第467章:兵临城下
天光大亮的时候徐子桢终于起了床,不起不行了,因为昨天晚上光喝酒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肚子早已饿得前胸贴了后背.
鉴于高大小姐敢趁着自己睡着的时候企图拿被子捂死自己,徐子桢在出门的时候特地小心翼翼地先探了半个头张望了一下,以确定高璞君没有提根狼牙棒在门外准备打自己闷棍,这才放心大胆地踏了出来。
等到了外边他才弄明白,这里是府衙的后院,张孝纯一家子都住在这里,包括之前来的燕赵高璞君等人也是,只不过他溜达了一圈,却一个认识的都没找到,好在张孝纯有过关照,有丫鬟将徐子桢领到了前厅,很快摆上饭菜让他吃了个饱。
徐子桢吃饱喝足后就开始觉得无聊了起来,也不知道张孝纯是怎么想的,整个府里的丫鬟一个比一个难看,而且年纪还都不小了,这让他连口花花的兴趣都没有,坐在椅子上打了几个嗝后他决定还是去城头上看看。
按阿娇的说法,完颜宗翰今天肯定会来攻城以报昨天之耻,徐子桢心里虽然有底,知道太原不会这么早沦陷,但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走出府衙来到街上,徐子桢就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放眼望去街上空无一人,几乎所有店铺都已关张,微风拂过卷起一阵尘土,显得很是萧条寂静。
嗯?难道已经开打了么?
徐子桢抬头看了看太阳,嘟哝了一声,往城头方向而去。
小半个时辰后城头已在视线中,可是预计中的厮杀叫喊声却一点都没听到,城头上人头攒动热闹之极,可每个人都异常的安静,根本不象是正在打仗的样子。
怀着满肚子的疑惑,徐子桢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才刚到城下就有人发现了他,那是几个民夫打扮的百姓,老远见着他就顿时激动了起来,大叫道:“战神来了!战神来了!”
徐子桢强笑着跟那几人打了个招呼,心里却有些郁闷,果然被张孝纯猜中了,跑一趟太原没捞着什么好事,倒是又被人崇拜了一回。
几个民夫的叫声惊动了其他人,很快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来,徐子桢前进的路线上所有人都自觉地站到了两边,用热切而崇敬的目光欢迎着他,徐子桢无奈只得强打精神微笑着走过去,边走边跟每个人致意。
短短几百步的距离就跟爬个泰山似的累,总算到了城下,张孝纯已经收到消息在这里等着了,见他过来笑着迎上道:“贤弟,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徐子桢故作惭愧道:“金兵不是要来攻城么,我哪还有心思再睡,要不是昨天喝多了些,我是天不亮就得来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四顾看了下,“哎大哥,金兵到底打没打来啊,怎么这儿静得跟守灵似的。”
张孝纯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侧身让道:“这个……贤弟你随我上城头便知了。”
徐子桢不明所以地跟着他上了城头,刚一上去就看见了高璞君正在跟几个将士低声说着什么,见他过来不知怎么的脸忽然一红,接着狠狠瞪了他一眼就扭过头去。
张孝纯似乎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微妙,轻咳一声只作未见,说道:“易之居士正在替愚兄分忧,贤弟且随我来。”说着拉住徐子桢走了过来。
等走到高璞君身边时徐子桢就不能装作若无其事了,毕竟不多久前刚不小心亲错了人家,饶是徐子桢皮厚也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干笑一声没话找话地招呼道:“高大小姐早,咦?今天你的脸色不错嘛,白里透红与众不同哈。”
高璞君没好气地刚抬头想瞪他一眼,却发现徐子桢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了自己的嘴上,这让她顿时想起在早上的那荒唐和让她心跳的一幕,于是这句寻常的话在她听来也有了别样的味道,她那张原本只是略微泛红的脸颊顿时刷的一下红了个透。
“你……无耻!”高璞君的冷艳高贵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在紧咬着红唇骂了一句后转身夺路而逃。
徐子桢莫名其妙:“这妞什么毛病?我怎么无耻了?”
张孝纯一脸尴尬,他哪儿知道这两人发生了什么,可这当口他也来不及说什么,只得轻咳一声道:“贤弟,你且先看城外。”说着带他继续向前走去。
徐子桢只好先把高璞君丢到脑后,跟着走到城头箭垛边,顺着张孝纯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城外那片空旷的平原上一眼望不到头的都是金兵,每一队都布得整整齐齐鸦雀无声的,徐子桢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哟,完颜宗翰那货把压箱底的实力都拿出来了,看样子十万金狗一条不落的都来了吧?”
张孝纯的脸色很是凝重,点点头道:“正是,况且愚兄与易之居士都以为,金兵必然还有隐藏未露的兵力,绝不止十万这么简单。”
“哦,随便吧。”出乎张孝纯的意料,徐子桢似乎一点都不紧张,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那他们现在摆着阵不动是打算干嘛,让太原军民给他阅兵?”
张孝纯哭笑不得,这位兄弟的神经果然够粗,金人已经用十倍于己的兵力压到城下了,他居然还一点都不在乎。
“贤弟你……呵呵,果然有大将之风,大军临境依然视若无睹,愚兄佩服!”张孝纯强笑了一下,指着城下说道,“贤弟且看,完颜宗翰这厮不动绝无好心,他这是想以绝对的兵力优势来给我城内军民以压力,以图先摧毁城内的意志。”
徐子桢对这些不懂,反正他心里就只认一条,那就是太原暂时丢不了,既然这样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他撇了撇嘴不屑地道:“兵多怎么了,咱们太原城几十万军民呢,东风吹战鼓擂,对掐起来谁怕谁?”
“好!”
旁边几十个将士听得清楚,顿时齐声爆发出一阵叫好声来,声音里满是敬佩和崇拜。
瞧瞧,这才是战神,这才是汉子,金**军兵临城下照样面不改色!
徐子桢笑吟吟地朝四周抱了抱拳,刚要接着说几句激励人心的话,却听见后边传来一声大笑:“哈哈哈!徐兄弟在金城关的时候只有几千人就没把十万西夏军放眼里,更何况咱们这么多人。”
人群自动分出了一条道来,一个威猛粗豪的汉子提着杆大斧出现在了眼前,徐子桢揉了揉眼睛,哇哈一声笑了出来:“我靠!辛大哥真的是你?”
第468章:杀出去醒醒酒
世界真有点小,徐子桢没想到竟然会在太原城碰到老朋友,这个拿着斧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昔日兰州守将,曾和他并肩作战在西夏军中冲进冲出的辛丑.
徐子桢上前给了他一个狠狠的拥抱,喜出望外地道:“辛大哥你怎么到太原来了?”
辛丑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这不是你说的么。”
徐子桢愕然,回想了一下自己似乎是说过这样的话,当时自己让辛丑往北走,就能捞着仗打,比守在兰州要有发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他居然跑来了太原。
徐子桢拍着辛丑的肩膀乐道:“昨天下午我就觉得那个杀出城的背影有点眼熟,没想到真的是你老兄,怎么样,在太原比在兰州好玩吧?”
辛丑笑道:“那当然,不过既然兄弟你也来了,那接下来就该有更好玩的了吧?”
徐子桢知道他什么意思,却不多说,只神秘地笑了笑,辛丑的眼里顿时放出了光,他是个纯粹的武将,能在战场上释放他最大的能量比让他做任何事都高兴。
跟在辛丑身后的还有一帮子人,是卜汾和水琉璃还有十几个马贼,他们都是在兰州时就认识的,估计也是在这里碰见后各有惊喜的叙起了旧。
两人才刚聊了几句,水琉璃就过来关心地问道:“头还疼么?要不要我去给你做碗醒酒汤来?”
卜汾笑道:“这小子哪用什么醒酒汤,开城门把他丢出去跟金狗打一仗就准保他眼目清亮的。”
众人哈哈大笑,特别是辛丑,当他在徐子桢出现之前脸是一直绷着的,大军压境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但是当他见到徐子桢后一切都被抛到了脑后,他和赵楦等少数几人一样,对徐子桢总有种说不清的信任,而且是绝对的信任。
燕赵从城头另一边快步走来,脸上带着讪笑:“小徐你怎么来了?昨天瞧你喝多了,早上就没叫你一起,别怪我哈。”
徐子桢顺着他来的方向看去,看见高璞君正在那边皱眉想着什么,秀儿静静地站在她身后,他顿时恍然,嘿嘿一笑后忽然故作认真地道:“老燕,临出门时七爷是不是吩咐你一切听我的?”
燕赵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只怔怔地点头:“没错。”
“那好,现在我有个非常艰巨的任务交给你,那就是……寸步不离地保护高大小姐,哦,当然还有她的妹妹秀儿,明白么?”
“哦……啊?什么?”
燕赵张口结舌,一副怀疑自己听错的模样。
徐子桢心里好笑,却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道:“高大小姐是不世出的才女,来太原是帮着守城的,可人家毕竟是千金之躯不是?要是出点什么事你让我怎么跟雍爷那老头交代?所以她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燕赵脸上的惊讶渐渐变成了惊喜,高璞君的安全其实根本不用关注,他所在意的是徐子桢说的“顺便”保护秀儿,他当然能理解徐子桢的意思,这是在变着法给自己一个近距离接触秀儿的机会呢。
“可……可你咋办?”燕赵高兴归高兴,但本职还是没忘,虽说心里想去秀儿身边快想疯了。
徐子桢身后忽然冒出一声嬉笑:“燕大哥,你是怀疑我的身手不如你么?”
随着话音落地,萧弄玉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眼中满是促狭捉弄的坏笑看着燕赵。
燕赵连连摇头:“不敢不敢,我可打不过小姑奶奶你,我这就去,这就去……”说完头也不回逃也似的跑去高璞君身边。
徐子桢满脸疑惑:“你对老燕做过什么了?瞧把他吓的。”
萧弄玉随意地摆了摆手:“哦,你没回来的时候他老吵吵着要出城找你,我嫌他太烦就出手揍了他一顿。”
“呃……”徐子桢不知说什么好了,燕赵的身手他可是再清楚不过的,可听萧弄玉的意思似乎她收拾燕赵根本没废多大力气,那这妞的身手该有多恐怖?
萧弄玉对他吐了吐舌头,说道:“别对我这么好奇啦,你看,金人在叫阵了。”
徐子桢一怔,回头看向城外,果然,一队金兵策马上前,在离城门不远处停了下来,为首一名金将手提一杆大刀高声叫道:“兀那宋人,可敢出城与某一战?”
安静了一早晨的城头终于有了动静,可周边的将士们却无人面露兴奋之色,反倒是沉默了下来,徐子桢有点奇怪,看向了张孝纯,却见张大人一脸凝重,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也不说应战,也不说死守。
徐子桢目测了一下金**军和城门的距离,以他看来就算张孝纯派兵出城应战,要是斩了那个金将后对方大军压上,那也有足够的时候退回城里,张孝纯根本没必要这么保守的。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想法问了出来:“大哥,你有什么想法么?是打算派人应战还是怎么说?”
张孝纯苦笑一声,低声道:“贤弟你初来太原,有所不知,城内虽有万余将士,但能率兵应战之将不足双手之数,而完颜宗翰却有不下百员战将,今日我若应战,即便斩了来将,接下来便有无数场叫战,那就陷入了车轮之战,于我方大不利啊!”
徐子桢一愣,不足双手之数?整个太原城能算得上战将的连十个都不到?这他妈怎么打?
只这短短的片刻功夫,城外那金将骂得更起劲了,甚至让他身后那数千金兵一起扯开了嗓子骂着。
“无胆匪类,就这点胆子还不如赶紧把城给爷爷让出来!”
“宋人果然胆小如鼠,见爷爷们来了连应战都不敢,怕不是都尿裤子了吧?”
“哈哈哈!万人齐尿于城头,如此壮观之景也只有在太原才看得到吧?”
徐子桢顿时发了毛,转身一蹦跳上了城头,指着城下大吼道:“鬼叫个毛!都他妈把屁股洗干净了等死,有种见了老子别跑!”
他话刚说完就跳了下来,大声喝道:“神机营准备,随老子杀出城去,老子要醒醒酒!”
第469章:单挑还是群殴?
卜汾身边那十几个本在说笑着的马贼笑容忽敛,齐齐撮唇作哨,尖锐的哨音骤然在城头响起,城上城下的人群中出现了一个个身影,迅速而稳健地朝城下集合而去,正是神机营众。
张孝纯大吃一惊,慌忙过来拉住他:“贤弟且慢,万万不可!你若出城金兵必定立刻压上,太危险了!”
徐子桢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地道:“不去不行,完颜宗翰这王八蛋现在是在跟咱们玩心理战,要是今天咱们不应战他就会继续把大军堵着城门叫骂,时间一久太原军民的士气就得大跌,倒不如借着昨天的大捷余威反杀他一下士气。”
张孝纯有心想再劝几句,但见徐子桢一副坚决的样子,情知无法劝动,只得叹了一声问道:“那……好吧,不知贤弟要领多少兵马出战?愚兄必定全力助你!”
徐子桢道:“既然要杀他士气,哪还需要太原的兄弟们,我那五百人足够了。”
“五……五百人?”张孝纯瞪大了眼睛,艰难地看了一眼城外候着的那约五千人的金兵前锋队,干咽了一口唾沫。
徐子桢嘿嘿一笑:“既然他要玩猫捉耗子的游戏,那老子就陪他玩一把,让他知道这世界上有种耗子叫吃猫鼠。”
几乎所有守城将士全都惊愕异常,昨天徐子桢虽然表演过一出五百人冲数万人大阵的好戏,但那次只是从外围突入进城而已,和今天的当面对抗完全是两码事,虽说徐子桢是新进战神,但也是肉长的不是?
卜汾和辛丑没有说话,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依旧站在那里低声聊着,既然徐子桢打算亲自带队,那就没他俩什么事了,反正就是出去玩一趟而已。
徐子桢不再多说,转身就要下城头,高璞君却忽然从远处奔了过来,急急拉住他道:“徐子桢你疯了?那可是五千人马!”
“五千怎么了?”徐子桢不屑地回了一句,“既然是出去杀他威风的,那就人越少越好,难道你这大才女还不明白这一点?”
高璞君最恨徐子桢用这种漫不经心的口气跟她说话,难道这人不知死是怎么写的么?难道他总喜欢用这种惊险至极的方式去逞英雄么?
徐子桢见她咬着牙不说话,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眼珠转了转嘿嘿笑道:“高大小姐,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高璞君强忍心头怒意说道:“什么赌?”
徐子桢慢悠悠地道:“今天我就用这五百人……哦,连我是五百零一个,去灭了城外那五千人,你敢跟我赌么?”
高璞君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叫:“不许去!这是在拿你的性命开玩笑!”
但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冷哼:“好,赌就赌,你若输了该怎办?”
徐子桢道:“我要输的话肯定就死在外边了,你看中我身上哪个部件直接拣回来就是,可要是我赢了怎么办?”
高璞君一腔怒火直往上涌,想都不想地说道:“你看中我身上哪个部件也直接……”
话刚说到这里她就意识到了不妙,可惜为时已晚,徐子桢的眼神变得十分猥琐可恶,嘴边挂着坏笑,眼睛滴溜溜地在她的小嘴上打着转。
高璞君的脸顿时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可她的性子却让她坚持着不低下头来,依旧狠狠地瞪着徐子桢,只是再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徐子桢背对着别人,偷偷伸舌头在上唇舔了一下,然后对高璞君挤了挤眼睛,坏笑道:“一言为定!不过你记得今天别吃蒜。”
不等高璞君发飙,徐子桢已经飞快地逃下城头,五百神机营一个不落的已经全都集合在了这里,每个人都端坐马背,神情俱都很放松,完全没有一丝紧张的感觉。
汤伦和何两两也在旁边,见徐子桢下来对他做了个手势,徐子桢点点头,现在他们俩已经成了神机营的军需官,刚才的手势就是告诉他所有人的火药都已经又配足了。
瓮城地面上昨天的那些稀泥已经不在,徐子桢又暗自佩服了一下高璞君的调度能力,忽然高声喝道:“神机营,去缚!”
“是!”
五百人齐声应和,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蹲下身来,从裤腿和袖子中分别解下一对布包来,然后放到地上。
徐子桢抓住马缰翻身跃上:“上马,出城醒酒!”
“杀!杀!杀!”
城门大开,五百人如一条出渊的神龙般飞弛而出,带着一股凛冽森然的杀气。
地面上安静地摆放着一个个布包,汤伦和何两两视若无睹地走到了一边,低声说着不知道什么。
有人悄悄走了过去,拿起一个布包准备一解好奇之心,可刚拿到手上就觉得一沉,不小心掉落在地,发出咣当一声响,将他吓了一跳,同时脱口而出:“好重,这怕是得不下二十斤吧?”
众人这才发现个中玄机,难道神机营每个人平时都是以这种方式在随时锻炼着?甚至有些脑筋转得快的已经变了脸色,每个布包不下二十斤,也就是说神机营众平时都是手脚上绑着八十斤的东西在赶路甚至打仗?也就是说昨天他们在面对那数万金军时也是……
城上的守军将士们的脸色渐渐由凝重变得激动,在看向飞驰出城的神机营众人时的眼神也变得崇敬无比。
……
城外正在高声叫骂着的金兵们眼睁睁看见一队宋兵从城内弛出,骂声渐渐歇了下来,为首的那员金将不免好奇地看去,只是当他看清来人的模样时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迎面而来的似乎只有几百人,而且每个人穿的都只是件破旧肮脏的布衫而已,为首一人的衣服算是干净些,但也不见有片甲遮身,别说头盔,就连帽子都没戴一个。
就在他愕然之际,那些人已经停在了他的面前不远处,那个为首的年轻人正用一种不屑的眼神看着他。
这员金将勃然大怒,两军交战,宋人竟然连个像样的战将都不派,想到这里他气极反笑:“莫非偌大个太原城已无拿得出的战将,便派你们这些泥腿子来给爷爷磨刀么?”
徐子桢懒散地打了个哈欠,瞥了他一眼道:“拿嘴皮子磨刀么?你好歹也是个先锋,别让老子鄙视你,远来是客,单挑还是群殴你选一个吧。”
第470章:打脸
那金将满脸的不敢相信,对面撑死了只有五百来个宋人,而且一个个懒懒散散吊儿郎当地坐在马上,也不列阵也不拿兵刃,就这么三三两两聚在那个为首的宋人身后几十步远。
而反观自己这边,五千个铮铮女真汉子,盔明甲净军纪严明,不说数量上的巨大差异,光是从外观来看就不是一个等级,可偏偏对面那宋人居然还嚣张到极点地问自己要单挑还是群殴?
他自问征战多年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么嚣张的主,忍不住眼角一阵抽搐,双腿一催座下马,朝着徐子桢冲了过来,大喝道:“兀那宋狗,速速受死!”
徐子桢就这么抱着胸端坐,也不拔刀也不退让,只是点了点头:“你选单挑是吧?行。”
两人之间不过数十步距离,那金将抡刀冲来须臾即至,雪亮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辉,带着一股刺耳的劲风朝着徐子桢当头劈来。
城头上众人看得清清楚楚,张孝纯神情一紧,但还是强自忍住了情绪,但高璞君却大惊失色,不顾四周诧异的目光趴在箭垛上急声大呼道:“徐子桢,快躲啊!”
徐子桢似乎听到了高璞君的呼声,居然在这节骨眼上还回头对城上微微一笑,而这时那柄大刀已离他的头顶不过数尺之距了。
说时迟那时快,徐子桢的头还没转回来,脚下猛的一蹬,身体犹如一支利箭般从马背上蹿出,几乎是擦着那金将的刀刃,只在眨眼间就已冲到了那金将的面前。
那金将自信满满这刀能将这个嚣张的宋人一劈两半,可忽然间大刀却失去了目标,他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意识到了不妙,刚要强抖手腕将刀收回,可惜为时已晚,眼前似乎飞来一只庞大的飞鹰,将他的视线完全遮挡住。
半空中猛然发出一声霹雳般的大喝:“给老子滚下来!”
那金将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觉得胸前系甲绦被人拽住,接着一股大力传来,借着巧妙的用力角度将自己往侧后方一扳,他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不等他回过神来已经重重摔落在了尘埃。
砰!
地上一阵尘土飞扬,那金将竟然被徐子桢飞身过来掀翻在地,徐子桢的冲力加上他从马上摔下的地心引力,直将他摔得眼前一阵金星直冒,头盔也歪到了一边,手中大刀也远远地抛了去,那匹马则是收势不住冲入了神机营阵中。
徐子桢犹如一个街头撒泼的痞子,高高挽着袖子,骑在那金将身上,左手叉住他的脖子,右手握拳高高举起,冷笑道:“你知道什么才是杀威风最好的办法么?老子告诉你,那就是——打脸!”
话音刚落,他的右拳已看准了那金将的鼻子狠狠砸落。
“啊!”
那金将发出一声痛呼,脸上已经爆出了一股血花,他挺身想要将徐子桢掀开,可是徐子桢哪会这么容易让他反抗成功,他的双腿屈起死死压制住了金将的双臂,整个身体压在他的胸腹间,让他根本用不出力来,二话不说又是一拳砸落。
徐子桢的力气很大,而鼻子又是人脸上最脆弱的部位,只是两拳下去那金将的鼻骨已经彻底断裂,可徐子桢还不甘休,趁着他被打得头晕之时左手也握拳砸了下去,只听噗噗噗一阵连响,他的两只拳头就象雨点般不停地落在那金将脸上。
那五千金兵已经看得呆了,他们谁都没想到那个宋人竟然视十倍于他的敌人如无物,而且堂而皇之地就在所有人面前赤手空拳地殴打着他们的将领,也不知是谁率先反应过来发了一声喊,这才让其他人立刻回过了神,在先锋军副将领的指挥下齐声大吼着朝徐子桢冲了过去。
张孝纯和城上所有将士都没想到徐子桢会用这样的方式应敌,居然在五千金兵面前空着手痛殴他们的主将,这一刻他们每个人都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脸上俱都洋溢着激动与兴奋之情。
可是当那五千金兵如潮水般涌至的时候,似乎将他们脑中那美好的梦瞬间砸得粉碎,所有人的面色也在瞬间变得一阵苍白。
这回张孝纯再也按捺不住,大吼道:“贤弟,快撤!”
他很后悔,后悔不该听从徐子桢的话,就这么让他出城,不论怎样自己也该再多派三千人出去给他保驾一番。
只是他的声音在这样的冲杀喊叫中根本听不见,眼看徐子桢就要被那数千骑兵吞没,他的脸色也由苍白变成了毫无血色的惨白,而在他身边的高璞君也是同样的神情,他们似乎已经看到徐子桢在金兵铁蹄的冲击被踩为了肉泥。
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慌什么,这才哪跟哪?”
张孝纯和高璞君齐齐转头,却见卜汾正懒洋洋靠在城墙边,城外的战况象是一点都没让他感到紧张。
卜汾身边还有个辛丑,他虽然正瞪大了眼睛在看着,但是脸上也没有一点紧张的意思,有的只是兴奋,对于别人的反应他似乎一点都没察觉,只是嘴里在低声自言自语道:“围上,围上!一个不少吃了!”
张孝纯和高璞君被他们的反应弄得一愣,随即又转头看向城外,接着不由得呆在了那里。
只见徐子桢依旧一拳接一拳地砸着那金将的面门,对不远处汹涌而来的金兵视若无睹,而他身后的五百神机营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四散而开,脸上的嬉笑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肃穆与森然。
当那些金兵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他们似乎已经进入了一个包围圈,虽然这个包围圈的人数太少了些,但是那些穿着破烂的宋人在此刻却给了他们一种错觉,仿佛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阵型,而是象一扇敞开的地狱之门,他们手中那一柄柄闪着寒光的长刀仿佛有了灵性,正毫无掩饰地袒露着饥渴。
徐子桢忽然从地上缓缓站起,左手中拎着那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金将,右手从腰间一探,抽出一柄冰冷狭长的唐刀,猛的向前一挥,嘴中吐出一个字:“杀!”
第471章:又见黑烟
以五百对五千,以短兵对长枪,以布衣对精甲,无论怎么看这五百人都是疯了,那五千金兵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些宋人定是疯了,可是很快他们就改变了看法。
当徐子桢的刀高高扬起的时候,五百神机营已经箭一般地蹿了出去,马刀在手中盘旋飞舞,嘴里发着胡胡的怪叫声,身体在马背上不停扭动着,当战斗在瞬间爆发时,他们的刀刃已经精准无比地划过了那些金兵的咽喉。
城头上一片寂静,鸦雀无声,几乎每个人都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处兵力悬殊的战局,但是结果却是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因为就如同这一刻那些金兵的想法一样,眼前不是五百个疯了的宋人,而是五百条疯了的饿狼。
这些宋人的刀法极其刁钻毒辣,并且出手迅疾,金兵占着人数优势以几个攻一个,但却没一个人的武器能伤到他们,却反而被他们锋利的刀刃精准地落在咽喉、肩、肘等铁甲覆盖不到的地方。
惨叫声接二连三响起,金兵就象下饺子似的接连摔落马下,但那些宋人却至今没一个受伤,而且他们的眼中充满了兴奋与战意,面对庞大的骑兵大军没有露出一丝怯懦,反倒是剽悍地直冲上前。
金兵怒了,女真人可以被打败,但绝不允许被轻视,所以他们纷纷大吼着冲上,誓要将这些狂妄的宋人灭在这里,哪怕付出极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徐子桢也在冲杀,他和神机营的战斗方式一样,或者说现在的他也是神机营的一份子,他们的刀法一样,杀意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马背上还有个失去了意识的满脸鲜血的金将。
远处的金兵大军开始动了,这里的战况都在他们的眼中,前军主帅毫不犹豫地下令,又是两个金兵万人队冲来。
城头上的高璞君看在眼里,顿时大惊:“徐子桢这蠢人,怎的还不收兵?张大人快下令鸣金!”
张孝纯也是满脸紧张,刚要招徐子桢回城,卜汾却又慢悠悠地说道:“不急,还没到回来的时候。”
“这……”张孝纯迟疑了一下,“可再这么下去怕是徐兄弟要回城就来不及了。”
卜汾笑了笑:“放心,金兵没空追他们。”
张孝纯一头雾水,看了看高璞君,同样在她眼中看见了茫然。
城头上忽然有人惊呼了起来:“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高璞君和张孝纯同时将视线又转了过去,只见神机营众不知什么时候变换了阵形,原本四散的包围圈变成了数人一组,前沿的两三人负责阻敌,后方的一人则是飞快地用套索捕捉着战场上无主的战马。
他们本就是马贼,骑马套马的本事比之金人更为熟练,几乎只是眨眼功夫就有无数战马被他们捉了去,只是接下来他们不知在马尾上系上了什么东西,从城上看去只能依稀见到他们捣鼓了片刻就松开了手,然后那一匹匹战马的马尾上猛的爆出了一团团黑烟。
黑烟,又是黑烟,昨天金军大营后方的数千战马发狂,似乎也是因为这黑烟。
那些战马和昨天的情形一样,象发了疯似的狂奔了起来,奔跑的方向与黑烟飘去的方向一致,今天是个大晴天,刮的是不大不小的南风,马和黑烟去往的地方正是金兵大军的所在,而在几十丈之外,则正是用最快速度赶来的金兵援军。
与神机营对战的五千金兵很快就崩溃了,并不是他们以十打一都打不过那些宋人,而是在那些古怪的黑烟下他们的战马全都疯了,居然完全失去了长期训练下的那种温驯,纷纷惊嘶暴跳着转身而逃,马上的金兵无论怎么呵斥与操控都无法让他们稳定下来。
徐子桢挥刀又砍落一名金兵,眼前已经再无敌人,他随手将刀收回,一声尖锐响亮的哨声响起,神机营众迅速地收拢阵形,回到了他身边,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满足轻松的神情,仿佛刚才他们并不是在厮杀,而只是外出游玩了一番而已。
“酒醒得差不多了,走,回去接着喝!”徐子桢大笑转身,临走时对远方那杆帅旗比了下中指。
连徐子桢在内五百零一人,一个不少一个不伤,再不看金人一眼,转身往城门飞弛而去,而在这时那些被惊了的战马正好与来援的两万金兵对撞在了一起,就在那些金兵惊慌失措地想要控制住那些惊马时,却忽然惊骇地发现,他们座下的战马竟然也疯了。
平原上已经完全失控,先前的五千骑虽然有不少已经成了无主的战马,但是这样一个数字对于身后的两万金兵来说还是形成了一场要命的冲击,更何况那一股股诡异的黑烟还未散去,依然在向着北方飘去。
太原城头上的寂静突然间爆发,变成了震天般的欢呼,他们虽然不知道那黑烟是什么东西,但是谁都看得见金兵已经乱作了一团,哪怕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们依然能听得见那边惊慌失措的惨叫声和马嘶声。
城门开了,徐子桢一马当先带着五百神机营回入了城中,迎接他们的是激动无比的太原军民,张孝纯身着官服当先赶至,徐子桢吆喝一声,神机营全体停了下来。
“贤弟,你们……”张孝纯已经不知用什么言语形容才好,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几乎用吼的叫了出来,“神机营,好样的!”
“神机营,好样的!”
“好样的!好样的!”
徐子桢依旧坐在马上,笑吟吟地朝四下拱手回礼,他已经没有机会下马了,他和神机营众人的身边都围满了人,一双双充满敬意与崇拜的目光集中在了他们身上,这一刻神机营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个想法,那就是这半年多来,不管训练有多苦有累,不管战场上有多危险,但是都值了。
人群分开了一条道,高璞君从另一头走了过来,她的眼中有种说不清的情绪,象是包含了惊讶、疑惑、敬佩等等,似乎还有一点点恼怒。
刚一走近,高璞君就对马上的徐子桢冷冷地道:“徐子桢,你若为将必累死三军,可知方才你若晚走半步便将落入金兵重重包围之中?”
徐子桢嘿嘿一笑,眼神变得有些色咪咪地在高璞君那丰盈红润的唇上打着转,他不理高璞君的责问,反而坏笑道:“高大小姐真是信人,这么急着就来偿还赌约么?”
第472章:戏耍
一提到赌约二字,高璞君的脸颊顿时刷的红了个透,特别是徐子桢的眼神还在有意无意地往她的红唇上扫着,让她心里有种按捺不住的羞恼之意,只是她忽然发现似乎羞要多于恼。
徐子桢见她不答,故意说道:“没事,反正你又是才女又是美女,偶尔赖个皮也没人计较。”
高璞君就算明知道他在激将也不愿服软,一咬牙抬起头来将嘴凑上了些,恨恨地道:“谁说我会赖?不就是赌约么?来吧!”说完把眼睛紧紧闭了起来,象是再不肯看他一眼。
这时候她的心跳已经快得即将蹦出嗓子眼,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入琴弦,她在心里不停地默默念道:“只当被狗咬,只当被狗咬……”
可是等了半晌却没感觉到唇上有什么异常,四周似乎很是安静,高璞君诧异之下忍不住睁开眼来,只见徐子桢满脸古怪地看着自己:“高大小姐,你这是干嘛呢?”
高璞君咬牙道:“不是还你的赌约么?”
徐子桢惊讶地道:“赌约自然是要的,可我只是……”说着话他忽然伸手朝高璞君头上摸来,高璞君不提防之下居然愣在了那里,眼睁睁看着徐子桢的手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心跳似乎又加快了不少。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徐子桢的手在即将触及她的脸颊是居然绕了过去,只是轻巧地将她头上的一根碧玉簪子抽了下来,然后放在眼前笑嘻嘻地道:“我只是要你这根簪子而已……你不是说身上任何一件东西都能给我么?不会舍不得吧?”
簪子一被拔去,高璞君的满头青丝顿时如瀑布般披了下来散落在肩上,而她的脸色也在瞬间凝滞。
又被耍了!这混蛋!混蛋!混蛋!
如果高璞君在心里要设一个同归于尽排行榜,徐子桢绝对会一个人霸占榜首前五的位置,高璞君现在就想将他一把抱住,然后跑到城头上倒栽着跳下去,一死百了。
可恶的徐子桢,故意用眼神来误导自己,让自己以为……
旁边众人已经看得目瞪口呆,高璞君是怎么样的性子他们都清楚,平日里见到的总是她清冷如冰从容如水,何时见过象现在这样咬牙切齿满脸通红的模样,尤其是在身后的秀儿,她和高璞君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就连她生气都没见过几次,更别说象现在这样满眼喷火的情况了。
徐子桢似乎也知道自己这玩笑开得过了些,只是他也没想到冰山似的高大才女竟然会真的把嘴凑过来给自己啃,但是他打从心里不肯相信这是真的,因为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边绝对有阴谋。
对,阴谋!还好老子忍住了,要不然天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徐子桢抹了把冷汗,干咳一声将马背上横着的那个金将丢了下去,对张孝纯道:“大哥,找人把这小子好好看着,回头还有用。”
有兵卒过来将那金将绑下去,张孝纯也不问有什么用,只拉着徐子桢往里走去,今天这一仗打得太诡异太漂亮了,漂亮到他根本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夸赞了,现在金兵已经乱作了一团,不管是士气还是战斗力都已被大大的削弱,而反观太原城内的军民则是从所未有的激动兴奋。
“来人,吩咐摆酒庆功!”
张孝纯已经顾不得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只想将徐子桢和神机营众将士拉去痛快地喝一顿,哪怕喝醉也不妨,因为这么多天了,太原城始终笼罩在金兵的阴云下,可今天徐子桢给他们大大的出了一口气。
五百人啊,居然轻松地摆平了五千金骑,而且最难得的是居然己方无一人受伤,反倒是对方的溃逃还造成了后方援军的混乱。
徐子桢听见有酒喝自然不会推辞,神机营众也个个高兴了起来,可他刚准备走,视线扫处却发现高璞君还站在原地,脸上的红色还没退去,只是眼睛还在死死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呃,调戏了就走这不太厚道。
徐子桢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笑嘻嘻地低声说道:“喂,你没那么小气吧?”
高璞君只是瞪着他不说话。
徐子桢眼珠一转,忽然故作惊讶地道:“哎呀,我发现你头发这么披着比原来漂亮多了,瞧瞧,多象个仙女啊。”
高璞君终于忍不住了,恨恨地道:“你是想说我象疯婆子么?”
“嘿嘿,哪里哪里。”徐子桢干笑一声道,“好啦,跟你开个玩笑而已,走走走,一起喝酒去。”说完一伸手拉住高璞君的胳膊就往回走。
高璞君有心想要挣开,可不知怎么的,胳膊上传来徐子桢掌心的温度,她的心跳又莫名的快了起来,竟然鬼使神差地跟着他走了过去。
金兵一时半会是绝不可能再来攻了,这点连燕赵这粗人都知道,张孝纯这时更无压力,只想拉着徐子桢和神机营一醉方休,也好解一下他这几个月来的压抑与郁闷。
酒宴摆在城内不远处的一个酒楼内,这座酒楼规模不小,能轻松容纳数百人用餐,以张孝纯为首落座后不久,酒菜就已流水价送了上来,在座的谁都不是矫情之辈,三两句话一说就已喝了起来。
徐子桢倒了一杯酒刚要喝,胳膊却被拉住了,回头一看是高璞君。
“干嘛?”
高璞君瞪着他道:“先别忙着喝,我问你,你们捣鼓出来的那黑烟是什么玩意?为什么金兵的战马跟见了鬼似的?”
“这个嘛……”徐子桢端着酒杯眼珠转了转,拿腔捏调地道,“这可是个机密,不过你高大小姐想知道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他说到这里眼睛又不由自主地扫上了高璞君的嘴唇。
其实天地良心,徐子桢本来只是想逗一逗高璞君而已,并没有任何其他想法,而眼睛往高璞君嘴上看去纯粹是因为两人现在凑得有些近,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那两片丰盈的红唇吸引了过去而已。
第473章:我跟你拼了
高璞君会错意了,她见徐子桢又看了过来,心中顿时抑制不住的羞恼,脸颊火辣辣的发烫。
混蛋!无耻!可恶!又来戏耍于我么?既然如此,我……我跟你拼了!
徐子桢还在想着怎么回答,却没想到高璞君冷不防揪住自己的衣襟往里一拉,然后一张红馥馥颤巍巍的小嘴盖在了自己的嘴上。
当啷!
徐子桢手中的酒杯脱手落地,他的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那个俏脸羞红的美人,整个大厅里也在这时变得鸦雀无声,连神机营带张孝纯,五百多双眼睛全都瞪得象铜铃,看着这对旁若无人亲着嘴的男女。
时间仿佛静止了,这个空间里的一切都静止了,徐子桢瞪大了眼睛,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片刻之后高璞君将他狠狠一推,两人的嘴唇发出啵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大厅内显得格外清晰。
高璞君的脸已经不能用红来形容了,几乎快要滴出血似的,但是她的神情却还是冰冷平静的,整体看上去很是诡异。
“现在能说了么?”
“啊?哦。”徐子桢茫然地点了点头,他已经傻了,已经分不清现在是真实的还是在做梦,因为他怎么都不会相信自己会跟高璞君这千山冰山打嘣,而且自己还他妈是被强吻的那个。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象是在回味刚才的余韵,高璞君看在眼里,咬着牙猛的一拍桌子:“还不说?”
徐子桢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这才意识到刚才居然是真的,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一眼看见高璞君那几乎要杀人的眼神,赶紧对旁边一人轻咳一声:“六子。”
旁边一个瘦削汉子正是当初刚认识卜汾时被派去送朵琪卓玛回吐蕃的马贼之一,也算是西北道上的一个马贼小头目,可饶是他这样见多识广的剽悍人物也被震得晕了,被徐子桢叫了声才清醒,赶紧从怀中摸出一断黑不溜秋的绳子。
高璞君眼睛一亮,一把抢了过来拿在手里琢磨着,似乎已经忘了刚才和徐子桢发生的那一段古怪的事情。
“这是何物?其中夹杂了什么东西么?”
高璞君端详了半天也不得其解,不管是摸也好拽也好,最后索性凑到鼻前闻了闻,但只闻到一股很古怪的味道,依稀有些臭,有些刺鼻,让她忍不住秀眉蹙了蹙。
徐子桢干笑了一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高科技东西,就是……咳咳,用老虎的粑粑加上木屑硫磺白磷搓成绳,烧不起火,只能出烟。”
高璞君皱了皱眉道:“老虎的粑粑?那是何物?”说着又凑近了些仔细闻着。
徐子桢的脸有些变形,象在强忍着笑意:“就是老虎的大便,俗称虎粪。”
“啊!”高璞君一声惊呼,将那条绳子丢出老远,愤愤地怒目瞪着徐子桢,“你……”
徐子桢赶紧高举双手:“我知道,无耻恶心下三滥是吧,可我又没让你闻,再说我要再晚点告诉你的话恐怕你都舔上去了。”
高璞君只觉胃里一阵翻滚,脸色也有些发白,她紧咬贝齿恶狠狠地瞪着徐子桢,恨不得当场咬下他一块肉来。
徐子桢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为了化解现在的尴尬,只得想办法转移高璞君的注意力,可他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抽了,居然开口说道:“那个……嘿嘿,高大小姐,亲嘴味道好,可惜不管饱,要不咱们先吃着再说?”
高璞君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彻底爆发了出来,她腾的站起身,一个小粉拳狠狠地敲在徐子桢脑门上,大叫道:“吃你个死人头!”说完逃也似的跑出了大厅。
徐子桢哪提防高璞君会揍他,脑袋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子,顿时痛得他哎哟一声叫了出来,捂着脑袋莫名其妙地问众人道:“这妞什么毛病,一会儿亲我一会儿揍我,完全不理人家受得了受不了。”
大厅内终于爆发出一阵震天般的大笑声,连三条街外都能听得见这里的欢乐。
刚到门外的高璞君又羞又恼地跺了跺脚,加快脚步往外跑去,她也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自己竟然破天荒的会去主动亲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时常会气她,会拿她开玩笑的一个无耻男人。
可是说来也奇怪,就在她和那个男人的嘴唇真正碰到一起的时候,似乎以往的那些厌恶痛恨突然间烟消云散了去,有一种隐隐约约泛着甜蜜的感觉在她心中浮起,让她的一颗芳心情不自禁地砰砰跳着。
可当她想起刚才张孝纯和那五百神机营的古怪眼神时,她又有种恨不得立刻去自刎的想法,街上许多百姓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如画中仙女般漂亮的姑娘急匆匆地奔走,脸上红得如初升的骄阳。
……
完颜宗翰精心准备的大军压境就这么被徐子桢的五百人轻松破了,说实话金兵并没有大败,只是锐气已破士气大跌,久经沙场的完颜宗翰自然知道今天已不再适合出击,只得暗叹一声将怒气憋回了肚里。
徐子桢今天没有再喝醉,有的事想多了也还是那样,倒不如洒脱一些,神机营众自然也分得清深浅,都喝了个适可而止就歇了。
散席之后张孝纯依旧回到城上,神机营也跟了过去,依旧和早晨一般分散在城上城下。
徐子桢对城防没什么担心的,就算不知道历史上的真相,现在的太原城也没那么容易破,不光是神机营在那里,卜汾水琉璃等一众高手也都留在了城上,挨上个把月是没有问题的。
太原城内有不少店铺居然还开着,徐子桢溜达了一小圈买了些吃的玩的,慢慢踱回了知府衙门,径直来到苏三的住处。
苏三已经醒了过来,正半靠在床上,兰姨端着一碗药正在喂着她。
徐子桢走进屋来笑嘻嘻地道:“小苏三,乖乖地喝药,可别怕苦哈。”
苏三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道:“我又不怕喝药,干嘛跟我说这个,我知道高小姐的小嘴挺甜,所以你眼里别的东西就都是苦的了是吧?”
徐子桢张口结舌,好半晌才回过神,脱口而出道:“我靠!怎么连你都知道了?也传得忒快了吧?”
第474章:回趟汴京
苏三没再理他,接过兰姨手里的药碗一饮而尽,徐子桢讪笑着找话题,问兰姨道:“娘,小苏三的伤怎么样?”
兰姨微笑道:“苏姑娘并无大碍,昨日晕倒不过是疲累过度罢了.”
徐子桢想想也是,这妞昨天几乎是拼尽了全力,一个人顶在最前冲杀着,所有的压力都在她一个人身上,加上她爹苏正南的死给了她太大的打击,昨天那场发泄就象是一根紧绷的弦突然放松下来,晕倒也是意料之中的。
苏三浑然不在意地说道:“放心吧,我没那么金贵,过不几天我就没事了,城外还有那么多金狗等着姑奶奶去宰呢。”
徐子桢看着苏三的脸,那张俏脸上已没有了往日的活泼与开朗,虽然她在极力掩饰,但眼中深处还有一抹浓得化不开的哀伤,他轻叹一声摸了摸苏三的脑袋,说道:“河北路现在暂时有点乱,但是我答应你一定找出那个死内奸,揪到你面前让你千刀万剐,以祭苏伯父的在天之灵。”
苏三的脸色微微一僵,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轻咬了一下嘴唇:“谢谢。”
徐子桢见她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刚想换个话题,却听房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一个娇小的身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喂喂徐子桢,听说今天你又把粘没喝好好教训了一顿?”
徐子桢回头一看,果然还是阿娇这个无所顾及的小公主,在她身后还有个人,和她正好相反,微垂着头不声不响跟在后边,却是胡卿。
阿娇现在是一身宋人打扮,一头长发梳成了两个大大的环髻垂在脑后,显得很是可爱,胡卿则还是以前那副打扮,一身水绿色的春衫,只是背上少了那把长剑,眉目间也没了以往那股蓬勃的朝气,象是忽然间成熟了不少。
徐子桢有些感慨,胡卿以前和阿娇其实差不多,是个任性刁蛮泼辣的主,如今却是性子大变,苏三同样是遭逢剧变,但是还能有大把的金兵供她出气,可胡卿就不好说了,徐子桢想到这里不免有点担心。
还没等他多想,阿娇忽然踩了他一脚,瞪着眼睛嗔道:“喂!跟你说话呢,干嘛不理我?”
徐子桢痛得倒吸一口冷气,回瞪了她一眼道:“怎么,老子打了他你心疼了?”
阿娇撇嘴道:“虽然说实话我有点不舒服,但是我更希望粘没喝在你面前碰一鼻子灰。”
徐子桢奇道:“你跟那王八蛋有仇?”
阿娇忿忿地道:“他算是完颜蓟的人,这回怂恿我皇帝哥哥把我嫁给完颜蓟家那废物儿子的人里就有他一号。”说到这里她的情绪忽然也变得有些低落,语调也低了下来,“其实我很不喜欢打仗,我不想我们女真儿郎战死沙场,但是看见你们宋人战死我也会伤心。”
说到这里她那双大眼睛中渐渐起了水雾,哽咽道:“徐子桢,其实我觉得我很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们打仗却一点事情都做不到,我很想劝一劝皇帝哥哥,让他不要再打仗了,可是他……他总是说我小孩心性,甚至还骂我不识天时。”
对于阿娇的话,徐子桢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从那个小村被屠村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丫头有颗善良的心,哪怕她是金国公主,可是似乎在她眼里只有一条条生命,而根本不存在国籍之分。
徐子桢叹了口气,安慰道:“你哥是个皇帝,开疆辟土本来就是他的份内事,也怪不得他。”
这话刚一出口,兰姨和苏三以及胡卿都惊讶地看向了他,似乎不相信徐子桢竟然会帮着完颜吴乞买说话。
徐子桢笑了笑,接着说道:“有些事都是注定的,比如大宋的没落甚至衰亡,你哥说的天时也不是没有道理。”他的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意味深长地道,“只是他似乎光看见了咱们大宋的天时,却忘了你们金国自己的。”
阿娇听得瞪大了眼睛,不等她再问什么,徐子桢忽然对兰姨说道:“娘,我得出趟远门,小苏三她们这几个就麻烦您老人家照顾着些吧。”
兰姨也不问他去哪里,只点了点头:“去吧,一切小心。”
三个丫头齐声问道:“你要去哪里?”
徐子桢嘿嘿一笑:“泡妞!”
……
徐子桢自然不是真的去泡妞,完颜宗翰连着两天吃了败仗,士气已经大跌,而太原城在今年是铁定不会被破的,现在又多了神机营坐镇,所以徐子桢决定趁这段时间去一趟汴京,有些事得先准备起来了。
陪他同去的人不多,只有水琉璃和萧弄玉两个人,三人三骑在几天后到达了汴京城,不过在还没进城时萧弄玉就又消失了,用她的话说她最擅长的就是在暗中做事。
徐子桢和水琉璃稍微改变了一下外观,化装成了一对平凡的中年夫妇,在进入城门时果然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这时候天色将晚,他带着水琉璃径直来到了某个僻静的地方,叩开了一座破旧的宅院。
一张黑脸出现在门内,脸上有一道骇人的刀疤,他皱眉问道:“你找谁?”
徐子桢看看四下无人,瞪了他一眼道:“我是苏三她哥!”
刀疤脸原本皱着的眉头忽然打开,黑脸也在瞬间变成了红脸,惊讶之极地道:“你是徐……”
徐子桢打断他话头:“九爷在么?赶紧的。”
“哦哦。”刀疤脸慌忙把他二人让进门来,头前带路往里走。
徐子桢低声给水琉璃介绍道:“这是马三,一门心思想跟小苏三配对来着。”
马三脚下一个趔趄,水琉璃捂嘴轻笑,却古怪地看了徐子桢一眼。
穿过院子是个宽敞的厅堂,两个年轻人正对坐着说话,见到徐子桢的到来两人均是一怔,没等他们发问,徐子桢先笑着一抱拳道:“九爷吉祥,二弟吉祥!”
两人之一正是汴京第一混混头,九爷王中孚,与他说话的却赫然是多日不见的柳风随,两人听见徐子桢的声音后顿时明白了过来,齐齐惊喜地站起身。
王中孚道:“哎呀徐兄你可算来了。”
柳风随则扑了上来抓住徐子桢的胳膊,激动地道:“大哥,我正想去找你,我娘有消息了!”
第475章:营救计划
徐子桢一乐:“看样子我回来的挺巧,说说怎么个情况。”说着话他自顾自坐了下来,端起个不知是谁的茶杯喝了口茶。
王中孚笑道:“徐兄,你找的那小姑娘果然伶俐,不过月余工夫便混得郓王府上下皆熟不说,而且还将你最关心的事探听了出来。”
柳风随接过话头,却是咬着牙满眼愤怒之色:“大哥,先前你我全都猜错了,郓王并未将我娘软禁,而是……而是一直关押在他府中的地牢之内。”
徐子桢皱了皱眉,他确实没想到表面上温和谦逊的赵楷会有这样的手段,而且他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赵楷到底为什么要拘禁着柳风随的娘,有什么目的。
王中孚将桌上杯壶等物挪开来,从怀中掏出几张纸,这些纸张一般大小,徐子桢扫了一眼,只见上边写着上左、中右等字样,他不明所以,但接下来王中孚的动作却让他恍然了。
那些纸上写着字的只是背面,翻过来却是一张张手绘而成的图,王中孚按着字样所示拼凑了起来,共九张纸,按着九宫格的样式拼成了一张大图。
王中孚一摆手,目露钦佩地道:“徐兄请看,这便是郓王府格局图,乃是墨绿姑娘暗中所绘,分批让人带给我的。”
徐子桢凑过去仔细看着,只见那图上是一个建筑的平面图,每一座屋子每一条走廊都画得清清楚楚,并且尤为难得的是在每座屋子上都用蝇头小楷注明了名称及用途,比如主书房、主卧房、花厅等等,字迹娟秀清晰,一目了然。
在图的右上角处是个花园,其中假山苗圃等等均都有,徐子桢注意到有一处地方被朱笔勾了出来,旁边写了个小小的“禁”字。
徐子桢指着这里说道:“这就是那地牢么?”
王中孚点点头:“正是。”
柳风随急急说道:“大哥,王兄已让人查明郓王府中的守卫人数及换班习性等等,事不宜迟,不如今晚就去……”
“别忙。”徐子桢摆了摆手,“让我先琢磨琢磨。”
柳风随不敢再说话,只是神情依旧很急切,他是个孝子,在知道自己母亲的下落时自然难以再淡定。
徐子桢微微皱着眉头,就这么坐在桌边看着眼前那副图,手中捏着个茶杯,眼睛转也不转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中孚柳风随和水琉璃不敢打扰他,齐齐保持着沉默,马三更是远远地站在门口,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失,天色终于完全黑了下来,王中孚亲自点了盏灯放到桌上,轻微的动作让灯盏上的小火苗飘忽地晃了几下。
徐子桢象是被这道光影扰得醒了过来,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柳风随急忙问道:“大哥可有妙计?”
徐子桢笑笑:“没什么妙不妙的,半夜里我陪你直接摸进府里救人,以你的轻功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吧?”
柳风随和王中孚愕然相视:“就这么简单?”
徐子桢道:“当然还得需要王兄的一些小配合。”说到这里他对门口的马三招了招手,“老马,瞧你长得跟灶王爷似的,让你放把火应该熟门熟路吧?”
马三险些一口老血喷出,长得黑就一定会放火?
王中孚倒立刻听出了意思,眼珠一转笑道:“光借火势恐怕还欠点,要不再加点响动?”
徐子桢一拍手掌大笑道:“九爷到底是九爷。”
柳风随也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了过来:“大哥是要趁乱进府么?那敢情好,不过就是要劳烦王兄抓紧些了。”
徐子桢笑着拍了拍他肩膀:“不用抓紧,咱们今晚不去。”
柳风随睁大眼睛道:“不是今天?”
徐子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我这几天赶路赶得太乏,王兄赶紧给我弄点吃的,我好吃了睡觉去。”
王中孚看了他一眼,并未多问别的,只微微一笑应了下来,自管先下去准备。
柳风随还待再问,徐子桢又对他说道:“别急在一时,你也好好休息,养足精神,等我准备好咱们就去救伯母。”
“这……好吧,一切听大哥安排。”柳风随虽然急切,但也只得应下。
不多时酒饭安排妥当,徐子桢和水琉璃不紧不慢地吃了个饱,王中孚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屋子,又简单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午夜时分,徐子桢所住的屋子忽然房门轻启,一个黑影轻轻溜了出来,四下看看无人,脚下一蹬蹿上了屋顶,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而在屋内,徐子桢一人独坐床边,嘴边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过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房门又被推开,刚才那道黑影回进屋内,扯去蒙面的黑巾,露出水琉璃那张绝色倾城的脸庞来。
徐子桢已脱了衣服半躺在床上,懒洋洋地道:“见着了么?”
水琉璃关上门走了过来,秀眉微蹙,眼中似是带着一丝疑惑:“见是见着了,只是……”
徐子桢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么?”
水琉璃点点头,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此举颇有风险,若是并非你所猜那般,怕是要有不小的麻烦。”
徐子桢神秘一笑:“我觉得我不会猜错,反正后天晚上见分晓就是……咦,我发现你最近好像有些胖了。”
水琉璃一惊,被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啊?真的么?”
“不太确定,不过让我来摸摸就知道了。”
“徐郎你……哎呀好痒!”
“嘿嘿,这件夜行衣挺不错,要不就这么穿着来吧。”
“啊!不要……你……唔!”
门外不远处的房顶上,萧弄玉红着脸轻啐一声远远逃了开去。
……
接下来连着两日里,徐子桢都一直窝在王中孚的这座宅子里,哪里都没去,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要么就是和柳风随喝茶聊天,关于救人事宜却是一点都不提起。
柳风随急在心里,却不好意思催他,今天已经是徐子桢回汴京的第三天了,可他一点动身救人的意思都没有,而且今天一天连王中孚和马三都没见人。
晚饭后徐子桢早早地回了屋里,不多时灯就灭了,显然已经睡下,柳风随带着一股失望之情也只得怏怏回屋,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屋顶怔怔地发呆。
可是刚到午夜时分,屋门忽然被人推了开来,一身黑衣的徐子桢出现在了门口,双手抱胸笑吟吟地道:“吉时已到,赶紧的。”
第476章:地洞
柳风随从床上一骨碌爬起身来,又惊又喜地道:“现在去救我娘?”
徐子桢笑道:“难不成我大半夜跑来叫你一起撒尿去么?”
柳风随哈哈一笑,三两下迅速收拾完毕,两人今天都穿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只不过徐子桢在“品尝”过水琉璃穿着夜行衣玩制服诱惑后看着柳风随总有点怪怪的.
两人出了门直奔郓王府而去,柳风随没有问王中孚马三他们在哪,因为他知道徐子桢必定已经全都安排好了,虽然具体是怎么安排的他并不知道。
夜色中的汴京一片寂静,今天的天色并不是很好,云层很厚,月亮时隐时现,不过倒正是杀人放火劫地牢的好天气。
不多时两人来到郓王府院墙外的一条僻静巷子外,徐子桢四下看了看,拍了拍柳风随的肩:“就这儿进去。”说着话把手搭在了柳风随的肩上,没办法,他不会轻功,要爬高落低飞檐走壁只能靠人带。
柳风随会意,携着徐子桢纵身一跃,手掌在墙头一搭,顺势轻飘飘地翻了过去,两人共同稳稳落在地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那张地图早被徐子桢深深记在了脑中,现在进入的地方也是根据王中孚的情报所示,是防卫最薄弱的地方,两人顺着地图标示的路线前行着,郓王府面积很大,比之赵构的康王府要大了不少,一路上不时能见到巡值的守卫,但以徐柳二人的身手自然可以提前知晓然后躲避起来,并没有惊动一个人。
柳风随越走越紧张,他和母亲失散了近一年,心中的思念之情愈发弥重,可现在越是临近要见到母亲时,他的心跳反而比平常更要快不少。
徐子桢离他近,感觉到了他心情的异常,轻声安慰道:“放心吧,小墨绿玩命换来的消息,想来假不了,不过你一定得冷静,别把你自个儿也折进去,伯母可还等着看儿媳妇呢。”
柳风随深吸了一口气,强笑了一声点头道:“大哥说得是!”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了后花园,也就是地图上标注的那个带禁字的地方,这处花园很是宽敞,进院门就是一片苗圃,中央是个小荷塘,月光打在水面上泛着粼粼波光,而在荷塘的对面还有几间屋子,看着象是赵楷平日里在花园修身养性看书所用。
柳风随看了看四周,迟疑了一下道:“现在该怎么做?”
徐子桢拉着他往旁边一闪,隐在一座假山后,眼睛直直地看着那几间屋子,低声道:“等。”
柳风随心中虽然焦急,却也只得安静了下来,时间就这么一点点流动着,月亮又被云层遮了去,花园内没有光亮,没有声音,让人有种忍不住要发疯的安静。
不过似乎没等多久,西边的某处夜空忽然冒出了一股红光,紧接着一阵惊呼划破夜空的寂静:“失火啦!快来人!”
柳风随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又快了起来,他知道应该是可以动手了,可是他的身体刚一动就被徐子桢扯了一下,低声喝道:“别动。”
话音刚落,只听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柳风随的身体顿时僵了一下,停在了原地不敢有丝毫动弹。
不过那些脚步声并没有往这里过来,而是朝着火光的方向赶了过去,柳风随刚松了口气,眼角余光处忽然发现花园的对面出现了一丝光亮,他顿时一惊,视线转去时赫然发现在那几间屋子边的地面上凭空出现了一个洞口,从洞中走出两个人来,探了探脑袋往火光处看了片刻。
“怎么走水了?外府那些呆鸟连个火头都看不好。”
“那方向估计是下厨,想来是哪个婆娘烧水洗澡不小心把屋给点着了。”
“嘿,瞧你这嘴脸,是你想婆娘想得心里给点着火了吧?”
“哈哈哈……”
两人毫无顾忌地放lang大笑着走回了洞里,洞口旋即又闭了起来。
只这片刻功夫柳风随就看清楚了,那两人并不是府中护卫打扮,但腰上却悬着刀剑,更象是江湖人士。
徐子桢这时忽然闪身而出,低声道:“走,杀进去!”
柳风随一怔,但立即回过神来紧跟了过去,两人很快就来到刚才那个洞口处,徐子桢在四周仔细踅摸了片刻也没找到开启洞口的机关,只得回了过来,低声抱怨道:“早知道把杜大叔一起叫来了,他对这套把戏门清。”
“现在怎办?”
“还能怎办,敲门呗,呆会儿记得先发制人。”
徐子桢话音一落,从旁边地上拣起块石头往地上敲去。
“笃笃笃!”
地面上铺着的是切割成小块的青石,石块敲在上边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柳风随大惊,这不是等于在告诉别人这儿有人么?
徐子桢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转头对他挤了挤眼睛:“放心,刚才不光失火,还有不少人进府刺杀赵楷那小子呢,府里的护卫暂时没空理咱们。”
柳风随这才松了口气,只是没等他说话,地面忽然露出一条缝来,柳风随心中紧记徐子桢那句先发制人,二话不说一扬手就是十几枚飞石甩了进去。
洞内顿时传出一声惨叫,徐子桢一脚踹去,洞口的石板顿时大开,露出一条斜向而下的石阶。
这回柳风随抢了个先,纵身跳了下去,脚未落地就已拔剑在手,徐子桢紧跟而下。
“何人擅闯?不……不要命了么?”一个惊慌的声音响起,两人抬头看去,只见刚才露头的两人之一正站在他们面前,面色苍白双脚颤栗,在他身边躺着个满脸鲜血的,是另外一个,现在已经一动不动,也不知死了没有。
柳风随大奇,原以为这二人是赵楷拉拢来的江湖高手,却没想到不堪一击之外胆子还这么小,徐子桢没那么罗嗦,冲上前一脚将那人踹翻在地,接着在脑袋上补了一脚,那人眼睛一翻也晕了过去。
“大哥且慢!”柳风随忽然间感觉到有点不对劲,神情凝重地道,“此间似有蹊跷。”
徐子桢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管他呢,先进去看看再说。”说完不管地上两人,率先往里走去。
柳风随稍作迟疑,但事到如今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咬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地牢中的墙壁上插着一支支火把,将这里照得亮如白昼,两人才刚转过一个弯就见眼前是一扇扇紧闭着的石门。
第477章:下作法子
柳风随迫不及待地蹿了过去,现在他已经顾不上有什么蹊跷不蹊跷了,可是那些石门全都紧锁着,门上也没有小窗,根本看不见里边有没有人,有些什么人.
徐子桢轻咳一声,忽然大声叫道:“有人没有?有的话吱一声。”
柳风随被吓了一跳,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徐子桢这么胆大,一点都不担心行踪被人发现,可他念头还没转完,就听见有扇石门后传来一个熟悉之极的声音,温柔,平静。
“此处只有我一人,左起第四间便是。”
徐子桢一乐:“谢了,稍等。”说话间刀已在手,大步过去朝着门上劈去。
门上的那枚大锁借着唐刀之利应声而落,徐子桢推开门,露出门内的光景,只见一个中年妇人正静静坐在屋内,脸上神情平静从容,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依然没有丝毫狼狈之相,那双眼睛极为有神。
徐子桢回头看了一眼,柳风随已经呆在了那里,整个人象是被抽去了灵魂,一动不动,只是眼中已渐渐泛红,接着泪水滚滚而落。
“娘!”
一声凄怆的喊声中,柳风随扑进了屋里,搂住那中年妇人嚎啕大哭了起来,那妇人也已是满面泪痕,但嘴角却挂着微笑,一手搂着柳风随一手轻拍他背后,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娘没事,娘知道你早晚会寻来的。”
徐子桢笑嘻嘻地进了屋来,对那妇人道:“这位想必就是伯母吧?我……晚辈徐子桢,见过伯母。”说完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妇人赶紧抹了抹眼角,微笑道:“徐公子莫要多礼,老身还要多谢公子相救才是。”
徐子桢笑道:“伯母,咱也别闹虚礼了,有什么话出去了再说吧。”
柳母笑着点了点头,柳风随也终于收声抬起了头,对徐子桢尴尬一笑道:“大哥,让你看笑话了。”
徐子桢道:“这有什么可笑话的,儿子跟娘撒娇天经地义,我想撒娇还没处撒呢。”
这话说得柳风随有些不好意思了,讪讪一笑站起身来,并将柳母也扶起身来。
徐子桢上下打量了一下柳母,却见柳母脸色不错,看不出有伤或是中过毒的迹象,柳母见他看自己,象是猜到了他的想法,微微一笑道:“老身行动如常,徐公子不必担心。”
“那就好,嘿嘿。”徐子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身往外走去,柳风随和柳母随后跟着,三人很快就出了地牢,回到地面上。
天上的乌云不知什么时候散了去,露出了一轮皎白的明月,将花园内照得一片清冷,柳风随四下看了看,除了还在地牢内晕着的那两人之外别无他人。
他看向徐子桢问道:“大哥,咱们还是沿来路出去么?”
徐子桢还没答话,却听有人笑道:“二位好不容易来孤府中,又何必急着走呢?”
柳风随大惊,慌忙闪身护住母亲,朝着笑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喝道:“什么人?”
徐子桢嗤笑一声,不屑地道:“在这儿称孤道寡的,除了郓王爷还能有谁?”
“哈哈,徐公子果然机敏。”随着话音落下,两道身影从假山中缓步而出,走在前边的是一个华服冠带的俊朗青年,在他身后紧随着的却是一个微见佝偻的半百老者。
柳风随的眼睛微微眯起,死死盯着两人,前边那个正是郓王赵楷,就是他,借着拘禁自己母亲来逼迫自己去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想到母亲因为这个原因被无端关了近一年,他的心里就有股怒火想要爆发出来。
徐子桢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吟吟地转头道:“郓王爷,多日不见您好像又帅了,您身后这位……咦?这不是莫景下莫爷么?我还以为你死在西夏了,没想到在这儿还能见着,你说咱俩这算不算是缘分呢?”
赵楷身后那老者让徐子桢多少有点出乎意料,没想到这老头竟然还是个熟人,就是当初在西夏时混在萧太师府中当智囊的莫景下,徐子桢记得他还是三绝堂的左使,后来萧家服诛,其他人都各有下场,却偏偏这老头象是平地里消失一般,再没了踪影,只是没想到居然又混到了大宋境内,还给郓王当起了差。
莫景下抬头笑了笑,一脸的老奸巨猾,眼中闪着一丝说不清的意味深长:“徐公子还是如此好胆色,王爷千岁果然没有看错人。”
徐子桢一脸不解地道:“哦?王爷看没看错我和你们大半夜来找我有什么关系么?”
莫景下得意地笑笑:“徐公子莫非还没看出来,今日乃是老夫特意邀请你前来相见的么?”
徐子桢挠了挠头,显得更是一头雾水的样子,柳风随的脸色却很难看,冷笑道:“天下人皆传郓王殿下仁义无双,却没想到竟然也会用这等下作法子来勾我中计。”
赵楷也不动气,依旧笑吟吟地道:“孤只求达成目的,至于下作不下作……又有谁能知晓?”
徐子桢这时才恍若初醒,一拍额头惊讶地道:“王爷你是故意把我引来的?难怪我说这偌大个花园里怎么连条狗都没有,就地牢里摆了俩中看不中打的货色。”
赵楷看了他一眼,象是在奇怪为什么到现在徐子桢的脸上还是看不见有一点紧张,反倒是眼神中隐隐有一丝戏谑,他眉头微皱,问道:“徐子桢,你就不好奇孤将你引来究竟所为何事么?”
徐子桢嗤笑道:“还能为何事?你不就想把我拉拢到手下给你卖命,好成就你的大业么?你还真当我傻呀?”
这话一出赵楷和莫景下齐齐一惊,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赵楷的脸上又挂上了那招牌似的和气笑容:“徐公子既然已经知道孤的用意,不知……”
“不高兴!”徐子桢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的话,“王爷,你明知道我不会乖乖地任你摆布,难道你觉得就凭你和你身边那老王八蛋能留得住我和我二弟么?嘁,哥好歹也是兰州太原双料战神,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赵楷微微一笑:“留不住你么?那你不妨一试。”
第478章:阴险狡诈的郓王
“这可是你说的.”徐子桢对柳风随一招手,“谈崩了,打出去。”
事已至此,柳风随已经顾不得对方是不是个王爷了,二话不说掏出两颗石子甩手飞了出去,可就在石子刚要脱手之际,一股虚弱疲乏之感猛地从身体深处弥漫而出,威名赫赫的没羽箭家传飞石居然在这一刻失手了。
两颗石子缓慢无力地飞到赵楷面前,莫景下随手一挥将石子扫落,老脸笑得象朵菊花似的说道:“老夫这醉魂香滋味如何?”
柳风随脸上满是不信与惊愕,脚下一软摔倒在地,扑通扑通两声,徐子桢和柳母也未幸免。
“醉魂香?你是西夏三绝堂的人?”柳母的神情凝重起来,死死盯着莫景下,可是身上却是半分力都使不出。
“应该说是前三绝堂的人。”徐子桢坐倒在地,脸上挂着一丝无奈,他看了一眼赵楷,“看来王爷准备得很充分,我想咱们的计划你怕是早就猜到了吧?”
赵楷得意地道:“这是自然,莫非徐公子以为派个小丫头进府偷偷打探便能万事大吉了么?你也太小看孤了。”
徐子桢眼睛微微眯起,沉声道:“墨绿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赵楷轻笑一声,拍了拍手掌,假山后走出一个护卫来,手里抓着个明眸善睐的少女,正是墨绿,只是现在的她双手被反绑着,头发散乱花容黯淡,身上的衣衫倒还算完整,就是不少地方都已肮脏不堪,甚至有破开的地方,显然是受过刑或是被殴打过的了。
徐子桢心里猛的一阵刺痛,他早知道将墨绿派进郓王府会有不小的风险,只是没想到墨绿会受到这样的悲惨遭遇,月光下的那张小脸分明是苍白的,嘴角还带着一丝明显的血丝。
“赵楷!你他妈还是个王爷么?”
徐子桢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要不是身体软麻的不能动弹,他真想冲上去把这道貌岸然的状元王爷一顿暴打。
赵楷却不生气,只微微一笑道:“这可怪不得孤,柳……哦,该称张公子,若是你不起异心仍肯为孤效力,又哪来这许多事呢?”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看向了徐子桢,“不过孤还真没想到今日徐公子你会亲来,倒是省了孤的一番手脚。”
徐子桢嗤笑一声:“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老子不会跟你为虎作伥自寻死路的。”
赵楷的眼中闪过一道阴郁:“哦?为何追随孤便是自寻死路,不知徐公子可愿坦言告之?”
徐子桢不答,伸手对墨绿一指道:“先把这丫头还过来。”
赵楷一摆手,那护卫将墨绿提到徐子桢身边,随手扔了下去,墨绿似乎受伤不轻,人也有些半昏迷状态,这一扔倒是将她扔醒了,她痛哼一声睁开眼来,却发现徐子桢就在她面前,一怔之下却急道:“徐子桢?你……你快走,郓王爷已发现我了。”
徐子桢苦笑:“已经晚了。”他的手轻抚墨绿的脸颊,那张原本粉嫩可爱的俏脸上正有一个清晰的手印,惹得他的心一阵酸痛,徐子桢深吸一口气柔声道,“疼么?这回委屈你了,回头哥给你报仇。”
赵楷还是一脸温和的笑容:“徐公子,你若应允跟随孤,对墨绿姑娘用刑之人孤便交由你处置,如何?当然,为了能让徐公子安心,张公子之母还需在我府中静养些日子,想来徐公子不会让你兄弟失望吧?”
墨绿这才发现徐子桢是坐在地上的,也意识到了不对,但出乎徐子桢意料的是她并没有显得颓丧,而是咬着一口小银牙恨恨地道:“徐子桢,你千万别答应,他压根就是个沽名钓誉的王八蛋王爷。”
徐子桢低笑一声赞道:“没想到咱家小茉莉还挺有脾气,我喜欢!”
墨绿小脸一红,居然罕见地安静了下来,没有再跟徐子桢斗嘴。
徐子桢身体发软,但还是坚持坐正了姿势,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扶住墨绿,抬头看向赵楷道:“在我答应跟你之前,不知王爷能不能先为我解一下惑呢?”
赵楷笑笑:“徐子桢,莫先生的药可并非如此快就能过了的,你便是拖延时间也没用,不过么,孤一向主张以德服人,你有何疑问便问吧。”
徐子桢嗤笑一声:“好一个以德服人,行,那我就请教王爷,不知你把我伯母拘禁着来控制我兄弟是为了什么?甚至现在还想控制我,难道你堂堂一个王爷还怕手下没人么?非得要我们两个无名之辈给你卖命不可?”
赵楷摇头道:“徐公子过谦了,你如今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方才你自己也说了,你乃兰州太原战神,孤相信,若徐公子能入孤麾下,以你之智计勇猛必能助我建一番大业。”
徐子桢奇道:“大业?难道王爷还想带兵征战不成?哦,我知道了,你是觉得光考一个文状元不过瘾,还得捞点战功是吧?”
赵楷瞥了他一眼道:“徐公子,明人不说暗话,你难道不知孤的用意?”
徐子桢沉默了片刻,轻叹道:“王爷,说句实话,其实你给我的第一印象挺不错的,可是现在却……唉。”
赵楷背负双手傲然挺立,冷笑道:“现在变得心机深沉阴险狡诈是么?徐子桢,随你如何说,孤并不介意,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现在天下人如何看孤,这并不重要。”
徐子桢碰了碰柳风随:“瞧瞧,到底是中过状元的王爷,说起漂亮话都是一套一套的,也难怪咱们中招。”
柳风随现在已经明白了,赵楷早已发现徐子桢和自己的意图,恐怕今天这个陷阱是早早就准备下了的,他的眼神有些黯然,今天不光中计陷落,更是连累了徐子桢,而且赵楷的话里说得很清楚,就是打算用他和自己的友情来为质,要挟徐子桢给他卖命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些发狠,今天无论如何拼着这条命都要让徐子桢安然离开,哪怕付出的代价将是自己和母亲的性命,但是他知道,如果真的会死在这里,他的母亲也只是夸奖他而不是怪他。
就在他准备蓄力以作拼死一搏之时,徐子桢却忽然不着痕迹地在他背后轻拍了一下,然后又笑嘻嘻地对赵楷道:“我明白了,王爷说的大事,想来应该是挤走太子爷然后自己身登大宝吧?”
第479章:哥们不玩了
赵楷的眼睛微微一眯,明显有些惊愕,但随即很快就放松了回来,微笑道:“孤既然想邀请徐公子,自然不便再瞒你,不错,孤正有此意.”
这话一出,柳风随和柳母还有墨绿均不由得一惊,太子之位非同小可,篡太子等同于篡皇位,他们没想到赵楷竟然会有这样的野心,更没想到他会一点都不掩饰的直言相告。
徐子桢却一点惊讶的样子都没有,依旧笑嘻嘻地看着赵楷道:“王爷,想听听我的意见么?”
赵楷点点头,依旧一脸温和的说道:“请赐教。”
徐子桢的笑容渐渐敛起,轻叹一声道:“收手吧王爷,你这辈子没做皇帝的命,要是再这么执迷不悟下去,你的结局不会好到哪儿去。”
赵楷神情不变,摇了摇头说道:“温承言种师中称你乃天生灵通,西夏李乾顺更是尊你为半仙之体,孤自然也信徐公子之言必有预见之理,但……孤还信四个字,那便是——事在人为!”
他的语气并不重,神情也不严肃,但这句话里却表达出了一股执着,同时他的视线死死盯在徐子桢身上,很显然,徐子桢如果再不答应他,他的耐心已经将要耗尽。
徐子桢却忽然间又嘿嘿一笑,说道:“好吧,我很佩服王爷的韧性,不过不耽误我对王爷您拉拢人的手段很鄙视,难道您非得用这种威逼的方式么?”
赵楷淡淡地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但孤以为,此利非利益之利,而是利害之利,人不可能有绝对忠诚,但孤要的是死心塌地为孤效忠之辈,因此,此也是不得不为之。”
徐子桢笑着拍手道:“说得有道理,我也同意你这点,我再猜猜看,你打算怎么逼太子让位呢?”他假模假样沉吟了片刻,说道,“首先你会养很多死士,然后派他们四处去干些能激起混乱的大事,比如让我二弟去西夏……当然还有其他什么人会被你宰了,然后天下就会一个接一个的出现混乱,比如内讧,比如征伐,如今我大宋江山已是风雨飘摇,您再这么火上浇把油,当今圣上都会觉得头大如斗,更别说还没登基的太子殿下了,到时候圣上的压力大到一定程度肯定会找个出气筒,太子自然是首当其冲的一个选择。”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笑非笑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王爷在制造了一系列混乱之后,恐怕就该将目标指向您的那些兄弟了吧?比如刺杀、陷害或是其他手段,然后将手中有权的全都夺了权,有兵的都夺了兵,到时候朝中自然就该是您独大,圣上除了将皇位传给您,就再没别人可传了,不知我猜的对还是不对呢?郓王殿下。”
一番话说得赵楷和莫景下都愣在了那里,好半晌后赵楷才回过神,看着徐子桢,忽然间大笑道:“哈哈哈!果然不愧为徐公子徐半仙,孤不知你究竟是猜的还是想的,但你方才所说却几乎与孤的计划分毫不差。”
徐子桢暗中撇嘴,这些破事都在八百年后的书里写着,有什么希罕的。
赵楷似乎很开心,一直都在笑着,但是笑着笑着味道就变了,他的脸色变得沉了下来,眼神也渐渐冷起。
“哼!你也说了,如今大宋江山风雨飘摇,可是如今的朝廷上又有几人是真正心系天下的?莫说旁人,就说赵桓那废物,整日价只知寻欢作乐,与孤父王别无两样,这太子之位凭什么他能坐得,孤却坐不得?”
徐子桢嗤笑道:“王爷,漂亮话谁都会说,您口口声声心系天下,可您能保证您当上太子甚至身登大宝后就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就能让四海升平从此不打仗?”
赵楷不答,只冷冷地瞪着他:“你已将孤最后一点耐心磨尽,现在孤只问你,你究竟答不答应?”
徐子桢抬了抬眼皮,淡淡地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赵楷道:“那孤便只能让你从此长眠。”
“说那么文艺,不就是灭口么?”徐子桢嗤笑一声,“可是王爷,我奉劝你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您干的这点破事是瞒不住人的。”
赵楷冷笑一声:“此间只有我等几人,杀了你自然再无人知晓。”
徐子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哦?你确定?”
赵楷神情微变:“此话是何意?”
徐子桢打了个哈欠:“意思就是哥们不玩了。”说完抬头对一旁的夜空打了个响指。
赵楷和莫景下正在莫名其妙间,之间不远处一棵大树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娇俏玲珑的身影,只一晃就落到了徐子桢身边,抬头对莫景下露出一个迷人无邪的笑容:“莫左使,别来无恙否?”
莫景下浑身一震,象见了鬼似的惊道:“你……你怎会在此?”
赵楷一伸手抽出腰间佩剑,警觉地问道:“莫先生,此是何人?”
莫景下还没回答,那姑娘已先笑吟吟地说道:“你问我呀?我姓萧名弄玉,曾任三绝堂副主。”
赵楷的脸色开始变了,因为聪明如他已经猜到今天的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萧弄玉也不理他,掏出几颗药丸来分别给徐子桢等几人服下,那副样子分明就是将赵楷不放在眼里。
徐子桢吃完药也不站起身,还是坐在地上,笑眯眯地道:“王爷,您是不是在想,哪怕我和我二弟恢复了也无妨,反正这是你的地盘,我死在这儿最好,要是被我逃出去也是个被通缉的命,对吧?”
赵楷冷笑道:“你知道便好,孤劝你还是顺应孤意的好。”
徐子桢笑眯眯地道:“我还是那句话,哥们不玩了,而且……”他忽然正色咳嗽一声,身子一转趴伏在地,“我这人胆小,对通缉什么的最害怕了,还请太子殿下为我正名!”
赵楷和莫景下都还没反应过来,却见地洞边的那几间厢房之一的大门忽然从内被打开,几个身影慢慢踱出,当先一人年约三旬有余,白面微须颇有气度,只是他的眼中却满是怒火。
紧随其后的还有三人,一个华服冠带面如沉水,一个俊俏儒雅面带冷笑,最后一个则是个花容月貌绝色倾城的女子。
赵楷看清这几人面貌后顿时如中雷殛,脸色刷一下边得煞白,眼神呆滞地站在那里。
徐子桢偷偷对柳风随萧弄玉等几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也伏倒在地,然后大声呼道:“徐子桢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康王殿下,拜见信王殿下!”
第480章:将计就计
为首那人正是当朝太子,未来的宋钦宗赵桓,在他身后的则正是七爷康王赵构和徐子桢在应天书院的同学,信王赵榛,他们身旁那个绝色女子却是一开始没出现的水琉璃。
赵桓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徐义士不必多礼。”说完回头看向赵楷,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二弟,你还有何话可说?”
赵楷面如死灰,怔怔地看着那人,忽然轻笑一声道:“没想到你们几个居然会在我毫无察觉之下来了这里,也算你们的本事,不过我很好奇,徐子桢,看来今天不是我做戏,而是你做了场好戏给我看,是么?”
事到如今他的所谓大计已被拆得七零八落,赵楷知道即便自己不死也绝无善果了,他是个聪明人,根本不用多想就猜到了这出戏的关键人物,也就是徐子桢,这当口他甚至都已不愿再自称孤了。
徐子桢站起身子拍拍屁股上的尘土,笑道:“做戏谈不上,只是既然殿下您打算坑我,那我也只好将计就计反坑您一下了,再说借用您的一句话,我也是心系天下才不得已而为之的。”
赵楷看也不看赵桓一眼,依旧看着徐子桢道:“愿闻其详。”
徐子桢对赵桓笑笑:“太子殿下不好意思,可能要耽搁您一点时间了。”
赵桓略一沉吟,点头道:“无妨,孤倒也对徐义士如何看破我二弟奸计有些兴趣。”
徐子桢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我就说了哈。”他指着怀中萎靡的墨绿道:“其实原本我没想那么多,但是当我看见墨绿传来的那份地图时我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这也是殿下你的第一招失误,她就一新入府的丫鬟,到今天也满打满算不过个把月,照理说现在正该是她夹着尾巴本分做人的时候,可她偏偏能将王府摸得这么透而没被你发现,这就有鬼了。”
赵楷点点头:“我本意是想让她快些将你引来,倒忘了过则不及之理了。”
徐子桢不接茬,接着说道:“今晚我进府后倒是没发现什么不对,只是等放火的行刺的来给我助阵的时候,我又发现了不对,您好歹也是位王子,府里的守卫没道理这么草包吧?屁大点声势就把所有人吸引了过去,连这地道里也只有俩废物,何况这俩废物还特地光明正大露面,好像生怕我找不到地方似的,横看竖看都太假了点。”
赵楷不说话了,只是眼神中多了些懊悔,并微垂着头沉吟着。
徐子桢继续说道:“等我进到地牢里看见就我伯母一个人在的时候,我已经确定你会在外边守着我了,偌大个地牢光关着我伯母一个人,怎么看都是你在拿她老人家做饵钓我们哥俩上钩。”
说到这里他很无害地笑了:“不过我不担心,因为我已经全都布置好了,我料定你不会立刻杀我,所以我家漂亮的弄玉姑娘潜在暗处已经够了,当然,老莫在你这儿当差是我没料到的,不过这样更好,毕竟弄玉跟他算旧相识,对他的手段想必门清,那什么醉魂香自然不在话下。”
萧弄玉又眼睛眯成两道月牙地笑了。
“当然了,我这人胆小怕死,所以在察觉到你的意图时,就已先一步告诉了康王殿下,同时还请他将太子殿下一同邀来,不为别的,就做个见证,至于怎么进来的你也甭奇怪,因为有我家漂亮的琉璃姑娘,飞檐走壁进你家就跟玩似的。”
水琉璃也忍不住抿嘴轻笑了起来,徐子桢的胆子还算小的话天下就没胆大的了,现在当着太子和两位王子的面都敢这么胡说八道。
说到这里徐子桢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柳风随道:“二弟对不住哈,我不是故意要瞒你,害你白紧张了一回。”
柳风随苦笑着摆了摆手,他哪会怪徐子桢,现在母亲已经救出,将来想必也不会再有这样的麻烦,他开心还来不及,只是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终究不太爽。
啪啪啪!
赵楷缓缓地拍起了手,眼中带着几分赞赏几分失望地看着徐子桢,叹道:“徐兄果然心思缜密,我七弟有你如此文武双全之大才,真让我既羡且妒。”
赵桓赵构同时脸色微变,徐子桢却哈哈大笑:“赵楷,你都死到临头了还不忘挑拨离间,七爷虽然待我不错,但我从来没说过自己就是七爷的人,你也不想想,老子守兰州,守太原,为的是谁?为的是大宋,为的是百姓!不是你喷粪扯蛋就能给老子乱扣帽子的!”
说到后来徐子桢的笑容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怒容,甚至连脏话都骂了出来。
赵桓等几人虽眉头皱了皱,但却渐渐舒了开来,特别是赵桓,他早知道了徐子桢此人,也知道了他曾做过的那些事,可以说每一件都确实是为了大宋江山考虑,丝毫不见有赵构的任何私心。
赵构同样也开始有些不快,但他毕竟是个聪明人,而且他似乎和徐子桢有很深的默契,很快就明白了徐子桢的意图,那一丝不快顿时就烟消云散。
徐子桢不管不顾大骂一通后怒气似乎小了许多,他深吸一口气又恢复了平静,对赵桓道:“我该说的都说完了,请殿下主持大局,不过我家的墨绿丫头身受重伤,还请殿下快点儿。”
柳风随和水琉璃的眼珠都快掉了出来,徐子桢居然敢这么跟太子说话,这分明就是没把太子放在眼里。
赵桓却出乎意料地没在意,反倒是微微一笑道:“这是自然,徐义士放心。”说完又看向赵楷,眼神复杂地叹了一声,“二弟,看在你我多年的兄弟情分,你……自缚了随孤见父皇去吧。”
赵楷不说话,只静静地站在那里,莫景下微垂着头,眼神有些闪烁,不知在动着什么脑筋。
徐子桢用肩膀碰了碰萧弄玉:“哎,老莫功夫怎么样?你打得过他不?这老王八蛋又奸又滑,今天可不能再给他跑了。”
萧弄玉有些迟疑,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见莫景下忽然轻笑一声:“老夫知晓徐公子好手段,但今日你想留下老夫却也不是如此容易的。”
话音刚落,只见莫景下手一甩,一枚弹丸状的东西摔落在地,顿时平地冒起一蓬烟雾来,将他整个身子笼罩其中。
众人大惊,萧弄玉翻手抽出柄短刀飞扑过去,莫景下已不知所踪,回过头时只见徐子桢呆若木鸡地看着那里,象见了鬼似的说道:“这老王八蛋居然是忍者?”
第481章:随你去太原如何
太子赵桓和康王信王几人齐齐愕然问道:“何为忍者?”
徐子桢一拍额头,对啊,这年头该是还没到忍者出现的时候,或者已经有了点出现的苗头,但至少不是这个称呼.
他随意地敷衍了几句糊弄过去,想了想走到面如死灰的赵楷面前,问道:“王爷,那个莫景下一直是你的人还是半路出家跟你的?”
赵楷明显心思不在这里,随口答道:“他是年初时自己来我府中自荐的。”
徐子桢恍然,年初,那就是自己把西夏萧家灭了之后的事,老莫逃是逃走了,没地方去,来投奔赵楷也不失为一个好出路,只是……刚才那个烟雾弹让徐子桢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瞧那老王八蛋神出鬼没的,难道是日本派来的间谍?
莫景下已经不知所踪,追也没处追去,徐子桢也只得随他去,反正历史的车轮该怎么转就怎么转,这老头翻腾不起多大的lang花来。
事情告一段落,虽说现在是在郓王府,但赵楷已经放弃了抵抗,赵桓赵构准备连夜带他入宫面圣,临走之际赵桓忽然回过头来对徐子桢微微一笑:“徐义士,明日午间我请你喝酒,不知你可赏脸?”
徐子桢有些惊讶,这位太子殿下纡尊降贵亲自邀请自己这平民不说,而且居然还开口我啊你啊的江湖气,这是几个意思?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赵构,却见赵构脸上不动声色,似乎对赵桓堂而皇之撬他墙角根本不在意。
徐子桢脑子里只打了个转就决定应下来,笑眯眯地道:“行啊,太子殿下是打算请我去状元阁么?那儿的酒不错。”
赵桓哈哈大笑:“既然徐义士点了名,那便状元阁。”说完和赵构带着赵楷扬长而去,赵榛留了下来,但是偷偷对徐子桢挤了挤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佩服之意,赵构则依然没任何表示与反应,不过徐子桢相信,赵构应该明白自己的心思,不至于这么乱吃干醋。
偌大个花园里一下子又冷清了下来,赵榛咳嗽一声:“徐兄,此间事已了,小弟来领诸位出府。”
有个信王带路,出府就不用爬墙了,徐子桢也不多客气,刚才和赵楷废话半天,墨绿的神情更见萎靡,徐子桢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要是这丫头有个好歹的他肯定不会原谅自己。
郓王府的守卫见到信王出现在眼前,均有些摸不着头脑,而且旁边还有几个男男女女,不知是什么情况,但本家主子刚才跟太子一起出去了,也没交代一句半句,他们根本不敢多问,只得任由他们离去。
府门外早有两辆马车停在那里,赵榛将一辆车留给了徐子桢,拱手笑道:“徐兄,你这老躲在太原也不是个事儿啊,书院的才女们可是想你想得紧了。”
徐子桢对这个年轻的王爷也没一点敬畏感,倒是感觉更象是个聊得来的小兄弟一般,他笑着虚踢一脚,啐道:“哥们媳妇还在呢,你是来给我添乱的是吧?”说完象做贼似的瞄了一眼水琉璃。
水琉璃俏脸一红,徐子桢这种欲盖弥彰的样子分明是在说她,可是这坏人……直到现在也没对自己有个说法,着实可恨。
赵榛嬉笑着上车先一步离去,徐子桢亲自抱着墨绿和众人一同上了另一辆,柳风随亲自赶车,不多时来到了王中孚的住处。
马三早在门口候着,见徐子桢来到慌忙将他们引了进去,先安排一间厢房将墨绿安置下来,徐子桢还待亲自给墨绿看伤,却被萧弄玉赶了出去,徐子桢急着还要说些什么,萧弄玉却坏笑道:“喂,人家小姑娘有些伤口可不方便给你看,难道你想趁机揩油么?”
徐子桢气急败坏道:“呸!我是那样的人么?”
水琉璃在旁幽幽地道:“当初我不就是……唔……”
话没说完就被徐子桢一把捂住嘴,脚下抹油飞快地溜了,因为水琉璃说得没错,当初她就是不小心中了计,结果导致和徐子桢混乱迷糊中荒唐了一回,虽说两人当时都已失去了理智,但总归是徐子桢占了便宜。
以萧弄玉的本事给墨绿治那些伤应该不是问题,徐子桢索性不再去管,和水琉璃来到正屋,柳风随和柳母已经坐在那里,王中孚和马三在旁作陪。
徐子桢进门后站定,掸了掸衣袖忽然对柳母拜了下来。
柳母大惊,慌忙起身要扶:“徐公子,你这……”
徐子桢身子一偏让开,认真地道:“伯母,我与二弟虽是结义却情同手足,他的娘便是我的娘,所以,伯母在上,请受小侄一拜!”说完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
柳母拗不过他,只得任由他磕完,接着赶紧扶起他来,眼眶已经微红,感动道:“贤侄不必多礼,老身性命都亏你所救,该是老身多谢你才是。”
徐子桢站起身来嘻嘻一笑:“伯母,我看咱们都别这么客气了,反正是一家人了。”
柳母笑着拉住他手让他坐到身边,她年轻时就丧夫守寡,可她又是个性极强之人,并没有依靠娘家什么,只是独自一人将柳风随带大,本来被郓王赵楷设计拘禁后她一度心灰意冷,以为再无望与儿子相见,可没想到儿子却交了个这般的朋友,心思缜密不说,又能请动当今太子与其他两位王子,而且还对自己这么恭敬有礼,一时间她已将徐子桢当做了自己的子侄一般。
王中孚笑呵呵地恭贺柳风随母子团圆,接着问柳风随有什么打算,柳风随是个孝子,虽然心里早有计较,还是看向了母亲。
柳母这把年纪自然不是白活的,一看眼神就明白了,她微一沉吟对徐子桢道:“贤侄,听闻你在太原助守城池?”
徐子桢点头道:“金兵来势汹汹,太原城又兵少将寡,我这边虽然人不多,但好歹也能凑个份子。”
柳母笑眯眯地道:“贤侄若不嫌弃,老身与节儿随你同去太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