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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公子风流txt下载     公子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九十五章:死活勿论

    朱棣行色匆匆,拂袖便走,刚刚下了金殿,那内官自是晓事的,连忙高声唱诺一声:“陛下有旨,散朝。”

    话音落下,文武大臣,宗室藩亲们正待行礼恭送。

    此时郝风楼的声音却又响起:“陛下,微臣所奏之事,非同小可,兹事体大,不敢不言……”

    朱棣的脚步并没有放慢,眼看,就要出殿。

    其他人等,脸上的嘲弄之色 更是明显。

    太子朱高炽如今心里一块大石落定,倒是觉得浑身轻松,见郝风楼如此,心里倒是有几分警惕,不过木已成舟,终究是那戏谑之心更重一些。

    解缙、杨士奇二人,面无表情,心里倒是在猜测,郝风楼为何这般?

    最有意思的是纪纲,纪纲无疑是今日最大的受益者之一,陛下既已许诺重赏,纪纲自是心花怒放。此时见郝风楼如此狼狈,倒是不禁笑了,其实郝风楼出馊主意的事,他略知一二,也知道陛下这时气得不轻,多半今日的事,许多都要算在郝风楼头上,一旦陛下对郝风楼产生了疏离,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指挥使同知,要收拾起来,那可就容易的多了。

    纪纲心里正是得意,郝风楼正色道:“微臣要检举弹劾,弹劾锦衣卫都指挥使纪纲,纪纲此人,图谋不轨,无法无天,欺君罔上,万恶不赦……”

    嗡嗡……

    方才还满是嘲弄的大臣们一下子愣住了,旋即许多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谁都不曾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锦衣卫,又自相残杀了。

    纪纲如今。那是如日中天,新立大功,得到陛下赞赏,而郝风楼,却在这奉天殿里,弹劾自己的上宪,却是何故?

    纪纲的脸色。一下子僵硬了一下,他万万想不到,方才的事都只是开胃小菜。至少在郝风楼的谋划里,自己,才是正餐。纪纲禁不住冷笑连连,眼眸眯起。那一束眸光如刀锋一样。在郝风楼身上掠过去。

    “他想如何?鱼死网破么?此人,还真是可笑,老夫行事,向来滴水不漏,他莫非以为,单凭几句胡言乱语,就能扳倒老夫?”纪纲心里想着,禁不住嘲弄的看了郝风楼一眼。

    不过。郝风楼这个人,向来不可小觑。纪纲也深知,此人没有一点儿手段,是万万不可能做出如此举动的。虽然轻视,纪纲还是心中警惕,忍不住将自己此前种种的布置,俱都梳理一遍,确定绝不可能有半分把柄的时候,这才放心下来。

    “陛下……”郝风楼继续道:“微臣弹劾的东西,足以动摇国本,恳请陛下,给微臣一炷香时间,假若一炷香之内,不能给陛下一个交代,微臣宁愿束手听候陛下处置,请陛下留步!”

    方才的郝风楼,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可是现在,却一改方才的作风,变得无比急切起来,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朱棣的脚,几乎已经迈入了一旁偏殿的侧门,可是当他听到了纪纲,听到了欺君罔上,听到了图谋不轨,却不禁身躯一顿。

    等到郝风楼说到动摇国本之时,朱棣的身子微微一侧,那虎目看向郝风楼,郝风楼朝他的方向拜倒,头抬起来,目光如炬,一脸坚毅,这……让朱棣有了那么几分软化。

    君臣相知,郝风楼这个人,朱棣却是知道的,此子糊涂的事不少,可是像今日这般认真的样子,却是极少出现,那么……这就意味着,郝风楼绝不是开玩笑。

    朱棣吁了口气,旋即转身,重新回到金殿,坐上銮椅,一字一句道:“你说,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陛下……”朱棣话音落下,纪纲便忍不住了,现在有人弹劾自己,自己当然不能无动于衷,他必须让人知道,自己绝不是软弱可欺之辈,既然如此,那么纪纲当然要争锋相对。

    事到如今,也唯有鱼死网破,你死我活了!

    纪纲正色道:“微臣冤枉,郝风楼状告微臣图谋不轨、欺君罔上,可谓字字诛心,微臣伺候陛下,已有许多春秋,平时不敢说尽心竭力,却也不敢怀有私心,郝风楼如此弹劾微臣,微臣万死,绝不愿受他诬蔑,微臣斗胆要问,朝廷命官,栽赃陷害、指鹿为马,又该当何罪?锦衣卫武官,弹劾上宪,诬蔑上官,又是何罪?”

    前头是叫屈,只是到了后头,分明就是要命了。

    你郝风楼弹劾我,那自然也没什么问题,可若是轻率诬蔑,那么这个罪名,可是不小。况且你是锦衣卫同知,弹劾我这锦衣卫指挥使,以下犯上,这笔账,也总要算一算。

    这一次,郝风楼若是不能弹劾到自己,那么,这个干系,他就逃不掉,弄不死纪某人,你郝风楼,就得死!

    朱棣颌首点头,看向郝风楼,道:“郝风楼,你还要状告纪纲么?”

    摆在郝风楼面前的,显然只有一个问题,要嘛知难而退,要嘛和这纪纲,今日有一个人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深吸一口气,其实这一次,郝风楼已经等的太久,这不只是因为郝风楼自己,而是为了许多许多人,到了今日,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郝风楼断然道:“微臣仗义执言,若是不能揭发纪纲,宁愿死罪。”

    这样的胆魄,却也是不小。

    所有人都来了兴致,很想看看,这郝风楼,到底想要做什么。

    郝风楼已经长身而起,此时的他,瞬间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郝风楼也已经冷静下来,他心里知道,自己是在铤而走险,而能不能成功,就看接下来一举一动了。

    于是郝风楼微笑,面色之中,并不曾带有丝毫的紧张,他走了一步,随即道:“虽是弹劾纪纲,可是微臣,却要先从另一个人开始。”

    郝风楼说罢,居然走到了一个人面前。

    满朝哗然。

    在郝风楼面前的,却是朱允文。

    朱允文直视郝风楼,合着手,凛然无惧。

    这姓郝的,想做什么?莫非是要对长孙殿下无礼么?有不少人,火冒三丈,更多人,勾起了更多的好奇心,有人心里不禁在想,弹劾纪纲,和朱允文,有什么干系?

    郝风楼合掌,微笑着对朱允文道:“大师,几日不见,别来无恙?”

    这家伙……

    居然和人家寒喧上了。

    朱棣抚案,哭笑不得。

    其他人,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纪纲眼眸眯着,杀气腾腾,宛如一只蓄力待发的毒舌,在静候着什么。

    郝风楼越是如此,大家反而都安静了,都在屏息等候,郝风楼下一步举动。

    朱允文也笑了,禁不住道:“上次与郝大人一番谈话,令人受益匪浅,你我皆是有缘之人,能在此重逢,再好不过。”

    郝风楼背着手,感叹道:“是啊,你我确实是有缘之人,只是这个缘,未免有些巧合。”

    “哦?”朱允文不禁问:“却不知有什么巧合,还请大人赐教。”

    郝风楼吁了口气:“我若是大师,做了和尚,便是方外之人,你我僧俗有别,今日却在这里,不是很奇怪么?好啦,大师,你我明人不说暗话,我只想问大师,大师祖籍,可是在通州么?”

    “什么,你说什么?”朱允文不禁愣了一下。

    其他人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去,祖籍通州……这可是长孙殿下,论起来,长孙殿下自是在南京出生长大,这祖籍,却是在凤阳,怎么可能,和通州有什么关系?

    郝风楼口里所说的通州,有两个,一个在北,靠近北京,叫北通州,一个在南,靠近南京,又名南通州。

    不过时人大多将通州比作北通州,而南京附近的那个通州,却称之为南通州。

    只是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郝风楼这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建文天子,什么时候成了通州人?

    朱允文深深看了郝风楼一眼,不禁笑了:“郝大人真会说笑,贫僧的祖籍,自然是在凤阳,却不知郝大人何出此言?”

    朱允文的表现,无比镇定,根本看不出分毫的破绽。

    可是郝风楼却并不以为意,却是感叹道:“这就不对了,大师既然自称祖籍是凤阳人,这凤阳官话,说的倒还算顺溜,其他地方,也没什么破绽,只不过我却知道,你的祖籍是在通州,不只是如此,我还知道,你是个秀才,举业不成之后,浪迹江湖,这些话,我说对了么?”

    群臣哗然,有人禁不住呵斥:“郝风楼,你竟敢对长孙殿下无礼?”

    朱棣的手搭在御案上,见群臣怒不可遏,许多人忍不住要捋起袖子抨击郝风楼,却是眉头一皱,此时的朱棣,只想知道前因后果,于是朱棣正色道:“ 你们且都安静,听郝风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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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残酷真相

    天子发了话,群臣自得偃旗息鼓。

    郝风楼背着手,却没有理会任何人,他的眼里,只有朱允文,只有站在自己眼前的一个和尚。

    郝风楼笑了,道:“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大师,从一开始,你就不是个和尚,你只是个读书人,此后从陛下入南京开始,便有人给你伪造了身份,开始浪迹江湖,是也不是?”

    朱允文脸色平静:“郝大人无端猜测,只是可惜,你说的话,贫僧一句都没有听懂。”

    郝风楼抿嘴一笑:“你当然听得懂,你假冒和尚,本就出自别人的授意,从一开始,你便只是个提线木偶,你在从前,应当薄有家财,却沾染了赌博,很快,便债台高筑,为此,你走投无路,可是一个人却出现在你的面前,不但替你还清了债务,还命你远走他乡,只是因为,你的外貌,酷似长孙殿下而已。”

    听到债台高筑四字时,朱允文脸色微微 一变。

    郝风楼继续道:“这个人为你办好了度牒,并且寻觅了一些人,而这些人,本是从宫中逃窜出来,乃是一群宫中侍卫,他们忠于建文,得知建文出逃的消息,不曾想竟是遇到你,而这些,其实就是某个人的安排,故意制造出来的‘巧合’,这些侍卫,本就走投无路,又遇到你这‘真龙天子’,再加上,你又有诸多‘人脉’,能为你提供栖息之地,他们自然愿意。尾随于你,为你鞍前马后。”

    郝风楼目光掠过一丝冷冽:“因此,侍卫都是真的。偏偏这个正主儿,却是假的。那些侍卫,安排的极为巧妙,他们本是羽林卫的人马,忠于建文,可惜羽林卫并没有贴身保护天子的机会,至多。也只是远远见过建文,你与他相貌酷似,而天下又四处流传着各种关于建文出逃的消息。他们自然而然,不疑有他。”

    “你们很快,便抵达了福建,最后在三平寺落脚。在那里。你闭门不出,并且时常,与背后指使的那个人联络,这个人,似乎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而你,亦是在等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朱允文脸色微变,禁不住怒道:“胡说八道。贫僧……这世上。有人假冒王公大臣,何曾有会假冒建文……”

    郝风楼自信满满。成竹在胸:“别人当然不会,可是你背后的人,不但可以,而且只要布置的精妙,就可以给你一桩富贵,你是聪明人,当然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走,这桩富贵,就摆在眼前,岂能不取?”

    “两个月之前,你背后的人,故意命人放出了消息,让漳州知府,前去三平寺搜查,其实这些差役,不需要盘问你,只需要盘问那些侍卫,便可以得知你的身份。你的身份揭开之后,本地知府,当然不敢擅自做主,于是立即上书,果然不出你和那人的预料之外,宫中果然密使人送你入京。其实这一切,都在你们的谋划之下,尤其是你背后之人,他早已安排妥当,你前脚刚到京师,送去了紫金山,他便立即放出了消息,只要消息放出去,天下议论纷纷,那么天子自然要当着群臣的面,召你入宫,为了这叔侄之情,许你富贵,你看,你现在即将就封藩王,自此之后,称孤道寡,这不是一桩天大的富贵么?”

    朱允文默不作声了,只是合掌为礼,一副接受不能的样子。

    郝风楼叹口气:“你们的谋划,最紧要的,就是决不能在时间点上出分毫的差错,每一步棋,都必须事先布置,人在紫金山的时候,就必须放出消息,错了分毫,都可能发生意外。至于宫中对你身份的查验,其实想要遮掩过去,却也容易,那些跟随你的侍卫,俱都是真的,在别人看来,既然侍卫是真的,那么这位长孙殿下,自然也假不了。况且你与长孙殿下酷似,而长孙殿下在外漂泊已有数年之久,谁也不知他在外遭遇了什么,容貌有些变化,那也是在情理之中。你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冒充这位长孙殿下,得一桩富贵,可是我来问你,你背后的人,为何要如此安排?”

    郝风楼说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向朱允文,无论如何,大家对朱允文,其实是抱有同情的,而一开始,谁也没有对朱允文的身份产生任何怀疑,这是一个先入为主的观念,只是现在,当郝风楼信誓旦旦的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里,也都露出了疑问,这个人,是不是朱允文?

    假若是,郝风楼这个家伙,自然活该千刀万剐。可是郝风楼这个家伙,虽然胡闹,可是从来不曾无的放矢,他敢质疑,那么肯定又所依仗。

    假若不是呢?那么这个人,居然敢冒充长孙殿下,那么真是万死莫恕了,这不但是欺君,更是欺骗了大家的感情,简直是岂有此理。

    朱允文只是默不作声,郝风楼步步紧逼,抛出一个个疑点,虽然多是猜测,可或许是此前的一些话,触动到了他,他本身,也并不知道郝风楼还知道什么,因此更加谨言慎行,不敢贸然说话。

    郝风楼冷笑:“怎么,长孙殿下不说话?是畏罪了么?你们当时谋划的时候,想来,是不曾想到,会突然遇到这样的状况吧。对了,你在通州的时候,想必依旧还会有一些老熟人,让我想一想,你既好赌,那么想必,若是现在郝某人立即去通州捉一些赌徒来,必定会有人认得你,事到如今,你是要负隅顽抗,抵死不认呢,还是乖乖认罪伏法?”

    朱允文脸色变了。

    通州……赌坊……

    只要按着这个线索,再加上锦衣卫的能量,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足以让人无处遁形。

    他不禁后退一步,露出怯意。

    郝风楼却是阔步向前,眼眸如刀锋一般,不肯让他脱离自己的视线,冷冷道:“从一开始,郝某人就知道你是假冒,所以当日见你的时候,便一直在细细的观察你,你的很多举动,虽然都是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可是有一些东西,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改变,比如你吃茶的时候,喜欢单手端茶,手会不自禁的拖住底部,这样喝茶的人,少之又少,只有经常紧张,同时另一只手还需要腾出来摇晃骰盅的人,才会为了防止茶水泼溅去托出底部,保持平衡,许多赌坊的赌徒,大多都是如此。此后,我故意试你,那一日你入宫去觐见天子,回来之后,我说你似乎对紫禁城,有了许多生疏。”

    “其实你根本不可能对紫禁城有什么生疏,因为在此之前,就已经有人给你画了图纸,告诉你奉天殿在哪里,暖阁在哪里,哪里是内阁,哪里是内苑,你对这图纸,必定是了然于胸。对宫中的所有方位,甚至是所有的布置,都是一清二楚,所以,我故意如此来问,就是因为你对紫禁城,并不曾生疏。”

    “你听了我的话,若是真正的建文,必定不以为意,因为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回答的必要。可是你却不同,你自知自己的假冒,心中立即震惊,生怕以为自己出了什疏漏,会不会是那图纸里,有什么破绽或者纰漏,所以才让我起了疑心,于是你便立即回答,那紫禁城,对你来说确实是生疏了,一别经年,故地重游,所以神情恍惚!”

    郝风楼不禁笑了:“你如此说,只是想要欲盖弥彰,想要告诉我,你露出的马脚,不过是因为你神情恍惚所致。可是你要明白,你在入宫时,我一直在观察你,你对紫禁城的了解,怕也不在我之下,你之前,不但没有马脚,而且也十分清醒,你莫要忘了,入宫时,我一直在细细的观察你,可是此后,你却回答我神情恍惚,我当时便明白,你这是说谎,你说谎的目的,只是为了去掩盖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破绽!”

    朱允文脸色骤变,他哪里想到,郝风楼一直都在算计他,其实这一个个所谓疑点,若是单纯反驳,其实都没有什么问题,可是郝风楼接二连三抛出各种疑点出来,再加上郝风楼直接笃定的揭穿了赌徒和籍贯,使得‘朱允文’的心,顿时崩溃。

    一个更为恐惧的问题,显然摆在了‘朱允文’的面前,东窗事发,行迹败露,那便是欺君罔上,而郝风楼如此言之凿凿,背后,一定还有杀手锏,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面临的将极有可能是碎尸万段,是五马分尸。

    想到这里,朱允文再也装不下去了,忍不住一屁股,瘫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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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七章:看什么看 就是你

    假的……

    这个结果,谁也没有预料。

    对于大臣们来说,这个朱允文,很明显的欺骗了他们感情。

    至于这些宗室藩亲,却也不知是该哭呢,还是该笑。

    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收拾朱允文的,现在是这个结果,却也不坏,可问题在于,大家兴师动众,结果人却是假的,实在有那么点儿浪费表情。

    朱棣抚案,沉吟不语,可是那双目之中,却是掠过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松了一口气,确实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在一开始,至少对朱棣来说,朱允文的出现,确实成为了一个很大的隐患,如今一个朱允文,搅得天翻地覆,让无数人议论纷纷,而朱棣自己,为了显示自己的‘宽容’和‘合法性’,却也不得不,对朱允文封王。

    这个结果,本是朱棣本不会接受的,可是他必须妥协,朱棣是个很鲁莽的人,可是若是所有人都认为此人只是一味鲁莽,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这个天子,其实拥有很敏感的政治嗅觉,非常懂得审时度势,因此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朱棣只能妥协。

    可是现在……朱允文是假的,这就意味着,方才所发生的事,全部推倒重来,一个假冒长孙的家伙,当然再和政治问题无关,有的只是将这个家伙下油锅还是清蒸的问题了。

    朱棣看着郝风楼,心里不免有了几分安慰。这个家伙……一开始倒是错责了他,看来他在来之前,还是有一些压箱底的本事。

    朱棣心里明白。郝风楼之所以一直将真相压着,不肯说出来,是因为要戳穿这个人,只能在这奉天殿,当着所有大臣的面,亲自去揭开此人的真面目,只有如此。才能以正视听,否则你有太多的‘证据’,大家都没有看到。那么也不会有任何的意义。

    朱棣不禁露出几许笑容,一桩心事,居然就这么极为巧妙的化解,只是……这个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朱棣又想到了汉王。心里又是万般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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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允文’崩溃了,他犹如烂泥一般,趴在殿上,其实当郝风楼说出通州的时候,他就大感不妙,当郝风楼揭露他是个赌徒时,他便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完了。

    所有的谋划,只因为小小的几个破绽。顿时土崩瓦解。

    他浑身颤抖,在来之前。他其实就已经知道此事败露的后果,也知道,接下来对于他来说,会发生什么。

    ‘朱允文’不禁痛苦流涕:“哈……数年辛苦,毁于一旦,不错,贫僧确实是冒充,确实如此………可是……可是有一个地方,贫僧还是不明白,你是如何,知道贫僧乃是通州人……”

    他有些不甘心,距离成功,只剩下一步之遥,其实在当年,他本是个读书人,若不是烂赌,或许现在,也有一些前途。他自认自己,颇有才干,比如他有秀才功名,经义文章并不算差,比如他粗懂一些佛理,只是偏偏,误入歧途,不但为此,革了功名,而且还欠了一身的债务,那时候的他,当然是走投无路,若非是有贵人相助,让他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或许他这一辈子,就彻底完了。

    只是当那个贵人出现时,突然给了他一个无限可能的出路,‘朱允文’顿时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一个绝佳的机会,因为这个贵人,有足够的能量来谋划这件事,而一切的布置,也都可行,自己反正已经绝望,如今出现的这道曙光,足以让他铤而走险。

    成则贵为王侯,有享用不尽的富贵,败无非就是一死而已,那时候的自己,其实早已死了。

    如今彻底被人揭穿,‘朱允文’当然是肝胆俱裂,一切的功夫,都付诸东流,可是他不甘心,他不明白,对方为何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对方为何会知道自己是赌徒,知道自己是通州人,一个通州人,是绝不可能是建文,一个赌徒,也绝不可能是建文的。

    所以即便是死,‘朱允文’也想死个明白。

    他昂起头,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郝风楼,一点儿也不敢松懈。

    郝风楼抿嘴笑了,却是道:“其实很简单,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假冒的,既然知道你是假冒的,那么要论证,其实就简单了。”

    大殿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所有人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也即便是如此,所以无论是不愿看到这个结局,还是乐见其成的人,此时都屏住了呼吸。

    每个人都有好奇心,每个人都想知道,在这震撼人心的真相背后,发生了什么。

    郝风楼顿了一顿,继续道:“接下来要做的,无非就是一件事,你不过是个冒名顶替之人,如何能得到度牒,又如何能掩藏身份,要假扮建文,并不容易,他的言行举止,他对紫禁城的布局,都必须了然于胸,除此之外,当你被礼送入京时,如何保证这个消息立即散播出去,如何预先推测出朝野的反应,都绝不可能是一两个蟊贼所能谋划。那么,在你的背后,一定有个大人物。这个人首先必须经常出入紫禁城,对紫禁城了若指掌。这个人,还必须位列朝班,有很大的能量。这个人,早在数年前就能谋划这样的大事,那么必定,是心细如发之辈。这个人,还知道许多宫闱之中的隐秘之事……”

    郝风楼冷笑:“那么这个人是谁?他的动机是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一开始,我本来以为,此人可能是汉王,因为汉王在图谋大事,人在大同,为了欲盖弥彰,将你祭出来,正好引起天下震动,如此才能吸引天下人的目光,而他,正好可以趁着天下都关注你的时候,好谋划自己的事。”

    “这个理由,似乎还算站得住脚,只是后来,我却排除掉了汉王,因为汉王此人,决不会有如此深的心机,也没有这样的能力,做出如此深远的谋划,他的心,细不到这个地步,否则,即便是‘图谋造反’,又怎会如此明显,以至于到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地步?”

    郝风楼说到这里时,都忍不住笑了。

    其实他排除汉王的理由,虽然不够严谨,不过也确实很有道理。汉王若是真有这么深的居心,会吃饱了没事,如此明显的招揽三教九流,家里藏着金刀和龙袍么?会一听到京师有人状告他,立即便沉不住气,马上去找北平都指挥使么?

    一个笨蛋,若是能有这样的布局,甚至早在三年前,就预先设下‘朱允文’这样的棋子,这断无可能。

    所以……不是汉王,也不可能是汉王……

    郝风楼不由叹了口气:“只是不是汉王,又是谁呢?谁能从‘长孙殿下’身上得利?那时候,我一直都纠结于此,是太子殿下……”

    说到这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太子朱高炽。

    朱高炽脸色一僵,恨不得将郝风楼碎尸万段。

    郝风楼却又摇头:“不对,不对,太子和别人不同,太子没必要做这样的蠢事,在我的心目之中,太子殿下固然是心机深沉之人……”

    这句话,天知道是夸朱高炽还是骂朱高炽,对于一个太子,或者说未来的国君,以及眼下的大明二把手来说,心机深沉四个字,绝对不是什么好词。

    可是谁也没有做声,朱高炽更是不敢放肆。

    朱棣只是瞥了朱高炽一眼,却不知有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里。

    郝风楼道:“要谋划这样的事,当然轻而易举,可我若是太子,若是真正的聪明,就绝对不会节外生枝,对于太子殿下来说,做他的好儿子,好太子,就足够了,任何事都可能画蛇添足,甚至给自己惹来祸端。所以……料来也不是太子。”

    “至于内阁诸位学士……”郝风楼又摇头:“三四年前,诸公还没有这样的能量,而且这样做,对他们来说,实在没有好处。”

    “于是,我想到了一个人,当有消息传到了京师,说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纪纲拿下了汉王殿下,要解送入京,并且立下不世之功的时候,我猛地意识到,还有一个人,可能和此事有关,这个人……就是纪纲……”

    又是满殿哗然……

    是纪纲……

    怎么可能是纪纲……

    他为何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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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八章:不死则不休

    当郝风楼说到纪纲的时候,纪纲的脸色,不由变了变。

    其实纪纲从一开始,并没有将郝风楼当做威胁,这个郝风楼,不过是个狗急跳墙的人罢了。自己行事,是何等的缜密,每一个布置,都不知反复斟酌过多少次,数年的苦功,怎么可能被郝风楼几日的功夫看出端倪。

    他并非是轻视郝风楼,而是自己所谋划的事,已经经过了数年的推演,各种方案,进行了不断的修正,所有可能留下的破绽,也都被‘纪纲’灭口。郝风楼这个人很聪明,若是给他一年半载的时间,或许,还真可能被他看出点什么来。可是……纪纲绝不相信,就这么一点时间,郝风楼能有突破口。

    可是当郝风楼把矛头直接指向毫不相干的‘朱允文’时,纪纲的脸色变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出现了一个可怕的错误,而这个错误,显然是致命的。

    只是,纪纲无论如何都想不通,郝风楼这个家伙,为何会先入为主,就一口咬死了,这‘朱允文’就是假冒。

    其实关于这个‘朱允文’,纪纲曾进行过分析。首先,当‘朱允文’出现的时候,宫中或者是朝廷,肯定会查验他的身份,而关于这点,之前就已经进行过十分巧妙的布置,比如‘朱允文’曾进行过专门的宫廷礼仪训练,对一些经历,也进行过了解。还有一些大臣的体貌特征,都一一进行过学习。

    不只是如此。那些侍卫,也确实都是建文时失踪的亲兵,这些人的身份。都是有据可查,这几乎可以算是至关重要的证据。

    当然,最重要还有一点,那就是当今天下,或许有人可能冒充藩国使节,可能冒充神佛或大神通之人,以此来诈取钱财。可是谁能相信。有人敢冒充建文?

    宫闱之中的事,朝野之中的人,都多有了解。知道建文乃是当今天子的眼中钉,即便是对外宣称的所谓 亲密无间的叔侄关系,可是大家却都了然于胸,这都是骗人的。冒充建文。极有可能被灭口,死无葬身之地!

    没有人冒充建文,相貌又是酷似,又带着宫中出逃的侍卫,再加上对建文的言行,也都有个**不离十,至于其他的一些小细节,必竟当年建文身边的近侍大多都被斩杀殆尽。如今新得宠的这些太监和大臣,绝大多数。都是建文当年疏远之人,不可能发现什么,即便有那么些许不同,可必竟年代久远,谁敢确定?

    纪纲几乎可以确信,决不会有人先入为主,认为‘朱允文’乃是假冒,可是偏偏,郝风楼这样做了。

    很多事就是如此,当你一开始就没有疑心朱允文的身份时,那么你整件事,就变得天衣无缝;可是一旦你认准了这朱允文乃是假冒,再顺藤摸瓜,那么就好像死结变成了活结,眼前便顿时豁然开朗。

    纪纲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看着郝风楼,心里不免有了几分担忧。

    等到郝风楼最后,终于喊到了自己的名字,纪纲的心不禁打了个激灵,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心里苦笑,自己似乎可能要为此前的自负,付出代价。

    只是眼下,却绝不是认输的时候,纪纲毫不犹豫,禁不住大吼:“郝风楼,你胡说什么,这个假冒的长孙殿下,和老夫有什么关系?”

    这是先声夺人!

    郝风楼抿嘴,此时已经放弃了‘朱允文’,却是走向纪纲。

    四目相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想当年,这个都指挥使大人,对他郝风楼还多有照拂,虽然明知此人是带有自己的目的,可是郝风楼也绝对想不到,今日二人会站在这里,会以这个方式,相对而立。

    郝风楼心里没有怀念从前丝毫的情分,他清楚,这个曾经对自己多有关怀之人,如今已经成了人自己的敌人,今日……不死不休。

    郝风楼深吸一口气,笑了:“嗯……怎么说呢,这件事,似乎有一些复杂。不过既然要说,那么索性,就得先最初的头绪开始。”

    郝风楼顿了一顿:“从前有个秀才,此人热衷功名,只是屡试不第……”

    纪纲禁不住挑眉,恶声恶气的道:“虚妄,虚妄……”

    其实当郝风楼揭露出朱允文的时候,当郝风楼将矛头指向纪纲,所有人看纪纲的表情,就有些怪异了。

    此时纪纲怒气冲天,而大家都盼着郝风楼将这‘故事’讲出来,无论是真是假,至少可以让大家自行判断真伪,因此有不少人,都希望这纪纲住嘴。

    朱棣也是如此,朱棣狠狠拍了拍御案,冷哼一声。

    这纪纲的火气,霎时间消了,他带着几分不安和焦虑,连忙拜倒在地,不敢多言。

    郝风楼举目看着大家,抿嘴笑了,只是当他的目光和太子触碰一起的时候,郝风楼明显的感觉到,太子的眼眸中,所流露出来的愠怒之色。

    可是现在,郝风楼已经顾不得许多了,他继续道:“数次名落孙山之后,这秀才不禁会信冷意,只是恰在这时,远在北平的燕王殿下靖难,这秀才觉得有机可乘,于是思虑再三之后,宁愿铤而走险,前去北平,加入了北军。”

    “此人颇为伶俐,办事又稳妥,很快,就从军中脱颖而出,不只是如此,此人还善于交际,他在军中,认识了许多人,比如汉王,比如丘福丘将军人等,都对他欣赏有加。”

    “而这秀才,攀上了汉王这棵大树,岂肯松手,汉王在军中,屡立大功,极有威望,再加上燕王殿下疼爱,当这秀才被汉王刮目相看之后,这秀才也就自然而然,飞黄腾达,等到燕王殿下入了南京时,此人的身份,已是不低了。”

    “因为蒙受汉王的赏识,汉王数次保举,这秀才亦开始受到陛下的垂青,一路扶摇直上,很快,他便成为了锦衣卫都指挥使……”

    这话里话外,傻子都能听得出来,郝风楼所说的这个秀才,就是纪纲了。

    纪纲的脸色阴沉,无奈何却是不敢反驳,当郝风楼说到这里,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盛。

    郝风楼的声音继续响起来:“不过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

    郝风楼在这里卖了个关子,似乎在斟酌,是否犯了什么忌讳。不过他看了朱棣一眼,最后咬咬牙,冷笑道:“他很快发现,自己的地位并不稳固。他的一切,来源于汉王殿下,来源于许多所谓的军中老兄弟,正是因为这些人的保举,才有他的今天。因此他走马上任时,身上就烙了汉王党的大印。而郝某人说句犯忌讳的话,这朝野内外,谁不知汉王殿下素来争强好胜,一向都有争储之心,纪纲很不幸,他必须绑上汉王的战车,去做这‘从龙功臣’。”

    殿中顿时起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虽然现在汉王的反迹已露,可是郝风楼这番话,却还是把宫闱的一些内幕抖了出来。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不能说的话,即便事实就在眼前,也确实不该有多嘴的必要。

    可是郝风楼既然说出来之后,就已经不在乎了,他继续道:“至于这太子和汉王之争,别人或许看不明白,那些个对汉王殿下青睐有加的勋臣们或许也看不明白,可是纪纲却能看明白,太子既是储君,又是嫡长子,名正言顺,而陛下虽然有些举棋不定,可是素来冷静,太子终究乃是陛下的儿子,汉王再有本事,想要夺嫡,却是千难万难。”

    “那么问题来了……”郝风楼说到这儿,差点下一句要脱口而出,请问挖掘机技术哪里强之类的昏话,不过这时候,他头脑冷静而清明,却是继续道:“汉王既然必败无疑,断不可能克继大统,而他又是认死理之人,不见棺材不落泪,纪纲作为汉王党,跟着汉王螳螂挡车,结果如何?微臣再斗胆说一句罪该万死的话,假若有一日太子殿下克继大统,难道敢让一个汉王的党羽,担任亲军的要职么?”

    众人心里都不禁摇头,知道郝风楼的话,倒是颇有道理,太子再如何良善,也断无可能如此的,因此大家几乎不用去想,便可以料定,等到新君登基,或许五军都督府,暂时还不会轻易去动,可是锦衣卫这种衙门,必须得紧紧的抓在手里,届时,新任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必定是太子亲信中的亲信,否则留给任何人,太子都不会放心。

    可是纪纲作为汉王党,又在锦衣卫经营多年,余威尚存,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何以服众?新天子如何才能最快的速度,将锦衣卫控制在手?手段只会是一个,纪纲必须死,纪纲死了,汉王就成了没牙的老虎,纪纲死了,才能敲山震虎,震住那些锦衣卫内部的上下人等,大家才会死心塌地,对新任都指挥使俯首帖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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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九章:事情败露

    郝风楼的话,立即道出了一个动机。

    这是一个只有最聪明的人才明白的人动机,天子明白,几个内阁大臣明白,各部堂的部首们也都明白,甚至一些聪明的大臣也同样明白。

    唯独不明白的,就是一些个丘八,这些个丘八本来也已明白了,因为眼下汉王的惨状就在眼前,汉王根本没有任何克继大统的机会。

    一方面是因为立嫡以长,而另一方面,以汉王和汉王世子的能力,也绝不可能是太子的对手。

    郝风楼的声音,在殿中绕梁回荡:“这位都指挥使明白,若是继续如此下去,他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同时,他也明白,甚至自己的身家性命,到了最后,都不可能保全。三年前,指挥使大人,就明白了这一切,放任自流,就是死路一条!”

    众人不禁精神一振,都看向纪纲。

    纪纲的脸色,阴沉之中,带着几分悲哀,其实本身,根本不是他的问题,他要的,无非是荣华富贵而已,他身居大明最显要的职位,而且已经尝到了权利的滋味,他还能罢手么?怪只怪当年一心为了爬上来,而误入歧途,走了一条捷径,只是后来,他必须为这个捷径付出代价。

    动机……这就是动机,动机或许可以说是保护自己,甚至可以说可笑,可是这个动机,天衣无缝。

    从一开始,谁能想到。纪纲纪指挥使,这个汉王身份的大红人,会……

    而现在。大家似乎了然了一些,许多人渐渐,接受了这个想法。

    朱棣眯着眼,嘴角微扬,却似乎也明白了一些什么,他重重的咳嗽一声,把玩着手头一方御案上的白玉镇纸。啪,白玉镇纸落地,从经典上。如车轱辘一般的滚下去。

    咯咯……咯咯……咯……

    所有人抬头,看着自己的君王。

    朱棣却没有做声,他不开口,其他人更是鸦雀无声。

    只是这声音传出。靠着侧殿的赵忠似乎会意了什么。身子一闪,立即进入了一旁的侧殿。

    侧殿里,几个金吾卫如标枪一样挺直。

    赵忠看了他们一眼,眼眸一闪,伸出手来,化手为拳,将拳头在身前扬了扬。

    几个侍卫会意。

    过不多时,晨鼓的声音响起。

    四面八方。无数的鱼服校尉如潮水一般奔向奉天殿。

    一个个带队的武官,神色紧张。身后的侍卫,俱都是手按刀柄。

    宫中的气氛,霎时紧张起来。

    哗啦啦……哗啦啦……

    数百人左右的侍卫抵达奉天殿的外围。

    在这外围,本该站在此当值的大汉将军立即被推挤到了一边,在沉默中,被卸下了刀剑。

    在侧殿,在正殿的门口,人头攒动,无数个侍卫,如鬼魅一般的出现,他们没有喘动粗气,个个都是脚尖点地,却堵住了奉天殿的所有出入口,一个个身躯前倾,似乎在等候最后的号令。

    只要一声令下,这些最忠诚的侍卫,将会如迅猛猎豹一般冲入殿中。

    殿中的人,当然能感受到外头的气氛,那陡然出现的侍卫,外头急促的脚步,刀剑落地的声音,都仿佛在告诉大家,这宫城之内,所有的隐患,都在进行清除,纪纲乃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无论他有没有掌控宫中的亲军力量,可是在宫中,有为数不少的大汉将军,都隶属于锦衣卫,任何一点闪失,都不可能 会发生,所以,即便明知这些大汉将军的忠诚,可是现在,这些人都必须清理开去。

    纪纲脸色骤变,他抬头,看着御案之后,稳如磐石的天子,纪纲心里,似乎也已明白了什么。

    朱棣抚案,面露微笑,这微笑背后,却带有肃杀意味。

    今天,无论是谁在耍弄花招,是汉王,是纪纲,甚或者是郝风楼,不管怎样,牢笼和刀斧手,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他要的就是真相。

    “郝爱卿,你为何不说话了,继续说下去,这个故事,有点意思,朕很喜欢。”

    郝风楼行礼:“微臣遵旨。”

    礼毕之后,郝风楼看着有些惊慌的每一个人,淡淡道:“所以,这位指挥使大人,必须未雨绸缪,可是他同样明白,他是锦衣卫,即便是想弃暗投明,以太子殿下的谨慎,也绝不可能接纳他。一方面,他的身份,是太子殿下,绝不敢轻易接触的……”

    这话,倒也没错。

    太子是何其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会轻信一个汉王党,这个人突然凑上来,谁知道此人,有没有什么阴谋,再难听一些,身为东宫,太子不似汉王,会大喇喇 的和锦衣卫打什么交道,锦衣卫,太忌讳了,这朝中的关系,天子哪一个不知道,储君勾结锦衣卫,这是想要做什么?

    太子的立场其实就是等,慢慢的等待,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中,不出任何的差错,这天下,也就是他的了,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节外生枝,去和一个声名狼藉的家伙厮混一起?太子的力量,主要来源于大臣,而这些大臣,也绝对不会接受,有一个锦衣卫头子,每日在太子身边。

    郝风楼微笑:“况且,他得不到太子的信任,也不可能为太子所用。一旦和汉王贸然决裂,只会受到汉王殿下的疯狂反扑,却得不到任何人的庇护。指挥使明白,自己无路可走了。”

    纪纲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他冷冷看着郝风楼,一动不动。

    郝风楼视若无睹:“既然没有路,他就想走出一条路,这条路,极为艰险,却也不失为火中取栗的办法。纪纲需要一个投名状,需要汉王殿下的人头,因为只有如此,才能卖太子殿下一个恩情,汉王……对太子殿下的威胁,确实太大了。”

    朱高炽脸色也变了,这番话,自然是他的心事,可是郝风楼当着父皇,当着衮衮诸公的面说出来,这无异于是那个揭穿皇帝新衣的孩子。

    郝风楼冷笑:“所以,三年前指挥使开始布置,他一方面,安排了一个朱允文,这个朱允文,是他欲盖弥彰的把戏,另一方面,却暗中教唆汉王世子,让一些奸邪之辈,如某个拳师,不断的诱惑世子。另一方面,他也在诱导汉王,不断制造紧张的气氛,让汉王殿下,在他的教唆之下行事。只有纪纲才明白,汉王的破绽,并非是汉王本身,而是世子,所以纪纲在汉王面前,举荐了许多人,教导世子,而这些人,却都是三教九流之辈,他们围绕在世子身边,不断的进献谗言,这世子误以为真,于是作出了许多胆大妄为之事,金刀……黄袍……若是微臣没有猜测错误,只怕都和世子有关,汉王再如何不明智,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

    “这一次,汉王奉旨去大同,对指挥使来说,便是一个最佳的时机,他意识到,陛下已经痛下决心,希望汉王能够知所进退了。假若这个时候再不动手,那么一切的辛苦,都将付诸东流。”

    “于是他随汉王前去大同,一面暗示京师中的党羽,开始将汉王的某些谋反之事,泄露出去,引起朝廷的疑心,并且开始 追查,同时,他命在漳州的党羽,也就是‘朱允文’开始动作。”

    “一切的布置,十分简单,京师这边,负责泄露汉王的反迹。在漳州,‘长孙殿下’的安排,也很是简单,他的出现,只是要将这浑水搅乱,搅乱之后,才会千头万绪,才能欲盖弥彰。”

    众人心中暗暗点头,若是朝廷,单单出现了一个汉王谋反,那么势必,天子乃至于文武大臣,都会将注意力,转到这上头,这对纪纲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因为一旦万众瞩目,那么接下来他要做的事,就成了焦点,所以必须得有一个人,吸引更多人的眼球,他要告诉朝廷,汉王要反了,却并不希望,大家把注意力,通通转移到这里。

    这也是他布置朱允文的原因。

    郝风楼微笑:“汉王事败之后,天子必定震怒,其实,若只是一个汉王,陛下或许 还会好好思量一番,再做定夺。可是当长孙殿下出现的时候,朝野内外,议论不休,这就不得不逼迫,天子快刀斩乱麻,立即了结汉王的事,于是,汉王府被围,搜出违禁之物,紧接着,圣旨抵大同,试图捉拿汉王。”

    “这就是一个机会,汉王一句慌了,于是他开始犹豫不决,最后在这位指挥使的教唆之下,只能铤而走险,他圣旨愚蠢到,让这指挥使,去联络各镇,妄图奋力一搏。”

    “指挥使大人的时机,真正到了,他没有去联络各镇,反而是立即开始游说北平都司,一方面,造成汉王妄图谋反的事实,另一方面,却在汉王抵达北平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汉王拿下。如此一来,他不但摆脱了这个汉王党,还成了此次擒拿反贼的大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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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送到,睡了一觉,过头了,真是坑,最近睡不好啊。(未完待续。。)

第五百章:奸臣伏法

    纪纲身体在颤抖,却也不知是愤怒,还是畏惧。

    他终于忍不住,大喝道:“郝风楼,你够了,这些,通通都是你的臆想之词,难道你就想凭这凭空乱造的故事,来弹劾老夫么?”

    郝风楼似乎早有准备,却是道:“单凭这些,当然不够,不过……就凭着这个故事,以此来反推,就出现了许多吻合的地方。比如下官既然在这个故事上,得知 这位指挥使在三年前 就已经有了谋划和布置,又知道,这个朱允文,必定是大人安排出来的烟雾弹,那么,我只需要查一下卫里的记录,就可以猜测出这假冒的长孙殿下,是何方人士。”

    郝风楼深吸一口气,道:“三年之前,我查访到,当时的纪大人,在秋后特意去了一趟通州,理由是,巡检当地锦衣卫事,这个理由,说来可笑,锦衣卫刚刚筹建,百废待举,大人却有如此多的闲心去北通州?因此,郝某人便在想,长孙殿下的事,非同小可,以大人的谨慎,绝不可能假手于人,所以这个人,你必须自己去寻访,而你之所以选择通州,是曾经你在通州调度过钱粮,对那里的事务,了若指掌。你这一去,便是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明面上是坐镇通州,实际上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寻找一个合适的人选。”

    郝风楼笑了,笑的有点儿诡异,让人心底,生出寒意。

    郝风楼看向了那瘫坐在地的‘朱允文’。道:“于是我断然猜测他,乃是通州人士,很不幸。这位长孙殿下,果然是通州之人。”

    嗡嗡嗡……

    无论是纪纲,还是‘朱允文’,此刻脑袋都不禁在轰鸣。

    他们怎样都想象不到,自己从一开始,就上当了。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郝风楼断定这是他们搞的鬼。所以冒了一个险,纪纲自然是没有破绽,可这世上的事。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郝风楼拿这位‘长孙殿下’来做突破口,直接就将这位长孙殿下是通州人士和赌徒的事抛出来。

    这‘长孙殿下’即便心理素质再好,一听到有人道出了他的真实身份,心里的惊愕。可想而知。等到最后。郝风楼说已命人去通州查访时,他的心理防线,自然瞬间崩溃。

    而长孙殿下既然果然是通州人士,那么再回过头来反推纪纲,纪纲在三年前去过通州,那么纪纲的嫌疑,自然也就不小了。

    到现在大家才知道,这位郝大人的所谓‘智珠在握’其实都是假装出来的。这家伙是在冒险,而且风险很大。假若‘长孙殿下’是真的朱允文,又或者人家不是通州人,郝风楼都极有可能,遇到僵局。

    只是这家伙显得过于自信,使人产生了一种此人已经知悉了真相的幻觉,这才着了他的道。

    也就是说,一切事实的基础,都建立在朱允文乃是冒充的基础上,而一旦解决了这个问题,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纪纲的脸色苍白,虽然只凭这个证据,还不足以论罪,可是当郝风楼说出这个理由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已经无从狡辩了。

    郝风楼正色道:“纪大人,事到如今,你还抵死不认么?你莫要忘了,这个冒充的朱允文还在这里,只要动了刑,他最终,什么都肯吐露出来,锦衣卫的手段,大人会不知道?大人莫非,非要不见棺材不掉泪才干休?”

    纪纲咬了咬牙:“郝风楼,你要本官承认什么?”

    郝风楼眼睛眯着,一字一句的道:“欺君罔上,离间天家父子,图谋不轨!”

    纪纲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这里的任何一条罪名,都不是他能承担的起的。

    郝风楼叹口气:“你不承认,自然会有人承认,大人,只要动了刑,这世上,可有开不了的口?大人何必,非要受这皮肉之苦不可?倒不如,有个痛快。”

    或许在旁人看来,郝风楼这简直就是忽悠,这么大罪,岂能说认就认,就是打死也不能认的。可是纪纲却听得出来郝风楼的意思,因为纪纲和郝风楼是‘一家人’,在他们的那个家里,只要人进了去,当真想要从你口里撬出一点什么,有的是各种手段,关于这一点,纪纲作为指挥使,当然会有十分深刻的意识。

    纪纲沉默不言。

    满朝文武,也都住嘴,这才多久功夫,大功臣就成了大罪臣,高贵无比的长孙殿下,却成了一个通州来的烂赌鬼。许多人到现在还没有回味过来。

    只是有一点疑问还在大家的心头,这个郝风楼,怎么就能一口断定,朱允文是假的,怎么就可能一下子就断定,这是纪纲的阴谋。

    当所有人都先入为主的时候,郝风楼却是反其道而行,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家伙,莫非是怪物?

    许多事,虽然还没有眉目,可是结果却已是出来了。

    朱棣已是脸色铁青,沉吟了些许之后,不禁冷冷一笑:“拿下!”

    一声令下,埋伏于左右和殿前的侍卫再无犹豫,飞快进去殿中,将这纪纲和朱允文,通通拿下去。

    纪纲顿时大惊失色,禁不住痛苦流涕,道:“臣……万死……臣……冤枉啊……”

    只是这时候,已经没有人再听他的解释了,就算要解释,目前这个场合,也理应是在诏狱,而不是在这奉天殿。

    朱棣的脸色深沉,深深的看着郝风楼,最后一字一句道:“散朝,郝风楼,留下!”

    一场朝觐,就此结束。

    而最后的结果,虽然证据还不够翔实,可是眉目却是有了。

    满朝文武,各自在震惊之中,若有所思的离开。

    只是对于郝风楼来说,事情却是另外一回事,因为真正的考验,才是开始。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才轻松的表情,自此不见踪影。

    郝风楼清楚,自己方才的所谓推论,实在有点牵强,说穿了,其实就是诈术而已。郝风楼可以不需要给群臣一个交代,不需要告诉他们,自己是如何能看出真伪,可是他知道,天子在等一个解释。

    而这,对郝风楼来说,才是真正危险的。

    郝风楼不由叹口气,心知当真相揭露的时候,才是风险最大的时候,今日 的事,关键不在于奉天殿,而在暖阁;不是整垮纪纲,而在于如何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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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阁……

    朱棣已撤换下了冕服。、

    他的心情尚好,不管怎么说,事情的结果,似乎是他极为满意的,朱玉文既然是假的,那么事情就容易了。所谓的亲王和建藩,自然是不可能,朝野反而非议还有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自此也能偃旗息鼓,那些盼望着长孙殿下出现的人只怕要大失所望。而对于朱棣来说,一个很严重的政治问题,也就消弭了个干净。

    至于汉王………汉王谋反,是实。至少他有这个念想,可是既然,这是纪纲的阴谋,是纪纲故布疑阵,那么某种意义来说,这不是汉王不守臣道,只是因为受了奸邪小人的蛊惑,一切,都不是出自他的本心,虽然重责是肯定的,可是天子却完全有理由高抬贵手。

    不过这些,却不是朱棣眼下关心的问题。

    他的脸色,并不只是轻松,还有那么点儿意味深长。此时他坐在暖阁的御案后,手捧着一本书卷,在他一边,赵忠勾着腰,站在一旁,不露声色。

    赵忠的脸色,似乎也带着那么丁点儿不同寻常,他时不时抬眸去看朱棣的脸色,似乎也有什么心事。

    “微臣郝风楼见过陛下,吾皇万岁。”

    郝风楼后脚就到了,时间上,掐的还算准。

    朱棣抬眸,将书放下,禁不住笑了:“郝爱卿啊,今日奉天殿,很是精彩。你这一番,可又立大功了。朕万万想不到,纪纲竟会如此狼子野心,也想不到,朕那侄儿,竟是冒名顶替……”

    朱棣的脸色,不是如沐春风,而是似笑非笑。这倒是有点儿意思了,郝风楼确实是立了大功,为天子一下子解决了两桩心事,此时的天子,理应欣喜若狂才是,可是郝风楼暗暗观察,却并没有看到这个欣喜。

    朱棣又道:“只不过……朕还有一件事,不太明白,你是如何认定,朕那侄儿,乃是奸邪小人冒充,又是如何知道,此事和纪纲有关?”

    郝风楼心里 咯噔一下,果然,还是问到了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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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送到,好吧,大家看出来了么,真正的问题 ,其实不是纪纲和朱允文,下一章,才是真相真正出来的时候,所以老虎确实坑,天天标题党,不过……标题党虽然可恨,可是大家这么多年的感情,还是给月票吧,下一章,老虎会尽快上传,恳请大家,在最后三天,支持一下,老虎需要大家。(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一章:真正的真相

    其实所有的问题,所有的推论,乃至最后衍生出来的所有证据,其实都指向了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

    郝风楼是如何知道,朱允文是冒名顶替。

    因为朱允文是冒名顶替,所以才牵连出了纪纲,所以才证明了一个巨大的阴谋,甚至某种意义来说,给汉王减轻了许多的罪过。

    只是郝风楼和朱允文并不曾相识,甚至连一面之缘都没有,短短时间,他凭什么就咬定了那空空和尚,和朱允文无关?

    其实这个疑问,满朝的文武,大致都有,只是他们想问,偏偏在当时的场合问不得。即便是他们能问,郝风楼也未必肯答。

    天子也是如此,朱棣也看出了这个问题,只是方才奉天殿,不便发问而已。

    可是现在,就是郝风楼交代问题的时候了。别人来问,郝风楼可以不答,天子来问,你敢不答么?

    郝风楼心里,不由叹了口气,他似乎在犹豫什么,最后终于鼓足勇气,抬起眼眸,直视朱棣,一字一句道:“因为儿臣知道……”

    说到这里时,朱棣不禁坐直了一些,打起了精神。

    一旁的赵忠,身子也不禁微微的打了个激灵,似乎也满怀期待。

    郝风楼道:“儿臣知道……这朱允文,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

    郝风楼若是在奉天殿说出这个理由,只怕要笑掉大家的大牙。

    建文的下落。或许大家并不知情,可是天下谁人不知,建文天子只是下落不明。否则,宫中又如何会派人四处密访,甚至还有传言,朝廷督造海船,出访西洋,就是为了打探建文的踪迹。

    可是郝风楼,这个家伙居然说建文死了。那一日宫变。郝风楼只是个白身,一个白身,怎么可能知道建文的死活?

    这个家伙。说出来的话,不但可笑,而且还漏洞百出。

    可是……

    朱棣的眼眸眯了起来,他抚案的手。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

    一旁的赵忠脸上依旧带着笑。只是这露骨的谄笑,却带着几分僵硬。

    沉默,殿中只有沉默……

    如此震撼人心的消息,换来的只是沉默。

    听到这个消息,朱棣难道不该狂笑,不该觉得不可思议,他努力寻访了这么久的人,就这么死了。可是为何,他无动于衷?

    那满脸横肉的脸上。没有表情,那双向来咄咄逼人的眼眸,此刻宛如一束光,照射在郝风楼的身上,眼眸幽邃而带有深意,甚至……有那么一丝的杀机。

    郝风楼没有动,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竟有些微微的颤抖,他曾经遇到过许多凶险的事,可是今天,他却感觉,自己距离死亡,竟是如此之近。

    最可笑的是,自己越是接近真相,那种弥漫开来的恐慌,就让郝风楼彻夜不能安眠,越是道出真相,郝风楼不禁有点后怕了。

    “陛下……建文已死!”

    郝风楼抬起头,这句话,更像是想要化解此时的尴尬气氛,又像是,给自己鼓足勇气。郝风楼感觉自己的心,即将要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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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娘娘……”

    凤驾已抵暖阁,徐皇后下撵,带着数十个宫娥、太监,大步流星。

    母仪天下之人,自该端庄得体,可是在徐皇后身上,却依旧烙印着将门虎女的烙印,她大步流星,此时此刻,却如英姿飒爽的女将,长袖及地,面若寒霜,双眉蹙起,那一双勾魂的美眸,此刻却是杀气腾腾。

    一个太监小跑着将徐皇后拦住,大叫道:“娘娘,陛下此刻,正在暖阁召见大臣,娘娘……”

    啪……

    玉葱葱的手狠狠甩在这太监脸上。

    徐皇后面色冷俊,只道了一个字:“滚!”

    捂着脸的太监立即将后头的半截话咽进了肚子里,乖乖闪身,跪在了道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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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棣意味深长的笑了,他一直在打量郝风楼,抚案的手,似乎爆发出某种力量,虽藏在大袖之下,却是青筋爆出。

    他不禁摇摇头,嘘口气,道:“哦,建文死了?郝风楼,你说的可是当真?朕想问,是谁有这样的胆子,竟敢杀朕的侄儿?”

    朱棣整个人,带着几分懒散,甚至带着几分自嘲,可是郝风楼知道,在这背后,只怕蕴含着另一种随时可能爆发的东西。

    郝风楼深吸一口气,道:“微臣……不敢说!”

    朱棣道:“你说吧,今日关起门来,说什么,都是无妨,你放心,朕不会责怪你,你说……”

    郝风楼的目光,与朱棣的目光交错,只是在这刹那之间,郝风楼的畏惧,似乎消失了。

    既然如此,那么索性,就道出真相吧!

    郝风楼心里这般想着,最后一字一句道:“杀死建文的,就在这暖阁之中,这个人就是赵忠!”

    朱棣脸色,依旧没有表情,只是那眸光里,掠过了一丝杀机。

    赵忠勾着腰,脑袋几乎要凑到一旁的灯架上,他那永远不曾消失的笑容,此时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得更加灿烂了。灿烂的笑容背后,却是带着几分森然。

    朱棣眉头微微皱起,似笑非笑的看着郝风楼,道:“哦?你说什么,你说赵忠,杀了朕的侄儿?”

    郝风楼正色道:“臣有些话,本不该讲,有些事,微臣也本不该知道,只是兹事体大,又不得不说,陛下既然非要问起,那么微臣斗胆,自然不敢欺瞒,若有无状之处,还请陛下海涵。”

    朱棣一动不动看着郝风楼:“ 你说。”

    郝风楼道:“陛下靖难入京,摆在眼前的,却有一个天大的难题,陛下自诩是靖难,是清君侧,奸臣贼子,自然都要斩尽杀绝,可是对长孙殿下呢?长孙殿下,终究是名正言顺的天子,乃是太祖所立,既然如此,陛下当年,既是长孙殿下的皇叔,还是臣子,等到杀光了奸臣贼子之后,少不得还要向长孙殿下称臣,辅佐长孙殿下,治理天下………”

    朱棣深吸一口气,那带着几分阴沉的目光,多了几分唏嘘。

    郝风楼继续道:“可是皇帝必竟就是皇帝,长孙殿下有这个名义在,陛下再如何,也必须对他俯首称臣,奸臣贼子是没了,可是昏君还在,只要他在一天,陛下就一日不安,陛下一日不登基为帝,终有一日,这长孙殿下,会要陛下死无葬身之地,即便他可能畏惧陛下一时的声势,可是一年之后呢,十年之后呢,陛下百年之后呢?其实陛下进入南京时就明白,陛下进入金陵,要嘛做天子,要嘛便是想做富家翁也不可得。”

    “只是若逼迫长孙殿下禅让,那么陛下,就成了曹操和王莽,成了八王之乱的那些反王,陛下要定鼎天下,开创万世基业,岂可背上这个罪名。所以……长孙殿下必须要死!”

    朱棣听罢,顿时羞愤,怒气冲冲的看向郝风楼。

    郝风楼正色道:“微臣知道,长孙殿下,其实不可能出逃,当时的宫中,有不少太监和侍卫,都是陛下的耳目,陛下入宫之后,不知多少人在盯着长孙殿下,怎么可能让他轻易逃了,因此,在陛下入宫的那一刻,长孙殿下就已经被人拿住,结果了性命,杀他的人,微臣斗胆妄言,应该就是赵公公了。”

    赵忠叹了口气,笑容一下子无影无踪。

    郝风楼抬眸:“赵公公当时用的武器,或许是白绫,那一日,赵公公带着几个亲信,拿住了长孙殿下,用白绫套住了长孙殿下的脖子,赵公公用尽了全身的气力,那长孙殿下一定挣扎的厉害……”

    赵忠摇头:“大人,你错了,奴婢用的不是白绫,是刀子,一柄长刃,直接捅进了他的心窝子上。”

    郝风楼道:“而后赵公公放了一把火,烧掉了一座殿宇,就是想要毁尸灭迹?”

    赵忠看了朱棣一眼,叹口气道:“是,郝大人实在是料事如神。”

    郝风楼继续道:“所以,长孙殿下早已死了,这件事,陛下知道,赵公公也知道,天下再无第三人知道,而微臣却也是前些时日,才琢磨透了。至于陛下之后,四处查访长孙殿下的踪迹,甚至让长孙殿下没有死的消息大行其道,乃至于创神武卫,打探行踪,其实并非是想要寻找长孙殿下,只是欲盖弥彰,想要告诉天下人,建文天子没有死,因为他若是死在宫中,而天下人只会认为,这都是陛下靖难,而导致了建文之死,这戮君自立的疯言疯语,也绝不是陛下愿意担负的。长孙殿下既要死,陛下同时又需要他活着,因为他死了,陛下才能名正言顺,称孤道寡。只有他活着,不知所踪,陛下的靖难,才不会遭致非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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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章:有功

    当郝风楼越是接近这个真实的天子,就越是熟知朱棣的本性。

    也正因为如此,郝风楼才铤而走险,做出这个推论。

    郝风楼也深知,在宫中,那些个被建文疏远的太监们,对建文有多大的怨恨,这些人,有许多都充当了朱棣的耳目。

    基于这两点,郝风楼才冒着极大的风险,确认了一桩无头公案。

    朱允文当真还活着么?

    绝不可能,所谓靖难,旗帜虽是清君侧,可是真实的意图,就是取而代之,是篡位,靖难大旗所掩盖的,就是叔侄相残那血淋淋的事实。

    也就是说,朱棣若是不能进金陵,那么就必定是死无葬身之地。可是一旦进京,除了做天子,他没有任何选择。

    一方面,是出自于朱棣的野心,另一方面,假若朱棣依旧拱手称臣,建文天子,还肯放过朱棣么?一个王叔,说靖难就靖难,说带兵入京就带兵入京,说诛杀你的大臣久诛杀你的大臣,建文若是继续为天子,唯一的做法,就是处心积虑,杀死自己的王叔。

    所以朱棣没有选择,他不可能做周公,他只能做王莽。

    要做王莽,就不能让朱允文活着,可是另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又出现了,朱棣是朱允文的叔叔,朱允文是朱棣的君上,从血脉的关系来说,朱棣不能杀朱允文,从君臣的关系来说,朱棣更不能对朱允文动手。

    若如此,则是 遗臭万年。则所谓的靖难,就失去了合法性,则千秋之后。朱棣便永远都会钉在耻辱柱上,只要儒家不亡,只要君君臣臣的道理还在,朱棣就只能遭受万人唾弃。

    朱棣要做大事,要做的是文治武功的圣贤明主,要开万世基业,要创千秋伟业。就决不能背这个骂名,所以,朱允文不能死在朱棣手里。

    朱棣入宫之时。朱允文就决不能活着,也不能去死,死了,就说不清了。你带兵进的宫。天子被杀,你有一千张嘴,说和你无关,别人信么?

    所以朱允文必须得死,可也必须活着。

    郝风楼几乎可以肯定,在入宫之前,宫中大乱,那些潜藏在宫中的朱棣党羽。必定会第一时间去寻觅建文,朱允文想逃。能逃哪里去?宫中密道?这是笑话,南京的紫禁城,不曾有任何密道,没有密道,外头是数以万计的叛军,而内里,却有无数立功心切的燕王党羽,还有一些,眼看大势已去,巴不得借朱允文来做垫脚石的内侍、近臣,朱允文能逃到哪里去?

    他无处可逃,唯一的解释,就是被人杀害,杀害之后,一把火湮灭所有的证据,而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制造朱允文逃跑的假象,因为朱允文不能死,不能死在宫中,更不能死在这个时间点上,死在这里,就不明不白,朱棣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戮君之名,即便是再如何掩盖,也捂不住盖子。

    于是,朱允文‘逃了’,为了证明他确实逃了,不但要骗别人,还要‘骗’自己。于是朱棣‘暗’使人寻访建文的踪迹,于是下西洋,也到处是寻找建文的流言,于是任何州府,但凡有关于朱允文的一丁点消息,宫中都要紧张。

    这一切,人前人后,表面上是忌讳莫深,其实,都是给人看的,是在告诉天下人,建文 还活着,只要他活着,当今天子,就只是一个奉太祖旨意,在朝廷出了奸臣的时候,奉天靖难,试图匡扶天下。结果却因为建文不知所踪,于是不得不在群臣苦苦相劝的情况之下,登基为帝的永乐皇帝。

    郝风楼深信,这就是答案,他抬眸,看着脸色阴沉的朱棣,此时已经豁出去了,道:“所以,微臣既然认为建文已死,那么,这个朱允文,就必定是假冒,而陛下当然也清楚此人 乃是冒充,之所以‘误信’了他,恰是有苦难言,明知对方是假,可是一时,又寻不到足以令人信服的证据,戳穿他的身份。而假若贸然揭穿他,那么此前的诸多掩饰,就都白费了功夫,所以在没有铁证之前,陛下明知他是冒充,却还得捏着鼻子认了。不知微臣所言,对还是不对?”

    朱棣的眼睛,不曾离开郝风楼半分,他的脸色忽明忽暗,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最后,他点点头:“不错,朕早知道他是冒充,不过此人虽是冒充,却并无破绽,朕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说起来,这确实是可笑,若不是郝风楼,只要朱棣找不到一个让人信服的破绽,那么就不得不把这‘皇侄’捏着鼻子认了,朱棣即便再气恼,再如何怫然不悦,再怎样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口气,他也得咽下去。

    因为他已不再是那个金戈铁马的燕王,而是天子。

    郝风楼帮他解决的,不是朱允文的真假问题,而在于,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了‘朱允文’的真面目。单凭这一点,就是大功一件。

    只是对郝风楼来说,他宁愿永远不揭穿这一点,若不是要整垮纪纲,郝风楼决不会这样做,可是要整垮纪纲,就必须从朱允文入手,要揭穿朱允文,就难免会遭遇一个致命的问题。

    这个问题就是,你的理由是什么,郝风楼有许多的理由,甚至在天子相询的时候,郝风楼依然可以选择一个过得去的理由糊弄过去。

    可是郝风楼也深知,当今天子绝不是简单人物,你能骗得了他一时,却骗不了他一世,当他知道自己得知了真相却耍了小聪明含糊其辞过去的时候,天子会怎样想。

    你知道了这个天大的秘密,却还在装糊涂,你把朕当傻子么?

    所以,郝风楼决定说实话,说实话会有风险,可是至少,显露出了自己的诚实和忠诚。

    君臣之间,其实能力未必重要,小聪明也未必重要,最重要的是忠诚。

    这是大明朝,以一个现代人的思想来说,什么狗屁真命天子,老子凭什么要向你效忠,可是只有身处这个时代,郝风楼才明白,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绝不是开玩笑,想在这个世上立足,想在要安身立命,想得到荣华富贵,忠君,永远是绕不开的话题。

    郝风楼说了实话,现在话已经说清楚了,郝风楼最后道:“微臣万死,靖难之事,本不该旧事重提,不过微臣以为,若无靖难,就没有微臣今日,没有陛下,微臣眼下,怕也依旧白身,既然有些事非要提,微臣也绝不敢有所欺瞒,微臣所知的,只有这些,恳请陛下圣裁。”

    郝风楼这番话,透着两种意思,第一种是,陛下不必担心,这件事我绝不可能说出去,自己必竟,也是靖难功臣,也是通过靖难,才能有今天,所以自己的利益,是和天子捆绑在一起,当年我也是反对建文,也期盼着建文被杀。

    至于第二个意思,却是我很老实,明知此事有很多忌讳,可是身为臣子,却不敢不说。

    第一个意思是表明立场,第二个,则是显示忠诚。

    朱棣死死看着郝风楼,不知在想些什么。

    殿中又陷入了沉默。

    可怕的沉默。

    一旁的赵忠保持着微笑,亦是打量郝风楼。

    最后……朱棣幽幽叹了口气,道:“你并没有罪,不但无罪,反而有功,还谈何万死?今日之事,若非是你揭露,那恶贼沐猴而冠,朕只怕朕要敕一个江湖术士,来做宗亲藩王了。不只是如此,那纪纲罪大恶极,朕从前呢,不是不知此人素来野心勃勃,只是一直觉得,一个人有几分野心,也不是罪过,有野心,也没什么不好,朕用的是他的才,只要能将他喂饱,就能好好的给朕办事,可是朕想错了,想错了啊。朕的那些个老兄弟,有许多人,尚且还知道收敛,可是有人呢?有人却为了一己私利,去怂恿汉王,去挑唆世子,以至于朕和他们父子之间,势同水火,这……不是汉王和汉王世子的过失,是朕的过失,朕现在想来,终于明白,错的不是别人,是朕!”

    朱棣仿佛一下子老了,一字一句道:“朕立了太子,却是三心两心,为何?那是害怕储君,害怕朕的这个儿子,得到太多人的拥护,迟早有一日,会威胁到朕,朕要为百年之后做打算,可是朕又要为现在做打算,现在朕绝不容许太子受人顶礼膜拜,可是百年之后,他又要克继大统。所以,朕才利用了汉王,利用朕的这个儿子,去威胁朕的另一个儿子,让他胆战心惊,如履薄冰,让他每日生活在忧惧之中,无暇他顾,好生生的做他的太子,死心塌地的侍奉朕就好了。至于汉王,朕一次次给他希望,给他那些党羽希望,其实,这都出自于朕的私心,今日,朕突然明白了,郝风楼,你教朕明白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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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大局已定

    听到朱棣的语气,郝风楼不禁松了口气,他心里明白,自己这一次,还算幸运。

    明明知道了这天大的秘闻,而天子并没有动怒的意思,这就说明,自己顺利过关,过了这个坎儿,心情也不禁变得轻松了少许。

    朱棣却是道:“朕明白了,这家事,未必就是国事,家国天下,若是把这三者混淆的太厉害,也未必是好事。朕将家当成了国,将自己的儿子们,当做了棋子,这……很不应该……”

    朱棣靠在御椅上:“也正因为如此,朕本以为,可以利用自己的儿子,却没曾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些儿子,何尝是被朕利用,朕的那些大臣,却也没有少利用。”

    “这些人,可恨!”朱棣满脸怒容,按着御案,道:“纪纲那边,仔细审问,且看看,还有谁涉案,朕还记得,朱允文进京的时候,有不少读书人都在寻衅滋事吧。”

    郝风楼忙道:“微臣已命人记下了。”

    朱棣目光深沉起来,淡淡道:“这就好嘛,罪名,就不必罗织了。”

    郝风楼道:“微臣明白了。”

    朱棣又道:“至于那个朱允文,弃尸吧,一个蝼蚁而已。倒是……”朱棣很快就冷静起来,手指头在御案上打着节拍,道:“朕担心的不是这个,是边镇的那些丘八啊,这些个丘八,很不好料理,此番汉王出了事,想来。有不少人心里疑惧吧,汉王……朕打算从轻发落,先关押几日。过几日,朕会有旨意,放他出来,他依旧还是汉王,立即前去就藩,不得在京师滞留一日,汉王的护卫。要缩减,只许他一卫的规模。不过汉王府的长史人等,俱都要拿办。这些人,不必活了。此事,赵忠来办。”

    赵忠把腰勾的更低:“奴婢遵旨。”

    朱棣又想到什么:“方才是说到边镇么?郝风楼此番立了大功,若不是你今日在奉天殿揭发纪纲。不是戳穿了那‘朱允文’。朕现在,怕要心如刀绞,食不甘味了。郝风楼,你不必有什么疑虑,你知道的事,不要让第四人知道,若如此,朕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到这里,方才还是阴云密布的朱棣。终于露出了笑容,郝风楼这么一折腾,事后回想,整件事倒都还算是圆满,谋反的是纪纲,而汉王最多也只是受人利用,虽然确实有许多无状之处,却勉强还能体谅,汉王是绝不可能克继大统了,正好把他打发出去,让他乖乖待在封地,也算是面壁思过,断了他任何的念想。

    至于朱允文这个麻烦,也已经解决了,有了这个先例,往后谁还敢冒充建文天子?真正的朱允文已经死了,无人冒充,那么这个人,就永远消失。到时朱棣还少不得要发几封奏疏,让各处州县,留意建文的行踪,这个秘密,只要郝风楼不说,赵忠不说,那么就永远,不会再有人知道。

    对于郝风楼,朱棣还算是颇为信任的,虽然方才,郝风楼道出这秘闻时,朱棣冒出了许多古怪的念头,可是当他冷静下来,却终于将这些念头遏止了下去。

    朱棣慢悠悠的道:“现在大事已定,可是即将入冬,北元蠢蠢欲动,各镇的边将,又都疑惧不安,朕就在想,朕什么时候,是不是该去一趟北京,去那里,见见朕的老兄弟,去料理一下边务。太子呢,也正好可以监国,让他熟稔一下政务,也很好嘛………”

    朱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郝风楼吓了一跳,很快,他就明白了朱棣的意图,这一次汉王谋反,是纪纲的布置,可是汉王被擒,也是纪纲的布置,纪纲这种‘老兄弟’已经不可信了,其他人呢?若当时是纪纲说动北平都指挥使不是擒汉王,而是谋反呢?

    天子是靖难出身,从北平带兵一路南下,这样的人,怎么放心边镇那边?站在朱棣的立场,那是肯定要去一趟的,不去,不安心。

    再加上,朱棣素来喜爱军戈铁马的生活,北元虎视眈眈,想必,在京中困了这么久,也早就想要活络一番筋骨了吧。

    至于太子监国……这想必,也是经历了朱允文和汉王之后,天子所做的一个安排 ,太子监国,某种意义来说,一方面是让太子熟稔政务,另一方面却是传达一个清晰的信号,将来能克继大统的,只有太子,任何人,都不必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这个心思,郝风楼能知道一些,不过郝风楼却又不由想,陛下只是如此单纯的心思么?又或者是,想要借着监国,试探太子?

    当太子的父皇不在了,且看这太子在金陵,会做什么小动作,一旦……

    郝风楼不由不这样去想,因为他清楚,只要船上那一身冕服,这世上,亲情永远只是点缀。

    郝风楼下意识的道:“陛下,边镇不宁,此番陛下前去北京,只怕不妥,微臣……”

    朱棣压压手,叹道:“你道朕想去?你错了,本来,朕是想让汉王去,让汉王去擦这个屁股,可是闹出这样的事,这天下,还有谁可以去镇抚那些个无法无天的混账?朕是不得不去,也是非去不可。朕意已决,此事,过几日会交廷议讨论,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办好自己的差事吧,到时朕若是当真北巡,或许,你还要随驾,这锦衣卫里的事,你却还要办妥当了再说。”

    郝风楼只得道:“微臣遵旨。”

    他告辞要走,朱棣颌首点头,可是几乎要走到门槛的时候,朱棣却突然道:“你回来。”

    郝风楼连忙旋身,道:“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朱棣目光幽幽的看他:“汉王那儿,不要亏待了。”

    郝风楼点点头,出了暖阁。

    从暖阁出来,郝风楼大大出了一口气,正待要走,迎面却看到徐皇后风风火火过来。

    郝风楼不敢怠慢,连忙上前问安。

    徐皇后面若寒霜:“汉王,还能活么?”

    郝风楼道:“娘娘,陛下已经回心转意,过几日,就让汉王就藩……”

    徐皇后先是大吃一惊,旋即打量郝风楼,道:“真的么?”

    郝风楼微笑:“母后自管去问,儿臣还有事要办,就此告辞。”

    郝风楼没有在此多逗留,若是呆的久了,免不了徐皇后要问东问西,自己的努力,徐皇后很快就能明白,自己这番不肯居功自傲的态度,其实是最讨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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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诏狱。

    负责坐镇的指挥使佥事和镇抚二人,如今都乖乖的在门前等候。

    狱中的上下官员,也都是一个个垂手而立。

    纪纲已经进去了,事情已经很清楚,郝同知如今已是如日中天,彻底打垮了纪纲,自此之后,整个锦衣卫,无论是名义还是实际上,都已和郝同知密不可分。

    大家不是傻子,现如今,郝大人是只手遮天,这锦衣卫里的事,他说一句比所有人说一百句都有用,此时已有人前行禀告,说是郝大人即将到来,这个巴结的机会,谁肯放过。

    所以本来同为佐官,无论是指挥使佥事还是镇抚,此时此刻做出的都是毕恭毕敬的样子,品级不重要,官职大小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郝大人要来了,这个理由,足够他们精神振奋,也足够他们提心吊胆,足够他们小心翼翼。

    过了晌午,郝大人只带着几个亲卫骑马过来,这佥事和镇抚一见,哪里还敢怠慢,连忙小跑着上前,一个道:“大人辛苦。”另一个道:“卑下有失远迎,实在万死。”

    郝风楼将马缰丢给他们,却是气定神闲的下了马,只是和他们点点头,便当先进入诏狱,里头的百户、总旗、小旗人等,一个个拜倒,纷纷道:“见过大人。”

    台阶后头,乌压压的人头攒攒,跪了一地的人。

    郝风楼加快脚步,只是吩咐了一句:“让弟兄们起来,各司其职,来人,带路,本官要去见纪纲。”

    这种举重若轻的态度,郝风楼习惯的很快,任何人手握了大权,做了官儿,自然而然,也都很快学会坦然面对别人的巴结,会去习惯别人的小心翼翼和恭谨。郝风楼也不能免俗,他没有一丁点的觉得不妥,即便这些人里,有不少曾经和他嘻嘻哈哈过的人物,可是现在,他们跪着,他们躬着身,他们朝自己露出忐忑不安的微笑,对于郝风楼来说,已经成了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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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四章:你去死吧

    还算简洁的牢房里,灯火昏暗,不过等到郝风楼走进去的时候,这里立即点了许多盏灯,一下子,就亮堂起来。

    郝风楼似乎并不习惯这牢房中的气味,禁不住皱了皱鼻子,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身上。

    纪纲,这个曾经的锦衣卫都指挥使,现如今却显得很是落魄,他的身子,一直在瑟瑟发抖,这并非是他没有胆量,也并非是他怯弱,而是在这里,只有他才最清楚,进了这诏狱,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郝风楼截下来身后的绒毛披风,丢给身边的一个校尉,随即挥挥手,道:“所有人,都出去。”

    郝风楼要见佩刀,而纪纲手上却是锁链,因而,随扈们倒也没有犹豫,纷纷退出去,将牢门紧闭。

    这里没有桌椅,所以郝风楼只能负手站着,他看着纪纲,纪纲抬起头,那蓬头背后的眼睛,亦是赤红的看着郝风楼。

    郝风楼吁了口气,道:“大人可好?”

    纪纲没有做声,不过手中的镣铐,却发出哗啦啦 的声音,明显他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郝风楼淡淡的道:“今日来见纪大人,无非就是一叙旧情,也有一些话,想要和纪大人说。”

    纪纲冷笑:“只是一点差池,只差一点点,成王败后,没什么好说的。郝风楼,你想来羞辱老夫么?你以为,今日你胜了。就可以得意洋洋……”

    郝风楼打断他:“纪大人错了,这不是成王败寇,而是纪大人咎由自取。”

    纪纲大笑:“咎由自取?郝风楼。假若是在四五年前,胜的不是燕王,那么燕王只怕也会和老夫一样,待在这里,莫非燕王,也是咎由自取?假若当时,靖难的是纪某人。纪某人带兵入了京,坐在金銮殿上的,也是纪某人。何来的咎由自取?老夫这些年,一路扶摇直上,什么事看不透,到了现在。你还那些糊弄人的把戏来骗人。你……不觉得可笑么?”

    郝风楼不禁笑了:“世上的事,之所以存在,就有他的道理,你道为何?你自以为,自己只是出了小小疏漏,却是功败垂成么?纪大人,你错了,今日我来这里。要和你说的,就是一个真相。”

    纪纲蜷在角落。冷哼一声。

    郝风楼似笑非笑的叹口气:“你可知道,朱允文其实已经死了?”

    纪纲沉默……

    郝风楼冷笑:“杀他的,乃是赵忠,东厂的掌印太监,此前,这个人一直隐匿不出。”

    “你又知道不知道,这个赵忠,还有一个侄子,早在两年前,就被安排去了临沧卫做指挥使?你又知道不知道,安排他的人,是谁?”

    纪纲禁不住道:“是谁?”

    郝风楼笑了:“兵部尚书,夏元吉。”

    “他?”纪纲不由微愣,那个时候的赵忠,声名不显,怎么和兵部尚书夏元吉厮混一起的?

    “你很奇怪么?”郝风楼笑了,道:“其实要查,也很容易,问题的关键在于,从一开始,就没有人将赵忠当一回事而已,大家都认为,赵忠不过是王安获罪之后,天子随手选出的一个人,可是你错了,这个人,不简单。兵部尚书夏元吉,当然不可能和赵忠有什么牵连,可是假若,这件事是太子授意呢?”

    纪纲身躯一震。

    郝风楼不由叹口气:“其实,太子殿下,应当早知道朱允文已经死了,而这赵忠,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太子的人,你明白了么?不只是如此,你的心思,太子殿下也一直都知道,知道你想要蛇鼠两端,知道你迟早,会献上投名状,所以太子殿下,一直在等,在等你将那汉王的人头,献上。”

    纪纲幽幽叹口气:“不错。”

    郝风楼道:“所以太子殿下,一直在等,在等你动手,你在汉王府的一切布置,别人看不出来,可是他却看出来了。于是他冷眼旁观,做这坐收渔翁之利的渔夫,你与太子殿下,也算是一拍即合,神交已久。只是你却忘了一件事。”

    纪纲噗嗤噗嗤的喘着粗气:“什么事?”

    郝风楼微笑:“为何弹劾汉王的是杨士奇?为何不是别人,偏偏是他?”

    纪纲禁不住道:“那又如何?”

    郝风楼怜悯的就看纪纲,道:“你知道么,杀人,是要脏手的,有的人是自己的心腹,得干干净净,可是有的人,注定了就只能给人充作刀剑,杨士奇是如此,你也是如此,其实所有的一切,太子殿下都看在这里,甚至还在暗中推波助澜,可是他和他的心腹,是绝不可能插手其中,杨士奇和你,却想干净而不可得,我只问你,太子殿下,会容许有朱允文存在么?”

    “你错了,天子能容忍一个冒充的朱允文,太子殿下却绝不可能,天子靠的是马上得来的江山。而太子,凭借的却是以解缙为首的朝廷大臣,凭借的是数以万计的读书人,他和朱允文,都是一样的人。同行呢,是冤家,有朱允文在,就会有许多人三心二意,甚至有人会生出妄想,认为陛下百年之后,其实朱允文未尝,不是一个好的人选,这虽然只是一些读书人的痴心妄想,可是当真有人冒出这个念头,太子殿下,就绝无可能,万众归心了。”

    “你明白了么?收拾掉了汉王,太子就会毫不犹豫,收拾掉你布置的这个朱允文,如何收拾?无非就是,揭穿朱允文的真实身份。既然他已知道这个朱允文乃是假的,要揭穿,何其容易?可是一旦揭穿,就会牵连到你,汉王完了,你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了作用,到时,你依旧是十恶不赦之人。”

    “朱允文既然已死,这件事,天子知道,太子知道,赵忠也知道,可是为何,赵忠一个东厂掌印,不立即寻找证据,来揭穿这个朱允文?你真以为,赵忠只是个酒囊饭袋?你错了,这只是因为,汉王还没有彻底的垮台,这个时候,留着朱允文,还有一些作用,所以赵忠一面暗中奉旨寻找朱允文的破绽,另一方面,却在拖延时间,既是给你制造机会,也是给太子制造机会。”

    “你现在明白了么,无论结果是如何,无论朝觐谁成谁败,你纪纲,都必须死,什么成王败寇,这场游戏之中,你注定,就已经成了弃子,可笑的是,你居然还不自知,居然还自鸣得意,以为将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其实被人玩弄于鼓掌的,恰恰就是你。”

    纪纲身上的锁链发出哗哗的响动,显然,他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郝风楼背着手,叹道:“人啊,就是如此,人人都以为,自己利用的是别人,其实,却恰恰是被人所利用。更可笑的是,此人还不自知。所以,人千万不要有非分之想,不要有贪欲……”

    纪纲突然想到了什么,身躯颤抖的更加厉害,整个人蜷在角落,牙关都咯咯作响起来。

    郝风楼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怎么,纪大人在害怕?”

    那蓬乱的头发背后,纪纲的眼睛,竟是流出泪来,声音哽咽的道:“你和老夫说这些,这些…这些本不该说的……你就不怕老夫说出去……或者,压根……你就不会给老夫说的机会……是……是么?今日……今日……是不是,大限已到……”

    郝风楼风淡云轻,摇摇头:“不是今日,不过,也就这几日了,其实现在,所有人都巴不得你去死,太子那边,虽然你没有什么把柄,可是你活着,总是让他有那么点儿碍眼。陛下那边,其实口里是说,希望能从你口里撬出点什么,可是我却知道,陛下未必想知道,他宁愿,你已经死了。是了,最紧要的是,这些年,你掌锦衣卫这么多年,知道这么多机密的大事,还有卫中的兄弟,哪个不担心,担心你胡言乱语,把大家伙儿的一些老底,给揭出来,纪大人,可笑么?事到如今,所有人都悬着一颗心,所有人都盼着你去死,许多人,都睡不安生啊,所以……你该成全他们,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痛快之后,大家就可以松一口气了,而我,也算是给大家一个人情,刨根问底,虽然是职责所在,可是有些时候,还是糊涂一些的好,今日夜里,会有酒肉送来,大人,好好饱食一顿,再上路吧。”

    郝风楼说罢,朝纪纲拱手,转身而去。

    纪纲疯了一样,踉跄的站起来,要追上去,咆哮道:“大人……大人……郝大人,老夫还有话要说,有事要交代,这些事……兹事体大,兹事体大啊……大人……”

    嘭……

    牢门死死的合上,任由纪纲苦笑叫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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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五章:杀人诛心

    夜里的金陵突然飘起了雪絮。

    北风呼啸,雪絮如乱蛇一般飞舞,街道清冷,这天气的骤变,即便是更夫,也变得慵懒起来。

    子时。

    王老三照旧带着梆子,一边敲打,一边说着小心火烛之类的话,每到诏狱的时候,他便故意绕一道,那凶神恶煞的所在,即便是王老三这样胆大的人,都是不敢轻易靠近的,王老三一个更夫,自然不怕里头的活人,锦衣卫再凶狠,也不屑于去为难他。

    王老三怕的是死人,在那儿,不知有多少人含冤而死,多少人化作了冤魂,每次靠近,王老三似乎都觉得,能听到哭声。

    今儿天色极冷,王老三裹着棉衣,身子还是蜷缩一团,故意绕开了一些路,可是在前头雪絮飞舞的地方,竟是隐隐有一团火光。

    王老三吓了一跳,清冷的街道上出现这么个东西,实在是吓人。

    他后退几步,眯着眼,才看清一些,前头三十丈有一顶暖轿,轿子左右分别矗立着十几个人影,这些人像是雕像一样没有动。

    他们手中的火把跳跃,将周遭的雪絮俱都融了,那光线折射在远处的雪絮上,宛如无数荧光在天空舞动。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

    王老三双腿颤栗,好不容易,才大起胆子,一遍高声唱诺,一边碎步前行。

    “子夜三分,小心火烛喽……”

    他的声音,明显有几分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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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诏狱里。牢门大开,一个人拉到了后院。

    纪纲踉跄的被人扯出来,在积雪上。踩了几个凌乱的脚印。

    几个校尉按着刀押着他,警惕的看着四周。

    沉重的镣铐,让纪纲脚步蹒跚,松散的头发一直披到纪纲的胸前,那充满血丝的眸子透过缝隙露出来,带着惊恐。

    谁曾想到,这个人。就在不久之前,还是身居庙堂之上,还是鲜衣怒马。可是现在,却如一条死狗一般,待到了院子中央,被身后一个校尉狠狠一脚踹在屁股上。他身子一僵。扑倒在雪地。

    身后有人道:“纪纲,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纪纲在雪地里挣扎,身子冻得僵硬,声音哽咽,急不可耐的道:“我……我要见天子……我……我要见郝大人……我有大事……大事相告……我……”

    长刃已经出鞘,几个校尉对视一眼,一步步踏前。

    纪纲大吼:“我要将功折罪……我要见郝大人……有大事……兹事体大……”

    北风卷起,将他的吼声吹走。

    长刃狠狠的扎住了纪纲的后心窝。

    纪纲嘶吼。痛苦的在雪地上挣扎、抽搐。

    一个校尉蹲下来,割下了纪纲的一缕头发。随即如鬼魅一般,飞快朝着漫天的风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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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老三终于看到了前头那些人的真面目,这些矗立在轿子旁的人,一个个如标枪一般,他们的手中,按着刀,身后的披风卷起,如雪絮一般飘舞,身上的衣服,被雪絮遮着,已经分辨不清了。

    他们的脸上,都是木然不动,只有那眉宇之间,似乎冒着一丝热气,热气消融了雪絮,于是一滴滴的冰水,便顺着眉眼流淌下去。

    王老三已经感觉自己不听使唤了,他知道,对方不是鬼,是人,可是这些人,比鬼更加可怕。

    他进退维谷,向后走不是,向前走又不是。

    那顶暖轿子里不知坐着什么人,里头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咳嗽。

    正当王老三脑子嗡嗡作响,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

    在他身后,却有一个人冒着旋风一般过来,直接在他的身前擦身而过。

    此人一身鱼服,要见的刀随着他的跑动而颤抖,发出铮铮的声音。

    到了轿子前,这人单膝跪倒在雪地,道:“大人,钦犯纪纲,妄图逃狱,被狱中的刘总旗察觉,刘总旗带人拿捕,纪纲负隅顽抗,如今已经伏法…”

    说罢,这人高高捧起一缕头发,发梢在风中不断弯曲转动。

    轿子里头敲击了几下,边上的侍卫连忙躬身,将轿帘子掀开一角。

    里头一个面如冠玉的青年懒散的冒出头来,他里头穿着一件黄色的鱼服,外头则裹着猩红的大披风,方才似乎是在轿子里打了个盹儿,所以眼睛有那么点儿朦胧,不过旋即,他坐直身体,打起精神,道:“已经伏法了?”

    “是,已经伏法了。”

    轿子里的人,正是郝风楼,郝风楼慢悠悠的道:“哦,这可不妥,这可是陛下指定要审问的钦犯,岂能出这样的闪失,刘总旗是干什么吃的,两个人都看不好?哼,跟经历司打一声招呼,开革了此人,若不是看他平时还算勤勉的份上,少不得要去南镇抚司领受家法,现在……开革了事吧。”

    “是。”

    郝风楼挥挥手:“去吧。”

    这校尉一深一浅,踩着积雪去了。

    远处的王老三还在目瞪口呆,硬着头皮要从边上绕过去,轿子里的郝风楼却是看到了他,掀帘问他:“现在是什么时辰?”

    王老三吓了一跳,感觉后襟都已被汗水浸湿了,忙道:“回大人的话,是……是子时三刻了。”

    “哦,子时……时候不早了啊。”郝风楼打了个哈哈,放下帘子,吩咐道:“走,回府。”

    轿子晃晃悠悠,在侍卫们的拥簇下,徐徐远去。

    王老三愣在原地,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等走远了,郝风楼在轿子里抱着手炉,一面道:“姜武。”

    “卑下在。”

    郝风楼道:“刘总旗有个儿子叫刘明风是么?”

    “是。”

    郝风楼慢悠悠的道:“找个由头,放去天津卫,任一个世袭百户,他家里,有个卧病在床的,虽然钱粮丰厚,可还是紧巴巴的,这人啊,并不得,往后每月,给刘家那边,送一些钱粮去,卫里的人有口饭吃,就有他们家一口吃的。”

    “遵命。”

    “还有,明日本官就不赶早去北镇府司了,近来身子有些乏,要休息几日,明日赶早,你去卫里,传本官口令,叫他们准备动手,拿人,有一些读书人啊,不知天高地厚,糊涂!其实呢……拿人是为了他们好,不杀鸡儆猴,不动那么几个人,其他人就不知道规矩,莫非当真要等到,宫中忍无可忍大开杀戒么?与其这样,不如杀几十个,其他人,也就知道安分守己了,这是永乐朝,他们连这都拎不清,还读个什么书?”

    “记着,是格杀勿论,尤其是本官在名册上画了个圈圈的,一个都不要留了,懂么?”

    “好啦,吩咐了这么多,这天寒地冻的,你们也是辛苦,本官回府之后,你们就在府上歇了,去拿些热水泡泡脚,本官会不知道,这当皇差,看上去是风光体面,却也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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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阁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事实上除了内阁,其他如翰林院、都察院这些地方,也好不到哪儿去,忧心如焚的,捶胸跌足的,黯然伤神的,不一而足,俱都是一片哀鸿。

    杨士奇坐在公房里,便听到外头在议论。

    “又拿了,又拿了几个,这是草芥人命啊,连个驾贴都没有,直接就把人抓着头发揪出去,有人不肯,还要挣扎,对,就是那个南昌府的朱秀才,这也算是小有文名吧,就因为说了一句,你们是何方妖孽,我乃堂堂正正的禀……就说到这里,便被砍了脑袋……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瞧瞧京师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乌烟瘴气啊。”

    “还不知要拿多少人,这一次看上去是要动真格的,从前拿人,还知道拿驾贴,还只是吓唬吓唬,把人关押起来,过些日子,还是要放出去,可是现在,人还没拿,就一句动了刀子,要出事,指不定 要出什么事,这些锦衣卫的校尉和力士,都和疯了一样,到处都在找人……杀人………这可如何是好来着……”

    听到这话,杨士奇坐不住了,于是背着手走出去,外头几个议论的书吏见了他,纷纷行礼,口称:“见过大人。”

    杨士奇禁不住道:“又是何事,你们不好生办公,为何如此惊慌失措,这是明堂,岂是尔等嚼舌根的地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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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六章:敕命都指挥使

    杨士奇话音落下,立即有书吏恭恭敬敬的禀告道:“大人有所不知,从清早到现在,锦衣卫又拿人了,事情闹得很是厉害,士林已是鸡飞狗跳,没有驾贴,也不和刑科打什么招呼,北镇府司那儿,随心所欲,不只是如此,还为此,坏了几个人的性命,看这样子,似乎是要动真格的,学生们瞧着吓人,这才多嘴了几句。”

    这时候其他几个阁臣也都纷纷出来,杨荣皱起眉,道:“这锦衣卫到底想做什么,天子莫非是要靠锦衣卫治天下么?”

    杨荣火冒三丈,也是情有可原,今年以来,不知吃了什么枪药,屡屡对读书人大肆拿捕,惹得满城风雨,这算个什么事儿?

    其他几个人,脸色也都未必好到哪儿去,锦衣卫张狂如此,身为阁臣,不说几句重话是说不过去的,可大家都有疑问,这到底又出什么事儿了。

    朝觐的事,已经落下帷幕,其实结果不尽人意,不过汉王虽然还活着,可是即将打发去藩地,实际上已经没有了任何与太子争储的资本,近来又有宫中传来消息,陛下有意北狩,太子即将监国,太子朱高炽的地位,将更加的巩固。

    某种意义来说,虽然出现了一些疏漏,可是大致上,却还是达到了目的。

    还未等大家弹冠相庆,锦衣卫突然动手,这是何故?

    胡俨几个,已是勃然大怒,有人禁不住道:“总得讨个说法才是。锦衣卫近来,甚嚣尘上,诸公岂可不闻不问……”

    大家心里。各怀心事,不过倒都有几分同仇敌忾之心。

    正在这时,又有书吏进来,这人前脚刚到,口里便道:“又拿了一个,又拿了一个,哎……有家眷去北镇府司讨要说法。问被拿的犯了什么事,结果……结果那边怎么说的……那边说,就是看着不顺眼才拿。要什么罪名?”

    这一下子,真是火药桶遇到了明火,一下子沸腾了。

    看着不顺眼你就拿人、杀人,这锦衣卫。未免也太过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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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嚣张……是要付出代价的。数以百计的弹劾奏疏,便如漫天飞舞的雪花一般呈送入宫。

    大臣们很激动,官员们气得跺脚,大家义愤填膺,也难得大家能够同气连枝,一个个将锦衣卫,将郝风楼,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口气。咽不下去啊,今日可以这样拿读书人。明日……他们岂不是要肆无忌惮的拿朝廷命官了。

    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便可对有功名的读书人喊打喊杀,这还了得。

    这些奏疏,自然都在朱棣的案头上。

    对于这些奏疏,朱棣的脸色冷漠,他坐在御案后头,沉吟良久,却是看着一份都督府送来的奏疏。

    锦衣卫隶属亲军二十卫,虽说亲军都督府无权管辖锦衣卫,可是现如今,纪纲获罪,已是死的不能再死,而眼下,最紧要的,当然是遴选出锦衣卫都指挥使来。

    那亲军都督府责无旁贷,得举荐几个人选,供天子来圈定。

    人选有三个,第一个乃是羽林卫都指挥使杨宽,这个人,朱棣有点印象,是个实诚的性子,平时沉默寡言,做事只求无过,不求有功。

    亲军都督府将他列在第一位,其实这也没有错,纪纲这个人,就是太聪明了,人太聪明,未必是好事,让老实人上位,没什么不妥当。

    至于第二个,叫邓鸿,此人是金吾卫的同知,跟朱棣更有一层关系,早在靖难时,曾是朱棣的亲兵,朱棣当年四处冒险,身先士卒,就是这个人,一直尾随其后,九死一生。

    朱棣看到 这邓鸿二字,心念一动,似乎有点犹豫了。邓鸿这个人,他是了解的,性子耿直,对自己那自是忠心耿耿,刀山火海都跟着自己去了,决不会有什么异心。

    此人,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人选。

    至于第三个,自然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同知郝风楼了。

    郝风楼的名字排在最后,意思已经很明显,亲军都督府不愿意将锦衣卫的人提拔为指挥使,理由呢,很简单,锦衣卫早已自成体系,和亲军都督府牵连越来越少,这么重要的衙门,名为亲军,实则却和都督府离心离德,这个郝风楼,在锦衣卫里又是树大根深,他若是掌了锦衣卫,就没亲军都督府什么事儿了,其他人不同,其他人是亲军其他卫里调去的,要弹压那些锦衣卫的老丘八,就少不得,得仰仗亲军都督府。

    由此可见,亲军都督府在这事儿上,花费了不少功夫。

    比如那个邓鸿,就是一枚暗雷,陛下,这个人可是您的亲信,你若是不圈点了他,说不过去啊。

    朱棣手握朱笔,却是沉吟不动,良久,他抬起眸,唤道:“来人。”

    说话间,便有个内官进来,小心翼翼的道:“陛下有何吩咐。”

    朱棣靠在御椅上,叹道:“哎……郝风楼这两日,在做什么?”

    “这……似乎是乏了,每日都在府上,伴着他的母亲和夫人。”

    朱棣眼眸一眯:“他没去见徐皇后?”

    “没,这几日都是闭门不出。”

    朱棣不由深吸一口气,脸色不禁温和下来。

    傻子都知道,这个节骨眼上,正是都指挥使出缺的时候,朱棣不相信,郝风楼这个家伙,对这指挥使不眼红,人往高处走嘛,换作是自己,怕也要努力一番。

    要努力,当然不能闭门不出,这郝风楼有个丈人,可是在五军都督府,五军都督府和亲军都督府虽是两个衙门,牵连却是不小,若是让老泰山出出力,四处去活动一下,机会可是不小。

    再有徐皇后那儿,此番郝风楼保住了汉王,徐皇后不知对他有多感激,若是这时候,前去拜见她的母后,把事情说道说道,徐皇后保准要放出话去,亲军都督府的那些人,得了后宫的暗示,敢造次么?

    至于郝家的人脉,天子也多少知道一些,这几年,郝父一直都在经营,如今郝家水涨船高,确实有不少人,愿意和郝家打交道,即便是张家、朱家、邱家、徐家这样的顶级豪门,也都愿意和郝家打交道,只要郝风楼肯使力,这事儿,能有八成把握。

    偏偏,郝风楼不活动,不活动倒也罢了,居然还闭门不出。除了闭门不出,还指使锦衣卫四处拿人,拿的还是读书人,这……不是找不自在?

    朱棣不由吁了口气,心里多少知道一些眉目了,郝风楼不去四处求情,只是不想让自己为难。至于拿人,也只是奉旨办事,想到这个,朱棣对郝风楼 的印象,不禁又好了几分。

    “哎…”朱棣原本早有心思,想先将郝风楼这个家伙,先压一压,必竟还是太年轻,可是现在,却似乎改了一些主意,想到这里,朱棣抬眸看了一眼那些弹劾奏疏,最后微微一笑,提起笔来,在郝风楼的名字上画了个红圈。

    “送亲军都督府,另外送内阁拟诏,传旨下去,敕锦衣卫同知,晋锦衣卫都指挥使。”

    朱棣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吁了口气,将笔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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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阁这边,还在焦急的等待消息。

    锦衣卫那边已有消息,说是七八个人熬不过酷刑,已是暴毙,这消息传出,真是让人心都凉透了,大胆,好大胆,胆大包天。

    现在弹劾奏疏上去,就看天子圣裁了。

    除了一个解缙,其他人都在房里吃茶,谁也无心去理事,至于解公,则是告了病,这个节骨眼上病了,怕是另有深意。

    杨士奇心情有些烦躁,近来是一步错、步步错,许多事都是身不由己,像是被人推着走一样,如今又出这么一档子事,让他心里更加不安。

    倒是这时,终于有通政司的人来了,书吏送来了天子的口谕:“陛下有旨,立即草诏,敕命锦衣卫指挥使同知郝风楼为锦衣卫都指挥使。”

    一下子,所有人霍然而起,面色都不好看了。

    陛下没有回那些弹劾的奏疏,可是却送来这么个口谕,意思就再明显不过,升官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有功,无功不受禄,既然有功,这是不是说,连收拾那些读书人,也包括在内,收拾这些读书人,对这些读书人喊打喊杀的,不是锦衣卫,压根就是天子。

    “这……”胡俨捶胸跌足,最后重重叹口气,拂袖而去。

    其他人,怕也好不到哪儿去了,一个个面面相觑,却都有一种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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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七章:郝家军

    旨意已颁去了郝家,郝家这边,自是开了中门,焚香设案,跪迎圣旨。

    传旨的太监乃是赵忠,赵忠亲自来传旨,也算是稀罕。

    待圣旨念毕,郝风楼谢恩,赵忠便笑吟吟的上前,忙道:“郝大人……郝大人,快快请起,恭喜郝大人,如今尊为了锦衣卫都指挥使,独当一面,年纪轻轻,就获得如此赏识,实在是教人羡慕,咱家跟了陛下这么多年,不曾见郝大人这般深得帝心的……”

    郝风楼便请赵忠进去喝茶,赵忠吃了几口茶水,又忍不住感慨:“英雄出少年,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郝大人,陛下对你的信重,你增了不少啊。”

    他这话,倒不是客气,而是有感而发,郝风楼这家伙自己瞎琢磨,琢磨出来了朱允文的真相,这事儿,本就是宫闱最之中最大的机密,以天子的性子,若是寻常人,早就将他宰了,还能留待到什么时候?可是郝风楼非但安然无恙,不只是如此,居然还全身而退,更难得的是,如今还升任锦衣卫都指挥使,这是什么意思?难得还不够明白?

    这意味着,郝风楼在圣上的心目之中,已经成为了绝对可信的几个人之一,偏偏郝风楼既非亲族,又非宫中的宦官,以一介外臣,能相守到如此待遇,这圣宠,可想而知。

    郝风楼本已有八成把握,圣旨能来,如今锦衣卫都指挥使的旨意真正来了,心里才真正松了口气。贵为都指挥使,这地位可就真正不一样了,如今成为二十卫亲军之首的锦衣卫上任头目。算是真正,挤入了亲军卫中的核心,真正在庙堂上有了一席之地,整个锦衣卫,近万余人,如今通通归自己辖制,在这朝中。算是真正有了分量了。

    也就是说,从前的郝风楼,若与人有什么过节。采取的办法,无非就是借力打力,郝风楼本身的能量,必竟有限的紧。而现在。锦衣卫强,则郝风楼强,亮着密不可分,谁对自己有什么想法,那么也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敢不敢招惹到锦衣卫头上。

    为了这个都指挥使,郝风楼花费的心血,可是不少。如今得偿所愿,心情自是好极了。郝风楼道:“让公公见笑,不过陛下知遇之恩,郝某人却是知道的,若无陛下恩泽,郝某人又岂有今日,公公若是回去复命,还请转呈陛下,就说陛下恩宠,微臣铭记在心,雨露恩泽,定当粉身碎骨,竭力相报。”

    赵忠自然应承下来,道:“自然,。自然,郝大人的忠心,这是有目共睹的,郝大人放心,这些话就算郝大人不说,杂家也是必定要把话带到的,厂卫一家亲嘛。”

    一阵寒暄之后,赵忠便起身:“杂家还急着回宫复命,郝大人,告辞。”

    郝风楼 起身,送他去中门。

    至于郝家这边,当然已是欢天喜地,自家人摆了一桌酒,算是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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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早,雪倒是停了。

    郝风楼起的更早,直接去北镇府司当值。

    北镇府司这边,也早有准备,以徐友海为首,数十个武官在这儿候着,这冬日的清早冷冽,露水又重,屋檐上的积雪还未消融,风像刀子一样,可是大家呵着气,跺着脚,可是谁也不敢离开半步。

    等到郝风楼到了,大家呼啦啦的跪在雪地上,纷纷道:“见过郝大人。”

    郝风楼下了马,去将徐友海扶起来,笑吟吟道:“不必多礼,自家兄弟,没有这么多客套。”

    徐友海便笑:“指挥使大人,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大人的章程里可有一句兄弟们都牢记了,如今大人乃是指挥使,我等身为佐官,岂敢坏了规矩。”

    郝风楼抿抿嘴,便不再说话了,规矩两个字,确实重要,于是点点头,带着 众人到了指挥使的公房,这儿早已有人专门收拾过了,再没有纪纲的任何痕迹,关于纪纲的一切,早已抹除了个一干二净。

    郝风楼坐下,看了看侧坐的众人,便笑吟吟的道:“今日本官也算是新官上任,不过大家都是老相识,也就不必赘言了,闲话少说,今日只交代一件事,诸位可知道,陛下北狩在即?即将要去北平,现在朝廷的各个衙门,都在为此做准备,虽说旨意没有颁发下来,责令锦衣卫如何如何,可是咱们能闲着吃干饭?新官上任三把火,本官呢,只烧一把火,这把火,就在北狩上头,北平那边,锦衣卫要多派人手,加紧打探,各镇都要死死盯着,不容有分毫差错,大漠那儿,也要派出些力士出关,咱们不能吃闲饭啊,北元的风吹草动,北镇府司,都要事先知道。”

    郝风楼说罢,众人纷纷点头,徐友海道:“人手倒是足够,就怕打探不出消息出来。”

    郝风楼反而笑了:“要的就是打探不出消息,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不过,怕的就是有消息,咱们反而打探不出,这刻就是失职了,不过大家只要肯用心,这倒不怕什么。”

    众人都笑。

    郝风楼已经没兴致再说了,挥挥手:“其实嘛,大家也不必紧张,本官从前是同知,现在是指挥使,官是升了,其他的,倒是都没有变,都按从前那般办公就是。”

    众人便起身,纷纷行礼:“遵命,卑下告辞。”

    于是大家纷纷退了出去。

    倒是这时候,周司吏蹑手蹑脚的进来,照旧是恭喜一番,旋即道:“大人,徐同知叫学生来代句话,说是为了恭贺大人高升,想要请大人吃杯水酒,后日正午。”

    郝风楼颌首点头:“这个容易,不过不必让他们请,这酒钱,本官却是有的,届时本官请他们便是。”

    周司吏点点头:“还有,那个朱允文,已经让弟兄们办了,大人……倒不必挂心。”

    郝风楼面无表情,其实当那个朱允文被揭穿的那一刻,已经变得可有可无了,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不过既然进了锦衣卫,这性命自然是别想留的。

    周司吏继续汇报:“神武卫那儿,已经布置了不少人去了北平和边镇,还有……就是一个消息,公爷那儿有书信,让人动用神武卫的渠道递过来,说是陛下恩准,送的一队火铳队已经出发,到时,还需大人好生看管。”

    这事儿,郝风楼是早就知道的。

    郝家坐镇交趾,按朝廷的规矩,但凡是有封地,就得有卫队,亲王有三卫的护卫,一卫七千五百人,郡王则是两卫,至于郝家这样的,却是特例,因为交趾那边形势复杂,所以也给了两卫,不过为打消朝廷的疑虑,郝家虽然也创了两卫,可是人数并不多,一卫是五千人,叫交趾卫,另一卫则大大 不同了,主要的力量,就是火铳队和掷弹队还有炮队,叫做神机卫,人数很少,现在连三千人都不足。

    而这神机卫担负了一个很重要的职责,不只是单纯的招募壮丁进行操练,也不只是战斗能力强大,其中的责任就是招募那些土司的子弟进行操练。

    这种做法,无非就是拉拢土司,对稳定交趾,起了极大的作用,交趾有土司两百余人,而他们的子弟,则是多大数千,这数千成年男子,几乎是整个交趾的未来,他们有一部分,将继承土司的职位,还有一部分,会是未来的读书人、雅士、乡绅乃至于商贾,而现在,趁着他们年轻,则全部编入神机营进行操练,操练的目的,一方面是将他们与朝廷和郝家捆绑一起,另一个目的,也是让那些个土司们能够安心。

    只是操练了近半年之后,不免枯燥,于是郝政索性上书,恳请一部神机卫轮替入京,听从宫中号令,一方面,是让这些个‘乡巴佬’沐浴一下皇恩,让他们见见世面,另一方面,也是向朝廷输出自己的诚意,这便是告诉朝廷,拉拢这些交趾人的人心,可不是郝家的私念,这样做的目的,实则是为了朝廷。

    而朱棣见了郝政的奏疏之后,也是心知肚明,这里头有教化那些个乡巴佬的意思。对此,朱棣自是欣然恩准,心里头,不免觉得郝政这个家伙很是懂事,心里总是挂念着朝廷。

    现在……这些人终于出发了……

    郝风楼不禁莞尔笑了笑,对周司吏道:“至于这些人如何安置,那自是朝廷的事,不过本官算是他们的少主,也不能避嫌的太厉害,若是他们到了,少不得还是要去见见他们,只是不知兵部的那个夏元吉,会怎样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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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介绍:
建文三年,燕王陈兵江北,镇江岌岌可危,南京危如累卵。 遭遇退婚会怎么办?郝风楼告诉你,不抛弃,不放弃! 如果成为了天子亲军会怎么样?郝风楼告诉你,耍流氓你不行,耍横我还是比你行! 我是纨绔,我是败家子,我是天子亲军,我光芒四射,亮瞎你的眼睛。 这是一段熟知的靖难故事,却又是一个小人物的奋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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