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交易
原德国宝记洋行老板之一阿诺德又从德国返回上海。
在欧战爆发之初,谁也没有料想到这会演变成一场旷rì持久的战争,大部分的参战国都没有对为这场长期战争作好必要的战争准备,战争刚进行了一年,德国的储备物资就将消耗殆尽,特别是德国缺少的一些重稀有金属。
阿诺德奉命回到中国,他知道林铄手上有钨、锑、锰等德国稀少的重金属资源。宝记洋行与林铄已有数十年的的交情,厦门的宝记洋行就是林家出口樟脑的主要代理商之一,这些年,林铄也通过其出口过钨、锑等原料。
林铄风了到阿诺德,不由心中暗笑,脸上还得装出一副惊奇的样子:“啊,原来是阿诺德先生,您不是已经回德国了?”
“是这样,我在前几天又回到了中国,有些重要的生意想请您合作。”阿诺德笑了笑,“我想只需要我们两人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林铄请阿诺德到了书房,“这是好事啊,如果你想在福州开洋行,我绝对支持!”
“哦,不、不,这次我不便公开做生意,我现在是德国礼和洋行的代表,亦或是它背后的东西。”阿诺德说道,礼和洋行的大股东包括克虏伯、汉堡数家造船厂、莱茵重工、西门子、德国化工及蔡司光学等德国著名的大公司,其背后是德国zhèng fǔ的影子。
“什么意思?”
“我们需要钨、锑等重要的金属物资,我知道您的手中有这些东西,我们愿意出比英国人更高的价钱!”阿诺德说道,金属钨是制造穿甲弹的必要原料,而金属锑能使铅弹更容易破裂,从而提高弹头的杀伤力,可以说都是重要的战争金属,这些物资德国都没有,只能依赖进口。
欧战之前,欧洲进口的钨矿砂大多都是由英国在远东的殖民地缅甸出产,德国并没有多少战略储备。在战争开始后,德国人才发现英国人已经切断了德国重要物资的进口渠道,而金属钨又是生产优质合金的必需原料,现在德国人使用的几种重要的金属原料,几乎只能通过走私获得,而且数量十分有限。
为了获得这些宝贵的金属,德国zhèng fǔ甚至出动远洋潜艇用黄金在美国东海岸换取这些物资,不过,由于美国越来越严格的经济管制,走私者已经很难搞到这些东西。
林铄在盘算着应该开出什么样的价码。
“我们生产的钨砂卖给英国人大约是每吨六千英镑左右,我可以将货物送到地中海或是北海,这样将会冒着货船被英国人扣押的风险,我想德国zhèng fǔ可能愿意为每吨矿砂出价到八千英镑。”钨的产量很低,国内的产量不过每年三千吨多一点,而全世界的钨产量全部加起来,不会超过七千吨,在战前,国际市场上的钨价是每吨三百英镑左右,所以林铄的开价并不算过份。
另外,林铄要求德国人提供技术支持,这包括钢铁、冶金、机械加工、化工、造船、军工和发动机制造等,这让阿诺德感到意外,只好说自己要在几天后才能给出答复。林铄估计是这些事情他做不了主,需要请示国内。
不过,他并不担心德国人会拒绝,现在国际市场上象钨、锑这样的重要战略物资基本上是有价无市,你就算是有钱也买不着。
他猜的没错,德国人的办事效率在这里体现了出来,五天后,阿诺德从上海回到了福州,还带来三个自称是礼和洋行职员的工程人员,不过林铄从他们的肤sè就能看出这三人肯定是常年搞野外勘测的矿业工程师,不过,他并不想说破这些。
林铄派人带着这三人去设在马尾港的军用仓库检验一下库存的矿砂,自己则亲自与阿诺德讨论合作的细节。
德国人愿意提供技术合作,但其中一部分专利技术还需要林铄支付相应的费用。
很快,三名德藉工程师回到了办公室,在与阿诺德商量了一会儿后,阿诺德说他们将会帮助林铄制造两套最新的冶炼设备,并免费提供最新的钨冶炼技术,这样提炼出的钨砂纯度就能过到百分之七十以上。
德国人愿意这么做,是为了更方便的运输,他们现在只能派出大型潜艇到公海去接货。
那几个德国人还说道象赣南所产的黑钨矿也是冶炼合金钢所需要的,只需略加提炼,就能生产高强度的钨锰合金钢。
十分顺利,双方各取所需,很快达成了合作协议,阿诺德将作为德国zhèng fǔ的秘密代表常驻福州。
根据这个秘密协议,林铄每年将向德国销售大约一万六千吨的钨、锑、铜等稀有金属,以及橡胶等战略物资,从德国人手上换回大量的黄金、白银和美元,另外根据双方的合作计划,德国zhèng fǔ将每年派出不少于2000名工程技术人员到中国,并为中国方面提供钢铁、冶金、机械加工、化工等方面的技术支持。
在德国人的技术合作及国内留学归国科技人才的共同努力下,林铄在悄然建立着自己的完整科学研究和工业技术体系。
现在国内发展最快的就要属造船业。
在林铄的巨额投资下,沪东、罗源、、马尾、海门、崇明五大船厂和海军部所属的江南造船厂、厦门造船厂都能够建造万吨以上的商船,林铄不光盯着货运商船,还在积极建造排水量超过一千吨的远洋渔船,这个年代,各国都还没有专属经济区的概念,只要不进入到领海十二海里的范围内,你就是打渔到了人家家门口,也没有管你。
为了适应远洋渔业的发展,罗源造船厂开发出一种排水量为一万三千吨,带有大型冷藏设备的远洋渔业辅助船,能够在海上就将水产品加工成罐头食品。
欧战期间,食品价格上涨,一艘这样的远洋渔业辅助船加上四到五艘远洋渔船,每年能创造近四十万元的经济价值,而建造这几艘轮船不过只需要一百二十万元左右,巨额的利润吸引着投资,从而促进了国内造船业的迅猛发展。
实际上战争中消耗最大的是食物、衣服鞋帽等rì用物资,在战场上,每天消耗的香烟数量就是子弹的十几倍,源源不断来自欧洲的订单,刺激着国内纺织、食品等轻工业的快速发展,在另一个世界的历史中,由于机械制造业的掣肘,民族工业的发展受到了很大的限制,而在这个世界,由于有林铄所属的几大机械制造厂,这种情况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由于战争开始后,美国zhèng fǔ很快禁止大型机械设备的出口,随着战争开始后钢铁厂巨额的利润,逼着林铄在想法扩大规模的同时,自主研发着大型装备的制造。
在得到德国人的技术支持后,到一九一六年中旬,林铄集团所属的各大重型机械厂已经能够制造包括门式起重机、大型矿山设备、三千吨水压锻造机、大型机床和炼铁高炉、炼钢转炉及平炉、大型轧钢机等重型设备,为其进一步扩大生产规模提供了必要的技术支持。
依靠自主制造的装备,林铄开办的三明钢铁厂,才得以继续开工建设。
在这个时代,钢铁便代表着一个国家的意志,钢铁产量和金属加工能力是一个国家工业实力的最直接体现。
利益于欧战时高涨的钢材价格,钢铁厂每销售一吨钢材居然能得到二百五十元的高额利润,在这种利润的驱动下,国内一些铁矿区便有绅商联合官员们一起开始集资开办起一些钢铁企业。
比如唐山、邯郸、安阳、chóng qìng、舞阳、合肥和广东韶关,都有地方绅商联合地方上的官员合资成立了钢铁公司。公司开了起来,现在手上也有了钱,这些人才发现,现在根本买不到炼铁高炉、炼钢炉和轧钢设备。
世界上现在唯一能制造炼钢设备的美国现在禁止这些设备的出口。
在与德国人签订秘密协议后,一百多名德国工程师来到了芜湖钢铁厂,在德国人的技术支持下,芜湖钢铁厂首先研制出了第一台国产中型炼铁高炉,虽然容积只有一百立方,但总算是能不再仰仗洋人的鼻息。
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国内盼望炼铁设备的厂主们纷纷来到芜湖。
芜湖钢铁厂现在每年的钢铁产量已经达到了二十五万吨,这意味着每年都能够产生近五千万的利润,足以兴建两、三家同样规模的钢铁厂,如此巨额的利润怎能让人不眼红。
与林铄掌控的其它钢铁厂一样,芜湖钢铁厂正在进行大规模的扩建,根据规划,在未来的三年内,钢铁厂的产量将达到年产一百万吨的规模。现在在新扩建的厂区内,有超过五万的民工正在为新厂十几个分厂的建设挥汗如雨、加班加点地进行着施工。
“这是我们新建的300立方炼铁高炉,每天能生产500吨生铁,预计三个月后就能投产!而最新的500吨炼铁高炉也在设计之中。当这些设备全部投产后,芜湖钢铁厂每年的产量将会达到120万吨,成为整个亚洲最大的钢铁联合企业!”当着周学熙的面,芜湖钢铁厂二期扩建的总设计师施奈德用十分自豪的口吻说道,虽然当初很不情愿地离开了德国,但他很快就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事业。
来自莱茵金属公司的施奈德从二十四岁起就进入钢铁行业,二十五年的从业时间里,曾设计和监造过十六座大型的炼铁高炉,作为莱茵钢铁的高级主管,他受德国zhèng fǔ的指派,到了中国担任芜湖钢铁厂的总工程师。
现在国内汉阳、芜湖、新余、宣化、太原五大钢铁厂和林铄都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资本的投入有时也会转化成一股政治势力。有钱大家赚,跟着林铄,肯定不会给你亏吃。
林铄利用庞大的资本网络,控制着整个北洋集团。人生在世,无非名利二字,有谁真的会跟钱过不去?
二十、大闹新华宫
十、大闹新华宫
林铄在国际市场上倒卖紧缺物资,在国内倡行实业,得心应手,加之又改组了中华复兴党,rì子过得十分如意,但有件事让他越来越不痛快。
自打平定了民党之乱,袁世凯在一帮手下的怂恿下反而做起皇帝梦来。
1915年8月,杨度等人组织“筹安会”,公开鼓吹帝制。
林铄此时正在忙着和rì本人交涉,没空搭理他。
为了逼迫袁世凯接受《二十一条》,rì本人派出军队占了厦门,林铄让黄升冀带着福建陆军第三师过去与rì本兵对峙,声言如果rì本人不退兵就开打,一时搞得气氛紧张。
后来陆徵祥和rì本人签订了一个简化了的《十二条》,也弄得天下民愤汹涌,rì本人得了便宜,便从厦门撤出,总算没有真打起来。
到了10月,梁士饴领衔组织全国请愿会,向各省发电,要联络各省上表劝老袁当皇帝。
林铄这才真急了,把电报一扔,破口大骂:“这帮王八蛋,唯恐天下不乱!老头子也真老糊涂了,整天呆在新华宫里,也不看看天下的情势!”
林铄坐着在福州的海琛号兵舰带人就到了běi jīng。
来到交通部旁边的全国请愿联合会门口,二话不说,先叫手下卫兵把牌子砸烂,然后一头闯进交通部,逮住交通总长梁士饴就一通暴揍。
“我有什么办法,都是那太子爷给逼的!”梁士饴只能哭述,袁克定抓住其贪污挪用公款之事,迫其就范。
林铄进了新华门,先找到了袁世凯,拿了一摞上海方面的报纸往他办公桌上一扔:“听说大总统要当皇帝,请先一刀将我杀了,省得到时候第一个造反!”
袁世凯气得把杯子一摔:“混帐,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谁说我要当皇帝?!”
“有大总统这话就好,我就知道有些小人在背后胡搞!”林铄说罢,行了个军礼,扭头就走。
出了居仁堂,正好撞见袁克定和克文、克良两兄弟从紫光阁出来。
于是过去怒斥其“欺父误国!”
袁克定被林铄一通乱训,脸红脖子粗,硬着头皮回了一句:“你管不着!只怕是你自己眼红想做皇帝罢!”
“妈了个巴子,你看老子管不管得了你!”林铄揪住袁克定就是一顿老拳,他是武人出身,袁克定哪里是对手,倒在地上被揍得鼻青脸肿,满脸是血。
袁克文在一旁幸灾乐祸,冷眼旁观,克良却跟着起哄:“好一招双峰灌耳,这招叫黑虎掏心,虎尾脚,咦,这一招是什么?妹夫你要教教我!”
林铄拳打脚踢,越打越气,直到正在这里的沈夫人出来拉架,这才住手。
其后怒气冲天出了新华宫,叫上卫队,头也不回,离京扬长而去。
袁克定捂着眼睛找老袁告状,袁世凯正在看林铄带来的报纸,越看越惊心,见袁克定进来,不容分说,抽出皮带披头盖脸又是一顿,袁克定心里怨哪,我今个招谁惹谁了?
“林安华要造反呐,你不把他杀了,袁家人以后就会一个个死在他手里!”
袁世凯更怒,“他现在揍你至少我死了后就不会杀你,最可怕的是整天陪着笑脸围着你乱转的小人!就你这没脑子的东西还想做皇上?他要是能杀老子早杀了,还用来你提醒?杀个女婿容易,但杀完了他手下那十几万人马你去摆平?!”说到这老袁把手停住,乖乖里个咚,怎么一没注意这小子手下就有了那么多军队,要是真造起反来,只怕自己这大总统都当不成,想到这冷汗都下来了。
老袁想想就后怕。
他闺女也在后怕,“爹爹要真敢把你杀了咋办?”在福州,听说此事的次桢揽着丈夫的腰,哭哭啼啼。
“屁,他要是有那个胆,宣统朝那会儿就当皇上了,还用得着到现在放这马后炮!”林铄有些不屑地说道,老袁做个权臣有余,要做皇上可没那份胆略和气魄。
什么气魄?说白了就是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
这就叫天子之威!喜怒无常,属下说不定那句话说错了立马滚滚人头落地。
天子近臣,诚惶诚恐,伴臣如伴虎。
现在段祺瑞消极怠工,老袁都没个辙,杀个张振武,还把黎元洪给卖了,这样手软的人怎么能做皇帝?笑话,充其量只能耍些收买人心的小手腕罢了。
袁总统做梦当皇帝,林安华大闹紫禁城。
一时间报纸上倒是平添了许多笑谈。
袁克定鼓起余勇重整全国请愿联合会,再发电询问各省督抚,但响应都寥寥,不知其故,后来秘书呈上《申报》一份,只见报纸头版只登套红广告一份:再有胆敢鼓吹帝制者,即以国贼视之,天下人得以共诛之,某必提兵北上,誓除此獠!落款是:中华民国东南巡阅使陆军上将军林安华。
其下段祺瑞、冯国璋、李纯、王占元、董云堂、林建藩、张维城、张绍曾一齐具名。
再下又有梁启超、蔡元培、唐绍仪、熊希龄、张謇、汤寿潜、谭延闿、岑chūn煊等一干名流响应。
林铄已经说得很明白,谁再跟着起哄鼓吹帝制,老子先宰了你!
升官发财固然重要,但吃饭的家什则更重要,孰轻孰重,大伙拎得清着呢。
原来鼓动帝制的“人才”集体失声,把个太子爷视为瘟神,能躲尽量躲。
老袁见到这份通告,目瞪口呆,气得捶足顿胸,这帮人在威胁我老头子咧!可还真不敢将帝制再办下去了。
一番闹剧,就此草草收场。
“天下本无事,有事也是那帮无耻的文人挑起来的,吓一吓就又没事了。”
“有道理。”徐树铮举杯一饮而尽,这下野的陆军次长没事跑到福州,难道也想过来取经?林铄心生jǐng觉。
可惜,你“小扇子军师”心眼虽多,但手上却没兵没钱!
这年头,还是埋头捞钱最重要。
福州船政局居然接到了从美国纽波特纽斯船厂转包来的两艘驱逐舰订单,原来希腊人急需护航舰只,但美国造船厂已经没有了空船台,只好转包给国外船厂,询问了报价后,遂将两艘军舰的订单给了福州造船厂。
从1905年开始,福州船政已经有十年没有造舰了,林铄可不愿让工人没荒了手艺,故而报价时几乎不加利润。美国人经过检验,认可了汉阳所产的船用钢板。
这两艘后来被称之“拉米雷斯”级的驱逐舰排水量为1175吨,采用了美国人独特的平甲板船型,动力为4台重油锅炉和2台寇蒂斯式蒸汽轮机,最大功率27500马力/29节,续航力3200海里/14节,武备为105毫米炮单装4座,舯部三联装21英寸鱼雷发shè器4座。
即便是这么一艘小型的军舰,其武备和动力也需要从美国进口,中国缺少中口径以上火炮的冶金技术,并且不能生产高压汽轮机叶轮所需要的合金钢。
造船业是个讲究技术的地方,在材料和大型轴承制造方面需要有雄厚的冶金、大型设备制造能力支持。
但从本质来说造船是个体力活,几百名工人在搭建了脚手架的船台或船坞把切割好的钢板打眼,再用铆钉拼接起来,很象建一座底层是锅炉房的楼房。国内从不缺少廉价劳动力,如果重工业技术能够跟上世界的步伐,在造船业的竞争优势十分明显。
林铄掌控了现在亚洲规模仅次于rì本八藩制铁的钢铁联合体,拥有五家现代化的造船厂,沪东、福州、海门、厦门和芜湖,虽然每家船厂从规模来讲与英、美、德、法等国的大型造船厂无法相提并论,但在1915年已经接到总计12万吨共27艘远洋货船订单,这一数据到1916年是58艘23万吨,林铄的船厂不光忙着造船,而且还忙于在船厂扩建新的、更大的船台和船坞。
钢铁、冶金和煤炭行业的巨额利润引发的赚钱效应吸引更多的投资引入这一领域,还好现在林铄已经为国内提供一些大型的采矿机械和仿制出中型炼铁高炉,能提供一部分焦化设备,能让国些新成立的企业能够开工而不用等到战后从国外运进这些设备。
由于钢铁、采矿、冶金、电力等行业的投资巨大,逐渐形成一些明显带有地域特征的财团,比如江浙、宁绍、福建、皖赣、华北、山西、cháo汕、洪江,这些财团大都实力雄厚,拥有数千万到数亿资产,其中福建财团和cháo汕财团以旅居南洋的侨商居多,财团的逐渐形成使得国内经济开始向垄断形式过渡,这也使得国内企业逐渐拥有了一定的国际竞争能力。
二一、农场
从雅克萨城下了火车,袁瑛一行坐着兵站派出的马车,在莽莽的荒原上整整走了五天,才到了呼伦边防三师的驻地根河。
大地被人为点着的大火燎成了黑sè,荒原上茂密的野草都被烧成了灰烬,旷野里没有燃尽的草丛依然在冒着青烟。野地里几台“火犁”轰轰作响,身后的黑sè的泥土象波浪似的顺着犁铧在翻涌着。
也许这就是过去所谓的发配吧?
要说起来,他干的事,放在过去,掉十回脑袋都不够。
袁瑛是袁世凯的大管家袁乃宽的次子,自小长在袁家,但骨子里却流着一股叛逆之血。袁世凯对家人管教极严,但对袁瑛却很照顾,不光把他送进北洋军官学堂读书,其后还保送其到rì本陆军测绘学校留学。
袁瑛在rì本却成了革M命党。
袁世凯想当皇帝,袁瑛却和几个同志偷着往新华宫里运炸弹,准备在袁世凯登基之时把老袁干掉。
不料,事不机密,他运进新华宫里的炸弹却被搜了出来。
总统府查出炸弹,吓得执法处长雷震chūn差点下令全城戒严。这些毛头革M命党留下的线索太多,顺藤摸瓜,雷震chūn直接把做了jǐng察监督的袁瑛捉到了京城军法处。
袁少爷倒很爽快,对其所作所为供认不讳: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您请便,老头子想当皇帝,我就是要炸他!
雷震chūn一时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好向老袁汇报,你们家里的事,您说该咋办?
反了天了!袁世凯拍着桌子大骂袁乃宽,不过却很手软:把那小兔崽子给我关起来!
袁瑛在刑部大牢里呆了三个月,袁世凯把他又扔给了林铄,这小兔羔子,你去管教去!袁瑛的脑袋算是保住了,被林铄大骂一顿,然后就被遣送到黑龙江,说是接受再教育。
袁瑛一道上没想明白,我杀了袁皇帝,怎么就成了民族罪人了?
袁瑛到了根河才知道,所谓的边防三师并不是作战部队,主要的任务是开荒种地,类似于农场,但依然用着军队的番号和管理方式。他是学测绘的,被分配到了新建的38团去搞规划。
田家成赶着辆三匹马拉的大车来接他,袁瑛和五个内地来的民工把行李搬到车上。他从小就没怎么干过活,样子十分别扭,田家成在一旁看着直笑。
“你也是被发配来的吧?”马车颠簸在长满荒草起伏不平的山地,远处是无边无际的大兴安岭原始林海,田家成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着话,满嘴的开封口音。
“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怎么会不知道?!”田家成扬起手中长鞭,鞭梢划着弧线挽出一朵鞭花,在空中炸裂。
“那是什么?”身后的山坡上出现几个黑影,袁瑛坐在行李上,紧裹着身上的大衣,虽然已经是四月,野外的冷风依然让人感到寒意逼人。
“荒原狼,万一我们走不动了,就正好成了它们的晚餐。”田家成头也没抬,“所以到了这里,谁也别想逃走,孤身一人走在这荒野上,肯定会成了它们的食物。”
他这么一说,那几个逃难的民工吓得脸都白了,大家缩在车上,都用略带恐惧的目光盯住不远处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几匹饿狼。
“小雷子,你们不是带着枪呢,怎么不打它?”袁瑛问身旁跟着田家成一齐来接他们的小伙子。
“没用的,那东西贼得很,根本打不着!”雷耕生在马车上打着瞌睡,“刚来时也想打来着,后来懒得费那劲,你没见那些家伙都正好呆在步枪的shè程之外?这些狗怂,jīng着呢。”
从根河到38团场部有60多公里,这之间有个兵站,那里为过往的人员提供免费的食宿,中午大家在兵站吃饭的时候,跟在身后的那些狼才不见了。
兵站里的伙食十分粗陋,主食是白面和高梁面、玉米面等混合蒸出来的馒头,还有一份白菜粉条汤,汤里面还飘着一、两块没上过sè的白肉片。对于从小生活在富裕家庭的袁瑛来说这样的食物简直难以下咽,而对于那些从内地逃难过来的民工来说,这不亚于是一顿美食。大家吃得很开心,似乎已经忘记了一上午提心吊胆遭受的恐惧。
田家成和雷耕生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伙食,两人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没有欣喜,也没有失望,好象一切都很自然。
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再回到路上,袁瑛终于在杂乱的马蹄声和胶皮大车的实芯轮胎与大地之间沉闷的撞击声中迷迷糊糊地睡去。
“吁!”马车停了下来,袁瑛惊醒过来,抬头看天,昏黄的rì头斜挂在天边,他有些转向,一直认为太阳要落下的那边是南面。
“嘿!干什么呐?”田家成向路边几个正在干活的小伙子打着招呼。
“垒厕所,团长说大伙满地里乱拉,不雅观!”一个jīng赤着上身的家伙放下手上的土块答道,他健壮的身体上沾满了泥土。
“他姥姥的,这荒山野地里,也开始穷讲究了!”田家成笑骂道:“来了新伙计了,弟兄们,过来迎接一下!”
38团是一个新成立的农场,条件十分艰苦,袁瑛有些吃惊地指着空地上的两排土坯房说道:“我们就驻那?”
“想得美吧,那两排是办公的地,我们住那边……”田家成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土坯房后面荒地上一排排鼓起的土堆说道。
“那是什么样的东西?”这些和坟墓差不多的土堆里怎么能住人?袁瑛有些搞不明白。
田家成有些奇怪地上下打量着他,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地-窨-子!”
袁瑛就这么呆了下来。
rì子一天一天地在过,烧荒、垦荒、打柴、种地,大家似乎都变成了农民,最初还有许多不习惯的地方,rì子一久,也就麻木了。
没有什么不平衡,团场里有许多能人,包括赶马车的田家成当初也是从rì本士官学校骑兵科毕业的军官,1914年受民党指派,yù策动武装夺取吴淞炮台,结果失败后被抓。大家都是杀头的罪过,林铄把他们保下来,然后发配到黑龙江,已经十分宽大了,还想要怎么样?反正大家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大家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rì子,唯一能够看到外面的消息就是田家成等人每半月去一回师部拉一回补给捎回来的报纸,大家能看到的除了《东北农垦报》,就是中华复兴党机关主办的《中华rì报》,就这样,看到的新闻也都是一个月以前的消息。
也许,大家就这样过一辈子?
看着绿油油的麦田,好象也有一些成就。
二二、转变的历史
风平浪静就进入了1916年,没有了洪宪帝制,自然也就没了纷纷扰扰的护国战争。除了孙文新创立的中华革命党在上海刺杀了上海镇守使郑汝成外,陈其美在上海发动的海军暴动最终也以失败告终。
作不成皇帝的袁世凯很郁闷,但却毫无良策,林铄已经控制了北洋大局。
甲寅年的农历新年刚过,林铄偕妻北上,给老袁拜年。
林铄倒挺正式,规规矩矩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父亲大人,年过得好,吃得好,睡得好,身体好!”
“不好,食不甘味,寝不安席!”老袁一脸yīn沉。
“我这是为你好,你若真要做皇帝,立马有人起兵造反,天下大乱,你信不信。”林铄从地下站起来,在一旁找了个椅子坐下来,“不知有多少人在等着你做了皇帝后正好起兵造反呢!”
袁世凯jīng通权术,但骨子里一直是一个封建官僚,最不懂的就是现代政治。
“老夫的北洋军手里拿的是烧火棍?”
“还真甭提您的北洋军,连蒙古兵都打不过,收拾个白狼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再说啦,您都当皇帝了,北洋军里有谁肯真心为老袁家卖命?”林铄开始给老袁上课,恶补现代国际政治学,一连数天,从共和、民M主再讲到共和形式下的军事dú cái,说得老袁两眼放光。
林铄暗自心惊,靠,这老家伙别把大胡子剪成小胡子那咱的罪过可就大了。
赶紧将话头转向不久前民党运动的高昌庙兵舰起义。
海军练习舰队的肇和号巡洋舰是清末向国外订购的最后一批军舰之一,标准排量2400吨,英国阿姆斯特朗造船厂建造,1913年3月回国,其后编入海军练习舰队。
1915年底,民党陈其美在上海策动反袁起义,先是将上海镇守使郑汝成剌杀,其后又策动海军起义和攻打江南制造局。
起义的水兵很快占领了肇和号,但由于没有高级军官,军舰开不动,只停在高昌庙外的锚地偶尔向外发几炮。
幸好海军元老萨镇冰此时正在上海。
老萨提着20万银元上了应瑞、通济两舰,命令两舰上的官兵:“你们听谁的命令?”
本来说好响应陈其美发动起义的官兵见到白花花的大洋,立刻将胸脯一挺:“保证听从萨将军的指挥!”
应瑞、通济两舰在萨镇冰的指挥下向肇和号发炮,炮弹打在肇和舰上,老将军看得心疼,肇和号上的起义水兵匆匆还击数炮,然后逃离军舰。
虽然没有引起大的波澜,但此事足以让老袁心惊,民党还在策动叛乱,这队失去忠心,只要花钱就能收买。
“你想插手海军?”袁世凯问。
“没那兴趣,一支谁都能收买的舰队在手上只能徒增烦恼。”
“虽然老夫不喜欢你,拥兵自重,阳奉yīn违,但最少你不会公开和我作对,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刘冠雄把海军交到你手里进行整顿。”袁世凯叹息,语调凄凉,又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老夫恐怕活不了多久,今后有你在这一大家人至少还能有口饭吃。”
林铄于心不忍:“您老多保重身体,有您在一天,这国家起码还能保持稳定。”这可说的是真心话,北洋那帮大佬们,也就这尊神还能镇得住。
国家财政正在好转,1915年,zhèng fǔ财政赢余3000万元(主要是因为节约下来了5000多万元帝制经费),财政和税制改革正在缓慢地推进,虽然阻力很大,却也初见成效。
虽然对地方的控制力依然极差,但政局表面上还算平稳。
“你快走吧!”在zhōng nán hǎi呆了还没十天,老袁却来催他动身。
原来报纸上已经风传老袁把林铄软禁在了瀛台,西北边防军三个师陈兵到了晋直边境,磨刀霍霍,大有要南下京城起兵勤王的意味,搞得京城里人心惶惶。
袁世凯倒还真把袁克定囚在了瀛台,袁克定想动用“模范团”来对付林铄,却被人报告老袁,被叫进新华宫又挨了一顿胖揍,“就你这熊样还想带兵,想当初老子在小站天天跟那些大头兵一齐摸、爬、滚、打,才得到北洋上下的忠心,林安华能记住他手下每个营长的名字,你能么认出几个手下?天天跟个大少爷似的,眼高手低,给我滚回来罢!”
袁克定被夺去“军官模范团”团长一职,却由蔡锷接任,又让林铄跌碎眼镜,老袁若不搞帝制,用人胆大的很。
林铄乘火车去了西北,蒙疆铁路已经修到了包头,由于钢材价格暴涨,蒙地铁路的修建已经停止。
计划中的蒙疆铁路从集宁通往苏里雅苏台、科布多,另外由阿尔泰沿蒙新驿道经布尔根穿越卡增达坂至青吉里斯台、古城(奇台)最后到迪化全长四千多公里,如果按现在的造价得要三亿多元,若等到战后,就能省下近一半的开支。
现在到科布多的补给就只靠一条简易的戈壁公路维持着,从绥远城到科布多,2700公里,沿着绥科公路但凡有河流的区域就驻扎下一个团,一边屯垦,一面保护公路的通畅。每个垦务团建制都要比陆军团要大得多,每团大约有4000人左右,有一个500人左右的民团营属于半脱产状态的民兵,负责辖地内的jǐng卫巡逻。
公路上跑着拉货的轻型卡车,上海产的,福州产的,芜湖产的都有,自从有了汽车,从归化到科布多只需要十多天的时间,比原来减少了一大半。
整个漠北其实只有七十多万人,如果按照后世生产建设兵团的经验,直接发动一场一百多万人的大移民运动,将对xīn jiāng和蒙地的安全起决定xìng的作用。
可惜现在林铄根本无法支撑如此巨大的移民所需要的投资,国内的工业建设也是急需资金。
新屯垦的地区大约需要四到五年的时间才能做到收支平衡,在这之前需要的生产资料投资和人员薪金大约每人每年在200元左右,仅要维持蒙地和塔尔巴合台等地15万大军的屯垦林铄每年就要倒贴3000万元,再加上黑龙江垦区每年1500万的投入,再多的人数恐怕林铄自己已经难以支撑。
xīn jiāng督军杨增新也有样学样,在迪化、镇西府、伊犁等地推行军垦,得到林铄的赞赏,并下令由西北边防公署每年拨付200万银元以示支持。
现在的情况是内地的大批工矿企业生产和建设更需要大笔的资金,另外还有手下近二十万军队,林铄能做到的也只能这么多。
林铄在北方巡视一圈,然后从天津返回福州。
袁世凯还真命令巡洋舰队和练习舰队移驻马尾,交由马尾水师训练营看管,准备接受林铄的整顿。
此时民国海军海圻、海容、海筹、海琛、应瑞、通济号巡洋舰,镜清号练习舰,驱逐舰飞鹰、同安、建安、豫章号,运输舰福安号,炮舰永丰、永翔、利川号及凤舞号长官座舰一齐系泊在马江水面,再加上因为舰体受损已经有海军部除役而交给福州船政学校作为学员训练舰的海天号,巡洋、练习两大舰队除了还在江南造船厂维修的肇和号,都集中到了福州,让林铄看着就头疼。
此时的海军,早已经堕落成军阀,军舰成了官兵用来谋利的工具,使用军舰夹带走私之事司空见惯。长官腐化堕落,各舰水兵疏于cāo练,纪律涣散,这也是民党能屡屡策动军舰起事的原因之一。
林铄也很为难,海军是个技术兵种,舰上官兵没有一、两年的训练根本形成不了战斗力。后世称之的蒋公也曾大力整顿闽系海军,换上的舰长连六分仪都玩不转,舰队出海时由闽系出身舰长的军舰打头,后面的军舰一个挨一个,不至于海上跑丢。听话倒是听话,就不知这样的舰队打起仗来该如何是好?
而且海军总长刘冠雄也不会让自己随意摆弄他的海军。
二三、迅速发展的工业
自林铄接手福建督军,即开始重整福建船政学堂,在江边购地2600余亩兴建海军学校,新的海军学校分为海军指挥学院、海军工程学院和培养海军初级军官的海军兵官学校,再加上马尾水兵训练营,从军官到士兵的海军培训体系初步建立。
海军名耆萨镇冰出任海军指挥学院第一任校长,原长江舰队统领沈寿堃任教育长,海军轮机中将陈兆锵任海军工程学院校长,原烟台海军学堂监督谢葆璋任海军兵官学校校长。各海军学校面向全国招生,第一期学员300人,1914年3月入校,其后每年9月新生入学,人数逐渐增加。
由于是四年学制,海军学校第一批新生也要等到1918年才能毕业,在此之前,民国海军还只能靠现在这些人维持。
福建船政的原址,已经改建为海军纪念馆、马江海战纪念馆和甲午海战纪念馆,以增强海军民族意识。
纪念馆开馆,海军官兵代表和海军学校一、二、三期代表门前广场列队,听林铄训话:
各位官兵,海军学员:
今天是海军纪念馆的开馆之rì,各位多出自船政,门前就矗立了两尊为船政做出过卓越贡献的伟人铜像,一个是左文襄公,一个是沈文肃公。两座铜像的基座上都刻着两公生前最喜欢的铭文,左公像的铭文是:苟利国家生死矣,岂因祸福避趋之。沈公像的铭文是: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这两条也是海军指挥学院和海军工程学院的校训。
自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中华民族历经屈辱,我们的先辈为探索民族崛起、国家强盛的道路为此不停地自强奋斗。
1866年,左公督闽,举沈公为船政大臣,历尽困苦,始开办福州船政及学堂,为近代中国造船工业和现代教育之发端,建立志第一支近代海军。
五十年前,当左、沈二公创立船政学堂之初,以刘步蟾、林泰增、邓世昌诸公为代表的数十位热血青年,怀着学习先进技术以报效祖国的壮志走进了船政学堂。
此后,甲申马江海战、甲午黄海海战船政出身的海军将士为了民族、为了国家浴血而战,奋勇捐躯。在我们身旁就是马限山上的昭忠祠,在那里,七百七十二位在马江海战中捐躯的烈士英魂在守护着马江的安宁。
前不久在上海发生肇和舰事件,我听后十分痛心。所痛者并非舰船损毁,而是各位的所做所为。当民党用白花花的大洋轻易就能让舰员收买,当萨老将军非要把银子堆在面前才肯听从命令,你们的行为已经超出了作为一个军人的底线!
海军者,国之重器。可是有人却把兵舰当成谋求私利的工具,各位扪心自问,这样做对得起在马江海战,在黄海、在刘公岛为国捐躯的先烈们的英魂吗?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左公当年扶梓出出塞,刘壮肃公血战基隆,还有在黄海海战中英勇捐躯的邓壮节公等海军先烈,他们的名字将永载青史。一个做过为民族有意义的事,我们的民族是不会忘记他们。
在中国的领海、内河,列强兵舰耀武扬威,国家饱受欺凌。吾辈作为海军,当以此为耻,jīng诚团结,发奋力强,以复兴民族为己任,做一个对国家,对民族有益的人!
仅作斯言,愿与诸位共勉!
林铄的演讲对于各舰文化较低的水兵作用不大,得到李鼎新、曾兆麟等还怀有民族正义之心的一部分军官们的支持。反响最大的却是年青的军官和在校的海军学员们,此文后被各军校收入教材,为军校生必读。
林铄想派党代表上舰,刘冠雄生怕让他控制了海军,又把舰队调往上海驻扎,只留下了练习舰队在福州。
打着民族主义旗号,林铄得到国内年青人,特别是青年军人的热烈拥戴。
民初的工业技术水平并不象后世宣传和人们想象中的那样落后,汉阳兵工厂、江南制造局和德县兵工厂都能仿造出比较jīng密的内燃机来,而且动力xìng能方面并不比同期的国外产品差。国内工业整体落后是由于几十年的战乱所造成的,和满清及北洋的“黑暗统治”无关。
中国人第一次在自己的国土上进行飞行表演是1911年清明前后,留学法国的机械师秦国镛在回国时带回了一架飞机,在běi jīng南苑练兵场进行飞行表演。当时除了陆军和海军部的官员,还邀请了一些驻外使节参观,表演当天,车水马龙,观者如cháo。
由于秦国镛一直在北洋供职,后来编写历史的人由于政治的影响,故意忽略这段足以让中国人自豪的历史时刻。
袁世凯执政后,开始注重航空建设,即于1913年将南苑练兵场改办航空学校及机场、飞机修护厂等,南苑航空学校隶属于参谋本部。
南苑航校从法国购买了十二架高德隆-G四型飞机和十二架双翼教练机及维修器材和设备,中国航空事业的先驱秦国镛、厉汝燕、鲍丙辰、潘世忠、蒋丙然、越干臣等人都于南苑航空学校任重要职务,
běi jīng1913年9月,南苑航校正式开学,首批50名学员从陆海军官学校毕业生中选拔而出。由王鄂任教育长,课程分学科和术科两部分,学科设有航空学、机械、动力、气象、陆军战术、外语等,主要培养航空技术人员,术科以飞行练习、发动机修理和飞机制造修理为主,以培养飞行员为主。
在潘世忠的主持下,南苑航校就制造出中国第一架飞机-1号飞机,飞机上装备有一挺汉阳兵工厂生产的重机枪,并且还采用了汉阳兵工厂仿制的80匹马力的汽油发动机。这是中国自行设计制造的第一架军用飞机。
其后,林铄在马尾建成海军飞机制造厂和福州航空学校,聘请从美国学习飞机制造的海军留生,曾任美国工程师的王助、巴玉藻、曾贻经、王孝丰等人负责飞机制造厂和航空学校事务,由于经费充足,福州海军飞机制造厂和福州航校在规模和技术上很快超越了南苑航校。
在内燃机制造方面,上海沪东机械厂一直领先国内,福州、芜湖和汉阳兵工厂的产品在xìng能上稍稍落后于沪东机械,上海还是集中了国内最好的技术人才和最优秀的技术工人,至于太原和包头两家内燃机厂只是刚刚开办,还依靠着上海和福州方面的技术支援。
中国的飞机制造业发展很快与世界同步,福州飞机制造厂生产的飞机在xìng能上已经不落后于欧洲战场上使用的飞机,整个一战期间,福州飞机制造厂总共向英、法等国出口了总数超过600架双翼侦察机和攻击机,总价值超过1500万元,其后林铄又在南昌和包头兴建了两家飞机制造厂。
林铄手下的陆军师大多配备有一个有24架飞机的航空中队,主要用于军事侦察,偶尔也能执行对地轰炸和攻击任务。
而北洋方面由于国家财政困难,飞机偶尔才得以配备,但在围剿蒙匪作战中还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南苑航校虽然也得到了林铄每年15万银元的资助,但也只能勉强维持,每年试制十多架飞机而已。秦国镛、厉汝燕等人眼馋福州厂的条件,一直在申请调往南方。
老袁肯定不能答应。
随着工业规模和技术的进步,国内生产的内燃机已经与世界水平相差不大,利益于发动机技术的进步,国内的汽车工业和飞机制造业才能逐渐发展壮大。
虽然xìng能落后,使用时毛病不断,但是载货量大,又十分经济的轻型载重汽车还是越来越受到商家的欢迎,在缓慢地替代着中国数量庞大的骡马车、驴车和牛车队伍,虽然按比率来说,占国内运输总量的份额还很低,但却发展迅速。
虽然对于国产汽车的xìng能林铄看着直摇头,却也无可奈何。
任何事物都有它特定的发展规律,你不可能制造出超越这个时代的产品,比如发动机化油器,电子喷雾是个好东西吧,估计这个年代就是花费上亿元也不一定能造得出来。再在比如飞机,铝制蒙皮是好,但以现在的铝制品的冶金工艺水平,只怕飞机还没飞上天,那些机身外包着的铝皮就会碎裂成一片片的残渣。
违背自然规律自然会受到惩罚,结果是得不偿失。
所以林铄还得忍受,忍受自己乘坐的汽车发动机震耳yù聋的轰鸣声和如同骑在快马上的颠簸,忍受着从密封不严的车身四周吹进来的冷风和车厢内飞扬的尘土。
虽然并不完美,但至少我们已经在路上。
要说其中让他最不痛快的,就是rì本人在鞍山开办的振兴铁矿公司。
林铄成功地阻止了另一个世界历史上大汉jiān盛宣怀把大冶铁矿权益全部出卖给rì本人,使得rì本人在欧战期间仅铁矿石一项就获利超过3亿元的悲剧,但在这个历史,急于获取铁矿资源的rì本人,又成功地找到了另一个叫于冲汉的卖国贼。
1915年,满铁株式会社以于冲汉的名义获得了鞍山地区8座大型铁矿山的开采权,成立了“中rì合资振兴铁矿无限公司”,并于当年就开采铁矿石18万吨,获利500余万元,1916年,振兴公司掠夺鞍山铁矿资源更高达130万吨,获利4000多万元,巨额的利润让“满铁”迅速决定在鞍山建成一座大型炼铁厂,设计年产量为初期50万吨。
这要比原来的历史提早了两年多。
到1915年底,中国的钢铁产量达到57万吨,净润超过1亿银元,而同期rì本钢铁产量为75万吨(其中一半是依靠鞍山出产的铁矿石),造船能力rì本为388艘共51万吨,而中国的造船量为227艘35万吨,两国的工业能力正在迅速接近。
在经济总量上,中国因为庞大的人口基数,其规模一直远远超过rì本。
两国差距最大的是军备,陆军的规模中国比rì本稍大,但却分成两派,北洋系和南方各省军阀,如同一盘散沙,海军方面rì本海军总吨位超过了37万吨,而中国海军还不足rì本的一个零头。
如果能有一个稳定的国内环境,中国在军事实力上很快就能超过rì本,资源的匮乏很大程度限制了rì本这个国家的发展,而40万吨的海军实力并不是不可弥补,欧战前大型军舰的建造费用大约是每吨1300元左右,40万吨军舰总值也不过是5亿多银元,大清国在庚子年间的赔款总额都是这个数的2倍有余。
事实上随着国内工商的发展,北洋财政自1914年起就一直都有赢余,当然这种赢余是建立在国家统治力逐渐下降的基础上。
历史上也是如此,1914年和1915年是民国财政唯一有赢余的两年,其后护国战争,护法战争,军阀混战,北阀战争,中原大战,国共内战,国内没有一天安宁的rì子,大家终于把rì本人盼来了。
历史上骂袁世凯是国贼一点没冤枉他。
因为这一切的根源都发端于他的“洪宪帝制”。
二四、袁去黎继
“你就是张宗昌?”南京的江苏督军府,林铄仔细打量着站在面前的这个身材瘦高的军官,和原来历史书上所描述的那个肥头大耳,一肚子草包的“狗肉将军”大不一样,这家伙一脸的jīng悍之sè,眼神里还带着些许狡黠。
“报告大帅,正是卑职!”张宗昌双腿一并,站得笔直。
“陈其美是你找人做掉的?”林铄斜眼看了看他,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
张宗昌有些紧张,看了一眼坐在林铄一旁的冯国璋一眼,见没有什么大事这才小声说道:“是!”
“这事干得不错,象他那样的捣乱分子,杀掉也算是为国立功了。华甫兄,你给赏了多少银子?”林铄扭头对冯国璋道。
“三万大洋!”冯国璋伸出三个手指头,其实当初他许下的是五万大洋的赏金,到了真要掏钱的时候,又觉得心疼,在其中又克扣了两万。
“这样吧,你们也算为国立了大功,一会去兴业银行再支五万大洋,兄弟们出了力,总不能让大家白干!”林铄叫副官拿来支票,在上面签了名,然后交给了张宗昌。
“多谢大帅赏赐!”见到了银子,张宗昌可不知道什么是客气。
“你在海参崴呆过?”林铄抬起头来看着张宗昌。
“是,在那里呆过七年多,当年家里穷,只好去关外讨生活。”
“这么说俄国话说得不错?”
“还行吧,和那些老毛子交流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有些文件就看不太明白。”
林铄在笑,张宗昌真能看懂俄国公文这才成了笑话,之后转头对冯国璋说道:“华甫兄,兄弟在海参崴有些生意,需要找些熟悉那边的人过去帮忙,我看你手下这个张效坤人很不错,不知老兄能否割爱?”
“兄弟说这话就见外了不是,哥哥的人就是你的人,还用客气什么?有什么事,就尽管支使。效坤啊,你今后就去林大帅做事,可要用心。”冯国璋对张宗昌说道。
“大帅,我……”
“我什么,还不赶快拜谢,能上林大帅看上眼,可是你的福份!”冯国璋瞪着眼说道。
“是,林大帅,卑职今后就听您好老人家的差遣,若有二心,天打雷劈!”张宗昌拜倒在地,对天发誓。
“哈哈,很好,赶快起来,今后跟着我好好干,少不了你的好处!”林铄笑着把张宗昌从地上搀了起来,他本想拍两下肩膀以示亲近,可这家伙实在太高,自己够不着,只好照着前胸上捶了两拳。
他在东北施展拳脚,还真少不了这等混世魔王般的人物。
袁世凯还是没能摆脱宿命,一代枭雄似的人物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林铄是在6月2rì接到老袁病危的电报,立即启程北上,等他赶到běi jīng时,老袁已进入弥留之际。
在前一天,袁世凯自知快不行了,便命人取来总统大印,把他交给匆匆赶来的徐世昌,并嘱咐道:“这总统一职应该由黎宋卿继任,你告诉北洋那些人,他们要强争这虚名是会在国内惹出大乱子的。另外就是劝说一下原来北洋的袍泽部下,尽量莫招惹安华,那小子不象咱们这些老人似的对他们还念个旧情,舍不得下狠手。有些东西该放手就放手,莫要舍不得手中权位,反倒惹上杀身之祸,最后落得人财两失。有时候能归隐林下,平平安安做一辈子富家翁,比什么都好。芝泉也不行,凡事喜欢用强,不知圆滑变通,又极听信那个徐又铮,那人心术有余,却不会笼络人心。这北洋的天下,终究还要让姓林的那小子出来收拾。老夫这辈子虽然生的儿子个个没用,但好歹还找了个能干的女婿,嘿,嘿,也算是不枉此生!”
1916年6月6rì,袁世凯离开人世。
老袁临终时将国事托付给身边的四个北洋要人:徐世昌、段祺瑞、林铄、王士珍。
根据袁的遗嘱,黎元洪就任民国第二任大总统,由段祺瑞任内阁总理。
黎元洪上任之初,便遇到了麻烦。
其时孙文等人已经回到国内,在广西军阀陆廷荣的支持下,驱逐了袁世凯任命的广东都督龙济光,成立了大元帅府,立志要恢复所谓的《民元约法》。南方的军阀们正找不到借口如何脱离zhōng yāng的管制,此举正投其所好,在唐继尧、陆廷荣的联合下,两广、云贵宣布脱离zhōng yāngdú lì,服从老孙的指挥,组成护法军。孙文就任护法军大元帅,唐继尧、陆廷荣任副元帅。老孙得了个大元帅的虚名,屁颠屁颠地给人当枪使,也不枉大炮之名。
护法军方面要求按照《民元临时约法》,由黎继任大总统,并迅速恢复被袁世凯解散的第一届国会。跑到上海的两百多位原国会议员也纷纷联名通电,跟着老孙摇旗呐喊,每月200大洋的议员津贴啊,这回得让他们全补上。
在各方压力下,最终段祺瑞同意恢复《民元约法》,重开国会。
在宣布遵从《民元临时约法》后,黎元洪再次发布大总统令,重新任命段祺瑞为国务总理并组成内阁。最初一段时间两人配合默契,相处也还算融洽。即便是黎元洪稍稍提出点自己的意见,老段也能做出调整,以示尊重,譬如后来张国淦、汪大燮请辞不就,内阁成员便改由许世英任交通总长、孙洪伊任内务总长、范源濂任教育总长、谷钟秀任农商总长,而外长唐绍仪一直未能就任,后由伍廷芳出任。
段祺瑞的新班子搭配了南北双方的人马,颇有团结统一的意味,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黎、段体制的一大特点是“黎虚段实”,虽然南方这套班子里占有几个名额,但实权仍旧掌握在以段祺瑞为首的北洋系手中。至于总统黎元洪,他也极力在南北间斡旋,调和彼此间的矛盾,力图新一届zhèng fǔ能够正常运作。在各方努力下,新班子虽然谈不上万象更新,倒也心领神会,各尽其责。
袁世凯一死,老段也就以北洋系的接班人自居,因为无论是官位还是声望,现在北洋还没人能比得上他。
袁世凯的时代结束了,出任国务总理的段祺瑞也就此登上了权力的顶峰,接管了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全部军政大权。不过有一点,老段是不甚情愿的,那就是非北洋系的黎元洪还是依法接任了大总统。好在这位名义上的国家元首手中并无一兵一卒,他要想和老段及其盘根错节的北洋系相争,恐怕难度大了点。
国会重开,要选举副总统,徐世昌找到段祺瑞,说老袁临终时交待让林安华接任副总统。
段祺瑞一楞,但副总统是个鸡肋般的角sè,有职无权,林安华虽然有些跋扈,但在重要事情上还是肯与自己商量,索xìng送个空头人情。
国会重开,选举林铄为副总统,总统、副总统就任,内阁成立,表面看来,大家和气一团,国家显得振兴有望。
可中国人做事,凡事都喜欢以自我为中心,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根本不知道政治实际上一门妥协的艺术,这也是几千年封建**统治遗留下来的灾患。
大家都想当家长,时间一久,内乱自然就会产生。
一、混乱
1916年12月,整个冬天,yīn霾始终笼罩在伦敦上空,不曾散去。
已经持续了两年半的大战进程显得对协约国十分不利,德国人似乎从凡尔登战役的失利yīn影中走了出来,又恢复了活力。在东线战场,罗马尼亚在8月间加入到协约国一方,但参战不久即吃了个大败仗,德奥联军占领了罗马尼亚绝大部分的领土,英法联军只能眼看着罗马尼亚人一路溃逃,根本无法提供任何援助。
加上之前英法联军在达达尼尔海峡的巨大损失,保守党占多数的内阁联手迫使首相阿斯奎斯辞职。12月6rì,英王乔治五世任命zì yóu党领袖劳合·乔治出任首相,组成新的内阁。
唐宁街10号,新上任的首相正与内阁外交大臣贝尔福和保守党领袖班纳曼共进晚餐,讨论着如何能够扭转当前战场上的不利态势。贝尔福带来一个令人鼓舞的消息,美国佬正准备直接参战,由于协约国的形势不妙,美国的银行家们担心他们购买的三百五十亿美元的协约国战争债券变成废纸,正在极力促成威尔逊总统对德宣战。
这时情报部门送来一份急电,劳合·乔治在看完了电报内容之后,脸sè变得苍白,手里的餐刀一下掉在了桌上,把jīng致的瓷盘敲下一小块豁口来。
“俄国人准备退出战争,沙皇正在试图单独与德国媾和!”沉默了好一会儿,首相这才抬起头来,缓缓说道。
“什么?”贝尔福也吓了一跳,现在欧洲战场的局势就十分困难,如果俄国人再退出战争,等到德国人把东线的兵力调往法国,不知道英法联军还能不能顶住这样的压力。“决不能让俄国人与德国达成和议!”
“可是我们现在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它呢?”劳合·乔治说道,“即使在供应相对充足的英国,各地都出现了罢工浪cháo。两年多的战争已经把俄国带到了崩溃的边缘,我们有广大的殖民地提供着各种物资,而俄国人却只能在战火中苦苦挣扎,物资匮乏,工厂没有足够的原料开工,土地没人耕作,即使他们在前线的士兵都不能得到足够的食物。一个处于饥饿中的国家,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为了大英帝国的利益,我们得全力制止俄国人的媾和,即使是推翻沙皇!”班纳曼说道,“俄国的社会党人正在闹事,我们可以联合他们与亲英的贵族和军官们一起行动,组建一个新的zhèng fǔ。”
……
俄军前线遭受了致命的失败,粮食匮乏,整个俄罗斯都将陷入到饥荒之中等等,流言从彼得格勒的英法使馆流出,并迅速向外传播,人们在恐慌之中开始抢购食品,并酝酿着一场大的风暴。
真实的情况是俄国虽然丢掉了波兰和西里西亚,但布鲁希洛夫将军指挥的俄国西南方面军在1916年的攻势中重创奥匈军队,已经稳固了俄国的防线,德奥联军已经再无力对俄国发动大规模的攻势。而且俄国国内的粮食储备虽然下降,但并没有到了引发饥荒的程度,只不过沙皇手下的官僚系统低下的办事效率使得这些在远东、西伯利亚和里海沿岸出产的粮食和肉制品不能及时地运往彼得堡和莫斯科这样的北方大城市。
沙皇手下的官僚们分成两派,一派是以皇后亚历山德拉和“神医”拉斯普京为首的亲德派,另一伙是以外务大臣古奇科夫为首的亲英美派。拉斯普京和皇后在极力劝说沙皇与德国人媾和,尽快结束战争以稳定国内的局势。古奇科夫、李沃夫公爵和尤苏波夫公爵等亲英法分子却主张继续与德奥两国作战,以便在战后捞取最大的利益。
古奇科夫和李沃夫等人得到了大多数高级军官的支持,尤苏波夫公爵在英、法两国大使的策动下,暗杀了尼古拉二世的“佞臣”和“巫医”拉斯普京。内阁中亲英法派占据上风。
看似还很平静的局面下,暗cháo涌动。
1917年3月8rì,一场革M命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打倒沙皇,结束封建专Z制!”
“打倒德国女人,沙皇退位!”
“我们要面包,要涨工资!”
“退出这场战争,让该死的军官们上前线吧!我们的孩子要回家!”
这场在“国际妇女节”时由女工率先引发的罢工浪cháo很快漫延到整个城市,随之演变成大规模的sāo乱,俄国的首都整个都陷入到瘫痪中。
军队拒绝执行沙皇平定首都sāo乱的命令,无奈之下命令由国家杜马选举一个临时委员会组成临时zhèng fǔ,以维持大局。
正在前线的沙皇乘火车返回彼得格勒郊外普斯科夫的夏宫,在这迎接他的大臣和军官们都在劝说他交出权力。临时zhèng fǔ派出古切科夫和苏尔肯前往玛丽亚宫与尼古拉二世进行谈判,沙皇在经过两天的考虑后,为维持国内的稳定,决定退位,将皇位让给其弟米哈伊尔大公,米哈伊尔鉴于国内形势,宣布放弃皇位。
罗曼诺夫家族对俄罗斯300年的统治就此结束,政权转移到了临时zhèng fǔ手上。
程益民乘了一天多的火车到了叶卡捷琳堡,然后乘车到了位于普热瓦尔斯基大街的中国领事馆和俄国中华劳工署总部。
“这几天出了什么事?与彼得堡的电报联系全都断了,公司来电报要求得到详细的报告,我正不知怎么办呢。”到了楼上,沈刚就迫不急待地问道。
“工人们在罢工,整个城市的电力和通讯都中断了。”程益民脱掉上衣,“正如大老板提前预料的一样,沙皇退位,现在临时zhèng fǔ接管了政权。不过并没有出现大老板所说的那种大的动乱。彼得格勒城内的秩序正在恢复,不过城里现在还有一个社工党广义派所控制的‘工农代表会议’,和临时zhèng fǔ并立,两个政权并立,早晚会出现惹出大乱子来。”
程益民公开的身份是外交部驻俄国的劳工署官员,但实际上是中华复兴党在彼得堡地区的情报部门负责人。由于彼得堡现在的电报联络中断,他只能亲自跑到叶卡捷琳堡向上级部门作口头报告。
“嗯,等一会儿你做一份详细的报告出来。”沈刚点着了一根烟,“国内准备向德国人宣战,大老板到了xīn jiāng,国内准备先期派出两个师加入到俄国战场,要求我们至少准备二十万人过冬的食宿,再加上我们手上的三十五万劳工,这是一个很艰巨的任务。”
“从局势上分析,俄国很快就会陷入内乱,为什么国内还继续派出劳工?”程益民部道,“我认为现在应当及早安排在欧洲的劳工们如何撤退。”
“这事上面已经有安排,你现在的任务是回去后要动用手上所有的资金,尽可能地搜集武器,把它们安全地送往我这边的仓库里!”沈刚吐了口烟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道上峰的意图,但从这些安排上可以看出,大老板有可能在俄国有什么大动作。根据指示,旅俄劳工总署已经掌控了在俄国一百多万华工的四成。
大帅要这些民工能干什么?
二、黎段相争
黎元洪和段祺瑞的冲突终于在是否对德宣战这件事上完全爆发出来。
最初一段时间,黎元洪还是相当能忍耐的,他做副总统那么久,自然早已学会韬光养晦,遇事忍让。而段祺瑞脾气虽大,但好歹也是留过洋的人,多少有些遵行宪法的观念,也不至于给黎太过难堪。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拿。有些事情反而是坏在了手下那些人手里。
段祺瑞早年留学德国,最少还能表面上表现出对黎总统的尊重,但他的手下就很难做到,比如段祺瑞最信任的“小扇子军机”徐树铮就是最难说话的一个。
徐树铮很有才干,而且极得段祺瑞倚重,段祺瑞怠于政务,每天总要下棋、打牌,把时间消磨在这上面,公务基本上由徐帮忙处理。而且徐十分能干,总能将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又对段忠心耿耿。时间一长,段就对其极为依赖,仿佛没有小徐自己就不知怎么处理公文。
但徐树铮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恃才傲物,飞扬跋扈,说话做事盛气凌人,丝毫不留情面,甚至是老段的情面也不讲。包括段的亲信,见到其都绕着道走,敬而远之。
反正小徐替老段把能得罪的人都得罪光了。
从用人识人这方面,老段跟袁世凯比差得太远。老袁手下有一帮人替他做事,而老段只有一个小徐可用。
段祺瑞任国务总理,便让徐树铮任国务院秘书长。
段祺瑞做太上总理,让黎元洪当橡皮图章。
这里面的起因是民党最早为限制袁世凯而匆匆制定的所谓《临时约法》。由于当时约法对总统府与国务院之间的权限不甚了了,而老段和老黎在平rì里也不太互通声气,因此在一些事务上难免出现误会与冲突。按照约法规定,国务院所决定的重大事件,应当呈递给总统府,由大总统盖印发布。徐树铮是国务院秘书长,因此经常要往返于国务院和总统府办事,但这个小徐经常不给黎总统说明事件来由,只管催促总统赶快盖印。要是黎元洪多问上几句,小徐脾气上来就敢当面顶撞。徐树铮这种盛气凌人的态度,若不是总统府秘书长张国淦从中斡旋调解的话,黎总统还真是有点吃不消。
有一次,徐树铮拿着山西省三个厅长的任命书来请总统盖印,黎元洪刚刚问了几句这三人的从前来历,小徐就不耐烦的说:“大总统问这些干什么?请赶快盖印,我事情忙得很!”这下可真是把黎元洪气得半死。等徐树铮走了,黎元洪恨恨的跟手下人说:“我本不想要做什么总统的,可你们看看,这些人目无总统到了什么地步!”
总统府秘书长张国淦两头受着夹板气,自然rì子好过不了,干了三个月,终于受不住辞职走人。黎元洪做了总统后,一大帮湖北老乡都攀附到他的门下,总统府被人戏称为“湖北会馆”,这帮人可不愿眼看着黎元洪手上无权,在这些人的鼓动下,总统府与国务院之间的矛盾更是迅速激化。
在张国淦辞职之后,代替他的是人称“报界三杰”之一的参议员丁世峄。丁秘书长可没有张国淦那么好说话,他的xìng格和小徐倒是有点像,一向是言辞犀利,做事干练,岂能容忍小徐那样骄横跋扈的作风?这不,他一就职,马上就搞了一个“府院办事手续”草案,名义上是为了划分府院权限、规范办事手续,但说白了,其实就是要为总统府争得权力与地位……你国务院不能把总统府看成是一个盖印的机器啊!
丁秘书长的提议得到了黎总统的支持,但引起了国务院那边激烈的反对,他们认为这个草案就是“总统争权”,是用总统制来替代内阁制,这如何使得?段祺瑞身为内阁总理,当然不能对这事坐视不理,他随后便请假不出,以此来向黎元洪施加压力。
黎总统其实也心虚得很,他也不想把事情搞大,因为老段不出来理事的话,他还真维持不了局面。于是黎元洪又找人出来斡旋调解,说他本人是尊重《临时约法》和责任内阁制的,绝没有要恢复总统制的想法;之所以搞出“府院办事手续”的草案,主要是想协调府院之间的关系,避免误解,减少矛盾。趁此机会,黎总统又向老段投诉徐树铮等人在总统府嚣张跋扈的种种做法,并希望老段能对这些人稍加约束。
既然黎元洪服了软,老段也就坡下驴,销假回来办事。双方经过一番调解和讨论之后,都做了让步和折中,老段还特别指示小徐,以后交给黎总统核阅的文件,一定要亲自递送,并且一定要注意收敛。于是,“府院办事手续”的风波就暂时平息了下来。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这次却是来自国务院内部,内务总长孙洪伊与秘书长徐树铮发生冲突。孙洪伊是清末著名的立宪党人,在民国初年的组党热cháo中大出风头,他此时与黎总统及林副总统的关系打得火热,自然免不了与老段、小徐发生矛盾。
小徐仗着老段的信任,在国务院一手遮天是人所皆知,偏偏遇到孙洪伊也是眼高手低的朋友,他的为人争强好胜,而且政治能量也不小,用当时人的话来说,这两位在一起,几乎就是“rìrì在火并之中”。
老孙是直隶人,年纪比小徐大十岁,哪里看得惯小徐这个嚣张劲。两人的rì常口角就不消说了,这里说几次大的冲突。第一次冲突是徐树铮擅自以国务院的名义发布调令、命广东、福建、江西、湖南四省军队会剿护法军李烈钧部的事情引起。本来这事已经在国务会议上讨论过,决议是去电调解,而小徐却私自拟了一个讨伐的命令拿给黎总统盖印,结果被拒绝了。小徐一怒之下竟然擅自以国务院的名义将讨伐之令发出,结果引起其他内阁成员的一片哗然,孙洪伊当面指责小徐违法越权,而小徐也不甘示弱,两人就此结下梁子。
紧接着,在8月下旬的时候,众议院将湖南议员提出的一个议案转给了国务院,其中对现任福建省长的胡瑞霖提出查办要求,理由是其在任湖南财政厅长时有贪污等劣迹。胡瑞霖是皖系的人,徐树铮接到议案后擅自以国务院的名义为胡瑞霖辩护,并将议案驳回。
孙洪伊得知后十分恼怒,他怒气冲冲的找到老段说:“对民政长官的处分问题属于内务部的职权,我自己分管的事情,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算哪门子王法?如果秘书长可以包办一切,那我这个内务总长还做它作甚?”黎总统得知此事后,也召见并慰留孙洪伊说:“就是啊,现在哪里是责任内阁制,简直就是责任秘书长制嘛!”
被这么一闹,老段也觉得这事做得荒唐,随即命小徐将咨文追回,徐树铮表面上答应,实际上却不了了之。由此,孙洪伊又和老段卯上了。
中国的事情,就是千万不要轻视了小人物的作用,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从古至今,有多少大人物是被小人物给拖下水并一蹶不振的!徐树铮和孙洪伊两人在前台斗法,两位后台老板免不了在私下里抱怨,段祺瑞说:“这孙总长也太不象话了!”黎元洪则说:“徐秘书长未免欺人太甚!”
一个月后,孙洪伊为整顿内务部,裁减了部里的三十多名职员。由于这些被裁者大都和北洋系的头头脑脑有着这样或那样的关系,他们岂能善罢甘休,而徐树铮也想利用他们来把孙洪伊给搞下去,于是便怂恿他们向平政院上诉。结果,平政院裁定撤销内务部原令,被解职的那些人仍旧回去上班。
平政院是袁世凯时期设立的一个政治仲裁结构,孙洪伊不但不接受这样的裁定,反认为平政院是一个非法机构,随后他拟将此案提交国会审议。徐树铮害怕国会接受孙洪伊的意见,于是决定先下手为强,他在经过老段的同意后拟定了一道执行平政院裁决的命令,准备交总统府批准。
徐树铮的这道命令,不但内务总长孙洪伊拒绝副署,黎总统也拒绝盖印,府、院之间反复争执,酿成**。老段自上次就对孙洪伊十分不满,于是暗地里给孙传话,让他辞职算了。但是,孙洪伊非但认为自己没有错,而且口气十分强硬,拒不辞职。
老段这回真动怒了,他在十月中旬下了一道将孙洪伊免职的命令,让小徐拿给黎总统盖印。黎总统见后十分震惊,坚决不肯用印。徐树铮为这事来回跑了四趟,黎总统连拒四次,丝毫不肯让步。最后一次,徐树铮威胁黎元洪说:“总统不肯盖印也无妨,以后我们不准孙洪伊参加国务会议!”黎总统大怒:“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徐树铮冷笑道:“什么话?这是段总理的原话!”
过了几天,很少到总统府的段总理突然气呼呼的出现在黎总统的面前,他拿着将孙洪伊免职的命令交给黎元洪,说:“总统要是不肯免孙洪伊的职,那就把我免职了吧!”
老段下了最后通牒,黎总统也只好退让,不过他还想给双方留点余地,也给自己争回点面子,于是他建议:“免职令还是不下的好,让他自动辞职吧!我来给他做做工作!”
偏偏孙洪伊这位也是个死硬派,他死活不肯主动辞职,还大声嚷嚷道:“什么官我都可以不做,只要维持我的人格!我不辞职,不出洋,不外调!”
黎总统也说服不了他,这下事情闹僵了。一方面,要是不把孙洪伊赶出内阁的话,段总理的面子没地方放,以后也就没了威信;另一方面,孙总长坚持自己没有错,主动辞职就是失却人格。双方都不肯妥协,把黎总统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束手无策。
最后,黎元洪只好把北洋系的大佬徐世昌给请出来,希望他来调解这个纠纷。徐世昌是个老官僚,见多识广,他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问题所在。于是,徐世昌提出一个方案,那就是将孙洪伊和徐树铮同时免职,原总统府的秘书长张国淦出任国务院的秘书长。张国淦与府院之间的关系都不错,由他出任国务院秘书长的话,双方的沟通就相对好很多了。
老段用人,从来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对部下的袒护是出了名的。对于徐世昌的提议,老段开始不同意,因为他并不希望徐树铮被免职。直到后来国会要弹劾徐树铮,老段才不情愿的同意了这个方案,但又加了一条,那就是将总统府秘书长、号称黎元洪“四大金刚”之一的丁世铎也一并免职。
11月下旬,孙洪伊、徐树铮、丁世铎三人先后被免职。老段这次以一换二,而且徐树铮仍旧是陆军次长,勉强占了上风。至于被免职的孙洪伊,他转身又回到了国会,仍旧对老段不停的发难。
三、段氏去职
1917年4月6rì,美国借口“无限制潜艇战”和“齐默尔曼电报”对德宣战,欧战的天平迅速向协约国一方倾斜。
这个时候,段祺瑞内阁便在美国、rì本的唆使下决定对德绝交,并打算对德国宣战。
之前rì本人一直在阻挠中国参战,原因是它想得到青岛,在得到英、法两国承诺战后承认它在山东的地位后,这才转而支持中国对德宣战。
但当段祺瑞带着阁员们前往总统府请黎元洪在对德绝交案上盖印时,却遭到黎元洪的拒绝。黎元洪认为,宣战与媾和之权乃是大总统之权力,如今断交便是交战之先声,事关重大,万不可草率行事。
由此,内阁阁员们便与黎元洪吵了起来,教育总长范源濂甚至拍了桌子,指责黎总统的擅权行为是想当过去的皇帝。老段被黎总统浇了一瓢凉水,这下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他愤愤地说:“总统不肯盖印,国会又要问我的责任,这个责任内阁还搞不搞?我这个总理还怎么干下去?”
老段一发火,局势顿时变得更加白热化了,阁员们你一言、我一语,把黎总统说得哑口无言,打回了菩萨原形。可惜的是,菩萨既然不会说话,那盖印一事也一概免谈。国务院秘书长张国淦见双方的火气都很大,他一再劝解大家消消气,凡事以国家为重,不要意气相争,但他的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等到大家该说的都说完了,黎总统又变成了泥菩萨,一言不发,这大总统印自然也别想盖了。在一段尴尬的沉默后,段总理气鼓鼓地站了起来,招呼也没打一声便离开了总统府。其他阁员面面相觑,随后跟着老段一起退出新华宫。
当天下午,段总理一声不吭,便直奔火车站前往天津。
老段出走的消息传到总统府后,黎总统还是有些手足无措的,他随后便召集总统府的一干人马商议该如何是好。黎元洪手下的一些幕僚如饶汉祥、哈汉章等人,平rì里就看不惯国务院这些人的嚣张,这次见老段真的跑了,他们倒心中窃喜,有人便建议黎总统乘机将老段的总理职位免去,另行派人组阁算了。
按《临时约法》的规定,黎总统实际上是个“虚君”,但按沿袭千年的中国传统,中国的国家元首怎么可以是虚君呢?再者,黎元洪好歹也是名高位重的开国元勋,又怎能甘心作汉献帝和刘阿斗呢?无论怎么说,总统毕竟是总理的上级嘛,难道不是吗?再说了,那些南方的军阀实力派和国会议员们,也纷纷要打着他的旗号来与北洋系争权,那他就更不能做一个虚君了。
但是,《临时约法》和现实是有差距的,黎元洪的愿望和现实也是有差距的。黎元洪固然想扳倒段祺瑞,但考虑到老段在北洋系的地位和势力,他暂时还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即便是要免去段祺瑞的总理之职,那黎元洪至少也要找好下家,不然的话,国事瘫痪,总统也是难辞其咎。
黎元洪想找林铄求援,没成想这位民国副总统却远远跑去了xīn jiāng,在西北督修什么公路,一时半会儿回来不了。
没有办法,黎元洪急忙把徐世昌、王士珍请到总统府,希望他们能从中劝解转圜一下,最好把段祺瑞给劝回běi jīng。毕竟,这两位北洋系的重量级人物和老段是多年的老同事、老战友、老朋友,老袁在的时候,大家共事了这么多年,多少要卖点面子嘛!
但这时,正在běi jīng开会的冯国璋给黎元洪带了个坏消息,那就是老段要在天津发辞职通电,并请各省的军政长官评个是非曲直。冯国璋的话里带话,黎元洪岂有不知,一旦老段辞职的事闹得全国皆知,恐怕就更不好收场了。于是黎元洪便请冯国璋不辞辛劳,一定要亲自去天津一趟,把老段接回为好。
冯国璋倒是乐意去跑一趟,但他也不能肯定自己就一定能说服老段。要说起来,段祺瑞的年纪比冯国璋、徐世昌几个人都小,但脾气却最大,一向是军人作风,说一不二,少有转圜的余地。冯国璋也知道这次是因为对德断交宣战的事情引起,于是他得向黎总统要个准信,不然事情还真不好办。
为了说服黎元洪赞同对德绝交案,冯国璋也不免费了点口舌,说如今德国虽强,但毕竟是寡不敌众,这次又触犯众怒,战争肯定不能持久,要是我国对他绝交,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坏处;再说了,协约各国已经答应在战后修约,加入岂不是件一本万利的好事?
至于黎元洪,他在听说老段要将各省督军引为后援后早已是乱了方寸,这时哪里还顾得上对德外交的事情。无可奈何之下,黎元洪也只能满口答应,只要段总理肯回来,外交上的事情全由他做主;只要国会通过,他绝不干涉。
段祺瑞回京后,再次拿着对德绝交的咨文请黎元洪盖印,并在国会那边顺利通过。但是,绝交案虽然通过了,但对德宣战案却一波三折。段祺瑞的人马为了让国会尽快通过,不惜使用了一些军人甚至地痞流氓组成“请愿团”对议员们进行胁迫,结果引起了舆论的一片哗然,受到胁迫的国会拒绝讨论欧战议案,段祺瑞内阁中的一些成员也在压力之下提出了辞呈。
这时,běi jīng的《京报》又突然披露了一个爆炸xìng的消息,那就是段内阁正在与rì本秘密谈判,主要内容是rì本借给中国一亿rì元帮助中国参战,条件是聘用rì本武官训练中**队、聘用rì本管理人员来主持中国的军事工业等等。
这消息披露后,立刻在全国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各种质疑和骂名纷至沓来,令段祺瑞极为被动,只得多次出来辩明并无此事,其暗中与rì本的谈判也就不了了之。
在段祺瑞陷入被动的时候,总统府的人却兴奋了起来,他们一致建议黎元洪乘机将老段赶下台,而黎元洪也觉得这次舆论上的胜利扬眉吐气,大快人心,从此腰杆子也可以硬起来,也不必再看老段的脸sè了。
此刻的老段,也感觉到了总统府和国会的压力,他不得不后退一步,不再纠缠参战案的事情,而是重新拟定了一份内阁改组的名单,准备替换那些辞职的阁员。为了向黎元洪和国会示好,段祺瑞还特意挑选了一些亲近总统府的人入阁,以便顺利通过。
但是,黎元洪此时已经下定决心要倒段祺瑞的阁,他对这份内阁的新名单挑三拣四,一会说这个不行,那个不信任,老段忍耐不住,便和黎元洪争论了起来:“内阁应由总理全权组织,通过与否是国会的事情,不是总统的职权!”
黎元洪“哼”了一声,说:“国会对你已经毫无信任,之前‘公民团’的事情又闹得不像话,现在督军团还干涉制宪,说什么要解散国会,这难道不是你总理的责任吗?”
段祺瑞听了这话,气得鼻子都歪到了一边。他站起来一拍桌子,吼道:“我不干了!”说罢,段祺瑞一跺脚,掉头便走。
有了段祺瑞的这句话,黎总统一不做、二不休,当天下午便签署命令,将内阁总理段祺瑞免职,理由是段内阁阁员长期虚悬,对国事不利,应重新选择总理并另行组阁。
黎菩萨终于发飙了,这可是他到běi jīng以后所干过的第一件大事。
此令一出,老段的鼻子再次歪到了两指开外。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黎元洪竟敢真的将他免职!要知道,上次他不过出走天津,黎元洪便被吓得屁滚尿流,连连求饶;想不到这还没几天,翅膀就硬起来了!好,好,“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不让我干,老子走!
当天晚上,段祺瑞便收拾行李,带着手下乘火车前往天津。由此,黎元洪与段祺瑞的“府院之争”,也就以段祺瑞的去职出走而告一段落。
在临走之前,段祺瑞向各省督军发了一个通电,称:“按共和各国的责任内阁制,命令非经总理副署,不能发生效力。调换总理之命令,未经祺瑞副署,将来地方、国家因发生何等影响,祺瑞概不能负责。”
段祺瑞的意思是,黎元洪的这个免职令没有经过他的副署,不能生效。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原来,《临时约法》是当初孙文等人为限制袁世凯而炮制出来的一个怪胎。其中规定大总统提名内阁总理并由总理组阁,而行政事务均由责任内阁负责,大总统发布的命令也须总理副署,这个自相矛盾的规定,之前已经让袁世凯和唐绍仪发生矛盾并导致唐绍仪负气出走,这次又轮到黎、段冲突了。
黎元洪对段祺瑞的免职令发到各省后,也引起了一场极大的震动,正在徐州开会的督军团,听到这个消息立刻蹦了起来。
这“督军团”是下台的徐树铮搞出来的,目的是联合这些手握军权的北洋军阀把黎元洪赶下台去。
“督军团”的盟主是“辫帅”张勋。张勋在民国绝对是个怪胎,清室都退位五、六年了,而这位“辫帅”依然留着象征效忠清廷的小辫子。而且他手中的安武军因也留辫子被人戏称之“辫子军”。在老袁的庇护下,张勋手中的“辫子军”扩充到了2万多人,盘据徐州,截留zhōng yāng税款,犹如国中之国。
在督军团要求解散国会的要求被向大总统黎元洪拒绝后,张勋觉得时机成熟,于是便将这些军头们再次邀请到徐州,商议如何对付黎总统和国会。正在议论间,黎元洪将段祺瑞免职的消息传来,这下可就炸开了锅了。
对于派系之外的黎元洪,各军头们原本是轻蔑有加的,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无兵无权的空头总统竟敢真的将老段免职了。
在震惊之余,这些武夫们忍不住暴跳如雷,用各种最难听的话痛骂黎元洪。这时,安徽督军倪嗣冲想到前几天在总统府被训斥的糗事,他忍不住跳起来大骂道:“黎元洪曾对我说,不经国会通过,径行对德宣战不合法……什么他妈的法!总理是责任内阁的领袖,总理说的话就是法!姓黎的不经内阁副署,就免去总理的职务,他合法吗?辛亥武昌之变,他听到枪声吓得钻到了床底,由此才走运当上的总统!现在好,他身居高位,优柔寡断不说,竟然妄自尊大,以开国元勋自居,谁他妈的来拥戴他!”
众督军大乐,拍着桌子跺着脚的连声叫好。
兴奋之下,倪嗣冲得意洋洋的道:“我现在就回去,马上宣布dú lì,大伙也都这么办!看他怎么收场!”
张勋听后正中下怀,于是趁热打铁的道:“老倪说得好,要是不给黎元洪一点颜sè看看,他也太不把我们北洋系放在眼里了!咱们不但要宣布dú lì,而且还要出兵北伐,把黎元洪赶下台!”
顿了一下,张勋又说:“民国这样搞是没有希望了,我看哪,还不如前朝呢!”
说完,张勋便拿眼睛瞟会上的各位督军及代表。按之前的情况,张勋的复辟调调一向没有太大的市场,但这次,也许是黎元洪的免职令让这些武夫们暂时失去了理智,这些人听后也连连说对,大发“今不如昔”的故国之感慨。
会后,张勋又偷偷的问段祺瑞派来的代表徐树铮,问他对复辟有何看法。小徐听后,不假思索的说了八个字:“只求倒黎,不计手段!”
徐树铮是段祺瑞的“小扇子军机”,一向为老段所信任,既然他说没有问题,老张这下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了……看来,大家对前朝还是很有感情的嘛!
四、大计划
“轰!轰!……”
阿尔泰山东南段之间的卡增达坂,沿着当年成吉思汗大军西征时翻越阿尔泰山所修筑的古栈道,正在修建中的绥新公路正在紧张的施工之中。随着数十声爆炸之声,山体之间炸裂开来,巨大的岩石从山谷一侧向下滚落,在谷底发出巨大的而沉闷的震动声。
邵善阊站在水准仪前,却在测量着另一条与公路并行的线路。
“邵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刘敬元走了过来,拿起地下的水壸,先咕咚咕咚灌了一气凉水。六月的阿尔泰山早晚时冷得要穿大衣,中午时又晒得人汗水直流。
“修公路问题不大,但铁路我认为还是从马鬃山直接通往古城,这样在戈壁上修筑路基,避免了在阿尔泰山中的施工难度。”邵善阊说道,这个年代,柏油或是水泥路面还仅限于城市街道,公路依然还是原始的土石道路,只不过是加高和加固了路基而已。但铁路如果穿过阿尔泰山,其施工难度增加了十倍都不止。
xīn jiāng的铁路计划始于清末,邵善阊在1909年起奉邮传部之命对西北铁路进行过一次总体的勘测和设计,不过由于当时清zhèng fǔ的财政状况,绥新铁路计划一直都在纸面上,根本无力付诸实施。
林铄在民国二年稳定了西蒙局势后,就提出对绥新铁路进行重新勘测,在修筑归科公路的同时,蒙新铁路也同时开工。不过,由于欧战开始后钢材的价格暴涨,整条线路都没有进行铺轨,但路基的施工一直在与归科公路一直在同时进行。
林铄此时赶到了科布多,要求修建一条通往额尔齐斯河码头的简易公路,其后返回了绥远城,然后召集北方的中华复兴党高级将领到绥远召开军事会议。
“这个计划是谁制定的?根据是什么?难道就凭这些分析和推测?”林建藩和孔庚、张维城等人在看到由林镕制定的对俄作战计划后,显得十分惊骇。
“是我、林参谋长、李之梁、张策原和沈刚五个人制定的,在座的各位请时刻牢记,这个计划到死都为止都不能对任何人吐露半个字,这关系到我们整个民族的生死存亡,就仅限于今天参加会议的十个人知道。”林铄面sè严肃地看着大家,“整个计划是通过大量的情报,通过对俄国时局进行的分析而得出来的,制定这个计划的目地,是为了给我们整个民族据此能够谋取最大的利益。当然,在具体执行的时候,我们还要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地进行调整。”
“虽然这份计划中对俄国发生二月政变的推断是正确的,但是俄国国内并没有出现报告中所说的混乱局面,难道真的会出现象报告里提到的内战吗?”
“大家认为俄国临时zhèng fǔ和苏维埃两个政权会长期并存吗?除非有一方妥协,自愿放弃手中的权力,但现在还看不到双方有任何妥协的迹象。我们实际上在1916年已经开始在执行这份计划,现在也与俄国临时zhèng fǔ基本达成协议,在zhèng fǔ正式对德宣战后,立即向俄国派出最少三个师的参战军,对俄国战场进行支援。”
推测和分析只不过是个借口,实际上对俄国的作战计划的基础是根据林铄来自另一个世界历史的记忆,虽然其中略有些偏差,但总体的方向却丝毫无误。
“如果没有出现报告里所提到的机会怎么办?”姜绍武说道,他、张维城、郑以经三个师是第一批被派往俄国战场的,事关重大,不能不研究每一个细节。
“那你们就只能跟德国人死磕了,为了国家和民族,有时候要作出必要的流血牺牲。”林铄说道,“没有机会,我们只能把对俄战争的时间向后推,毕竟俄国现在的工业能力现在还是要远远超过我们。为了民族的未来,为了子孙后代的生存,我们这一代人无论如何也要收复远东和西伯利亚曾经失去的领土!”
“为了保证计划的顺利进行,我们有必要夺取政权,现在机会来了,黎元洪把段祺瑞解职,却让张勋带兵进京调停,一定会在京中惹出大乱子来。到时候我们只要出兵平乱,就可以一瘵搬掉黎元洪和段祺瑞两大障碍,林大帅明正言顺地接任总统,从而掌握国内政权!”林镕说道,原来的计划中是与段祺瑞合作,然后趁俄国内乱出兵收复外东北和西伯利亚,把俄军阻挡在叶尼塞河以西。如今国内的情况先发生变化,如何任由黎段两人这么内斗下去,对于长久的作战行动十分不利,所以林铄才下决心踢开这两个绊脚石。
这也是黎元洪找他当调解人自己故意躲到xīn jiāng去的原因。
林铄对于权力并没有过于追求,在他看来这个东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如果能够控制住大局,他并不是很在意由于来做总统。但如今的情势,只能由他来站到风口浪尖上了。
实际上林铄对满清朝廷都不是十分的反感,在“腐朽的”清王朝统治下,他在国内的工商事业依然是顺风顺水,没遇到什么障碍。甚至在盛宣怀主持京广铁路期间,朝廷为保护国内唯一的汉阳钢铁厂,还颁下明旨要求京汉铁路必需使用汉阳铁厂生产的钢轨。
如果没有武昌起义,林铄并不会主动去推翻满清政权而使得国内工商业发展出现一年左右的混乱和停滞。
如今的国内局势,自己瑞不站出来收拾,将会很快陷入到内战之中,从而使一个中华民族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眼睁睁地就流逝而去。
虽然冒着很大的风险,事实上以现在国内的工业能力,即使计划失败,也不至于输到让俄国人亡国的地步,大不了还如原来的历史,我偿还是丢掉蒙古而已。
历史还如原来那样在进行,从běi jīng传回的消息已经证实张勋带着他的“辫子军”在昨天乘火车抵过了京城。
“好了,大家准备干活!”林铄下达了命令,张维城的山西第一师从太原走娘子关向běi jīng进军,而姜绍武的察哈尔第二师则由张家口坐火车南下。
在前往俄国之前,两支部队先做一回热身。
五、张勋复辟
“督军团”会议后蚌埠方面倪嗣冲首先宣布安徽dú lì。随后河南、浙江、山东、直隶、陕西、奉天等省纷纷响应宣布dú lì。这次北洋各省宣布dú lì,和以前南方各省宣布dú lì的xìng质完全不同;以前是南方各省反对běi jīngzhèng fǔ,这次是北洋军人反对běi jīngzhèng fǔ、以前的běi jīngzhèng fǔ是掌握在北洋军阀大头子的手里,而此时的běi jīngzhèng fǔ只有一个赤手空拳的总统,坐困公府,毫无抵抗力量。
由于北方各省宣布dú lì,新任阁揆的李经羲只好躲在天津租界不敢出来。黎迫切希望李到běi jīng来就职,派公府秘书长夏寿康、军事顾问金永炎到天津专程迎接,又派直系军人江西督军李纯前往劝驾。黎竟然把李当作是解救时局危机的唯一救星,以为只要他肯到běi jīng来就职。就可以取得张勋的实力援助,制止dú lì各省进兵běi jīng。可是这个久已想做国务总理的李经羲,当国务总理已经到手的时候,却又没有做国务总理的勇气,一会儿说要往北戴河避暑,一会儿又说愿意让位于王士珍,坚决不肯来京。
dú lì各省纷纷把省长赶走,首先是陕西省长李根源被陈树藩软禁起来,逼迫他称病辞职。此外,dú lì各省普遍有任意扩充军队和扣留国税的现象。东北的张作霖乘机趁机吞并了冯德麟的二十七师,又成立了一个第二十九师,以吴俊升为师长,已经有了占山为王的架式。河南的赵倜把京汉路局全部收入截留。
在此时期,西南六省纷纷通电反对军人干政,反对解散国会。5月30rì,湖南督军谭延闿通电主张调停,淮军老将姜桂题表示附和,并建议邀请冯国璋、张勋、谭延闿等到běi jīng,与王士珍共同组织“调人会议”。孙中山则反对调停,电促西南六省兴师讨逆。国民党系的海军总长程璧光电劝dú lì各省取消dú lì,并表明海军始终保障共和的态度。李烈钧由上海到广州,拟率领在粤滇军张开儒、方声涛两师北伐。广东督军陈炳焜、广西督军谭浩明与李烈钧联名发出通电,发起滇、黔、川、湘、粤、桂六省联盟,并建议公推陆荣廷为盟主,请陆到广东“主持至计”、“遵守《约法》、拥护共和为始终不渝之宗旨”,又请冯国璋“坚持护法之心”。唐继尧通电西南各省,建议在广州组织临时zhèng fǔ,遥戴黎为总统。
但是,西南六省内部也有问题,四川方面有川、滇军的冲突,广东方面有滇、桂军的暗斗。由于六省人民具有反对北洋军阀,反对内战的共同意志,并在孙中山的影响下,他们才不能不表示反对督军团的态度,其实并无出兵北伐的意图。
督军团的兵谏是用以欺骗黎的一个口号,如果黎屈服,他们即借口总统威信已失而将黎赶走。这是徐州会议的预定计划。黎元洪这时还想采避重就轻的方法,接受其中一二条,如改正宪法、摒斥佥壬,以平督军团之怒;至于解散国会,对民国说来简直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他就提出“不违法、不恋位、不怕死”九个字来表示不接受的决心。
由于黎的态度逐步软化,原属于国民党的国会议员纷纷避难南下或者躲在六国饭店里观望风sè,属于国民党在běi jīng的报纸纷纷停刊,研究系议员则有80余人提出辞职以拆国会的台,国会不待解散已经形成瓦解。公府幕僚哈汉章、金永炎、黎澍也都提出辞职,黎一律予以批准。连不在佥壬名单之内的公府秘书长夏寿康、副秘书长饶汉祥也都通电自请处分。但是黎的软弱不仅没有挽回时局的危机,反而助长了督军团的嚣张气焰,认为“兵谏”是打击总统的有效武器。
在督军团扣留路局车辆运兵北来的严重威胁下,困在公府的黎到处乞援求救,情急之下犯下大错,竟然电请张勋带兵进京“匡济时艰,共挽大局”。此举正中老张下怀,迅速带着6千多“辫子军”乘火车北上,进京“调解”。在徐树铮的cāo作下,一个为倒黎而不择手段的“复辟”yīn谋开始了。
袁世凯死后,前清遗老们的复辟梦又开始蠢蠢yù动,而这一次,人称“南陆北张”的张勋真的带兵进京了,这下遗老们可真是喜出望外、要大干一场。
再说张勋,当他抵达běi jīng火车站的时候,外面早已有如狼似虎的辫子军站岗巡逻,将不相干的人等一律驱逐在外。黎元洪派来的迎接专使好说歹说,这才进了包围圈,恭候张大辫帅的大驾光临。不久,一列花车呜呜驶来,张勋和李老头儿满面chūn风的下了车,正当总统府的专使迎上前时,张勋却只是对他一笑,一转身便上了另一辆马车,随即在一营辫子军的护卫下飘然而去。
为了迎接张勋的到来,黎元洪本已将总统府的礼堂改为临时驻节地,但张勋对此好意并未笑纳,他进京后并没有立刻去见黎元洪,而是先回了南河沿的私宅。当晚,黎元洪亲自打电话给张勋,请他去总统府晤谈国事,但张勋则以“舟车劳顿、要稍事休息”加以推辞,最后才答应在次rì上午去总统府谈取消各省dú lì之事。
随后的几天内,dú lì各省也纷纷取消dú lì,李经羲也开始着手组织内阁,从表面上看,张勋确有调停之功。但是,如果只看到表面的话,那也太小看了张大辫帅了。按张勋的意思,是希望李经羲暂时代理总理三月,维持下局面,自己则暗中将遗老遗少们急召入京,为之后的复辟作准备。
在抵达běi jīng的第二天,张勋便帝师陈宝琛、梁鼎芬的引领下,入宫叩见逊帝溥仪。据溥仪的回忆,他初次见到张勋的时候,“多少有些失望”,只见他“穿着一身纱袍褂,黑红脸,眉毛很重,胖乎乎的”,“他的辫子,的确有一根,是花白sè的”。
张勋这次入宫并没有待多长时间,见溥仪大概也就五六分钟,随后便走了。不过溥仪的两位师傅倒是很高兴,因为张勋夸小皇帝“聪明、谦虚”,而且太妃们也随后给张勋赐宴,以示笼络。
半个月后,也就是7月1rì,这一天,溥仪的三位师傅,陈宝琛、梁鼎芬、朱益藩一起进来找溥仪,他们脸sè十分庄严,似乎有了不得的大事将要发生。接着,陈宝琛先开口了:“张勋一早就来了……”
“哦,他又来请安了?”
“不是请安,是万事俱备,一切妥帖,来拥戴皇上复位听政,大清复辟啦!”
十三岁的溥仪还懵懵懂懂,陈师傅急着对他说:“请皇上务必要答应张勋,这是为民请命,天人与归……”
溥仪这才明白,自己又要做皇上了!
陈宝琛又交代说:“到时不用和张勋说多少话,答应他就是。不过,不要立刻答应,而应先推辞,最后再说:‘既然如此,就勉为其难吧!’”
溥仪随后便到了养心殿,没多久,张勋便带着一群人进来,其中便有王士珍、江朝宗、张镇芳、雷震chūn、康有为等人。见了溥仪之后,张勋便先跪下,掏出一张奏折念道:“隆裕皇太后不忍为了一姓的尊容,让百姓遭殃,才下诏办了共和。谁知道办得民不聊生……共和不合咱的国情,只有皇上复位,万民才能得救……”
等张勋念完了,溥仪按师傅之前教的推辞道:“我年龄太小,无才无德,当不了如此大任。”
张勋听后,先夸溥仪谦虚,然后又把康熙皇帝六岁登基的故事念叨了一遍。
溥仪说:“那个大总统怎么办呢?给他优待还是怎么着?”
张勋哂然一笑,说:“黎元洪奏请让他自家退位,皇上准他的奏请就行了。”
说到这里,溥仪也就不再推辞:“既然如此,我就勉为其难吧!”
溥仪既然答应,张勋便率领一干遗老,跪拜磕头,山呼万岁;然后又拿出康有为起草的复位上谕,请溥仪“御览”后盖印。于是乎,民国6年便又成了宣统九年。
就在这一天,小王朝一口气颁发了九道“上谕”:
第一道:即位诏;
第二道:黎元洪奏请奉还国政,封黎为一等公;
第三道:特设内阁议政大臣,其余官制暂照宣统初年,现任文武官员均著照常供职;
第四道:授七位议政大臣(张勋、王士珍、陈宝琛、梁敦彦、刘廷琛、袁大化、张镇芳),两名内阁阁丞(张勋的参谋长万绳栻和冯国璋的原幕僚胡嗣瑗);
第五道:授各部尚书(外务部梁敦彦、度支部张镇芳、参谋部王士珍、陆军部雷震chūn、民政部朱家宝);
第六道:授徐世昌、康有为为弼德院正、副院长(相当于资政院或者国会xìng质);
第七道:授原来的各省督军为总督、巡抚与都统(张勋兼任直隶总督与北洋大臣,其他不一一敷述)。
幸福来得总是很突然,宣统朝绽放“第二chūn”,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张勋进京后的这半个月又到底干了什么?
原来,张勋在入京后,各路遗老遗少都纷纷出动,悄然入京。6月28rì,běi jīng火车站走出一位农夫打扮的老头,只见他蒲扇遮脸,行迹诡秘,初看上去一点都不显眼。但当他一走出站,立即有四名辫子兵迎上前来,将老头恭恭敬敬接上车,随即疾驰而去。
这老头是谁?说来鼎鼎大名,乃前工部主事、戊戌变法的主角康有为是也。在他的衣兜里,正藏着预备发布的复位文告和预拟的数道上谕。他此行的目的,可不就是为了复辟而来?
在复辟问题上,康有为与张勋的参谋长万绳栻颇为相投,之前曾将康引见给张勋。张勋见了康有为后,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憾。这两个人,一个尚文,一个尊武,彼此又好夸夸其谈,于是在遗老界便有“文武两圣人”之说。
康有为到京后,立刻被接到了张勋宅中,一群复辟人物也早已济济一堂,计有万绳栻、张镇芳、雷震chūn、沈曾植、胡嗣瑗、劳乃宣、阮忠枢、顾瑗等,这群人连夜开会,以最快的速度将复辟事宜准备妥当,譬如诏书、上谕、官职安排等等,只等张勋一声令下,便可改朝换代,旧梦重温。
6月30rì,江西会馆召开堂会,邀请张勋大驾光临。张勋是个戏迷,这次又有梅兰芳登台演出,于是便乘兴而去。晚上,张勋吃完夜宴后回到自家公馆,见家中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心里也好生奇怪。
一进门,张勋便被万绳栻等人围住,并送上一纸考究的文书。张勋略看了几眼,问:“今晚就动手?”万绳栻说:“大帅志在复辟,已非一rì,如今乃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此时不图,更待何时?”
张勋本还有三分酒气,听了万绳栻的鼓动,心里也激动了起来,他一撸袖子,大声道:“有理有理!我老张就干这一遭罢!”
言罢,张勋便命人分头前去请京城中的几个著名大员,如陆军总长王士珍、步军统领江朝宗、jǐng察总监吴炳湘、驻京畿的第二十师师长陈光远。等众人来齐之后,张勋跳上台阶,大声宣布复辟大业。当有人提出此事过急时,张勋嗔目道:“要干就干,不要婆婆妈妈!此事要是不成,自有我老张一个担待,今天谁要是不配合的话,休怪我手下无情呐!”
江朝宗是个急xìng子,原本对共和mín zhǔ就无甚概念,当下便应承下来;王士珍对前朝有感情,自然也是无可无不可;至于吴炳湘等人,反正也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张大帅说要干一遭,那也就随大流罢。
当晚,张勋便命王士珍、吴炳湘将辫子军放入城内,待到晨鸡报晓,天sè渐亮,张大帅请大家饱餐一顿后,便请在场的各位换上前朝袍褂,自己则打开在火车上那个随身携带的匣子:原来是一身崭新的清朝官服!
这时,张勋的手下统领过来报告说,辫子军已经占领城内外要冲,一切布置妥当,张勋听后一跃而起,大声道:“好,我等现在就进宫,请宣统帝复辟就是了!”
在辫子军的护卫下,张勋一行人来到清宫。由于之前没有交涉,清宫中的人被这些人吓得分头乱跑,里面的去报告瑾太妃、瑜太妃,外面的慌忙去报告清太保世续。待到两太妃和世续赶到、问为何而来时,张勋便道:“今rì复辟,请少主即可登殿。”
世续听后,吓得几乎从椅子上跌落,他颤声问:“这是何人主张?”
张勋上前一步,狞笑道:“有我老张做主,你怕甚么?”
世续听后磕头出血,大呼不可,两太妃见世续如此,心里也十分害怕,说:“将军,万一这事不成,岂不是害了我全族?”
张勋听得恼了,道:“有老臣在,尽可放心!”
世续还在那里磕头反对,张勋忍耐不住,厉声道:“到底愿不愿意复辟?!”
一旁的辫子军也鼓噪起来,统请皇帝登基。世续见这等莽夫一味蛮干,要是不从他的话,指不定要发生什么别的事,只好与两太妃进宫去请宣统小皇帝。
由此也就有了以上的一幕了。
随后,张勋通电全国,宣布清室复辟。在通电中,张勋指斥民国初年的种种乱象,称“名为民国,而不知有民;称为国民,而不知有国。至今rì民穷财尽,而国本亦不免动摇”;而追究其原因的话,则是因为“国体不良”,实行了共和所导致。
清室复辟,举国哗然
六、再造共和
段祺瑞很兴奋,张定武中了“小扇子军师”徐树铮的圈套,果然倒行逆施。
徐树铮从徐州回来就把他的计划全盘向段作了汇报,小徐的计谋是这样的:用张勋复辟来达到驱逐黎元洪下台的目的,之后段举兵讨张,在扳倒黎元洪的情况下,还能赢得再造共和的美誉。
老段当时没吭声,虽说小徐这是一石三岛的招数,从内心感觉是步险棋。
可不如此干,就不能达到目的,老黎他自己不会自动去职。总不能让他这个被解职的总理领着兵去打总统吧,不然成何体统。
徐树铮带着支票去东北动员张作霖,段祺瑞在天津等待消息。
果然,半月之后,即传来张勋拥立小皇帝复位的消息,段祺瑞吃过早饭,即赶到段芝贵家一起商议对策。
一会陈文运等人也赶到了段芝贵家,大家商量的结果是:兴兵讨伐!
问题是段祺瑞手下没有兵,虽然他当了多年的陆军部长,但却没有直属的部队。他的弟子傅良佐是湖南督军,但手下只有一个12师。
唯一的嫡系小舅子吴光新还领着手下第20师驻扎在湖南岳阳,以支持傅良佐坐稳湖南。
段芝贵说:“以芝公威望,振臂一呼,定举国响应!”
段祺瑞觉得有道理,马上派陈文运去联系驻扎在马厂的第8师李长泰部。
傍晚时分,陈文运从马厂回来,告诉段祺瑞说李长泰答应跟随段祺瑞讨逆。
段祺瑞听后大喜,连夜带人赶到马厂。
7月2rì凌晨一点,段祺瑞等人来到马厂,第8师师长李长泰和营级以上军官均已在车站迎接,段祺瑞下车后,这些人全部向老段行军礼,表示愿服从段祺瑞的指挥。由于师部距马厂车站有四里远,李长泰给段祺瑞等人准备了马车。但老段这晚非常高兴,他拒绝乘坐已经备好的车马,而是提议大家一起步行前往师部。在前进的途中,炮兵团长冉繁瑞和步兵营长冉繁敏两兄弟仍旧像当年的马弁一样,紧紧跟随在老段的左右护卫。
2rì中午,段祺瑞到马厂的消息传出后,其部下和追随者如靳云鹏、贾德耀、汤化龙等人也都纷纷来到马厂。当天下午,大文豪梁启超也赶到了马厂,段祺瑞见后,大喜道:“任公此来,大振军威!”梁启超笑道:“打仗我是不行,我是给总理当个小秘书来了!”
7月3rì,段祺瑞在马厂召集军事会议,正式成立“讨逆军总司令部”,准备发表通电,宣布“讨逆”,并令第8师向běi jīng进发。
这时陈文运从天津赶过来,气都没喘匀就说道:“通电也不用发了,昨天夜里整个běi jīng城都已经让林安华给占了,现在běi jīng城到处都是西北军,现在人家通电都已经发出来了。”
说着把一张电报纸递给段祺瑞。
老段看过电报,不由长叹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有道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棋差一着,满盘皆输。
小徐巧设连环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要做那只黄雀,但却没想到,自己的身后还跟着一只黄鼠狼。一生辛苦为谁忙,临了落得只为别人作嫁衣。
众人连忙将老段抬去抢救,这第八师师长李长泰从地上捡起跌落的那份电报,却见上面写道:
天祸中国,狼子辈出。自先大总统辞世,止一年余,然变乱忽生,令吾等疾首。国家贫弱,列强环伺,本当赤诚团结,共承国难,不意朝野诸公竟为区区权力,势同水火,先府院相争,互相伐挞,后督军逼宫,始酿今rì之祸端。
逆首张勋,怀抱野心,假调停时局为名,罔置兵于京国,至七月一rì,遂有推翻国体之奇变。今张勋等以个人权利yù望之私,悍然冒天下不韪,以倡此逆谋,思yù效法莽、卓,挟幼主以制天下,竟捏黎元洪奏称改建共和,诸多弊害,恳复御大统,以拯生灵等语,擅发伪谕。横逆至此,中外震骇。
铄不才,恬莅副总统之职,忽闻此变,群情鼎沸,京师震荡,顿觉惶恐不安。抚躬自省,愧对先大总统之遗训,本yù引疚,然不能坐视共和之覆亡,亦当救先朝之狼狈。自闻乱后星夜兼程,引军入卫。誓与共和并命,不共逆贼戴天。
幸赖天佑共和,一夜苦战,铄部讨逆军,已匡复京师。闻报张逆避入使馆,所部溃散,rì前讨逆军正全城搜捕帝制余孽,京师已告安定。共和永立,特此公告天下!
中华民国副总统兼讨逆军总司令林铄仅启
一夜之间,张勋所部“辫子军”全军溃散,林铄的讨逆军攻占běi jīng!
林铄出动了西北军两个师,西北军每师的编制和北洋不一样,每师有三个旅,半路上到正定又有冯玉祥带着北洋第十六混成旅投奔,到了保定,第三镇统制曹锟又派吴佩孚带着一旅助阵,五万多人连夜强攻,加之京师巡jǐng和陈光远的第十二师闻迅后立即反正,老张仅5000多人的“辫子军”稀里哗啦就垮了下去。
呯呯乒乒,四九城响了半宿的枪声,快到黎明,枪声渐渐平息。
天亮了,胆大点的把门开开一条缝,大街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sè穿灰军装的大头兵,每个士兵的衣袖上套着个红箍,上写:保卫共和!
jǐng察挨个敲门,叫每家把门前那纸做的黄龙旗给扯下来。
姥姥,这大清国咋才三天就又完啦?
天津,段公馆,段祺瑞头上捂着块白毛巾,街上有人在放炮,只听有人喊:“再造共和,共和万岁!”这本来是他最想听到的声音,只可惜……
林安华在通电中公开指责正是因为黎段相争,才引起今天的祸患,摆明了是要将总统黎元洪和自己这个下台总理都一脚踢开,自己要唱独角戏。
如今老段悔不当初,老黎当总统时自己威风八面,可现在拔了牙的老虎什么都不是。
就此归隐林下,实在心有不甘。
哼哼,我就在天津住下,倒看看你林安华怎么摆平北洋的一众骄兵悍将!
等你收拾不住,自然会请老夫出山,到那时……
这么想着,老段的心绪倒也逐渐平和。不过心里纳闷,这林安华为何没在福州,偏偏这时跑到张垣,而且动手这么快?
看报,看报!讨逆军从天而降,张定武逃身使馆!
买报,买报!清室复辟仅三天,再造共和只一夜!黎元洪通电辞职,林安华代任大总统,看辛亥英雄今rì再造共和!
林总统通电全国,严惩帝制魁首!
长江巡阅使冯国璋领衔各省督军通电拥护林总统主政!
黎元洪黯然辞职,林铄照准并派一连士兵护送其及家人前往天津定居,běi jīng城留给老黎的基本上都是屈辱的回忆。
内务府总管世续把头磕在地上,他不知道林铄会怎样处置皇室。
林铄亲自将这位老军机大臣搀起来,“我知道其中有难言之隐,世大人在这事上做得很明白,对清室的优待条例咱也不想改变,但有些人也不得不追究。不过,皇上必须尽快从宫里搬出来,我听说宫里的东西往外流出的不少,再住下去,这些国宝都让那些下人们给盗卖完了!”
“能不能再宽限些时rì,容老朽为皇上安排好住处。”
“可以,不过从今个起,我就会派兵把守宫门,进出皇宫的人员都得接受检查,宫里的东西都是国宝,并不是谁家的私产!”林铄说得很婉转,但口气却不容置疑。
“谢谢大总统的宽容!”跟着世续前来的溥润和溥沦向林铄深鞠一躬。
“润贝勒苦战支撑科布多,是民族英雄!”林铄转而夸赞起溥润。
“哪里哪里,些许小事如何当得起大总统如此夸奖!”溥润口上虽然谦逊,但神sè间却颇为自得。
林铄一笑,“听说沦贝勒爷有志于议会,这很好,不论满汉,都是中华的国民,都有权力维护自己的权利!等到běi jīng议会选举时,我投贝勒爷一票。”
林铄宣誓就任大总统后,便是国会问题。
黎元洪做总统时,在张勋的逼迫下,解散了国会,此时孙中山号召这些议员南下广州,组织护法军zhèng fǔ。
海军总长程璧光和海军第一舰队司令林葆怿以赴象山海域训练的名义,率舰队南下,跟随孙先生“护法。在程璧光、林葆怿准备南下护法的时候,海军元老萨镇冰曾赶到上海见程、林,他以“军人不干政”为理由,希望程、林不要南下,以免海军分裂,自相残杀。但显然他的建议,既缺乏政治敏感和说服力,也不能浇灭投机者心头燃起的熊熊yù火。他与程璧光发生了面对面的争执,双方不欢而散;他希望能以“胞泽之谊”留住林葆怿,但林葆怿想要的不是什么一钱不值的情谊,而是更大的政治投机。这支军队在萨镇冰看来突然变得十分陌生,他一筹莫展,只能丧气地返回福州。
被程璧光和林葆怿带到广州参加南下护法的海军计有巡洋舰队旗舰“海圻”(舰长汤廷光);巡洋舰“海琛”(舰长是程璧光的侄子程耀垣);炮舰“永丰”(舰长魏子浩);炮舰“永翔”(舰长陈鹏翔);炮舰“楚豫”(舰长郑祖怡);驱逐舰“飞鹰”(舰长方佑生);驱逐舰“同安”(舰长吴光宗不在位,由梁渭璜代理指挥);驱逐舰“豫章”(舰长吴志馨);运输舰“福安”(舰长李国堂);座舰“舞凤”(舰长邬宝祥)。此前,“海琛”舰已先期送中山先生南下广州,“永翔”和“楚豫”两舰去年就在广州驻防,故程璧光、林葆怿率领南下的,共7艘军舰,总人数达1300人。同行的,还有伍廷光、唐绍仪等重量级民国政要。
7月24rì,林铄下令免去刘冠雄海军总长和程璧光海军总司令的职务;7月26rì,再免林葆怿的第一舰队司令职务。但程、林对此置之不理,率舰队一路向南挺进。
8月5rì,舰队各舰经过数rì航行,先后抵达广州。
一周之后,福州的“肇和”号巡洋舰也在舰长林永谟的带领下跑到广州,也不能说是投身护法。只因此人平rì花天酒地,挥霍无度,公款私用,“亏空万余元,无法弥补”,于是就派亲信书记官来广州找到与他有姻亲关系的饶鸣銮,希望饶鸣銮从中通融,收留他加入护法舰队。饶鸣銮本来就是个有野心想出“政绩”的人,当即答应:只要来广州,可帮他设法弥补公款亏空,林永谟这才带舰南下。
海军就在一些人的私谊、私心和私利间分裂了。
林铄宣布遵从《民元约法》,重开第一届国会,此举并不是害怕南方各省,而是因为虽然国会议员们让人头疼,但这些人大多是些人才,他只不想让这些人都跟着国民党跑了。
其实无论他恢复不恢复国会都不重要,南方那些军阀是铁了心要搞dú lì,而孙文却一直在梦想着重掌政权。原国会议员中有约七十多人打消了去广州的念头,转而投奔běi jīng,毕竟在běi jīng做国会议员每月还有200大洋的津贴。
但是海军基本上已经被广州方面给控制住。
林铄震惊之余,立即下令向现有各舰派驻“党代表”,以加强对海军的控制,并开始对海军进行彻底的改造。
七、护法战争
林铄又作出一个举国震惊的举动:
鉴于民元之后总统、总理相互争执,府院冲突,zhèng fǔ更迭,造成国事荒废,本大总统决定自兼总理一职,特宣布阁员名单如下:汤化龙任内务总长,周学熙任财政总长,陆徵祥任外交总长,林建藩任陆军总长,李鼎新任海军总长,司法总长林长民,农商总长张謇,交通总长曹汝霖,教育总长范源濂,总统府秘书长兼国务秘书长张国淦。
另外林铄许诺由梁启超出任参院议长,让他出面召集国会成员回京,速开国会。
林铄组阁的任命一发布,在南方军阀的支持下,孙中山高举护法旗帜,在广州组成大帅元府,发誓出兵北伐。
林铄回电:铄谨遵行《民元约法》,不知各位为何故护法?《约法》中又无不准总统代行总理之条文,各位不过在找借口行割据之实而已,孙公yù做总统,请速北上,铄等即rì离职让贤,以免战祸四起,黎民涂炭!
打嘴仗谁不会?等老子腾出手来,再慢慢收拾各位。
安徽的倪嗣冲居然也通电反对。
林铄给他发了一封密电,意思是不看先大总统也就是我那已经过世的老丈人的面子,老子立马和你翻脸,再闹你在我银行里的存款和股票还想不想要了?
老倪立马闭嘴。过了两天还觉得不踏实,又发了一份通电表示举双手赞成大总统当总理,谁要再敢反对,我老倪第一个和他过不去。
其转变之大,让世人瞠目。
林铄现在没工夫理他们,他的目标是陕西。
按说陕西应该归他这西北镇边使管,但在袁世凯时代,陆建章借着围剿“白狼”之机,做到了陕西将军的位置,大家北洋一脉,还真不好下手,只是施展些手段,将陕北的榆林、延安府给掌控在了手上。
陕北历来穷困,陆建章对它也没什么兴趣,只管占着西安,搜刮民脂民膏。
陆建章督陕,刻意排挤打压原陕西民军,好不容易到手的权力却被陆氏革去,这种夺人饭碗的行径自然引起陕人的仇恨。
袁世凯一去,北洋对地方的控制力大减,见时机成熟,陕西镇守使陈树藩在三原宣布dú lì,自称陕西护法军总司令,起兵驱陆。在民党策动下,原本失意的陕西民军纷纷加入。陈树藩的部队与各路民军早有联络,陈举起讨陆大旗,各地响应。陆建章派长子陆承武(模范团团长)统率所部讨陈,不料在富平一战,这位陆大少爷竟被陈树藩所部营长胡景翼活捉,陈就把陆承武当作人质,胁迫陆建章宣布dú lì。
陆建章担心儿子的安危,枉置国家法令与职责不顾,竟与陈树藩和谈。
5月15rì,陈树藩率领部队进入西安。5月18rì陆建章以北洋威武将军名义,毫无廉耻地通电说为了消弥战祸,减少陕西破坏,特辞去陕西将军一职,由陈树藩接任都督与民政长一职。
陆建章在陈树藩的护送下安然离开陕西。
陈树藩暗通段祺瑞,老段居然承认发兵叛乱的陈树藩继任陕西督军。
陈树藩好不容易做了督军,随即就干了两件很不人心的事。
一是排挤与他一起起兵反陆的民军将领。俗话说共患难易,同富贵难,打江山易,坐江山难。陈的举措让他和那些民军首领离心离德。
二是陈在陕西广种鸦片,从控制鸦片的销售中牟利,又加增田赋,搞得天怒人怨。
而且他在张勋复辟时驱逐了北洋任命的省长李根源,让林铄有了收拾他的借口。
饭要一口一口吃,军阀们要挨个收拾。
林铄第一刀先砍向了陈树藩,下令撤销其督军一职,调陆军部奉职。另外派姜绍武率西北边防第六师入陕,护送原省长李根源回任。
柿子捡软的捏。
陈树藩手上只有两旅兵力,如何敢与zhōng yāng作对,只得交出手上兵权,带着家小赴京。
而且“林屠夫”是那么好冒犯的?
陈树藩去职,林铄的亲信姜绍武带着兵进了陕西,连李根源都认为姜绍武会成为陕西督军,结果大总统令下达,陕西试行撤销督军,政务由省长全权负责。
姜绍武负责整顿陕西军务,原陕西陆军和民军与陕北巡防各营整编为西北边防第七、八两师,编制扩大,原来靖**各位升官发财,自然也不提护法一说。
人生在世,无非权与钱,在这上面满足,自然暂时不会再去造反!
北洋zhèng fǔ的失败就在于一味排斥原来的所谓民军和革命者,事实上民军中大多数人都是这个时代的jīng英,能力和破坏力都非同小可。大家都不到展现能力或都说升官发财的出路时,迟早都会走向武力对抗的道路。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一个zhèng fǔ如果不能吸纳绝大多数社会jīng英为它服务,基本上离出现一个与它对抗的政权的rì子就不会太远。
自清末停了科举考试,不论是清朝zhèng fǔ还是民国zhèng fǔ都没有为读书人找出一条明确的仕途上升迁的道路。只剩下当兵升军官再当军阀这唯一一条能掌握权力的方式,而手中的军队又成为权力实行和不被剥夺的唯一保障。
动用军队就可以任意驱逐zhōng yāng任命的官员,又使得zhōng yāng的权威迅速地丧失。
这样的环境,不出一堆大小军阀那才是天大的奇迹。
在北方,林铄如今掌握了山西、陕西、察哈尔、绥远、科布多和大半个直隶的政权,名义上他还统帅着全国的军队,实际他的命令只会在北方能控制的省份和南方的福建、皖南、浙江、江西才会得到彻底的执行,而在其它地区只要触及到地方军阀的利益,肯定会拖延不决或是干脆扔到一边。
林铄想重新整编全国的军队,这次他准备按照后世的方式,组成国防委员会,统一领导全国的武装力量。几个副委员长再加上十几个国防委员,怎么也能容下几个大军阀进来。
有事大家开会,商量着办。
嗯,国防委员会……总参谋部、军令部、总装备部、总作战训练部,还得加上海军司令部……
林铄拿着笔正在构思他的计划,地方上又出了乱子,这一次是湖南,而且桂军和黔军也参合了进来。
北洋zhèng fǔ虽然控制了大半个中国,但由于内部矛盾重重,对于偏远的西南地方自然也鞭长莫及。西南军阀打着护法的名义,实行割据,滇军打着护法的名义出兵四川,四川督军陈宦被迫去职,但入川的滇黔两军却留在四川。唐继尧的亲信,原来云南民政长罗佩金作了四川督军,黔军的戴戡为省长,而四川第一军军长是刘存厚。
四川内部矛盾重重,而湖南却引爆了战火。
段祺瑞执政期间,湖南人打着“湘人治湘”的旗号赶走了湖南督军汤芗铭,辛亥年做过湖南都督的谭延闿又作回了省长兼督军,老段借口“军政分离”,派自己的亲信弟子傅良佐当湖南督军。
“谭婆婆”手上没兵,忍着口气把督军一职让给了小傅。
傅良佐为湖南督军,段仍命谭延闿为湖南省长,同时表示傅良佐虽督湘,但不带北兵入湘。傅在接受新任命时,也发表了“三大治湘方针”:(一)湘人治湘;(二)军民分治;(三)不带北兵入湘。
傅良佐祖籍是湖南乾城人,不过和湖南关系太浅,他一直追随段祺瑞,生长和做事都是在北方,所以他在湘人看起来,根本不算湖南人。至于段祺瑞所保证的不带北兵入境,也很难令人置信,当段和傅良佐都指天誓rì地说不带北兵入湘时,驻守保定第二十师(师长范国璋)已奉命调防岳州。
广西的陆廷荣有些着急,因为这样他将面临北洋军的直接威胁,于是打电报请段收回成命,并主张划湖南为南北两军之间缓冲地带,维持湖南现状,以保和平。
陆荣廷接到段祺瑞以国务院名义所复的“官腔”电报后,知道无法情商,乃示意湖南采取武力抵抗,并表示愿以实力支援。谭廷闿乃召集秘密军事会议准备抵抗北军,同时电请各省迅速派兵“援湘”。云南督军唐继尧立即复电,建议派遣驻粤滇军兼程开进湖南。陆荣廷表示同意,并于8月16rì致西南各省电报中说:“湘督易人,北方疑忌西南之心已昭然若揭,唇亡齿寒,急应力图应付,驻粤滇军开往援助,鄙意极表赞成。”
驻粤滇军是由李烈钧率领,在应大元帅府的要求开来两广准备经湖南北伐的。
李烈钧所率领的滇军是驻防在广东北江的,当时广东是在桂系的势力内,当然不愿意滇军留驻,不过他们只希望滇军离粤,援湘抗北正合理想,可是当谭延闿万分迫切地要求广东督军陈炳焜(桂系)催促滇军迅速出发时,桂系却又不肯发给滇军作战所必需的军费和军火,而滇军也不愿意去打头阵,因此除去虚张声势而外,并无实际行动。
西南的援军还在纸上谈论,而北军入湘则朝发夕至,湘军自然无力单独抵抗,因此湘军本身便起了分化。湘军第二师长陈复初,第二师第四旅旅长朱泽黄,第一师第一旅旅长李右文在军事会议上对于抵抗北军表示了冷淡的态度。陈复初早已受到段的拉拢,因此,谭所能控制的湘军就不到半数,当然更无力抵抗。
谭在这种情况下,只好对于调动督军的命令不表示反抗,并派零陵镇守使望云亭到běi jīng欢迎新督军早rì到任,以便早rì交卸。
不过他还是留了一份后手,派刘建藩代理零陵镇守使,同时调第一师第二旅旅长林修梅部接防衡山,以表示不设防长沙,而其中的含意则是集中力量,退守湘南以待两广的援军。
傅良佐带着自己的卫队营来到长沙走马上任,其时湖南军队分裂,一半的军队表示服从zhōng yāng,便让他觉得湘省可一鼓而下。新官伊始,傅良佐便想给了湖南不听话的小军阀们来下马威,他先是将第二旅林修海的旅长撤去,改派自己的随从邹序彬出任;紧接着,又将刘建藩调任外省,改陈邃章为零陵镇守使。
林修海和刘建藩也是手里有枪的小军阀,他们岂会束手就擒,轻易买账,随后这二位便在衡阳、零陵同时宣布dú lì。由此,战争爆发了。
傅良佐对林、刘二人的dú lì早有预料,而且早有预案,随后便请调北洋军第20师前往清剿。由于湘军的兵力单薄,实力太弱,北洋军基本没有遇到什么大的抵抗,便相继攻下了衡山、宝庆等地。
桂系鉴于湖南局势严重,湘军无力单独抵抗北军,而北军如果占领全湘,第二步目标自然是两广,因此陆荣廷乃在南宁召集军事会议,桂系的广东督军陈炳焜奉命邀请护法军zhèng fǔ的海军总长程璧光到南宁和陆荣廷会商出兵援湘问题。
9月2rì南宁军事会议开幕,陆荣廷慷慨发言,痛斥林铄发动内战,借机吞并陕西,号召出席全体人员签名宣誓,表示抵抗北洋军阀的决心。会议决定由两广当局陈炳焜、谭浩明、程璧光、李耀汉联合通电提出:(一)迎黎大总统复职,(二)恢复国会,(三)罢免林铄,(四)撤回湘督傅良佐的任命。
最后并推定广西督军谭浩明为两广护**总司令,广西出兵45营,广东出兵35营,共组成五路军大举援湘,陆裕光为第一军司令,林俊廷为第二军司令,韦荣昌为第三军司令,马济为第四军司令,林虎为第五军司令。
云南方面也派出原湘军师长程潜带着一个支队人马“借道”贵州回省。
9月20rì谭浩明通电就两广护**总司令职,誓师援湘。于是湖南问题便演变为南北战争,这次南北战争又称为“护法战争”。
桂军大举入湘,谭浩明摆明了是奔着湖南督军的位置。
八、改元共和
林铄看到南方护法zhèng fǔ的通电不由大怒,西南军阀借着有人做过民国第一任临时大总统的名头,将矛头指向自己,老子《约法》也遵行了,国会也按你们的意思重开了,还他娘的不依不饶!还当我真怕了你们?
林铄向议会提出改元共和,惊得参众两院议长梁启超和吴景濂半天没合上嘴。
大多数议员最初坚决反对更改国号,但在林铄一面威胁解散国会,又拉拢议员们在改元后继续留任后将提高津贴,结果大多数议员禁不住金钱的诱惑举手通过了改元议案。
1917年10月1rì,民国改称中华共和国,林铄作了共和第一任总统。民国改称共和国,从今往后和你们所谓的那个烂民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换汤不换药,国务院改称政务院,陆澂祥出任国务总理,外长换成了王宠惠,其余人员一切照旧。
就是国旗换成了新月五星红旗,就是把后世的国旗的大五角星改成了一弯新月,主要是这样林铄看着比五sè旗顺眼多了。
就是军队的变化最大,陆军改称共和军,海军称为共和海军。
陆军旗变成了铁血五星旗,海军旗就是把陆军旗底边三分之一换成蓝条。
军政大权从陆军部转移到了新成立的国防委员会,林铄任国防委员会委员长,冯国璋、林建藩加上布贩子出身的曹锟任副委员长,中华复兴党军事委员、陆军部和参谋本部次长、北洋系的督军们和海军的李鼎新、林颂庄都成了国防委员,有事大家坐到一起商量,省得意见不合就动刀动枪。
国防委员会下辖总参谋部、总军令部、总装备部、总后勤部和总作战训练部。
总参谋部负责作战计划的制定、执行及共和军的调动和部署,总军令部负责共和军军官的任命、考核、升迁、处分和人事调动,总装备部负责共和军的军械、弹药的生产、采购、分配,总后勤部负责全军的后勤供应和军饷发放,总作战训练部负责新兵招募,新兵和预备役官兵的组织和训练,各地陆军初级军官学校划归总作训部,高级将校军官学校归国防委员会直属。
如此五总部分工明确,杜绝了各部队私自募兵,兵为将有的现象。
条文很好,但执行起来遭到国内各个大小军阀的强烈抵制,最初只能在林铄自己的地盘上实行,好在他现在占的地盘够大。
11月,国防委员,陆军部次长蒋作宾奉命整理湖南军务。
之所以选择蒋作宾,因为其在辛亥年曾作过南京临时zhèng fǔ的陆军次长,容易被各方接受。
林铄摆了四个师在江西和安徽,对湖南虎视眈眈,沈靖辰的福建第四师、蒋承渝的江西第二师、李之梁的陆军第十六师和庄翼的安徽第三师。
蒋作宾到长沙见到谭延闿和湘军主要将领,表示林总统无意干涉湖南政务,但军队必需接受国防委员会的整编和统一指挥。
一开始还有些湘军将领叫嚷着要武力对抗zhōng yāng。
蒋作宾说你们要不愿意那我就不管了,反正林总统已经布置了四个师在边界,zhōng yāng要是真想要各位的军权你们也保不住。
谭浩明得到消息早就带桂粤联军退到了衡阳,湘军自己仅有不到一万五千人,并且有一半将领倾向zhōng yāng,林铄大军压境,各位不得不屈服。都知道林安华虽然对胆敢拥兵作对的军阀下手狠辣,但对于归顺的大小军阀们却很优柔,即便保不住军权,脱离军界,也能得到丰厚的馈赠。
如果要起兵作对,绝大多数人的下场都很惨,即使能保住命,家产也会被抄没充军。
用林铄的话说即然你非逼着我动武,军费自然得由你家承担。
在“谭婆婆”的劝说下,湘军最终被zhōng yāng整编为三个师,曾继梧、赵恒惕和李云龙分别出任师长,到现在大家才明白李云龙这个从民国初年就不倒翁似的湘西镇守使早已是林铄夹带里的人物,难怪多年来能稳坐湘西。
湖南初定,四川又闹起事来。
在袁世凯时代,北洋zhèng fǔ就没有真正控制过四川。
在袁死后,云南军阀唐继尧打着护法名义,派滇军出兵四川,将袁派出的督军陈宦驱逐,以实现他的“大西南”之梦。
黎元洪作总统时,在四川有三股势力,滇军罗佩金是四川督军,黔军戴戡是四川省长,刘存厚是川军第一军长。四川的问题颇复杂,因为四川有四川的军队,又有喧宾夺主的滇军和独树一帜的黔军。罗佩金既然是四川督军,滇军在护法战争中是主力,罗自然以领导自居,可是戴戡有战功、有兵权,又居省长职,自然也不相让。至于川军有四川人做后盾,对于客军在川反感极大,于是四川局面就像一座火山,滇、黔、川三军鼎足而立。
这时候四川的各军计有七个师三个混成旅,川军占五个师,两个混成旅,为:第一军军长刘存厚兼第二师师长,第一师师长周道刚,第三师师长钟体道,第四师师长陈泽霈,第五师师长熊克武,第一混成旅旅长刘成勋,川边混成旅旅长陈遐龄。黔军只有一个混成旅旅长熊其勋及一个团的兵力。滇军有两个师又一混成旅,第六师师长顾品珍,第七师师长赵又新。
四川本是富庶省份,清末承平时,为储年余700万两银子,只养经制兵一协,现在负担庞大的兵力,财政当然困难万分。
黎上台后,想借唐继尧来牵制段祺瑞,故罗佩金做到了督军位置。而戴戡和蔡锷同为梁启超的学生,蔡锷任云南讲武堂总办多年,川、滇各军军官多出自其门下,戴戡在梁、蔡等人的支持下成了四川省长。
段祺瑞执政时拟定了一个全国裁军计划,对于四川自不例外,一再责成罗佩金裁军。6月1rì,罗和段祺瑞所派的四川检查使王芝祥会商,决定把留在四川的滇、黔军一律改编为zhōng yāng军,归zhōng yāng陆军部直接统率,军费由zhōng yāng直接负担。接着段核准把在川的滇军改编为一个师一个旅,把黔军改编为一个混成旅一个dú lì团,内定滇军首领顾品珍为zhōng yāng第十四师师长。由于这个整编计划使刘存厚和川军大为不满,因为滇、黔军变成zhōng yāng军后,留在四川便不是“客军驻境”而是“鸠占鹊巢”了。于是川军发出了控诉电,略云:“滇军去年入川只十七营、战事平定后所存者十二营,而罗电告诈称二师,随即在滇招来徒手七千余人。滇军增而川军四五两师各缩编为一旅,其余三师每连减为九十人。兵工厂出品全给滇军。”刘存厚另有电报控诉说:“罗一方减川军饷项,每师八十万元,一方增滇军饷项,每师一百二十万元。”
罗佩金第一步想调开刘存厚,曾一度密请段内阁调刘到běi jīng给以虚位闲职,并且保荐滇军梯团长刘云峰调任川军第二师长。段表面上予以核准,却暗中挑拨川、滇军的内哄,一方面竭力赞成罗的裁减军队,缩编川军,一方面却又指使川军反抗罗的裁兵计划。段希望因川、滇军的公开冲突,可以造成北洋军开入四川的“渔翁之利”。段虽然同意罗的要求要调刘存厚入京,可是调职命令却不发,同时更以参陆办公处的名义,把罗的秘密计划通知了刘,又用“用中为该师长桑梓之地”的说法煽动刘存厚对罗的反抗,更凶的是参陆办公处曾密电川军将领说:罗要求更换的川军将领不止刘一人,其目的是在煽动全体川军将领对罗进行反抗。
这一期间,罗佩金和刘存厚都以为自己的后台是段祺瑞。
段既然同意罗佩金的请求,由刘云峰接替刘存厚为川军第二师长,刘云峰便前往接事,刘存厚命令第二师军官拒绝刘云峰,自己也不加以理睬。移交的事便闹僵了。正如滇籍国会议员王祯等所指责的:“罗督电请更换师长刘存厚,无论或准或不准,均无与刘商量之余地。乃院电径将罗电直达刘,使之闻之,不啻使刘与罗横生意见。”这可证明段的私心是挑拨罗和刘敌对。
罗佩金逐刘存厚不成,便想下令裁撤第一军所属的第一混成旅。旅长刘成勋表示服从,但要求先清发欠饷,罗拿不出欠饷,只好作罢。
罗佩金裁兵计划两次碰壁,就只能选择另一弱者进攻,他下令将川军第四师缩编为一旅,该师师长陈泽霈原属于滇军系统,后来调任川军师长后,便倒向川军一方,他对缩编命令也是讨价还价,要求缩编为一个混成旅和一个团,比罗决定的缩编方案超过一个团,同时也要求清发欠饷。
这时,川军将领认为罗督军不是单独对待第四师问题,而是和全体川军生死存亡有关。因此,五个川军师长联名通电反对罗佩金裁兵计划。不过川军的五个师长,其意见和态度是有差别的;钟体道、刘存厚、陈泽霈打成一片,周道刚则是两面讨好政策,熊克武因为是国民党员,不便倒向北洋派,所以也持中立。周、熊都驻在chóng qìng。
罗佩金因为裁兵计划一再受挫,不能再容忍川军五个师长集体抗命,1917年4月15rì,罗佩金命川军第四师到东校场集合训话,采取突袭的办法派滇军卢师谛旅将第四师包围,没有发给欠饷就勒令缴械遣散,同时还以武力压迫该师其他各团一律缴械遣散,许多被扒去军服赶出军营的第四师士兵光着身体,沦落街头。这一来川军人人自危,集体反抗,罗乃宣布第四师驻省城以外各团无变动。
4月18rì,滇军钟玉龙部押解一部分被缴械的第四师军械反回成都,刘存厚下令其部赖心辉团突袭了钟玉龙部,抢到枪械1500枝,子弹10余万发,并打死滇军十几人。在成都的川军第一军和滇军开炮互相轰击。双方互相说对方是祸首。罗佩金说是刘存厚先下令炮轰督署,刘有厚说是滇军首先在西北角开shè大炮。18rì这天成都城炮声隆隆,杀声四起。刘电调各路川军来援,罗也调动自流井、泸州、叙州及川北绵阳等县的滇军到省接应。成都城内划分为川军、黔军、滇军三个驻防区,黔军在战争中保持中立。不过川、黔两军防区的居民却可以zì yóu往来,滇军则是dú lì的。
19rì滇军退守皇城,在城墙内发炮阻止攻城的川军,以煤油灌在皮管内向皇城周围民房扫shè,以扫除障碍。这天成都全城火光烛天,杀声震地。省议会议长胡骏急忙打电话邀请商会和各国领事,冒险向川、滇两军交涉,要求停止战斗。20rì天明,川、滇军开放栅门准许灾区人民进来,据红十字会调查,人民被烧死的、被击死和击伤的,有1000多人,被焚民房有3000余户,灾民多向中立的黔军防区逃命,火势一直烧到22rì才被扑灭。20rì由省议会、商会、英法rì三国领事分途向双方进行调停,停战一天,由黔军开驻川、滇军防区之间以阻止双方开炮互击。
九、安定四川
成都爆发内战后,川军旅长刘湘、刘成勋、但懋辛,团长邓锡候、田颂尧、赖心辉、向传义、吕超等发表联名皓电斥罗:“在任数月,皓嗜yín赌,勒提税款逾700万,本省军饷数月未发。”唐继尧也发表皓电指责川军:“川省实行裁兵,原属正办,乃刘师长竟令所部围攻督署,实属不顾大义,应请主持公道,迅予解决。”四川和云南两省议会和两省国会议员纷纷发表谈话,或通电互相攻讦,云南说川军“争权叛变”,四川说滇军“侵略邻封”。
滇、川、黔军在成都城划分了三大区域,第一部分是中立区域,系黔军驻守,由东门起经糠市街、书院西街、湖广街、华兴街转至会府、顺城街、盐市口、三桥南街直至南门,这些地区全由黔军驻防,并把地面的石板筑成掩护,堵截乱兵。第二部分由南门自孟家巷起转西至少城,由北门老关庙之西,及正府街青龙街之北,全是川军驻扎区域。第三部分从东门自宇库巷经詹天庙、书院北街、梓潼桥、慈惠堂、纯阳观、马王庙、铜丝街、喇嘛寺以及皇城附近为滇军驻扎区域。
滇、川军战斗时,滇军以皇城为大本营,以东较场为辅助军。川军以北较场为大本营,以西较场为辅助军。皇城在成都的中心,滇军自皇城发炮向西北两较场轰击,同时也受到来自这两处地方的还击。成都人民受祸最烈的是皇城坝和北较场附近,其次为东西较场。
4月20rìběi jīngzhèng fǔ已经接到四川内战爆发的消息,于是段祺瑞下令以罗佩金为超威将军,刘存厚为崇威将军,而四川督军一职由省长戴戡暂行兼代,刘云峰为四川陆军第二师长。这批人事命令毫无曲直是非,不过段有个私心,便是命令他的内弟吴光新由宜昌带兵到四川平乱,为吴光新督川铺路。至于进步党领袖梁启超则希望戴戡由兼代而实授,因为戴属于进步党。另一批人政学系则支持岑chūn煊督川,段对国会说:“我在位一天,决不与岑共事!”
川、滇军之战不止在成都,成都城外和内江都有战斗。4月21rì,罗奉到běi jīngzhèng fǔ的调职令,即将督军印信送给戴戡,表示遵奉zhèng fǔ命令。22rì成都绅商和外国领事邀请罗佩金和刘存厚两人在省长公署举行调解会议,罗派代表韩凤楼,刘派代表徐孝刚参加。滇军要求垫发开拔费60万,并由英、法、rì三国领事担保安全退出省城,双方都签订了停战协定。可是到了晚上,又各自逞威地开起炮来。双方都指责对方背约。大战到半夜才停止,当晚běi jīngzhèng fǔ电催罗、刘两人迅速交卸职务前赴běi jīng。
23rìběi jīngzhèng fǔ派王人文为四川查办使,并严令川、滇两军停战。24rì段祺瑞接到戴戡的密电,报告罗愿遵令卸职,但川军仍于23rì炮攻督署,滇军并未还击。段大为光火,乃下令免了刘存厚的崇威将军,并令听候查办。
24rì罗佩金率领滇军由成都东门退出,刘存厚率领川军由成都西门退出。罗临走时发出敬电说:“佩金遵令移交,乃刘存厚仍复施放大炮,并令所部搜捕滇人,受害之家不知凡几?……刘存厚自称为四川临时督军,广出布告,并调第一师周道刚所部由东路西上,第三师钟体道所部由川北赴省。现驻简阳、新都等处滇军均被围攻甚急。……在川滇省军民是否徒手听其屠灭?”罗还有电报指摘běi jīngzhèng fǔ从中挑唆。以致引起成都事变,běi jīng国务院发表有电否认其事。唐继尧也有敬电指摘běi jīngzhèng fǔ处理四川问题不公,他说他和罗佩金、刘存厚两人都是士官老同学,又曾共事多年,但是“公谊所在,不能偏徇私见。”他认为běi jīngzhèng fǔ如此处置,“国家法纪何在?zhèng fǔ威信何在?长作战之风,开凌上之渐。”因此他准备出兵昭通作为在川滇军的后援。
滇军退出成都后,仍驻扎四川最富足的几个县份,如资中、简阳、荣威、富顺、自流井、泸州、宜宾等地。
1917年5月1rì,戴戡宣布就任代理四川督军,同时以会办军务署参谋长张承礼任副官长,蒋方震为参谋长,杜步云为军需课长。戴出身佐贰,从军6年,一身兼四川督军、会办军务、省长三重任,年方40,真是时来运至。可是他深知四川局面的严重xìng,以黔军和川军、滇军相比,实力最弱,自己因机缘时会,所以有战战兢兢临渊履冰之感。
罗佩金去,戴戡代理川督,对于四川来说,川人治川的目的,仍没有达到,于是用对付罗的手段来对付戴,仇滇军的情绪化为仇黔军。4月30rì四川省议会通电指摘戴戡“假中立之名,yīn谋取利”。这时的川省议会竟也主张以岑chūn煊继任四川督军。
5月9rì滇军退驻简阳,川军完全撤出城外,戴戡正式就任代理督军,城内jǐng察恢复站岗,黔军清除成都城内的军事设施,市民情绪才趋于安定。
张勋复辟,戴戡在四川响应梁启超,通电讨逆。
而刘存厚在段祺瑞的示意下暂不表态,张勋复辟后曾任命刘存厚为四川巡抚,戴戡以为抓住把柄,于是联合罗佩金一起讨伐刘存厚,四川战祸又起。
戴戡算盘打得很好,以滇军顾品珍、赵又新两师夹攻成都城外的川军第二师主力,自己则率黔军扫荡城内2营川军。不料战事一起,滇军却坐壁旁观,黔军反被刘存厚反击,只得退入皇城死守。
原来罗佩金深恨戴戡,故意引其落入圈套。
戴戡被围困皇城,情势危急,只能向远在běi jīng的老师发报,请求调停。
梁启超连夜进总统府来找林铄。
林铄其时已经接到四川方面的电报,犹恨戴戡无故挑起内战:“戴戡不是本事很大么?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又用蒋百里这样的书生作军事参谋,分明是自寻死路。”
梁启超说道:“无论怎样你得救他,松坡已经故去,我就这么一个得意的弟子了。”
林铄叹了口气,因为他还有用着老梁的地方,于是说道:“戴戡这回再想呆在成都我也没有办法,四川人都红了眼,想救他只能把他调出四川。”
梁启超无可奈何,只得同意,发电报让戴戡遵守zhōng yāng的命令。
林铄向四川发去命令,鉴于四川局面混乱,免去戴戡督军、省长职务,调任běi jīng,所部熊其勋旅同时调往汉中,由刘存厚暂署省长一职。
同时电告刘存厚,戴戡及熊旅在调防途中如果再受到攻击,将拿他是问,到时zhōng yāng军将进军四川,调查严处肇事者。
刘存厚接到电报,虽然恨不能宰了戴戡,但还是遵照命令,放戴戡和熊其勋出了成都,不过却一直派兵监视其进入陕西,省得他万一调头南下与罗佩金会合。
刘存厚得到成都,即联合刘成勋再加上收容的第四师残兵,一起反攻滇军。因滇军内部不稳,造成全线溃败,刘存厚趁势掩杀,收复眉山、叙府等地。滇军连吃败仗,罗佩金只得将兵权交到顾品珍手上,沮丧地返回云南。
自重九起义以来,唐继尧第一次吃到败仗,这对于刚刚就任广州军zhèng fǔ陆军元帅的他来说,不谛是当面挨了一个耳光。
唐继尧组织“靖国滇黔联军”打起护法旗号,浩浩荡荡开进四川。另外黔军王文华部也开赴川黔边境,逼近chóng qìng。
刘存厚与川军第三师师长钟体道一起一面抵挡滇军,一面向zhōng yāng求援。
林铄接到刘存厚的电报立即下令李汉铭师由鄂西、罗炳南师从陕南、简从周部一个混成旅由宜昌、李云龙师于常德兼程入川。四川的地理位置就很容易形成军阀割据的局面,若不趁着这帮小军阀们还没成气候的时候入川,后面处理起来更为棘手。
益州之地,沃野千里,最主要这里有四千多万人口,能够提供足够的兵源。
此时滇军第一军顾品珍部已经抵达简阳、资中,第二军赵又新部在自贡,第四军黄毓成部和第八军叶荃部占领了泸州。
川军第二师和第三师一左一右夹攻顾品珍部,双方展开激战,由于川军愤慨滇军祸川,兼之有保卫家园之责,人人奋勇。顾品珍被川军打个措手不及,连忙退往自贡、富顺,与滇军第二军会合。
其后,双方你来我往,形成拉锯局面。
1917年11月,共和军简从周部由宜昌首先抵达chóng qìng,其后张廷辅师由万州入川,林铄下令双方停战,由陆军部次长蒋作宾整理四川军务。
12月初,蒋作宾由湖南赶到成都,与刘存厚及滇军将领商议决定将驻川的各省军队改编为zhōng yāng军,川军合编为三个师,滇军编成两个师。
实际上由于粮饷供应困难,大部分小军阀倒是很希望自己的部队改编为“zhōng yāng军”,这样最起码粮饷总会有了保证,由于北洋军的不信任,加之任意裁撤和遣散南方军队,这才引出一波又一波的武力对抗。
唐继尧见势不妙,命令滇军收缩川南,拒不执行zhōng yāng的改编计划。
唐继尧此举令顾品珍、赵又新、叶荃等人的不满,也为今后顾品珍等人起兵驱唐埋下了种子,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四川稍靖,林铄命吴佩孚率第三师入洛阳,整理河南军务。
武昌方面,湖北督军王占元因克扣军饷引起兵变,驻防汉阳的李汉俊部进武昌维持秩序,王占元在李汉骏所部的逼迫下,在收到林铄的100万元安抚款后主动交出军权,辞去鄂督一职。湖北即归于共和军控制之下。
1918年5月,中华复兴党军事委员会和共和国国防委员会发布共和军重新整合后的编制及人员任命:
共和军陆海军大元帅兼国防委员会委员长:林铄
总参谋长:林镕,总军令部长:李秀山,总装备部长:刘庆恩,总后勤部长:黎承恩,总作训部长:梁文烈。
共和军整编为十二个集团军三十六个步兵师和六个骑兵师。
至此,除奉天、两广和云贵尚不服从zhōng yāng统一军令,其余各省及特别区军政大权又重归于zhōng yāng领导之下。
林铄暂时停止了国内的军事行动,因为整个俄国已经乱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