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比谁人多?
布庄掌柜脸色不变,看了一眼徐子桢手中的霉布,依然笑眯眯地道:“客官,您若是想做成小号生意,小人自然是欢迎之至,可您若想在小号讹钱,恐怕是来错了地方。”
他的话里透着股隐隐的威胁之意,徐子桢哪能听不出来,现在人家摆明了不认帐,而且还枪口一转反告他讹诈。
徐子桢左右看了一眼,店堂内的几个伙计已撸起袖子围了上来,气势汹汹面色不善,他嘿的一笑:“怎么,照你这意思,这霉布是我自己带进店里来的?得亏我还没把布搬车上去,要不还真说不清楚了。”
掌柜的摇了摇头:“谁说的,小号这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看见了,这卷霉布就是你从车里搬进来的。”
旁边那几个伙计异口同声道:“正是正是,我们都看见了。”
徐子桢被气得笑了出来:“行,既然你们不认帐,那我就请街坊四邻来看看。”说着话他大步走到店门口,大声吆喝道,“大家都来看看,泰记布庄拿霉布充缎子,黑店,黑店哪!”
门外的路人们顿时被这叫声吸引得转过头看了过来,附近几家酒店饭馆也探出了不少脑袋,泰记布庄瞬间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可出人意料的是竟然没人走到店外来,每个人都站得远远的看着热闹,而且所有人在看向徐子桢时眼中竟然都带着明显的嘲讽之意。
徐子桢明显有点恼火:“怎么着,就没人敢出来说句公道话么?”
这时,布庄斜对门一家饭馆内走出一个汉子来,站在自家店门口对徐子桢喝道:“小子,乱说话当心被风闪了舌头!”
旁边一家面馆内也走出个中年妇女,叉腰指着徐子桢骂道:“哪儿来的小白脸,敢跑这儿来讹泰掌柜?”
紧接着好几家店里都跑出人来,纷纷站在自家店门口对着徐子桢谩骂了起来,说的都是同一套词,说他无事生非冤枉泰掌柜之类的。
徐子桢睁大眼睛看着所有人,脸上显得又是气愤又是吃惊,这时泰记布庄的掌柜慢悠悠地走到他身边,笑眯眯地压低声音说道:“外乡人,这大半条西凉街都是我泰家的产业,我便是明着告诉你我偷梁换柱了,你又能奈我何?”
“你……!”徐子桢象是气极,指着泰掌柜道,“你仗着人多欺负我外乡人么?”
泰掌柜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正是!”
徐子桢瞪着眼睛看了他半晌,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扭头对水琉璃说道:“娘子,这胖子说谁人多就能欺负别人嘿。”
水琉璃也轻捂红唇嫣然一笑:“我也听见了。”她这一笑妩媚之极,顾盼之间秋波流转,几个伙计被他迷得险些站不住脚。
泰掌柜被他二人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刚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徐子桢忽然撮唇作哨,一记尖锐响亮的哨声从门内远远传出。
所有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知道这小白脸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随即他们的脸色忽然全都大变,只见西凉街两头不知什么时候涌来黑压压的两拨人,快步从街头跑了过来,一个个人高马大神情彪悍,而且脚步整齐划一,每个人手中还都提着把狭长雪亮的唐刀。
西凉街不算太短,从东到西两侧加起来共有大约三四十家店铺,这群人从两头分堵,顿时将整条街堵了个严严实实,泰记布庄的屋顶忽然有**喝:“都给我围上,一个都不准放跑!”
“是!”
这群彪悍汉子齐声答应,接着忽然各自散开,每十人一组冲到每一家店铺门口,明晃晃的刀尖齐刷刷指着店里的所有人,转眼间每家店铺的门口都被围了起来,而这群汉子还剩下二十来人,全都冲到了泰记布庄门前。
泰掌柜和街上所有人全都看傻了眼,没人知道这些是什么人,现在发生了什么,即便有人想问个究竟,却也被那几百把闪得眼睛生疼的唐刀吓得缩了回去,不敢作声。
屋顶上忽然跳下一人来,稳稳地落在布庄门前,正是卜汾,他大步走进门来,对着徐子桢抱拳道:“都统大人,神机营已各就其位!”
泰掌柜顿时大骇,脚下一软险些坐倒在地,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徐子桢,吃吃地道:“都……都统大人?”
徐子桢背着双手笑吟吟地走到他面前:“泰掌柜,这会儿我的人好象比你多了吧?你是不是还要接着欺负我呢?”
泰掌柜说到底只是个颇有些实力的商人而已,哪见过这样的场面,早吓得脸色惨白,浑身抖若筛糠,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都统大人说……说笑了,小人哪敢欺负您老人家。”
徐子桢诧异道:“哦?你没欺负我?”他指了指面前那卷霉布,“那这是怎么个意思?跟我逗着玩?”
泰掌柜哪还说得出话,只顾着发抖,垂低了脑袋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徐子桢哼的一声,语气忽然变得森然:“老子拿命守住了金城关,两次杀退西夏大军,现在老子要成亲了,跑你这儿来买点布,你他妈不说感谢老子,反倒拿这霉布来糊弄我?”
他这话一出,人群中顿时一阵哗然,面馆老板娘当即失声叫了出来:“你……你是金城关战神?”
徐子桢回身瞥了她一眼,冷笑道:“怎么,现在认出我来了?刚才不是还给这王八蛋说好话的么?”
老板娘顿时语塞,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徐子桢不再理她,回头对着泰掌柜道:“老子成亲你给我包一卷麻布,怎么,盼着我早点死?瞧这样子泰掌柜你打算代替我出城跟西夏兵决一死战?”
泰掌柜再也支撑不住,双脚一软扑通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哭腔,哀求道:“都统大人恕罪,小的有眼无珠,不知是您老人家……”
徐子桢一摆手:“少他妈废话,现在老子给你两条路选,要么把生意丢下跟着老子当兵去,下回西夏人再杀过来你给我冲第一个去!”
泰掌柜哪敢答应,慌忙道:“我选第二条路!”
徐子桢斜着眼看向他:“哦?你确定?”
泰掌柜趴在地上,一迭连声地道:“确定确定!只要都统大人能留小的一条狗命,小的都依大人!只是不知大人这第二条是……?”
徐子桢悠悠地说道:“第二条路么,简单,就是你说的以一罚十,把坑老子的钱都吐出来!”
第167章:谋福利
徐子桢今天要的这几匹缎子面总共价值一千多两银子,一罚十的话也就是说得一万多,泰掌柜脸颊上的肥肉颤抖着,有心想赖帐,可抬眼偷望门外,那几十把刀又把他吓得缩了回去,最后乖乖地让人取出银子赔给了徐子桢。
几个伙计抬着两大箱满满当当的雪花白银送到了门外,刚要往徐子桢的车上放去,没想到车帘一动跳下一人来,冷不丁地把几个伙计吓了一跳,刚要问话,却见那人手里抱着几匹布料,瞧那包装也象是泰记出的货。
车里跳下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柳风随,他一直躲在车里没出现,就是因为和徐子桢早就约好了的,他抱着布来到店内,随手丢到了泰掌柜面前,冷笑道:“掌柜的,顺手把这几匹也一并赔了吧。”
泰掌柜本来还没明白过来,为什么徐子桢会带着这么多人明火执仗地来阴他,可当他看见柳风随的时候顿时恍然大悟,柳风随下午才从他店里买去几匹缎子,当时自己也是看他一口外地口音,暗地里做了手脚换成了霉布,没想到这一换惹来了一大群马蜂。
好汉不吃眼前亏,泰掌柜虽然心疼得在滴血,可是门外围了五百把快刀,容不得他不赔,很快,又是两箱雪花白银被抬了出来,连同之前的银子一起放进了徐子桢的车里。
泰掌柜脸色惨白如丧考妣,苦苦哀求道:“都统大人,小的知错了,还请大人放小的一马!”
徐子桢一摆手:“行了,既然你爽快那我也爽快,当然,今儿你也亏了些,回头我想法子给你补贴补贴……这么着吧,今后我这群兄弟的战衣就在你这儿订做了,也算给你签个长期合同。”
泰掌柜险些一口血喷了出来,长期合同?给我补贴补贴?要真是官方发文说把战衣这活接到店里,那倒还真能赚些,可这位都统大人摆明了还没打算放过自己,到时候这门外几百号人的战衣也好秋裤也好,能给足成本价都算不错了,这不是让自己签了个长期亏本合同么?
徐子桢不等他拒绝,大步走到了店外,招手叫来四名神机营军士,低声嘱咐了两句。
没多久,四人分别挟着一男一女快步走了回来,正是刚才为泰掌柜撑腰的那饭馆掌柜和面馆老板娘,他们二人显然已经被吓坏了,才一被放到地上,就两脚一软坐倒在地,浑身瑟瑟发抖,连话都已说不出了。
徐子桢有五百神机营在旁,完全占据了上风,他也不罗嗦,开口让那饭馆掌柜从明天开始带着他店里的厨子到军营里给神机营做饭,一日三餐必须得营养均衡,什么时候这帮爷们吃腻了他做的菜,他们才能回来再开饭馆。
至于那面馆老板娘,徐子桢的话更简单:“你卖牛肉面的是吧?从明天起,每天给我送五十根牛尾巴,少一根我找你算帐!”
几百把刀围在身边,两人就算不想答应也只得答应了,事情到了这里基本就算圆满了,徐子桢也不再逗留,呼哨一声带着五百兄弟扬长而去,留下了满街目瞪口呆的百姓。
在回去的路上,水琉璃再也按捺不住,问道:“你敲些银子也就罢了,为何要把那饭馆掌柜叫来使唤?还有,你那牛尾又做何用处?”
徐子桢嘿嘿一笑:“你不懂,我这是在给神机营谋福利呢,咱们看着威风,其实算是编外小分队,吃饭只能和军营其他人一起,可咱们的训练强度压根就不是他们能比的,可要说特意为五百人弄几个伙头军来却也不合适,所以就让那饭馆老板来做些日子苦力吧。”
“至于牛尾么……嘿嘿!”徐子桢坏笑一声,“你大概还不知道这玩意儿的好处,要知道牛尾炖汤可不比牛鞭的效果差,到时候一个个喝得大补而特补的,啧啧……对了,而且牛尾在这西北地方还不值什么钱。”
水琉璃顿时脸一红,啐道:“你让他们补得过头了又怎生处置?兰州城可没那许多青楼。”
徐子桢一本正经地道:“你可别污蔑我,这帮小子在我的操练下绝不可能精力过剩,什么青楼不青楼的,没想到你的想法还真龌龊……”
眼看水琉璃恼羞成怒隐有发飙的迹象,徐子桢赶紧转移话题:“还没来得及问你呢,这几天你都上哪儿去了?连西夏军打过来你都顾不上照应着点。”
水琉璃狠狠瞪了他一眼,总算没追究刚才的事,咬了咬牙说道:“还不是为了帮你。”
徐子桢奇道:“帮我什么?”
水琉璃道:“去帮你找三绝堂的下落。”
徐子桢闻言顿时跳起身来,却忘了自己身在车厢中,顿时将车顶撞得砰一声巨响,脑袋差点直接顶破车厢。
“哎哟……找到了?”
水琉璃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你就站着听吧,省得你再撞一回……总堂未曾找到,但我找到了工术所在。”
一听工术二字,徐子桢顿时联想到了金城关外那威风八面的火球车,还有让他大吃一惊的石油。
“在哪在哪?”
“在……”水琉璃看他一副猴急的样子,心中只觉好笑,刚要吊吊他胃口,却远远看见即将到达的兰州知府衙门外正有一大群人涌了过去,两人眼神都好,一下就认出了为首的正是泰记布庄的掌柜。
徐子桢一怔:“这孙子怎么跑得比咱们都快?”
水琉璃道:“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兰州人,自然对城中捷径熟知无比,他们这么急着来衙门,莫非是为了告你的状么?”
徐子桢撇了撇嘴:“他爱告不告……你也先别说工术那事了,等我把他们摆平了再说。”说罢跳下车来大步往府衙门前走去,才走到一半忽然象是想起了什么,远远地招手叫来一个衙役,凑到他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什么。
泰掌柜和饭馆掌柜以及面馆老板娘都来了,带着一帮子西凉街的街坊,群情汹涌地堵在衙门口大吵大闹着,说什么都要温知府还他们一个公道。
徐子桢远远看着,没多久温知府让人把一干人等全都叫了进去,让衙役点起了小孩胳膊粗的蜡烛,将公堂照得亮如白昼。
温知府已换了公服端坐堂上,虽然时已入夜,可他却一点都没生气,还是一副和蔼的笑容,对着堂下众人温言问道:“尔等有何冤枉?”
徐子桢在堂外看得好笑,这帮孙子今天该有苦头吃了,找老丈人告女婿的状,找死么?
第168章:岳父大人
温承言素来爱民如子,虽然上任并不久,可官声早已传遍了兰州城,泰掌柜等几人自然也早有耳闻,这时见他果然和气异常,顿时心中大定,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抢着说话.
泰掌柜作为最大的苦主,抢着跪倒在堂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控诉起了徐子桢,他自然不会说自己以霉布充缎子骗钱,只说是徐子桢在他店里用掉包计来讹他的钱。
接着就是饭馆掌柜和面馆老板娘,两人状告徐子桢带大军欺压良民,整条街被他带着上万人围了起来,甚至还以刀枪威胁,逼着他们进军营做饭送牛肉。
这时跟着三人前来的同伙也聚在公堂外起哄着,齐声说着徐子桢的种种恶行,反正在他们眼里,徐子桢就是个兵痞,是个恶霸,以军权谋私利,罪大恶极!
温承言静静地听着,脸上不动声色,等众人闹了好一阵,他才微笑道:“如此说来尔等皆深受其人所害,只不知尔等可有证据?”
泰掌柜当先叫道:“大人,小的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言,若要证据,这门外众多街坊皆是人证,请大人明断!”
“请大人明断!”
受害三人组齐齐跪倒在地磕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就在这时,堂外忽然传来一声冷笑:“哼!看样子老子教训得你们还不够,居然还敢跑来告我?好,有种!”
泰掌柜顿时跳了起来,指着徐子桢叫道:“大人,就……就是他!”
徐子桢也不理他,走到堂前对温承言抱了抱拳算是行过了礼:“大人,我来了。”
温承言点点头,很和气地问道:“子桢,这三人状告你为非作歹欺压良民,此事你如何看?”
如何看?下边三人怔了一下,哪有这么问法的,这意思好象他不是被告,倒更象是一个捕头。
徐子桢嗤笑一声:“我能有怎么看,这老小子拿霉布偷梁换柱坑我钱,害我不高兴,我就带着兄弟们去找他要说法,就这么简单。”
泰掌柜又跳了起来:“你……你一派胡言!”
温承言轻轻敲了敲公案:“且听他说下去。”
他声音不响,却自然带着种威势,泰掌柜一个激灵,张了张嘴还是没敢再说话。
这时公堂外不知什么时候聚起了一群人,纷纷踮着脚尖往里看着热闹,看样子有不少人都认识泰掌柜,一个个在门外指指点点地低声议论着。
徐子桢眼角早已瞥见,心里一乐,这些看热闹的人都是他刚才让衙役去招来的,衙门附近就是个夜市,这个点儿正是热闹的时候,那衙役跑去一喊有热闹可看,立刻就引来了一帮子人。
人气已经达到,徐子桢也就不再磨蹭了,他抱着膀子站在堂上,将自己到泰记布庄买缎子结果被掉包的事说了一遍,并把饭馆掌柜和面馆老板娘帮腔的事也说了,然后冲堂外扬了扬下巴,柳风随抱着几卷布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徐子桢朝那几卷已经拆开包装的霉布努了努嘴:“您瞧,这就是物证。”
几卷布已经拆得有一大截露在了外边,别说温承言,就连堂外看热闹的都有人看见了那上边的霉点,显然这泰记布庄爱坑人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堂外的议论声顿时提高了几分。
温承言看了一眼那些布,脸上不喜不怒,看不出什么意思。
泰掌柜心里一急,刚要开口辩解,徐子桢却一巴掌按在他脸上,把他推到了一边,走到那面馆老板娘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看着她道:“你认识我是吧?说说,老子是谁?”
老板娘有心想否认,可想起他手下那几百把刀,还是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认识,将军是金……金城关战神。”
哗!
堂外看热闹的人群顿时一阵骚动,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徐子桢身上。
金城关两次被围,兰州百姓哪会不知道,而徐子桢两次独闯西夏大军,特别是第一次还孤身一人冲入敌阵瞬间斩杀了夏军先锋大将,这事早被传遍了整座兰州城,甚至有不少说书的天天在茶馆里拿这一出开讲。
而这个勇猛无双的战神此刻居然就活生生地站在眼前,众人更是别提多兴奋了,只是眼下这情形似乎有点不太对劲,这位英雄怎么今日成了被告了?
徐子桢转身对着堂外大大咧咧地抱了抱拳,大声说道:“各位,我叫徐子桢,不是什么战神,那都是关上的守军兄弟捧我呢,相请不如偶遇,既然各位来了,那今儿个我想请大伙做个见证!”
说到这里他忽然咧嘴一笑:“先说个事儿,过些日子我就要成亲了,到时候在场的有一位算一位,记得都来喝兄弟一碗喜酒!”
哗!
堂外顿时又是一阵骚动,战神要成亲了?这可是保住兰州城几十万百姓的英雄,那还不是一件大事么?
当下就有人叫了起来:“战神大喜!这喜酒可是定要来讨一碗的!”
旁边也有爱热闹的跟起了风,纷纷起哄着,开着善意的玩笑,也有开口说要给战神做新郎衣服的,也有说要帮他做家具的,徐子桢这个英雄在他们心里早已落下了根,这时候近距离看去又发现他这么和气,这么好说话,任谁对他的好感都更增添了几分。
徐子桢虚按了按双手,接着说道:“照理说成亲是大喜事,可今天我去买彩礼的时候,这位泰掌柜却给我添了个堵。”说着他指了指那几卷霉布,“这老王八蛋拿这东西糊弄我,现在还反过来告我,各位,你们觉得这事该谁告谁?”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这年头谁都迷信,成亲用的缎子面变成了霉布,这已经够让人受不了的了,更何况还被换成了办丧用的麻布,而且对象还是兰州百姓人人敬仰之极的英雄!
堂外几乎所有人都狠狠瞪向了泰掌柜,有几个火气大些的甚至不顾公堂之威骂了起来,如果不是门口的衙役拦着,只怕泰掌柜已经挨上揍了。
徐子桢又按了按手,人群这才慢慢安静了下来,他依旧抱着膀子,扫了一眼已不敢吭声的泰掌柜等三人,忽然转身看向温承言,很是随意地抬了抬下巴:“岳父大人,事情我都说明白了,您看着办吧。”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徐子桢,泰掌柜三人组更是直接傻了眼。
岳父大人?
----------------过了明天就是五一,到时候多憋几章出来,还请各位原谅我这龟速……
第169章:夜攀皋兰山
结果不言而喻,温知府没有再说什么,直接下令将泰掌柜重打了四十大板,并追罚白银五千两整,至于帮腔的饭馆掌柜和面馆老板娘,则是因为徐子桢的求情而放了他们一马,没别的原因,明天神机营的伙食就靠他们了,只不过两人都各自追罚了五百两银子。
公堂外看热闹的百姓今天终于见识到了温知府铁面无情的一面,大板子将泰掌柜打得杀猪似的嚎叫,却没人同情他,一个个在门外指指点点的,都说这老家伙活该,谁让你不开眼,坑谁不好去坑温知府。
那些原本跟着泰掌柜来撑场子的街坊也都没了声音,一个个噤若寒蝉,眼神惊恐地瞄向徐子桢,生怕他一眼认出自己,也被提出来打板子。
徐子桢没有再逗留,大大咧咧地对温知府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公堂,泰掌柜的事是个打扰他计划的小插曲,现在他满心都是另一件大事,那就是水琉璃说的三绝堂的工术所在地。
水琉璃还在衙门外的车里等着他,不过车里的银子已经搬进了徐子桢的住处,徐子桢刚要跳上车,忽然发现赶车的好象换了个人,定神一看却是上次去军营给他送装备的那位军器监的军官,好象叫什么孙铁的,头上顶着个硕大的斗笠,要不是他抬脸对自己一笑,自己根本没看出来是他。
徐子桢奇道:“孙将军,你怎么在这儿?”
孙铁年纪不大,只不过生就一张黑脸,看着比徐子桢倒是大那么几岁,一听徐子桢这么叫他,不禁笑道:“小弟只是军器监副卫,小小从九品武官而已,徐都统可千万莫要如此称呼小弟,至于小弟为何在此……”说到这里他笑吟吟地看了一眼水琉璃。
水琉璃白了徐子桢一眼:“你不是心急么?还不上车?那工术所在之地便是孙铁发现的,他不带路我们如何寻去?”
徐子桢赶紧跳上车,还没坐稳就急着问道:“那什么狗屁工术在哪儿?”
孙铁道:“工术总堂我会中兄弟还未寻得,小弟此番发现的只是为这十万西夏军制作军械的临时分堂而已,不远,便在卓罗城北。”
知道地方就好,今天趁着天黑就端了他!
徐子桢点了点头,心里打定了主意,只是很快又意识到了一件事,奇道:“会中兄弟?你……”
孙铁笑了笑:“天下会。”
徐子桢恍然,从知道天下会这个名字后他就只见过容惜和水琉璃以及玄衣道长等寥寥几人而已,甚至曾经想打听都没处打听去,所以他一直都觉得这个组织很是神秘,没想到在兰州城居然也有他们会中的人,只是这孙铁似乎混得不怎么样,只是在军器监当个小差而已。
他没把孙铁当回事,可他身边的柳风随却被吓了一跳,天下会大名他怎会不知,只是这个组织太过神秘,从来只有他们的传说,却没什么人真正见过他们,可现在这个赶车的却竟然就是这会中之人,不由得让他大吃一惊。
徐子桢一回头发现了他脸上的古怪之色,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忍不住笑着拍了拍他道:“别奇怪,咱们琉璃姑娘还是他们会长的高足呢,我一直没机会告诉你而已。”
柳风随更是惊讶,赶紧一拉衣襟恭身一揖:“小生有眼不识泰山,惭愧惭愧!”
徐子桢笑着把他拉着坐了下来:“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好客气的,回头我把你也介绍去天下会就是了,想来玄衣道长也会给我点面子的。”说到这里对水琉璃挤了挤眼睛,坏笑道,“娘子,你觉得呢?”
水琉璃脸颊一红,嗔怒道:“你还走不走?”
徐子桢哈哈大笑,对孙铁招呼道:“兄弟,走!”
孙铁笑吟吟地点点头,起手扬鞭,马车直往城外而去,不久后来到城外,车却停了下来,四人弃车步行,直往北边而去。
徐子桢不知就里,边跑边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儿?坐车不好么?还能省点儿体力好砸场子。”
水琉璃依旧气鼓鼓的不理他,显然对刚才那次调戏还没释怀,还是孙铁笑着打圆场,解释道:“那地方是在皋兰山后,大道都有夏兵把守,咱们只得翻山过去。”
徐子桢一愣,大半夜的爬山?这也太他妈高难度了!
不过难归难,想起三绝堂和那火球车,他还是把其他问题抛到了脑后,没多久时间后,四人已攀上了皋兰山。
徐子桢发现自己小看了孙铁,皋兰山上怪石嶙峋,极为难走,可孙铁走着却象是如履平地,而且他对这山上的情况象是了如指掌,在月色下毫无停顿地穿行着,象是从小就在这座山上长大似的。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左右,四人终于翻过了山脊,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孙铁却停下了脚步,指着前方低声说道:“就在那里。”
徐子桢眯起眼睛看了半天,还是没发现任何异样,刚要说话,孙铁却忽然低喝道:“有人,小心!”
几人立刻伏低了身子,果然,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丝光线,接着越来越亮,一队夏兵快步走了出来,手中各持一个火把,约有数十人之多,在队列后方则是两名武将,看衣着打扮似乎官阶不低。
徐子桢心里一阵冲动,想跳出去将他们杀个干净,水琉璃适时地碰了碰他的胳膊,摇了摇头,这才让他冷静了下来,今天的目标是工术,如果现在打草惊蛇可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这队夏兵并没有发现潜伏在附近的徐子桢等人,这里已是西夏境内,他们全然没想到身边不远有敌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朝着山外走去。
徐子桢在他们经过身边时依稀听见那两名武将在说话,一人说道:“真他妈气人,不就是几个匠人么,居然敢对我这么说话,要是明天他们交不出五十架极火炮,老子拆了他们的骨头!”
另一人笑道:“可莫要小瞧这些匠人,若不是大帅与三绝堂有些来往,咱们还请不动他们来助阵呢。”
徐子桢听得真切,心里一惊,明天就有五十架极火炮?那到时候别说金城关,怕是连兰州城都得被炸平了!
那队夏兵很快过去,四周又恢复了漆黑,徐子桢再不迟疑,站起身来问孙铁道:“怎么进去?”
第170章:山谷
孙铁一猫腰窜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听了听四周的动静,回身招了招手,带着众人往前快步行去,才过了个拐弯,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硕大的山洞,在这片漆黑的夜色中就象一只洪荒巨兽的血盆大口,静静地等着择人而噬.
徐子桢目测了一下,这洞口有数丈高,宽则更是能容三辆马车并排进出,联想起那两个西夏武将的话,看来这里果然是生产火球车,也就是极火炮的地方,若不然那种大家伙根本出不了洞口。
柳风随不待吩咐就已四处搜索了一番,他是练飞石出身,眼力极好,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格外占优势,一圈扫下来,他压低声音疑惑地问道:“怎么这里一个守门的都没有?”
徐子桢也觉得奇怪,就算这里已是西夏地界,可工术堂在这里做极火炮这种事关战争成败的要紧物事,不会这么懈怠防御吧?
孙铁笑了笑:“别急,人都在这里头呢,可不老少,武略怕是都有不下二十个。”
徐子桢一点也不奇怪这里会有武略,毕竟这里是制作极火炮的地方,是关系到这场战争成败的关键所在,他看了一眼黑沉沉的洞口,很快便有了主意,拉过柳风随和水琉璃来,低声交代了几句。
“就这么说了,走!”
时间紧迫,徐子桢不再拖延,一声令下往洞里扑去,水琉璃紧随其侧,孙铁当先带路,柳风随则是一闪身不知躲到了哪里。
山洞内伸手不见五指,徐子桢心里不免有些发憷,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今天这个地方是必须要灭了的,他咬一咬牙,伸手拉住水琉璃的手,紧紧跟着孙铁往里跑去。
孙铁对这里的地势象是熟悉之极,在他的带领下三人七转八绕的,就这么摸着黑跑着,也不知跑了多久,就在徐子桢快要没了耐心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光亮,视线豁然开朗,而孙铁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这里是山洞的尽头,但眼前却又是一个山洞口,洞口之外则突兀地出现了一片平整宽阔的山谷,徐子桢立刻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经过的那个山洞只不过是连接这个山谷和山外的一条通道而已,这里深处皋兰山腹,可以说完全与外界隔绝了起来。
在暗赞三绝堂能找到这样的好地方的同时,徐子桢已飞快地观察了一番谷中的情况,如他所料,谷中和外边的安静死寂完全不同,这里到处看得见人,一个个都穿着身黑色的短装,袖口和裤脚都束着,腰间系了根比寻常腰带宽不少的革带,革带上插着各式各样的工具。
徐子桢不用去猜,就知道这些定是工术堂的人了,因为在他们的衣襟上全都绘有一条到三条不等的金色波纹,就和武略的衣服一样。
洞口附近整齐地排列着数十架又高又大的木车,正是极火炮,几名工术正一架架车的装着石兜或车轮,神情专注,认真之极。徐子桢躲在洞口细数了数,共有二十一名工术,其中大多为一到两条波纹的,只有一个白面微须的中年人,衣襟上绘着三道波纹。
谷中除了这二十一人之外就再没有其他人,那些武略不知道躲在了哪里,徐子桢懒得去猜,猛的大喝一声冲了进去,手腕翻处唐刀已亮出。
“都他妈不准动!”
谷中所有人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大喝吓了一跳,不少人甚至吓得工具都掉落到了地上,他们只是工术,从不管打打杀杀那些事,而徐子桢的这一出现顿时把他们吓得不轻。
徐子桢手持唐刀威风凛凛地站在洞口,冷冷地扫了一眼谷中所有人,指着那个三道波纹的中年人道:“你,滚过来!”
那中年人或许是这里所有人中唯一没怎么受到影响的,甚至连脸色都没怎么变,这时听见徐子桢叫他,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有何指教?”
徐子桢倒是一愣,这小子胆气不错,难道是武略假扮的?
中年人见他不说话,反倒走过来几步,看着徐子桢道:“阁下夜入我堂要地,意欲何为?”
徐子桢被他气得笑了出来,扬了扬手里的刀:“你没长眼么,这还要问?老子是来杀人的,杀人的!”
中年人依然不咸不淡地道:“阁下要杀何人?”
徐子桢一指谷中:“你们所有人!”
“哦?不知却是为何?”
“为何?”徐子桢哼了一声,指着那些极火炮说道,“你们做这些玩意儿打我们的城,我还不得趁早把你们灭了?”
中年人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说道:“若是阁下被人砍了,不知阁下是要找拿刀之人报仇还是找那把刀报仇呢?”
徐子桢嘴里和他绕着,眼神却始终看着四周,为的就是借这段时间把暗中的武略引出来,可直到现在也没见有一个人出现,他不禁有些奇怪,对中年人那个颇含哲理的问题也不回答,反问道:“这里就你们这些人?”
中年人也奇道:“阁下还想找什么人?”
徐子桢对这中年人不温不火的态度十分头痛,忍不住道:“哪儿那么多废话,别说老子杀气重,想活命的都给我滚一边儿去,等老子把这些破玩意儿烧了再说。”
没想到中年人竟然点了点头,忽然语出惊人:“徐公子威震边关,却如此宅心仁厚,杜某佩服!”说完深深行了一礼。
这下轮到徐子桢大吃一惊:“你认识我?”
中年人露齿一笑:“徐公子莫非忘了,在下乃三绝堂中人。”
徐子桢这时浑身神经全都紧绷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发觉今天这事似乎有些不妙,这姓杜的话里似乎透露出了一个信息,就是他来这里早已被三绝堂知道了。
就在这时中年人一抬手,那二十名工术忽然快速围了上来,手中各持一柄钢刀,将徐子桢等三人围在了当中。
徐子桢顿时回过神来,喝道:“你们不是工术!”
中年人也不解释,依然面带微笑,轻喝道:“拿下!”
二十名工术齐齐扑了上来,徐子桢刚要挥刀抵挡,可是眼前却发生了诡异的一幕——那些工术之中有五人忽然刀锋一转,砍向了其他人,出手快急狠辣,这一下事出突然,顿时有几人倒在了血泊中。
只眨眼工夫,那五人就解决了其他十五人,徐子桢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眼前就已躺了一地的死尸。
那中年人忽然走到徐子桢面前,笑眯眯地又是一揖:“杜晋奉左使令,已恭候徐公子久矣。”
第171章:仇人相见
徐子桢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太够用,虽然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即便被他们围住也没什么,可现在自己这边根本都没做什么,事情就已经结束了,这幸福感也太强烈了。
杜晋那一句左使提醒了他,立刻让他想起了那个远在西夏的“小表妹”,他睁大了眼睛道:“你是说我家小岚岚?”
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谁是你家的?你再胡言乱语小心我撕了你的嘴!”随着话音落地,一道曼妙的倩影从洞外掠了进来,小脸上满是羞怒之色,气鼓鼓地瞪着徐子桢,正是李珞雁的表妹云尚岚。
徐子桢完全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云尚岚,顿时又惊又喜迎了上去:“小……呃,小表妹,你怎么也来了?”
云尚岚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若不来你便要葬身于此了,你真以为三绝堂是吃素的不成?”
水琉璃忽然插嘴道:“不吃素又如何?本姑娘倒尚未将你们放在眼里。”
云尚岚瞥了她一眼:“照你这么说倒是我多此一举了?莫非你以为凭你们这几人便能清剿此处么?”
水琉璃昂然道:“你不妨一试。”
徐子桢一阵愕然,这俩妞以前没见过吧?怎么一见面就掐起来了?
“停停停……”徐子桢赶紧和起了稀泥,对云尚岚道,“你还没说呢,你怎么来这儿了?”说着话他偷偷拉了拉水琉璃的衣袖。
云尚岚哼道:“我堂自从选了此处后就日日防备着你前来,或是说天下会中人前来,又岂会如今日这般只有二十工术在此?若不是我提前得知你已进山来,早早将此处的武略尽数引开,你们又怎会如此轻松?”
徐子桢顿时恍然,难怪这种要紧地方连个守卫都没有,原来都是小表妹的功劳,不过回想起刚才她的话来,他心里也一阵发毛,自己的一切行踪似乎都被三绝堂掌握着,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十分不痛快。
杜晋始终没再说话,只笑吟吟地在一旁看着,徐子桢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小表妹,这位杜先生是你的小弟?”
云尚岚瞪了他一眼:“莫胡说,他是我舅舅。”
徐子桢哎呀一声,赶紧回身握住杜晋的手,连连摇着:“原来是舅舅,失礼失礼!”
云尚岚脸上的羞红刚褪下去,顿时又泛了起来,羞恼交加地道:“你又乱叫什么?”
徐子桢回身挤了挤眼,坏笑道:“早晚都得叫,先叫着总不吃亏嘛。”
他原本倒没什么别的意思,在他的概念里云尚岚和李珞雁是表姐妹,那么她的舅舅自然也就是李珞雁的舅舅,而李珞雁又是非他不嫁的,这一声舅舅自然是早叫早好。
可云尚岚却不是这么想,以为徐子桢在占她的便宜,眼看他还油腔滑调地说着这些话,气得直咬牙,恨不得立刻扑过来撕他的嘴。
“嘿嘿!没想到原来我堂中的奸细竟然是左使大人你,这可真让老夫意外!”
一声阴笑打破了这里的和谐,徐子桢浑身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一闪身将云尚岚和水琉璃护到了身后,抬眼望去,顿时怒火直冲头顶。
“地鬼!”
他几乎是从牙缝中迸出这个名字,眼前不远处站着的正是他日思夜想恨不得亲手将他碎尸万段的地鬼,就是他害得李猛坠入万丈深渊,连尸身都无法找回。
地鬼就这么站在洞口处,离徐子桢只有十几步远,在他身后则是二十个身穿黑袍的三绝堂武略,各自手持兵刃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
这片山谷只有一个出口,也就是说地鬼已将徐子桢的退路封死了,他对徐子桢出现在这里并没有感到意外,冷笑道:“不错,老夫还担心从此找不到你,却没想到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
徐子桢咬着牙道:“老子也担心从此找不到你个老王八,既然来了,那就把你的狗命留下吧!”
地鬼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哦?莫非你以为凭你们几人能从老夫手中逃脱不成?”说着话他手一摆,那二十名武略立刻散开,将徐子桢等几人团团围住。
眼下的形势确实对徐子桢十分不利,自己这边除了水琉璃孙铁还有云尚岚之外,就只有杜晋和他那五个工术,在人数上已经落入了下风,而且他很清楚地鬼的身手,绝不是自己能敌的,云尚岚的功夫如何他还不清楚,但从地鬼轻蔑的神情来看,估计也不会高到哪里去,这个左使怕是另有原因才会让她当上的。
不过徐子桢并不慌乱,现在这情形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他没想到地鬼会出现在这里而已。
地鬼看了看云尚岚,阴恻恻地笑道:“若非老夫凑巧来到此处,还不知左使大人让他们去山下拦截什么天下会之人,只是左使恐怕没想到老夫正是从山下来吧?”
云尚岚神色不动,淡淡地道:“你又何必废话,本使知道你觊觎我这位置已经很久,今日算是给你找到机会了,只是……借用你一句话,你觉得凭你这几人能拿下我们么?”
地鬼笑道:“老夫可不是毛头小子那般莽撞,此处有无埋伏,老夫早已让人查了个清楚,不知左使有何底气说这番话,莫非便是这小子么?”
徐子桢冷冷地道:“是不是我,你马上就会知道了。”说到这里他忽然大喝一声,“动手!”
山谷某个角落里忽然急速飞来几枚暗器,精准地射向那二十名武略,但三绝堂中的武略尽是精选的高手,各自横刀一挡便将暗器格了下来,只是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些暗器竟然就此爆裂开来,炸出一蓬灰白色的烟雾,那些武略毫无防备之下顿时觉得眼睛剧痛无比,而且口鼻之中如同扎入了千万支牛毛细针,瞬间将他们的呼吸滞塞。
二十人齐声发出荷荷的嘶吼,一个个紧闭着双眼,有的挥刀乱砍,有的滚倒在地,五官抽搐扭曲,显得痛楚之极。
除了徐子桢外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过水琉璃和云尚岚很快就回过神来,轻叱一声同时扑了出去,趁你病要你命,这时候正是翻盘的好时机。
地鬼又惊又怒,刚要拦住两人,却见身前一个人影一晃,徐子桢已挡在了面前,眼中怒火喷薄,一字一顿地道:“把你的狗命留下!”
第171章:仇人相见
徐子桢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太够用,虽然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即便被他们围住也没什么,可现在自己这边根本都没做什么,事情就已经结束了,这幸福感也太强烈了。
杜晋那一句左使提醒了他,立刻让他想起了那个远在西夏的“小表妹”,他睁大了眼睛道:“你是说我家小岚岚?”
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谁是你家的?你再胡言乱语小心我撕了你的嘴!”随着话音落地,一道曼妙的倩影从洞外掠了进来,小脸上满是羞怒之色,气鼓鼓地瞪着徐子桢,正是李珞雁的表妹云尚岚。
徐子桢完全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云尚岚,顿时又惊又喜迎了上去:“小……呃,小表妹,你怎么也来了?”
云尚岚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若不来你便要葬身于此了,你真以为三绝堂是吃素的不成?”
水琉璃忽然插嘴道:“不吃素又如何?本姑娘倒尚未将你们放在眼里。”
云尚岚瞥了她一眼:“照你这么说倒是我多此一举了?莫非你以为凭你们这几人便能清剿此处么?”
水琉璃昂然道:“你不妨一试。”
徐子桢一阵愕然,这俩妞以前没见过吧?怎么一见面就掐起来了?
“停停停……”徐子桢赶紧和起了稀泥,对云尚岚道,“你还没说呢,你怎么来这儿了?”说着话他偷偷拉了拉水琉璃的衣袖。
云尚岚哼道:“我堂自从选了此处后就日日防备着你前来,或是说天下会中人前来,又岂会如今日这般只有二十工术在此?若不是我提前得知你已进山来,早早将此处的武略尽数引开,你们又怎会如此轻松?”
徐子桢顿时恍然,难怪这种要紧地方连个守卫都没有,原来都是小表妹的功劳,不过回想起刚才她的话来,他心里也一阵发毛,自己的一切行踪似乎都被三绝堂掌握着,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十分不痛快。
杜晋始终没再说话,只笑吟吟地在一旁看着,徐子桢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小表妹,这位杜先生是你的小弟?”
云尚岚瞪了他一眼:“莫胡说,他是我舅舅。”
徐子桢哎呀一声,赶紧回身握住杜晋的手,连连摇着:“原来是舅舅,失礼失礼!”
云尚岚脸上的羞红刚褪下去,顿时又泛了起来,羞恼交加地道:“你又乱叫什么?”
徐子桢回身挤了挤眼,坏笑道:“早晚都得叫,先叫着总不吃亏嘛。”
他原本倒没什么别的意思,在他的概念里云尚岚和李珞雁是表姐妹,那么她的舅舅自然也就是李珞雁的舅舅,而李珞雁又是非他不嫁的,这一声舅舅自然是早叫早好。
可云尚岚却不是这么想,以为徐子桢在占她的便宜,眼看他还油腔滑调地说着这些话,气得直咬牙,恨不得立刻扑过来撕他的嘴。
“嘿嘿!没想到原来我堂中的奸细竟然是左使大人你,这可真让老夫意外!”
一声阴笑打破了这里的和谐,徐子桢浑身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一闪身将云尚岚和水琉璃护到了身后,抬眼望去,顿时怒火直冲头顶。
“地鬼!”
他几乎是从牙缝中迸出这个名字,眼前不远处站着的正是他日思夜想恨不得亲手将他碎尸万段的地鬼,就是他害得李猛坠入万丈深渊,连尸身都无法找回。
地鬼就这么站在洞口处,离徐子桢只有十几步远,在他身后则是二十个身穿黑袍的三绝堂武略,各自手持兵刃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
这片山谷只有一个出口,也就是说地鬼已将徐子桢的退路封死了,他对徐子桢出现在这里并没有感到意外,冷笑道:“不错,老夫还担心从此找不到你,却没想到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
徐子桢咬着牙道:“老子也担心从此找不到你个老王八,既然来了,那就把你的狗命留下吧!”
地鬼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哦?莫非你以为凭你们几人能从老夫手中逃脱不成?”说着话他手一摆,那二十名武略立刻散开,将徐子桢等几人团团围住。
眼下的形势确实对徐子桢十分不利,自己这边除了水琉璃孙铁还有云尚岚之外,就只有杜晋和他那五个工术,在人数上已经落入了下风,而且他很清楚地鬼的身手,绝不是自己能敌的,云尚岚的功夫如何他还不清楚,但从地鬼轻蔑的神情来看,估计也不会高到哪里去,这个左使怕是另有原因才会让她当上的。
不过徐子桢并不慌乱,现在这情形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他没想到地鬼会出现在这里而已。
地鬼看了看云尚岚,阴恻恻地笑道:“若非老夫凑巧来到此处,还不知左使大人让他们去山下拦截什么天下会之人,只是左使恐怕没想到老夫正是从山下来吧?”
云尚岚神色不动,淡淡地道:“你又何必废话,本使知道你觊觎我这位置已经很久,今日算是给你找到机会了,只是……借用你一句话,你觉得凭你这几人能拿下我们么?”
地鬼笑道:“老夫可不是毛头小子那般莽撞,此处有无埋伏,老夫早已让人查了个清楚,不知左使有何底气说这番话,莫非便是这小子么?”
徐子桢冷冷地道:“是不是我,你马上就会知道了。”说到这里他忽然大喝一声,“动手!”
山谷某个角落里忽然急速飞来几枚暗器,精准地射向那二十名武略,但三绝堂中的武略尽是精选的高手,各自横刀一挡便将暗器格了下来,只是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些暗器竟然就此爆裂开来,炸出一蓬灰白色的烟雾,那些武略毫无防备之下顿时觉得眼睛剧痛无比,而且口鼻之中如同扎入了千万支牛毛细针,瞬间将他们的呼吸滞塞。
二十人齐声发出荷荷的嘶吼,一个个紧闭着双眼,有的挥刀乱砍,有的滚倒在地,五官抽搐扭曲,显得痛楚之极。
除了徐子桢外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过水琉璃和云尚岚很快就回过神来,轻叱一声同时扑了出去,趁你病要你命,这时候正是翻盘的好时机。
地鬼又惊又怒,刚要拦住两人,却见身前一个人影一晃,徐子桢已挡在了面前,眼中怒火喷薄,一字一顿地道:“把你的狗命留下!”
第172章:以柔克刚
那些武略眼不能睁口不能言,一个个被呛得涕泪横流,已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可怜这些三绝堂精挑细选的高手,只片刻间就成了水琉璃和云尚岚的剑下亡魂.
地鬼和那些武略相隔甚远,并没有被那些暗器波及,只是他很清晰地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他眼睁睁看着那些武略被杀,却苦于被徐子桢拦在了原地,他在又惊又怒之下喝道:“你又使了什么妖物?”
徐子桢嗤笑道:“怎么,没见过的就是妖物?那老子还没见过你爹妈呢,他们也是妖物?少他妈废话,有种跟老子单挑!”
地鬼成名已久,哪容得徐子桢如此侮辱挑衅,顿时怒火涌起,可他心里却是着实忌惮徐子桢的火铳,他从没见过这种威力巨大的暗器,火光一闪之下就连自己这种高手都能重伤,所以眼下虽然恨不得生吞了徐子桢,却还是咬牙忍着。
他看了一眼旁边虎视眈眈的孙铁和杜晋,冷哼一声道:“怎么,想借人多来胜我么?”
徐子桢嗤笑一声:“就你这老王八,老子一个人就够了,难道你忘了前些日子被我打得落荒而逃的么?”
地鬼哼道:“牙尖嘴利!老夫真恨当时为何没早早解决你!”
徐子桢一见到他那副阴狠的模样就想起那晚悬崖边的情景,李猛脸上那憨厚的笑容他这辈子都忘记不了,他咬着牙道:“老子也恨当时为什么一枪打爆你的狗头!”
地鬼眼神阴沉地看着他道:“老夫成名多年,你若非仰仗那把火器,焉能伤我分毫?”
徐子桢轻笑一声:“哈!就算没有火器,老子要打你个生活不能自理那也是轻而易举!”
地鬼喝道:“狂妄!你若不用火器,老夫便只一双肉掌对付你们几个都足矣!”
徐子桢大笑一声,随即瞪着地鬼道:“是不是狂妄你试一下就知道了,老子已经答应了小猛,一定要亲手给他报仇,别人谁他妈都不准插手!”话音刚落他的身形已箭一般窜了出去,随着一声大喝落下,他的拳头已狠狠砸向了地鬼面门。
地鬼表面上显得怒气十足,可心里却松了口气,他实在是害怕火铳的威力,因此才不惜自降身价和徐子桢这个小辈说这么多废话,为的就是挤兑得他不用火铳,对他来说,只要这玩意儿不出现,就算是他一个对上这里所有人,那也还有几分胜算。
没等他念头转完,徐子桢的铁拳已经攻到了面前,这种近身搏斗他全然无惧,随手一格便用胳膊挡了下来,可是徐子桢的攻势忽然一变,拳头拐了个弯又收了回去,却用手肘砸向了他。
砰的一声闷响,地鬼的脸色忽然大变,徐子桢的手肘明显装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他这一下毫无防备,胳膊竟然被撞得生疼,几乎有种快要被砸断的感觉。
“你又耍诈?”地鬼又惊又怒,跳开一步怒目瞪着徐子桢喝道。
徐子桢哪容他逃开,再次合身扑上,身在半空用力一扭腰,借力一记飞踢直踹地鬼面门,对于地鬼的质问他毫不理会,耍诈?这是你自己呆!
和刚才的套路一样,徐子桢的脚还没踢到时又是一个收势,顺着身体下落的速度膝盖狠狠撞了过去,地鬼不信邪,不躲不避同样提膝撞去,又是一声闷响,地鬼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徐子桢早已不是地鬼第一次见到时的身手,此时的他体内多了一股浑厚的内力,再配上他那种在当世从未有人见过的格斗之法,竟然让地鬼这样的老手只一个照面就连吃了两记大亏,特别是刚才这记膝对膝,饶是地鬼有这么多年的修为,也痛得几乎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这小子衣服有古怪!
这是地鬼脑中闪过的唯一念头,他当机立断决定不和徐子桢近身打斗,强忍着手臂和膝盖的剧痛,身形一闪变得飘忽了起来,不能近身那就用缠字诀,也就是俗称的以柔克刚。
徐子桢只顾着咬牙狠斗,脑子里都是把地鬼打得满地找牙的念头,没料到这老家伙一下子拳路变得太快,一不留神间被他闪身躲过一记攻击,随即伸手轻轻一拽他的袖子,身体便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
“我操!”徐子桢反应极快,身在半空硬生生一扭腰改变了落势,不然他的脑袋就要直直地撞上身前的石壁了,他双脚落地,手背抹了一下鼻尖,冷笑道,“怎么,不跟老子硬碰硬了?”
地鬼面无表情,浑身放松地站在原地,也学他刚才一言不发,只静静地看着他。
徐子桢点点头,再不多话,又是脚下一蹬扑了上去。
以柔克刚?老子刚好也会点儿!
地鬼看准徐子桢的来势,依旧是刚才的套路,闪身一拽他衣袖,徐子桢眼看又要被借力甩出去,可就在这时,他的左手诡异地伸了过来,精准无比地抄住了地鬼的衣襟,既而手上一用力,另一只手臂反过来夹住了地鬼的脖子。
“锁喉!”
地鬼被徐子桢这一声大喝震得耳朵一阵生疼,等他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徐子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身后,右手紧紧箍着自己的脖子,左手从自己胸前抄过紧紧抓着他自己的右手腕。
徐子桢的三头肌将他勒得已完全透不过气来,地鬼大惊之下用足力气纵身一跃,背朝地摔了下去,想将徐子桢重重压在背下,可他没想到徐子桢似乎在瞬间就看破了他的用意,双腿猛的蜷起,勾住自己的腰部,身子一转,变成了另一个古怪的姿势。
砰的一声,地鬼重重摔落在地,但是徐子桢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被他压住,相反自己却被他用另一种方式紧紧地箍住了脖子和腰部。
在这一刻,地鬼忽然感觉自己就象一只被巨蟒紧紧卷住的猎物,完全无法动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满心恐惧中等死,这种感觉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心如死灰!
徐子桢双臂死死锁着地鬼,浑身上下忽然爆发出一阵极为浓烈的杀气,大喝一声,双手猛一用力扳住地鬼的脖子往下一沉,同时右膝抬起狠狠撞了上去。
喀嚓一声,缝在徐子桢膝盖处的那块生铁结结实实地砸断了地鬼的鼻骨,鲜血立刻如喷泉般涌了出来。
“老子让你以柔克刚,你他妈再克一个试试?”
第173章:绝不让你死得舒坦
地鬼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象今天这么慌乱过,即便他以前刚出道时被十几个人围攻,最后依然凭借着自己过人的身后全身而退,可徐子桢的这套招数他别说没见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过.
在刚才某一刻,地鬼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浑身上下任何能用得出力的地方全都被徐子桢紧紧地箍着,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就在他慌乱之极的时候,徐子桢的右腿忽然松了一下,紧接着一个坚硬如铁的膝盖狠狠撞了上来。
地鬼已根本无法躲闪,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他只觉眼前一阵金光闪动,鼻骨剧痛难忍,这一下更是牵动了泪腺,两行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但是也正因为这样,地鬼在一瞬间感觉到了腰间那道箍劲的松动,以他的身手及反应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拼着被徐子桢再撞一记的危险,身子一挺从地上弹跳而起,手中一翻亮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快刀,悄无声息地划向身后徐子桢的小腹。
徐子桢忽觉小腹肌肤一凉,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扭腰避开,但也就是因为如此,地鬼趁机一肘捶了过来,强自从他的紧箍中逃脱了出来。
这一下电光火石般的交手,两人均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徐子桢躲得快,但肚子上还是见了血,地鬼则更不用说,一张老脸上早已桃花灿烂,每条褶子里都是血,他刚一脱身就迅速后退了几步,眼神阴狠地盯着徐子桢。
“怎么,想吃了我?”徐子桢一点不怵,轻蔑地道。
地鬼咬着牙道:“你这是什么功夫?”
徐子桢嘿的一笑:“好说,这叫巴西柔术,俗称捉狗结!”
地鬼脸色一沉刚要说话,却忽然看见徐子桢伸手往后腰摸去,顿时大惊失色,再顾不得这功夫叫什么名字,再次合身扑上,他可不敢赌这一把,万一徐子桢不顾信用掏出火铳来,那他可就死定了。
徐子桢等的就是这个,论速度他可比不上老而成精的地鬼,毕竟几十年功夫摆在那儿,可要引他自己过来,那接下来就是该完虐这老王八蛋了,巴西柔术讲究的不是瞬间杀敌,但是制敌……至少在他那个年代的世界上还没哪种功夫敢说能克制的。
地鬼在刚近到徐子桢身前的时候就后悔了,他只顾着提防火铳,却把刚才那诡异莫测的什么柔术给忘了,他本想凭着手快去抢徐子桢腰后的火铳,却不料身子才刚靠近,徐子桢就身形一转溜到了他身后,双臂齐出抄住他脖子,腰部一用力再次将他按翻在地。
这一下比起刚才更快更猛,地鬼哪怕已经有了防备,却还是被锁得死死的,现在他的姿势非常古怪,由于脖子被箍,导致他的脑袋向后拗出了一个诡异的角度,双手为了保持平衡死死撑着地面。
徐子桢整个身体紧贴在地鬼背后,说道:“老子在那悬崖下边就曾对天发誓,一定不会让你死得舒服,要不然都对不起我那死去的侄子!”
话音刚落,他的右手手肘就由外到内重重砸在地鬼的太阳穴上,地鬼猛的一阵眩晕,险些就此昏死过去,他大惊之下拼尽全身力气往后一肘打去,徐子桢这次不躲不避,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招。
这一肘是地鬼搏命的一击,其中蕴涵的力道大得恐怖,徐子桢顿时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可他依然死死锁着地鬼的脖子,没有放松半分。
“老狗,你猜咱俩谁先死!”
徐子桢低沉的声音就象阎王的催命符,双臂狠狠按着地鬼的后脑将他摁倒在地上,坚硬的石质地面摩擦着地鬼断裂的鼻骨,让他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他很象挣脱,可是先机已失,徐子桢的膝盖死死抵着他的后腰,一股酸麻难忍的感觉让他浑身上下无法用出一丝力来。
砰的一声,徐子桢再次一肘砸在他脑门上,寇巧衣为他特制的这身衣服第一次发挥出了独特的作用,饶是地鬼功夫再高,被这棱角分明的铁块砸在脑袋上,顿时让他眼前再次一黑,而他在强挣的动作也随之停顿了一下。
水琉璃和云尚岚已经结果了那二十个武略的性命,飞身回到徐子桢旁边,看着他嘴边不断涌出的血,两人齐声惊呼道:“徐子桢,松手,让我来!”
山谷上方一条人影如大鸟般飞落下来,却是刚才消失了片刻的柳风随,那些打得武略们睁不开的东西正是他的飞石手段,他一眼看见徐子桢惨白的脸色,顿时大惊,刚要冲过去,却被徐子桢一声断喝拦了回去。
“谁都不准过来!”
徐子桢头也不回,又是一肘重重砸了过去,地鬼的后脑终于在这几下重击后出现了一块凹陷,而这一击也似乎让他在瞬间被打醒了,一股求生的强烈**驱使着他猛的嘶吼一声,再次一肘砸向徐子桢的胸口。
砰!
徐子桢浑身一震,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双臂险些就此松开,但他还是死死扣着地鬼的脖子,咬着牙艰难地道:“老子说过,绝不让你死得舒坦。!”
水琉璃知道他和李猛的感情极深,可也实在看不下去了,要是地鬼再来几下的话,只怕徐子桢就得横死当场,她眼中已泛起了泪光,紧紧咬着红唇颤声道:“子桢,你……你松手,让我来好么?”
徐子桢毫不理会,还是固执地一下接着一下砸着地鬼的头,地鬼的神智已接近弥留状态,可还是硬撑着一下一下回击着徐子桢。
云尚岚忽然高声叫道:“徐子桢,你如果死了那让金城关怎么办?兰州城怎么办?芏嗣泽这几天就要强攻金城关了!”
徐子桢的动作忽然停住,可是没过片刻就缓缓说道:“那也得等我把这老狗杀了,大不了老子死在兰州百姓前边儿!”话音落下,又是一肘砸落。
地鬼终究还是没能撑过去,两眼圆睁死在了当场,头颅上一个深陷的血坑,眼耳口鼻中尽是鲜血。
徐子桢在最后一肘击落之后,也象是用完了所有的力气,身子一软斜斜倒在了地上,水琉璃和云尚岚同时飞扑过来,一左一右将他扶起,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真他妈过瘾……”徐子桢艰难地咧嘴一笑,血沫从嘴角淌了出来,头一歪昏死了过去。
第174章:要攻城了
徐子桢在迷糊中感觉到了一股暖流从小腹处缓缓注入,随即流遍四肢百骸,浑身上下就象泡进了热水中,舒服之极,就在他彻底沉浸在这种感觉之中时,耳边依稀听到似乎有人在叫他。
“子桢!子桢!”
“大哥!”
他只觉困顿之极,很想就此好好睡一觉,可是这声音实在太吵,一直在耳边重复着,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慢慢睁开眼来,嘀咕道:“吵什么吵,让我睡一会儿还不行么?”
眼睛才刚睁开,几张焦急的脸孔就映入了他的眼帘,柳风随和孙铁杜晋等人团团围在身边,眼神紧张之极,水琉璃和云尚岚还是一人一边扶着他,各出一只手齐齐抵在他的小腹上,两人鬓角都已沁出了碎星般的汗珠,脸色也已显得有些苍白。
徐子桢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过来,他现在好歹也算有内力功底的人了,自然看得懂她们俩在用内力往自己身体里灌着,可这样对他倒是大有好处,对她们两个却实在是极大的损耗。
他双手一撑从地上蹦了起来,急道:“你们这是干嘛呢?不要小命了么?”
所有人被他吓了一跳,柳风随大喜道:“大哥,你没事了么?”
徐子桢这才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身上,晃了晃脑袋,茫然地道:“好象还真没事了,难道最近老子的抗击打能力又强了?”
两女本来伸手抵着他小腹,可他这么忽然跳起顿时让她们的重心失去了平衡,好在她们反应快,及时收住了势,这才没栽倒在地。
徐子桢眼急手快一把拉住两人,看着她们略显憔悴的面容,忍不住责备道:“我又没什么,只不过打得累了想睡会儿,何必lang费那么多内力?”
“你!”云尚岚气得嘟起了小嘴,愤愤地道,“若非我和水姑娘救你,只怕你早已……”
没等她说完,水琉璃就接过话来:“你没事就好,快些想想怎么处理这些劳什子吧。”说着对远处努了努嘴。
徐子桢一拍脑袋,对啊,今天来这儿的关键事还没做呢,他顺着水琉璃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是他一进洞就看见的几十辆极火炮,他想了想,说道:“这些玩意儿太狼伉了,运回去也不方便,还是一把火烧了吧。”
水琉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云尚岚在一旁插嘴道:“笨蛋,看远点儿!”
看远?徐子桢愣了一下,顺着那些极火炮再往前看去,视线很快落到了谷中最里端,一大堆黑漆漆的东西将那角落堆得满满当当,徐子桢错愕半晌,猛的跳了起来:“我靠!这么多石油?”话音刚落,他就已扑了过去。
那些堆着的黑色球体正是极火炮的专用炮弹,也是他后世时被称作黑色黄金的石油,可是出现在这个年代就不得不让他大吃一惊了,在他的记忆里似乎兰州这附近并不产石油,那这些东西又是从何而来呢?
他这一声惊呼让云尚岚愣了一下,她惊讶地看着徐子桢:“你说这叫什么?”
徐子桢啊的一声回过神来,眼珠一转说道:“我就是胡乱叫的,上回见到这一个个黑疙瘩,还以为是石头,又见砸开后有这黑漆抹乌的油,就叫石油了……你们管这叫什么?从哪儿弄来的?”
云尚岚并没有发觉他的不对劲,还以为他真的只是信口编了个名字而已,点了点头说道:“此物叫作黑火,乃是三绝堂主人从吐蕃格尔木附近高价买的,不过这黑火极为易燃,又难运送,因此并未有太多,此间这些怕已是三绝堂所有的黑火了。”
又是吐蕃?老子前辈子地理没学好,也不知道这大宋地界哪里出石油,妈的,亏大了!不过他转念一想,这年头连蒸汽机都还没有,就算有石油没什么用,最多就是拿来做个罐子当炮弹而已。
既然石油对他没什么大用,他也懒得再去追究,反正眼下先把这谷里的处理完再说,至于三绝堂主人还会不会去吐蕃买……大不了抽空跑一趟吐蕃,帮着朵琪卓玛她爹把那片地方统一了就是。
他主意打定,对水琉璃道:“咱们先回去吧,这地方烧了就是,反正我留着也没用。”
水琉璃没有任何意见,她从上次被徐子桢“采补”后内力本就没完全恢复,刚才又输了那么多,现在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云尚岚很奇怪地问道:“你不带些回去么?芏嗣泽就要大肆进攻了。”
徐子桢不屑地道:“来就来吧,老子有的是招对付他,你们三绝堂主人稀罕这东西,我可还真看不上。”
云尚岚象看怪物似的看了他一会,忽然语气有些低沉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回去了,你要小心,过几日攻城……只怕我也会来。”
徐子桢一愣:“怎么个意思?三绝堂要帮着一起打兰州?”
云尚岚点点头:“正是。”
徐子桢不由得皱了皱眉,光是十万大军就够他受的了,要是再多出个三绝堂来,哪怕只是来百八十个武略,以兰州目前的战力就很难应付了,德顺军再牛逼也只是些傻大兵,没一个武林高手,到时候还不是等着被宰么?
柳风随也深知三绝堂的厉害,听到这话同样眉头紧锁了起来,杜晋等几人也是神情凝重,只有孙铁依然笑眯眯的,浑然不当回事。
水琉璃忽然微笑道:“西夏有三绝堂,难道我大宋便无人了么?”
徐子桢闻言一愣,随即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你是说……天下会要来人帮忙?”
水琉璃点了点头:“我师父她老人家会亲自过来,三绝堂武略么?哼哼,不足为惧。”
徐子桢大喜,玄衣道长的身手非同小可,到时候便是多几个地鬼这样的高手也不用担心了,可他随即又想到了一件事,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师姐呢?”
水琉璃微微一笑:“不来。”
徐子桢啊的一声,大失所望,水琉璃却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你所做的一切,我师姐无一不知,将来你未必便见不到她。”
未必见不到她?这又是什么意思?
-----------------话说今天我生日,而且是阴历阳历同一天,19年才轮得到一次,可惜今天还是加班……下一次再要碰上这样的生日就得到57岁了,唉!
哎呀,我貌似把年龄暴露了。
第175章:女仆?
水琉璃的这句话让徐子桢满脑袋雾水,可任凭他威逼利诱挠痒痒,水琉璃就是咬死了不松口,再不多说半句话。
“回去收拾你!”
徐子桢在恶狠狠丢下一句话后转身看向了那堆石油炮弹,没得说,这东西一把火烧了干净,包括那些极火炮,反正一堆木头,烧起来容易得很。
所有人全都撤离,就留了一个柳风随,徐子桢等人刚钻出洞去,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就响了起来,整座山峰都象是为之颤抖了起来,徐子桢和云尚岚还好些,水琉璃并没有见识过石油的威力,顿时吓得俏脸发白,吃惊地道:“这东西威力竟如此强?”
徐子桢拉着她继续走,说道:“别惦记了,这玩意儿现在咱们谁都用不上,光能烧有个屁用?”
所有人刚转过一条山道,柳风随就追了上来,刚才他还是用老办法,远远地丢了段点着的木棍过去,一下子把所有的石油弹烧了个精光。
这个所谓工术的秘密基地就这么被夷为了平地,地鬼也在这一役中被活活砸死,徐子桢心里憋了许多日的仇恨终于发泄一空,看着身后那片冲天的火光,他忽然仰天大吼道:“小猛,叔给你报仇了!”
柳风随和水琉璃知道他心中的苦闷,一言不发任由他发泄,奇怪的是云尚岚居然也不跟他抬杠,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等他吼完后才走了过来,说道:“徐子桢,我要走了,有什么话要我带给表姐的么?”
徐子桢沉吟了片刻,问道:“宫里现在什么情况?萧家没动静么?”
云尚岚摇了摇头:“萧家最近毫无作为,萧后日日呆在宫里,便连那个惹祸霸王萧亦都已近半月未曾出门了。”
徐子桢一愣,萧家什么时候这么老实了?难道夏崇宗出手威慑了?但是转念一想并不可能,这西夏皇帝能在萧家的眼皮子底下装怂装了这么多年,绝不会在目前没有什么优势的情况下轻易露头。
他的性格有个好处,就是想不明白的事绝不多想,他琢磨了一阵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撇到了脑后,问云尚岚道:“芏嗣泽打算什么时候攻城?你们的人来兰州了么?”
云尚岚又摇了摇头:“我家主人并未说,只让我们早作准备,芏嗣泽该是一切就绪,就等极火炮了,可又被你给……”
徐子桢嘴角扯了扯:“你家主人……我怎么听着象是什么女仆的意思呢?”
云尚岚错愕道:“什么女仆?”
“就是穿个黑丝挂个围兜……说了你也不明白。”徐子桢越想越猥琐,眼神忍不住在云尚岚身上扫了一圈,这妞身材还真不错,该凸的凸该翘的翘,平日里老是装着一副冷艳高贵,可实际上却古灵精怪的,就是不知道她穿上女仆装在自己跟前发嗲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水琉璃对他的秉性了如指掌,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没在想好事,忍不住轻咳一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莫非你要等着夏兵过来追杀我们么?”
徐子桢这才回过神来,干笑一声不敢再看云尚岚,这丫头年纪不大,倒也有几分狐狸精的潜质,啧啧……
山谷中的大火依然未熄,将漆黑的天空照得亮如白昼,这里毕竟是西夏地界,徐子桢不敢再多逗留,赶紧辞别了云尚岚赶回兰州而去,他知道这丫头眼下还不能暴露,依然得留在三绝堂当她的左使,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云尚岚竟然把杜晋交给了他,还有那五个反水的工术。
“你让你舅舅跟着我?不是吧?”
杜晋笑着说道:“谷中如今已无活口,我若回去又该怎么交代?倒不如跟着徐公子你,或许能帮得上些忙。”
徐子桢大喜过望,杜晋衣襟上是三条波纹,也就是地阶工术,这可是人才!而且旁边还有五个紧跟着他的玄阶工术,这六人组要是跟着自己回兰州城,从此以后为自己所用,那可绝对是一股难能可贵的力量。
云尚岚没再逗留,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徐子桢依然由孙铁带着路,以最快的速度抄近道赶回了兰州城里,这一趟山中之行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等夏军发现火光赶到山中的时候,发现那谷中的一切早已焚毁殆尽。
……
杏子堡。
芏嗣泽端坐在书房中,面前跪着一名偏将,低垂着头不敢作声。
“你方才说,极火炮俱都焚毁了?”
那偏将应道:“回大帅,不光极火炮,便是连那些黑火弹都已荡然无存,三绝堂众人均已身死。”
芏嗣泽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眼神依旧淡然无比,象是这件事根本与他无关似的,但是那偏将明显感受到了一股如山般的威压,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芏嗣泽才缓缓开口,声音略显嘶哑:“既如此,那便说不得了。”
……
徐子桢回到府里的时候已近子时,四下里早已寂静无声,水琉璃的脸色还是不太好,毕竟刚才为徐子桢输送内力有些过了头,短时间内怕是无法恢复了的,徐子桢放心不下,趁着四下无人直接将水琉璃扶进了她的住处,又给她打来了热水,亲自扶着她躺到了床上,随后嘱咐了几句,这才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屋里。
才一进门,寇巧衣就迎了上来,双眼微现血丝,显然她已等得很是困倦,徐子桢看得清楚,顿时一阵心疼,抓住她的小手抱怨道:“以后我再出去你别等我,万一我暂时不回来难道你还就不睡觉了不成?”
寇巧衣脸一红,却也不抽出双手,就这么任由他握着,垂着头低低地应了声:“是,巧衣知道了。”
徐子桢哪能不知道她的想法,知道?下回估计她还得这么傻等!
他刚要板起脸狠狠教训她几句,转眼却看见自己床上摆着件古里古怪的东西,他咦了一声走了过去,拿到手里才看出是一件牛皮所制的背心,触手冰凉坚韧,表面光滑无比。
寇巧衣在旁说道:“这是巧衣闲来无事在集市上搜罗来的老牛皮所制,公子不在府中的那些时日我已用油浸泡过,寻常刀枪怕是无法轻易刺穿的了。”
徐子桢惊愕半晌,忽然抓起寇巧衣的纤手,只见那如春葱般的小手指尖满是血泡,几乎让他不忍睹视。
第176章:强大自身的第一步
“巧衣你……”话才说一半,徐子桢就觉得自己的嗓子眼好象被什么堵住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寇巧衣垂着头低声说道:“巧衣知道公子的心思,大战在即,公子必不会坐视兰州百姓遭难,但……但巧衣也担心公子,便缝了这件皮甲,只是巧衣手笨,也不知这甲有没有用。”
徐子桢心里一酸,赶紧深吸一口气,朗笑道:“有用,当然有用,有你这件皮甲在,老子绝不会有事!”说到这里他忽然一把抓住寇巧衣的小手,柔声道,“说错了,应该说只要有你在,我就绝不会有事,因为我决定要照顾你一辈子!”
寇巧衣那曾听过这么贴心的话,小脸顿时一下子羞了个通红,垂低了头不敢抬起,声若蚊鸣地低声说道:“该是巧衣照顾公子,又哪有公子照顾巧衣的道理……”
徐子桢嘿嘿一笑:“那可说不准,万一以后你见到个俊俏书生什么的就把我这粗人给撇下了!”
寇巧衣大急,连连摇头道:“不会不会,巧衣今生今世都绝不离开公子……”话刚说一半,却见徐子桢正笑吟吟地看着她,这才反应过来徐子桢又在逗她,顿时又急又羞,局促地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徐子桢忽然正色道:“不管你今后会不会离开我,但是现在你还得听我的话。”话音未落他忽然一俯身将寇巧衣横抱在手,寇巧衣不及防备,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现在你什么都别做,赶紧上床睡觉!”徐子桢边说边将寇巧衣抱到床边,轻轻放落下来,寇巧衣欲待挣扎,徐子桢就瞪眼道,“不准动,睡觉!”说着话又将寇巧衣的鞋子脱下放在床边,又细心地替她将被子掖了掖紧。
寇巧衣双颊通红,却终于没再起身,就这么乖乖地躺着,一双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徐子桢。
徐子桢故意一板脸:“我不会趁你睡着爬上来的,赶紧睡。”说完坐到床边,就这么看着寇巧衣。
寇巧衣本还想说些什么,可嘴才刚张开,徐子桢就瞪了她一眼,她只得吐了吐舌头,乖乖地闭上了眼睛,也许是太累的缘故,没多久她就沉沉地睡了过去,鼻中渐渐发出一阵细微的呼吸声。
徐子桢又静静看了会,直到确认寇巧衣是真的睡着了,这才轻手轻脚离开了床边,替她吹灭了油灯,走到了屋外轻轻带上了门。
今天晚上的天气很好,夜空中一轮明月高高挂着,徐子桢一点睡意都没有,左右看了看径直走到园中一个石桌边坐了下来,单手撑头怔怔地看着那轮明月。
地鬼终于死了,而且是被他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活活地砸死,但是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仇虽然报了,可李猛却毕竟再也回不来了。
另外,今天水琉璃的话让他琢磨不透,他已经很久没见到容惜了,而且他还清楚地记得,在刚认识容惜的时候就是这么一个明月夜,当时自己还将容惜当作了一个女飞贼,稀罕了好几天。
徐子桢来到这个朝代已经先后结识了不少女子,其中也不乏对他暗生情愫或是让他起了心思的,可若说他的心里最在乎的是谁,恐怕除了不知所踪的莫梨儿之外就数容惜了,或者从某种程度来说,他甚至牵挂容惜比牵挂莫梨儿更多。
这个神秘的女飞贼让他的一颗心挂了很久,虽然自己甚至都没见过她的真面目,可徐子桢总是觉得,似乎他和容惜冥冥中有着一种很玄妙的牵绊。
“容惜啊容惜,你到底是什么人?”徐子桢望着明月,喃喃自语着,寒风刺骨,可他却依然这么静静地坐着,恍若未觉。
徐子桢始终没睡,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他才站起身来,想了想又踅摸进屋里提了一箱银子,然后悄无声息地直往府外而去,这一夜他想了很多,不光是李猛和容惜,他还想到了身在西夏皇宫的李珞雁,这个外柔内刚的女子。
西夏宫中危机四伏,李珞雁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可徐子桢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去帮到她,唯一可行的就是趁早将那十万大军击溃,以此来打乱在西夏只手遮天的萧家,但说到底这办法有没有效果,他的心里其实也一点都没底。
身逢乱世,只有强大自身的力量才是唯一的出路!
徐子桢没有野心,但他很清楚这年头将会发生什么事,所以为了自己,为了兄弟朋友以及他的女人,他不得不这么做,五百神机营的组建就是他的第一步。
天色还未大亮,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徐子桢脚下如风很快就来到了汤记铁铺门外,大门一如既往的关着,他想都不想直接上去砸起了门,直到砸了总有十几下的时候才有人应道:“谁啊?大清早敲这么急,赶着买铁锹刨坟么?”
随着话音落下,大门终于打开,露出一张满是不爽的脸庞,徐子桢顿时笑出声来:“小金?你怎么在这儿?”
开门的正是原先苏州府衙的那个小捕快金羽希,他也没想到砸门的竟然是徐子桢,一愣之下大喜道:“徐大哥,怎么是你?我说你也不出个声,害我在门里边乱说话。”
“没事,我就算刨坟那也是给那些西夏兵准备的。”徐子桢边说边往里走去,“你还没告诉呢,你怎么在这儿了?”
金羽希带着他往里走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是我跟温大人提的,那火铳是个霸道玩意儿,我瞧着挺新鲜,就想着来学点什么。”
徐子桢笑道:“你一个小白脸来学打铁,就不怕变得跟汤叔似的满脸麻子?也不怕将来娶不着媳妇儿。”
一个声音忽然从旁边响起:“谁跟你说我没媳妇儿?”
徐子桢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却见正是汤伦,手里正端着一锅小米粥,热气腾腾地泛着香味,他忍不住问道:“怎么您亲自下厨了?不是给您安排了几个下手的么?”
汤伦朝院子里努了努嘴:“都忙着呢,现在我倒成最闲的那个了。”说着带领徐子桢往里走去,穿过院子进了一间宽敞的大屋。
门帘才一掀开,徐子桢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屋子里并排放着两条长桌,桌上铺着粗布,一支支闪着暗光的火铳整整齐齐地排在桌上。
第177章:双管猎枪
眼前这些火铳粗略一看有百来支,徐子桢脱口而出道:“这么快?”
汤伦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再仔细看看。”
徐子桢走上前拿起一把,忽然象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眼睛,手里这把家伙比他之前设计的火铳长了一半,而且还多了一条铳管,握柄处微微弯起,而且还多了个小小的扳机,他愣在原地,半晌后忽然跳了起来,失声叫道:“双管猎枪?这是谁想出来的?”
这不是见鬼,简直就是见鬼,这年头居然已经有双管猎枪了?虽然这枪不是很标准,但是一个雏形已经出现了,而且和之前徐子桢所造的火铳不同,这枪的枪管后端根本没有火捻子孔,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小的击锤,再配上枪柄边那个扳机,完全就已经是一把正经的“枪”了。
就在徐子桢张口结舌时,一个声音弱弱地在他耳边响起:“大大哥,这……这是我想出来的。”
徐子桢一回头就看见了何两两那张瘦削的脸,只是几天没见,他就象是憔悴了许多,双眼布满血丝,头发又乱又脏,脸上身上满是污渍,正面带惶恐地看着他。
何两两对徐子桢敬畏之极,眼看徐子桢一脸震惊的样子,以为自己擅自改了他的火铳引起了他的不满,顿时心中惴惴。
徐子桢转头看向了他,脸上的神情忽然从震惊变成了惊喜,猛的扑过来一把抱住了何两两:“这真是你做的?你小子……我说什么才好呢,你简直就他妈是个天才!”
这双管猎枪的出现让徐子桢惊喜异常,这本该是几百年后才会出现的东西,可却在这时已经现身,他不知道的是,就因为自己凭空出现在了这个年代,而且插手了宋夏之战,这已经让历史的车轮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一些方向,一些本不该出现的事物就莫名其妙地出现了。
何两两对徐子桢的兴奋之情完全无法体会,他只知道自己的这次创造让自己的大哥很高兴,他本就是个内向胆小的人,朋友不多,现在徐子桢给了他这么高的肯定,让他有些如云里雾里,心中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徐子桢乐了半晌,这才定了定神问道:“两两,你怎么想到改成这样的?”他边说边拿着那枪端详着。
何两两傻笑着挠了挠头,指着枪体解释了起来:“原本那火铳威力大是大,可我觉得不太适合战场上用,一来射得不远,二来开火需点引信,太过麻烦,所以我就想着,把枪管加长就会射得更远,而且在枪管底塞一块燧石,装好火药后只要拿火刀一敲,那火星就能点爆枪管里的火药了。”说着他指了指那个小击锤,“就是这儿,一扣那机簧就成。”
他说的机簧就是扳机,徐子桢已经听明白了,又问道:“那你做双管是什么意思?火力更猛?”
何两两说到这时脸上已全然没了原先的不安与惶恐,有的只是满脸自信与骄傲,他嘿嘿一笑:“火刀燧石未必就能一下点着火,所以我就做了双管,一管不响另一管总得响,要不是因为太麻烦,我都想做成十来根枪管呢。”
徐子桢半天说不出话来,何两两对这枪械的感觉太强了,竟然能想出这么多来,而且连细节都照顾得这么周全,他一把拉住何两两:“走,陪我试试枪去。”
试枪的结果让徐子桢非常满意,这虽然只是双管猎枪的雏形,可是制作已经非常细致,枪管笔直,枪膛顺滑无窒,枪柄的角度也极为顺手,徐子桢在以前没少玩过气枪,对枪的手感非常好,摆定了靶子连打了十几枪,枪枪都命中靶子中心。
“好!好好好!”徐子桢一迭连声地赞着好,这枪根本就不是这年代该有的东西,枪管也不知道汤伦使的什么法子,竟然在连开十几枪后还是没有任何开裂,更别说炸膛了。
在这个冷兵器当家作主的年代,谁家有火炮都已经可以抢得几分胜算,更别说这双管猎枪的出现了,徐子桢仿佛已经见到了那十万西夏大军抱头鼠窜的样子,甚至是将来的金人、蒙古人……
事不宜迟,既然枪已经出现,接下来就该装备神机营了,徐子桢回到屋里,这里除了汤伦和金羽希以及何两两之外还有八个人,他们都是卜汾以前的老兄弟,手上会点打铁手艺,而且还信得过,徐子桢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把火铳或者说是猎枪的做法泄露出去。
徐子桢把带来的那箱银子拎了过来,那八人每人当场分了一百两,其他的全都交给了汤伦,这算是他自己的银子,而且在给的时候也特地说明了,因为徐子桢已经打算将神机营打造成自己的私兵,那自然不能把这人情落到官面上去。
汤伦没有说什么,很自然地收下了银子,那八个马贼则是欣喜之极,本来这几天能学到这火器的做法就已经让他们觉得自己的身份一下子高了许多,更别说这钱财的刺激了。
何两两和金羽希对那些银子看都没看一眼,在他们的心里,只要能跟着徐子桢,比拿再多的银子都要值得。
枪的制作很费工夫,刚才徐子桢试手的那把是汤伦特地赶做出来的样品,其他的都还没来得及完成,这让徐子桢不免有些遗憾,本来今天如果可以的话就直接把这一百把枪送到军营里让他们先练起来了。
云尚岚已经说了,芏嗣泽随时可能来攻,而这些枪还没完成,远水救不了近火,徐子桢索性让汤伦再加做一百把,什么时候做好什么时候交货,一场战争很可能因为某个小小的细节就改变走向,他深信这双管猎枪的出现就能做到。
事情交代完毕,徐子桢没再逗留,直接回了府衙,可他刚到府衙外不远,就见大门口整齐地排着两列军士,也不管府衙大门被他们堵了个严实,一个个神色倨傲,对身周那些衙役全然无视。
徐子桢一愣:什么情况?有钦差?
第178章:监军罗公公
大门内大步走出一人来,布衣布袍书生打扮,却是钱同致,他走上前对着那两列军士喝道:“你们把这大门堵着算什么意思?”
军士中一个带队的瞥了他一眼,不屑地道:“你是何人?”
钱同致道:“我是温大人的外甥。”
两名军士忽然一左一右将钱同致的胳膊抓住,脚下一勾他腿弯,钱同致没有半点功夫,顿时扑通跪倒在地,那带队的傲然道:“一介布衣也敢对老爷们乱嚎,小心我打烂你的嘴!”
钱同致又气又急,却偏偏被押住了丝毫动弹不得,眼看那带队的走到近前扬起手就要往他脸上打来,一个声音忽然冷冷地响起:“你要敢动手,老子就他妈打断你的狗腿!”
这句话语气森然,带着浓浓的杀气,那带队的好歹也是混了多年的兵,自然咂得出味来,心中一个激灵停下手来,转头看去却见是一个俊俏的后生,脸膛白净大眼浓眉,可偏偏眼中闪着糁人的寒光。
这年头的兵向来只有欺负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能被人一句话就给唬住的,尽管徐子桢的杀气已经溢于表面,可那带队的还是硬了硬脖子,哼道:“好大的口气,老爷我就偏偏打了,你待怎的?”说着话一巴掌朝钱同致的脸上扇去。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钱同致的脸时,忽然一阵劲风从他身边掠过,紧跟着他的小腿迎面骨一阵剧痛,身体也象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似的远远飞出,重重地摔落在门前的石狮子前。
徐子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钱同致身边,只是一记简单的低段扫踢就将那带队的扫飞了出去,那两个押着钱同致的军士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发现他们的老大已经飞了出去,两条腿呈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人已经翻着白眼晕死了过去。
呛呛呛……
那两列军士大骇之下齐齐拔出刀来,将徐子桢围在了中间,徐子桢看都不看一眼,只冷冷地对那两个押着钱同致的军士说道:“放手,还是死?”
两人早已吓得腿抖如筛糠,可毕竟自己这边人多,好歹给他们壮了胆气,其中一个咽了口唾沫,勉强说道:“你……你可知我们是……”
话没说完,徐子桢忽然一把抓住他扭着钱同致的手臂,提膝一撞重重砸在他面门上,那军士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横飞了起来,满脸是血地摔到了十几步之外,另一人还没反应过来,徐子桢就又是一腿踢了过来,将他朝着另一个方向踢飞了出去。
钱同致双手得到了自由,一骨碌站起身来,活动着手臂啐道:“妈的,什么狗屁监军,就带这种鸟兵么?”
徐子桢一愣:“监军?什么意思?”
钱同致嘴巴朝门里一努:“刚来的,说是上头给咱们兰州派的监军,一同抵挡西夏大军来着……别说了,你赶紧进去看看吧,我瞧那老太监拽得二五八万似的,我舅舅搞不好要吃亏。”
徐子桢不由得眉头一皱,监军是个什么意思他很清楚,而且又是个太监?
他可从来都对太监没什么好感,这种人在失去了身体上关键的某一部分后都会引起内分泌失调,所以通常都会有些性格扭曲人格分裂,从古到今的太监几乎就没几个是正常的。
“走,进去看看!”徐子桢二话不说抬脚就往门里走,对面前那几十个拿着刀的军士视若无睹,迎着雪亮的刀尖就这么走了过去。
“站……站住!”一个军士壮起胆子喝了一声,可话刚落地,徐子桢已经出现在了他面前,依然是他最习惯的膝撞,砰的一声闷响,那军士的身子躬得象只虾米,朝后飞了出去。
徐子桢冷冷地扫了一眼那几十人,缓缓地说道:“我这人没什么耐心,别把老子的客气当福气。”
所有人在这一刻全都感受到了一丝彻骨的寒意,但是他们的身份让他们必须将傲气坚持下去,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将刀朝着徐子桢砍来,其余几十人也紧跟而上,朝着徐子桢涌将过来。
“给脸不要脸!”徐子桢一把将钱同致拉到了身后,轻嗤一声冲了过去,肘击膝撞,每一下都有人从包围圈中飞出来,接着摔落在地痛苦地呻吟着,只不过片刻工夫,围着徐子桢的几十人全都倒在了地上,而徐子桢则浑身上下完好无损。
这时已是上午时分,衙门前这一番打斗早就吸引了不少路人,徐子桢在兰州已经几乎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了,很快就有人认出了他,接着一个传一个,有不少在附近的百姓都闻声赶了过来。
在徐子桢打翻最后一人的时候,衙门内忽然传出一声怒喝:“住手!”
这声音尖锐刺耳,听着让人难受之极,徐子桢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去,却见一个白净微胖的中年太监快步走了出来,脸上堆满了怒气,一双小眼睛里充满了怒火。
温承言和孟度两人紧随其后,才刚到大门口就见门外躺满了一地的军士,一个个或抱胳膊或抱腿的,呻吟不断。
那太监走到门外站定,远远指着徐子桢道:“何方刁民!胆敢对官家动手?来人,与我将他拿下!”
徐子桢捏着鼻子往后退了一步,满脸憎恶之色:“你大清早的吃蒜了吧?刁民?我刁你哪儿了?”
那太监被他这话冲得顿时噎住,又气又急之下只知道指着他道:“你……你你你……!”
温承言上前将他扶住,微笑道:“罗公公莫要生气,小心身子要紧,本府以为,此事当有误会。”他说着话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徐子桢,眼神中闪过一道赞许。
那罗公公一把甩开温承言的手,怒道:“误会?我这五十精兵被你的人尽数打伤,你一个轻巧的误会便打算将这事遮掩过去么?”
徐子桢嗤笑道:“就这伙怂包也敢叫精兵?”
温承言轻叱一声:“子桢,够了!罗公公乃圣上钦点兰州监军,不得无礼!”
徐子桢看到温承言对他偷偷使了个眼色,顿时心领神会,随意地抱了抱拳:“罗公公,徐子桢无意冒犯,还请公公恕罪!”
罗公公眼看徐子桢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心头的火越来越盛,回头瞪向温承言道:“此人冒犯上差,罪无可恕!温大人,还不赶紧与我将他拿下!”
第179章:七爷的人
温承言迟疑了一下,还没开口说话,门外围观的百姓却鼓噪了起来。
“是这些当兵的先欺负人,徐都统无罪!”
“把战神治罪了谁打夏狗去?”
“你这监的什么军?见鬼去吧!”
罗公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没想到这兰州百姓竟胆敢公然反驳他这钦差,可是眼下门外已聚集了不下数百人,群情激愤,都在为徐子桢鸣不平。
“反了反了,你们这些刁民,都要造反不成?”罗公公越说越怒,声音也越来越尖锐,刺耳之极,就象是一只鸭子被捏住了脖子死命叫唤似的。
徐子桢素来吃软不吃硬,本来倒是看在温承言的面子上不和这老太监计较了,可偏偏罗公公不依不饶,这下顿时把他的火气勾了出来,他双手抱胸冷哼道:“老子就在这儿,你要有胆就来抓我,不抓的是我孙子!”
“你……都愣着干什么?还不速速与我拿下!”罗公公咬牙切齿地一挥手,却见他带来的那些兵全都满脸惊惧地望着徐子桢,畏畏缩缩地站在原地没人动弹。
罗公公气得七窍生烟,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初来兰州,原想借这机会立威,可没想到碰上了徐子桢这个刺头,更没想到的是他带来的那些“精兵”在刚才就被徐子桢打得全都吓破了胆,根本没人敢上前一步。
门外的百姓看着热闹,对着罗公公指指点点的议论着,让罗公公更觉得象是被人在脸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他一咬牙从身边一个护卫手中抢过刀来,怒道:“好,你们不拿,咱家自己来动手!”说完一甩衣襟前摆朝徐子桢走了过去。
徐子桢依然站在那里不动,脸上挂着冷笑,他可不管什么监军不监军的,不就是个太监么,再牛逼也照打不误。
温承言无奈地看着罗公公,这时候就算要拉也拉不住了,只得暗中对徐子桢使了个眼色,微微摇了摇头,毕竟这是朝里派来的,得罪了他对整个兰州都没好处。
罗公公手持钢刀咬牙切齿,看似威风凛凛,实则脚下打颤,徐子桢的威猛他都看在眼里,几个护卫还在地上躺着呢,可他是来这里监军的,要是第一天就被打了个下马威,那他的颜面何存?
徐子桢正准备撸起袖子给这老太监一顿教训,眼角却发现温承言在给他使眼色,心中一怔,顿时明白了过来,自己冲动倒无所谓,可监军是个什么职责他也知道,万一到时候这老太监给温承言甚至整个兰州守军穿小鞋,那他的罪过就大了。
可现在局面似乎有些没法儿收拾了,要是一咬牙把老太监打一顿显然不行,可要让他现在低头认错也不现实。
正在纠结间,忽然身边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徐公子乃是七爷的人,你敢么?”随着话音落地,水琉璃出现在了徐子桢身边,嘴角噙着微微的冷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罗公公。
罗公公猛的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神情象是见了鬼似的,眼睛瞪大嘴巴张开,好半晌才吃吃地道:“琉璃姑娘,你……你怎么在此地?”
这下轮到徐子桢惊讶了,水琉璃的名头真够大的,连这京里的太监都知道?莫非这阉货也去过红袖招?这也太他妈诡异了吧?
水琉璃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扭头狠狠剐了他一眼,但瞬间又恢复了清冷的模样,对罗公公道:“怎么,莫非罗公公以为琉璃不该来兰州么?”
罗公公慌忙摆手:“不不不,咱家可不是这意思,琉璃姑娘莫要误会。”
徐子桢在一旁越看越希奇,这罗公公怎么一见水琉璃就怂得跟她孙子似的?难道太监看见漂亮妞就害怕?这不应该啊!
水琉璃挽住了徐子桢的胳膊,淡淡地道:“徐公子尚有要事在身,罗公公可有异议?”
罗公公惊讶得两只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他可是知道水琉璃的身份的,而且也知道水琉璃虽然栖身于青楼,可任何男人都无法在她身上占得一丝便宜的,但是眼下她不但给这姓徐的占便宜,还是主动贴上去的,这就让他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了。
这姓徐的究竟是七爷的什么人?竟让水琉璃都做这样的姿态?
徐子桢暗中笑得直打跌,可脸上却不动声色,一瞪眼道:“问你话呢,老子能走不能走了?”
罗公公赶紧堆出笑脸道:“当然当然,徐公子走好!”
“早他妈干嘛去了?lang费老子时间。”徐子桢翻了个白眼,大大咧咧地转身离去,走之前随意地跟温承言招了招手算是告辞了。
门外围观的百姓看得目瞪口呆,战神究竟是什么身份?这太监前倨后恭的态度让他们完全摸不着头脑,而且看徐子桢对温知府的那态度,倒不是无礼,反倒更象是亲近之极的一种表现。
徐子桢走了,留下了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出的罗公公,还有在一旁强忍着笑意的温承言和孟度,当然还有门外那群看热闹的百姓们。
一离开人多的地方,徐子桢就迫不及待地问水琉璃道:“刚才你说的七爷是什么路数?竟然把那太监吓得跟你孙子……哦不是,跟我孙子似的。”
水琉璃看了他一眼:“我师姐没与你说过么?”
“没有啊。”徐子桢一头雾水。
“哦。”水琉璃敷衍地应了声,就再没了下文。
徐子桢急道:“你倒是说啊,我这肠子都痒了。”
水琉璃不紧不慢地道:“既然我师姐没告诉你,那我也就不与你说了,你只需记得你是七爷的人就是,那太监自不会来惹你,至于七爷是谁……日后你自然会知道。”
徐子桢哪肯就这么放过她,不依不饶地盯着她不停地问,但不论他怎么转着弯地问,水琉璃就是不说,两人就这么一路走一路问,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大宅院外,徐子桢刚要再问,忽然听得院里有**声怒骂着什么,并隐隐夹杂着一记记沉闷的鞭打声。
“过去看看。”徐子桢好奇心起,快步走了过去。
那座宅子的大门开着,门口只有两个家丁守着,探着头向门里看着热闹,徐子桢轻手轻脚掩到他们身后,也往里看了进去,才看一眼就顿时一股怒火冲了上来。
大门内是一个宽敞的院子,院子里此时围了一群人,一个员外打扮的中年人站在中央,在他面前有棵大树,树上绑着个衣衫褴褛的壮汉,旁边还有两名家丁各持一根皮鞭,不停地往那壮汉身上抽着。
--------------不好意思,前几天公司出了些事,我被卷入了其中,结果几天没能回家,导致断了几天,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