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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公子风流txt下载     公子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五十三章:御驾

    郝风楼看着犹豫不决的朱高燧,他隐隐感觉到,朱高燧的心里有一种**,在蠢蠢欲动。

    他几乎相信,朱高燧不可避免的会走上一条道路。

    从前那个随遇而安的赵王,已经越来越让郝风楼陌生,郝风楼熟悉的,是一个开始有了城府,有了野心的朱高燧。

    所以郝风楼直视着朱高燧,等待着他的答案。

    谅山的出现,确实给了朱高燧最有利的争储条件,大规模的商贸在那里形成,无数原有的士绅和地主,开始染指谅山商贸带来的好处,在这个时候,清高和守旧是没有用的,同样的土地,同样的银子,投入到谅山的利益链中,就可获利数倍,这种诱惑,谁能挡住?

    即便是那些食古不化的人,也会很快被淘汰,固然你有良田千倾,可是别人的获利比你多的多,你的获利,却还要靠着老天爷的赏赐,人家雇佣长工、雇农肯给数倍的价钱,你却无力支付,最后的结果,就是你的土地被兼并掉,或者你不得不随波逐流。

    无论如何,那儿的气氛,已经起来了,有了不同的利益,立足于这个利益的所谓‘理论’也应运而生。这些人自是被排斥在主流之外,属于另类,甚至是有些不起眼,可是在他们的背后,却是一个巨大的利益链接,这个利益集团急速的膨胀,不断的积攒着财富,使得越来越多的人投入这洪流之中。

    当壮大到某种程度的时候,他们就急需要得到一个保护伞。这个保护伞,在交趾,自然是郝家。可是郝家终究只是一地的诸侯,想要获得更大的支持,有更大的平台,他们就急需寻找到一个代理人,这个人……可以是赵王。

    郝风楼不过是负责穿针引线,至于朱高燧肯是不肯,就看今日了。

    朱高燧笑了。道:“其实,郝兄弟的话,本王很明白。这件事,有很大的风险,假若……或者说是万一,万一失败。那么本王的下场。只怕未必比二哥要好了。”

    郝风楼也跟着笑了:“殿下早已是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莫非殿下以为,将来,殿下的处境,就会比现在的汉王殿下好么?”

    朱高燧苦笑:“你说的是,所以呢,我现在是不是该写一封书信,让远在岭南的王府长史邀几个陈学的大儒。去开课讲学,噢。是啦,本王的儿子已到了读书的年龄,是该延请一位德高望重的博士,来给他开蒙了,这个人,你来举荐吧,本王信得过你。”

    话说到这里,大家已是心照不宣了。

    郝风楼微笑道:“谅山有个叫陈宏之人,乃是陈学大师陈凯之的族弟,此人嘛,饱读诗书,深得陈凯之的真传,经史典籍,亦是耳熟能详,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却不知殿下中意么?”

    朱高燧道:“就怕这样的高士,不肯屈就。”

    郝风楼深深看了朱高燧一眼:“殿下放心,他慕名殿下已久,若是殿下肯修书一封,他必定会立即赶赴广州府。”

    朱高燧**的笑了:“那好,这书呢,你来修,就以本王的名义。”

    郝风楼又是苦笑:“殿下连这个懒都偷。”

    朱高燧理直气壮地道:“若不是你招惹是非,沾花惹草,咱们何至于沦落于江湖,哎……这是你欠我的,你得还一辈子。少一年,少一个时辰,少一分一秒都不成。”

    郝风楼摸摸头,这话,怎么像琼瑶UU小说地台词,忍住心里恶寒,郝风楼苦笑道:“那好,我来代劳。”

    朱高燧已是从已上站起来,做了决定之后,不但不觉得沉重,反而轻松了许多,他扶着船舷凝望江岸,不由笑道:“你知道么?我朱高燧一直都不起眼,在兄弟里头,排行最小,唯一让人记住的,就是各种胡闹,在父皇母后的心里,在其他人的心里,都知道赵王是个纨绔子弟,唔……其实,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知道,我的两个皇兄,都比我优秀,一个能文,一个能武,而我呢,文不成武不就,索性,就放荡着,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可是……本王真的很想告诉别人,朱高燧不只是个纨绔子弟,并不会比其他人差,我叫朱高燧,天生下来,便贵不可言,既是如此,为何要被人瞧不起。郝风楼,你助我成大业,我不会许诺给你什么,因为……你是我朋友,朋友之间,不需要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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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直隶这儿已是大雪纷飞,漫天的飞雪使得道路难行起来,可是十万大军的供养,却都依赖于此,这泥泞难行的官道上,无数的车马踩过了一个个蹄印,压过一个个的轴痕,瑟瑟发抖的民夫,脸色铁青,手几乎已经冻僵,却是一分一秒不敢松懈。

    偶尔,会有快马自南而来,这些穿着缁衣,背后绑着竹筒的人骑着骏马,呼啸而过,一面嘶声裂肺地吼:“让,让开,加急,加急奏报……”

    听到这样的喊声之后,所有人都会乖乖的将车马靠在路边。

    “却不知京师又有什么消息。”

    “据说是有人造反。”

    “这怎么可能,不是有太子监国么?”

    “造反的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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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边的事,早已传到了遥远的北地,各种流言,在军中四起,无论如何,都遏止不住。

    不过边镇这边,天子的行辕这儿,却还是如往常一样的处置着各种的事务。前几日各路边镇的军将前来见驾,天子直接处置了几个犯禁的军将,其中有一个,还是朱棣从前的老亲兵,即便如此,天子也没有留情,将他的脑袋,悬挂在北平城门。

    朱棣此番的目的,一是故地重游,二是整肃边关,这第三,就是防北元,他既然来了,自然是三下五除二一点客气都没有,一时之间,三军动容,所有人都吓坏了。

    倒是北元那儿,据闻朱棣亲征,倒是消停了不少,不过依旧还是有大规模的调动,这些调动,根据斥候一个个报到了北平,朱棣并没有因为金陵所发生的事而分神,而是每天,都看着那诺大的边镇地图发呆。

    行辕就在从前的燕王府,不过北平自改为北京之后,这王府自然也就成了皇宫,进行了一些扩建,这里依旧有暖阁,只是规模上,及不上南京,朱棣在着地龙烧的热气腾腾的暖阁里,此时在见几个都督。

    “瓦刺人的书信,诸位想必已是看了,他们愿意向我大明臣服,只求大明给予一些粮草过冬,还说愿供我大明驱策,诸位怎么看?”

    在座的有丘福,有陆征以及诸多将领,大家都不敢做声,倒是杨士奇站在朱棣的一侧,作为随军的一员,杨士奇显然受不了北方的气候,所以脸色有些青黄。

    杨士奇心不在焉的听着朱棣的话,心里想着的,却是另一件事,那便是金陵,金陵出了这么大的事,可是陛下呢,却是不闻不问,仿佛这件事没有发生过,这陛下,莫非当真一点都不在意。

    不可能,绝不可能,这事儿太大了,更何况天子还远在千里之外,这个时候,更应该重视才是。

    只是现在陛下却还有闲暇,每日琢磨军务,这份定力,倒是教人佩服。

    朱棣微微一笑,道:“你们为何都不做声?杨士奇,他们不说,你来说。”

    杨士奇回过神来,他本就是聪明绝顶之人,虽然心不在焉,可是此时陛下相问,他却没有迟疑,侃侃而谈:“以微臣愚见,要嘛,这就是瓦刺人的缓兵之计,借此麻痹我大明,而后调集军马,进行突袭,使我大明仓促应战,首尾不能兼顾。这其二嘛,就可能是鞑靼那儿,出了问题,不是鞑靼欲攻瓦刺,就是瓦刺决心趁机一口将鞑靼吞并,因此想来稳住我大明,以免腹背受敌,假若是前者,陛下大可以将计就计,暗中布置,答应他们的条件,而后趁他们以为得计之时,给他们迎头痛击。假若是后者,亦可以先将事情答应下来,待鞑靼和瓦刺相攻,再出兵横扫瓦刺和鞑靼二部,给予他们重挫,坐收渔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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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四章:重赏

    听了杨士奇的话,朱棣便笑了。

    他抱有深意的看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杨士奇身上,道:“杨卿虽然年轻,可是从这番话中,便可见杨卿是老成谋国之人。”

    众将俱都端坐不动,却是不敢做声。

    杨士奇连忙道:“陛下谬赞,微臣不过是大放厥词,谋国倒是有,老成二字,还欠缺了一些。”

    朱棣哈哈一笑,道:“其实正如杨卿所料,这瓦刺人,确实是在麻痹我们,只不过,他们既不是集结兵马,预备奇袭,也不是与鞑靼生隙,怕腹背受敌。而是……”朱棣的虎目一闪,露出残忍的笑容,道:“而是鞑靼与瓦刺就在半个月前,相互盟誓,愿意缔结盟约,一同调集军马,与我大明,会战于大漠。”

    一下子,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件事可非同小可,要知道鞑靼和瓦刺之间的仇恨,可不比他们与大明之间的仇恨要浅,这时候愿意联盟,必定是有大的图谋。

    而且这消息,到底准确不准确,到底是不是如这消息所言,假若如此,那么这个冬天,可不好过了。

    朱棣目光烁烁,却是道:“拿地图来。”

    过不多时,一张羊皮的图纸摆在了暖阁中间的一张方桌上,朱棣上前,招招手,众人纷纷上前。

    朱棣慢悠悠的道:“瓦刺人示弱,就是要麻痹朕,让朕以为。他们与鞑靼人正在相互厮杀攻伐,前几日就有探子回报,说是瓦刺的大军。在向西北的和萨移动,和萨草场,素来是瓦刺和鞑靼人争夺的焦点,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们要互相残杀,而朕若是不明就里,必定会驱策三军。抵达和萨,等到他们厮杀的累了,再毕功于一役。一举给鞑靼和瓦刺重创。他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吸引朕的主力,而他们的大军,则埋伏于和萨。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举击溃我明军的主力。”

    “这一手,高明啊,我大明,一旦贪功冒进,又遭受伏击,势必全军覆没,到了那时,便是朕。怕也不能幸免,到时各处边镇空虚。他们大可以孤军深入,洗劫各处。我大明的国运和社稷,就垂危了。”

    众人听了,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假若这时候,当真让瓦刺人的战略意图实现,边镇数十万大军,可就全部都葬送了,不只是如此,一旦陛下落在瓦刺人手里,那么后果,实在不堪设想。难怪瓦刺和鞑靼人愿意抛弃前嫌,愿意联合起来,实在这其中的收益,实在是太大,大到足以让他们即便是相互残杀了父母兄弟,都愿意携手共进。

    朱棣慢悠悠的道:“诸位可知道,这消息是哪里来的?”

    这个消息,假若真实,那么实在是弥足珍贵,足以抵得上十万精兵,大家心里也都生出疑窦,纷纷摇头。

    朱棣淡淡道:“来人,叫进来。”

    这时,便有一个鱼服之人进来,他一脸黝黑,浑身上下的皮肤都有些冻得铁青,虽然里头套着一件袄子,把身体绝大多数的肌肤都遮掩起来,可是露出来的手,却满是老茧,嘴唇上,一层层的死皮褶皱。舔了舔干涸的嘴皮子,这人声音沙哑:“微臣北镇府司天津卫总旗邓唐,见过陛下,吾皇万岁。”

    锦衣卫……

    所有人面面相觑。

    朱棣慢悠悠的道:“这北平自改为北京,锦衣卫便在天津卫设了百户所,以往的时候呢,是查妖言之事,可是自从郝风楼掌锦衣卫之后,便暗中安排校尉、力士,以商贩的名义出关,四处打探消息,这一年来,总计有一百四十五人放了出去,其中失去联络的,有九十三人,可是还有一些,却在草原上扎了根,他们获得了鞑靼和瓦刺人的信任,穿梭于各个部族,为他们提供所需的盐巴和铁器,也同时,给咱们大明,传递回来一个又一个的消息,这位邓总旗,就是负责此事,并且负责联络之人,你们看看他,看看他,什么叫做深入虎穴,什么叫做为国尽忠,这便是了。征战沙场,马革裹尸算什么。身在敌营,每日朝不保夕,睡觉时胆战心惊,委曲求全,这才是真汉子。”

    “郝风楼是有功的,这邓唐,也是有功的。”

    “从前咱们也有探子放出去,可是如锦衣卫这般,精心布置,如此大规模的进行刺探,却是少之又少,什么叫做尽忠,尽忠不是朕让你们去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朕要做什么,你们自己知道如何去做,难道一定要等来圣命,等来口谕,就像牛羊一样,拿鞭子抽一抽,才知道走么?”、

    “邓唐,你来说,你深入大漠,怕不怕?”

    这邓唐道:“回陛下的话,卑下怕,怕的要死,当时择选卑下去大漠的时候,卑下吓得几夜都睡不好。”

    朱棣莞尔:“可是为何,你能坚持下来,为何,你能坚持到今日。”

    邓唐道:“北镇府司的规矩,咱们都指挥使郝大人就有明言,凡有违令者,家法处置,卑下不敢不去。再有,但凡是去的,都指挥使大人都曾亲自接见,并且亲自许诺,每年的薪俸,都是寻常人的十倍,卫里的抽红,亦是如数拨发,若是遇到了危险,回不来了,卑下一家子,永远都不必发愁,让卫里赡养着,卑下的娘,就是都指挥使大人的娘,卑下的儿子,就是他的儿子。”

    朱棣不禁捋须呵呵笑起来:“不错,要人拼命,就得如此,传旨,所有有功人员,都要升赏,邓唐,你的父母,便是朕的兄弟,你下去,好好歇一歇,这一番立了大功,朕不会亏待你。”

    邓唐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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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棣坐在御椅上,道:“事到如今,诸卿以为如何?”

    丘福不由道:“既然这是瓦刺人的诡计,咱们大明,自然不上这个当就是,只要固守各处关卡,任他们再如何诡计多端,也是无计可施,等到他们见咱们大明没有破绽,最后,少不了又要狗咬狗了。”

    朱棣颌首点头:“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丘爱卿也是老成持重之人,其他人呢,其他人以为如何?”

    其他人纷纷道:“臣等附议。”

    朱棣微笑摇头,道:“你们呀,不是附议,而是怕事,丘福的办法,是最稳妥的,其他的办法,不是没有,可是你们不敢提,怕担干系,不敢冒这个风险,是不是?哎……你们这里许多人,都是朕许多年的老兄弟,从前靖难的时候,咱们是胆大包天,可是现在呢,如今都成了公侯,都已经养尊处优,享受了荣华富贵,所以就开始怕事了,开始畏战了。”

    “躲在城墙后头,当然是稳妥,不但稳妥,还没有风险,可是朕当年靖难时是怎么说的?朕说的是,不入虎穴、安得虎子,朕好不容易来一趟,难道你们要朕空手而回?让朕站在这城墙后头,看着那些北元余孽耀武扬威?”

    众人见朱棣震怒,连忙道:“微臣万死!”

    朱棣的脸已拉下来,恶狠狠的道:“尔等当然万死,死不足惜,文官不爱财,武官不怕死,什么时候,朕的心腹爱将们,也都怕死了?你们怕死,朕不怕,朕今日来,就是要敲瓦刺和鞑靼人的骨头,要把他们敲疼了,把他们敲碎了,把他们的骨头弃在地上,踩上一万脚,挫骨扬灰。这……就是他们虎伺我大明的下场,这就是他们袭我边镇,掠我百姓,淫我子民妻女的下场,朕来,是要杀人,是要让这大漠血流成河,尸积如山,让关外的任何一个人,听到朕的名字,便吓得尿了裤裆,他们的铁骑,强大不强大,他们的战马,彪壮不彪壮?朕现在要告诉他们的是,朕的将士,更加强大,朕亦有战马,寇在哪里,朕就去哪里!”

    朱棣眯着眼,杀气腾腾:“传旨意。各处边镇,抽调精兵,会合蓟县一带,朵颜三卫,向大同靠拢,各处的粮草,囤积蓟县,以充补给,征调大车三千,牛马万匹,随时准备出关。还有,回去告诉瓦刺人,就说我大明愿意罢兵,愿与他们永结同好,他们得了音信,一定会以为得计,会在和萨附近,埋伏大军,专等咱们去捡便宜,既然如此,那么就在和萨会猎吧,此战,务求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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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五章:面圣

    朱棣传了旨意,大手一挥,命人退下,独独留下了杨士奇。

    他靠在暖塌上,用高枕枕着头,眼眸在打着盹儿,一个太监小心翼翼的送来一碗刚暖的参汤,就搁在榻上的小几子上。

    朱棣舒服的道:“这北京的暖塌,就是比金陵地要舒服,杨爱卿,你跟着朕来这北京走了一遭,倒是辛苦了你,怎么样,身子还吃得消么?”

    杨士奇站在塌边,道:“微臣蒙受圣恩,能够时刻位列帝侧,实乃三生之幸,些许辛劳,不足为虑。”

    朱棣不由笑了,道:“三生有幸,这话儿过了,你们读书人都说,秀才不出门,就知天下事,朕看哪,这话是你们自个儿骗自个儿。人得多出去走走看看,看到了,见到了,才知道这天下是什么模样,这些日子,你有一些长进,比从前务实了不少,不要老是和翰林那些人清谈,清谈能谈出什么?”

    杨士奇道:“陛下教诲,微臣铭记在心。”

    朱棣眼眸便闭上,道:“来,给朕说一说周礼吧,你要见识,朕也要读书,咱们相互长进。”

    杨士奇道:“不知陛下要听哪一段。”

    朱棣眼眸微张:“周礼之中,有没有帝王会猎于外,而太子代秉国政,谋朝篡位的故事。”

    杨士奇一听,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拜倒在地,道:“陛下言重,君臣父子,哪有臣子逆君王。儿子反父亲的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棣笑了,依旧是枕在榻上。脸色平静,淡淡道:“你说罢。”

    杨士奇道:“金陵之事,实在蹊跷,蹊跷的很,微臣以为,太子殿下乃是纯孝之人,即便……即便他有什么其他心思。可是……可是……”突然皇帝说出那么一番话,真正是把杨士奇吓坏了,某种意义来说。杨士奇虽然和太子不亲,并且和解缙势同水火,可是本心上,还是希望太子能够克继大统的。现在皇上突然疑心太子。便如晴天霹雳一般,轰的杨士奇有点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杨士奇定下神来,才道:“陛下,太子仁孝,岂敢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恳请陛下明察秋毫。”

    朱棣莞尔一笑:“朕疑心了朕的儿子么?朕什么时候说过?”

    这一下子,杨士奇有点傻眼了。说起来天子还真没有说过怀疑太子的话,只是问周礼之中有没有这样的典故。想不到自个儿……

    他只有汗颜。道:“是,微臣罪该万死,不该胡言乱语。”

    朱棣道:“杨爱卿的心,也是向着太子的?”

    “这……”杨士奇沉吟片刻,道:“臣向着的,不是太子,而是祖宗之法。”

    朱棣叹口气,道:“可是有很多人,却不是这样啊,你知道么?做天子难,做父亲更难,你下去吧,这里不必你伺候。”

    杨士奇只得唯唯诺诺,告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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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的行宫那儿,就再无动静了,大军的调动,与瓦剌人的联络,一直都在进行,一切都是按部就班。

    倒是郝风楼和朱高燧等人,已抵北通州,到了北通州这儿,就没有这么方便了,这北京附近,军马云集,无数的大军驻扎各处,北通州这儿驻扎的是一队朵颜三卫的军马,郝风楼和朵颜三卫,一向没有愉快的经历,自然而然,不会和他们勾搭,倒是有专人负责接待他们,带他们前去北京城。

    至于此时的北京城,规模倒是远远及不上后世,这里虽然已经修了行宫别院,也加筑了城墙,可是和真正的京城比起来,却还有些距离,更像是一座军事要塞。

    天空下着鹅毛大雪,神机卫是南人,此时人人都裹着冬衣,被人安置在城外的大营,郝风楼和朱高燧二人则抵达了北京城内。

    一到了北京城,朱高燧便兴致勃勃起来,指指点点,虽是脸冻得通红,却是不断对郝风楼道:“你瞧,那是大成楼,那儿我从前京城去,站在那儿,可看到宣武门的全貌……那儿……”

    二人一边骑马,一边说着话。

    朱高燧仿佛像个孩子一般,勒马前行,一面道:“待会给你再看好东西……”

    正说着,迎面却有个黄门太监带着十几个武士飞马而来,一见到郝风楼和朱高燧,便道:“前面可是赵王殿下和海防侯?”

    郝风楼道:“正是。”

    这黄门太监骑在马上,并没有下来行礼,而是道:“陛下口谕,赵王朱高燧,与海防侯郝风楼胆大妄为,擅离京师,罪大恶极,立即绑缚,至宫中论罪。赵王殿下,海防侯,得罪了,来人,拿下!” 、

    一声令下,身后十几个武士再无疑虑,越过这太监,将朱高燧和郝风楼拉下马来,取来绳索,将二人绑了个结实。

    朱高燧大叫:“松一些,松一些,勒着了本王,本王要了你们脑袋。喂,也不许勒着了郝风楼,同样要你们的脑袋。”

    这些武士苦笑,只得去看那太监,那太监把脸别到一边。

    武士们会意了,只得将绳索松开,又重新绑一遍,让二人轻松了不少,其中一个不忘行了个礼:“多有得罪,实在是圣命难违。”

    于是一行人押着郝风楼与朱高燧,直接入宫。

    到了北京紫禁城,自午门进去,恰好撞到了杨士奇,杨士奇似乎也是奉旨出来,他目光落在朱高燧和郝风楼身上,突然驻足,饱有深意的看了郝风楼一眼,却是上前,对郝风楼道:“郝大人,好久不见。”

    郝风楼被绑着,以这样的姿态见杨士奇,实在是有点儿哭笑不得,只得道:“杨大人好。”

    杨士奇却是苦笑:“不好,很不好,你们二人,可是把人害苦了啊。”

    这句话,一语双关,郝风楼却朝他一笑,不再说什么。

    杨士奇便昂起头来,正色道:“陛下有口谕,赵王与海防侯欺君罔上,十恶不赦……”

    朱高燧大叫:“本王冤枉。”

    杨士奇笑道:“不知殿下有何冤屈?速速陈来,下官好立即回报。”

    朱高燧道:“太子要杀我,如何是欺君罔上,如何是十恶不赦。”

    杨士奇皱眉:“赵王莫要含血喷人。”

    朱高燧大叫:“千真万确,句句属实,我冤枉,我比窦娥还冤枉,我要见父皇,我要痛陈冤屈,我也是儿子,我的命就不值钱么?别人要杀我,为何还是我欺君罔上来着……”

    杨士奇皱眉,道:“殿下稍候。”

    于是杨士奇飞快去了,过不多时,又去而复返,冷着脸道:“陛下又有口谕,赵王之言,实乃胡说八道,太子仁孝,待兄弟如自家手足,为何杀你,你分明是与郝风楼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大逆不道。”

    朱高燧便大叫:“父皇不辨是非,不听我陈辩,为何就非要指摘我是胡说八道,儿臣不服……不服……”

    郝风楼忍俊不禁,其实一开始,他和朱高燧就已商量好了的,今个儿非要见驾不可,能不能见驾,就看这朱高燧够不够胡闹了。

    杨士奇倒是一直心平气和,淡淡道:“殿下,陛下还有口谕,若是你们二人肯认个错,这件事,便可轻惩,假若依旧不思悔改,可就怪不得国法无情了。”

    朱高燧正色道:“本王只求沉冤得雪,只求父皇明辨是非。”

    杨士奇叹口气,道:“看来你们是非要闹到不可开交才好啊,好吧,殿下,海防侯,你们再稍候片刻。”

    等到杨士奇这一次去,终于传来了准信,杨士奇道:“陛下有旨,请罪臣朱高燧、郝风楼,于暖阁觐见。”

    郝风楼和朱高燧都松了口气,二人被押着,直接到了暖阁,到了外头,杨士奇对外头的武士道:“既是见驾,就松绑了吧。”

    那武士正待松开绳索,却听暖阁之内一个声音严厉的道:“不必松绑,直接将这两个十恶不赦的罪臣拉进来。”

    听了吩咐,武士倒也不客气了,直接扯着二人进去。

    郝风楼一进去,便看到朱棣此时阴沉着脸,一副想杀人的样子,恶狠狠的看着自己和朱高燧,朱高燧倒是纪灵,二话不说,便开始鸣冤诉苦:“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既不容于兄弟,不如死了干净……儿臣宁愿父皇打杀了自己,也不愿……”

    郝风楼倒还稳重,道:“微臣郝风楼,见过陛下,吾皇万岁。”

    朱棣冷笑,似是在看着朱高燧的表演,对郝风楼的话,恍若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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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六章:这下震惊了

    朱棣的心情,这时候谁也不能猜测。

    只不过眼下郝风楼和朱高燧一下子成了阶下囚,倒是让附近伺候的宫人有点儿意外。

    郝风楼且不说了,这赵王殿下虽然素来爱胡闹,可是他不似汉王和太子,陛下再汉王和太子面前,尚且会摆出几分严父的样子,好生的‘教训’几句,而对赵王,却向来是放任自流,什么事都是由着去。、

    现如今如此‘遭罪’,却还是头一遭,不得不教人心里嘀咕几句,今个儿,是怎么了。

    郝风楼的心情,却是异常的冷静,他从金陵赶来这儿,为的就是今天,自己和太子的恩怨,能不能算一算,就看这一次了。

    想到这里,郝风楼便朗声道:“陛下,微臣与赵王,不容于金陵,万不得已,只好前来北平,愿意供陛下驱策,效犬马之劳,陛下何故见罪?假若微臣当真万死,自是无话可说,可是既要论罪,微臣斗胆,还请陛下说个明白。”

    朱棣死死的盯住郝风楼,道:“好,你要说个明白,那倒也好说,朕只问你,你和荆国公主,是否有私情?”

    郝风楼正色道:“有!”

    朱棣拍案,道:“当真有么?”

    郝风楼道:“微臣不敢相瞒,确实是有。”

    朱棣眯着眼,淡淡道:“你可知道,yin乱宫闱,是何等大罪,莫非,你不怕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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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暖阁边的耳室里,一个披着貂衣的女子身躯不由一颤;朱智凌从金陵离开。便直接赶往了北平,她不告而别,为的。就是不愿意给郝风楼招惹任何麻烦,只是她万万不曾想到,这个麻烦,还是有了。

    此时郝风楼毫不隐晦,直接了当的承认自己与他的私情,朱智凌的心思,不知有多复杂。酸甜苦辣,俱都涌上心头,一时之间。她的眼眶里不禁有些模糊。

    这时便听郝风楼道:“陛下明鉴,微臣与荆国公主,在靖难之时,便曾共事。不但有私情。连旧情也有,她曾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对她亦有儿女之情,微臣深知,若是今日点头承认,微臣的前途,乃至于身家性都未必能保全,可是微臣不敢欺瞒陛下。亦不敢做无义负心之人,有就是有。陛下问一千次、一万次,也还是有。”

    朱棣眉头皱起,似是勃然大怒,冷笑道:“这倒是怪了,一个说有,一个说没有,你们总有一个是欺君罔上的,凌儿,你出来吧,朕倒要让你们来对质,且看这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郝风楼不由一愣,他万万想不到,这个时候,朱智凌竟是在这里。

    此时便见朱智凌从耳房中出来,倾国倾城的脸依旧还是带着冷淡,款款而出,秀眉之下多了几分憔悴,屈身向朱棣行了个礼,道:“儿臣见过陛下。”

    朱高燧一见,傻了眼,禁不住学了郝风楼的国骂,道:“哇靠,这下玩坏了。”

    朱棣瞪他一眼,朱高燧不禁打了个冷战,立即噤声,再不敢多言。

    朱棣才慢悠悠的道:“凌儿,你自己来说。”

    朱智凌冷冰冰的道:“儿臣与郝风楼,确无私情,他与儿臣,是极好极好的朋友,从未有染,还请陛下明鉴。”

    朱棣不禁看着郝风楼,道:“如此说来,这郝风楼,便是欺君罔上了,郝风楼,你还有什么话说,方才可是你自己赌咒发誓,非要说与凌儿有私情的,你胆大包天,出口辱荆国公主的清白不说,居然还骗到了朕的头上,欺君罔上,便是万死之罪,你认罪伏法么?”

    郝风楼也不禁有点儿不知所措,只得道:“臣万死。”

    朱棣恶狠狠的道:“你道一句万死,就可洗清干系么?事到如今,朕再如何纵容包庇你,可是这国法无情,来,将郝风楼拖出去,斩了!”

    外头几个亲卫一时面面相觑,这戏码他们也看不懂哪,可是眼见陛下不似作伪,此时谁敢不听,于是众人纷纷要进来。

    这时候那朱智凌突的拜倒在地,泪洒双眸、泪如雨下,抽泣道:“儿臣万死,是有私情,不是郝风楼欺君罔上,是儿臣欺君罔上,儿臣与郝风楼早有私情,早就有了,只是怀有私念,不敢吐露,千错万错,是儿臣的错,这欺君罔上,亦是儿臣欺君罔上,陛下明断,此事和郝风楼无关,是……是儿臣勾搭了他,他本不情愿的。儿臣不守妇道,罪无可赦,陛下要杀要剐,便对着儿臣吧。儿臣在长沙的那一次大火,本就不该火了,至今苟且偷生到今日,已是……已是……”

    朱智凌哭哭啼啼,倒是将这三个大男人吓了一跳,朱高燧禁不住道:“父皇若是降罪他们二人,连儿臣都瞧不下去了,真要治罪,儿臣也不苟且偷生了。”

    郝风楼只是拜倒,眼眶也有些湿润了,心乱如麻,他本来是想着如何整太子来着,可是现在,万念俱灰,竟是一点心思都没有,满肚子的阴谋诡计,现如今都被这锥心的话扫了个干净。

    朱棣虎躯颤抖,最后不由长叹,道:“你说的是啊,你的父王当年放了一把火,就留了你这么一个子嗣,孑身一人,连宗庙香火都不能保全,朕这个兄弟,太刚烈,太刚烈了。”

    朱棣又慢悠悠的道:“这件事,朕要再思量思量。”

    朱棣却也不知怎么了,居然一下子,变得儿女情长起来,或许是想到了朱智凌的生父,或许是觉得郝风楼的敢作敢当和朱智凌的不顾一切有了那么几分触动,他慢悠悠的道:“这件事,容后再说。”

    朱智凌却道:“父皇即便降罪,儿臣……儿臣其实还有一事相告。”

    朱棣叹道:“你说罢,你说罢。”

    朱智凌道:“即便是要降罪儿臣和郝风楼,也请,先让儿臣诞下了他的麟儿,再处置不迟,至少,让他出生之时,能看一眼他的父母,到了那时,再任凭陛下处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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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棣震惊了……

    朱高燧震惊了……

    郝风楼也震惊了……

    朱高燧不由道:“我……我震惊了……郝风楼,郝风楼,你说话,说话啊,快……快求情……”

    郝风楼脑子乱七八糟,他只记得,一个多月前,只是有那么一次肌肤之亲,只是不曾想到……此时的他,哪里还想着自己是在暖阁,自己面前是天子,哪里还听得进朱高燧的话,只是忍不住道:“我……我说什么,我也震惊了……”

    朱棣亦是脸色骤变,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朱棣长身而起,道:“叫个嬷嬷来,叫个嬷嬷来,先让荆国公主安心歇息,要养胎,养着……”

    殿中沉默,只有朱智凌的抽泣。

    谁也说不出一句话,郝风楼的心思,就更加复杂,他心里狂喜,又为未来带着几分隐忧,猛地,他突然脑袋像是炸开一样,冒出一个念头,自己是怎么了,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怎么如此没有了志气,自己怎么能万念俱灰。哇靠啊,老子不但要求生,要活着,还要活的比所有人都好,老子是即将有两个孩子的人,谁他娘的让老子活不好,老子让他活不成!

    想到这里,他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脸色也渐渐平静,他的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接下来如何奏对,太子的事如何解决,将来应当如何,一个个念头,在他已是清明的脑海里,变得清晰。

    这时,便有嬷嬷进来,搀着朱智凌要走。

    朱智凌侧过头,深深的凝望郝风楼,那含泪的眼里,不知带着多少情绪。

    郝风楼亦是看着她,朝她微笑,朝她眨眼,仿佛告诉她,天塌下来,也不要怕,天也不会塌下来。

    朱智凌走了。

    只留下了三个男人。

    除了郝风楼,朱棣和朱高燧似乎还在震惊之中,想必即便精明如朱棣,此时遇到这样的情况,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处置才好。

    至于朱高燧,那自不必说,本就是个糊涂和混账的人,现在遇到这等事,就更加糊涂和混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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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七章:太子遭难

    朱棣终于幽幽叹了口气,淡淡道:“太子要拿你郝风楼,就是因为这件事而起的?郝风楼,你老实回答。”

    终于进入正题了。

    郝风楼岂敢怠慢,连忙道:“这本就是私情,微臣虽早想公布于众,只是万万不曾想到,太子已经事先得知。这才以这个名义来捉拿微臣。”

    郝风楼顿了一顿,道:“不过……微臣一直有一个疑问。”

    朱棣站着,负着手,却不去看郝风楼,却是冷漠的道:“你有什么话就说,不要吱吱呜呜。”

    郝风楼道:“微臣乃是锦衣卫出身,此外,微臣还掌着紫金山的一些东西,到了微臣这个地步,做事是一向谨慎的,更何况是这种事,陛下,微臣在来时一直都在想,此事,太子是如何得知。”

    这句话切中了要害。

    朱棣的身躯微微一颤。

    事情是很明摆着的事,朱棣当然不会相信,郝风楼会当街和公主**,即便是当街**,可是到底有什么私情,如何能确定?郝风楼本就是特务出身,是天下特务的总头目,掌管的是神武卫到锦衣卫,这些专门负责刺探的严密组织。而且这个家伙干的似乎都还不错,这就说明,这个人是十分谨慎之人,一个擅长打探别人秘密的人,怎么会轻易让人打探到自己的秘密呢?

    除非……对方有非常的手段。

    这个手段是什么?

    这是一个致命的问题,太子的手段是什么?是谁为他打探?东厂?莫非东厂已经暗中倒向了太子。太子和东厂勾搭在了一起。

    假若如此,那么就让人生寒了,因为你是太子。你好生生的听父皇的话去做事就是,你没事,和东厂勾搭什么,你可以勾搭户部,那或许还可以说,是为父皇分忧,勾搭东厂。莫非是有图谋不成。

    可是假若不是东厂呢?不是东厂,莫非是太子私下里自己派人打探?

    若是如此,那么足以让人背脊生寒。

    你在打探什么东西。连锦衣卫都指挥使的秘密都能刺探到,你暗中培养的力量,到底有多可怕,你想做什么?

    朱棣依旧背着手不动。也没有转过头去看郝风楼。只是默不作声。

    不过郝风楼明显感觉到,他搭在身后的大手,那食指微微颤了颤。

    良久,朱棣慢悠悠的道:“你继续说。”

    郝风楼继续道:“本来,若是拿微臣,微臣倒也认了,微臣确实是死罪,太子若是要治罪。微臣无话可说。可是好端端的,京师之中。却是调动了兵马。起初微臣以为,太子是因为微臣乃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神机卫又驻在京郊,太子为了稳妥起见,出动京营,倒也是稀松平常,可是这京营将微臣的府邸围了,却是一直没有动作,反倒是有一标兵马,竟是径直往鸿胪寺去。”

    郝风楼说到这里,朱高燧道:“父皇,郝风楼没有说谎,儿臣可以以人头作保,这些人都是京营的军马,明火执仗,带队的,是五军都督府的一个武官,儿臣认得他,只是记不甚清了,他带着人来,口称是要保护儿臣,可是突然却喊,拿下赵王,赏金百两,儿臣吓了一跳,本就知道他们没安好心,不过是拿个锦衣卫都指挥使,都出动了京营,鸿胪寺这儿,儿臣也有护卫,怎么可能,太子命人来保护我,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是早有图谋,反正故意制造混乱,儿子若是出了事,大可以推给别人,我一见不妙,便带着护卫,杀出重围,去寻了郝风楼,京郊外的神机卫见出了事,郝风楼传了讯号出去,他们便立即杀入京师了。父皇,儿臣死不足惜,可是绝不肯枉死,即便要死,那也该死个明白。还请父皇做主。”

    朱棣终于旋过身,他的脸色铁青,却是冷哼:“这只怕,是你们合了伙来蒙骗朕吧?太子早有奏疏来了,将事情说了个清楚,这一切,都是个误会,那只兵马,确实是去保护你的,这叫顾念兄弟之情,只是不曾想到,军中混杂着乱党,突然喊出了那句话,这才出了乱子,想来这是有奸贼,借此,来挑拨你们兄弟的关系,借此来动摇我大明的国本,此事,朕已命太子彻查到底,太子是何等稳重之人,即便他再和你不睦,也断不会做这等事,朕信他。”

    朱高燧一听,心冷了下去,原来他还以为,自己能将太子告倒,可是谁知,父皇居然让太子去彻查这件事,最后还不是由着这太子随便拿出个替罪羊来,说是乱党,借故滋事,这件事,八成也就了了。

    想到这儿,朱高燧心里,不由有几分怨气,自己在父皇眼里,八成就是个胡闹的角色,而说起太子,却总是稳重、老成之类,单凭这一点,自己似乎在父皇心里,一点信任都没有。

    他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只得道:“是,是……既如此,儿臣也无话可说。”

    朱棣瞪他一眼,道:“既然无话可说,你们便下去吧,既然大老远的赶了来,那么就乖乖在北平待着,再敢胡作非为,朕定不轻饶。”

    郝风楼和朱高燧唯唯诺诺,乖乖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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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件事就这么没了,虽然最后,郝风楼没有落在太子手里,还在京师大闹了一场,可是也没有如朱高燧预料的那样,狠狠的修理太子一番,这让朱高燧很是义愤填膺,从暖阁出来,有个太监上前,正要引路,朱高燧却是恶狠狠的一脚踹他,道:“这是我家,难道不知道大门在哪里么?滚开!”

    这太监在雪地里打了个滚,一句话都不敢说,一瘸一拐的走了。

    朱高燧看了郝风楼一眼,却是苦笑:“恭喜,恭喜,恭喜郝兄弟喜得贵子。”

    郝风楼朝他笑:“同喜,同喜。”

    朱高燧却是懊恼:“却不知这喜从何来?你没听到父皇的话么?咱们这一趟,是白来了,不但白来了,还挨了一顿训。哎……哎……”

    连叹两口气,耸拉着头。

    郝风楼却是笑吟吟的道:“太子的日子不好过了,难道这还不值得庆祝么?”、

    朱高燧瞪大眼睛:“你说什么?父皇连这件事都让太子来彻查,又有什么好庆祝的,父皇对他,真是信任有加,他们才像是父子……”

    郝风楼笃定摇头,道:“你错了,我们只要到了北京,太子的日子就不会好过,因为有三件事,太子讲不清,你要听么?”

    朱高燧不由微愣,道:“自然是想。”

    郝风楼抱着手:“你方才说什么大成楼,你先请我去大成楼吃酒。”

    朱高燧见他卖关子,又气又急,只得道:“好,好,好。”

    二人出了宫,外头早有人接应,又骑了马,踏着雪往那巍峨的大成楼去,这大成楼足有九层,高耸入云,形似佛塔,却是雕梁画栋,四面都是门窗,一路上去,自高处去俯瞰北京,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朱高燧道:“当年父皇还是燕王的时候,奉旨征北元残余,降服蒙古诸部,太祖皇帝闻之,龙颜大悦,便命人修建了这里,好兄弟,你和我讲一讲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的风雪大,把门窗一开,呼啦啦的雪絮便如刀刮一样的吹进来,郝风楼去关了窗,照看这里的宫人已是拿了酒水来,二人坐在桌椅上,脚下是几个炭盆,身子还是暖和了一些。

    郝风楼自斟自饮了一杯热酒,笑吟吟的道:“这其一,方才我便和陛下说过,这件事,是私情,而我呢,很不幸,又是锦衣卫都指挥使,这么大的秘密,太子是如何得知?这就不免引人遐想,这太子,到底暗地里留着什么手段。在皇上心里,太子不似表面上这样简单,你想想看,这样的太子,陛下会放心么?”

    朱高燧也跟着吃了口酒,似懂非懂点头:“我明白了,你继续说。”

    郝风楼继续道:“要拿我,动用了京营,最后事情闹得这么大,出动了这么多兵马,其实一开始,太子并不想这样做,可是兵马一旦出了,就是出了,今日固然是太子是为了拿一个都指挥使动了兵,他现在又监着国,假若,下一次他又动兵呢?五军都督府那儿,朱都督对陛下,自是忠心耿耿,可是他必竟老迈,而且体弱多病,都督府里的许多事,已经不再是他署理了,他就是个泥菩萨,真正做事的,却是下头那些同知和佥事,你想想看,陛下眼见如此,不会留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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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八章:父子相疑

    朱高燧也不是傻子,郝风楼的分析,不是没有道理,可总还觉得欠缺了一些什么,他不禁摇头,道:“单凭这两点,便说太子要遭难,只怕未免有些危言耸听,太子必竟也是父皇的儿子,平时并无过错……要让父皇真正生出忌惮,还差一点。”

    郝风楼笑吟吟的道:“所以最重要的就是这第三点。”

    郝风楼慢悠悠的道:“你可知道,神机卫进京,陛下为何要亲自出城会见?我告诉你,其一,是因为陛下深知这火铳队的厉害,也知道这火铳队就是神机卫的前身,神机卫人数不多,进取可以,却不能守成,你想想看,神机卫即便是天下第一,攻无不克,可是这点人数,又能守住几个州县?这也是为何,交趾要练精兵的原因,只练精兵,看似是锐意进取,实则却是告诉陛下,郝家没有野心,郝家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稳固交趾。”

    “陛下早知神机卫乃是精锐,人数虽然不多,可是留在京师,却是一支制衡的力量,一旦有事,神机卫决不会和某些人同流合污,立即会掉转铳口进行平叛。”

    “殿下是带过兵的人,想必也知道,这兵呢,都有从众的心理,最容易受人裹挟,京营和亲军有十万人,可是一旦有一万人突然起事,控制京师,那么其他地九万人,绝大多数都不会轻举妄动,而是先观望事态发展,等到对方大局已定。太子假若召集百官,在那奉天殿登基时,这些人自然而然。也就被裹挟了,不得不向太子俯首称臣。”

    “人啊……就是如此,总是会瞻前顾后,所以历朝历代的宫变,往往参与的人都不多,可是成功的却不是少数,为何?因为参与之人。都是抱着必死之心,都是带着从龙之心,一旦事成。便有天大的好处。而其他人呢,其他人都晓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也都知道枪打出头鸟,所以最后坐以待毙。等到人家事成。俯首称臣,于自己也没有损失,无非,就是换一个天子而已,总比冒了风险,一旦事败,落个死无葬身之地好。”

    “陛下对神机卫的考量,就在于此。京营其他人。久在京师,瓜葛太深。他们的父母妻子,也大多都在那里,所以即便是那些老兄弟,许多人也开始变得瞻前顾后起来。而神机卫和京师并无瓜葛,郝某人呢,又和太子素有嫌隙,他一谋反,郝某人决不会让他得逞,只要神机卫肯站出来平叛,其他各部兵马见状,才会纷纷有所动作,将这叛贼余孽,通通斩杀干净。陛下不在乎神机卫的能力有几何,在乎的是,神机卫能有当机立断的决心,所以我和神机卫,是留在京师里的最后一枚棋子,这枚棋子,是到了最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动用。”

    “殿下现在明白了么?现在我带着神机卫,以护送殿下的名义‘仓皇’出逃京师,不管那太子是什么居心,也不管那一夜的事到底如何,对于陛下来说,京师已经失衡了,整个金陵,已经处在极为危险的境地。在陛下心里,太子是孝顺呢还是不孝顺呢?即便陛下相信太子孝顺,可是太子身边的人,会不会趁机怂恿呢?你可莫要忘了,当年陛下,亦是没有靖难的决心,是我的恩师,日夜怂恿,不断劝说,这才说动了陛下,发动了靖难。陛下即便信得过太子,可是就信得过其他人么?天家父子之间,没有信任,有的只是平衡,而现在,平衡已经打破,接下来,陛下也该金刚怒目、当机立断了。”

    朱高燧托着下巴思索:“你的意思是……”

    郝风楼道:“有人要被敲打,有人要人头落地,京师的所有防务,都要整顿,等着看,很快就会有消息。”

    朱高燧不禁苦笑:“你的心思太深了,和你说话,我都觉得有些可怕……”

    郝风楼比他笑的更苦:“心思深的不是我,而是陛下,陛下九五之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何其尊贵,可越是尊贵,家业越大,心思就越是缜密,就越是深不可测,因为这样,才会有江山的稳固,才能开永乐的太平啊,殿下,以后,你就会明白,你现在只是皇子,不知当年的难处。”

    朱高燧笑嘻嘻的道:“我……我若是当家,便让你来管事,我便可以闲着了。”

    郝风楼脸色一变,正色道:“殿下何出此言,这是要诛我的心么?”

    朱高燧这才正色起来,道:“好吧,不和你玩笑,郝风楼,你很聪明,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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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城。

    暖阁。

    朱棣阴沉着脸,并没有说话。

    他手里拿着火钳子,慢悠悠的拨弄着脚下的炭盆。

    每拨拉一下,那火焰便窜出来,焰火辉映在他的眼底,那双眼眸,深邃而烈焰腾腾。

    对瓦剌和鞑靼的方略,几乎已经定了,动手的日期,也已经选定,现在的朱棣,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自己,便像一头恶狼,在耐心的等待的最佳的时机,一旦时机来临,他的数十万大军,便会毫不犹豫,在他的挥动之下,一口咬住那些北元残余的脖子。

    朱棣似乎已经嗅到了鲜血的味道,他不禁舔了舔唇,那双眸子里,烈焰更盛。

    可是……

    朱棣将火钳子丢到了一边,他整个人显得有几分焦躁。

    十几年前的时候,每次他出关,想着的,就是如何击败他的对手,他不会回顾,不会向后张望,因为在他的身后,是他的父皇,是那个睿智无比的太祖皇帝,有他在自己的身后,自己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他要做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的立下奇功,一次又一次,去捏碎别人的骨头,将太祖皇帝的世仇打的满地找牙!

    可是现在……

    他眼眸眯着,闪掠过一丝疑虑。

    似乎……有一件事,始终让他放心不下。

    他不禁幽幽叹了口气,招了招手:“杨卿,你来。”

    杨士奇一直伴驾左右,这些日子,他明显的感觉到天子身上有一股不安的气息,敏锐的杨士奇此时也已经预感有些不妙了。

    尤其是出关的日期越来越近,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朱棣慢悠悠的道:“杨卿,虎毒不食子,这句话你听说过么?”

    杨士奇不敢怠慢,道:“微臣当然听说过,即便是老虎,亦有舔犊之情,这是天理伦常。”

    朱棣叹口气,道:“是啊,朕不曾听说过鸟兽食子的事,历朝历代,也没什么父亲杀死儿子的事,可见即便是天子,那也是人,是人,怎么会没有舔犊之情呢。”

    “可是……”朱棣目光幽幽,道:“可是鸟兽大了,翅膀就硬了,当自己的父母妨碍到了它时,也会对其撕咬,这些事,你听说过么?”

    杨士奇心中一震,却还是故作平静的道:“那是鸟兽,可是人不是如此。”

    朱棣摇头:“这却未必……朕担心啊……担心啊……朕怎么能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别人,即便是交给自己的儿子,朕和你说这些话,你心里害怕吧,一个人,怎么能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呢,可是杨卿,玄武门之变、烛影斧声的典故都历历在目,你要让朕读书,朕把书读了,这经史典籍中,俱都是触目惊心的兄弟残杀、父子残杀,朕怎么敢信,怎么敢信……”

    朱棣闭上眼睛,就像是一个厌倦了世事、风烛残年的老人,他最后叹口气,道:“你来草拟旨意吧,来……”

    杨士奇心里一下子有些恐慌了,他当然清楚,接下来要草拟的是什么圣旨,可是他又不敢相劝,只得脸色苍白的点点头,走到一边的案头,去准备好笔墨,拿起笔时,杨士奇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

    朱棣自然捕捉到了他的情绪,不由笑了:“怎么,你害怕了?你在害怕什么?”

    杨士奇道:“臣害怕千秋之后,又多一个父子相疑的笑谈。”

    这句话,实在是大胆,杨士奇觉得这句话,也算是尽到了自己的责任。

    朱棣却并没有因此而生气,而是站起来,慢悠悠的道:“你说的是又,又多了一个,可见这父子相疑,本是天家常情,那么……就多朕一个不多,少朕一个也不少,你静下心,听朕的谕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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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九章:变天了

    杨士奇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

    这份旨意,他感觉自己拟不下去。

    可是他明白,自己不是太子党,实在没有必要,去给太子据理力争,之所以心里生出遗憾,只是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依旧觉得太子才是正统。

    这一次,理应不是废黜太子,可是接下来的格局,只怕要大大不同了。

    朝中即将大变,而在这个变幻莫测的永乐朝,自己能够安然处之么?

    杨士奇不由叹了口气,蘸好了墨水,朝朱棣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有所准备。

    朱棣不疾不徐,似是已经下定决心,成竹在胸,慢悠悠的道:“太子朱高炽监国有功,为人敦厚,朝中巨细之事,俱都井井有条,前日金陵传书,说是太子染疾,不能视事,朕为君为父,心中焦灼万分,吾儿勤政如此,使朕既甚宽慰,心中又不免担心,望太子好生歇养,万不可因小失大,只是奈何朕远在北京,而国事耽搁不得,兹事体大,还望太子抱病定夺……”

    说到这里,杨士奇已经是一身冷汗,天子没有申饬太子,那么问题可能更加严重了,要知道,以陛下的性子,若是痛骂一顿,甚至直接拿了鞭子,狠狠抽打一番,这事儿,或许还能善了,可是到了此时此刻,竟还不忘说几句太子劳苦功高,这意味着什么?

    伴君如伴虎,皇上对太子已有不满。却是满口褒奖之词,这意味着,天子对太子十分疏远。已经有了极深的戒备。

    杨士奇不由幽幽叹口气,却是莫可奈何,只得稍稍润色,将朱棣的话用圣旨的格式写将出来。

    朱棣话锋一转,又淡淡道:“朕又听说,都督朱能,年纪老迈。旧疾发作,他是老臣,也是功臣。是朕的老兄弟,朕不忍心,让他继续如此,命左军都督丘福。立即回京。接管都督府事宜,不得有误。”

    杨士奇又不由叹口气,丘福乃是汉王的岳父,有这层关系,即便汉王倒了,这丘福也还是正儿八经的汉王党,即便汉王完了,丘福也永远都讨不了好。所以丘福是铁了心,和太子对着干的。双方决不会有狼狈为奸的可能。

    单凭这个,就等于是制衡太子了,分明是对太子,起了极大的疑心。

    可以说,只要一旦有事,丘福绝对会当机立断,亲自带兵,将太子满门杀个干净。

    想到这里,杨士奇心里叹息,父子相疑,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一旦起了这个疑心,以后太子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了。

    他继续下笔,不敢发表任何评议。

    但凡陛下决定的事,已经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了。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这格局大变之后,为自己做些打算。

    朱棣又道:“兵部尚书夏元吉,忠恳勤事,素知军务,令其立即赶赴北京,参知军务……”

    “又是一个布置……”杨士奇心里摇头,他深知夏元吉虽然支持太子,可未必就是太子党,现在调离他,分明有防范未然的意思,只是不知远在金陵地那个夏公会如何作想。

    “东厂掌印太监赵忠,也一并到北京来吧,朕身边,离开他不得,身边伺候的人,唯独他最是乖巧,旨意到了之后,命他立即北上,不得有误。”

    “东厂……”杨士奇愕然,这东厂什么时候……也……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是飞快记录。

    “五军都督府右军都督佥事赵洪,朕前些时日,接有奏报,说他在京师多有不法行径,天子脚下,胆大妄为,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即命锦衣卫捉拿严审……”

    “詹事府右詹事刘涛,朕素知其人德行有亏,亦久闻他为人尖刻,这等人,岂可服侍太子,即命有司查办……”

    “骁骑营指挥使同知郑文彪,年纪老迈,让他颐养天年吧。”

    “户部左侍郎……”

    “礼部主事……”、

    这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名字,几乎每一个,对素来以博闻强记而闻名的杨士奇来说,都可谓是耳熟能详,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铁杆的太子党,除了一个兵部尚书,其他的要么就是詹事府出身,要嘛就是曾经和太子共事,真要说起来,还真没一个冤枉的。

    想到这里,杨士奇只是摇头苦笑,他心里明白,其实这些人垮了,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是那最后一丁点士大夫的所谓操守,使他依旧觉得这样父子相疑,将来引起的朝中动荡,对国家绝不是好事。只是……这又如何?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人能改变了。

    朱棣又念出了一大串的名字,让杨士奇不由惊愕,想不到陛下对这太子党掌握的如此详尽,除了一些万万不能动的,可以动的人,几乎该动的都动了。

    这些人要嘛查办,要嘛罢官,要嘛调离,可谓是一网打尽。

    朱棣念的差不多了,便补上一句:“这份旨意,让丘福带着回去,告诉丘福,要快马加鞭,不能耽误一分半刻,五天,朕只给他五天时间,五天时间赶不到金陵,便让他提头来见。”

    这等于是让丘福带着旨意,直接去接管整个京师了,虽然太子依旧还是监国,还是说他劳苦功高,可是在太子身边,却等于是多了一只眼睛,时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杨士奇心里苦笑,却连忙道:“微臣遵旨。”他不敢耽误,立即重新抄录一份,而后制成圣旨,请朱棣加盖了印玺,连忙去了。

    暖阁之中,只留下了朱棣。

    朱棣坐回御椅上,又重新的捡起火钳子,拨弄着炭火,他一声不吭,心情似乎也有一些低落,良久,他眯起眼,又站起来,焕发了神采。

    “来人,召集众将,会商出关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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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的天空,依旧是雪絮纷飞,此时已有流言传了出来,军中的诸将和随军的大臣,此时此刻,都不禁为之愕然,事情发生的有些突然,倒是有不少人,暗中弹冠相庆。

    丘福已经上路了,带着那份足以让金陵震动的圣旨,飞快的赶赴金陵。

    或许对于他来说,他等这份圣旨,已经太久太久,这种轻松愉快的心情,可想而知。

    而就在此时,无数封书信,都不约而同的传递了出去,无数军中的快马,无疑变得紧俏起来。

    要变天了,即便是那些大老粗,那些傻的不能再傻的大老粗也知道,这天要变了,谁都有自己的亲朋好友,这个时候,若是不赶紧着先知会一声,谁知道这个时候,就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做出什么傻事儿。

    时间就是命啊。

    郝风楼和朱高燧二人,喝的大醉,就在大成楼里将就睡了一夜,起来时便得到了消息,朱高燧当然并不傻,一听消息,先是愕然,旋即双手击拳,禁不住眉飞色舞对郝风楼道:“咱们……是不是成了?”

    郝风楼笑吟吟的看他:“殿下以为呢?”

    朱高燧不由摇头苦笑,道:“可是……话虽如此,可父皇的圣旨里,不还是说太子劳苦功高,还说让太子好生养病,却又依旧让他监国么?依我瞧,这事儿……哎……哎……”

    郝风楼却是抿嘴摇头,道:“敲山震虎,不在于要老虎的命,而在于这么一打,整座山,就都得翻个底朝天了,只是可惜,咱们在北平,不能适逢其会,否则那金陵鸡飞狗跳的局面,瞧着保准你觉得有意思。不过不在那儿也好,躲在这里清净。”

    郝风楼道:“不过,我得修几封书信,不管怎么说,得跟一些人打个招呼,我那锦衣卫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时呢,办事还算得力,可是没事都没有自己的主见,现在适逢大变,总得告诉他们该怎么做才好,还有出来了这么久,是该报个平安了,你叫人拿笔墨来。哦,对了,眼下最得意的,恐怕就是你那皇兄汉王了,这一次陛下选的是丘福,只怕这个时候,他那心灰意冷的心思,怕又要活泛起来…只是可惜,他永远不懂,陛下已经不肯能再选择他了,假若这个时候,他依旧不晓得好歹,只怕……呵呵…”

    朱高燧皱眉:“要不要修书一封,和他说说看?”

    郝风楼摇头:“不要说,说了,他也未必肯听,反会觉得你有争储的心思,好赖,都由他自己吧。”

    朱高燧叹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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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章:太子垮了

    丘福选择的不是水路,若是大队人马,水路速度更快一些,可是只带着十几个护卫,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快马了。

    最好的骏马,一路扬尘 南下,中途没有丝毫的耽搁,就如当年行军一般,即便是吃饭,也不过是在马背上吃几个炊饼,到了驿站,立即换马,偶尔歇上一歇,一日三四百里,果然不过五日功夫,便抵达了金陵。

    这样的路程,若是寻常人,即便是整个华北都是平原,只要渡了江,便可抵达目的,可是相隔一千多里地,没有一月功夫,是不可能抵达的,假若同样的路程是在水路密集和多山陵的江南和云贵川等地,即便是三五月,怕也未必能抵达目的。

    而这种不惜成本的赶路,五日功夫,已是极限,抵达目的的时候,丘福几乎已经脱离。

    抵达朝阳门,守门的兵丁见有一队骑队风尘仆仆而来,正待阻拦盘查,对方却压根就不理会,而是径直策马过去,那兵丁吓得脸色发白,只感觉自己的身侧嗖的一下过去一匹健马,还不等他开口痛骂,一个鞭子便狠狠的抽在他的脑袋上,那声音也已经远了:“狗东西,瞎了眼睛,左都督的大驾,也敢阻拦。”

    丘福的突然到来,便如一场地震,立即在南京城传开。

    这种消息总是传播的最快,丘福第一时间,便抵达了五军都督府,而后与朱能洽商了一炷香。紧接着,一批武官便已到了,这些武官。平素都是丘福的老部曲,但凡是有官军以来,就会有山头,换句话来说,这些人就是丘福山头的骨干。

    丘福倒是对他们没有和颜悦色,直接便是痛斥一番,将这些骂的抬不起头。说他们平时懈怠惯了,尸位素餐,若是再敢敷衍差事。立即革职拿办,到时可怪不得不讲恩情。

    这些人自然是乖乖称是,一个个大气不敢出,挨了一通训斥。便立即走了。

    紧接着便是其他的将官前来拜见。对于这些‘外人’,如张辅人等,丘福的态度却是和蔼可亲,宣读了一下陛下命自己掌握五军都督府,节制京畿军马的旨意,便勉力他们,要好生防范,不要出什么差错。

    这些一举一动。当然已经传到了内阁,也传到了东宫。

    内阁那边已经震动。解缙坐在值房里,如往常一样的票拟奏疏,这一切,他都显得极为平静,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

    其他人见状,自然也就安心了一些,各自办公不提。

    倒是过不了多久,突然有太监来内阁,这太监自然是极客气的,只是问:“翰林待诏陈风在不在?”

    内阁里头,虽已有不少大臣,可是许多圣旨许多草拟,大臣们未必有闲,所以不免会让几个翰林在这候命,便是所谓的待诏,其实这种翰林,不但请贵,而且大多数,运气都不会太差,一般都是当做内阁大臣的接班人培养。

    陈编修就是其中之一,虽然年轻,不过前程似锦,如今每日在内阁里呆着,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帮助大臣们做一些润笔之类的杂事。

    听到有太监寻自己,陈编修有些奇怪,不免出来,对这太监道:“不知公公何事相询。”

    这太监依旧是笑,道:“大人出了内阁便知道。”

    陈风觉得古怪,有些不肯,便不由去看几处公房里的内阁大臣,见那边没什么动静,便只好道:“好吧。”

    陈风一出去,外头便有几个魁梧的大汉将军等着了,那太监目光一厉,大喝道:“陛下有旨,编修陈风,德行有亏,如何能高居庙堂,来,拿下,交大理寺查办。”

    几个大汉将军听罢,早已准备妥当,一个扯住他,另一个摘了他的乌纱,其他几人推推搡搡,陈风自然不服,口里大叫:“我有何罪,尔等焉能如此?”

    啪……

    一巴掌直接甩在了他的脸上。

    那太监阴测测的道:“带走……”

    一巴掌早把陈风打了个萎靡不振,哪里还有反抗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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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这么大的动静,内阁谁听不见,即便是解缙,也听了个一清二楚,他依旧淡然,只是握笔的手,微微颤了颤,那一双眸子里,复杂之中,掠过了一丝恐惧。

    本该在奏疏里拟的‘着户部核实,再行定夺’几个字,却是笔头一歪,写成了再行斟酌……

    内阁外头,起了大风,风大似狂,卷着乌云而来,天色,一下子黯淡了。

    内阁很安静,落针可闻,连平素偶尔的咳嗽声,也没了声息。

    解缙拿起了另一份奏疏,抱着手挪向油灯处去看,油灯冉冉,映的他那故作镇定的脸色,多了几分红晕。看向奏疏的目光,却也如外头的天色,黯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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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宫。

    朱高炽已是得到了消息,他抱着茶盏,只是这茶盏在微微颤抖,他勉强吃了一口,尝不到其中的滋味,只是静静端坐,纹丝不动。

    “殿下,圣命来了。”

    朱高炽一声尨服,只是微微点头,便离座起身。

    东宫这儿,开了中门,设了香案,早有传旨的太监来了,这太监对太子还是客客气气的,先是上前行礼,朱高炽却是不敢受,连忙侧身避让,旋即拜倒在地,道:“儿臣朱高炽,静候圣旨。”

    这太监讨了个没趣,却也不慌不忙,去打开圣旨来,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朱高炽奉旨监国,素来勤恳,朕素知其孝心,今闻太子染病,朕忧心如焚,即令太医检视………………朕之天下,即尔之天下也,如今尔抱病在身,可是国事不可一日无主,京师军政之事,仍旧托付于尔……”

    太监一字一句念出这份‘恩旨’。

    ‘恩旨’的前头,是对太子的关怀,便如寻常父亲,关心自己的儿子,至于后头,则是说明了利害,告诉朱高炽,国事为重,虽然身体不好,之事国家之事,不能委托他人,少不得这朱高炽,还得继续监国。

    如此恩旨,若是寻常时候,倒还好。可是现在……

    跪在地上的朱高炽肥硕的身子微微一颤,旋即眼泪模糊,当听到尔之天下时,他撑着身子的双臂,开始有些软弱无力、不受控制了,脸色早已苍白如纸,汗如雨下。

    “殿下……殿下……”

    这太监念完了,却见朱高炽整个人几乎萎了下去,不禁低声叫唤。

    朱高炽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脸色青紫,这才狼狈的站起来,勉强笑道:“儿臣……儿臣谢父皇恩典,父皇待儿臣,恩重如山……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唯有粉身碎骨,为君父分忧……”

    他接了圣旨,送走了传旨的太监,待那太监一走,整个人便打了个踉跄。

    东宫的内官一看不好,快步上去将朱高炽搀住,几个人七手八脚,将朱高炽扶去寝殿歇息。

    圣孙朱詹基听了消息,已是连忙赶来,见到病榻上的朱高炽,只是看一眼,便知道父亲是真正病了,朱詹基泪如雨下,道:“父亲,这……这是何必,何必如此……圣旨里……”

    朱高炽已是无力的挥挥手,屏退左右,深深看着朱詹基,道:“父子相疑到这个地步,到了这个地步……为父……为父……为父心寒,寒心透了。詹基,詹基……你来,为父要告诉你,要交代你,从今往后……这从今往后啊……为父的日子,不好过了……不能长久啊,长久不了了……哎……怎会到这个境地,怎么会到这个境地,詹基……以后,安心在东宫读书,不要出门,不要再去结交大臣,除了几个授课的师傅,谁也不要见,从此以后,东宫要断绝了和外头的干系……要出事……要出事……你等着看……父子……父子……咱们姓了朱,哪里会有什么父子……”

    见父亲语无伦次,朱詹基连忙抓住朱高炽的手,道:“事情并没有这样糟糕……还没糟糕到这个地步……陛下只是受小人蒙蔽而已,陛下圣明,迟早会幡然悔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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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一章:全城搜捕

    朱高炽却只是苦笑,看着这个让自己刮目相看,却还略显几分稚嫩的儿子,不由摇头,苦笑道:“智子疑邻你听说过么?人只要起了疑心,你做什么,说什么,无论好坏,最后都是错的,更何况是天子起了疑心。为父的那个父皇,你的皇祖父,为父要比你清楚的多,父皇如今统兵在外,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可能引来更深的猜忌。你想想看,来的人是丘福,是丘福啊……”

    丘福实则上,对朱高炽来说,比郝风楼更可怕,因为丘福就是汉王,汉王就是丘福,陛下这样的用意,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一面是对自己如沐春风,既表现出信任,又对自己嘘寒问暖,又一面,却是动用了丘福,朱高炽哪里不知道,这是要准备收拾和敲打自己的前奏,至于到底收拾到什么地步,敲打到什么境地,那么也只有天知道了,唯一已知的事是,这一次自己输了,输得很彻底,好不容易,打垮了汉王,还没有得意几天,没想到,事情就恶化到了这个地步,想到这里,朱高炽就遍体生寒,就忍不住哆嗦,一股大难临头的情绪,弥漫在自己身上,他不禁苦笑,笑的很苦。

    正在这时,却有一个太监急冲冲的进来,道:“殿下……大事……大事不好……了……”

    朱詹基怒了,呵斥道:“滚出去。”

    这太监,本是东宫心腹中的心腹。此时见圣孙吼他,哪里敢造次,畏手畏脚。正待乖乖出去。

    朱高炽却是道:“进来,又出了什么事?”

    这太监小心翼翼的看着脸色铁青地朱詹基一眼,才唯唯诺诺的上前,道:“殿下,詹事府右詹事刘涛、骁骑营指挥使同知郑文彪、翰林编修陈风、户部侍郎……”

    朱高炽的脸,立即沉了下去,他不由苦笑:“都已经拿了是么?都是什么罪名?”

    朱高炽渐渐变得平静起来。其实一开始,他就应当想到这个结局,他叹口气:“你好生的说。”

    和太监哭丧着脸:“多是德行有亏。”

    “……”

    朱詹基不由咬牙切齿:“这是莫须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朱高炽却是先挥退了太监,朱詹基表现的义愤填膺,不是没有道理,这里头许多人。都曾和东宫关系密切。和朱詹基的私交,也都良好,现在突然全部拿了,以朱詹基眼下的年轻气盛,如何能够接受。

    朱高炽却是眯着眼看朱詹基,一字一句的道:“天威难测,功过赏罚,俱都出自帝心。这等事,有什么道理可讲。你到现在,还没有明白?这些人,已经完了,已经没有用了,必须壮士断腕。”

    朱詹基皱眉:“父亲的意思是,从此之后,再不与他们打什么交道?”

    朱高炽沉吟着,慢悠悠的道:“不,不能如此,父皇这是明旨捉拿,也就是说,他早就知道,这些人是为父的死党,这个时候,撇清关系已经迟了,越是撇清,越是不清不楚,你要去各家的府邸,去安慰他们的家人,让他们不必过于伤心,得显出交情出来,只有这样,父皇才会认为,为父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光明磊落,没什么不可告人的,这只是寻常的人际交往,并不是狼狈为奸。你要带着礼物,也不必大张旗鼓,就像平日一样走动即可。”

    朱高炽似乎振作了一些精神:“从今日起,东宫的日子,会很难过,昨日还是门庭若市,明日只怕就要门可罗雀了,你要有这样的准备,这未必就是世态炎凉,只是有人想要保护自己,也想保护为父而已,前些日子,为父是得意了一些,现如今,再不能如此了,再不能如此……断不能如此……”

    朱高炽连续说了几个不能如此,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眼下要明哲保身,就得让陛下放心,也不能让那丘福,挑出一点刺来,你是不知道,不知道啊……那丘福,是巴不得为父死无葬身之地,如今已不比从前,为父现在依旧还要理政,可是少不得要深居简出了。可是对你,为父告诫你八个字,你仔细听着。”

    朱詹基眼睛有些红肿。

    朱高炽满怀希望的看着他:“谨言、慎行、慎之再慎!”

    朱詹基深吸一口气,颌首点头:“儿臣受教。”

    轰……

    那外头乌压压的乌云,似乎再承受不住,终于平地响起一声惊雷,一道电光,宛如火蛇一般在天际划过,这寒冬腊月的天里,竟是突的大雨如注,那肆虐的北风,吹打肆虐,宛如千军万马发出怒吼。

    朱詹基走出去,不禁觉得冷,心有些冷,身子也冷,那断线珠子一般的雨水,自殿宇的檐下哗哗的落下,形成了水幕。

    一个太监乖巧的拿了件狐皮的披风上前,道:“殿下……冷……”

    朱詹基接过,叹了口气:“君今在罗网,何以有羽翼?恐非平生魂,路远不可测……好大的雨,好大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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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锦衣卫来说,素来是不好受的。

    怀揣着驾贴,鱼服被厚重的蓑衣包裹着,斗笠着依旧淅沥沥的挂着水珠,迎着这大风,已经成为了指挥使佥事的曾健迎来了第一个差事。

    数十个蓑衣校尉已是按这刀,按刀的手早已**的,冷的他们将刀柄握的更紧。

    户部的部堂里,一切如旧,可是当他们出现的时候,立即引起了混乱。

    曾健直接带人闯了进去,进了大堂,当值的堂官惊愕的看着来人。

    曾健上前,从怀里摸出了驾贴。

    那堂官看到了驾贴中的名字,顿时脸色苍白如纸,身躯不由颤抖了。

    曾健朝他扬扬眉。

    这堂官似乎很是复杂,低垂着头,咬着唇,摇摆不定。

    哗……

    按着刀的手用了几分力,那刀子在鞘里发出了一点声响。

    堂官吓得身子向后一倾,最后他不禁摇头,苦涩的笑,举起手来,朝一处公房指了指。

    曾健已经转过了身,数十个蓑衣上淅沥沥依旧还落着雨水的人已经拔刀出鞘。

    几个人当先,一脚将那公房的门踹开。

    公房里,案牍之后,一个清瘦的官员还在埋首案牍,他的乌纱帽搁在案头上,眼见大门撞开,力道未尽,依旧来回煽动,啪啪作响。

    门外显露出数十个身影,一个个不怀好意。

    他愕然,放下了手头的笔,谁也不知,此时此刻,他在想些什么,只是直愣愣的,纹丝不动。

    曾健已经解下了蓑衣,露出了身上的鱼服。

    一下子,这位侍郎大人,什么都明白了。

    “来,户部侍郎朱宽,私德有亏,圣旨即命拿办,拿下了!”

    方才还是静谧的可怕,转瞬之间,便又如雷霆万钧一般,数十个校尉一拥而上,踢翻了案牍、椅子,死死将这官员拿住。

    “冤枉……”朱宽大叫。

    曾健走到他的身前,笑了。一字一句的道:“有什么冤枉,到了诏狱里,本官慢慢听你说。”

    “带走……”

    人已走了。

    户部炸开了锅。

    可是谁也没有说冤屈之类的话,事情到这个地步,谁若是再不明白怎么回事,那就不配在这儿站有一席之地了。

    大家只是摇头,摇头再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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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师的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二十多人,突然下狱的下狱,罢官的罢官,在此之前,都毫无征兆。

    内阁没动静。

    六部也没动静。

    锦衣卫拿人拿的紧。可是同属厂卫的东厂,却像是销声匿迹了一样。

    那位厂公已经上路了,不过还好,路上有个伴,还是为请贵的兵部尚书,不过双方其实也没什么打交道的必要,一个阉人和一个部堂,阉人心里清楚,对方不愿和自己有什么牵连,而部堂心里也清楚,这个阉人很可怕,少招惹为妙。

    只是在龙江登船时,二人不免上的是同一条船,不免就要碰面。

    那两对眼眸交错的一刹那,双方都能 捕捉到对方眼底深处的担忧。

    此去扬帆千里,祸福难料,这样的心情,都写在了两个人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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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二章:委托重任

    大雪纷飞的北平,此刻却像是一块方糖,无数的军马从各路如蚂蚁一般汇聚,密密麻麻,城里城外,连营数十里,无论是白昼还是黑夜,亦都是喧闹无比。

    北京紫禁城的暖阁里头,一个个御前的会议都在召开,斥候带来的消息,都没有出乎此前的预料之外。

    一场大战,势在必行,某种意义来说,这是一次总体的清算,自靖难以来,大明一直处在内乱之中,没有功夫理会大漠之事,而那些被压着打的大漠蒙古诸部也逐渐恢复过来,似乎忘记了从前左右开弓挨了的巴掌,又开始变得虎视眈眈。

    以朱棣的性子,当年是燕王的时候,就经常以虐待这些家伙为乐,而现在,做了天子,少不得要对进行一次总的清算。

    屡屡犯边,隔三差五的袭扰,已经让朱棣烦不胜烦,所以此战朱棣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给予一次,最致命的打击。

    为了这个战略意图,朱棣收缩了所有的兵力,三十万大明精锐,已经准备妥当,堆积如山的粮秣、成群的牛羊、大车,甚至于数十万的民夫,这些,都是朱棣能拿得出手的所有力量。

    就在这个冬天,毕功此役,打出三十年的太平!

    这就是朱棣的盘算。

    将军们也磨刀霍霍,如此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自然是谁也不肯放过,所有人,此时此刻都在等待,朱棣深信。瓦剌和鞑靼人在等,而自己,也在等。

    热乎乎的暖阁里。朱棣并不为即将开始的大战而烦心,对于他这等老将来说,打仗就是吃饭,并没有什么稀奇,此时的天子,关心的是自己的大后方,关注的是自己的后院。

    金陵最新的消息。已经一个个的传来,朱棣似乎对此,还算满意。

    而太子的奏疏也已到了。杨士奇打开,为朱棣念出来:“儿臣启奏……父皇关爱之心,儿臣生受……父母养育之恩……儿臣岂敢……”

    这是一封热情洋溢的奏疏,里头的言辞恳切。大打亲情牌。每一字每一句,似乎都经过了斟酌,里头决口没有提及任何关于军政的事务,总体上来说,这是一封家书,一封孝顺的儿子,写给远在千里之外的父亲,表达思念之情的家书。

    朱高炽的斐然文采。在这封家书之中,表现的淋漓尽致。一些用词,即便是杨士奇都不禁想为此击节叫好。不过他依旧是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念出来。

    而朱棣只是双手横在炭盆上头,烤着手。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温情,天子之家,家事即国事,家书即国书,每一句话,都不能用寻常人家的思维去看待。

    “好了。”念到了一半,朱棣淡淡的道:“不必念了,依朕看,这没什么新鲜的。”

    杨士奇还在意尤未尽,可是听到陛下喝止,连忙住口,忍不住说了一句:“其实……太子殿下还是有孝心的。”

    “唔……”朱棣不置可否,却是问道:“赵忠上路了么?”

    只提赵忠没提兵部尚书夏元吉,那位仁兄好歹也是兵部尚书,由此可见,在朱棣心里,赵忠的威胁,比之夏元吉更大一些。

    杨士奇道:“昨天夜里的奏报,赵公公和夏部堂都已上路了。”

    “哦。”朱棣眯起眼来,淡淡的道:“上路了就好,近来在这北京城里,那郝风楼和赵王平日都在做什么。”

    天子的思维,实在有点跳跃,连杨士奇都有点儿跟不上,杨士奇只得道:“这二人每日都在大成楼里吃酒,有时往神机卫的营地里去跑,神机卫前几日,和朵颜卫的人马起了冲突,闹将了起来,打伤了几个人,赵王殿下过去,两边都安抚住了。”

    “哦?”朱棣道:“两边都安抚住了?”

    杨士奇笑道:“是。”

    这么一听,朱棣倒是不由失笑了。

    谁都知道,朵颜卫和郝风楼的恩怨,现如今,北京城内外是大军云集,上百卫的军马,有冲突都是常有的事,打架殴斗,家常便饭,几个都督都是焦头烂额,倒是朱棣对这种事并没有太过看重。

    在他看来,当兵的,当然要有几分血性,一眼不合,捋起袖子来干架是理所当然,而既然打了起来,自己营卫里的袍泽若是不去搭把手,那就实在是教人寒心了,所以对驻地来说,他们要打就打,要闹就闹,只要不死人,其他的,都好说。

    不过这一次,倒是让朱棣有点儿对朱高燧刮目相看,朵颜卫对神机卫发难,那肯定是冲着郝风楼去的,而赵王那小子呢,又是和郝风楼同穿一条裤子,两个人的深厚友谊,朱棣是了若指掌,现在闹了冲突,赵王居然能遏制住冲动,没有对朵颜卫进行报复,反而进行安抚,由此可见,这个小子,也不是完全不懂事,还是有几分心机的。

    想到这儿,朱棣不由哂然一笑,道:“这倒是奇了,朕那糊涂的遂儿,竟也懂事了,莫非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么一说,倒是把郝风楼夸了一顿,可是仔细一琢磨,不对啊,那郝风楼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无风都要卷起三尺浪的人,而且极其护短,遇到这样的事,不闹个翻天才怪,这个家伙若是珠,那这世上就没有墨了。

    琢磨来琢磨去,唯一的理由就是,遂儿长大了,懂事了,晓得事理了。

    其实就这么一件小事,朱棣也没有过于在意,只是心里对朱高燧的印象,好了那么一分半点。

    他打起精神:“就要出关了,眼下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们笑得隐忍,顾全大局,朕心甚慰之。传旨,让这赵王也不能闲着,此番朕要出关,得给他一个差事,就令他镇守北平吧,对了,那郝风楼,让郝风楼协助他,反正他们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索性,就让他们继续腻着吧。”

    说罢,朱棣吁口气,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汉王如今在做什么?”

    “这个……”杨士奇道:“微臣就不得而知了。”

    朱棣淡淡的道:“叫人去问一问。”

    “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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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守北平……”

    “殿下,这镇守北平,也算是肥差啊,既不用出塞去吃风,到时候若是胜了,还少不了一桩功劳,左看又看,都是好事……”

    “喂喂喂……我的郝指挥使,你不是说了么?咱们撺掇一下朵颜卫和神机卫的冲突,本王再出马安抚,能让父皇刮目相看,好教他知道,本王如今已非吴下阿蒙,到时必定能让本王伴驾君侧,一到出关,到时再立几桩功劳下来,好教陛下刮目相看,也算是给自己提升一些什么政治资本,可是现在倒好,怎么是镇守北平,你这出的是什么馊主意。本王明白了,父皇见我稳重,所以才让本王镇守北平,哇靠,郝指挥使,你这是坑本王啊,本王从岭南赶来这北平,从天南来这地北,眼看着就要立下赫赫功劳,眼看着就要震动天下,名扬四海,这一下,全给你办砸了,你真不是东西。”

    朱高燧气得鼻子都要歪了,这不科学啊,本来满打满算,是要随驾的,现在倒好,如今却是镇守北平了。想到这里,朱高燧便有李广难封的抑郁,本来上头早有流言出来,说是此番陛下确实有意让自己去见见世面,现在好了,都完了,全完了。

    郝风楼却只得安慰他:“不要急躁嘛,赵王多得是机会,况且镇守北平,也未必是坏事…说不准,也是大功一件…”

    “大功……”朱高燧要哭了:“有个什么劳什子大功?北平外头,还有蓟县、还有山海关,你倒是说说看,这北平,找得到一个鞑子么?你叫我去哪里立功去?哎……这下糟了,糟了……”

    郝风楼也不曾料到这个情况,最后只得两手一摊,道:“殿下,凡事都不能操之过急,我自是知道殿下想在陛下面前表现一二,可是这世上的事本就难料,不管如何,陛下委你镇守北平,可见他对你还是信任有加的,这便是进步,若是以往,以你的性子,陛下敢将这北平让你守着么?”

    郝风楼口里为赵王惋惜,心里却还是颇为满意,留守北平不错,去塞外吃灰,吃饱了撑着才跟着去。况且此番是天子亲征,仗打得好,功劳永远是圣上的,你永远只有喝汤的份,打生打死的,什么都捞不着,何苦来哉,还不如在北平,悠闲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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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三章:要好好的

    每个人的心思都是不同,赵王立功心切,郝风楼倒也想立功,不过深知此战功劳永远都是领导的,跟着后头去打秋风,实在是有点屈才,还不如坐守大后方,等到陛下凯旋归来时,轻松的送上一记马屁,肉麻一些也无妨,就比如文成武德吧,人家一高兴,也比在外头吃着风沙,在那白雪皑皑中,和瓦剌和鞑靼人躲猫猫要好。

    所以郝风楼浑身轻松,既然不必出关了,心里一块大石落定,便每日吃酒和人交往,他交涉的对象主要是北京城里的一些太监。

    这些个太监大多都有一个特点,就如后世的大明,南京某部某官员一般,一个字……苦。

    因为这里是别都,别都的意思就是,皇帝老子三百六十五天,也未必能在这里呆着一天,既然没人待,可别宫却得有人看着,于是他们就出现了。

    他们备受冷落,虽然衣食无忧,可是永远都不可能接近权力中枢,北京城又不比金陵,夏日是风沙,冬日是白雪,即便是没有贵人在,可那里的一切东西都得井井有条,都得一尘不染,日子过的枯燥,也没有狐假虎威的机会,这北京也是设有六部的,更有北京御史道,做御史的,靠的就是嘴皮子吃饭,要博得别人喝彩,针砭时弊容易被内阁的大佬们瞧着不太顺眼,指名道姓的骂某赃官污吏又太得罪人,一不小心,说不准还得栽进去。可是要出位,总得找个目标。

    于是,北京这些有名有姓的太监就成了众矢之的。骂他们好啊,首先,太监和太监是不一样的,赵忠和王忠不同,郑和和杨和也不同,赵忠和郑和这样当权的,你去骂他。人家若是心眼小一些,瞅着机会就能掐死你,可是这北京城的王忠和杨和呢。表面上是光鲜,什么某监大太监,在北京紫禁城里官儿不小,其实他就是个屁。没有皇帝的宫里。那就更是屁都不如,所以,骂你没有危险,不但没有危险,还能满足人们心理上的需要,历朝历代,骂阉人都是士大夫们主要的娱乐项目,经过无数岁月的洗礼。以及前辈们流传下来的各种心得体验,各种骂法早已推陈出新。所谓与时俱进,北京道的御史们更是矢志不渝,继往开来,骂出了花样,骂出了水平。

    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如此,明明做坏事的是金陵那帮子没卵子的,自己虽然没卵子,可是想做坏事,却也没机会,结果每日挨骂的却是自己,隔三差五一通乱骂,还他娘的涉及到了先人和那永远都不可能有的子孙后代。这每日被绑在耻辱柱上,隔三差五的有人朝自己吐口水和随地大小便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所以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一张苦瓜的脸,见了什么人都是敬而远之。

    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有一位海防侯,呀……据说好大的势力,有个老子乃是国公,深受陛下喜爱,和赵王殿下同穿一条裤子,还他娘的掌着锦衣卫,这样的人,平素里就像星星、像月亮,看得见,摸不着。

    现在不但看见了,摸着了,自己下值时,居然还托人请自己出宫喝酒。

    北京都知监的掌印太监刘欢很感动,小酒吃着,炭盆烘烤着,浑身便发热了,眼见这位侯爷没有架子的和自己称兄道弟,刘欢心里乐啊,人生如此,割了那啥似乎也没什么值得遗憾了。

    酒过三巡,自然侯爷不免问刘欢的事,家里还有没有人,什么时候入的宫,怎么净得身,那宝贝还藏着没藏着,哦,你在宫里什么的干活,对了,荆国公主不知在哪个殿住着,你见着了她么?她脸色如何?肚子有没有见大,老兄,这里有一封书信,哈哈……开玩笑,你以为本侯是什么人,勾搭公主,本侯相貌堂堂,是那样猥亵无耻之人么?这封书信,俱都是关乎于礼仪道德的讨论,素闻荆国公主熟读女四书,本侯对此,也有所涉猎,这才修书一封,与她探讨。哦,是了,这里正好有一锭金子,本侯家里太多,咱们是朋友,朋友之交,清淡如水,初次见面,没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做见面礼,这锭清淡如水的金子,公公权且收下。什么,你不敢,刘公公,本侯敬你的为人,才和你交朋友,送一封书信有什么不敢,前些日子,锦衣卫北京百户所有人来报,说是有人盗窃宫中御用之物出来兜售,这件事,可是有的么?这件事若是彻查下去,可是要死很多人的啊,刘公公……不,刘朋友,你我一个在天南,一个在地北,现在能坐在一起喝酒言欢,这便是缘分,什么是缘分?佛曰: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我能做朋友,这前世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字眼眸交错了,这样的缘分,这样的交情,你就说不肯?你就这样和本侯做朋友?朋友二字,在你眼里就这般不值钱,前世咱们同渡了这么多次舟船,就连这些许小忙都不肯帮?这还有天理王法,还有礼仪道德么?

    这一顿酒,吃的刘欢大醉,也不知灌了多少迷汤,反正他金锭子最终是揣怀里了,书信也贴身藏着,歪歪斜斜的入了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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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禁城里诺大的雪,雪絮纷飞,吹的人睁不开眼睛,那琉璃的瓦片,俱都被积雪覆盖,勾心斗角的檐下俱都是一根根冰凌,冰凌滴淌着水,扑簌而下。苍生万物,仿佛都已死了,只有那一点点的腊梅,却依旧在怒放,柔弱的花瓣迎着呼啦啦的北风摇曳着,却依旧桀骜不驯的附在枝头。

    凌雪就这样看着雪,她的眼眸里,没有多少颜色,从前她是坚冰,今日她伫立于此,与这天寒地冻的万物融汇一起,竟是说不出的和谐,她……依旧还是坚冰,仿佛整个人都能散发出寒气。

    身上的绒毛披风已是堆了些雪絮,浸的有些湿了,头上的发鬓上的凤钗倒是在风中发出叮叮的声响。

    可是凌雪只看着那腊梅,却是痴了。

    “殿下,外头冷。”

    凌雪恍若未觉。

    她有许多心事,有许多话想说,有许多许多的东西埋藏在心里,可是她现在的眼里,只有梅花……

    “殿下……殿下……”

    倒是这时候,却是有人踏雪而来。

    来人探头探脑,却是都知监掌印太监刘欢。

    刘欢酒醒了,便想起了事来,然后他便开始后悔,什么狗屁同船渡,什么狗屁朋友,什么狗屁回眸,他娘的,这回栽了,敢情自己成了才子佳人戏文里那个给人传书的丫头,人家暗送秋波,自个儿冒着杀脑袋的风险,给人牵线的红娘,有割了那玩意的人做红娘的么?

    可是刘欢看到了那锭金子,然后叹了口气,他心里清楚,得了人家大贵人的好处,收了人家的金子,若是不给人办事,那是会被人把骨头都拆散了的,左是死,右又是死,硬着头皮,也得把东西送到了。

    他刚刚抵荆国公主的寝殿,便有宫人呵斥:“是谁?”

    “是我,刘欢。”

    “哦,刘公公,却不知有什么事……”

    “要求见荆国公主,有要事求见。”

    这个要求,有点没头没脑,你一个太监,见荆国公主做什么?

    好在刘欢在宫里好歹也算有几分势,那宫人不敢得罪了他,自是放他进去。

    “奴婢刘欢,见过殿下。”

    凌雪回眸,甚是冷漠。

    “奴婢有一封书信,乃是……乃是一位说是殿下故人之人所托,咳咳……”

    “拿来……”

    刘欢走了。

    凌雪回到了寝殿,寝殿里热乎乎的,连她整个人,都不禁热乎起来。

    她打开了信。

    信里的字很多很多,她认真,一字一句看下去,反复的斟酌和品位,最后一句话很深刻——‘为了孩子,你要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终有一日……”

    看到这里,泪水便扑簌扑簌的落下来,落在了信笺上。

    要好好的。

    冰雪,似乎是融化了,化作了冰水,又逐渐蒸发。

    那娇躯微微的颤了颤,却不禁,多了几分温情。

    “我会好好的……”这声音在呢喃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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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四章:北平无战事

    和那搞东搞西的郝风楼不同。

    赵王朱高燧虽是满肚子牢骚,不过一个混账王爷突然有了上进心,是很可怕的。

    北京城的防务形同虚设,因为按理来说,这一次天子的意图是毕功一役,毕功一役的意思就是,所有的精锐,都会被拉走。

    北京城虽是囤积了大量的粮秣,是主要的粮道,更是此战最重要的大后方的大后方,既然是大后方的大后方,自然而然,也就没有兼顾的必要。

    其实这就是朱棣作战的中心思想,当年还是燕王的时候,这老小子就喜欢梭哈,一次把本钱全部押出去,至于身后之事,两个字……呵呵……

    朱高燧接手的就是这样的烂摊子,老弱残兵七千人,神机卫倒是还有些用,不过是藩地武装,他管不着,他的护卫不多,五百人左右,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还有一支三千人负责督粮的天津卫官兵。

    掐指头一算,一万来人,至于伤残和老迈的,虽然是充数,不过仔细想想,人人众生平等不是,你也不能歧视,数人头的时候,人家脑袋挂在脖子上,你总不能将人排除在外不是。 于是朱高燧认真了,他每日躲在大成楼,对着北京城的地图发呆,北京得益于是边防重镇和行政级别的提高,这两年也在筑城,不过筑城的方向从军事角度来说,似乎可有可无,如今呢,有城门九座,朱高燧又开始掐手指头。最后禁不住摇头,九个城门,再加上一支随时支援的预备队。怎么算,这万来老弱病残也是不够啊。

    当年的时候,五十万南军攻北平,朱高燧那个该死的皇兄守城,不管怎么说,手里也有数万人马,更何况南军绝大多数都是废柴。假若是瓦剌和鞑靼人来攻,这万余老弱,顶个什么事。

    朱高燧较真了。朱高燧较真起来很可怕,他十分认真的上了一道奏疏,告诉自己的父皇,北平乃是粮草重地。又是大明最后一道屏障。更是大明的陪都,儿臣能够承蒙父皇看得起,担负守备之责,实在是欢欣鼓舞、感激涕零,激动的心情,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可是假若如此,这般如何如何。最后的意思就是双手一摊,爹。你发发慈悲,给儿子留点东西,总不能做光杆儿司令啊。

    这份情真意切的奏疏是朱高燧琢磨了一夜弄出来的,连他自己都为能写出如此悲悯的奏疏而感慨万千,不一样了啊,现在的朱高燧,不一样了啊。

    可是事实证明,做老子的,一般都不会和儿子讲道理,正在做最后准备,召开军事会议的朱棣看到了这份奏疏,只是顿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一个个肃穆无比,洗耳恭听自己继续训话的众将一眼,然后轻描淡写的把奏疏一抛,朱高燧的感情,就这样付诸东流了。

    父皇没有回音,兴许是太忙,没功夫看,又兴许是对自己的意见嗤之以鼻,朱高燧依旧百折不挠,正如那百折不饶跟宫里的人眉来眼去的郝风楼一样,他决定再想办法,此路不通,就走其他的路。

    他召了北平指挥使同知王弼和天津卫指挥使陈真二人来。

    这二人和郝风楼一样,都是他的副手,至于那郝风楼,倒是叫人去请了,结果总是不见人,这让朱高燧很是恼火,却是按耐住火气,将自己的想法,和这二人说了,最后头昂起七十五度角,一副忧国忧民之色,背负着手,带着泣血的口吻:“诸位,责无旁贷啊,责无旁贷,北平若是有失,则国本动摇,社稷崩塌,我等担负守土之责,如今又是巧妇无米而炊,若是事先不做万全准备,他日大难临头,如之奈何?二位俱都是我大明的栋梁之才,今日……本王……咳咳……请你们来洽商,你们不必忌讳,畅所欲言,但凡是对守备之事有助益的,本王俱都从谏如流……”

    这二人却是大眼瞪小眼,其中那位天津卫指挥使陈真,更是昨夜在窑子里通宵达旦,一大清早被赵王殿下请来,原以为是大家先来个见面会,将来等大军开拔,大家留在北平,也好打交道,谁知竟是如此沉重的话题,他那沉湎酒色的老脸顿时哈欠连连,这实在不是他不尊重赵王殿下,我倒是想和你攀交情,你就跟我说这个?

    见二人不吭声,朱高燧有些急了,进步青年就是不同,他不禁催问:“计将安出,请二位将军教我。”

    没法儿,陈真只得苦笑道:“殿下,北平无战事!”

    只是短短五个字,就把大家伙儿的心思说了出来,难听一点说,就是你他娘的有病么?这是大后方的大后方,哪里会有鞑靼和瓦剌人,说是守备,其实就是陛下逗你玩的,见你闲着没事,让你来消遣,你倒是好,竟是当真了,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朱高燧气得脖子都红了,他现在是曲高和寡,却又不好痛骂,终究是要准备重新做人,换作以前的性子,早就拿鞭子去抽了,眼下却只能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有没有战事,这守备的事,也不能松懈,好生看着你们的官兵,但有差池,本王唯你们是问,仔细你们的皮。”

    丢下这句话,送客。

    那陈真和王弼二人屁滚尿流的出来,两个人现在还没缓过神,便在一起沟通:“王老哥,你瞧那赵王是什么意思,这冤枉啊,咱们和太子,也没勾结啊,他拿咱们撒气做什么?”

    “嘘!慎言,什么太子,这样的话你也敢说,不怕掉脑袋么?这赵王素来是神魂颠倒,古怪的很,估摸着是他想玩出什么花样,咱们勉强奉陪着就是,不过也要掌握分寸,不能玩过了。”

    “自然,自然……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却不知是谁?”

    “锦衣卫都指挥使郝风楼啊,我说这几日都不见他的人影,不都说他和赵王殿下关系莫逆么,这家伙太精了,分明知道赵王要胡闹了,所以才躲起来,你瞧瞧看,难怪都是指挥使,我在天津卫,他却是在锦衣卫,敢情人家靠的也不尽都是运气。”

    “有理,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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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风楼终究还是躲不过赵王殿下的催促,不得不到大成楼来,抵达了大成楼,到了楼下,脱了积了雪的蓑衣,直接丢给守门的太监,那太监是晓得郝风楼的,对郝风楼自然不敢有半分怠慢,瞅着郝风楼,笑嘻嘻的道:“赵王殿下生气了,这几日很是惆怅,正等着侯爷去安慰他呢。”

    “哦?他能愁个什么?这么多将士要出征,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都还一个个光棍的很,这世上愁的人多了,赵王怎么也愁上了?”

    在郝风楼的字典里,赵王和惆怅二字,实在不沾边儿,这样没心没肺的人都愁,那北平城得有多少人吊脖子啊。

    这太监却是道:“估摸着是为了公事,难得殿下当回家,不免……咳咳……”

    郝风楼心里苦笑,这赵王居然还真较真了,陛下的意思其实很明白,就是让他老老实实呆着,才给他这个守备之职,其实大家都没当回事,唯独他居然较了真。

    这太监还说:“殿下不但愁,似乎还觉得没人了解他,若是千金易得、良才难求,还作诗呢……”

    哇靠……还作诗。

    郝风楼忍不住道:“却不知是什么诗。”

    这太监想了想,道:“奴婢倒是记得,殿下来回的念,奴婢耳朵都起了茧子,能记不住么?”说罢摆开架势,还真将自己成了作诗的夫子,摇头晃脑的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郝风楼不由笑了,不由轻轻踹了那太监一脚,道:“好啦,好啦,滚一边去,这是曹操的赋,是他娘的求才的……”

    “求财……”这太监也跟着笑了,道:“奴婢还说呢,这天下谁不晓得郝大人有财,这不,殿下寻你来了。”

    郝风楼大言不惭:“你这句话倒是没错,这天下,谁不晓得本大人有才,他要求才,不寻我寻谁去?”

    顿时,感觉无比良好,踏入大成楼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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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章:后方紧吃

    郝风楼一进去,便看到了焦头烂额的朱高燧。

    朱高燧见了郝风楼,一把拉住郝风楼的衣领子,不禁道:“这几日去做什么了?为何总是不见人?哎……哎……”

    郝风楼不禁苦笑,耐心给他解释,自然不能说与宫中安通款曲,只是随口寻了个理由敷衍过去。

    朱高燧最后一屁股坐在椅上,道:“本王现在是明白了,你们都知道,都知道这所谓的守备北平,不过是个笑话,不是父皇看中本王,只是因为……因为……因为这北平守备,根本就无关紧要,根本就是个玩笑……你们都知道,只有本王一个人糊涂,糊涂啊。”

    郝风楼连忙安慰他:“殿下,这固守后方,也很是重要。”

    “重要?重要个什么?”朱高燧怒了,道:“一点都无关紧要,就是个笑话。哎……本王后知后觉,现在想想,都不禁为之汗颜,汗颜啊……”

    叹口气,心里感觉很是难受,好不容易要求进步,结果不啻是泼了一盆冷水,道:“本王地二哥,战功赫赫,即便是那个大兄,当年也是守卫北平,立过大功,唯有我最是没出息,哈……罢了,不说这些,说的有些难受,咱们还是吃酒吧,你陪我吃酒……”

    积极性来的快,去的也快,朱高燧一转眼,又换了嘻嘻哈哈的模样,和郝风楼吃了个烂醉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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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浩浩荡荡的大军终于开拔了。

    斥候带来了消息,和萨草原上。大军云集,显然瓦剌和鞑靼人已在磨刀霍霍,不日就要厮杀。

    而这个时候。朱棣当机立断,决定去会一会这二位老朋友。

    数十万大军,分成各路,蜿蜒而出,沿途旌旗招展,威武雄壮的甲士、运粮的民夫,骑马的武官。一直看不到尽头。

    先行的斥候已经出动,那积雪覆盖的大地被踩了个稀烂,到处都是马蹄和人的脚印。

    朱棣一身金甲。头戴蟠龙盔,盔上翎羽迎风伫立,他骑在健马上,身后是一队队的禁卫和高级武官拥簇。许多官员前来送行。纷纷拜倒在朝阳门门洞两侧,朱棣手持着缰绳,目光在人群中穿梭,不禁问左右,道:“赵王和郝风楼何在?为何不来送行?”

    随扈面面相觑,一个个不敢做声。

    朱棣的眉宇压下去,虎目似带着几分不悦。

    倒是有人不禁嘀咕:“据闻昨夜赵王和郝大人吃酒,通宵达旦。”

    这声音不高不低。却不知是不是故意怀着恶意,可是听在朱棣的耳里。那虎目更是一沉,最后,他长长叹了口气,道:“龙生九子,九子有别,朕有一麟儿,善文;又有一虎子,勇不可挡,岂可再有非分之想,糊涂着也好,好生安享富贵,比朕强。”

    他这话,却也不知带着什么深意,此时座下的骏马已是有些按捺不住,不断的用前蹄子刨着泥泞的土地,朱棣手持长鞭,指着马下,大喝道:“诸卿,朕今日带你们建功立业,痛宰那些鞑子,只因为……”

    朱棣的虎目顾盼,身躯一震,爆发出大喝:“只因为朕的刀快锈了!”

    “遵旨!”

    朱棣大手一挥:“尔等随朕追赶中军,出发!”

    轰隆隆……轰隆隆……

    无数的战马,让大地震动起来,乌压压的骑队随着那最闪耀的帝王,迎着朔风,呼啦啦的向北移动。

    那绣着金丝的龙旗在风中猎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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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楼上,躲在女墙后的朱高燧眼睛有些湿润,手扶着冰冷地女墙,吸着鼻涕。

    郝风楼在边上抱着手,叹息:“殿下要送行就送行,何苦躲着?怕被人瞧见你哭鼻子?哭鼻子没什么不好……”

    朱高燧侧目,擦拭了眼泪,很认真的看郝风楼:“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郝风楼撇撇嘴,目光看向那城下那蜿蜒的军马,朱棣的骑队已经湮没在这乌压压的大军之中,寻不到踪迹,郝风楼不由幽幽叹口气:“知道自古以来,总是少不了杀戮么?殿下你看,所有人都渴望流血,都渴望杀人,这世上,最痛快的,想必就是杀人了吧……哎……我想吟诗了……”

    朱高燧捂住郝风楼的嘴,恳切的道:“别吟好么?你已经吟了一夜了。”

    北平的日子,很是无聊,总是雪絮飞扬,下不完的雪,郝风楼闲来无事,只能往神机卫的营地里跑,瞧他们操练。

    这些神机卫官兵,已是高强度的操练了一年之多,每日从早到晚,不曾间断,日复一日,早已习以为常,其实郝风楼虽是为他们制定了最苛刻的操练方法,瞧着他们这般折腾,还是忍不住心里打冷战,假若换作是自己,却也不知能不能坚持下来,不过幸好,君子劳心、小人劳力,老子是君子,还是操心为好,劳力的事,躲远些为妙。

    宫中有几封书信出来,都是那刘欢带来的,刘欢如今当成了张生和崔莺莺之间的红娘,这种事就好像为娼,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就没脸没皮了。一开始提心吊胆,后头倒也就放下了心来,唯一担心的就是这荆国公主和那侯爷不满足于书信往来,来个‘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凝是玉人来’,假若如此,刘欢怕真想把自己再割一遍。

    信笺里,其实并没有什么浓情蜜意的话,都是宫里的事,今日撞见了谁,和谁说了话,想到了什么。郝风楼自然也回信,除了寄托相思,教她注意身子,少不得也说一些市井的趣闻,那傻乎乎的朱高燧,自然不免成了话里着话的目标,郝风楼一经润色,自是将凌儿这堂兄的痴儿形象展现的淋漓尽致,有时郝风楼自己都觉得好笑,便在琢磨,不知能不能博美人一笑,哈……笑了才好,多笑笑对胎教有助益。

    日子就这么一日一日的过去,无趣中带着几分有趣,又夹杂着思念和寄托,勉强也能过去。

    郝风楼决心作诗,他终于明白为何贵人总是以作诗为风尚了,实在是无聊的甚紧,淡出个鸟来,不找个清雅点的事儿做,这糊涂的一辈子该怎样才能捱过去?写了几首,觉得满意,便送去给赵王看,也给凌儿看,赵王每见了他,总是怒斥:“你再送狗屁诗词来,本王和你割袍断义。”倒是凌雪回书之中,有几分嘉许。

    远在北平,又不免给家里修书,奢谈前方吃紧,自己呢,则在大后方紧吃的事,无非是告诉他们,自己并没有出关,请他们不必担心,待陛下凯旋而归,自己估摸着还能以守备北平的名义在功劳簿上留名,又说起北平的雪,自然不能抱怨,少不得写出几分诗意,好教他们知道自己如今并不风流,但是很是快活,勿念之类。

    朱高燧那边,倒也安生了,决心闭关,琢磨自己的人生,城中的北平都指挥使同知和那位天津卫指挥使大人呢,平时也不见人,只有前方来人督粮,才去交涉一下,二人据说结伴逛窑子,已在‘窑子界’出了名,朱高燧已是心灰意冷,心无旁骛,郝风楼也懒得搭理。

    …………………………………………………………………………………………………………………………………………………………………………………………………………………………………………………………………………………

    一望无际的雪原上。

    地平线那白茫茫的一片出现了乌压压的黑点,一个、两个、十个、一百个……最后一个个黑点变成了黑色的汪洋,一望无际,看不到尽头。

    号角响彻天际。

    马蹄急促响起。

    “杀!”

    无数的喊杀声伴随着马蹄,溅起了雪花。

    一场战斗只在三盏茶之间便已结束。

    朵颜卫为先锋,斩首数百。

    可是就在五十里外的金帐里,朱棣接到了捷报,却是不安的在狐皮的毯子上来回走动。

    他穿着甲衣,依旧是一身戎装,腰间的长刃不曾解下,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突然定住,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只有数千人,不是说二十万么?二十万人在哪里?为何不见双方厮杀,为何只空有数十万人马的粪便和埋锅造饭的痕迹,可是……人在哪里?”

    朱棣的虎躯,微微一震,整个人,仿佛定格住了。那幽邃的目光,仿佛已经穿过了金帐,遥看向了南方。(未完待续。。)

月底了 要悲剧 求月票

这个月没有开过单章,原因已经说了,老是睡不好,所以去医院看了一下,结果查出来,是严重的焦虑症和神经衰弱,再加轻度的精神分裂。

    哇靠,这下真的成神经病了。

    一个正常的小伙子,四年的时间,就成了神经病,这其中的悲催,可想而知。

    所以说写书一定要有好的心态,额……医生嘱咐,要放松,放松。

    可是……怎么放松,又是月底了,最后二十多个小时,老虎却是名落孙山,没月票啊,不求月票就没月票啊,要焦虑了,要狂躁了,要神经衰弱了,要精神分裂了,同学们,老虎扯开嗓子大吼,来月票,一个月只开一个单章,这个面子,一定要给老虎啊。(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六章:仗义死节

    鞑靼和瓦剌人的踪迹确实是有,朵颜卫为先锋,沿途追杀数百里,可是越是追袭,就越是觉得蹊跷。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瓦剌和鞑靼人的大部。

    朱棣甚至以为,这极有可能是瓦剌人的诱敌之计,故意拿出小量兵马来,不断的引诱明军的深入,久经战阵的他,毫不犹豫的选择谨慎应对。

    大军就这般朝着大漠深处走走停停,天气越来越寒冷,而漫长的补给线也开始变得更加艰难起来。

    可是……朱棣又感觉到不对劲了。

    虽然他明知道,在大漠打仗,厮杀容易,可是真正困难的,却是寻觅敌踪,这浩瀚的大漠,莫说潜藏十万军马,便是二十万三十万,也是易如反掌。

    只是……一切都出乎了朱棣的预料之外,原本以为的一场决战,如今却成了泡影。

    温暖的大帐里,朱棣感觉到不妙了,他开始变得焦虑、踟躇,最后叫人拿出了地图。

    山海关、蓟县……

    朱棣的后脊,冒出了一阵阵的寒意。

    这两处,距离朱棣出兵的位置相距数百里,可是……

    极有可能,极有可能。

    上当了,可能上当了。

    朱棣不是没有上过当,事实上,作为一个优秀的军事将领,被人忽悠和忽悠别人几乎是家常便饭之事,可是这一次……朱棣感觉自己上了恶当。

    如果不出意料,其实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先是瓦剌和鞑靼人勾搭一起,却佯作是要在和萨决战。吸引明军主力。

    其实对朱棣来说,瓦剌和鞑靼人勾搭成奸亦或者是两虎相争,都没有多大的意义,因为即便这些人联合一起,以朱棣的手段,也能在和萨,将这里给予他们重创。

    所以朱棣的怀疑是。瓦剌和鞑靼人使了诈术,即佯装内讧,而吸引明军来到和萨。进行决战。

    可是他万万想不到,这诈中居然还有诈,这是连环计,他们吸引明军地主力在这里。是要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冒险。即绕道山海关,奇袭山海关和蓟县,最后直取北平,直接切断明军的后路。

    至于这一小部的北元残余,应当就是引诱明军深入大漠,给予他们争取时间的诱饵,而现在,明军已经深入大漠千里。瓦剌和鞑靼人只怕已经……

    许多人总是以为,那些大漠里的人。崇尚武力,所以一般智商都不高,而朱棣却是深深的明白,这些人不但勇武,而且还极为狡诈,他们就如饿狼,一旦盯上了猎物,就会不择手段。所谓蛮夷智商低之类的鬼话,其实不过是那些读书人的自我安慰而已,读书人能在家里琢磨出三十六计,可是这些大漠的人,成年累月的进行战争,愚蠢的人早已成了胜利者的奴隶,或者已经成为了雪原上的枯骨,只有最聪明和最勇敢的人,才能存活下来。

    “来,传令山海关……传令辽东都司各部,立即收缩兵力,严守山海关,一切来犯之敌,都要击退,一只苍蝇,也不能入关……传令……朵颜卫迅速回防,后军改为前军,退兵!”

    想到这周密的计划,朱棣的脑门,已是冷汗直流了。

    他深知,瓦剌和鞑靼人在冒险,因为大漠,才是他们最好地狩猎场所,一旦决定入关,那么他们最大的优势,也就成了劣势,而且一旦进去,作战失利,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可是他也深知,这些穷凶极恶的暴徒,是什么样的风险都敢冒的,因为……这些人本就一无所有,拿下北平,便如流民进入了粮仓……

    在这巨大的诱惑之下,对于饥寒交迫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做,没有什么风险,不敢承担。

    可是……朱棣冒不起这个风险,北平一旦有失,则数十万明军的粮道被切断,疲惫的明军一旦回到关内,首先就要遭受迎头痛击,更重要的是,作为北直隶,大明的陪都,一旦有失,那么……什么都完了。

    兵败……耻辱……国库数年积攒的财富,数十万大军的性命,上百万百姓的安危。

    强盗既然进了家门,即便是最后能将他们赶出去,这个家,只怕也已经不成家的样子了,自己的家人……

    朱棣胸膛起伏,呼吸开始加重,不好的预感,深深的环绕在他的心头,他开始变得焦虑不安。

    而众将,似乎还沉浸在痛打落水狗的喜悦之中,在他们看来,瓦剌和鞑靼人应当是在诱敌深入,只要再前进一些,再走几百里,决战的时刻,也就即将到来。

    突然退兵的命令,让所有人始料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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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海关……

    关隘已经攻破。

    山海关守备万万想不到,这个时候,会遭遇到如汪洋一般密密麻麻的敌军奇袭,为数不多的军马,在那密密麻麻的瓦剌、鞑靼人的攻势下,迅速的被夺下了关隘。

    关门洞开。

    尸横遍野。

    乌压压的铁骑,宛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朝着关内宣泄而入。

    守备绑缚在城楼上的旗杆上,他闭着眼,老泪纵横。

    完了!

    关隘一破,他就知道完了,所有人都完了,江山社稷、数以百万的生命,还有那数十年的勤恳辛劳所创造的一切……

    “大汗问你,是否归降,若肯归降……”

    呸……

    口水吐了出来。

    守备怕死,怕的厉害,甚至被拿的时候,他的尿水都不禁的流出来。

    城楼上很冷,他瑟瑟发抖,不知是朔风的缘故,还是他心底深处的畏惧。

    他想活,他有妻儿,有父母,他身居高位,还有前程,有许许多多,值得他留恋的东西。

    可是他一口口水,吐在了那为鞑靼和瓦剌人充作说客的汉人脸上。

    他只能死,明明怕的厉害,却还是依旧选择了一条绝望的路。

    “本将世受国恩,岂会与蛮夷同流合污,要杀便杀,要剐便剐。”

    这慷慨激昂的话说出的同时,他心里默念着许多人的名字:“爹、娘、桂儿、成儿……”

    他的眼泪不知是被风雪吹袭,还是情不自禁,流出泪来,泪水顺着他那脸上的横肉落下,先是热乎乎的,接着变成了冰水,最后冻在了他的衣襟上。

    “来,给个痛快!”

    几个鞑靼人嘀咕着,已经拔出了刀。

    刀尖很锋利,狠狠的扎在了他的肚子里。

    他们没有选择胸膛,而是肚子,把他的肠子拉了出来,这守备疼得发出怒吼……

    在他的身边,传出戏谑的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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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蓟县。

    就在一日之后,喊杀已经响起了,作为北平的最后屏障,虽然已经得知了山海关的消息,可是仓促的防务却还是抵不住这排山倒海似得野蛮强盗。

    县衙。

    这里已经清冷了。

    许多差役已经不知所踪,便是开始坚持要固守到最后的县丞,也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许多人愚蠢的开了南城门,妄图向天津卫逃窜,这却给了鞑靼和瓦剌人可趁之机,而一旦出了城,两条腿、携家带口的人是永远及不上那草原上的骏马的,杀戮已经开始……

    就在这空荡荡的县衙里。

    县令朱海看着陪同在自己身边的幕友文彬一眼。

    文彬拿着笔墨,看着这位东翁。

    朱海的脸色铁青,一字一句的道:“臣蓟县县令遗奏:永乐四年腊月初四,元寇围城,攻城甚急……蓟县已失,臣岂敢苟活于世,守土之责,微以微末之躯……”

    一封奏书写完了,朱海认真的看过之后,仔细的将它的墨迹吹干,宛如宝贝一般,并没有叫人发出去,因为这时候,确实无人可以发出了,他将奏书搁在了县衙大堂的匾额后头,然后看着自己的幕友一眼,苦笑道:“文松兄,老夫聘你来,本是望与你……哎……如今不曾想,竟是误了你。”

    “其实,老夫守土之责,非死不可,文松兄若有机会……”

    这幕友慨然道:“大人许国,学生岂可独活?今日蓟县一失,这江北之地,再无宁日,生灵涂炭啊……大人若是不弃。学生与大人一道,死国可乎?”

    “好。”朱海没有再劝,直接走向了旁边的偏房,房梁上的绳索已经系好,凳子就在吊绳之下,朱海坦然笑道:“今日,老夫就做这第一个死节之人,但愿……也是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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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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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介绍:
建文三年,燕王陈兵江北,镇江岌岌可危,南京危如累卵。 遭遇退婚会怎么办?郝风楼告诉你,不抛弃,不放弃! 如果成为了天子亲军会怎么样?郝风楼告诉你,耍流氓你不行,耍横我还是比你行! 我是纨绔,我是败家子,我是天子亲军,我光芒四射,亮瞎你的眼睛。 这是一段熟知的靖难故事,却又是一个小人物的奋斗史。
公子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公子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公子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