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渔色大宋TXT下载渔色大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渔色大宋全文阅读

作者:阿巽     渔色大宋txt下载     渔色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87章:雍爷

    女掌柜终于没了耐心,那张桃花似的俏脸变得冷若冰霜,一声令下众伙计已围了上去,徐卢氏扑通一声又坐了回去,眼神呆滞面如死灰,她终于确定,今天被那个拣来的儿子坑了.

    这时候的徐子桢早已在城外的路上,没多久就来到了路边一座小小的土地庙,大野已经等在了这里,庙后停着一辆车,车上是成堆的布匹丝绸。

    “干得不错。”徐子桢夸了一声,看着那堆布却为了难,这些都是品质上乘的东西,云锦丝绸缎子面,哪一样都不是寻常百姓能随便买的,现在坑是坑来了这么多,怎么出手倒成了个大问题。

    大野挠着头也问道:“少爷,这些东西怎么办?”

    “别吵,我在想。”

    “哦。”

    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想好了没有?”

    徐子桢不耐烦地道:“说了别吵……我靠!怎么又是你?”他一回头,却发现这回说话的不是大野,而居然又是那个神出鬼没的老头。

    老头笑眯眯地道:“怎么就不能是我?你小子过河拆桥,刚才老子好歹还帮了你吧?没说的,见面分一半。”

    徐子桢哪肯买他的帐,老头拖住那裁缝确实给自己争取了一点时间,可这对于自己的行动没多大影响,这时见老头又跟了来还狮子大开口,他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行啊,要不你给一半的钱,连车带布头全归你了。”

    老头认真地想了想,居然真地掏出两个金锭加一张银票:“行,成交。”

    这下徐子桢傻了眼:“你真给啊?”

    老头奇怪地看着他:“当然真给,你小子费劲巴拉搞这么一出,不就是为了坑点钱么?”

    徐子桢眼睛死死盯着两个金锭,那可是五十两一个的大锭子,连银票也是乾兴昌的通兑票子,面额是二千两,他呆滞了半晌,脱口而出道:“你居然这么有钱?”

    老头不满道:“老子什么时候说过没钱了?”

    徐子桢终于回过了神,笑得象朵花似的去拿金子和银票:“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慢着。”老头手一缩又把钱拿了回去。

    徐子桢愕然:“你不是吧,这么快就后悔了?”

    “嘿嘿,这点钱老子还不至于肉疼。”老头坏笑一声看着徐子桢,“不过老子有点好奇,你究竟跟那姓徐的有什么仇,你要告诉我这些金子银子就是你的。”

    “因为他是个狗官。”徐子桢回答得很爽快,他和徐秉哲之间其实没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是看他不爽而已。

    老头还是很好奇:“那你为什么不宰了他?”

    徐子桢嗤笑一声:“我可不傻,杀官麻烦大了,犯不着拿我的命去抵他的狗命,坑他老娘恶心恶心他就够了。”

    老头嘿的一笑:“你小子坑得还挺准。”

    “哦?怎么说?”徐子桢心里明白,不过还是装傻。

    老头坏笑道:“贵祥春那掌柜长得漂亮吧?那可是京兆府留守刘大人的爱妾,另外……这位刘大人跟府尹贺大人可尿不到一壶里去。”

    徐子桢作恍然状,随即狐疑道:“我说您可懂得挺多的啊,家里有人当官的?”

    老头一瞪眼:“你还走不走了?难道等狗官来逮你么?”

    徐子桢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金银:“您先走,我断后……这赃物现在可是你的了。”

    老头又瞪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你小子,不错,回头有机会请你喝酒。”说完把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走了,门外又进来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厮,麻利地将车赶着离开了。

    徐子桢愣了一下,喊道:“老爷子,怎么称呼啊?”

    老头的声音从门外飘来:“叫老子雍爷就行。”

    “嘿,这老头比老子还喜欢自称老子。”徐子桢不禁失笑,掂着手里的金子对大野道,“你先找地方躲躲,明天这时候还在这儿见。”

    大野点点头:“少爷小心。”

    徐子桢笑笑:“没事,少爷我还回去看热闹呢。”

    ……

    半个时辰后,徐子桢又出现在了京兆府的城门口,不过现在的他和刚才已经是判若两人了,皮袍子已经脱去,换上了一身淡青色的儒衫,头上戴顶方巾,手中折扇轻摇,胡子已经刮得干干净净,刚才那个一身风尘气的西北刀客已经完美转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

    城门口多出了不少军士,正吆喝着盘查出城百姓,特别是留着胡子的男性,全都成了他们盘查的对象,徐子桢暗笑一声大大方方走进城去,根本没人多看他一眼。

    徐子桢惦记着客栈里独自睡着的卓雅,脚下加快了些,不过临到客栈前还是拐了个弯折到贵祥春门外去了,他还没靠近,就远远看见贵祥春门前围了许多人,那个京兆府尹贺正彰和徐秉哲赫然就在其列,不过都是穿着寻常便服,神色间很是尴尬,在和店铺内一个中年文士低声说着什么。

    那文士看着四十不到,面白微须眼睛细长,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应付着贺徐二人,显得气度不凡,看样子他就是那个留守刘大人,桃花脸的女掌柜正站在他身后,满脸不忿,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徐子桢离得远看不真切,索性又凑近了些,反正徐秉哲这会儿没功夫理会别人,估计还在为自己老娘开脱着呢。

    果然,走近了才看见徐秉哲的老娘徐卢氏正坐在店堂里,脸色煞白眼神呆滞,儿媳妇和玉嫂小桃则战战兢兢站在她身后,显然吓得不轻。

    离得近了的好处就是连他们的对话也能听到了,徐子桢才过来就听见徐秉哲赔着笑说道:“刘大人,这个……我娘亲也是年老糊涂,一时不察遭人构陷,还望大人与夫人见谅,那些货该多少钱下官照赔,照赔。”

    贺正彰也挤着笑脸招呼道:“光世老弟,此事只是个误会,不如便卖愚兄一个面子如何?他日……”

    刘大人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淡淡地打断道:“贺大人所说的面子莫非是指这个么?”说着拉过女掌柜来。

    女掌柜气咻咻地站了过来,徐子桢这时才看清楚,那张桃花脸上正清清楚楚地印着五根指痕,瞧那大小猜都不用猜就是那老悍妇徐卢氏的。

第288章:一年后见真章

    “嘿,这老娘们惹事都不用人教。”徐子桢幸灾乐祸地暗笑着,忽然反应过来,满脸惊愕,“刘大人,光世老弟……刘光世?我靠!南宋中兴四将?”

    就算徐子桢前世没怎么看过书,但是中兴四将的名头他还是知道的,岳飞、韩世忠都在其列,这四将中岳飞和韩世忠都是战功赫赫的名将,另外还有个张俊武力值平平但拥兵自重,勉强算一号,最后就是这刘光世了,这位爷连张俊都不如,一生中所打的仗大多都是输的,而且人称长腿将军,最擅长的就是逃跑。

    说实话徐子桢对刘光世的印象很不好,但是人的名树的影,来到这朝代后见到名人总会下意识地关注关注,他一怔之下忍不住就要往前走看清楚些,只是才刚动就被几个兵士拦住,喝道:“干什么的?”

    徐子桢这才回过神来,见徐秉哲随时可能转头看到自己,赶紧低头避开,心里暗骂:稀罕,韩世忠都是老子哥们!

    徐秉哲的老娘和刘光世的小妾最终如何调停,徐子桢懒得再去跟进,他迅速离开回到客栈,卓雅还在昏睡中,不过喝了药之后高烧已经有些退了,这让他心里安定了点,反正官差应该不会找到这里来,闲着无事,他就安静地坐在床边,脑子里想着到了汴梁后的计划。

    不出差错的话还有几天就能到汴梁,可是接下来怎么办?自己现在还是个钦犯,要想轻松找到七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嗯,可以先找温大人,他不就是七爷的人么?

    徐子桢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得先这么打算着,静下心后他又喃喃道:“我那些话也不知珞儿丫头跟没跟她老头子说,打仗打仗,打个毛,多咱成吉思汗出现全他妈玩完。”

    ……

    西夏皇宫内御花园某处,李珞雁正单手撑着下颚发呆,徐子桢的商队已经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不过这些都是由云尚岚在操持,她现在贵为公主,是不能随便抛头露面的,她所能做的只是以公主的名义为这支商队大开方便之门而已。

    徐子桢千里迢迢跑来西夏为自己和父皇解决麻烦,可又急匆匆地离开,甚至连成亲都没顾得上,李珞雁心里没有任何不快,反倒是极为不安。

    “徐郎,究竟是什么大事会让你如此焦急呢……”

    李珞雁望着园中已渐渐盛开的百花,喃喃低语着,忽然身旁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我的珞儿又在惦念着爱郎么?”

    “啊?!”李珞雁一惊,回头一看却是崇宗,她赶紧站起身来,“见过父皇。”

    崇宗笑着扶住她:“朕早已说过不必这般多礼……坐下说话,这几日朕忙着收拾萧氏余孽,都没顾得上与我的珞儿见见面。”

    李珞雁大大方方地坐下,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崇宗。

    崇宗愕然摸了摸脸:“怎么,朕脸上有脏物么?”

    李珞雁摇摇头:“珞儿只是觉得父皇如此人物,却为了家国大业隐忍这么多年,实属不易。”

    崇宗嘿的一笑:“这世道,便是做个普通人都不易,更不用说一国之君了,若不装得象些,只怕我这把老骨头早就被人吃得渣都不剩了。”说到这里他忽然眉头一挑,古怪地说道,“珞儿,你可是轻易不拍朕马屁的,这话怎么听着象在说其他事?”

    李珞雁轻叹了一声,神情有些黯然。

    崇宗有些慌神,忙接着问道:“珞儿,你这是怎么了?”

    李珞雁摇摇头:“珞儿只是在想,徐大哥此番匆匆回宋必有大事,可是以他那卤直性子,怕是少不得又要惹出祸事来。”

    崇宗一愣之后哈哈大笑:“朕倒觉得珞儿你多虑了,徐子桢看似粗鲁却有大才,寻常只有他去祸人,别人却轻易祸不得他,这点你倒大可放心。”

    李珞雁点了点头,没再说下去,她也相信徐子桢的本事,可担心总是无法避免的,这点任谁劝说都没法打消,她不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顿了顿转移话题道:“父皇,如今内乱已平,接下来您有何计划么?”

    萧家之乱被很轻松地平定了,萧不挞兄弟三人全被斩首,萧鹛被打入了冷宫,终生不得外出半步,所有和萧家同谋的官员一个都没放过,按情节轻重判定死刑或流放,可以说整个萧氏大集团没一个漏网的——除了萧玄,徐子桢早就向崇宗讨了个人情,将萧玄收作了手下,眼下正在耀德城中替他张罗着商队事宜。

    崇宗道:“是徐子桢有话要你转告朕么?”

    李珞雁不答,只是看着他。

    崇宗不以为意,笑了笑说道:“金国已撕毁协议出兵宋境,以宋之孱弱必无法抵挡,未来十年内宋必亡,朕只需囤积兵力休养生息,待到恰当之时便出手,自然能分得一杯羹。”

    李珞雁忽然淡淡一笑:“徐大哥已猜到父皇会这么说。”

    崇宗失笑:“哦?那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话么?”

    李珞雁道:“徐大哥让我转告父皇,您能知将来十年,他却能知百年,父皇若想大夏国长治久安,不妨听他一劝。”

    崇宗忍不住好笑道:“知百年?徐子桢莫非还真以为自己是半仙么?也罢,你且说说看他要如何劝朕。”

    李珞雁语调平和吐字清晰:“徐大哥让我转告父皇,数十年后北方将有强敌出现,到时候宋还是宋,金却没了,我大夏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励精图治埋头发展,将来与宋联手,方有机会抗衡,若不然,大夏必亡!”

    崇宗一惊,笑容渐渐敛起,他是一代明君,哪会轻易相信后知百年这种鬼话,可是他回想起徐子桢预测的金国侵宋和辽天祚帝被俘,竟然无一不差,这不由得让他也犹豫了起来,半晌后他长出了一口气,沉声道:“先知一事毕竟太过缥缈……”

    李珞雁忽然开口打断他:“徐大哥说父皇若是不信,那便再告诉父皇一件事,明年今日汴梁城已破,大宋皇帝为金国所俘,世人称之为靖康耻!”

    崇宗终于大惊,不过他还没说话,李珞雁又红着脸吃吃地补充了一句:“徐大哥最后还有句话——老子是大夏驸马爷,难不成还会坑自己的老丈人么?老头子爱信不信,反正一年后见真章!”

第289章:汴京

    徐子桢的几句话把远在西夏的崇宗爷震惊得差点派人来找他回去,可他本人却不知道,这几天的玩命赶路其实把他也累得够呛,而且刚把徐秉哲坑了一把后心里一松,看着卓雅安详的睡姿不知不觉地也睡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窗外已经暗了下来,再一转头发现卓雅正瞪大眼睛看着他。

    徐子桢心里一松:“你可算醒了,差点没把我吓死。”

    卓雅面无表情地望着他,说道:“我饿了。”

    徐子桢站起身来,揉了揉发麻的双腿:“我去给你找吃的,等着。”

    卓雅看着徐子桢出了门,伸手掀起被子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咬着嘴唇低低骂了声:“淫贼!”

    她本来穿的是一件白色的长裙,可是现在只剩下了一件中衣在身上,而且领口下沿到胸口的地方有一块褐色的污渍,闻着有股药味,而且这快污渍明显是被擦过的……

    没多久徐子桢回了进来,手里端着个青花大碗,走过来坐到床边,一伸手习惯性地又要去搂卓雅。

    卓雅一瞪眼:“淫贼,你干什么?”

    徐子桢吓得手一抖,没好气地道:“扶你起来喝粥,还能干什么?好心当作驴肝肺。”

    卓雅撑着坐起身来,赌气道:“我自己来。”说着伸手就要去接碗,可毕竟高烧未退手脚无力,手一软差点把粥打翻。

    徐子桢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无奈道:“算我怕了你,你坐着别动,我来喂你,保证不碰你行不行?”

    卓雅白了他一眼,没再吭声,乖乖地就着徐子桢的手一口一口喝了起来。

    一碗香喷喷的小米粥很快就喝了个干净,卓雅额头上也沁出一层密密的汗珠,徐子桢拿过一块手巾小心翼翼地给她擦了擦,说道:“你看,我说话算话,没碰到你吧?你别老把我想那么色,整天淫贼淫贼地叫……”

    卓雅哼的一声:“我的衣服是谁脱的?前胸那滩药渍是谁擦的?”

    “呃……”徐子桢顿时语塞,赶紧转移话题,“趁着出汗赶紧躺着,别见风啊!”话音刚落就逃也似的跑出门去。

    卓雅看着徐子桢消失的背影,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意,轻哼道:“无胆匪类。”

    这些日子下来卓雅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徐子桢的看法已在慢慢地转变了,其实说起来徐子桢并不算是真正的“淫贼”,当初在兰州城内被他非礼一事早就经寇巧衣等人证明是误会,只是卓雅身为当事人还解不开那个疙瘩而已。

    徐子桢不知道卓雅的心思变化,只是下意识地见到她发怒就落荒而逃,还是因为当初那事,他毕竟心里有鬼,倒不是不好意思,而是总会忍不住想起卓雅曼妙的身材和凝脂般的肌肤。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不到,徐子桢又小心翼翼地踅摸了回来,手里提着个茶壶,探头探脑地干笑道:“那个……你既然醒了就好办了,早点把身子调理好,明天能走就走。”

    卓雅毕竟是雪山女神,一手医术名冠吐蕃,区区风寒自然不在话下,要不是先前烧得迷糊了,也轮不到徐子桢来给她熬药。

    到得第二天一早,卓雅的烧已经完全退了下去,虽然身体还是有些虚弱,但是行路已经不成问题了,徐子桢不放心,索性花钱买了辆大车,把马套上,让卓雅坐到了车里,这车做工讲究,厚呢软顶,坐在车里一丝风都漏不进去,徐子桢又买了一堆水果和零嘴给卓雅路上吃着解闷,卓雅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又把徐子桢的体贴细心记了进去。

    贵祥春的绸布被骗案还没了,城门口还是加派了人手盘查着进出的百姓,不过徐子桢根本没受到为难,一来他车里除了卓雅就没别的东西了,二来他也没了胡子,看着就是个斯文俊俏的后生。

    出了城来到昨天那小庙接了大野,车也交给他来赶,徐子桢就顺势坐进了车里,和卓雅抢着零嘴吃,没事调戏几句逗逗乐,一路上倒是悠闲逍遥得紧。

    大野的赶车技术在这时候又充分地体现了出来,三匹马拉的车又快又稳,在官道上放开了跑,只过了六七日就到了大宋国都汴京。

    徐子桢还是到了这里方才知道原来这里还不叫汴梁,这称呼也不知是元朝还是明清时候的叫法,好在卓雅是吐蕃人,比他还不如,大野更是什么都不懂,自从进了城门后就东张西望看着热闹,活脱脱一个刘姥姥进大观园,看哪儿都新鲜。

    不得不说汴京的繁华连徐子桢都被震住了,城中楼阁高耸鳞次栉比,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大街上车来人往热闹非凡,北宋作为当时世界上最为富有的国家并非浪得虚名,要知道这时候的宋朝已经滋生了资本主义萌芽,比罗马都早了几百年光景。

    千盼万盼终于到了汴京,徐子桢心中好一阵感慨,可是接下来的事才是让他最头痛的——上哪儿找七爷去?

    三人找了间客栈投下,徐子桢安排好后让大野先照应着卓雅,他自己一个人出了客栈上街,问明了吏部衙门所在后快步赶了过去。

    这是他一早想好的计划,从吏部打听到温承言的去向,若是还在汴京或是相隔不远,那就先去找他再说,温大人是七爷的人,由他引见是最方便最安全的,也省得被徐秉哲王黼那票货色发现后横生事端。

    现在是申时时分,也就是下午三四点的样子,徐子桢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吏部衙门外,却发现这里居然还是热闹得很,大门敞开着,远远能看见里边院内人头攒动。

    徐子桢暗暗称奇,虽说现在金国入侵战事吃紧,可挤破脑袋想当官的还是大有人在,他很明白那些人的心思,国破不破无所谓,反正趁着机会能捞一把就捞一把。

    门口有两个当值的官差,徐子桢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银子,凑过去赔着笑道:“差爷,您受累,我想打听点事儿。”说着话他不着痕迹地把银子塞了过去。

    那官差神色不动,一翻手就将银子藏好,转眼看了看徐子桢:“什么出身?”

    徐子桢一愣,随口答道:“呃……群众。”

第290章:御街,状元阁

    “群什么?群众?”那官差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了怔才道,“你意思是白身?”

    徐子桢茫然道:“啊,是白身。”

    那官差一下子怒了:“白身你跑吏部衙门点什么名,逗我玩呢是吧?”

    徐子桢愣了一下,赔笑道:“差爷您误会了,我这哪是来点名的啊,不过是想问点事而已。”

    那官差也发现自己摆乌龙了,摸着袖子里那锭银子讪讪地道:“早说……问吧,想打听什么?”

    徐子桢凑近前压低声音道:“我想打听个人,原兰州知府温承言温大人,现在被放哪儿上任去了?”

    那官差乐了:“我就是一把门的,你跟我打听当朝四品的任处,这不还是逗我玩么?”

    “我那不是进不去这门么……”

    “那你等着,我进去找个知道的给你问问。”

    这官差倒还挺热心,看在那锭银子的份上真就进去了,过没多会又踅了出来,可是脸色却变得非常难看,一过来就把银子又塞回给徐子桢:“赶紧走吧,这事儿我帮不了你。”

    徐子桢大感诧异,眼珠一转又把银子塞回去,顺手又给加了一锭,笑道:“不管帮不帮得成,哪有还回来的理,您就收着吧……那个,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那官差明显刚被人训过,脸皮还有点发青,不过银子被塞回来后总算又缓了些,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你打听的这位温大人估计是得罪了上头哪位爷,回京后一直没放任,闲置着呢。”

    徐子桢一惊:“那他现在住哪儿?”

    官差道:“这我上哪儿知道去?你还是赶紧走吧,省得我又挨骂。”

    徐子桢无奈只得离开,他千算万算没把这结果算进去,温承言不管是放任还是闲置,现在根本打听不到行踪,茫茫汴京好几百万人口,上哪找去?

    一时之间他也无计可施,只得先回去再慢慢计较,刚回到客栈门口就闻着一股香味,他这才想起中午都没怎么吃东西,为了在天黑前赶到汴京,午饭只是路上买了几个饼子随意充了下饥,刚才想着事的时候还不怎么觉得,现在定下心来倒有点饿得受不了。

    徐子桢刚进门就见大野和卓雅已经收拾妥当在大堂里等着他,合着他俩也已饿了,特别是大野,那吞吐量怕是一整天都处于饿着的状态。

    这时候徐子桢也想通了,温大人一时半会找不到,那就另想办法,但饭还是该吃就吃,而且好不容易到了汴京——别人没什么感觉,徐子桢这后来人可太明白了,在这年代汴京可算是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要不好好逛逛真对不起自己。

    客栈本身也有吃食,不过掌柜的很热心地为他们推荐了一家酒楼,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叫作状元阁,据说是前朝某位大佬开的,凭借着这位大佬在朝中的地位和酒楼的地段,状元阁在汴京的地位无可撼动,更重要的是他的名字起的好,寻常读书人只要有几个钱都愿意来吃上一顿,以讨个口彩。

    行出客栈后拐个弯就是汴京城的御街,这是大宋朝最热闹的一条街,没有之一,北起皇宫宣德门,经州桥和朱雀门,直达外城南熏门,长十余里,宽有两百步,整条街分成了三部分,中间是御道,也就是平时皇家出行时走的道,普通百姓不得踏入,两边是开挖的河沟,种着荷花,岸边栽种着桃李梨杏等树,如今春暖花开,到处姹紫嫣红香风渺渺,光是走在这里就已是一种享受。

    河沟再往两边叫作御廊,是百姓出行活动的区域,其间商铺林立热闹繁华,状元阁地处闹市,就在整条御街的正中间,徐子桢远远地就看见了那块硕大的招牌,黑底金字气派非凡,走到近前发现门外已是车水马龙,果然不愧为汴京第一楼,当真是门庭若市。

    整座状元阁共有四层,但是最顶上那层轻易并不开放,据说只有东家宴请贵客或是皇家来到时才开,就连三楼也不是寻常人等都能进入,那也得有一定实力和地位的达官贵人才能进得。

    徐子桢等三人的穿戴并不华贵,但这里的小二这点眼里还是有的,徐子桢器宇轩昂,卓雅气质出尘,就连大野这个随从也是顾盼生威,当下直接将三人领入了二楼临街的一处雅间,随即奉上茶水和菜单,态度热情恭敬,倒是没有那种店大欺客的味道。

    这里的菜式繁多,花样百出,不过价钱自然也不便宜,徐子桢从京兆府讹来的钱还没机会花,当下直接点了十来样,最后又要了一坛酒。

    小二唱着喏收了菜单下去,没多久酒就来了,小口圆肚,是正宗江南产的女儿红,泥封一开就有一股纯厚的酒香飘了出来,闻之欲醉。

    “好酒!”

    徐子桢当即赞了一声,拿过酒碗就倒,正倒着时忽然隔壁有人使劲抽了抽鼻子,也赞了一声:“好酒!”

    “哟,这有懂行的。”徐子桢失笑,索性大声对隔壁说道,“好酒不分家,要不一起来热闹热闹?”

    很快雅间的门就被推开,门口站着个白净脸的青年,身材挺拔细腰乍背,眉宇间一股英气怎么都掩不住。

    那青年倒是自来熟,进来对徐子桢一抱拳,笑呵呵地道:“这位兄台请了。”

    徐子桢也站起身笑道:“甭客气,就冲您这一鼻子能闻出好酒的本事,我就该请你一起喝几杯。”

    “哈哈,那小弟可不客气了。”那青年说着话走了进来,先是认真地对卓雅作了一揖,“嫂夫人有礼,小弟唐突!”

    徐子桢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卓雅被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嗔怒地瞪了一眼徐子桢,却还是起身回礼道:“公子弄错了,我与这厮并无瓜葛。”

    这厮?那青年明显错愕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哈哈一笑道:“是小弟鲁莽了,恕罪恕罪,小弟甘愿自罚!”说着话一仰脖,酒碗就见了底。

    “不知者不罪,不算。”徐子桢也倒了一碗陪了,笑道,“在下徐子桢,兄弟怎么称呼?”

    青年笑吟吟地道:“小弟姓吴名玠,永兴人氏。”

第291章:扔出去

    徐子桢忽然对这青年很感兴趣,长得挺帅不说,人也爽直率性,素昧平生的,自己喊了一声他就真的过来喝酒了,这还真的颇对他胃口,最关键的是他竟然真能在隔壁雅间就能闻到这里的酒味,这嗅觉不是一般的灵,这一点自己都做不到。

    他在好奇地打量着吴玠,吴玠也在打量着他,徐子桢长身玉立面目俊俏,看着象个读书人,却偏偏透着一股出类拔萃的豪爽,而且他并没有蓄发,在这年代可是大不敬,另外还有旁边那个漂亮得不带丝毫烟火气的女子,在这公然的场合里泰然自若,没有一点不安之色。

    “坐坐坐,接着喝。”徐子桢招呼他坐到自己身边,酒品如人品,从吴玠喝酒的架势上看就知道这人差不了,这朋友他交定了。

    吴玠也不客气,坐下后拿起酒坛给徐子桢满上,自己也倒满,赞道:“小弟还从没喝过江南女儿红,今日一尝果然妙极。”

    徐子桢笑道:“这女儿红又不是什么希罕物,不是到处都有卖的么?”

    吴玠也笑了:“那也得看正宗不正宗,我们家那儿倒是有卖,可全是用水兑的假货,喝着跟猫尿一个味。”

    两人坐下一喝开了,自然而然的就熟络了起来,状元阁生意太好,到现在菜都没来得及上一个,吴玠也才来没多久,索性跟小二说了一声,把他点的菜都上这儿来,然后又和徐子桢对喝了一碗,问道:“徐兄怕不是大宋人氏吧?”

    徐子桢摸了摸后脑勺,笑道:“怎么不是?你是说这个?前阵子脑袋伤了,就把头发给剃了。”

    “呵,打架?”

    “打仗打的。”

    “哦?”吴玠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徐兄原来也是我大宋将士?却不知是哪位将军麾下,又是在哪里开的仗?”

    徐子桢摆摆手:“没什么好说的,说起来一肚子气,喝酒喝酒。”

    吴玠见他不愿多说,以为他是打仗输了,这些年宋军不论是与辽还是夏打仗,基本都是输多赢少,这倒也不奇怪。

    这时候菜也开始一个个上来了,徐子桢先紧吃了几口填了肚子,又问道:“吴兄好像对打仗挺有兴趣,莫非也想去参军报国么?”

    吴玠笑道:“小弟已参军,如今忝为陕西置制使曲大人麾下一偏将。”

    “哟,失敬失敬!”徐子桢又笑着敬了一碗。

    吴玠一仰头把酒干了,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不提了,如今金狗撕毁协议肆意南侵,我却什么都做不得,只能在此处虚度时日……兵部衙门都是些朝南脸,批些军械都耽搁我十余日了。”

    隔壁另一雅间内忽然传来阵阵喧闹,其间夹杂着女子的娇笑声,听着好像是为谁在饯行,人声嘈杂也听不清楚,徐子桢正和吴玠聊着,顿时被吵得打断了话题,两人相视一眼摇头失笑,却不去计较。

    徐子桢继续和吴玠聊着他们自己的话题,只觉越聊越投契,从刚才的话里听得出来,吴玠在兵部衙门吃了瘪,自己也刚在吏部衙门碰了一鼻子灰,算是难兄难弟,唏嘘间两人的话题从当今朝廷谈到了战事,又从战事谈到了打仗时的排兵布阵等等。

    吴玠没经历过大阵仗,不过明显兵书看过不少,说起打仗来条理清晰,徐子桢则是相反,他压根没看过什么兵书,连孙子兵法也只知道个兵者诡道也,不过这不妨碍交谈,实战派对上学问派,两人越谈越兴奋,不知不觉中一坛酒也下去了大半。

    卓雅和大野插不上话,只自顾自吃着,不多久卓雅就已饱了,坐着干看,不过没一会她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徐子桢一回头发现了异状,奇道:“怎么了?”

    卓雅指了指隔壁雅间没说话,徐子桢侧耳细听,顿时明白了,隔壁有男有女不知道有多少人,但是能确定的是那些女的显然不是什么良家,酒酣耳热更是荷尔蒙激增的时候,不时有那靡靡之音从隔壁传过来,这里的雅间都用雕栏板隔着,连酒香都能轻易透到隔壁去,更别说声音了,难怪卓雅听得如坐针毡别扭不已。

    徐子桢也无奈,只得安慰道:“酒楼就这样,你就权当听不见吧,估计没多会儿那些小子就得走了。”

    卓雅瞪了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过没多久,隔壁的喧闹声更甚,而且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响,渐渐传到徐子桢的耳中。

    听起来隔壁是几个读书人,说话间之乎者也酸气十足,这会他们玩的是酒令,这东西一句接一句的其实不难,可就是玩得过火了些,原本罚酒的全都改成了对那几个女的猥亵,亲一口摸一下的。

    徐子桢越来越听不下去了,回手在格栏上敲了几下,高声道:“差不多行了啊,要想打炮上窑子去,别他妈在这儿糟践老子耳朵。”

    隔壁的声音戛然而止,只片刻工夫雅间的门就被人狠狠踢开,几个家丁打扮的汉子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接着从他们身后走来几个年轻人,都是方巾儒衫书生打扮,只是个个酒气扑鼻面红耳赤,看来没少喝。

    为首一人昂着脑袋一副不屑的神情,走到众人之前傲然道:“方才是哪个说的话?”

    徐子桢端坐不动,瞥了他一眼道:“老子说的,怎么?”

    那人勃然大怒:“在本老爷面前竟敢如此放肆?你……”他正说着,忽然瞥见俏生生坐着的卓雅,顿时呆了一下,随即淫笑道,“阁下自己不也带着姑娘呢么……你若识相便把这姑娘让与我,老爷就放过你们,如何?”

    卓雅顿时气得俏脸煞白,徐子桢拍拍她手背,眼皮都不抬地说道:“大野,赶出去。”

    大野应声而起,小山似的身躯把对方众人全都吓得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那为首之人回过神来又往前踏了一步,怒道:“老爷的叔父乃当朝少宰王相爷府上的,你敢!”

    “王黼家的?”徐子桢终于抬起了眼皮,看了看他,“扔出去。”

第292章:这位爷是谁啊

    没等那人再叫嚣,大野已经动起了手来,他个高手长抓人一把一个准,看也不看揪住就往外丢,门外不多远就是楼梯,人丢出去都没个阻拦,直接从二楼滚下一楼去,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楼下一阵骚动,也不知砸倒了多少桌椅碗盏。

    除了那几个陪酒的姑娘,其他男性全都被扔到了楼下,除了为首那人,他还好端端站着,大野全扔干净后一回手叉着他脖子带进了雅间。

    那小子到这时候兀自恶狠狠地嚷道:“你有种,敢动我?”

    徐子桢抬手给了他一个嘴巴,又恢复了安静,这时候酒楼掌柜也上来了,徐子桢对掌柜的笑笑:“不好意思,把您这儿闹得鸡飞狗跳的,回头您算算打了多少东西,找这小子赔钱。”

    掌柜的拢着手笑了笑:“没事,知道出处就行,相爷府上咱们还是认识的,客官您慢用。”话刚说完转身又下楼去了。

    徐子桢暗暗称奇,看这掌柜的风轻云淡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把相爷府三个字放眼里,看来传闻是真的,开这状元阁的那位还真称得上大佬二字。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徐子桢一抬脚正踹在那小子下巴上,力道用得不轻不重,刚好把他挑个翻身倒摔着出了门,一骨碌也滚下了楼去。

    吴玠早已在旁边看得傻了眼,他有军阶在身,尽管对这种事他很不齿,但象这种纨绔他不敢轻易得罪,特别是对方把王黼的名头抬出来之后,可是徐子桢却什么都不管,痛快利落地处理完了,他不禁又看了徐子桢一眼,低声道:“徐兄,依小弟看你还是快点走吧,以免夜长梦多。”

    徐子桢笑道:“酒还没喝够呢,走什么?来,接着喝。”说着话又满满倒上一碗干了,豪气冲天。

    吴玠愣了一下,也端起碗笑道:“喝!”

    其实徐子桢并不是不在意相爷府,而是当那小子报出名头时他忽然又有了个大胆的计划,现在温承言找不到,七爷更是不知方向,既然这样不如反其道而行,让他们来找自己。

    七爷的手笔他大概有点数,连名声赫赫的天下会似乎都在他手里,状元阁是汴京头号酒楼,那小子又是相爷府中人,自己只要使劲惹惹事自然有人来管,到时候七爷肯定会知道,然后就能顺利接上头了。

    徐子桢放下碗,对大野说:“带卓雅从后门走,别给人看见,这儿我留着就行。”

    大野只犹豫了一下就应了下来,对他来说徐子桢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从不会去忤逆或质疑,可卓雅却端坐不动,淡淡地道:“我不走。”

    徐子桢苦笑道:“姑奶奶,我这是不得已才惹事的,回头搞不好就得被抓去,你跟这儿受罪干嘛?”

    卓雅看了他一眼,忽然说出一句让他瞠目结舌的话来:“我不走,我想看看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想找谁。”

    徐子桢惊道:“你……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人?”

    卓雅道:“你白天把我撇下一个人出去,摆明是去打听事的,这会儿又这么高调打人,打完人又不跑,怎么看都是象在等谁来找你。”

    徐子桢忽然有种对卓雅刮目相看的感觉,这妞平时看着呆萌呆萌的,没想到脑子这么好使,三两下就辨出味来了。

    “……”徐子桢无语了,他可是知道卓雅的一根筋,说了不走就绝不会走,难不成让大野把她打晕了拖走?

    卓雅又横了他一眼:“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京城的官差难道还敢抓我不成?”

    徐子桢一拍脑门,自己真是傻了,回头那王黼家什么人不来则罢,要是真带人来把自己和卓雅抓了就真闹大了,卓雅只需把她的身份一亮明,那可属于外交纠纷了。

    “老子真傻了,来来来喝酒,不走了。”徐子桢又端起碗来。

    吴玠不知道卓雅的身份,自然一头雾水,不过他没在这当口离去,而是安之若素地陪着一起喝酒,这点让徐子桢很赞赏,人家还得去兵部完事,倒一点也不怕陪着自己得罪大人物,光这份胆量和豪气就值得他交这个朋友。

    没了隔壁的鸹噪声,这酒自然是喝得更痛快了,可是没多久楼下便传来一阵动静,徐子桢把头探到窗口一看,却见楼下门口已被一队官兵围住,一个军官模样的正和状元阁掌柜的在交涉,可是奇怪的是那军官居然满脸谦卑恭敬,小心翼翼地赔着笑,那掌柜的却是一脸淡然只是摇头不语,简简单单就把这些官兵拒之门外。

    徐子桢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站起身抹了抹嘴道:“来人了,咱们走吧。”说完对吴玠笑笑,“吴兄,今儿只能喝到这里了,改天咱们再聚,你还有公事,我就不拖累你了。”

    吴玠朗笑一声也站起身来:“无妨,小弟陪徐兄一起下去,好歹也能做个见证。”说完率先走了出去,徐子桢叫也叫不住,只得无奈地跟了下去。

    楼内的吃客们大多都知道状元阁的底气,所以尽管被官兵围着也没露出惊诧之色,还是该吃就吃顺便看着热闹,徐子桢大步走到门口,先把一锭银子丢在柜上结了帐,随即站到门口叉着手冷冷地扫了一眼,果然,那被自己丢下楼的青年正躲在官兵后边,额头上一个老高的肿包。

    “就是他!”那青年一眼就看见了徐子桢,顿时叫了出来,眼神中闪着愤怒。

    徐子桢冷笑一声:“就是爷,怎么着?再牛逼一个我看看,老子还揍你!”

    那军官扭头对徐子桢打量了一眼,又赔着笑脸对掌柜的道:“既然人出来了那就好办了,秦掌柜您请回吧。”

    秦掌柜也看了一眼徐子桢,显得有些愕然,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回避到了一边。

    “拿了!”那军官转过身来就变了脸,一声令下就要把徐子桢扣下。

    徐子桢坦然走了过去,准备被他们抓了,可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兀地从身后响了起来:“殿前司怎么跑我这来了,多大的事啊?”

    众人一回头,就见一个锦衣玉袍的公子哥站在门口,负着双手淡淡地看着那些当兵的。

    那军官的脸色顿时一变,紧走几步过去行了个礼,赔笑道:“见过二公子,瞧我这事办的,怎么把您给惊动了。”

    二公子没理他,忽然走到徐子桢跟前,露齿一笑:“徐兄,咱们酒还没喝完你怎么就出来了?这可不行啊。”

    徐子桢顿时傻了眼,这位爷是谁啊?

第293章:第七子

    剧情莫名其妙地就走偏了,没按着原来的计划演下去,徐子桢还没回过神来,那个军官已经招呼了一声灰溜溜地走了,没留一下一片云彩,状元阁门前又恢复了正常。

    二公子又对徐子桢笑了笑:“徐兄,再陪我喝两杯如何?”

    徐子桢兀自发着愣:“啊?真喝?”

    不光是真喝,而且二公子直接将徐子桢带到了三楼,这里比起二楼小了不少,但是没有大堂,全都是一个个精致典雅的包厢,一行人进了临街最大的一间,连大野卓雅甚至吴玠都一起请了进来。

    才刚落座,秦掌柜就亲自捧着一坛女儿红上来,拍开泥封给众人都倒满,徐子桢一肚子疑惑,但还是率先端起碗来:“二公子,刚才多谢你仗义解围,在下敬你!”说完一仰脖喝了个干净。

    二公子拍手赞道:“徐兄快人,对我胃口,干!”说完也干了酒,还亮出了碗底。

    徐子桢见他斯文白净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喝起酒来却一点都不输人,心里也暗暗赞叹,他想了想还是直言问道:“二公子,今天那小子也算有些来头,您怎么会……哦我的意思是您何必为了我这陌生人去得罪那种富二代呢?”

    “富二代?”二公子被这称呼弄得一愣,不过倒也明白了过来,轻笑一声道,“别人怕他们,本……本公子倒还没放在眼里,若非我是开门做生意的,怕是早于徐兄之前就揍过他们了。”

    末了他还挤挤眼睛笑道:“今日徐兄做了我早已想做之事,实在痛哉快哉!”

    徐子桢也哈哈大笑,忽然想起:“哎,二公子怎么知道我姓徐?难道你认识我?”

    二公子指指吴玠:“今日我是初次见徐兄,听这位兄台这么称呼你,我便跟着叫了。”

    徐子桢顿时肃然起敬,这位二公子一看就是大有来头的主,却肯给自己这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出面解围,实在难得,他忍不住又倒满一碗:“二公子,别的不多说了,你这朋友我徐子桢是交定了,今后若是那小子回来找你麻烦记得跟我说,我来收拾他!”说完又是一口干。

    “徐兄不已经是我朋友了么?至于那小子……不过是王少宰的管家之侄而已,本公子倒还没看在眼里,谅他也没那胆子来找我麻烦。”二公子哈哈一笑也干了一碗,白皙的脸上已经红成了一片,看样子他的酒量并不好。

    徐子桢听他这话说得豪气,借着酒劲问道:“二公子,冒昧问一句,你家也是当官的?而且官职看来还不小吧?”

    二公子一愕,失笑道:“官?算是吧,不过那也是先皇在世时了,哦,我说的是家父,到如今家父在朝中尚有不少知交好友,所以我这小店倒也开得安稳。”

    徐子桢心中一动:“二公子,有个事想跟你打听打听。”

    “哦?何事?”

    “二公子可知当今圣上的第七子叫什么名字?”

    二公子眉头一挑,眼中忽然闪过一道不明意味的光芒:“第七子……那是景王赵杞,怎么,你要找他?”

    徐子桢心中一沉,赵杞?自己的希望看来还是落空了,这位七爷自己根本不认识啊。

    他心中不免有些郁闷,却没注意到二公子神情的变化,似乎他对这位景王颇有不齿,甚至可以说是憎恶。

    不过二公子忽然眉头又是一动,问道:“徐兄是要问圣上的第七子还是如今的七王爷?”

    徐子桢一愣:“什么意思?这俩还不一样?”

    二公子道:“圣上曾有两位皇子早年夭折了,所以算起来如今的七王爷便是第九子,景王赵杞则算五王爷,徐兄问的却是哪个?”

    徐子桢挠挠头:“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不过别人都管他叫七爷。”

    二公子的眉头又再展开,笑道:“那便是了,七王爷乃是康王,单名一个构字。”

    这句话清清楚楚落在徐子桢耳中,他的脑子在这一瞬间变得空白一片,又瞬间变得混沌不堪。

    七爷果然就是康王?就是赵构?就是他妈的宋高宗?

    二公子刚说完就发现了不对劲,徐子桢脸颊抽搐眼神呆滞,可嘴角却一抽一抽地象是要笑,就连旁边坐着的吴玠和大野都惊讶地看着他,卓雅甚至已经伸手搭向他的额头。

    徐子桢忽然跳到二公子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急急道:“你知道七爷在哪儿么?我有急事找他,很急很急!”

    二公子愕然半晌,苦笑道:“平时你若问我倒还罢了,可最近……”

    徐子桢脸色一变:“怎么了?”他心里大惊,难道赵构已经去了金营当俘虏?那自己这保驾之功就没了,以后哪还有这么好的机会给自己添功绩?

    “最近圣上似乎对康王颇为不满,正罚他在府中禁足,谁都无法得见。”

    徐子桢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还好,没到最糟糕的地步,禁足而已,只要知道他住哪儿半夜摸过去找他就是了。

    二公子忽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近来杞王似是招揽了不少江湖人士,据说不乏能高飞低走之辈。”

    徐子桢一愣,不过很快就懂了这话的深层意思,杞王似乎和康王不对路,而他那些所谓的高飞低走之辈显然正有不少在暗中监视着康王,自己要是轻易摸进去不免被他们发现。

    这么一来他瞬间冷静了下来,就算是一个普通饭馆里厨子与厨子还免不了钩心斗角争个掌勺的地位,更别说皇子与皇子之间了,历史上被罢黜的太子不知几何,在新皇即位之前每个皇子都会不遗余力地争取着,这个什么杞王自然也不会落于俗套。

    要见赵构明的暗的看来都不行,只能慢慢来,俗话说得好,办法总比困难多,再琢磨琢磨就是了。

    徐子桢满腹心事,酒也没兴趣再喝了,站起身就要告辞,二公子也没挽留,笑吟吟地将他送了出来,到了门外吴玠也随即告辞,并约了徐子桢改日再聚,今天这酒喝得有些曲折,难免有些扫兴。

    天色已晚,一轮明月挂上了枝头,徐子桢边走边沉思着,忽然大野低声说道:“少爷小心,有埋伏。”

第294章:和赵构没缘分

    徐子桢猛一抬头,就发现身旁四周的街角墙沿有好多条身影,这里是一条幽静偏僻的巷子,这些人躲在暗中确实很难被发现,但现在已被大野喝破,他们也不再藏匿身形,一个个窜了出来。

    月光洒在这些人的身上,照得他们手中的钢刀闪着白光,身上全都是黑底红边的衣裤,脚下是薄底高沿的快靴,为首的捕头手一翻亮出一枚腰牌,喝道:“徐子桢,我等是开封府捕快,你若不想多受罪便乖乖受缚!”

    徐子桢明白了,自己还是暴露在了官家的视线中,不管这些捕快是不是那什么王管家的侄子叫来的,今天总归是碰到麻烦了。

    他不禁苦笑,原本自己想被抓去却安然无恙,现在不想被抓了却被捕快给围了,这还真让他有点哭笑不得。

    开封府是汴京的首府衙署,也是北宋京都官吏行政司法的所在,开封府的捕快出动到一般都是大案要案,徐子桢无奈地叹了口气,以自己的身手要想逃脱是没问题的,可再想留在汴京找康王赵构就难了,可是如果不逃的话那就得落在王黼他们一票人手里,命都难保。

    徐子桢在一瞬间做出了决断,大吼一声:“大野,跑!”话音未落身子猛一前冲,朝着那数十个捕快扑了过去,他是兰州城外大破西夏铁骑的万人敌,这一发起威来浑身散发着一股难以掩住的杀气,那些捕快是识货的,顿时浑身一凛持刀摆阵准备对敌。

    不过接下来的事让他们惊愕得下巴都掉到了地上,徐子桢身形才刚冲出两步,忽然脚掌撑地原地滴溜打了半个转,回身一把搂住卓雅朝着反方向拔腿就跑,那速度快得让人难以置信。

    捕头大怒:“竟敢使诈?追!”

    众捕快措手不及之下失了先机,但他们毕竟都是公门好手,很快就反应过来,跟踪的围捕的抄近路的很快就自发分散了开来,大野早在徐子桢大吼时就已毫不犹豫地跑了,而他毕竟不在捕快们的抓捕名单上,因此倒也没人去管他。

    片刻之后这里又恢复了僻静,黑暗中一个人影冒了出来,正是大野,他看了一眼徐子桢离开的方向,撇了撇嘴泰然自若地回了客栈,杏子堡外芏嗣泽的几千西夏精兵都没能抓得住少爷,这些废物捕快更不需理会。

    可是他好像忘了,当时是有他堵住了唯一的路而且以命相搏为徐子桢争取的时间,可现在徐子桢在汴京人生地不熟的,关键是手里还抱着个身材高挑的卓雅。

    数十个腿脚轻便的捕快分各路包抄着,徐子桢只能咬着牙没命地跑,好在汴京城的街道是棋盘式的,东西向南北向纵横交错,不象苏州城内的小巷那么幽深,也不会出现跑半天发现是条死路这种情况,所以徐子桢虽然还在捕快们的视线中,倒也不至于走投无路,不论怎么跑总能找到出路。

    但是徐子桢毕竟手里多了个人,奔跑起来多有不便,没多久他就觉得脚下越来越重,嗓子眼也开始泛起了血腥气,他知道这么下去很快就要支撑不住,到时候一旦被围住只能逼不得已地动手了,结局不管是赢还是输,自己要想安稳地找到赵构助其成事的计划就彻底落空了。

    这里毕竟太过陌生,徐子桢的速度终于减慢了下来,因为那些捕快还是仗着地形之利将他围了起来,这里是一处宽敞的场地,旁边有个没搭完的戏台子,还有凌乱堆放着的砖石竹木等物,四周没有高楼遮挡,放眼望去一目了然。

    数十个捕快已先后围了过来,手里拿着铁链钢刀等武器,他们追得也辛苦,一个个气喘吁吁的,嗓子里冒着火,眼里更是冒着火,恨不得将徐子桢锁住后痛打一顿才能解气。

    徐子桢到了这时反而安静了下来,他将卓雅轻轻放到地上,低声说道:“对不住连累你了,呆会儿打起来要是有人趁乱抓你,你不用反抗,等到了衙门把你的身份亮明就是,没人敢为难你。”

    卓雅居然一点都不着慌,反而冷静地说道:“莫非你只会说对不住么?不过这场面你就已放弃了?”

    徐子桢愕然,随即失笑:“你说得对,老子千军万马都闯过,还怕这些鹰犬?”他嘴里说着笑心里却着实笑不出,开封府的捕快名头摆在那呢,眼下这情形怕是不经过一场血战是不会罢休的了。

    捕快已经动了起来,他们慢慢围上,最前沿的几个抖着手里的铁链,只等看准机会套在徐子桢脖子上,徐子桢暗叹一声拔出腰间的刀来。

    老子真和赵构没缘分!

    就在这时变故陡生,一阵急风骤雨般的破空声猛然从旁边传来,那些捕快接二连三地发出一声声痛呼或闷哼,接着纷纷倒地不起,铁链钢刀落在地上,发出叮当乱响的声音。

    徐子桢一愣,随即大喜,他见识过这种暗器功夫,而且是两个人使过,一个容惜,一个水琉璃,他喜出望外地大叫道:“容惜,琉璃,是你们么?”

    可是黑暗中却传来了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莫再迟疑,快走!”

    呃,怎么是一老头?谁啊?

    徐子桢失望之余又起了好奇之心,忍不住朝声音传来之处看了一眼,只见不远处的半堵围墙上临风站着一个身形清癯的老者,眉目间有些熟悉,居然是当初在西夏时曾到那间军营中破开屋顶救过自己的三绝堂中人。

    捕快们已经没一个能站得起来,全都捂着脚踝在地上辗转挣扎着,徐子桢强忍好奇继续抱住卓雅就走,那老者远远看着,一闪身也跟了上去。

    不知道又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不过徐子桢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这里是个更为偏僻的地方,周围是一片树林,连户人家都看不到,徐子桢寻了棵树一屁股坐了下来,使劲喘了几口粗气缓了缓,四周看了看忽然叫道:“喂,你还跟着么?”

    四周一片安静,徐子桢也不急,就这么等着,黑暗中一个身影闪了出来,正是那老者,他身穿一件青色长衫,腰悬长剑,远远望着徐子桢,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炯炯有神:“徐公子,又见面了。”

第295章:金国密使

    徐子桢知道他是耶律大石的人,笑着招呼道:“这么巧,你怎么会在汴京?”

    老者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老夫奉将军之命沿路保护公子,只是公子不知而已。”

    徐子桢不禁大为感动,耶律大石自从与他谈过之后已经开始了他的征西大计,现在正是最忙最缺人手的时候,这个老头身手高强,怎么看都是耶律大石手下的猛将,却没想到愣是把他派来护送自己,而且还是从西夏送了一路,这份人情可实在太重了。

    他对老者拱了拱手,感激道:“多谢多谢,我这一路赶得太急,辛苦您了……对了,难道您就是那位没照过面的右使?”

    整个三绝堂的高层他几乎都见过了,可偏偏没见过右使,在杏子堡的时候倒是差点碰着,最终还是无缘得见。

    老者摇摇头:“老夫并非三绝堂中人,也未在将军麾下。”

    徐子桢大奇:“那您是哪路神仙?大石兄他叔?他大爷?”

    老者没再说下去,而是意味深长地说道:“徐公子既已脱困,老夫便先退下了,只不知公子接下来欲往何处?”

    徐子桢一愣,对啊,自己都被发现了,还怎么回汴京去?眼下连立足的本事都没有,还谈什么将来辅佐赵构纵横天下?耶律大石至不济还有一班心腹死士,还能开拓西域,老子兄弟倒有,可也少得有点不够看,再说没钱还拿什么打天下?

    他想到这里不禁苦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口袋,那里倒是还有几千两银子,还是上回借徐秉哲他老娘赚来的,再就是完颜昂送的那袋夜明珠,倒是值点钱,可这也不够自己开疆辟土的啊。

    徐子桢手里摸着装夜明珠的袋子,感受着那丝质的顺滑,脑子里忽然一道灵光闪过,看向那老者道:“您怎么称呼?是辽人吧?”

    老者点点头:“老夫耶律符。”

    徐子桢接着又问:“那您会写金国文字么?”

    耶律符不知道他什么用意,还是皱了皱眉道:“你说女真文么?会写。”

    “太好了!”徐子桢一拍巴掌跳了起来,“帮我写点东西,我就能回到汴京去,哦对了,用女真字写。”

    半个时辰左右过后,徐子桢看着手中一张信纸嘿嘿直笑,这上边都是蝌蚪般的文字,他一个都不认识,不过写的什么他却知道,因为这正是耶律符按照他说的话一字不差地翻译成了女真字。

    徐子桢把那个丝袋拿出来,倒出里边的夜明珠后将信纸卷起塞了进去,然后又贴身放好,站起身对卓雅一挥手:“走,回汴京。”

    耶律符一贯的稳重也消失不见了,瞪起眼睛道:“徐公子莫非想凭这封信便能安然回汴京?”

    徐子桢得意一笑:“这可是金国少王爷的密函,老子现在是金国密使,大宋朝那些个奸臣谁敢动我?”

    “这……”耶律符张口结舌,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卓雅却见怪不怪地说:“我走不动了,雇辆车吧。”

    ……

    在回汴京的路上徐子桢一直在沉思着,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慢慢习惯了用脑子而不是用武力,种师中说过,不论是在战场还是朝堂,很多时候用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从杏子堡之战到西夏之行,他已经渐渐开始尝试着尽量多用脑子了,而几件事下来徐子桢忽然发现自己的脑子好像还不错,虽然还是经常会犯糊涂,但总会在关键时候灵光一闪,比如现在——让耶律符随便写封信就能让自己安然混进汴京甚至大摇大摆见到赵构,不用打架,不用逃亡,多好。

    这个大胆的计划已经在心里成形,接下来就是实施,做戏,又是做戏,徐子桢忽然又发现自己好像是个天生的演员,能适合当一个名角。

    一直安静着的卓雅忽然开口:“容惜是谁?”

    徐子桢一下子回过神来:“啊?什么?”

    卓雅说:“你在睡梦中时常叫到这个名字,每天都是。”

    “呃……”徐子桢一阵尴尬,同时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到了这个世界后第一个朋友是莫梨儿,第一个有肌肤之亲的是水琉璃,而容惜甚至连长什么样他都还没见过,可却是他最牵肠挂肚的人,忽然间他发现了一个事实,容惜其实是他来这里后第一个真正喜欢的女子。

    他的神情一下子落寞了下来,低声道:“是我一个朋友,很久没见的朋友。”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卓雅又问道。

    徐子桢苦笑:“她就是个飞贼,整天神出鬼没的,我上哪儿找去?”

    卓雅看着他,过了片刻后认真地说道:“你很喜欢她么?”

    徐子桢想了想:“应该是吧。”

    “哦,难怪你会一直叫她名字。”卓雅点点头,过了会又说道,“不过你除了叫这个名字外还叫过几个其他名字,梨儿、琉璃、珞儿、娴儿……不过没容惜叫得多,这些也都是你喜欢的姑娘么?”

    徐子桢一阵尴尬,自己怎么睡觉时会说梦话?而且好像动静还不小,连睡隔壁的卓雅都听得到,这丢人丢大了……

    刚想到这,卓雅忽然认真地看着他:“你也叫过我的名字,难道你也喜欢我?”

    徐子桢张大了嘴巴:“啊?我……”面对这个天真的公主女神他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回答,承认也不对,不承认也不对,徐子桢这辈子第一次在女人面前感到如此纠结。

    马车忽然间停了下来,车夫提醒道:“公子爷,南衙到了。”

    “哦哦,好。”徐子桢回过神来,他的背上已经泛起了一层白毛汗,这车夫救急救得刚刚好,他摸出一锭银子丢了过去,“甭找了。”

    “谢公子爷赏!”

    车夫乐不可支地走了,徐子桢则收拾心情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那座建筑,巍峨雄伟深沉霸气,这就是开封府南衙,当年包龙图坐镇之处啊!

    卓雅脸上依旧一副淡然,刚才的问题似乎根本没提过,就这么安静从容地站在徐子桢身后。

    南衙外站着八名衙役,光看那精气神就与其他衙门的天壤之别,徐子桢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几名衙役远远打量了他一眼,刚要开口询问,徐子桢背负着手走了过来,淡淡地说道:“让你们府尹来见我。”

第296章:该当何罪

    众衙役大为诧异,当今宋廷除了皇帝和少数几位要员外,还有谁敢这么嚣张地来南衙点名让府尹见他?

    为首的班头生性谨慎,试探着问道:“没请教……您是哪位?”

    “徐子桢.”

    几个衙役一惊,一翻手全都抽出刀来围住徐子桢,昨天晚上开封府出动三十多名捕快,最后没抓到人不说还落了个全体瘸腿,这在开封府的历史上都是少见的,可这天才刚亮没多久,被他们追捕的主犯就自己送上门来了,怎么能让他们不惊。

    徐子桢却是淡定得很,扫了一眼众衙役,哼道:“怎么,能当南衙的差也都这副猪脑子么?老子没空废话,让你们府尹来见我。”

    众衙役面面相觑,最终将目光定在了班头身上,班头咬着牙思忖片刻,一跺脚转身进了大门。

    ……

    徐秉哲这几天过得很憋屈,本来从秦州那破地方调到开封府来该是一件让他痛快万分的事,这两个府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可是从进入京兆府后他就似乎一直都不顺,先是自己的老娘和老婆在京兆府遇见个骗子,被当了枪使骗走价值上万两银子的绸布,而那绸布庄的东家居然是京兆府留守,除了全额赔钱外根本没理可说,关键还不在这里,自己的老娘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骗后气急了心,居然把那位留守大人最宠爱的小妾当场抽了一嘴巴,这下可真是惹了大麻烦,最后还是自己的老友贺府尹出面好说歹说又多赔了钱才算罢休。

    本来这事就已经让他不顺心了,可没想到昨天,也就是他正式上任的第一天,就收到消息说有个在逃的钦犯出现在汴京,一查之下竟然是在兰州城外金城关前从他手里硬生生逃脱的徐子桢,这是自己的恩相王黼大人特别关照要杀的人,他哪敢怠慢,当下就点了开封府两个班共三十六人一起追捕,结果徐子桢的腿毛都没揪到一根,反倒是那些捕快全都被打伤了脚。

    上任第一天就碰到这倒霉事也算折足了面子,让他恼火万分,徐秉哲一晚上没睡好,今天一早起来就寻思着再派人去追捕徐子桢,不论如何要把人抓回来,然后好好折磨一番再杀之,也好出出自己心头这口恶气。

    此时的徐秉哲正在内堂皱眉沉思,却听门外有人轻咳一声:“启禀大人,府外有人求见。”

    徐秉哲正想着事,顺口问道:“何人?”

    门外的班头吃吃地道:“徐……徐子桢。”

    砰的一声,书房门突然被打开,徐秉哲又惊又怒地站在门内:“你说谁?徐子桢?”

    班头吓了一跳,嗫嚅着道:“正是。”

    徐秉哲气得眼珠都瞪了出来:“你莫非不知徐子桢是谁么?居然还来禀告本府?还不与我先拿下?”

    “大人恕罪,卑职自然知道徐子桢,可……可他似乎有何隐情要与大人说,卑职不敢轻举妄动,还是大人亲自审理为善。”班头毕竟是班头,说话都透着几分水平,不轻不重地把话简单一说就明了。

    徐秉哲也顿时冷静了下来,他虽是奸官,但脑子毕竟好使,一转念就想到了关键点,徐子桢是钦犯,从兰州逃走后倒也罢了,现在有大摇大摆出现在汴京,而且居然还是来到开封府点名见自己,难道他疯了?还是有天大的后台?

    他瞬间就做出了判断:“带他来内堂。”

    “是。”

    没多久徐子桢就跟着进来,旁边四名衙役跟随,只是分四角将他围在了当中,徐子桢也不以为意,泰然自若地走着,徐秉哲就在书房门口,远远望着,心里已泛起了疑惑,看徐子桢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到底是哪路神仙在他身后当靠山?

    徐子桢走到近前微微一笑:“徐大人,多日不见,气色不错啊。”

    徐秉哲脸一沉:“哼!徐子桢,算你有几分胆气,本府正要捉拿于你,你……”

    话没说完,徐子桢忽然挥手打断:“得了,少给我打官腔,你看看这个再说。”说着丢过一个丝质锦囊来。

    徐秉哲一把抓住,这是一个小巧的丝袋,大红的底子,在袋口绣着个工整的“昂”字,打开袋子,里边有张被折叠着的信纸,他疑惑地打开一看,却顿时面色大变——信纸上只有几行字,却没一个是他看得懂的,但是他能看出来,这是女真文!

    他猛的收起信纸,指着徐子桢颤声说道:“你……”

    徐子桢冷冷一笑,再次打断他的话:“徐大人,你既已知道我是什么人了,还不请我进内室去说话?”

    徐秉哲深吸了一口气,侧过身一伸手:“徐公子,请。”

    几个衙役互视一眼,俱都瞠目结舌,可大人的事哪轮得到他们管,猜不透看不懂的,还是只当没见得了,徐秉哲却随即又给他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跟了进来,他还没那份胆气单独和徐子桢谈话,哪怕只是几个衙役也好,反正这几人也不会到处去说,另外,说了他也不怕。

    一进内堂,徐秉哲将徐子桢让到了上座,神态恭谨之极,低声道:“公子恕罪,下官不识女真文,不知这信上所些何事,又是何人所写,还请公子告知。”

    徐子桢大喇喇地坐下,翘起二郎腿斜睨了他一眼:“这是大金国少王爷完颜昂的亲笔信,内容么很简单,就是让我来汴京看看,具体看什么你就不用知道了,只需配合着我点,别给我添乱就行。”

    “少……少王爷?”徐秉哲倒吸一口冷气,他不识女真文,可他知道少王爷是谁,完颜昂是当今金国皇帝最小的弟弟,从小倍受宠爱,为人精明能干文武双全,在金国有着很好的口碑与人脉,只是他一下子没明白过来,徐子桢这个大宋逃犯什么时候成了金国少王爷的人了?

    徐子桢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冷笑道:“很奇怪么?老子本就是金人,混在兰州为的就是挑得宋与夏打得更热闹,况且老子费了那么多力才得到温承言的信任,眼看就要被引荐到康王身边去了,却被你坏了少王爷的大计,徐大人,你该当何罪?”

第297章:赵构

    徐子桢的语调不高,但话越来越严厉,口气也越来越重,徐秉哲只听得冷汗淋漓浑身打颤,他是不折不扣的亲金派,要不然也不会深得王黼的重用,徐子桢的话如果是假的倒也罢了,可若是真的……这后果他实在不敢想。

    但徐秉哲毕竟狡猾奸诈,心里总还是不能百分百相信,他绞尽脑汁地分析着徐子桢这些话的真实度,徐子桢见他眼珠滴溜转,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要接着为难我也无所谓,不过就怕你没这本事。”说到这里他打了个响指,对屋外叫了声,“下来。”

    内堂的门无风自动,屋里象是刮起了一道小小的旋风,等徐秉哲回过神的时候就发现徐子桢身旁多了个老者,身形清癯目光凌厉,顿时将他吓了一跳。

    徐子桢懒洋洋地指着他:“认识一下,少王爷的近侍统领,完颜符。”

    老者就是耶律符,一翻手亮出一枚金色的腰牌,徐秉哲这下彻底信了,这东西他见过,真是金国侍卫的东西。

    “怎么样徐大人,还在怀疑本使么?”

    “不敢不敢!不知徐公子……哦,上差此番来找下官所为何事?”徐秉哲这时哪还有怀疑,一躬到底战战兢兢。

    徐子桢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能给我办什么事?还不是为了不让你个废物打乱少王爷的计划?”

    从古到今……哦,到后的汉奸都有个共同点,就是奴性,作为金国上差对这种人就没必要客气,越把他当狗他就越恭顺,徐子桢就是把握了徐秉哲的这个特点才不遗余力地嚣张着,徐秉哲果然不敢放半个屁,低眉顺眼跟徐子桢的孙子似的。

    徐子桢骂得心里暗爽不已,看看差不多了打了个哈欠道:“行了,不跟你废话那么多,今儿起你就权当老子不存在,有什么事我自己会去干,走了。”

    就在他转身刚要走时,徐秉哲忽然又叫住了他:“上差且慢。”

    徐子桢回头瞥他一眼:“怎么?”

    徐秉哲额头上冒着冷汗,兀自颤颤巍巍地问道:“请问上差,此番您入汴京之事……那几位可知道么?”

    徐子桢一转念就明白了,那几位自然指的就是朝中和金国有往的另几个汉奸,徐秉哲讳莫如深不说姓名,他自然也不能露怯,他眼珠一转冷哼道:“随他们知不知道,老子懒得去找他们,这是少王爷的事,难不成让他们打听仔细了去告诉斡离不么?”

    斡离不就是如今屯兵真定府的完颜宗望,金国大军离汴京这么近,朝中肯定有不少人已经暗通曲款私下往来,但是不管宋这边有谁,金那边肯定是以完颜宗望为主的,少王爷完颜昂有些什么计划当然没必要让他侄子知道——金国宗室也不见得就是铁板一块。

    徐秉哲当了一辈子逢迎之徒,哪会听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所以只当没听到,只是继续唯唯诺诺,当然,等徐子桢走后他会去向王相禀告一声,以求两边不得罪就是。

    既然身份挑明,徐子桢也不再需要躲躲闪闪,大摇大摆地出了南衙大门,临走时问明了康王赵构府邸的所在,先将卓雅送回了客栈和大野会合,自己一个人赶去了赵构家。

    康王府就在汴京城西,地方不小,但是一路上听车夫瞎胡扯才知道,赵构家和太子府邸根本没得比,甚至连四爷景王赵杞都多有不如,徐子桢只听着并不多说,把这些都记在了心里,同时他已经有些明白自己之前的计划有多不靠谱。

    说来简单,要是按照原来的计划,惹上一通大事后被抓,然后等着赵构知道消息后来救他,那他早就死定了,康王如今的地位并不高,甚至在这阶段自己都处于风口浪尖,怎么还可能救得了他。

    不过现在不存在这个问题了,他徐子桢是金国密使,想见谁就见谁——当然,在没被拆穿之前。

    马车远远地停在了一座宅子门外,哪怕再不得宠,赵构毕竟是皇子,府邸不豪华也不是寻常百姓能靠近的,徐子桢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跳变得越来越快。

    多少天,多少路,终于能见到七爷了,也就是说能找到温承言和温娴甚至容惜和水琉璃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了过去,大门外有一队装束齐整的禁军,远远就喝道:“什么人?”

    徐子桢走到近前笑了笑:“劳驾,请给康王爷通报一声,徐子桢求见。”

    禁军一愣,甚至有几个脸色大变:“徐子桢?你是兰州城那个徐子桢?”

    “正是。”徐子桢笑意盈盈,心里却嘀咕了起来,自己名声在外,都传到汴京来了?

    几个禁军一下子哄了起来,一个军官打扮的激动万分地叫道:“真是徐都统?随我来随我来。”

    都统,徐子桢听到这称呼会心地笑了,那军官拉着他就往门里走,徐子桢奇道:“哎哎,不先通报一声不好吧?”

    “通什么报啊,王爷吩咐,您这两天怕是要来,让我们直接往里带就成。”

    那军官一脸激动,二话不说拉着徐子桢快步跑着,顺着主道穿过一进又一进,在来到第五进的时候他猛的停了下来,对着正前方行了个恭敬的礼:“王爷,徐子桢来了。”

    徐子桢不提防下差点一个趔趄,一抬头就见对面屋檐下站着个丰神俊朗面带微笑的青年,正是康王赵构。

    “子桢,你来了。”

    简简单单五个字,就象是一个温和的兄长在见到自家兄弟时打了个招呼,普通平凡但是隐隐含着情义。

    徐子桢愣了有几秒时间,他从没想到过赵构会是这么平和谦冲的一个青年,也没想过他这几天居然预料到了自己会来,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微微一笑:“七爷,终于见到您了。”

    赵构指着身后书房:“进来说话。”

    徐子桢点点头,提高声音喝道:“符叔,清场!”

    不远处屋顶上忽然响了起一阵风声,接着几个角落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的闷哼,片刻工夫耶律符低沉的声音传来:“安!”

    徐子桢这才向书房走去,而赵构对这一切居然也不惊讶,只微笑看着徐子桢。

第298章:踏出成功的第一步

    书房内布置得简单精致并不奢华,赵构将门窗都关起,转身笑吟吟地打量着徐子桢,徐子桢也在打量着他——这位现在的康王,将来的宋高宗,在历史上算是个比较复杂的皇帝,有说他懦弱无能苟且偷生的,也有说他忍辱负重保全国土的,但不管究竟是怎样的,眼下的康王只是一袭简单的青衫,脸上带着微笑,象是邻家和善亲切的大哥。

    书房内静可聆针,良久之后赵构忽然轻叹一声:“如今本王自顾尚且不暇,你又何必冒险来寻我,难道你不知王黼老贼铁了心要杀你么?”

    徐子桢笑笑:“过不几日汴京将有大事,七爷首当其冲,我若不来,您怎么办?”

    赵构眉头一动,却不问是什么事,而只是微笑,徐子桢也看着他,他们是第一次正式碰面,可已经象是一对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了。

    片刻后还是徐子桢开口道:“七爷,您知道我会来?”

    赵构说道:“你被徐秉哲下令围捕时我便已知晓,不过我相信你绝不会有事,而且你也会在脱险后想办法来找我。”说到这里他无奈地指着徐子桢道,“只是我未曾想到你会用这法子,金国密使?哼,昏招!”

    这话里的意思已经明指他这身份是假的,徐子桢忽然很感动,为了赵构对他的信任,另外他知道赵构说的是他这假身份总有一天被识破,到时将会很被动,甚至再难跟在他身边,徐子桢笑道:“昏不昏的我也顾不得了,先度过眼前这一关要紧,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赵构迟疑了一下,认真地说道:“子桢,本王问你,你……是否真与金人认识?”

    徐子桢笑了:“您是说我是不是和他们有联系?这个真没有。”

    赵构问道:“那……你方才说大事,如今又说本王有一关,究竟是何事,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徐子桢顿了顿没立即回答,过了会问道:“七爷,天下会那些兄弟姐妹们都上哪去了?怎么这阵子没了声音了呢。”

    赵构脸上现出一丝苦笑:“天下会,本王此番被父王禁足便是……”

    “他们造反了?”

    “那倒没有,不过会中有数十兄弟自作主张前往真定府刺杀完颜宗望,结果死伤惨重,又被金人提着尸首来逼问,父王一怒之下便将此事归咎于我了。”

    徐子桢一下子跳了起来:“我靠!他们脑子没病吧?斡离不怎么也是一路元帅,凭他们几十号人就能杀得了?”

    赵构嘿的一声:“若非本王没有这般身手,怕是也要按捺不住的。”

    徐子桢很清楚地看到赵构的眼中有怒火在燃烧,金人的入侵,天下会的折损,看来都将这个年轻的王爷激怒了,徐子桢心里微微触动了一下,似乎赵构并不是天生怯懦,年轻时还是有些火气的。

    他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告诉赵构,完颜宗望死得早,该留心的应该是完颜宗弼也就是金兀术,好在及时意识到又要吓人,话到嘴边变成了:“那玄衣道长呢?还有她老人家的几个徒儿都怎么样了?”

    赵构很快就平复了心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想问琉璃吧?”

    “嘿嘿……”徐子桢也不尴尬,顺便补充道,“还有容惜。”

    赵构忽然眉头一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容惜……她另有他事,此行并没有去。”说完顿了顿又道,“玄衣道长与琉璃尚留在真定,情况如何本王也不知。”

    徐子桢的心沉了一下,真定府现在是敌占区,玄衣道长和水琉璃身手再高也难与数万金军对敌,听赵构话里的意思和她们已经失去了联系,他这心里不由得揪了一下,徐子桢很想亲自去真定府找水琉璃,可是他也知道现在绝不可能,因为还有更为重要的事等着自己做。

    想到这里他的神情变得凝重异常,缓缓说道:“七爷,这些天斡离不会派人来谈判,到时候皇上将会割地求和。”

    赵构说:“此事汴京城人人都知道了。”

    徐子桢意外道:“金狗已经派人来了?”

    “正是,使臣此时已入宫了,只是尚未正式和谈而已。”

    “那就好,我没来晚。”

    赵构看着他,眼中满是疑惑,徐子桢不再打哑谜,直截了当地说道:“七爷,金狗的要求会有两个,一是割地加赔钱,二是送人质入金营。”

    虽然徐子桢已经明说和金人并没有联系,可赵构还是看向了他,眼中的疑惑不言而喻。

    徐子桢只当没看见,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七爷,您要主动要求当人质,进金营!”

    赵构的瞳孔猛一收缩,良久后才沉声说道:“这是何意?”

    徐子桢苦笑一声,这事摊谁身上都会觉得自己不正常,谁都会对自己起疑心,赵构还算好的,至少没当场翻脸,不过徐子桢心里早就盘算好了措词。

    “七爷,您这康王的封号是今年刚封的吧?”

    “正是。”

    “那我不妨告诉您,去年我就已经知道,您会被封这封号。”

    赵构终于忍不住了:“你如何得知?”

    徐子桢悠悠地说道:“我还猜到今年金兵会入宋,猜到耶律延禧会被俘,猜到今年汴京会被围,还猜到……”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望着赵构缓缓说道,“猜到七爷您将会大有作为。”

    他没有直说赵构能当皇帝,因为他知道历史上的赵构胆子小,怕把他吓着,不过他相信光是大有作为这四个字就够了。

    赵构果然面色大变,再没有刚才的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半晌后才深吸一口气道:“子桢,本王问你一句话,望你如实告知。”

    “七爷客气,您问就是了。”

    “你……果真是天生灵通么?”

    徐子桢笑笑:“如果别人问我我肯定否认,不过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您,是!”

    不就是装逼么,这事太容易了,赵构到了晚年就一心求道,炼丹修真以求长生不老,要让他对自己信任,跟他说这种玄幻的玩意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

    这一个“是”字就象一颗定心丸,赵构的神色猛然间变得很奇怪,又象是松了一口气,又象是碰上了天大的好事,兴奋、激动、愉悦,各种神色汇集于眼中。

    “好,本王便听你的,入金营!”

    徐子桢笑眯眯地伸出右手,赵构思忖了一下便会意,也伸出右手与他握在了一起。

    “恭喜七爷,您已经踏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第299章:当人质

    “哦对了,到时候应该还有个张邦昌陪您一块儿去,不过您不用管他,顾着自己就行.”

    赵构又是愣了一下,徐子桢只知道这名字,却不知道张邦昌是当朝太宰,也就是第一首相,比王黼都高了半级,按理说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是不会沦落到当人质的,可徐子桢却说得煞有介事,不由得他不信。

    还有句话徐子桢没说出来,以赵构现在的地位怕是上到徽宗下到群臣都会首先想到让他去当人质,只不过自己主动要求和被人分派是两个概念,尽管赵构将来铁定会当皇帝,但也要从现在起就给他先博个好名声。

    徐子桢现在彻底放松了下来,本来他一直担心怎么说服赵构让他接纳自己信任自己,可是现在看来这都不是事儿,自己只用了那个八百年不变的老套路——天生灵通,就让赵构眼里闪出了热情的火花。

    还是古代好,这时候的人还不知道地球是圆的,还不知道天上是没有神仙的,还不知道人是猴变的,当然自己在后世看过的小说和听过的评书也立下了大功,不然自己连金和辽怕是都分不清楚。

    徐子桢没有再多逗留,金国使臣已经来汴京谈判了,康王进金营也就是眼前的事了,需要先回去把大野和卓雅安排好才行,他和赵构先约好,也是给赵构多吃颗定心丸,自己这半仙也陪他去,更不需要怕什么了。

    临走前他问了一下温承言的近况,赵构有些无奈地告诉他,温承言已经被撤职查办了,但是经过他尽力的打点,总算没有太糟糕的情况,官职被撤后他带着温娴黯然离开了汴京,回乡祭祖去了。

    徐子桢很是愤懑,温承言对他有知遇之恩,而且他的人品与官品也让徐子桢十分叹服,现在落得如此下场不免让他恼怒,不过很快他就放松了心情,赵构已经到手,等不了多久,温承言官复原职根本不是问题,而且还会平步青云。

    从康王府到客栈距离不近,徐子桢没再坐车,一路走一路思忖着,回到客栈时已是下午,大野正巴巴地等着他,卓雅也在,徐子桢有点奇怪,要知道卓雅平时根本不到他房里来,今天却不光来了,还认真地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是不是又要去做什么涉险之事了?”

    卓雅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把徐子桢吓了一跳,下意识问道:“你怎么知道?”

    大野一下子跳了起来:“少爷,您真的又要玩命了么?”

    徐子桢哭笑不得:“什么叫又玩命,你俩说什么呢?”

    卓雅和大野都不再说话,只是认真地看着他,徐子桢憋不过,只得投降:“好好,我告诉你们就是,本来就要跟你们知会一声的。”

    说完他将和赵构碰面的细节说了一遍,以及将要陪着赵构前往金营当人质等等,大野顿时一脸紧张,卓雅则是眉头微蹙看着他,象是要看到他心里似的。

    徐子桢笑笑:“别紧张,走一趟而已,不用多久就回来的。”

    卓雅忽然说道:“我现在有点相信你的说法了,此行九死一生,可你看上去却很兴奋。”

    大野紧张道:“少爷,真这么危险的话您能不能不去?”

    徐子桢道:“没那么夸张,反正赵构是肯定不会死,没几天就会好好地回来了,我就更不用说了,有他和张邦昌在,我这小人物算个毛,谁吃饱没事来为难我?”

    说是这么说,可大野还是怎么都不肯让他去冒这个险,徐子桢对他招招手叫到近前,凑到他耳边低声嘱咐了些什么,大野这才迟疑着点了点头,没再说要陪他去甚至代他去金营的事。

    卓雅见他们神神秘秘的,忍不住就要开口,徐子桢却先一步说道:“这回不能带你去,你就乖乖地在康王府里等我吧。”

    “不行!”卓雅一口拒绝。

    徐子桢说:“到时候我和七爷得靠逃跑才能回来,带个你算怎么回事,你是打算拖死我?”

    卓雅这才不说话了,过了会又问:“康王能带几人同去?”

    徐子桢笑道:“哪天我去你们吐蕃提亲时倒是能带个几千人,可这回是当人质去,又不是去当姑爷,七爷带我这个随从就算不错了。”

    卓雅脸顿时红了,狠狠剜了他一眼不再吭声,徐子桢忽然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自己本意是说替李猛去提亲的,这神女怎么又想歪了?

    大野闷闷不乐地收拾起了行李,很快就拾掇了齐整,可怜巴巴地看着徐子桢:“少爷,那我走了,你……你一定要回来!”

    徐子桢把手搭在他肩上:“放心,只要我交代的事不出纰漏,咱们谁都不会有事。”

    大野重重点了点头,红着眼睛依依不舍地走了。

    徐子桢安排大野做什么事并没有让卓雅知道,他把房退了后就带着她又去了康王府,把她托付给赵构住下后他又出了门,因为他要前往兵部衙门找个人——吴玠。

    这个英气勃勃的年轻人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在刚认识的时候他只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而刚才从康王府回客栈的路上他终于记了起来。

    南宋有中兴四将,在历史上留下了赫赫威名,可是在这饱受灾难的几十年里,大宋朝还有许多名声在外的战将,而吴玠就是其中之一,后人甚至将他与岳飞相提并论,还有人提议将刘光世踢出将他替上。

    徐子桢作为一个穿越者,也不可免俗地喜欢到处寻找名人,而现在自己已经和吴玠认识了,那就更需要趁热打铁巩固一下关系才好,将来自有用得到的时候。

    天色已经不早,他不知道吴玠是不是还在兵部磨着要他那些军械,最好是能碰见,然后一起再去喝顿酒,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友谊很多时候都是从酒里发展出来的。

    正走着,徐子桢的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几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扛着个麻袋在远处街角一晃而逝,他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吊了起来,放轻脚步快速跟了过去。

    那几人年纪都不大,穿着打扮吊儿郎当的,一看就是几个泼皮,而他们手里的麻袋鼓鼓囊囊的,徐子桢有经验,从外型看就知道,这麻袋里装着的是个人。

    哟,又见绑架?

第300章:苏三

    自从经历过苏州城内那次绑架事件后,徐子桢的跟踪水平突飞猛进上了个新台阶,他沿着墙根不紧不慢地溜达着,将身体隐在暗处,直到跟了三条街后那几个泼皮也没能发现他.

    麻袋里没有动静,看样子是被迷翻了或是打晕了,徐子桢跟了会更能肯定里边装着个女的,因为麻袋布清晰地勒出了一个圆鼓鼓的桃形,看大小和位置应该是个屁股,徐子桢没把几个泼皮放在眼里,边跟着边想像着袋子里的妞长什么模样,反正身材应该还不错。

    几经转折后泼皮们拐进了一个深巷中的小院子里,巷子口的墙上钉着块牌子,徐子桢瞄了一眼,上边写着青石胡同四个字。

    这个院子不大,看着就是个普通人家,门上还贴着幅褪了色的年画,徐子桢走到门外侧耳听了听里边的动静,跟着抬手敲起了门。

    梆梆梆!

    他手上用力很大,把门砸得山响,里边立刻有人骂道:“谁在外边乱砸呢?”话音刚落没多久,那人就跑来开了门,门一拉开见到门外的徐子桢,不由得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眼满脸警戒地道,“你他妈谁啊?”

    徐子桢象是被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问道:“劳驾,赵员外在么?我家掌柜的差我来结帐。”

    “滚滚滚,这儿没……”那泼皮刚骂了半句,忽然回过神来,“结帐?”

    徐子桢老老实实地道:“啊,结帐,这儿是白石胡同赵员外家吧?”

    那泼皮眼珠一转,乐了:“没错,就在这儿,你该结多少钱给我吧。”

    徐子桢道:“那不行,收条还在赵员外手里,我得跟他交接才成,这几万两银子呢。”

    那泼皮更乐了,只迟疑了一下就说道:“行,你跟我来,赵员外在里屋呢。”说完打开门放他进来。

    徐子桢心里暗笑,低眉顺眼地跟了进去,眼睛却在偷偷四下打量着,院子里空荡荡的,正对大门的是几间屋子,那泼皮带着他进了中间的屋,等他脚刚踩进门就回手把门关了起来。

    屋里还有三个泼皮,正在那儿解着麻袋,一回头见到徐子桢,全都愣了一下。

    “这他妈谁啊?”

    “嘿,不知道哪来的傻鸟,跟咱这找什么赵员外呢。”带路那泼皮笑吟吟地转头对徐子桢道,“咱们四兄弟都在这儿了,你瞅着哪个象赵员外就把帐结了吧。”

    徐子桢使劲摇头:“你们没一个是赵员外,我要走了。”说完转身就要开门。

    那泼皮放着到手的银子哪还能让他走,一把揪住他:“回来吧你。”他刚要用力,就觉得眼前一阵旋转,身体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摔在那另三个泼皮身前。

    徐子桢回过身来笑眯眯地捏了捏拳头:“听说你们就四个?”

    被他摔过去的泼皮脑袋着地,已经两眼翻白晕了过去,另三个泼皮惊愕之后变得大怒,朝着徐子桢围扑了过来,嘴里骂着弄死他。

    徐子桢本来就能打架,这半年下来更是身手高了不知多少,三个泼皮也就会些野路子,根本顶不住他一招两式,很快就被放翻在地,徐子桢有了之前苏州城的经验,下手的时候直接就奔对方的脑袋而去,一下打懵,等三个全倒下后又把他们的裤带抽下来,将手脚结结实实地捆住,这才拍了拍手走到那麻袋边去察看。

    麻袋里果然是个姑娘,而且长得也好看,一张瓜子小脸蛋,肌肤吹弹可破,黛眉琼鼻樱桃嘴,眼睛紧闭着,睫毛微微翘着,徐子桢一下就心疼了。

    “妈的,还好老子来得及时,要不然这棵好白菜就给拱了。”

    他说着话把那姑娘从袋里抱了出来,平放在地上,左右看了看找到个茶壶,里边还有小半壶凉水,他直接把盖子揭了凑到那姑娘嘴边,捏着她下巴喂了几口,这也是经验,凡是被迷翻的只要灌点凉水就能醒。

    没多大工夫那姑娘的睫毛就动了动,接着眼睛一下子睁开,徐子桢面带微笑说道:“姑娘,你……”

    话没说完,忽然一只小巧粉嫩的拳头飞了过来,徐子桢猝不及防之下左眼被打了个正着,顿时眼前一阵金星乱舞,左眼剧痛无比。

    “哎哟我……”话音再次被掐断,那姑娘一下子跳起身来,一手揪住他衣襟,脚下一别胳膊一甩,徐子桢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接着重重地摔在地上,直震得他一阵气血翻涌。

    这还没完,那姑娘已把茶壶拿在手里,往桌上一摔砸了个四分五裂,捏着块不大不小的碎片扑过来抵住了徐子桢的咽喉。

    徐子桢一阵气恼,好心救人却被人放翻,这上哪儿讲理去?现在倒好,眼睛生疼混身酸痛不说,还随时有生命危险,这丫头看着漂亮,手却真黑,他一点都不怀疑这块茶壶碎片会真的扎下来。

    不过那块碎片却停住了,锋利的瓷片口扎得徐子桢脖子上起了一溜鸡皮疙瘩。

    “你不是他们一伙的?”姑娘开口了,声音清脆好听,就是听着有点虚弱。

    徐子桢气不打一处来:“多新鲜,老子要跟他们一伙的还把你解出来?还把你弄醒?”

    碎片挪开了,那姑娘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徐子桢。

    徐子桢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左眼,又涨又疼,不出意外成了熊猫眼,他又好气又好笑,站起身来说道:“走吧,以后小心些别再给人套住。”说完转身就要出屋。

    那姑娘忽然又开口了:“等等。”

    “怎么?”徐子桢扭过头来,结果就见那姑娘一抬手往自己眼睛上砸了一拳,这一下不轻,她的左眼顿时就肿了起来。

    “还你的。”

    徐子桢瞠目结舌:“我去……”

    那姑娘面无表情地说道:“还欠你一条命。”

    徐子桢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怔了半晌苦笑一声拉开了门:“走吧。”

    那姑娘点点头,刚要走时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徐子桢知道这是药性还没过,摇头道:“你这样走不了多远,还是先坐会儿,我陪着你就是了。”

    徐子桢对这药多少有些了解,只要休息小半个时辰就能完全恢复,不过他很快又郁闷了起来,那妞在没恢复的时候就把自己揍成这样,要是正常情况下还不把自己揍残废了?

    那姑娘没多说,靠墙坐了下来,徐子桢没话找话地问道:“妹子,怎么称呼?”

    “苏三。”

第301章:剽悍妞

    徐子桢一下来了精神:“咦?你家是洪洞县的?”

    苏三看了他一眼:“不是.”

    徐子桢这才想起,此苏三非彼苏三,只不过正巧同名罢了,再说这妞剽悍成这样,跟起解那个苏三的楚楚可怜根本挂不上边。

    “我去外边看看。”他站起身往外而去,不知怎么他有种直觉,苏三的被劫似乎和苏州城那次事件一样,说不定又和金人有什么关联。

    院子里另两间屋子没上锁,徐子桢刚来到其中一间门口,却见苏三也跟了出来。

    徐子桢说道:“别瞎折腾了,回屋坐着去。”

    苏三不理他,扶着墙蹭了过来,徐子桢无奈只得随她去,一把将门推了开来,望里一看,心中暗叹一声:果然,又是这一出。

    屋里空荡荡的没一件家具摆设,但墙角处却挤着七八个妙龄女子,全都手脚被缚,嘴上被勒了布条,跑不得叫不得,见徐子桢推门一个个惊得象个鹌鹑似的瑟瑟发抖,满眼都是惊惧之色。

    徐子桢回头一看,苏三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他拍拍苏三的肩膀:“别发呆了,救人吧。”

    很快,那些女子的绑缚都解了,在给他们解绳子的时候徐子桢简单和她们聊了聊,这几个女的都是汴京本地人,中招的过程都一样,就是走着走着被人从身后一捂口鼻,然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徐子桢忽然想到苏三,以她的身手照理不会这么容易被靠近了放药,一问才知道她属于个例,苏三来汴京是投亲的,结果人没找到钱花完了,连着两天水米未进饿得发虚,结果路边跑来一个小子送了个包子给她,她也没多想拿来就吃,没吃完就晕了。

    苏三说着还指了指屋里,说给她包子的就是开门那小子,徐子桢忍不住笑了:“你还真是缺心眼,那小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你也敢吃?”

    话刚说完苏三就有点发飙的趋势,徐子桢赶紧转移话题,说将这些女子先救出去再说,这里说不定还有同伙回来,省得麻烦。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苏三就咬牙切齿的:“来就来,姑奶奶一个不留,这种祸害全杀了才好!”

    徐子桢摇了摇头:“几个泼皮敢这么大张旗鼓地绑人么?你想得太简单了。”

    他自然知道这背后是怎么回事,搞不好又是王黼或是哪个大员为了讨好金人而出的馊主意,苏三在汴京没根没基的,怎么跟他们斗?

    几个女孩子揉着胳膊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有点脚软,但徐子桢还是坚持先离开再说,他让苏三和她们一起互相搀扶着,自己走在头前,慢慢沿着巷子走了出去,可是很快他就没了耐心,这年头的女子都是裹脚的,象水琉璃容惜他们这种从小练功夫的还好说,可是这些女的手无缚鸡之力,走路都是婷婷袅袅一步三摇的,速度实在慢得可以。

    好不容易巷口就在前方不远处了,忽然从身后传来一声大喊:“站住!”

    徐子桢一惊,转身看去就见那几个泼皮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救了,正带着十几个泼皮追了过来,徐子桢气得笑了出来,没见过绑匪还能这么嚣张的,他刚要回身去迎敌,却听到巷子口也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队全副武装军容肃整的禁军手持长枪从巷口冲了过来。

    “我操,来这么快?”徐子桢再也笑不出来了,左右看了看已无路可退,事到如今只能硬拼了。

    先下手为强,那队禁军也就二十多人的模样,至于那群泼皮则更不用放在眼里,他刚要冲上前,身旁却忽然刮起一股劲风,苏三已经扑了过去。

    徐子桢知道苏三会功夫,但没想到她的功夫这么好,只一眨眼间她就冲到了那队禁军面前,身体一闪一钻晃了进去,手一伸就夺了杆枪过来,接下来只听见劈里啪啦一阵响动,其中夹杂着那些禁军的惨呼声。

    “我靠,好剽悍的妞啊!”徐子桢看得眼睛发直,二十多个以精兵著称的京城禁军在苏三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那根丈余长的大枪在她手里就象一条盘活了的灵蛇一般,挑扫劈扎凌厉之极,没多久工夫那队禁军已经全都趴在了地上。

    在最后一人摔倒时苏三一收大枪,扛在肩上一回头瞪向身后那群泼皮,那些泼皮哪见过这么剽悍的妞,早就吓得脸色蜡黄双股颤栗,不知谁叫了一声:“快跑!”哄的一下,十几个泼皮纷纷跌跌撞撞四散逃去。

    苏三也不追赶,等众泼皮跑得没了影,她才瞥了一眼徐子桢,眼神中明显带着不屑。

    嘿,鄙视我?徐子桢只觉一阵胸闷,不过也没时间去计较,带着那些女的赶紧跑出巷子去。

    到了大街上人就多了起来,路人对巷子里跑出来的众人纷纷侧目,徐子桢回身语速飞快地说道:“赶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最近别出门了,小心再让人给逮了。”

    那几个女子早吓得慌了,连谢都没谢就四散而逃,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她们各自往人群中一钻就失去了踪影。

    徐子桢松了口气,这事总算没惹出多大的动静,他一转身刚要走,却见身后还站着个人——苏三。

    他愣了一下:“你怎么不走?”

    苏三面无表情:“我还欠你一条命。”

    徐子桢失笑道:“多大事啊,我就凑巧碰上而已,走吧,别放心上。”

    苏三不理他,只是盯着他看,徐子桢刚要再说话,却听巷子里又传来脚步声,转头看去就见巷子另一头又有一队禁军冲了过来。

    “在那里,追!”这队禁军的人数更多,带头的顺着躺在地上的禁军指的方向一眼就看见了徐子桢。

    “妈的,来这么快?”他一把拉着苏三就跑,也顾不上别的了,陪赵构出使金营就在这几日,他可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出什么岔子。

    苏三兀自愤愤地要挣脱他的手,叫嚷道:“怕什么,打就是了。”

    徐子桢气急败坏道:“打你妹,老子不想吃牢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580/ 第一时间欣赏渔色大宋最新章节! 作者:阿巽所写的《渔色大宋》为转载作品,渔色大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渔色大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渔色大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渔色大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渔色大宋介绍:
相公,你打扮得如此风骚,莫非又要去媾女不成?
咳咳……娘子,斯文些,读书人说那叫渔色猎艳!
可是相公,我家院子太小,已经住不下如此多美女了。
好办,赵构同学,把你家皇宫借我住住!
——徐子桢说:天下在手,美女我有!
这是一部轻松搞笑附带金戈铁马征战天下豪气万千的——非后宫类小说!(哦,那个"非"字可以无视)渔色大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渔色大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渔色大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