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怨背弃哽咽哀哭
“这是一个绝对不会背叛的意思。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我曾经坐在你怀,笑着对你说,你若是背叛我,我就去死。你没有辜负我的这句承诺,你让我死了。”康正帝看着萧烬的侧脸,说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是一点点?”
“我曾一度认为你是爱过我的,至少有过很喜欢……可是,若是真的很喜欢过,为何你能背着我做了假账?你串通了楚瑰和曲宸萱,你早就和他们一起布好了局!”
“我无法原谅你!萧烬!我不可能原谅你!我恨你!我真的很恨你!他们出于无奈,或者素无策。而你!你是蓄谋已久的要害我!你害死了我的爹爹!他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用尽全心待我好的人了!而你从我的生命里夺走了他!呵呵——对,你还夺走了金玲的生命。对。”康正帝越发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了。
“你……既然你要为你家人报仇,你为何还要让我以为你爱过我?还是说,曾经的那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甚至从你第一天甘心做我的管账开始,就都是你算计好的?”康正帝说着,擦了自己眼角不断涌出的泪。
“可我查过了,一切只是命运碰巧让我遇见了你。但我不得不告诉自己,你从一开始的欲拒还迎,一起的一切都设计好的!我以为,我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安心的恨你,我就可以不痛了!”
康正帝双按着自己的眼睛,似乎是阻止眼泪再度翻涌出来,她鼻音很重地继续说道:“可是……我是爱过你的,我把你想的多坏都无济于事!于是,我又把你想的很无辜,是出于被迫才陷害我的,可这也没有用!”
“我的心里,像是被你撕开了一个洞,什么方法都填补不上!一直在流血,一直在流血……痛得我恨不得把什么都忘了!痛得我恨不能从未认识过你!你知道吗?我是真的爱过你的!”康正帝的眼泪,并没有被掌压着不再翻涌,反而潺潺不断地顺着眼角落在了发丝间。
“很长一段时间,我根本没有办法回想起被抓走的任何事情……因为太痛苦了,痛苦的我潜意识里把它们都尘封起来,不愿意记得!”
“你知道么!她们用鹰爪钩穿透了我得琵琶骨,用铁链子一路拉着我去发配的!这还不够,她们还要当着我的面,让我看着……让我看着……你知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们个造成的!”康正帝失控地对着毫无动静地萧烬怒吼着。
“恶心死了!真的恶心死了!!……我一路上都在发烧,可她们还时常不给我水喝,她们……她们逼我喝她们……你……我对谁也不愿意说,我甚至不愿意回想起任何一刻钟我所经历过的一切!你知不知道你对我都做了什么!!”康正帝说罢,便坐了起来,双狠狠地抓着萧烬的肩膀,疯了一样的摇晃着他。
萧烬就像一个纸片人儿一样,毫无生气地任由康正帝的蹂虐。
直到将萧烬裹得像木乃伊一样的纱布下,不断扩散的殷弘血迹,像水墨画的渲染一样迅速的扩散开去。
康正帝这才惊愕地松开了萧烬,她伸抚上萧烬的额头,烫的吓人,她却眼露出狠戾地目光,斥道:“我再也不会用身子浸泡凉水来为你降温了!你杀了那个愿意为你这样做的女子!你杀了那个爱过你的女人!”
大殿里安静的像是死祭,康正帝时不时地发出孩子一样的抽噎声。她觉得,她的悲哀杀死了她,杀死了所有她欢乐起来的理由,杀死了她所有对善,对美好的信仰。
康正帝眼底忍不住又掉落了晶莹地泪花,她喃喃地说道:“你不能死,你知不知道,你欠我的太多了!你必须活着给我还债,你必须这辈子就把你我纠葛的事情做个了断!我下辈子,真的不愿意再见到你了——真的……”
“我知道,绯剑山庄欠你的,皇家也欠你的。可是和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我是金玲,就算我是曲宸萱,那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康正帝不甘地怨道。
“你是有多恨我!你醒来!你回答我!”康正帝咆哮着,坐在萧烬的身上,双狠狠地抓着他的肩膀,她越想起那些往事,就越发的恨,她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像困兽一般需要嗜血慰藉的痛,将她逼成了什么模样。
可是萧烬连眉宇也没有皱一下,他标准的鹅蛋脸,俊挺的鼻梁,网红一样的双眼皮死气沉沉地盖着他那墨蓝色的眸子。
他就像只残破的布偶,任由康正帝疯了一般的蹂虐着。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话!你不许死……”康正帝双捧着萧烬滚烫的面颊,她皱了皱眉,又碰触了萧烬其他暴露在外的皮肤。
烫!滚烫的灼人。
康正帝咬着牙关,翻身坐在萧烬身旁。她安静了下来,抱着膝盖,一副落寞的样子,鼻腔浓重地说道:“君君是唯一一个没有抛弃我的人。你们都走了,都不在我身边,只有他陪着我。”
“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其实你们也拗不过曲宸萱,她身为皇女,有的是办法把你们拴在身边。你们全部对她来说都有利用价值,只有柳书君没有。但是君君可以走的,他可以不管我的,可是他为了我……你根本不知道他为了我都付出了什么!!”
康正帝哭的像个孩子,她用明皇色的里衣擦了擦眼泪,抽噎着,继续委委屈屈地说道:“我从没想过让他这样对我付出,可他对我一直不离不弃。他为了我,把自己的尊严和一切都敲碎了。可是你们……我真的曾经希望过……为了我,你们不应该委身于曲宸萱的,她抓住了你们什么把柄都不行!为了爱我,难道你们不应该坚守信念吗?我怨你们,怨你们爱我没有那么深,我怨你们竟然不能做到像柳书君那样用生命,用一切来爱我!”
康正帝抽噎了一阵,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眼睛已经肿的像核桃一样,她说道:“也对,我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值得你们用生命来爱我的地方。所以,你们不可能像我想要的那样来爱我。”
“我想要南宫紫晨以死相逼的让曲宸萱把我从矿上暗救回来。我想要南宫虹夕宁死也不签下那份伪证。最重要的,我其实希望你当初根本不为任何事所动。而不是在我还沉溺于齐人之乐时,背后偷偷的暗算我,背叛我!”
“但是,反过来说,我这样希望你们不顾母父,不顾家人,不顾一切地为我,是不是说明了,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爱你们。因为若是真的很爱,怎么会舍得让你们这样不管不顾地为我。所以,我和他们,扯平了,谁也没有那么爱,就没有谁对不起谁。”
康正帝说罢,便斜眼用余光扫了萧烬一眼,忽然觉得他好像皱了皱眉头。康正帝便赶忙转过身,仔细的看着萧烬,拖着浓重的鼻音,轻声问道:“怎么了?是哪里疼,还是要喝水?”
可这句话之后,整个寝殿里,便又陷入了清冷的寂静。
康正帝牙关紧了紧,抓着萧烬的,狠狠地咬了一口。可是连他的指都是烫的。
“你……”康正帝倒吸了口气,她的心紧的发疼,她却说不清是为什么。
指探向萧烬的鼻息,他的呼吸微弱的就像是快要没有了。
“混蛋!”康正帝额角的青筋爆了起来,她双眼猩红地怒声说道:“你别想死!朕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朕就让你哥哥和你mei mei都跟着你死!你这个贱人!你欠了朕的情,你必须还清楚!”
“人呢?人呢!!!”康正帝大声呼喝着。
梁斐芝吓得慌忙从殿外趔趄着赶了进来,康正帝冷声说道:“去让人准备一桶冰水!”
宫侍们抬来了一大桶冰水之后,梁斐芝隐约是猜到了康正帝的意图。
康正帝淡然地说道:“退下吧!”
“陛下……”梁斐芝有几分犹豫。
康正帝星眸冷滞,威压沉重地说道:“退下!”
康正帝看着软榻上面无人色,一动不动的萧烬,狠狠地攥了攥拳头。她缓缓地除掉了明皇色的里衣,钻到了盛满冰水的木桶里。
康正帝用水湿润了面颊,从她面颊上滑落的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水珠。她气馁又委屈地说道:“你明明这样对不起我,可我还是……可我还是放不下你。你一定觉得我很贱吧?被你这样算计了,还是舍不得放……。”
康正帝牙齿不停地打着颤,她被这刺骨地凉水激的头都发懵。
萧烬躺在软榻上,依然丝毫未动。康正帝快速的擦干了自己,贴着萧烬,眼角的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滑落。她说:“你还记得吗?”
“那时候在路州,你浑身是伤,醒来第一句话,竟然是为了十两银子(详见第十四章)。当时,你问我:你看到了?我一直以为你问的是,我看到你的身体的意思。后来仔细回想,才回味明白,你问的是:你被我看见了,没有守宫砂。”康正帝说着,觉得身子又渐渐暖了……
一整夜,康正帝都在不断地反复用泡凉水,对萧烬进行物理降温的法子。就仿如那年初秋。
她一夜都在说话,不停地说,说起她们曾经的过往,说到如郡嬅,说到孙尚香,说到六福火锅店……那些没心没肺的日子,就像盛夏的叶子,终究还是褪了色,变成了回忆里的故事。
第二百一十六章 有家岳父难伺候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康正帝疲累地蜷缩在萧烬的身边,她紧紧的贴着他,充满乞求地口吻问道:“你要我怎么做,你才愿意醒过来?”
她像是要把这两年来积攒着的眼泪全部都释放出来似的,继续喃喃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可是看见你这样,我还是难过。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我曾经想过,若是能回到过去,我宁可不认识你。可是……你赢了,我喜欢你,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我还是很喜欢你。若是能回到过去,我宁愿和你停留在那个时刻。你醒来吧,醒来吧好么?”
许久之后,梁斐芝小心翼翼地在门口试探道:“陛下?”
康正帝吸了吸鼻子,调整了一下,这才故作沉着地回应道:“嗯?”
“该准备上朝了,陛下。”梁斐芝恭顺恪谨地说道。
“嗯。”康正帝这才起身,让宫侍们鱼贯而入,为她更衣。她声音略微沙哑地说道:“去请独孤染珂过来。还有,把唐修仪也请来。”
“诺。”梁斐芝对宋惜玉使了个眼神,便和宋惜玉退出了昭顷殿。
“师傅,这后宫的天儿,又要风云变幻了吧?”宋惜玉警醒地跟在梁斐芝身后问道。
“这后宫的天再变换,能让他变天的,只有当今的陛下!这两天你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切莫做事出什么岔子。”梁斐芝心事重重地提点着宋惜玉,脚下的功夫也不敢怠慢了。
萧烬昏沉了几日,康正帝便风寒发烧了几日。唐越铁黑着脸,以康正帝若是不乖乖调养,就拒绝救治萧烬为由,让康正帝在延禧殿住了半月。
虽然康正帝的伤口泡了水,导致感染了,可幸而有唐越照顾,没让她活活把自己作死。
康正帝为了萧烬病倒的这事,在阖宫上下必然不是秘密。
夜留殇只逗留了十几天,虽然萧烬依然未醒,可她觉着萧烬的病情稳定了,便走了。夜留殇本就不习惯过约束的生活,宫廷规矩至于她来说,就更是要命的桎梏了。
“那个夜留殇好像是萧烬的mei mei。”秦楚笑坐在凉亭里,烹着六安茶。
柳书君的心里酸的发苦,他牵强的扯出一抹微笑。
秦楚笑的心底必然也没有愉悦到哪里去。
虽然他对康正帝的感情,确实是受到这红线蛊的影响,才变得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可他对康正帝那样紧张萧烬,甚至不顾自己的伤,也要去泡了个浑身伤口化脓的,给萧烬降温这事,实在也是觉得胸闷愁烦。
“说到底,还是有人帮衬着,就有个盼望。你……”秦楚笑正欲说什么,却瞧见连烨带着他的陪嫁念慈向他们走了过来。
“连傛华见过柳倢伃,秦八子。”连烨挺着肚子,缓缓地向柳书君和秦楚笑行了礼。
柳书君赶忙扶起连烨,客套地说道:“连傛华快别多礼。”
秦楚笑起身向连烨行了礼,便跟着又坐回了方才的石凳上。柳书君和秦楚笑都被康正帝告诫过,离连烨远一些。她甚至清楚明白的让他们两个知道,上回曲靖容毒的事情,与连烨有着扯不清的关系。所以,他们二人自然只是客气,并不愿与连烨亲近。
人看似亲睦地聊了一会儿天,连烨不说为何从大明宫跑到他们未央宫来,柳书君和秦楚笑自然也不问。
直到连烨走了,秦楚笑这才不解地问道:“你说他来是干嘛来了?”
柳书君自己曾经在仁义府的时候,扮作过那般楚楚怜人的作态,自然对这样气场的人颇有防备。
他摇摇头,也不是十分明了地说道:“这倒也让我纳闷了,算着日子,连傛华还有四个月就临盆了。平日里,他也是深居简出的,今日忽然来找你我说话,我还真是看不明白。”
秦楚笑率直,便道:“若他想要见到陛下,也应当是去求他的一宫主位唐修仪啊!他的母父一直关押大理寺未被发落,他若要是想找人帮忙求情,怎么也不应当来找咱们才对。”
柳书君叹了口气,不知怎么,竟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父亲。想到这些,他又想起自己的哥哥柳书玉。陛下曾说过,想见见陆员外家的那个叫陆馨的孩子。只是这一切的事赶事,那件事情,就被搁置了。
不行,若是这样天天坐等着,不如自己盘算。柳书君想罢,便说道:“我想去大明宫的延禧殿看看唐修仪,哥哥你去不去?”
秦楚笑想了想,说道:“你去吧,你与他昔日还有些交情,说话起来方便些。我就不去了。”
柳书君到了延禧殿,正巧赶上德太贵君从延禧殿出来。柳书君赶忙向德太贵君行礼。德太贵君明显的露出不屑的眼神,敷衍了一声便离开了。
柳书君咬了咬唇,他的纤纤玉指在衣袖下也爆出了青筋。
唐越见柳书君来,依旧没有放下上的竹简医书,只是木讷地问道:“什么事?”
柳书君抿了抿唇,故作轻浅地问道:“她可还好?”
可是就连不知情事的柴胡,也都听出来了柳书君浓浓的相思。
唐越抬眼看了看柳书君,点点头答道:“还好。”
“萧宝林如何了?”柳书君其实并不想知道萧烬是否会好转,他甚至有些期望唐越告诉他:萧烬就在这几天了。
“虽然不容乐观,但我会尽力的。”唐越咬着笔杆的末尾。
柳书君垂下了眼帘,忍不住说道:“他出卖过……陛下。”
唐越虽然木讷,可并不是木头人。对于康正帝对待萧烬的那份情意忽然的爆发,他像柳书君一样,吃醋和生气。
而唐越身为医者,看见萧烬的时候,他便又只是唐越的病人而已。
所以,唐越只是说:“我知道。”
柳书君知道唐越的性格耿扭,便只好问道:“德太贵君来找你,是因为慕容修仪吗?”
“嗯。”唐越放下的竹简,褐绿色的眸子定定地看向柳书君,说道:“慕容修仪的小产非常奇怪。按理说,吃食用度都是过了德太贵君的,应当不会有问题的。可是慕容修仪却有长期使用杏仁的迹象。这种东西,别说大明宫里根本就没有,就算有,慕容修仪怎会不认得这样广而周知的毒物。”
“这事,不是抓到了浣衣局的宫侍了吗?说他把苦杏仁放在洗衣的水里,为了给衣物驱虫,这才害了慕容修仪的。”柳书君看着唐越褐绿色的眸子,心底微微有些不悦了起来。
“柳倢伃,你真的相信那个宫侍就这么巧合?而且天下男子皆知:杏仁、蟹腿、山楂和山竹都会造成落胎小产。宫众人,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唐修仪,你这话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害了慕容修仪,想嫁祸给德太贵君,却不知怎么的,被抓了个宫侍顶了罪吗?”柳书君的身姿散发着戒备和一丝怒意。
唐越却直接地问道:“是你吗?”
柳书君皱着眉头,重重地呼吸着。他若不是顾念唐越本性直率木讷,又没有什么恶意的话,他可就要翻脸了。
柳书君平缓了心情,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我说不是我。你信么?”
唐越褐绿色的眸子,不再那么如虎视鹰瞪一般认真地看着柳书君,而是低下头去看竹简。唐越并不觉歉意地松缓语气地说道:“我信了。”
“为何会怀疑我?”柳书君克制住自己的怒火,却还是忍不住地问道。
“你本来与晨贵人就不睦。而慕容修仪是晨贵人的堂弟。”唐越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柳书君颇有不悦地说道:“可那孩子不仅仅是慕容修仪的!还是陛下的!”
唐越抬起头,他褐绿色的眸子就像是能洞察一切地看着柳书君。
唐越直率而言:“所以,我不希望做这事的那人是你。”
荒谬!柳书君一时间愤怒的有些失去了理智。可他转念一想,便冷静下来,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是陛下怀疑我的吗?”
唐越摇摇头,并不说话。
“是德太贵君吗?”柳书君有一次问道。
唐越没有摇头,也没有说话。
“唐越,我不喜欢他们,也是因为他们先发难于我的。而我再不喜欢他们,我也不会让陛下伤心,从而达到争宠的目的。”柳书君本想对唐越再说些什么证明自己心迹的话,可他最终只吸了口气,便转身离开。
行至门口,柳书君又扭头说道:“我今天来找你,其实是为了替我哥哥妻主家庶出的小女儿求医问药的。不知道唐修仪肯不肯帮这个忙?”
柳书君见唐越还在思索,便抢先说道:“这事原是陛下提出的。陛下最近诸事繁忙,而我哥哥过几日便能来看我,所以我想直接来求你的。你也可以问一下陛下具体的情况,她反而对我那外侄女的怪病,似乎非常了解。”
唐越果然不出柳书君所料地眼底露出了一抹异样的医痴光彩,他赶忙点头答道:“嗯,我今天晚上便问问陛下。”
“那我便先代我哥哥向唐修仪谢过了!”柳书君福了福身便离开了。
柳书君庆幸唐越没什么心,若是真的把嫂嫂家的庶女那“怪病”治好。那庶女陆馨又能为康正帝所用的话,柳书君也算是身后有了靠山了。
他一直空悬的心,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丝踏实。虽然康正帝总是陪他用膳,也时常抽空来看他。可是柳书君却总是感觉惶惶不可终日。如今,一切都好像有了盼头!
柳书君正要走出大明宫的时候,却正巧碰上去领了月例的若苍。换做平日,若苍再讨厌柳书君,必也是礼数周全的。可他今日狠狠地剜了一眼柳书君,便走了。
这是为什么呢?
第二百一十七章 背后非议隔墙耳
这事儿,要从今晨,各位主子晨昏定省地给凤太后请了安,又给凤后请安之后说起。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南宫紫晨和南宫虹夕,都是生养过孩子的,自是能够体会慕容浅秋的痛楚。所以慕容浅秋半个月来跟康正帝怄气,死活不见康正帝,他们也无从劝说。
“本来想着弟弟他那么冰雪聪明,借着陛下的愧疚和怜惜,至少可以拴住陛下的心。谁知道……”南宫虹夕虽然心底也不希望慕容浅秋占了康正帝的全部恩宠,可眼下他们不是有共同的“敌人”么!
“你别这样说了!你也是……知道那种感受的人,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南宫紫晨不悦地训斥着自己的弟弟。
南宫虹夕像是被踩到痛脚,事到如今,金韵涵依然是他心底最沉重的痛。他有些暴躁地急道:“就是萧烬害的这一切!要不是他做假账,怎么可能给玲儿定罪?若没有那一切的发生,我们就还只是几个人分得她的宠爱!最重要的是:没有那一切的发生的话,我的涵姐儿就不会有事!陛下疼谁都可以,可陛下现在却那么心疼他,你叫我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那也……”就在南宫紫晨要说什么的时候,德太贵君从甬道处的一个宫门里走了出来。
“放肆!”德太贵君气的双眸充血,显然他是听见了南宫虹夕方才说的话。
南宫紫晨和南宫虹夕吓得扑通一声,便将膝盖砸在了花岗岩的地面上。若苍和若福以及另外两个随行的宫侍,也都吓得面无人色跪在一旁。
“哀家念你们簪缨世家,即使你们二人是卑贱的再嫁之躯,哀家也并未因此为难过你们!可你们非但不觉自己卑贱,反而还在背后訾毁非议陛下宠爱其他的君侍!”
德太贵君怒不可遏地对身后的宫侍说道:“来啊!给哀家掌嘴!”
“侍身知罪,侍身只是心疼浅秋弟弟,一时胡言乱语,还望德太贵君只罚臣侍。”南宫虹夕赶忙说道。
德太贵君微微眯眼,审视了南宫虹夕片刻,这才说道:“你们都是从潜邸便跟在陛下身边的老人儿了。有那些在人背后嚼舌根子的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劝劝你们的弟弟慕容修仪!他小产了,固然难受,难道陛下就不心痛吗?今日之事,哀家就当没听见,都回去好好的闭门思过吧!”
“是,谢德太贵君宽宥。”南宫紫晨和南宫虹夕赶忙谢了恩。
“你们二人回去抄十遍《夫诫》!明日就送来给哀家看!先是与柳倢伃撕斗,又是对陛下心有怨怼!《夫诫》里《卑弱》、《妇夫》、《敬顺》、《夫行》、《专心》、《曲从》和《姨叔》篇,一个字都不能少!若不工整,明日便再抄二十遍!”德太贵君越看南宫两兄弟,越是不顺眼。
直到南宫两兄弟走远了,德太贵君的贴身侍从竹虚这才轻声问道:“太贵君仁善,只是罚他们二人抄写《夫诫》。希望他们能明白太贵君的用心。”
“朝廷前线的战事,一直僵持不下。最立军功的,一是善谋善略的鲁思遥,她与柳倢伃曾有昭雪母亲私用灾银的人情纠葛;一是镇边参领孙媛之女孙尚香,她曾是南宫两兄弟的同窗友人;一是勤国公府世女聂有一,她倒与后宫毫不相干;可还有一个负责军需粮草的重臣——南宫卿。这后宫和前朝的关系,虽说祖制规定:不允许有任何牵连。可这母家的荣耀和宫的荣宠,向来都是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利害关系的。”德太贵君说罢,幽幽的叹了口气。
“太贵君多虑了,您本应该是到了该享享清福的时候了。”竹虚颇为忧心的说道。
“哀家倒是想享清福,可是那老毒夫偏偏不让哀家的女儿安生,哀家能有什么办法!”
“可是这和晨贵人、夕宝林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竹虚不解地问道。
“这后宫和前朝一样,有制,才能达到‘衡’。若是南宫家的两兄弟和柳倢伃和起伙来,对付萧宝林。后宫之就不能安宁,哀家的女儿就会更不愿意进后宫!后宫不能安宁,却有一伙人会很高兴!哀家不会让那老毒夫和他的傀儡凤后如愿以偿的!”德太贵君目光锐利地说道。
“还是太贵君最心疼陛下。好在陛下也是个孝女,原本一周请安一次便可,可陛下总是隔岔五的,得空就来给太贵君请安。太贵君您啊,早晚一定会安享清福的。”竹虚宽慰道。
“哀家哪里敢盼着什么坐享清福,只要能安心的含饴弄孙,哀家就满足了!”德太贵君说罢,便想到了他先前一向偏宠的慕容浅秋。
德太贵君叹了口气,转而又对竹虚低声说道:“一会儿你去给司计司的伍司计打个招呼。叫她分前后脚通知漪澜殿和衍庆堂,在他们等拿月例银子的时候,故意对衍庆堂的宫侍怠慢一些。”
竹虚听罢,点点头,跟着德太贵君走到了甬道尽头,他便亲自去安排这事了。
人在得意的时候,再有修养,也难免能从眼底看出些蛛丝马迹。况且浮翠并不是多么有修养的人,他自然是难掩得色地让若苍好生憋屈了一番。
所以,若苍看见柳书君,哪里还有什么好脸色?加之,平日里南宫虹夕没少贬损柳书君的不是。若苍自然就更不把柳书君当成君侍主子看了。
柳书君并不知道这些背后的曲折,他只是捏了捏衣袖下的拳头,咽下了这口闷气。但他对自己承诺:早晚有一天,他会找回来这所有丢掉的尊严!
柳书君因着来找唐越说的事,并不想让旁的人知道。所以,他是独自一人向御花园走。可却碰巧瞧见了凤后身边的一个小宫侍,形迹可疑的向幽静的小道走去。
“哥哥,最近凤后不乐,给的赏赐不多,母亲怎么样了?病情好转了吗?”
说话的,恐怕就是柳书君尾随的小宫侍了吧?柳书君站的较远,看不太真切,仔细听他们低声说话都有些费劲。可他不敢靠的更近了,那样的话一定会被发现的。
“弟弟,实在不行,你要把握好会啊!哥哥在舒敏太贵仪那里,恐怕是没有得见天颜的会了。可弟弟你就职在凤仪宫,又是位列等的奉茶宫侍。你不仅能见着陛下,甚至还能有会和陛下说上话的……”
“哥哥!”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吃惊,他继而说道:“你是要我去爬天梯?”
柳书君听着,多少也明白了这兄弟二人言语的意思。原来这身为奴才的,借靠近陛下求上位,还有个冠冕堂皇的名字叫“爬天梯”。听着倒也形象。
男子的哥哥又说了一些夸赞弟弟外貌的话,可却被弟弟立刻打断了:“不行!不是我不想做,是弟弟我没那个能耐!哥哥你不知道,如今凤后虽然贵为一国凤后,看似是天下男子最荣耀的位置,可是,哥哥你都不知道凤后多可怜。”
“凤后还可怜?”
身为弟弟的男子又说道:“凤后的亲生爹爹是凤太后庶弟生父的姑姑家的庶子……总之并不是特别亲近的关系。但是其他两宫君侍们,都把凤后视为帮助凤太后行事的党羽。尤其是……”
柳书君恨不得变成小虫子飞到他们身边去,因为他们说话的声音是越来越低了,柳书君几乎很难听得真切。
“不管是德太贵君,还是凤太后是慕容修仪小产一事的背后指使人,总之凤后是绝没参与的。但是德太贵君却也不管不顾地,在不待见凤太后的同时,连我们凤后也一同打压。依我看呐!搞不好根本不是凤太后让人动的脚。你知道德太贵君在慕容修仪小产前两天见过谁吗?”
“是谁啊?”
那弟弟又道:“可不就是突然殁了的八皇女的正君么!”
“可是这和慕容修仪小产有什么关系呢?”
“哥哥!你想啊!当时陛下并不在皇宫,而是在打仗的地方,若是有什么意外……德太贵君肯定愿意扶持自己亲生女儿的血脉啊!”
“天呐!弟弟你快别说了!”那男子拉住自己的弟弟,急急地说道:“哎呀我的好弟弟!你长的好看也聪明,就是嘴上没个揽门的!以后这些胡话不要再让第二个人知道了!”
“我也只是对哥哥你说说罢了!我才不愿爬天梯呢,你看凤后,再看看慕容修仪,他恐怕到现在都觉得德太贵君最疼他。可是谁知道这里面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象呢!”
柳书君虽然只当是听了无稽之谈,因为不管德太贵君见了八皇女的正君说了什么,他都不会毒害康正帝的孩子。
可柳书君在回宫的路上忽然想到:德太贵君是康正帝的身生父亲的事,只有自己和康正帝,还有德太贵君知道。其他的人,并不知道这一层关系。
慕容浅秋的母家荣耀,本就让柳书君觉得碍眼又自惭形秽。
柳书君觉得自己也够倒霉的,初嫁给金玲的时候,自己就不受老主君的喜欢。后来这次,还是不受她身生父亲的喜欢。好在这次南宫紫晨也不受德太贵君的喜欢,这点倒颇让柳书君感觉心理平衡。
倒不是柳书君充满了恶意的见不得别人好,而是他们总仗着自己的母家背景而贬损柳书君。这是让他最为气恨的事情。
柳书君想要好好利用这个流言,他就想看看他德太贵君和慕容浅秋之间的岳婿之情究竟有多深。
下午康正帝在昭顷殿看望依旧昏迷不醒的萧烬,碰巧唐越也在,他说道:“我以为你会去看望晨贵人和夕宝林。”
“紫晨和虹夕?他们怎么了?”康正帝不解地问道。
唐越便简单的把德太贵君在长街训斥南宫紫晨和南宫虹夕的事情说了一下。康正帝微微眯眼,向梁斐芝问道:“这样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朕?”
“陛下恕罪,奴才得知这事的时候,陛下正在交泰殿会见拓拔右相等诸位大臣。奴才这才未能及时通报。”梁斐芝诚惶诚恐地说道。
康正帝微微蹙眉,她不是不知道梁斐芝和德太贵君的走动颇深。但,即便是知道,她也无从发作。
“萧宝林这样昏迷究竟还要多久?”康正帝转头问唐越。
“这个很难说,他体内的余毒已经清的差不多了。只是那阴毒的爆刺箭头,对萧宝林造成的伤害最大。损了的经脉奇多。其实萧宝林的恢复能力已经超出常人许多了,只是这病去如抽丝,实在难以推算出萧宝林准确转醒的时日。若是好的快些,明后天也许就醒来了,若是慢些,十天半个月也是有的。”唐越闻了闻萧烬身边侍候的宫侍夜端来的药,点点头,让他喂了下去。
第二百一十八章 良晨美景盼夜帐
康正帝到了南宫紫晨住的承晖堂,便看见南宫紫晨正在软炕上的矮几上抄写《夫诫》。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陛下怎么来了,你们怎么也不通报!”南宫紫晨赶忙放下的小狼毫说道。
“边的事情一处理完,听说了甬道长街上的事情,朕就来看你了。”康正帝握着南宫紫晨的拍了拍,又道:“都快四月了,你的怎么还这么凉。”
“不碍的,老毛病了。”南宫紫晨看着康正帝,却又有些面上发烫,故而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怎么?”康正帝星眸熠熠,看着南宫紫晨笑意戏谑,说道:“刚才在门口,你的宫侍还说你日日期盼朕,怎么朕来了,你却反而连看都不看朕了。”
南宫紫晨面色越发红锈深重了。他才不信他的宫侍里有谁是这样油嘴滑舌的。他故作嗔怒地瞪了康正帝一眼,轻声斥道:“没个正型!”
南宫紫晨说完,自己便愣住了,是有多久了?久到就好似这是前一个世纪的事情。她是有多久没有对自己这样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了?在路州,嫁她做正夫之后就开始少了,再往后……就没有了。
即使在潜邸,她对自己承认了她的身份,她也不再像这般的待自己了。
如今,这仿如就像回到了那个月夜,她对自己唱着《月半弯》,还对自己时不时的占着口舌的便宜。
康正帝衣袖下的紧了紧。她不知为什么,看见南宫紫晨,就想要对他耍无赖、耍di pi相。
“你真的是有毒的……”康正帝说着,就搂住了南宫紫晨的腰。
南宫紫晨足足有五个月没与康正帝独处过了,这样被她上下其的撩拨一番哪能保持芊芊公子的做派。可是天色尚早,况且,他还有四篇《夫诫》没有写完。
康正帝也感觉到南宫紫晨心有旁骛,便胸口起伏地说道:“我去跟父君说,你别抄了。”
“别!陛下不应该这样做。”南宫紫晨尽量平息了自己的呼吸,他尊遵善诱地说道:“母亲深沐陛下隆恩,本就是南宫家的福分了。这事本就是臣侍和弟弟有错在先,若是陛下此时去为臣侍向德太贵君求情,言官定会议论的,陛下的岂能因侍身的错处而有损英明?这样一来,臣侍岂不成了罪人。”
康正帝像个撒娇的孩子,下唇高高的嘟起来,她伸勾着南宫紫晨的腰带,将他拉的再度贴近自己,一副无辜的小动物的神情,哀怨地说道:“可是我晚上想宿在你这里呢……”
南宫紫晨的脸烧烧的,可颜色却没有变,他轻声说道:“那……臣侍尽快写便是了……”
门口的南宫虹夕刚进了承晖堂的院门,便看见了侯在门口的若福和梁斐芝。“陛下在里面?”
“诺,回禀夕宝林,陛下和晨贵人在里面呢。”梁斐芝上前回话道。
南宫虹夕忍不住想见见康正帝,可梁斐芝像门神一样,并未通传。若苍在一旁眼眸楚楚地看向宋惜玉,宋惜玉虽然心底痒了一番,但是她可不敢在这时做出什么逞能的举措,让若苍高看她一眼。
毕竟,她的身家性命和存活与荣耀,全部都还系在师傅梁斐芝的上。
南宫虹夕踌躇了片刻,看向若福的眼神似委屈,又似祈求。
若福一时间进退两难了,他咬了咬下唇内壁的皮,声音清澈地说道:“夕宝林是来找我们主子有什么事吗?”
康正帝和南宫紫晨在房里,自然是听见了若福的话。
康正帝微微蹙眉,南宫紫晨却低声说道:“陛下,虹夕许久没见到您了,不若请他进来吧?”
“不了,朕送他回去。你专心抄写,晚上朕要宿在你这儿。”康正帝伸握了握南宫紫晨的修长玉指,看着他清澈含情地凤眸,浅笑着说道。
南宫紫晨轻轻的点点头,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这般芝兰玉树的翩翩姿态,就像羽毛一样在康正帝的心尖上,扰的极痒。
康正帝眼看南宫紫晨便要坐回软炕上,便忽然说道:“你过来。”
南宫紫晨不明就里的向康正帝走去,康正帝伸一拽,又轻扯着南宫紫晨耳畔后垂下的发丝,仰着头吻上了南宫紫晨的薄唇。
这一吻对于她们二人来说,都似久旱甘霖,所以吻得难舍难分。直到康正帝面若桃花的轻靠在南宫紫晨的胸口,她才软绵绵地说道:“我真的想你了。”
南宫紫晨微微喘着粗气,他深深地吸吐了口气,这才声音略显沙哑地说道:“陛下先去送弟弟吧,晚上……晚上臣侍再侍奉陛下。”
“你变了……若是以前,你必定是会故作正色地规劝我。”康正帝说的是当初她还是金玲的时候,那时候的南宫紫晨没有这般逆来顺受,尤其是在床下。
可南宫紫晨并不那么想。他清楚地知道,当初他可以有恃无恐地规劝她,虽然是因为从小受到的礼教自是如此,可另外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多少也是因为他那时候知道她有多喜欢自己。
如今,南宫紫晨再没有那般的笃信。他学会了害怕,他体会过了患得患失,他品尝过了绝望……
他很清楚,自从他明白了自己爱上了这个女子,他就开始变了。
“你也变了。”南宫紫晨幽静深沉地说道。
却不想康正帝眉宇间微微变了神采。南宫紫晨微微一怔,他又说错了什么话么?
南宫紫晨看着康正帝离去的背影,心底又再度地掀起了巨浪。他不知道自己说的话究竟有哪里不对,为何康正帝的神色有了变化呢?
南宫紫晨对康正帝的性情揣度,再不像她还是金玲的时候那般心里有数。他现在只能惴惴不安地坐在软炕上,心思不宁地重新搦管操觚。
南宫虹夕看着康正帝一身玛瑙色织金锦,从承晖堂雍容的走了出来,嘴角微微向一侧翘着。若是说南宫紫晨之于康正帝来说,就是一剂让人看了就容易动情上瘾的毒药。那么康正帝之于南宫虹夕,便也就是这样的存在。
南宫虹夕身着白底釉红色祥和纹的古香缎长衫,下颌微微收起,双眸如同坐在食盒前,看着肉罐头的忠犬那般散发着狼绿之光。
他忍不住轻轻地咬了咬下唇,露出一点点埋怨地小神情。
康正帝走上前去,伸出右,南宫虹夕赶忙就紧紧地握着她的小。像是小情侣那样十指交扣着,来回摆荡。
许久之后,康正帝这才问道:“怎么?没什么话要跟朕说?这么安静可不像你。”
南宫虹夕嘟了嘟嘴,咕囔着说:“想说的太多了,都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没等康正帝说话,南宫虹夕忽然止住了脚步,紧张地问道:“伤口痊愈了么?”
“唐越的医术,你应该放心。”康正帝紧了紧牵着的,以示传递安心。
南宫虹夕一想到康正帝这是为何而病重,又是为何而住在了延禧殿,心底就醋意翻滚。
“这十来天陛下都宿在延禧殿,若不是唐修仪医术了得,别说臣侍会不会挑理了,那些官们就不能轻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南宫虹夕薄唇微微地翘着,一脸的不满情绪尽数写在了脸上。
康正帝笑着说道:“你就是个醋坛子,还是百年酿造的。”
南宫虹夕红着脸,有些绷不住地说道:“才没有,臣侍明明是担心陛下,竟被陛下这样曲解误会!”
康正帝伸去捏南宫虹夕的面颊,浅笑着说道:“好好好,是朕的不是。”
“那……陛下晚上可要来给臣侍赔不是才行。”南宫虹夕毫不遮掩地得寸进尺着。
康正帝微微垂下眼帘,说道:“晚上朕许了你哥哥,宿在承晖堂。”
南宫虹夕面上难掩失落,她果然一直以来最看重的还是哥哥。南宫虹夕甚至觉得,若是作伪证的事情是由哥哥去做的,恐怕……现在会是另一番景象。
康正帝察觉出了南宫虹夕的情绪忽然有些不对,她不由地轻声问道:“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南宫虹夕抬头衍庆堂已经到了,落寞地说道:“臣侍到了。”
康正帝眯了眯眼睛,并不松开南宫虹夕的,她有些气恼地说道:“到底怎么了?你哥哥的醋你也吃的厉害?那好,今夜,朕宿在别处你可满意?”
南宫虹夕听罢惊白了面颊,一脸委屈和凄愁地跪了下来,说道:“臣侍并不是吃醋,臣侍错了,陛下切莫动怒。”
南宫虹夕想到,以往在仁义府,她从不曾对自己这样凶神恶煞的。康正帝看着南宫虹夕跪在自己面前,清逸的凤眸里储满了泪水,她心底一片狂躁,转身便离开了衍庆堂。
“陛……陛下……”南宫虹夕看着康正帝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整个人歪坐在了一旁。
若苍这时才敢站起来去搀扶自己的主子,他根本没有看明白究竟是真么回事。明明刚才康正帝和自家的主子还拉着好好的,怎么说了几句话竟然变成了这样?
若苍见南宫虹夕面色惨白,也不敢问。若福为了南宫虹夕提高了声音,引的康正帝出来了,可如今康正帝又气恼的说晚上都不去承晖堂了,这可如何是好?
康正帝走到了清凉殿门口,却只是向里面看了看。
梁斐芝忽然说道:“陛下,奴才记得,德太贵君每次都会把陛下孝敬太贵君的火龙果送给慕容修仪。想来,大概是慕容修仪很喜欢这水果的缘故吧。碰巧这两天,临近苗疆的蕲州进贡的火龙果到了,陛下要不要差人多送一些来清凉殿?”
康正帝也没多想,便道:“你着去办吧,寿安殿和清凉殿都多送一份。”
“诺。”梁斐芝得令,便亲自去督办了。
寿安殿内,德太贵君看着梁斐芝,问道:“陛下知道后,即刻就去了承晖堂么?”
第二百一十九章 转忆缃黄尽寂寥
“回太贵君的话,正是如此。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只是,陛下把夕宝林送回衍庆堂之后,与夕宝林有些不愉快。说是晚上便不去承晖堂了。”梁斐芝恭顺地答道。
德太贵君想了想,微微蹙眉地又问道:“那陛下有没有说起过慕容修仪?”
“陛下只是在清凉殿门口看了看,便叫奴才送水果来了。”梁斐芝如实陈述着。
德太贵君没说什么,便让竹虚送走了梁斐芝。
“主子为何不细问清楚,就这么把梁斐芝遣走了?”竹虚有些不解地问道。
德太贵君看着竹虚,叹了口气,说道:“毕竟哀家并非从小就把陛下教养在侧,虽然陛下是哀家亲生孩儿,可是哀家总觉得她对哀家有些生分。”
“怎么会呢,陛下孝顺太贵君您,这阖宫上下看的都是真真儿的。主子多心了。”竹虚宽慰地说道。
德太贵君摇摇头,他淡愁而道:“哀家虽然没有把陛下将养在侧,可自从陛下出了皇女所,有了自己的府邸,她来见裕佑那老畜生的时候,哀家也常在左右的。哀家那时,总以为那死畜生只是对萱姐儿太苛责,谁曾料想,萱姐儿竟然是哀家的孩子!”
竹虚见德太贵君一想起这事便容易激怒,赶忙哄劝道:“陛下这不是吉人自有天相么!若是没有那些的挫折,哪能造就陛下这样坚韧不催的性子呢!主子再不要这样责难自己了。”
德太贵君双眸含泪,眼圈微红,他说道:“这孩子吃的苦也太多了。若是可以,哀家宁可不要她做这样的皇帝。哀家看着心疼啊!”
就在德太贵君轻捶胸口的时候,外面有人通传。竹虚安抚了德太贵君一句,便告请出去看个究竟了。
竹虚再度回来的时候,愁容惨色,德太贵君一看,便问道:“说吧,又出了什么事?”
“不知是谁在各宫散播了谣言,说是主子害死了慕容修仪腹的孩子。为的……为的是万一陛下有什么意外……况且……慕容修仪万一诞下皇女,他身为苗疆世子,外戚……”竹虚实在说不出口,再往后,便真的不是他能炙啄传递的逆言了!
“荒唐!”德太贵君愤怒的一章拍在软炕的矮几上,矮几上的茶盅都为之震了起来。
“此人居心险恶啊!”德太贵君恨得咬牙切齿,他暴怒地说道:“给哀家查!给哀家查清楚,究竟是谁传出来这样的话的!”
“诺!”竹虚应着,却见德太贵君起身,便又问道:“主子这是……”
“哀家要去一趟清凉殿!”德太贵君急急地说道。
“主子且慢,此时慕容修仪还在与陛下怄气。这时候,出了这样的谣言,若是主子抓住了幕后主使再去,效用要比现在去更好些!”竹虚赶忙劝阻道。
德太贵君眯了眯眼,胸口起伏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他轻轻地摇着头,说道:“是哀家有失考虑了。设计之人心之歹毒,可见一斑!”
“主子这是关心则乱,慕容修仪待主子颇为孝顺,家世背景也算是配得上陛下。主子这是真心心疼慕容修仪的。”竹虚说道。
德太贵君缓和了一下,见竹虚安排好让人彻查谣言的事情之后,便对竹虚问道:“你觉得这像是出自哪个宫?”
竹虚虽然被德太贵君耳濡目染的有了些聪敏,可他毕竟是个奴才的身份,他微微蹙眉地摇摇头,道:“这……奴才真的就很难猜到了。”
德太贵君静静地抿了口茶,说道:“这人若只是说陛下有什么意外,哀家另有打算这样的话,并不足以让陛下与哀家有嫌隙。因为细细推敲之后,此话lou dong太大。陛下皇长女已出孩提之年,怎么也轮不到……那孩子的女儿来觑觎这天道大宝。”
“可是这人,心颇深,竟然还编撰了另外一层意思。若是慕容修仪当真诞下皇女……”德太贵君眯了眯眼,说道:“散播这个谣言的人,此举简直是一石鸟。”
“这……”竹虚一知半解地问道:“难道是凤太后?”
德太贵君眉心又紧了紧,沉稳地说道:“这一次,哀家倒宁愿希望是他。”
竹虚不解地看着德太贵君,德太贵君进而变得目光锐利地说道:“就怕他又是让人去散了个毒饵,让别有用心的人捡上,转而不小心用成了更大的伤害。他多少年来,总是用这样的法,哀家看着都腻了。可这法却极好,怎么查,都算不到他的头上。”
“那……主子认为,这次是谁咬住了这个毒饵,转却用来害人的呢?莫非是凤后?”竹虚微微蹙眉。
“你去查吧,不说的,就交代掖庭局的人好生‘伺候’!不管是谁,哀家都要把这人揪出来!哀家要让所有人明白一个道理:陛下是这后宫里最不能伤害的人,他们哪怕像柳倢伃和夕宝林那般有**份的扭打在一起,都不能以这种方式,连带的伤了陛下的心!”
康正帝坐在昭顷殿的榻边,认真地批阅着奏折。独孤染珂忽然从殿外捧着药碗走了进来。
独孤染珂看着康正帝恬静安然的身影,湖蓝色的眼底快速地闪过了一丝情绪。
独孤染珂知道,康正帝自从病过之后,便总是让人搬了案几在昭顷殿里批折子。
他的心境很奇怪,起初见弟弟萧烬奋不顾身地用身躯去帮康正帝挡箭。而康正帝震惊之余,还能十分理智的组织大家退出“假降的鸿门宴”。那时,他以为她的心里真真的再无半分情意了。
独孤染珂当时,真的很气康正帝的冷情和理智。
可是,后来康正帝竟然再度用自己浸泡凉水,不顾浑身伤口的为弟弟退烧降温。这又叫独孤染珂心底生出了酸涩的情绪来。
“啊,你来给他喂药的吗?朕没有妨碍你吧?”康正帝说着,便把案几向远处挪了挪。
独孤染珂收回了满心的思绪,一双湖蓝色的眸子毫不避忌地看着康正帝。他声音清爽地说道:“没有。”
先前,独孤染珂和萧烬,一个身为她的下属,一个是她相见生厌的“解药”。没有对比,独孤染珂便不觉得看见她,是一件多煎熬的事情。
而如今,独孤染珂才发现,似乎从萧烬执意要给她做小爷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感觉到孤单了。
虽然身边也不乏条件好的女子追求他,也有愿意许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可是,他总觉得缺少些什么。
独孤染珂看见别人的时候,总是会拿她们和面前的这个女子做对比。他自己都不懂,这是为什么?
他一直认为,很可能是因为她是自己唯一的一个女人,所以他才无法忘怀吧?
是的,独孤染珂曾(第四十章)告诉过她,自己早就借用别的女人忘掉她了。而在那时,也是独孤染珂才知道,原来萧烬就是自己的弟弟。也是在那个时候,曲宸萱恩威并施地让他受制,为她所用。
独孤染珂在想,她可能一直都不知道那天夜里帮她驱寒的人,就是自己吧?又或许,她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再提。
康正帝坐在那里继续批阅奏折,直到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从她侧面传来。康正帝的朱批金笔在空顿住了。
明明泓峥萧瑟的气氛,忽然变得尴尬起来。
第一次,这种问题真的很难解决。因为“第一次”是极其容易给人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的。
康正帝忽然脸颊绯红。明明刚才感受到独孤染珂那窥视的目光,想起的是吞下冰魄的前后,他就是总用这种目光盯着自己、监视自己的。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转头就联想起来……被冰魄的寒凉刺激到了脑神经,忘却了所有,跟着独孤染珂在山洞里,稀里糊涂地交代了自己穿越来此之后的第一次那件事。
康正帝越想越觉得面红耳赤,她不由地纠结起来,是要说点儿什么打破僵局呢?还是起身直接离开?
独孤染珂的眼神越发炽热地盯着康正帝,他看着她面颊上可疑的红云,也不由得想起了最初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时光。
那时候,她还是金玲,而他也只是一个风语阁白虎堂的挂名新人。他们两人因为任务相识,他又因为任务的观察需要,而日久生情地暗动春心。
后来“私奔”之时,她们就像新婚的小夫妻一样,时不时的喜欢逗得对方为自己生气,又时不时的磨合着相互不让步,结果夜里恩爱一晚,第二天便什么都好了。
独孤染珂一想到康正帝以前俏皮温柔的像只猫儿似的,可每每在他怀里就会任他予取予求的像兔儿一般娇俏样子,他的目光便更加灼热了一分。
康正帝听着独孤染珂越发粗的呼吸声,以她和独孤染珂的过往和了解,她怎会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
唐越最近怜惜她伤势,便只是精心调养,并没有像以往那般,见到她就好像饿狼见到生肉。
所以,康正帝此时也是最禁不起撩拨的。
独孤染珂眼底的侵略性越发的浓郁了,他不再以看着一国君主,或者自己曾经的主上那般的眼神看着她。他只是用一种看自己的女人的目光,紧锁着她。
就在气氛越发炽热,两人静默不语地坐在那里,思想上却展开了无限绮丽的回想时。唐越带着柴胡进来了。
康正帝忽然像是被自己的夫君抓住了正在tou qing似的,颇为慌乱。
唐越看着康正帝忽然埋头批阅折子,也有一丝觉得奇怪。
梁斐芝把唐越送了进来,看见这气氛,她哪能不明白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若是这点儿猫腻都看不出来,她倒真真是白在两朝皇帝身边打点伺候了。
“怎么样了?我弟弟今天能醒来吗?”独孤染珂每天都会问一遍唐越,只是今天他开口,却是为了打破寝殿内的沉寂而已。
唐越轻轻地摇头,说道:“说不好。”
康正帝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对过去有什么挂怀,而独孤染珂也不应该有。他在选择唆使萧烬做出背叛她的事情时,就应该想明白,她们之间再不会有未来。
当然,经历过萧烬这样濒死的状况,逼着康正帝面对了自己的感受。她爱过,所以真的没有办法,对他恨到希望真正的看见他死在自己面前。
康正帝原谅了之前的种种,他们各自有各自的苦衷。
只是,之于独孤染珂,康正帝并不想再招惹他了。他应该拥有新的生活。他不适合皇宫这样无形的金囚笼。
“今天晚上,朕就不去你那里了,朕答应晨贵人宿在承晖堂了。”康正帝站在唐越身后,轻轻地拥着他的腰。
第二百二十章 以身许有事相求
“今天晚上,朕就不去你那里了,朕答应晨贵人宿在承晖堂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康正帝站在唐越身后,轻轻地拥着他的腰。
独孤染珂听罢,脸色立刻变得阴沉了起来。
唐越知道,这哪里是什么“答应”?南宫紫晨才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让她去答应呢!
但他心底虽然不悦,却很难用恰当的语句表达出自己想说的意思。索性他还是一贯地忽略这些,而是直言问道:“你什么时候给我第二个孩子?”
康正帝扁了扁嘴,毕竟独孤染珂还是个“外人”,她不由得显得有些尴尬。
“明天吧,明天朕一准儿去延禧殿交粮食。”康正帝露出崔成国(很红的表情帝)的尴尬一笑。
独孤染珂只觉得胸口被什么愤怒酸软的东西填满了,越积压越多,他攥着拳头不再看向身侧的二人,而是转向昏迷不醒地萧烬。
唐越忽然提议道:“不如去我那用完晚膳,再去承晖堂吧?”
康正帝星眸圆睁,她看着唐越眼底的用意,她扯出一脸夸张的皮笑肉不笑,说道:“呃……明儿去!明天午膳、晚膳都在延禧殿用!”
唐越难掩失落地“哦”了一声,便见康正帝急忙说道:“朕还有事,去交泰殿了,你先忙着。朕明天一准儿去看你!”
入了夜,康正帝这才摆驾去了承晖堂。她进门便见南宫紫晨才放下了笔,不由地问道:“还没有抄完吗?”
南宫紫晨静怡恬然地用凤眸看着康正帝,说道:“德太贵君遣竹虚来过,说是让臣侍过两日再把抄写的《夫诫》送过去。”
“那我们下会儿棋再休息吧。”康正帝说道。
南宫紫晨心底的期待和喜悦忽然像是被人狠狠推了一把,他知道,康正帝明明是不爱下棋的人。
“来,我叫人做了一种新的象棋,叫国际象棋,很有意思的。我觉得别人可能教不会,你学的要快一些,来来来。”康正帝拉着南宫紫晨落座在软榻上。
自古以来,相互之间有所求,都是要欲盖弥彰的,尤其是对越发亲近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
康正帝当然不能做的太过明显,她问道:“朕不是叫梁斐芝给各宫都送了火龙果么?你这儿怎么没瞧见?”
“浅秋弟弟喜欢吃,臣侍就叫下人放在小厨房里冰着了。心想明儿个去看他时再带上给他送过去的。陛下喜欢,臣侍便叫若福去取来?”南宫紫晨在棋盘上驾轻就熟地节节紧逼康正帝。
“不必了,朕不爱吃那个水果。你怎么这么厉害?不像是第一次玩啊!”康正帝有些面子上挂不住了,她最不擅长下棋。若不是事出有因,她怎么会找人赶制出这样一套玩意儿,来引南宫紫晨陪她聊天?
“陛下所谓的国际象棋和百宝象棋很像,所以臣侍很快便领悟了其的规则。”南宫紫晨一双凤眸清澈又温柔的看着康正帝。
康正帝却并未抬头,她琢磨着,不出五步她这是要输啊!她喃喃地说道:“百宝象棋?哦……唐朝发明的国际象棋的原始本呐!”
“陛下?”南宫紫晨有些不解康正帝在说什么。
“啊……没什么,就是……晨儿,是朕得罪了浅秋吗?为何他每次都对朕避而不见?”康正帝说罢,就伸向棋盘探去。
南宫紫晨凤眸微瞪,她竟然就这样“偷偷”地换了棋子的位置。
南宫紫晨没有揭穿她,而是满眼宠溺地看着她,说道:“浅秋弟弟失了孩子,心理肯定是难受的。陛下切莫怪罪他。”
“只是这样吗?可朕总觉得……他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误会朕了,还是听到了什么谣言?”康正帝说罢,抿着得意,她说道:“ug-ang!(触网,是国际象棋的专业术语。)”
南宫紫晨愣住了,他听不明白康正帝说的什么。
“ug-ang就是触网的意思。它的意思是说,对已经意识到,无法避免被将军,而被迫实施临时性的计划以避免立即遭受致命打击。可是,实际上,已经无法改变结局,并且自己也无可避免地陷入到了更加困难的局面。”康正帝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南宫紫晨包容地看着她,凤眸里,满溢着看她什么都好的那份默默地柔情。南宫紫晨并不言破,她这赢的是有多不武。
南宫紫晨说道:“陛下早些休息吧,浅秋弟弟的事,臣侍多去劝劝他便是了。”
康正帝从软榻上跳下来,像是终于得到解脱一般地雀跃。她摊开双臂,像孩子撒娇一般地说道:“你帮我拖衣服。”
“陛下今天很高兴。”南宫紫晨边说边开始帮康正帝宽衣解带。
“鲁思遥和聂有一,给朕打了胜仗!朕打算让部分大军班师回朝!你母亲也理应回来,朕听说,你父亲幺豚暮鹨,为你们南宫府诞下嫡女。双喜临门。理应让你母亲回来!”康正帝一脸难以掩饰的得意。
南宫紫晨顺势就要行礼,道:“恭喜陛下,臣侍代家母谢过陛下恩典。”
“起来吧。”康正帝拉着南宫紫晨,贴在他耳畔说道:“什么时候你才能给朕,也再生个孩子?”
南宫紫晨红着脸,指尖也有些烧的发颤。
“若是你怀孕了,这回就住到朕的昭顷殿里去!”康正帝揽着南宫紫晨的窄腰,却抬起头说道:“不过这话,你明天可不许对浅秋说啊!”
“臣侍只希望弟弟与陛下融融睦睦,其他的话,自是不会多说的。”南宫紫晨微薄的嘴唇隐隐地晗着浅笑。
南宫紫晨没有表示出醋意,倒是康正帝挑着眉,说道:“没想到朕的晨儿如此大方。竟是一点儿醋也没吃。”
南宫紫晨低垂着眼帘,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他沉静地说道:“晨儿知道,陛下不是晨儿一个人的妻主。晨儿帮弟弟,其实也不过是为自己做打算。哪一天晨儿小产了,晨儿也希望有人能从旁帮着疏解心结。”
康正帝穿着明皇色的里衣,紧紧地搂着南宫紫晨的腰肢,说道:“不会的!谁要再敢让朕的子嗣受损,朕就诛她九族!朕不光会诛她九族!朕还要把她已死的宗亲,全部都扒出来鞭尸!”
康正帝说着话时,脑海里恨恨地,却是想象着被诛杀的人是凤太后。可帝师月落雪在大月氏,甚至在梦瑶国来说,都是人的楷模典范。康正帝不由地在南宫紫晨的怀,又露出了些许愁容。
而南宫紫晨凤眸微戾,他的脑海,却幻想着柳书君被推入冷宫的样子。因为,要康正帝把他诛灭九族,恐怕她是做不到的。
南宫紫晨鲜少主动,今天他却略显霸道地横抱着康正帝,向拔步榻走去。康正帝倒有些愕然。
他躺在她的身侧,将她揽入怀,脸颊轻轻贴着她的额角,用他那清逸幽缓的声音,对康正帝说道:“陛下,我想和你说会儿话。”
康正帝嗅着南宫紫晨身上散发出清新好闻的淡雅味道,她忽然有些没来由的紧张。
“陛下,你以后,再多心疼一点自己吧。你不好好照顾好自己,也不让旁的人照顾好你,我会心疼。”南宫紫晨轻声地说道。
康正帝眉峰微微一恸,她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眼睛也似乎是睁的太久了,就有些发酸。
南宫紫晨亲了亲康正帝的额头,说道:“累了的时候,就说累了吧,即使你不想对我说,对你愿意的人说,也是好的。每次,你一个人扛着所有的心事时,其实我都能感受得到。”
“我知道,有些事发生了,让你变得很难相信周遭的人。没有关系的。晨儿有可以助益的地方,你就告诉晨儿。不管你想要做什么,只要晨儿能为你解忧,晨儿都会去做的。”
“晨儿,你今天怎么了?”康正帝胸口发闷,她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南宫紫晨。
“没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会更懂事、更体贴陛下的。我平时不善于表达,我怕我一直不说,陛下就永远不会知道。我其实是很心疼陛下的,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甚体,让我很难受。可我又觉得,什么都帮不上,一想到这里,我就更难受了。”南宫紫晨将康正帝搂的更紧了。
南宫紫晨在康正帝的眼里,一向是聪慧,沉稳,隐忍的。如今他虽然说着这样的话,康正帝心底却在想着:莫非,南宫紫晨发现了她今天来承晖堂,另有目的?
康正帝心底复杂的很。
战事虽然趋于稳定了,梦遥国二分之一的国土,已经划入大月氏的图。可部分军队班师回京的话,为防止梦瑶剩下的小股势力,和楼兰联回征,就必须让苗疆部族作为充足的粮草gong ying转站。
而每每苗疆女王送来的折子,都是要问慕容修仪可否安好。
康正帝发过去的提议条件,越发的丰厚。可人家苗疆女王似是看不见似的,发回来的折子只说婆媳家常。
康正帝今日来承晖堂,她确实并不是单纯的想南宫紫晨了。她不明白自己哪里做了什么不对的地方,为何慕容浅秋就是不愿见她。好容易见一次,又表情恹恹,沉默寡言。
康正帝不得不通过:来找南宫紫晨,进而达到“曲线救国”的目的。可她虽然抱着这样的目的,但被南宫紫晨这样隐隐绰绰地说出来,滋味可就不同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珑璁荣荣羡客回
若说她完全不心疼慕容浅秋,这又有些冤枉她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可她再心疼慕容浅秋,也没有办法立刻把凤太后扳倒。现在,还不到时候。
帝师月落雪的态度,康正帝还没有完全的把握好。若是此时硬要把凤太后扳倒,万一月落雪有什么异心,对于初登大宝的康正帝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康正帝的防备心太重了,她用额头抵在南宫紫晨的胸口,并不说话。
南宫紫晨有些害怕,他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如今,真的是伴君如伴虎了。他明明想要康正帝感受到他的一片真心,却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让彼此之间陷入了沉默。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康正帝依然没有说话。南宫紫晨的心底是煎熬的,明明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
他有些紧张地说道:“陛下,晨儿也是会吃醋的,但是……但是只要陛下高兴,就是晨儿最大的愿望。如果晨儿不能让陛下高兴,那么有别人可以的话,晨儿也是愿意的。”
康正帝眯了眯眼,这样的南宫紫晨,让她心底有些疼。她抬起了头,一张口,咬住了南宫紫晨的薄唇。
“唔……”南宫紫晨被康正帝这样粗鲁地噬咬着,有些吃疼,可又怕推开她,连她的心也离得更远了。
康正帝知道南宫紫晨自从知道她究竟是谁之后,便一直都是隐忍着,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她是如何疼爱柳书君的。
康正帝知道南宫紫晨为了照顾她的感受,不敢经常去看他生下的皇长女曲靖容。
康正帝知道,在大家都竭力的表现自己贤惠厚德的时候,南宫紫晨却只是静若玉树的站在那里。然后默默地写信回南宫府,让母家一定要鼎力支持当初身为瑾王的她。
康正帝还知道,南宫紫晨一直并未做过背叛自己的事情,而面对自己的冷暴力,他却选择了宽容的承受。
“嗯——”南宫紫晨的唇被康正帝咬破了,他忍不住发出了闷哼。
康正帝不知道要如何宣泄自己心底的情绪,可她看着这样的南宫紫晨,不是不心疼的。而她越是心疼,便只是更加发狠的吻着他。
她像狂风暴雨一样的将南宫紫晨噬咬揉捏了个遍,南宫紫晨眼角滑出了莹亮的泪丝。
他承受着她毫无怜惜的蹂躏。若说以前,她虽然总是喜欢欺负他的,可她从不曾像今天这般施之重。
这只是片刻的功夫,她却将他浑身都弄得又青又紫。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竟惹得她这般待他。南宫紫晨感觉很屈辱,可他自己已经对康正帝说了,只要她开心,怎样他都是可以的。
所以她竟这样待他么?
她心底定是没有我的,南宫紫晨心底酸楚极了。
南宫紫晨听说过有些妻主有很多折辱人的段,所以她们会去青楼那种地方找满族。
她这样待我,是将我看得很低贱么?南宫紫晨心底凄楚的发苦,可他却不能反抗。
“该死的!——”康正帝看着毫无享受之感的南宫紫晨,低咒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在失控之下,将他噬咬的浑身青紫。
康正帝转而像呵护宝贝那般的轻柔起来,晗着他修长的指,扰得他无法再沉溺于以为她毫无情感的幽怨之。
“晨儿——”她在南宫紫晨的耳畔轻声浅唤。
“我真的恨不得把你吃到肚子里,你知道吗?”她说着,便忝噬着他的耳珠。
南宫紫晨方才幽怨自艾的情绪,现在却忽然像充满了燃气即将爆破一般。他被她像挚爱那般小心翼翼地寸寸兮吮,惹得南宫紫晨凤眸蕴情,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女子。感受着她卖力的撩拨与讨好。
“唔……别——”南宫紫晨像溺死前最后的挣扎那般紧紧地攥着被褥。
她掰开了南宫紫晨的紧张,不愿放过任何一处的爱怜着他。
“陛下……求你了……”南宫紫晨被康正帝这般轻怜蜜爱,心底像是灌满了浆糖,可这般锈耻的期盼让他忍不住轻声喊了出来。
康正帝看着清秀俊逸的他,剑眉下的凤眸写满了只对自己的情和愈。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为了她,爱的深切,爱的酸苦。
她毫无厌足的用缠绵的柔情,攻下了南宫紫晨心底里最后一丝凄苦。
南宫紫晨锈耻极了,他修长的指节狠狠地陷在被褥里,剩下的指关节难以遏制地蜷缩着。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小腿肚不受控制地不停颤抖着。
“唔……玲儿……”他动情到极致,忍不住喊出了他最心念的名字。可他忽然又反应了过来,赶忙捂住了嘴。
康正帝嘴角噙着浅笑,额上细细密密地布满了薄汗。她用曲线,从南宫紫晨的最兴奋之处,缓慢地贴着,蹭了上来。
“想我了吗?”她低着头,双撑在他的耳侧。
南宫紫晨眉心微蹙,他就这样与康正帝对视了片刻。转而翻身占领了主导位置。
他伸去探索她是否准备好了,却不料被褥都已被玷污了。
他一面缓慢用力地交付出自己,一面轻声在康正帝的耳畔低喃:“晨儿,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嗯——”康正帝一点点地被扩张入侵,除了一丝丝久违的不适之外,她心底倒是欢愉的紧。
南宫紫晨感觉到每一次缓慢的冲刺,细嫩的皮肤都被她紧紧地来回扯着。这感觉比她方才温柔的绞裹着,还要多一份电流酥麻的感觉。
康正帝心里每一个细胞都欢愉起来,她拥着他,望着他那充满宠溺与爱怜的凤眸,呢喃着说道:“晨儿,我……”
南宫紫晨激动地更加有动力地耕耘起来。可康正帝并没有说出南宫紫晨想听的话。
南宫紫晨心底再次泛出酸涩来,他第一次发狠地掠夺起来。听着康正帝越发像猫儿一般舒畅又敛足地吟唱声,南宫紫晨深埋在康正帝的颈项处,呼吸急促地低声说道:“妻主,我爱你。”
康正帝对于南宫紫晨的变化,显得有些失措。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表达自己的情感,她从未这样子过。
南宫紫晨面对着康正帝几近于暴虐的热情,他渐渐明白了,她不是不尊重自己。她说她恨不得把自己吃到她的肚子里,这也许是真的。真好。
康正帝看着南宫紫晨红润的面颊,心里甜的发酸。她拉着他的青丝,纠缠着与他吻了又吻。好像怎么都吻不够似的。好像有没有空气都不重要,好像她们本就是连体的,好像生怕分开就不能再在一起了似的。
二度春风之后,康正帝贴在南宫紫晨的怀里,一遍遍的低喃:“晨儿。”
南宫紫晨也不厌其烦地应道:“嗯?我在。”
“晨儿。”
“嗯。”
“晨儿。”
“陛下,我在。”
“晨儿。”
“嗯,陛下,你该休息了。”
“晨儿。”
“嗯,我在。”
“晨儿。”
“陛下?”
“晨儿,我就是想叫叫你。”
“嗯,我知道。”
直到康正帝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依然在时不时的呓语着南宫紫晨的名字。南宫紫晨满心欢愉,他舍不得入睡地紧搂着康正帝。
看着她像婴孩般的安睡着,一遍遍呓语着自己的名字。南宫紫晨觉得心里腻蜜的发堵。
南宫紫晨偷偷地亲了亲康正帝的额头,她便向他的怀又偎了偎。南宫紫晨轻轻地摩挲着康正帝的玲珑身段,她便向他的屈线上又拢了拢。南宫紫晨悄悄地说:“我爱你。”她便又含糊不清地喃道:“晨儿。”
南宫紫晨终于明白了,她是爱他的。只是,她自己都不晓得,该如何让他知道,她对他的感情。她原来是这样的不善言辞?
南宫紫晨一直看见的她能言善辩,独断权谋都是她的表象,原来想要懂她,需要先把自己的心完全打开。
直到太阳唤醒了万物,梁斐芝这才候在殿外轻唤康正帝去早朝。
康正帝精神抖擞地起了床,留恋地摩挲着南宫紫晨的面颊,她宠溺地轻声说道:“是不是没睡好?多睡会儿吧。”
南宫紫晨不知为何,心跳的仿若初婚时才该有的紧张。他本想说一些叮嘱康正帝的话,可最后,只能红着脸从喉口溢出了“嗯”。
去向凤后请安的时候,南宫紫晨不知道在脖颈处擦了多少的珍珠粉,但那紫红色的印记还是肉眼能辨。
南宫虹夕看着,还以为又似“偷梁换柱”时那般,康正帝又“虐待”了自己的哥哥。
“都是我不好,昨天若是没有惹陛下生气……”南宫虹夕原本的些许醋意,忽然变成了对哥哥的怜惜。
南宫紫晨虽然很想让天下人都和他分享他心的甜蜜。可是他知道,弟弟也是爱着她的,若是他告诉弟弟,她昨夜睡着了都在喊自己的名字,对他们兄弟二人的情谊,就只有破坏的效用。
南宫紫晨低垂着眼帘,面颊发烫,轻轻地摇头说道:“陛下她……她说这次战事告捷,便让母亲班师回京。”
南宫虹夕很是纠结,他埋怨道:“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这样待你啊!你看你的脖子!要不,我还是帮你去给凤后告假吧!”
“不行,陛下从南方回来第一次让君侍侍寝。若我告假,让人说我们南宫家教养无方,恃宠而骄就不好了。况且,待有时,我还想为父亲求个诰命。这时候告假,实属不妥。”南宫紫晨轻轻地摇头。
南宫虹夕心里清楚,母亲虽然与父亲相敬如宾,可是父亲出身江湖世家。即使在寻常人眼,身为慕容狄大侠的嫡子,是何等的尊荣贵胄。可是,在簪缨世家的门楣之,这种身份,对妻主不过就是鸡肋罢了。
父亲的身份高了,不仅是父亲在南宫府的日子要好过一些,就连南宫紫晨和南宫虹夕在后宫的日子也会更加荣耀一些的。这就是后宫与前朝,后宫与宅院,千丝万缕的微妙关联。
“那她也真是的!也不知道心疼你些,这样……岂不是平白叫别人看你笑话了么!”南宫虹夕怨怼的,更多是在埋怨自己,他笃信地认为,是自己昨天与康正帝的不欢而散,这才导致了这一切。
在凤仪宫门口,慕容浅秋略显惊愕地倒吸一口气,道:“哥哥你的眼圈……怎么这样重。”
第二百二十二章 恨断卧薪不语时
南宫紫晨这才觉出尴尬,早上梳妆时,他都在痴痴地沉溺在一整夜的欢愉之,未曾清醒。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胡乱遮盖了一下脖颈上的紫黑色吻痕,就出门了。虽然若福给他补了两遍梨香粉,却也于事无补。
南宫紫晨余光瞧见柳书君和秦楚笑从长街上走来,便说道:“咱们赶紧进去吧。”
江珵鹤看见南宫紫晨,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他不好意思的垂下眼帘,心底说不清是吃味,还是怜悯同情。
直到大家都落座了,江珵鹤这才说道:“凤太后有意四个月后全国大选,届时后宫之,就要更加热闹了。明年这时候,在座各位到时就晋升成陛下身边的老人了。许多事一定要做出表率,尤其是要清楚,咱们身在后宫,最主要的,就是侍候好陛下。让陛下在前朝处理政务的时候,不为后宫诸事分心才是。”
“是,君侍等仅遵凤后教诲。”一众人异口同声地应和道。
江珵鹤转而看向慕容浅秋,说道:“陛下回宫快到一月了,除了十五、十六和十来本宫这里,就数去见柳倢伃次数最多。原本应当算是看弟弟你次数最多的,只是你屡屡不愿见陛下。本宫知道你是第一胎,没了孩子,自然心里难受的久些。可是,后宫诸位理应是让陛下疏解烦忧的。龙嗣没了,难道陛下会比你难受的少么?浅秋弟弟,你要快些从悲伤走出来才是啊!”
慕容浅秋微微蹙眉,他脸上虽然不忿,却还是按捺住了心底的怒气,单膝下礼,说道:“君侍知罪。”
“不是本宫说你,到时候后宫来了新人,大家见到陛下的面就更少了。从陛下登基以来,进后宫的日子掰着指头算算,就能算的明白。不久之后,再添了新人,你们是打算年纪轻轻的,就要摸着地砖算日子了吗?”江珵鹤故作老陈地稳端凤后的架子。
江珵鹤又说了一会子话,这才让众人回去。刚出了凤仪宫,南宫紫晨就赶忙快步追上了慕容浅秋。
“弟弟你是不是又长高了。”南宫紫晨问道。
“嗯?没有吧,完全没有感觉到。”慕容浅秋毫无防备地和南宫紫晨闲聊起来。
“你有其他的事情么?不如去我的承晖堂吃火龙果吧,陛下叫人送来之后,一直用冰水镇着等你去吃呢。”南宫紫晨浅笑着说道。
慕容浅秋微微觉得不对,可又没有直接戳破,他垂下眼帘在想怎样拒绝南宫紫晨的邀请。
“嗳,你们为什么不等我?”南宫虹夕不乐意地从后面追了上来。
南宫紫晨察觉到了慕容浅秋微微蹙眉,可是南宫紫晨并不能就此无功而返。他昨夜对康正帝所说的每一句,都是发乎于心的。
南宫虹夕这么一闹场,南宫紫晨却忽然不那么焦灼了,恢复到了平日里淡然沉静的样子。康正帝长久以来对南宫紫晨的态度,从昨夜忽然有了变化,这极大程度的将南宫紫晨的智商都扰乱的降低了许多。
怪不得,人说恋爱的人是傻的。
“在你们身后就听到,哥哥邀你去承晖堂吃火龙果。那可不行,我是要去你清凉殿的。听人说,陛下给你送的火龙果与我们的都不同,是炽焰心的。我都没见过,我要去你那开开眼,你可不许小气!”南宫虹夕走到了慕容浅秋另一侧说道。
慕容浅秋到这地步,再没有拒绝的理由了,没得让人误以为他小气。
到了清凉殿,寝殿的小厅里就只有他们堂兄弟人。南宫紫晨这才开口:“浅秋,哥哥并不想开导你该如何稳固恩宠。也不想劝你说,孩子还会再有的。哥哥只想知道,你不见陛下的原因,究竟是心痛,还是你知道了什么事情误会了陛下。”
“我没误会她!”慕容浅秋就知道!南宫紫晨过了昨夜,忽然来找自己,定是来当说客的。
“那你知道了什么?让你这么生她的气?”南宫虹夕好奇地问道。
慕容浅秋杏眼低垂,看向别处,并不说话。
许久的安静之后,南宫虹夕抢在南宫紫晨的前面说道:“哎呀!你真是的!以前也没见你是这样含糊不清的性子!孩子也是她的孩子!她最可恶,难不成还能是她自己害死……”
南宫虹夕说着,自己脸色也变了,他不敢相信地看向慕容浅秋。南宫紫晨俊秀的凤眸微微眯了眯,低声喝道:“越说越口无遮拦的发浑了!”
慕容浅秋见南宫虹夕脸色发白,指都握成了拳。他想到南宫虹夕一直对金韵涵的事情耿耿于怀,便慌忙解释道:“那倒不是!陛下没有这么做过!只是……”
南宫虹夕垂下了凤眸,平缓了一下心情,埋怨道道:“哥!这不能怪我,是浅秋弟弟支支吾吾,诱导我想过去的。”
慕容浅秋倒是急了,他慌忙言辞不善地说道:“我何时误导过谁!陛下明明知道害死我腹孩儿的,并不是那个什么浣衣局的什么宫侍,而是凤太后和凤后主使的这一切!她并不为我找回公道,我左不过是自己躲在清凉殿生气、伤心罢了!我何德何能,还可以去误导谁怎么想了!”
南宫紫晨赶忙在南宫虹夕申辩前,接口说道:“你小些声!我不管你怎么知道这事的,道听途说也好,有凭有据也罢,你想过陛下的处境没有?”
慕容浅秋更加不悦了,他反唇相讥道:“从陛下在潜邸开始,她又何尝考虑过我的处境!”
南宫虹夕想开口劝和,可他听到慕容浅秋这样一说,便想到自己经历的种种。南宫虹夕的胸口堵着一腔怒气还无处发泄呢!便只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
“你……”南宫紫晨胸口起伏不定。
苗善儿忽然在门口说道:“主子,炽焰糖心火龙果切好了。”
苗善儿得到允准,送完了果盘,便又低着头退了出去。
南宫紫晨平复了情绪,这才缓缓说道:“浅秋,你没了孩子,就等于陛下没了皇嗣。这后宫之,只得我的容姐儿与唐修仪的俏哥儿两个孩子,这怎么能行呢?后宫的孩子难生养。难道这个道理,你会不比我清楚?”
南宫紫晨顿了顿又说道:“并且,后宫和前朝是牵扯不清的。要动他们二人,帝师那里就要动,可是陛下初登大宝,要是这样去动凤太后和凤后,前朝要升起多大的风波,你想过吗?”
慕容浅秋并不接茬,而是招待大家开始吃东西。南宫紫晨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和南宫虹夕吃了几口炽焰糖心火龙果,便借口要去给德太贵君请安了。
苗善儿等南宫两兄弟走远了,这才问道:“主子,您许久没有去给德太贵君请安了。”
慕容浅秋垂着眼帘,并没有说话。
“主子,其实……晨贵人说的也不无道理,况且……”
“连你也学他了是吗!”慕容浅秋一气之下挥打掉了茶盅。
苗善儿吓得赶忙跪在地上告罪。可慕容浅秋像是迁怒似的,继续发着脾气:“不是他没了孩子!他当然能站在那!冠冕堂皇得摆出大度懂事得样子!当初在仁义府得时候,他的第一个孩子没了,他不照样好一阵子,不愿和他第一任妻主说话吗?”
“现在倒跑来说我!”慕容浅秋说着,眼圈都红了,他似是一定要发泄个畅快似的,发飙道:“如果没了孩子的是他!不,如果没了孩子的是那个柳书君!陛下还会顾虑什么帝师,什么前朝吗!”
“哼——”慕容浅秋冷哼一声,说道:“若是她还是顾虑,说明她谁也没有爱过!她,就爱她自己!”
苗善儿吓得脸都白了,赶忙跪着向前抱住了慕容浅秋的腿,说道:“主子!都是奴才多嘴!都是奴才的不是!主子要是生气,主子就打奴才出气吧!祸从口出啊主子!”
“话都不让我说了是吗!”慕容浅秋眼眶里噙满了泪水,狠狠地踹了两脚苗善儿,吼道:“我说话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你滚!你给我滚啊——!”
苗善儿抱着慕容浅秋的一只腿,生生地忍着,却不撒。
慕容浅秋劈头盖脸的打了苗善儿,苗善儿还是不撒的抱着他的腿。直到慕容浅秋有些愧疚,又有些后悔,还带着很大的委屈,哭着落座在圆凳上,苗善儿这才松开了。
慕容浅秋看着苗善儿高束的发髻也被他打乱了,扯了扯嘴角,说道:“我不是想打你的……我是……我是心里苦的很,又无处去说……”
苗善儿也一副快哭了的样子,他摇摇头,说道:“主子把心底的怨气发出来,就好了。主子这样生气,与陛下产生了隔阂不说,气坏了自己就最不值当了。若不是这样,旁的人哪有会分去主子的恩宠呢!陛下是真真心里有主子的!这炽焰糖心火龙果,只得一筐,分成四份。陛下知道主子思念家乡的味道,就叫人把两份都送来了清凉殿。主子就再莫要生气了。”
“别说这些了,你疼不疼,我下也没有轻重。你去收拾一下吧。”慕容浅秋轻轻拂开苗善儿凌乱的发丝,继而又撑着额头闭上了眼,不想再听更多的劝解。
这些日子,德太贵君请他去,他次有两次推说抱恙,以免过了病气。慕容浅秋虽然当初有怀疑过德太贵君。可是,他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不会是德太贵君做的。可是这种选择去相信,终究还是有了几分芥蒂。
第二百二十三章 恩宠清昼厌仇烦
虽然慕容浅秋并不清楚,为何康正帝要他替她,多陪陪德太贵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可他知道,康正帝肯定是相信德太贵君的。
而慕容浅秋对德太贵君的接触,和观察,让他也发现了,德太贵君好似是把康正帝当作自己亲生的孩子那样去心疼的。
慕容浅秋见苗善儿回来了,便说道:“我其实是知道的。我这样跟陛下生气,肯定是便宜了别人,平白无故的让人分了我在陛下心的那一份位置。可是……”
慕容浅秋哽咽起来,他继续说道:“可是我真的很难忍住这口气啊!苗善儿,你说,我到底那里比别人差?她为何不能对我更多一份爱呢?我要的也不多,她为何就舍得这样待我!”
苗善儿要跪下劝说,慕容浅秋却说道:“你别跪下劝我了,我真的是不服,这口气堵在胸口,怎么也舒解不开。我只当跟你抱怨一下,若是能开解了我自己,也是好的。若是不能,也不至于把自己逼疯了。”
“在潜邸时,一开始,她偏宠苏侍君,后来,她又宠爱起那时新进的小爷……直到她不管不顾的把南宫紫晨从牢房里强行带了回来,我才知道,她原来一直都是惦记着他的。”慕容浅秋眼角滑落了眼泪。
他继续说道:“原本,我一直以为,她其实是因为看重南宫府的兵权的。肱骨八国公,兵权被先帝连削带减的,唯有南宫府这些年来一直低调行事,反而上的兵权,两位先帝都不曾削减分毫。”
“我原本畏惧她是一心的好算计,最初,她甚至起念把南宫紫晨拱让给当时的太女,以达到让先帝和太女党削减对她的防备。原本,我琢磨出来这样的想法时,我还在为南宫紫晨感到心寒的。结果……”
“苗善儿,结果我才知道,原来,我是一直没有读懂她的。她原来是最疼爱南宫紫晨的。”
“怎么会呢!主子,您别多想,陛下心里是最疼爱主子的。陛下若是最疼晨贵人,他……脖子上的那些……”苗善儿摇了摇头,难以启齿地赶忙转换话题,说道:“陛下还是最心疼主子的!”
慕容浅秋摇了摇头,轻笑着叹道:“苗善儿,你不懂……也难怪你不懂。若是陛下真的不疼爱他,以他的心性,绝不是眼底还流淌着幸福的。这种光芒,只有经过情事的人才懂得的。我不会看错的。”
“他来劝我,丝毫没有半分的勉强,说明他甘愿的。让一个男人甘愿去劝说自己的情敌,唯有让这个人爱到低入尘埃。但是,没有回应的爱,是做不到这样的。至少,我就做不到这样!南宫紫晨的心性不比我差,她若没有让哥哥感觉到她的爱,哥哥也不会为了她来我这里说这样多的话的!”
苗善儿跪在了慕容浅秋面前,哽咽着说道:“奴才不懂这些。奴才只知道,这后宫是陛下的后宫。陛下心疼主子,主子就能满面荣耀,苗疆就能满面的荣耀。陛下是个有英才大志向的皇帝,苗疆如今已经不再面朝月氏国,背靠梦遥国了,陛下对苗疆的态度,可以说也是系在对主子的态度上的。”
“主子,您何苦这样待自己呢?从前陛下宠谁,您就是再不高兴,也不会这般失了分寸。小主子没有了,谁的心里都不好受。陛下在殿门口而不入,怕也是因为不好受吧!主子,您这样怨怼陛下,只会让旁的人钻了空子。德太贵君如今是最看重主子的,那也是因为主子背后的苗疆世子身份。若是新人入宫,来了身份能与主子比肩的,主子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苗疆以后的日子又怎么过呀!”苗善儿哭着说道。
慕容浅秋扯了扯嘴角,他杏眼放空地看向窗外,说道:“是啊……我是苗疆的世子……我身上是有责任的。可是……苗善儿,我真的做不到啊!”
慕容浅秋看着苗善儿,捂着自己的心口说道:“我疼啊!我心里疼啊!我刚开始能感觉到孩子在腹的时候,我的孩子就没有了……我知道,你说得这些我都知道!她是孩子的母亲,她一定也是难过的。可是我一想到,她不立刻去为我们的孩子报仇,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慕容浅秋惨哭的面容上,带着绝望,他说道:“你们谁也不心疼我!你们真的心疼我的话,会来劝我去做我根本做不到的事?我现在,见都不想见到她,你们却要我去对她屈意承欢?”
就在慕容浅秋伤心欲绝的时候,门外的宫伺跑来说道:“主子,陛下差司苑司的钟司苑送来了一盆并蒂海棠。”
慕容浅秋杏目微眯,抿了抿唇,衣袖下的攥了又攥,这才说道:“让人放在正厅吧。”
他又对苗善儿说道:“你去替我打赏钟司苑吧。”
南宫虹夕出了清凉殿,一路都没什么精神。南宫紫晨和他去见过德太贵君,听德太贵君训了会儿话,便一起离开了。
“德太贵君也真是的,哥哥这里哪是受到多大的恩宠,还要你去规劝浅秋弟弟。难道浅秋弟弟是他的女婿,我们便不是了吗?”南宫虹夕低声抱怨道。
南宫紫晨警备地低声说道:“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南宫虹夕委屈又不满地说道:“我见无人,这才低声说的!我还不是为哥哥觉得辛酸么!”
“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旁的人可并不知道。这种话,以后在心里想想便罢了。眼下,母亲她们马上就要得胜归朝。我们不能再让人抓住什么错处了。”南宫紫晨颇为忧心地说道。
南宫虹夕不明白哥哥为何不那么雀跃,还以为母亲和父亲那边有什么异状。而南宫紫晨把康正帝需要慕容浅秋说合的事情,说给了南宫虹夕听,南宫虹夕却忽然不悦起来。
“她……她太过分了!找你侍寝竟然是为了……”南宫虹夕很是为南宫紫晨感到不忿。
然而南宫紫晨却是一脸淡然,他看向南宫虹夕,说道:“虹夕,当初是你对我说,只要陛下喜欢,你就会去做的。”
南宫紫晨红着脸,不自在的低下头,低声说道:“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南宫虹夕见南宫紫晨的神色迷之羞涩,这才想起来。
当初康正帝让他们兄弟俩去昭顷殿的时候,南宫虹夕他自己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可是,哥哥你不觉得苦吗?”南宫虹夕认真地问道。
南宫紫晨低垂眼帘,轻叹道:“她若是能像从前那般,把许多事都愿意与我说。我就不觉得苦。”
“一点都不嫉妒吗?”南宫虹夕还不死心地道。
南宫紫晨抿了抿唇,嘴角反而浮起了一丝淡笑,他说:“若说完全不嫉妒,也是不可能的。但是,她现在的位置,已经为她决定了,她的身边不断地会有新人在。若一定要有新人出现在她身侧,我宁愿,这个人是你或者浅秋。”
南宫虹夕觉得他的哥哥好像是哪里有了变化,可是让他细说,他又说不清南宫紫晨究竟有什么变化。
“我不知道柳倢伃到底是想做什么,他忽然让唐修仪给他哥哥妻主的庶女看病。我总觉得他是想做点什么。”南宫紫晨说道。
“嘁——”南宫虹夕却不以为意,他一副鄙夷的样子说道:“他的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亲戚,不过也就是要些恩惠罢了!还不就是他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哥哥,好让自己在府里好过些。他们还能起到什么大的作用不成?”
南宫虹夕撇了撇嘴,继续说道:“哥哥你可能没注意,柳书君的那个哥哥柳书玉,眉眼间的那份子小家子气,简直不知道有多现眼!上次,我瞧了他一眼,正好看见他打量秦八子的服饰穿戴。天呐!那眼神,就好像黏在那些丝帛金饰上,舍不得拔下来似的……啧啧啧啧——”
“说到亲戚……”南宫虹夕一下子拉住南宫紫晨的衣袖,有几分期待与兴奋地说道:“宁南表哥要来京里了呢,以后说不准就要定居在荣都了。”
南宫紫晨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南宫宁南,南宫红渠的嫡亲孙子,第一百五十四章提起过。)他是与南宫宁南十分交好的。他自然知道南宫宁南要来了。
“还是表嫂上进,也不枉费表哥这些年一直从家里拿贴补的接济着了。”南宫紫晨眼底的期待,早已望穿秋水。
“那咱们要不要跟陛下说说,好让表嫂留在荣都的事情坐实啊?”南宫虹夕说道。
南宫紫晨眉心紧了紧,他赶忙告诫道:“你先别轻易提起这事。母亲班师回朝在即,眼下我还想循着会为爹爹要个诰命。若是再向陛下开口,怕是显得咱们太贪心了。”
“可是姨姥姥也是肱骨重臣,要不是姥姥当初却圣意,咱们家也是国公府了!这点恩典,应该不算什么吧?表嫂也只是想混个正六品的评事史罢了,也不是什么身居要职的大官。”南宫虹夕一面觉得哥哥太过小心翼翼,一面又觉得,从前在府上,就数南宫紫晨和南宫宁南走的最亲近,可遇到这事,他都不愿意帮一把。在他眼里,这无非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虹夕!”南宫紫晨凝眸说道:“若是帮他只有益无害,我会不帮吗!”
“可是你要知道,母亲得胜归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你以为我们需要防着的人,只有眼前那么两个吗?在朝,对母亲眼热的,那些我们看不见的人,就不需要防了吗?先帝初时的左丞相,怎么沦落到满门抄斩的,就是盛极必衰的道理!什么都想往口袋里装,哪天头也装进去了!”南宫紫晨本不想多说,可他怕弟弟南宫虹夕擅自做什么事情,只好厉声告诫他。
南宫虹夕面上虽然有不情愿,可他到底不是个蠢钝的。南宫紫晨的训斥让他不悦,可到底,这个的曲曲环环,他还是能想明白的。
“浅秋弟弟的事,我还是需要你帮忙。”南宫紫晨见南宫虹夕听进去了,便转开了话题。
南宫虹夕见不着康正帝,也无别的事可做,自然对哥哥的提议有了兴趣。
第二百二十四章 小神童解病破题
南宫紫晨既然已经告诉了南宫虹夕,康正帝的为难之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那索性,不如要南宫虹夕也帮他出主意。
“无论如何,咱们都要想办法。让浅秋弟弟打开心结,再度接受陛下。你觉得,咱们怎么才能做到让浅秋弟弟写信回苗疆呢?”南宫紫晨一时间想不到好的法子,只能向南宫虹夕请教。
南宫虹夕想了想,又苦下脸来,说道:“哥,这个事,真的很难啊!我那个时候,若不是你告诉我陛下就是……我也不可能转得过弯来。你那时候不也是到她出事前,都很难原谅她么?”
南宫紫晨听着,想起往事,脸上青白交替的不好辩驳。
南宫虹夕继续说道:“明明陛下没回来前,浅秋弟弟已经从悲伤和生气的心情走出来了。结果陛下回来之后,也不晓得那日在交泰殿,见着帝师都说了些什么。竟让浅秋弟弟自那以后,再也不愿见陛下的面。”
“唉——陛下有时候跟我一样,总感觉心意是好的,可不小心就办了坏事。我们不知道结症在哪,怎么帮啊?就算知道,那又怎么帮啊?这又不是小恩小怨……咱们到现在,不还恨着柳书君呢吗?怎么能让浅秋弟弟出了这口气,从而原谅陛下啊!”南宫虹夕说罢,无可奈何地看向南宫紫晨。
二人便抱着共同的难题,犯愁了起来。
昭顷殿内,烛火灼灼,上好的白蜡几十盏一同燃着,使这偌大的寝殿内通亮的如殿外一般无二。
独孤染珂看见被康正帝遣来的宋惜玉,疾步地来请正在给萧烬把脉的唐越。有些紧张的问道:“陛下可是有恙了?”
“回独孤公子的话,并不是陛下有恙,是柳倢伃嫂子家的庶女来求诊的。”宋惜玉毕恭毕敬地弓着身子答道。
独孤染珂一下子冷沉了面色,言辞不乐地说道:“柳倢伃嫂子家的庶女也需要烦劳唐修仪了吗?这太医院那么多人,给他们家请去个御医都是抬举了!怎么不请御医,不求太医,反倒要把唐修仪唤去?”
独孤染珂话音落地,宋惜玉倒纳闷了:这独孤公子管的也忒宽了些吧?
而旁边候着的几位太医也自愧不如地面色尴尬。
独孤染珂觉出了僭越,便自我解围道:“噢,鄙人就是担心弟弟……这么多时日过去了,他还未转醒。鄙人一时心焦,口不择言了。还望宋宫伺见谅。”
“没事的,萧宝林并无大碍。我去去就来。”唐越说罢,便跟着宋惜玉走了。
交泰殿的偏殿里,人头林总,一个怕生,一脸厌倦的女娃娃玻璃珠子般明亮的眼睛怨怼地斜楞着康正帝。
身材像胶水瓶子一样的陆员外,一脸忐忑的缩着头,立在一旁。柳书玉面颊微红,站在陆员外身旁,却不甘委身其后(并排而立是正室才能有的资格)。
唐越一进门,便为不可察的蹙了蹙眉。
康正帝见状,便道:“行了,你们都在外面候着吧。这么多人围观,换做是谁,心情也不轻松。你说是吧?”
陆馨抬眼冷睇着康正帝,并没有因她的笑脸调侃而动容。
唐越不解的看着康正帝,问道:“陛下不出去吗?”
康正帝原本优雅的姿态,一瞬间就变的“垮了”下来。她捞起裙摆,盘腿坐在软炕上,说道:“你给她把脉吧,朕有话要问她。”
唐越把脉之后,不出康正帝的预料:陆馨,没毛病。
“朕听闻你心算了得,朕给你出一题。你若答出来,朕允许你一个心愿。”康正帝目光灼灼地看着陆馨。
康正帝面前的这个十岁的女童,眼里的智慧光芒熠熠生辉,康正帝觉得自己并没有看错。她想试试看,是不是因为奇才偏诡,所以被埋没了。
“好。”陆馨一口应道。
康正帝仿佛看见了一个女的小唐越似的,她笑着让人去请了户部的官员们。
康正帝见此刻的陆馨,面上却没有浮现之前的反感之色,便问道:“怎么这会儿人多,你便不怕了?”
“比试我不怕!”陆馨丝毫没有畏惧地挺起小胸脯说道。
康正帝点点头,说道:“好,你们都拿摆好笔墨,朕开始出题了。有一个人,欠一个财主一两银子。财主说,一个月为限期,这个月内还,我便只要你一钱的利。若是一个月不还,每拖一天,利翻一倍。结果呢,十天过去了,这个人才去还财主的钱,请问,他应该还多少?”
户部的几位司元,司度,司珍,司储,都微微蹙眉,开始在宣纸上算了起来。
而陆馨则是咬着笔杆,发出咯牙的细碎声音。过了一会儿,她在纸上画起了类似金字塔一样的圆圈图案。又过了一会儿,她换了张纸,画出了许多斜杠,大括号之类的东西。
康正帝微微蹙眉,仔细的看着矮案几上,每一个人的计算方法。这个年代还没有方差计算公式。康正帝不免有些汗颜,若是这些大臣算不出来,而陆馨算出来了,那她又要如何判断她的对错呢?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十五分钟),陆馨起身,说道:“回禀陛下,这个人要带上一万零九百九十五万万,一千一百六十二万千百十六钱和一两银子。”
康正帝扯了扯嘴角,她简直难以相信,这个孩子是怎么做到的。她也才套用公式算好而已。而一旁,席地而坐的几位户部官吏们听完,无不汗颜。
“你们觉得陆馨算的对吗?”康正帝问道。
跪坐案几前的户部官吏们一个个既窘迫难耐,又羞愧难当,只得承认自己的无能。
“好吧,没你们的事了,你们退下吧。”康正帝说道。
“陛下,你觉得我算的对吗?”陆馨微微偏着脑袋,满脸的挑衅根本没绷住地问道。
康正帝心道,幸好自己算了一下。便说道:“你算的对,但是朕的用时,比你的少。”
陆馨微微抿着唇,有些不服气地小声说道:“等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我也能更快!”
康正帝轻笑出声,说道:“朕倒看错你了,你可一点也不像朕的唐修仪。”
“好了,说吧,你想要朕帮你实现什么心愿?”康正帝笑着问道。
“我没赢。”陆馨傲气的偏过头去。
“不碍的,朕说的是:你若答出来,朕就允许你一个心愿!”康正帝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我没赢。”陆馨扭拧地歪了歪头,眼睛并不看康正帝。
“嗬——这小家伙!恃才傲物!但是需要知道,过强则摧!你这孩子!”康正帝虽然口上斥责着,可她心底倒是喜欢陆馨这孩子的。
康正帝让梁斐芝叫了柳书君她们一干人进来,便笑着说道:“这孩子,没毛病。”
陆员外和柳书玉跪倒谢恩的时候,陆馨却还站在离他们较远的地方,并不说话。
康正帝微微蹙了蹙眉,说道:“这孩子聪颖,只是性格问题,让你们才觉得她有问题。这孩子,朕看着喜欢,就留在宫里……”
康正帝想了想,心觉陆馨给曲靖容做伴读也不合适,年岁倒不是大问题,就是南宫紫晨和柳书君,这水火不容的架势……实在不适合再搭进去一个孩子。
康正帝只好说道:“就让她给朕做伴读吧!”
陆员外身躯一抖,依然没敢抬头的磕着头,连连谢恩。
送走了陆员外和柳书玉,康正帝便让人去安排了陆馨的住处。柳书君万分感激地拉着康正帝的,说道:“谢谢陛下。”
“谢朕做什么?要谢的是唐越,他是看病的大夫,朕还什么都没做呢。”康正帝笑着说。
柳书君谢过唐越,唐越便以萧烬的药,需要再改改为由,退出了交泰殿。
“陛下,那孩子是可塑之才吗?”柳书君麋鹿般的大眼,好奇地看着康正帝。
康正帝抿了抿唇,略带犹豫地说道:“这孩子自视甚高,她不喜欢和人说话的原因,朕觉得可能有两种。”
柳书君不解地追问道:“什么呀?”
“一是,她觉得周围的人都蠢。二是,不蠢的人也不能理解她。”康正帝说道。
柳书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她对陛下有用吗?”
“她现在还小,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朕倒觉得,俏哥儿长大些,可以让她做伴读。”康正帝笑着说道。
“只是……这孩子的性格……”柳书君微微蹙眉。
“是啊,这孩子的性格,起初还觉得有趣,老这么扭拧,肯定有得罪人的地方。朕看她大热天的,还穿落地的长袖,怕是身上有挨打的痕迹吧。”康正帝看着柳书君,说道。
柳书君面色忽然青白交替了起来,他初看见陆馨的时候,倒也觉得奇怪。只是又一想到,早早她们陆府上就知道了,要带陆馨进宫的事情,应当再没人这么不开眼做这样的事了吧?
可是若真的有,明知这孩子要进宫面圣,还忍不住打了她……那,这孩子的脾气,到底是有多怪?
康正帝像是知道柳书君所想,便笑道:“这孩子的脾性不好,也是大人们害的。以后你多去看看她。朕还不知道这孩子开不开窍。若是她还懂些法家和商道之学,那以后,得堪重任也是有的。”
柳书君当然不知道,康正帝心里为陆馨想的方向,是汉武帝时期的一位叫桑弘羊的神童走的官路。只是,这孩子的性格,是个大问题。
柳书君只是想到,哪怕是陆馨做了皇长子的伴读,那也是好的。至少,在前朝,他也算是有所谓的母家帮衬了。可是,法家倒还好说,商道又是怎么回事呢?毕竟商贾之流,是极为不被瞧得起的。
“陛下……”柳书君搂着康正帝欲言又止。
“嗯?”康正帝想着,是不是可以让陆馨开始着,帮忙户部和兵部接下来的工作事宜。
毕竟前方将领班师回朝,那计算战功,发放抚恤金之类的事情,也够户部和兵部忙一阵子的。要是有电脑或者计算器,一切都好解决,可问题,这不是没有么。
柳书君觉出了康正帝的心不在焉,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如今,臣侍也算是有了依傍了,可是秦楚笑哥哥,他却什么都没有的。”
康正帝微微蹙眉。
柳书君说的没有错,秦楚笑的确是什么都没有。
第二百二十五章 因歉疚得以身偿
唐越就算没有母家支持,可他毕竟是先帝钦赐的仁义侯。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唐越曾经救的两州人的性命,都对关于唐越的舆情和民心,有极大的助益。加上唐越也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善妒之心,唐越在后宫的地位,可以说是很稳当的。
比较着几个没有母家扶持的君侍,秦楚笑就显得太过身单力薄了。
康正帝说道:“君君,你真好,你若不提点着些,朕真的要忘了。这样的事情,说小也不小,说大也不大。只是,人心是这样,有人没有的时候,自己就不会觉得计较。可大家都有了,而只有一个人没有,那就失去了平衡。”
柳书君浅浅的笑了,柳书君想着:若是秦楚笑也有一个像模像样的帮衬,那么,他们二人的关系就不会有变化。再者,若是秦楚笑有了帮衬,那么他们二人,就不会再总觉得抬不起头,或者连见一面康正帝,都必须要一直被排在最后。
康正帝却摇着头,说道:“可好歹你家里还有你哥哥在,扶持也算是有个眉目说项。只是……秦楚笑这里,朕还真的得要仔细琢磨琢磨。”
“这……君君倒是有个想法,只是怕是僭越了。”柳书君的麋鹿眼,像小动物一样水汪汪的看着康正帝。
康正帝咽了咽嗓子,有些心猿意马地垂下眼帘,说道:“但说无妨。”
柳书君揽着康正帝的腰,不安分地做着小动作,贴在她的耳畔说道:“本来,这个方法,臣侍是打算自己用的。如今,有陛下这样为臣侍做打算,那这个法子就给楚笑哥哥用吧,只是不知道是否妥当。”
康正帝抓着柳书君的衣襟,听他说道:“铁帽子王徐静——徐亲王的儿子,自从八皇女薨了,二嫁的很远。不知,能否让徐亲王收秦楚笑哥哥做义子呢?”
“这样高的门第,你为何不为自己留着?”康正帝恍然觉得,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柳书君恬然地抿了抿唇,垂眸说道:“臣侍想要有依傍,无非也是想要多亲近陛下罢了。陛下如今身份贵胄,臣侍已经不能像往昔那般,想见陛下,就能擅作主张了。臣侍做这些打算,不过是害怕陛下忙着忙着,就把臣侍忘了。”
柳书君将怀的康正帝又往腿上挪了挪,紧紧地搂着她说道:“如今臣侍知道,陛下其实一直都是在为臣侍做打算的,一直都惦念着臣侍。这便足够了。”
“原本……你是不必考虑这些的……”康正帝叹了口气,沉声说道:“原是朕的不好。若不是因为你和晨儿的心结……”
“陛下……”柳书君轻咬着康正帝的耳珠,说道:“臣侍只求陛下心里有臣侍,便知足了。”
康正帝喘息声略微加重地说道:“朕的君君……真体贴。朕晚上去你那,现在先去甘露殿,看看连傛华。”
康正帝在甘露殿,陪连烨用完晚饭,才往未央宫走去。她心里一直在犹豫对连烨母家的处置。
就在这个时候,唐越瞧见了康正帝,便走了过来。
“陛下万安。”唐越行了礼。
康正帝回过神来,问道:“怎么?可是萧宝林醒了?”
“没有。”唐越说罢,便走上前,打横抱起了康正帝。
梁斐芝见康正帝并未有不悦之情,便把口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唐越——”康正帝惊呼,却还是环住了唐越的脖子。
唐越低头看着康正帝,说道:“萧宝林转醒,就是这几日了。你也该来我宫里了。我要生孩子。”
在这二人身后的宫伺宫侍们,个个都把头压得很低,恨不得让甬道的小风刮得大一些,这样她们就可以装作:风太大,奴才真的什么也没有听见。
康正帝看着唐越,本想说她已经答应了柳书君。可这些日子,若是没有唐越的悉心料理,靠这班太医照拂萧烬的话,恐怕萧烬早就命陨香消了。
抻着脖子的康正帝,最终还是头靠在唐越的凶口,安静的任由他抱回了延禧殿。
唐越这样木讷又耿直的性子,其实静静品味,还是很可爱的。
唐越到了延禧殿内,这才放下康正帝。他微微喘着气,亲了亲她的额头。有些埋怨地说道:“你都快把我忘了。”
康正帝踮着脚尖,双捧着唐越的面颊,轻轻啄了啄他的唇,说道:“怎么会呢?”
唐越一边给康正帝解着衣衫,一边说道:“可你很少来主动看我。”
康正帝笑了,她歪着头,看着唐越认真的捯饬着她的衣衫,便说道:“几次来,你也不爱与我说话,总是低头在看医书。难道这也要怪我咯?”
唐越麦色的面颊上微微泛红,他说道:“不知道说什么。”
唐越不等康正帝说话,便急不可耐地刎住了她的朱唇。
他悉悉索索地除去了自己的衣物,一直刎着康正帝不曾放开。唐越抱着怀柔软的人儿,倒向榻去。
“唐越,你……”康正帝不知道唐越为何如此急迫。
“平日里,你不和我说话,现在做正事了,你又要说。”唐越说着,便发狠似的表达着不满。
“唔——痛!”康正帝推举着唐越精壮的凶口。
唐越不想看见康正帝紧蹙的眉心,便将她翻了过去,再次侵占着她。康正帝吃痛地唔唔道:“唐……越!嗯——”
唐越力度适当的噬咬着康正帝的耳珠,他已经很清楚她甚上所有的抿感地带。他不善言辞,但他在用他的方式,表达着这长久以来,因康正帝对他不公,而让他生出的不满。
“轻……”康正帝正要说什么,唐越却将指塞进了她的檀口。
她知道她对唐越,一直以来,都是有亏欠的。并且,欠的越来越多。所以,她舍不得咬他,只得晗着。被唐越这样宣泄不满的抱着,她甚至忍不住用软蛇舜着他的指腹。
唐越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更加的幸奋了起来。
他感受到她的回应,也感受到她为他而泛滥成灾。他满族地开始更加勤奋,研磨蜜意,开发怜情。
唐越想告诉康正帝,她在他眼里是很重要的人。唐越想告诉她,自己是很爱她的。唐越也很想告诉她,看见她总是看着别人,却从不看他,他也是会吃醋的。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知道该如何正确的表达自己想说的意思。
康正帝唔唔呃呃地说不出话,甚至连声音,都只能从鼻腔里哼出来。她感受着唐越不知敛足的攻城略地。她感受着唐越发狠用力的辍辍耕耘。
康正帝这才明白,原来看起来木讷率真的唐越,真的对她铁树开花了。
康正帝忽然很庆幸,这里是古代。康正帝也很庆幸,唐越并没有接触过什么别的女子。
许多人是不懂欣赏唐越的,可康正帝知道,唐越的美好。这,令康正帝也十分庆幸。
康正帝伸覆在唐越紧搂着她的臂上,她说不出话,便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回应着他。
渐渐的,原本有推举的声音,变成了完全的愉悦满族。而微润的连接处,也完全被水泽浸透。
“唔唔——嗯唔——”康正帝在唐越的主导带动下,跟着他一起站在了云端。
她氚着气,靠在唐越的怀里。而唐越却不知为何,头偏向了榻的里侧,不看她。
康正帝不解地抬头,轻声问道:“越,怎么了?”
“不高兴。”唐越如实回答。
康正帝眉宇扬起,她当然看得出他在不高兴啊。
她忍住了笑意,揽着唐越不如以往紧实的美崾。她努力靠近唐越,亲了亲他转过去的面颊,说道:“我知道你不高兴,我是想知道为什么。”
“你不爱我。”唐越说道。
康正帝愣住了。她没能立刻给予回应。
唐越将胳膊从康正帝的肩颈下抽回,翻身转了过去。
康正帝忽然说不出口,她想说说些什么哄哄唐越的。她真的想。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就是一股子恶意涌了上来。她不喜欢用说的,去让他知道他在她心是有位置的。
“越,你不想要孩子了吗?”康正帝像是捏着他的软肋。
唐越眨了眨眼,翻过身来,拉着康正帝便又想叫她背对着他。
康正帝不依,伸圈住唐越的脖子,像无尾熊一样的缠着他。她轻轻撕咬着唐越的嘴唇,像品尝着美味的软糖。
唐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康正帝,他的下嘴唇,已经被她玩耍般的用牙齿扯着很长。
康正帝用牵动着唐越最细嫩的皮质,唐越忍不住深深的倒吸了口气。
她极少这样待他,似乎没有过,这是第一次这样主动。倒也不是为了别的,因为从来都是唐越不由分说的,就拉着康正帝颠鸾倒凤的那一个。
康正帝咬的腻了。这便五指掠入他乌亮的长发,将他更加拉向自己。随着她扶持他,就着那黏酌,再度启程的时候,她将自己的小蛇缠住了唐越的。
唐越像只看见蜂蜜的熊。他开始拉着康正帝不断地变换着她们未研磨实践的那些新鲜诡异的滋事。
“这样素服吗?”唐越是个实践求真知的美好少年。
“唔唔——”康正帝摇摇头。
“那,这样呢?”唐越继续开发钻研着。
“啊!疼疼疼疼疼——”
“哎呀——那……这、这样呢?”唐越褐绿色的眸子散发着异样的求知精神。
“嗯嗯——”康正帝依然眉心微蹙。
“没有一个是素服的吗?”唐越有些不解,他明明感觉到她没有在说实话啊!
康正帝拨开自己耳旁的腿,用小褪圈住了唐越的美崾,调整到传统的姿态,在唐越的耳畔说道:“有。”
唐越不解地问道:“哪种?”
第二百二十六章 蝴蝶效应有喜伤
“你最爱我的那种滋事,最素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康正帝说着,便拥立的夹了夹他与她的连接。
“唔——”唐越感觉到心底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似的,甜甜腻腻的。他低头学着康正帝用牙齿轻扯着他的唇那样,轻轻撕咬着她的。
“叶——额爱你——”康正帝的下嘴唇被扯着,难以发出正确的声音。
可是,唐越听懂了。他将头埋在康正帝的颈项里,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抱着她。他恨不得,将自己整个嵌入在她的甚题里……
康正帝额角的汗,浸透了秀发。背下的青丝贴在甚上,好不舒服。可她一点翻身调整的力气都没有。
“越,帮我把头发捞开,贴在身上不舒服。”
唐越虽然氚着气,却还是翻过来帮她调停好。他将她揽入怀,说道:“早点休息。”
康正帝有些纳闷,以往,唐越总是要抱到他倾尽透支的。这,也是康正帝不太愿意总来找他的原因之一。
许是累坏了,她在他怀,不过片刻,便沉沉睡去。
唐越看着康正帝熟睡的娇颜,亲了又亲,低声说道:“我真希望,我能表达出来我对你的感情。我也真的很羡慕,他们那样擅长表达。”
而此时,漪澜殿里,柳书君这才开始拆去发髻。浮翠在一旁为自己的主子鸣不平:“这唐修仪也真是的!平日里看起来是不争宠的,可背地里,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柳书君心里虽然也是醋意翻涌,可是他却说道:“好了,唐修仪平时像太医一样,本宫的平安脉都是靠他诊断调理的。陛下许是觉得愧对于他,这才跟着他去了延禧殿的。”
“可是……自从入了宫,陛下虽然经常不五时的来陪主子您用膳,可留宿……在这皇宫里,还是有龙嗣才能让日子更好过的。奴才是真心替主子着急。”浮翠一面给柳书君梳着头,一面委屈地说道。
柳书君哪能不知道这些道理呢?可他也知道康正帝的身不由己。
浮翠见柳书君不再说话,赶忙跪下,说道:“都是奴才不好,奴才说错了话。”
“起来吧,你也没有说错什么。这以后的日子,慢慢有了盼头,会更加好过的。暂时,本宫不能太过计较这些。去计较的话,只是平白苦了自己罢了。”柳书君叹了口气。
一大早,康正帝在唐越的怀里拧来扭去的,像猫儿一样撒了会儿娇。而唐越则是一脸木然的看着这一切。
康正帝闹够了,忽然扬着脸,看着唐越睁着褐绿色的眸子,一副“我认真看了,但我真的没看懂”的样子。
康正帝忍不住想笑,亲了亲唐越的脸颊,说道:“越,我去早朝了,你多休息一会儿,给我生个你这种呆萌属性的女儿,好让我天天逗着玩儿玩儿!”
唐越微微蹙了蹙眉头,并没有说话。
唐越夜掳康正帝,这样大的事儿,阖宫上下没有不知道的。
秦楚笑早早就出了江都殿,站在漪澜殿院子门口的甬道上等着。他见着柳书君眼底的乌青,张了张嘴,轻声说道:“你没事吧?”
柳书君浅浅地晗着疲倦的微笑,摇了摇头。
“对了。”柳书君为了不想看见秦楚笑的同情,便转开了话题,说道:“我跟你说个事情,但这事儿,能不能成还不知道。”
而大明宫那边,南宫虹夕像是得了多好的礼物似的,一脸喜庆的去了承晖堂门口等他的哥哥。
远远地,他看见了慕容浅秋带着苗善儿从院门口路过,便让若苍去喊住了他们。
“弟弟也是听说了昨夜的事儿吧?”南宫虹夕挑着凤眸,小人得志的窃喜堆了满脸。
“嗯。”慕容浅秋虽然不喜欢柳书君独享帝恩,却也不太喜欢这样子站在院子里说别人坏话。
“行了。”南宫紫晨走了出来,他说道:“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着急去给凤太后请安。”
南宫虹夕嘟了嘟嘴,说道:“我是心疼那傻唐越……”
“虹夕!”南宫紫晨低声呵斥道:“德太贵君让你抄的书还是嫌少,是吧?”
南宫虹夕吐了吐舌头,撒娇地说道:“我这不是看着,只有咱们自家人在么!”
“你也是因为知道这个事情,专门绕道从这边走的吧?”南宫紫晨走到慕容浅秋身边问道。
慕容浅秋自从失了孩子,性格沉静了许多,他点点头“嗯”了一声,算作应答。
“我猜,唐修仪事先,也并不知道陛下翻了柳倢伃的玉牌。”南宫紫晨叹了口气。
慕容浅秋趁着南宫虹夕还没张口,便说道:“此事可大可小,咱们还是快些去吧!”
一行人脚步匆匆的,到了永寿宫。他们感觉,今天寿康殿请安,恐怕不会早早散了。
大家都前后脚到了寿康殿,可坐在鎏金雕刻凤戏珠宝座上的凤太后,却沉着一张脸。
直到连烨大腹便便地被念慈扶着进来,大家这才算是全到了。
“连傛华是有孕在身,所以来的迟些,便不好说什么。怎么你大明宫一宫主位,也要姗姗来迟?便是要所有的人都跟着你,有样学样吗?”凤太后平日里,看着和煦春风的眸子,今日,却忽然变的极为犀利。
“侍身知罪。”唐越一脸木讷地跪在地上叩礼谢罪道。
他的这种木讷,却在凤太后眼变了味道。
凤太后以为唐越是有恃无恐,他心底的怒气就更盛了,斥责道:“原本你们在潜邸时,陛下身边一直没有个可心的人帮她操持管理。你们,不懂什么规矩,想来你们是因为闲散惯了。哀家为此,还专门让你们学了个月的后宫规矩。可是,恐怕你们是完全没有学到心里去啊!”
凤太后抿了口茶,重重地放下茶盅,继续说道:“一个一个的,先是相互间大打出;再是在长街訾议其他君侍;现在倒好,还出现了众目睽睽之下强掳陛下之事!”
“你们还有没有体统!”凤太后拍案喝道。
一众君侍都起身跪在地上,齐声向凤太后告罪。
“怪不得大明宫里的小小夕宝林,都敢跟未央宫的一宫主位大打出。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来啊——”凤太后话音刚落,他身旁的何宫侍便向前走了一步。
“哎呀——这一大早上的,就听见哥哥发了这么大的脾气。没的吓坏了连傛华腹的龙嗣,就不好了。”德太贵君被竹虚扶着,从殿外走了进来。
“还愣着干什么呀?快把连傛华扶起来!”德太贵君满脸堆着笑意,对跪在地上的一众人,说道:“看你们把凤太后气的,这都忘了,连傛华,还——怀着龙——嗣——呐!”
一众君侍再度叩头谢罪。
而德太贵君却抢在凤太后前面,说道:“行了,都起来吧!凤太后这样一个仁慈宽宥的人,生生被你们气的忘了顾虑龙嗣,当真是你们的不是了。以后一定要谨记着自己的错处。”
凤太后脸上有些触怒,德太贵君往常一向是对他礼让分的,而今天,他这是摆明了来跟他叫板的了!
“不知德太贵君哥哥,今日如何这般得闲啊,哀家正在教诲女婿们礼仪周全得事宜呢!不知哥哥此番造访,是为何事啊?”凤太后依旧面上挂着无懈可击得笑意。
这每个人都有自己特有的逆鳞,德太贵君比如今得凤太后年长岁,而他的逆鳞就是——最讨厌别人拿年纪得事情说项。
德太贵君因为母家低微,虽然算得上是先帝后期最为宠爱得人。可他位份却不高。可是,一般这后宫的尊卑长幼,都是先按位份叫的。所以,每每听着那些位份比他高的君侍,唤他做哥哥,他就很不舒服。
德太贵君依旧保持着和煦暖阳的笑意,说道:“弟弟也是过来人,咱们男子的身子最为要紧。唐修仪刚生下皇长子不久,这又蒙陛下恩宠,自然是要补一补的。哥哥这叫人煲好了乳鸽汤,本想等他们请安完毕,当面送给唐修仪,以免啊,有的人再趁从动了脚。(慕容浅秋孩子没了,就是所谓的“有人”动了脚。)”
“谁知呢,在这寿康殿门口,就听见弟弟大发雷霆。其实,依哥哥拙见,陛下愿意跟着唐修仪走,自然也是陛下心有属意的。咱们何必非要拿规矩套着他们呢?这眼下的规矩,定然是赶不上皇嗣重要的不是?”
德太贵君原本只是想略说几句,奈何凤太后先踩了他的痛脚。人这情绪会影响理智。德太贵君这一席话说出来,凤太后脸上一阵青白交替,可他断断不能在皇嗣这事上反驳什么,只好作罢。
“既然如此,唐修仪也不便博了德太贵君的美意,就趁热把乳鸽汤用了吧。”
凤太后闻到唐越打开汤煲的浓郁味道,忽然觉得胸口腻堵,忍不住用背掩住鼻子,说道:“这上好的参汤就是不一样,这汤,怕是昨儿夜里就座在火上煨着了吧。”
德太贵君笑了笑,说道:“咱们年事已高,自然比他们年轻的更加知道这些进补的好东西,一定要把精髓全部熬透了才最好。只是,哥哥记得弟弟以往很喜欢喝这乳鸽汤的啊。怎么如今,却好似连这味道也闻不得了呢?”
凤太后脸色忽然像降霜的茄子,可他还得故作镇定地浅笑着说道:“先帝去了,弟弟许多为着先帝养成的喜好和习惯,便也随着先帝一并去了。”
德太贵君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他倒忽然想起了康正帝跟他说的,关于年轻的那几位太医的事来。
“行了,都散了吧!虽然皇嗣最为要紧,但是,拈酸吃醋的事切不可发生。今儿个,哀家叫大家重提规矩的要紧,也是怕你们为着争宠,再惹出什么大打出的事情!既然德太贵君帮唐修仪求了情,罚就免了吧。都退下吧。”凤太后忍住不断在胃里翻涌的呕吐感,说道。
第二百二十七章 陆员外打错算盘
何宫侍待众人走后,问道:“凤太后,您何必要让德太贵君呢?这规矩是祖上就立了,传下来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就算今日罚了那唐修仪,也没有人能挑出来凤太后您的不是。”
凤太后冷笑了一下,说道:“德太贵君自己就不是清白之身跟的先帝,因此,他最是看不shang men第不高,身世不清白的人。你没看那柳倢伃,最是受他不待见了。”
“奴才还是没能理解,凤太后的深意。”何宫侍说道。
“挑拨人,最高明的就是:没有人觉得你挑拨了。哀家,就是要他们自己个儿窝里斗!你想想,陛下曾经不顾先帝的口谕,偏要把那柳氏以侍君的名分抬入府。后来,又专房专宠。即使那柳氏不能生养,当今陛下也全不在意。”
凤太后继续说道:“与其是暗作梗,不如在制衡方面下点儿功夫。哀家也算是想明白了,咱们慢慢来,不着急!反正,哀家是这大月氏的凤太后!日子,还长着呢!”
何宫侍在一旁点头应承,可凤太后皱了皱眉,说道:“去拿些杨梅糕来,这乳鸽汤的味道也太腻味人了!”
慕容浅秋昨夜听到了些流言蜚语,原本倒是没太往心里去。可是见到德太贵君竟然把这样偏袒的关爱给了唐越,他心里就不是个滋味了。
慕容浅秋给德太贵君行了礼,便走了。
“以往,慕容修仪定是要来寿安殿陪太贵君说会子话的。”竹虚看着慕容浅秋的背影,转而对德太贵君说道:“太贵君,不会是慕容修仪轻信了什么谣言吧?”
德太贵君叹了口气,微微蹙眉地说道:“算了,你去交泰殿等皇帝下朝,你告诉她,哀家有话要问她。”
江珵鹤在凤仪宫的娰睦馆里,潜心练画。他的陪嫁刘鑫在一旁一边研墨,一边问道:“主子,尚仪局的严尚仪和尚服局的赖尚服,一会儿就来商议过几日百五节祭祖事宜了。奴才是叫他们来这里,还是去椒房殿候着?”
“来这里就可以了。”江珵鹤继续安静的画着画。
刘鑫抿了抿唇,他试探地说道:“主子,奴才听说,晨贵人为他父亲要了诰命。而陛下又让柳倢伃嫂子家的庶女跟在左右,说是伴读,今儿个又拨去户部钱司度那里了。看样子,陛下这是要开始给柳倢伃扶持母家支持了。”
江珵鹤心底虽说堵着气,可他知道,自己不能怒。人一旦发怒,就想不到好的注意解决问题。问题出现了,发怒是最不能解决问题的方式。
江珵鹤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呼了出来,他说道:“前朝的事,就由着陛下去操心吧。”
刘鑫真真是叫急坏了,他瘪了瘪嘴,说道:“那晨贵人的父亲,不过是一介江湖人家的身份。主子您的父亲,可好歹也是奉国公府出身的呢!”
江珵鹤不怒反笑道:“在陛下眼里,比出身就有用吗?”
刘鑫的小角眼犯愁的耷拉着,他知道凤后江珵鹤说的有道理,可他忍不住还是说道:“主子——,奴才实在是为您鸣不平啊!论英俊貌美,主子是这后宫翘楚,论才情,也皆在那些人之上……”
江珵鹤淡淡地说道:“行了,别说了。本宫知道你是心疼本宫。可是……”
江珵鹤叹了口气,说道:“本宫也希望与陛下琴瑟和谐,可是,只要凤太后一天不甘心,陛下就一天难消芥蒂。”
刘鑫蹙着眉,再多的话也如同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没回应。他也知道,这些问题都是横在康正帝和凤后江珵鹤之间的重要因素。
“可是……可是主子若是跟陛下解释清楚的话,陛下会不会就可以消除疑心了呢?”刘鑫知道da an,可是他是真的着急。
现在连拿月例银子,都只是纯纯的月例银子了,以往都还有多余的孝敬钱。那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不受宠的凤后不如君侍的例子,这在前朝的历史当,简直是不胜枚举。
而这些道理,江珵鹤自然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自己是什么出身,他为何会被凤太后好心的说给当今的陛下做正室……他都清楚!
可是,清楚就有用吗?
江珵鹤的眉型前端偏于一字,眉峰的弧度并不显尖锐,衬得他的瓜子脸稍显圆润平和。刀削般的玉鼻,挺立的凸显着五官的精致俊美。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虽不似独孤染珂那般深邃的嵌在眼窝,倒也不是南宫紫晨那般的清逸凤眸。江珵鹤的双眸睫毛浓密,多一份楚楚,可比得过我见犹怜的连烨和柳书君,多一份自持和坚韧,可赛得过百里凌风。只是,江珵鹤的眼眸清澈明亮,还没有属于他的故事。
江珵鹤知道自己生得好看,曾经先帝看他的眼神,当真让他害怕又抗拒。他庆幸的是嫁给了康正帝。至少,她的年纪与自己相差不大。
江珵鹤被这样青灯寂寞熬的,早已没了初做凤后的那种锐气锋芒。想来,他自己都害怕。他才正值青年,缘何心境已经这般老陈。
可是,又有什么法子?没有值得他肆意锐气的事,而他此生唯一的那个人,也没有给他锐意风发的资本。
“你去问问陛下,她是否要来一起定夺祭祖事宜。”江珵鹤说道。
他看着刘鑫的背影,其实心底知道刘鑫会带什么da an回来。可是他忍不住,他忍不住找些由头去问问她,看看她会不会来。
康正帝终于尽力的做到了“雨露均沾”。今日,慕容浅秋又叫苗善儿递来了话,说是抱恙。
康正帝地垂着眼帘,她倒不是因为慕容浅秋往苗疆送过信,就卸磨杀驴的认为: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这样就罢了。
只是,她也是会累的。一直一直的哄一个根本不和你吵架,不给你回馈的人,是谁都会累的。
康正帝叹了口气,对梁斐芝说道:“看看陆馨睡了没,没睡的话,叫她过来。”
梁斐芝先是一愣,便道:“诺。”
梁斐芝退下之后没多久,陆馨便来了。康正帝看着上的前朝的一些野史杂记,头也没抬地说道:“过来,坐。”
许久之后,康正帝听见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这才抬起头。
不抬头不要紧,一抬头把她吓一跳!
陆馨下唇紧闭着,下巴不停地抖。一脸准备英勇就死的样子。而她也脱的就剩下了一件水红色的小肚兜,和一件单薄的绞经罗的里裤。
康正帝一脸惊呆了的表情,和陆馨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她气的眉心紧锁,掀了掀嘴唇,怒极反笑了起来。
她低低地笑了一会儿,便道:“去把你的衣服穿上!”
陆馨依旧紧紧地瘪着嘴,双眼打着泪花,一圈一圈的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康正帝对着陆馨拎着衣服,准备离开的背影,说道:“回来!”
“把衣服穿上!朕有话问你。”康正帝将肘支在矮几上,扶着自己的额头。
少顷,康正帝问道:“是梁斐芝告诉你这么做的吗?”
陆馨低垂着眼帘,依旧紧紧地瘪着嘴,摇了摇头。
康正帝松了口气,对外说道:“梁斐芝——”
“诺。”梁斐芝恭恭敬敬地进来了,而她偷偷地瞄了一眼陆馨,并没有再多的举动。
“去准备些糕点来,还有朕上次要的那种红豆奶茶。”康正帝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可是,从梁斐芝一进门开始,康正帝就已经开始仔细的观察她了。
待这偏殿里就剩下康正帝和陆馨,康正帝又问道:“究竟是谁教你这么做的?”
陆馨听不出康正帝的喜怒,更加不敢妄言了,只死死地咬着下唇不松口。
“你若不说,明天就叫人把你送回去。”康正帝一副正欲起身的样子。
“陛下——!”陆馨着急了。
康正帝斜眼看着她,静待她张口。可是这孩子脾气倔强的可以,就此又像被人点了静音的穴位。
康正帝眯着眼,叹了口气,说道:“这样吧,你不必害怕朕会降罪给谁,朕只是想知道,给你出这损主意的人,是不小心犯了蠢,还是朕的身边有人想试探朕。”
陆馨瘪着嘴,就在康正帝马上要不高兴的时候,她才开口说道:“回禀陛下,是臣女的母亲叮嘱的,如果陛下夜里叫臣女来陪陛下,就把衣服脱掉……”
康正帝深吸一口气,翻了一个白眼。说道:“行了行了行了……你也别委屈了!朕还委屈呢!”
“你这个娘!你这个……”康正帝指了指陆馨,又用指狠狠地戳了她的脑袋,问道:“平时看你不是挺倔的脾气么?怎么这么……怎么……”
陆馨躲过了康正帝的指,自己揉了揉,一脸怨怼地说道:“寻常人家的庶女,哪有陛下想的那么好当?”
康正帝一脸纠结地看着陆馨,又掀了她一眼,说道:“熊孩子!人小鬼大!”
“这事儿你……”
“陛下能不能……”
二人同时说话,又同时住了口。康正帝赶忙说道:“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朕也不会告诉你小叔,你也再别跟任何人提起!”
陆馨一脸感激,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谢谢陛下。”
“以后你那个娘啊!”康正帝用指了指陆馨,实在又想不到说什么好,便说道:“以后少见她!”
陆馨倒是挑了挑眉毛,不以为意地,立刻应承道:“好!”
“朕以后给你安排的路很宽广,如果你做的好,将来会对国嘉有很大的作为。就是你的性格还需要磨砺。以后做事,要思而后行。”康正帝一边说,一边把一厚摞书推向陆馨。
陆馨皱了皱眉头,倒也没说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百五节的祭祖,凤太后忽然有些抱恙,太医给凤太后诊断之后,却说是受风着了凉。
因为百万大军要有大半即将班师回朝,所以并没有去很远。就在凤太后上完香,准备磕头的时候,香火却忽然折断了。
康正帝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皆是骇然,却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话。就在这时,宋惜玉急急慌慌的跑了过来。
梁斐芝眉头紧皱,低声训斥道:“你不要命了!?”
宋惜玉附在梁斐芝耳畔,赶忙交代了为何如此慌张的缘由,梁斐芝也是又惊又喜的,可是她还有些恼怒宋惜玉来的时辰太过凑巧。
“怎么了?”康正帝在安静的宗庙堂内问道。
梁斐芝赶忙弓着腰,快步走到康正帝身边,低声汇报道:“陛下,萧宝林醒了,可是一直在咯血。”
“什么!?”康正帝愣住了。
转而,康正帝瞥了一眼断掉的香火,说道:“还请凤太后重新上香!儿臣去去就来。”
候在堂外的其余皇室宗亲们,看见这一幕,也不敢作声。各自心怀鬼胎的,冷眼看着凤太后不敢出声质问康正帝。康正帝便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带着梁斐芝,连话也没同江珵鹤说,就离开了宗庙堂。
第二百二十八章 凤太后另有图谋
祭祖的时候,一国之主,为了一个男子离开了宗庙。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这下官们可是有了说法了。可是,康正帝竟然出奇的平静。她一点也不想去探究是谁主导,掀起的这场言官批斗热潮。
“陛下……”萧烬因为长久没有开口,声音变的嘶哑低沉。
康正帝一直端着碗,举着勺子的姿势也丝毫没有改变。她安静的看着一脸病容的萧烬,等他张口喝药。
“咳咳咳……”萧烬又不断地咳了起来。
他咳了一阵子,在夜的服侍下,终于顺好了气,费力地说道:“臣侍……自己喝就可以了。”
康正帝没有说话,只是倔强的将勺子喂到了他的嘴边。
萧烬皱了皱眉,只好张开口,喝下了康正帝喂来的汤药。
“为何萧烬还会时不时的咯血?”康正帝喂完药,便转身问唐越。
“还有一些细刺在肺里,他现在每呼吸一下,都是疼的。”唐越说道。
独孤染珂刚端着小米粥进了昭顷殿,听到唐越说这话,一时间脱口而出地问道:“当初,你为何不把这些木刺都取出来!”
康正帝来没来得及说话,萧烬便嘶哑的声音说道:“哥!咳咳咳咳……”
康正帝赶忙走过去搂着萧烬,说道:“你刚醒来,还虚弱的很,我们说我们的,你就不要管了。”
康正帝让夜把萧烬背后的枕头垫的低了些,说道:“你喝完粥,就赶紧休息。”
萧烬不知道,自己是有多久,没见过她这样柔声细语的对自己说话了。他也记不清,她是有多久,没有关心过自己了。
萧烬看着康正帝准备离开,身上她碰过的余温也逐渐消散,忽然又咳嗽了起来。
康正帝攥着拳,她心底做出了一个重大的抉择。谁也不知道,原来将被后世传颂的晋淮之战,竟然是康正帝冲冠一怒为蓝颜。
“你先吃点东西,昨儿你就只吃了两口。你这样,怎么能快些病好呢?”康正帝的语气有一些自己怨自己的生气。
独孤染珂端着小米粥走了过来,亲自给萧烬喂着粥。
不多时,就听见康正帝在昭顷殿正殿咆哮道:“你们什么法子也想不出来!还有脸当太医?朕养你们有何用!?到了正经的时候,一个二个都不如朕的君侍!你们这些太医都怎么混日子的!你们是不是为了气死朕!才留在这皇宫里的?!滚!滚——都给朕滚!”
独孤染珂垂下眼帘,听着正殿传来接二连的茶盅破碎的声音,轻声的问道:“你怎么这么傻。”
萧烬扯了扯惨白的微笑,嘶哑着嗓音,说道:“若不是我,你也会扑过去的。只是碰巧我离她最近罢了。”
独孤染珂低垂的眼帘,遮住了他湖蓝色的眸子,他吹了吹汤匙里的稀粥,并不予评论。
唐越果然没有说错,康正帝自从萧烬转醒之后,便再没去后宫各处。一开始,、五天倒也没什么。这一周过去了,真有一个人就受不了了。
这人倒也不是别人,就是德太贵君。
“太贵君!您还是别去了。”竹虚看着外面黑透的天际,劝道。
“哀家不去说,就没人敢去提点她!她身为皇帝,是这大月氏江山的主人。首要任务,并不是要把国嘉治理的多出众!这首要任务,是为皇家开枝散叶!”德太贵君一面叹着气,一面说道。
“陛下肯定是知道的。只是,若不是这萧宝林,陛下也许就不能那么顺畅的回来。所以,陛下多陪他几天,倒也无可厚非的。太贵君,您啊,这个时候真的不应当去。”竹虚缓缓地说道。
德太贵君着急的在屋子里走了几步,又走回了软炕。
“若是这萧宝林是个母家实力浑厚的,哀家倒也不计较了。可是……他现在病着,不能侍寝,母家又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若说陛下现在女儿成群的话,哀家也不愿去为这些事操心。但是,你看陛下只得皇长女和皇长子两个孩子。你说哀家能不着急吗?”德太贵君说着,就用去揉太阳穴。
“唉——儿孙自有儿孙福,太贵君就不要再想这些了,仔细想多了又头疼。”竹虚边说,边去拿了安神香点上。
离寿安殿不远的寿康殿里,凤太后对凤后江珵鹤说道:“这么些时日过去了,哀家现在才找你来说说体己话,你可知为何?”
“儿臣愚钝,还望凤太后宽宥。”凤后低垂着眼帘,一副恭敬的姿态。
“你呀,性子也太过恬静了。你不争,自然有的是人去争。哀家看呐,你就是打小在府里被惯坏了。什么都是别人给你准备好了的。就不懂怎么去抢,去要!”凤太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江珵鹤谦卑地说道:“凤太后教训的是。”
“后面你打算怎么做?”凤太后问道。
江珵鹤露出一脸不解的样子,抬起头说道:“儿臣无能,还请皇父君明示。”
“不管你和哀家少走动,还是多走动。这天下的人,都会把你视为荣辱与哀家系为一体的。知道吗?”
江珵鹤低垂着眼帘,恭顺地回道:“儿臣知道。”
凤太后本想再说什么,可他着实对江珵鹤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生气!便又聊了几句有的没得,就叫何宫侍送凤后出去了。
“凤太后,怎么每次您见过凤后,都把自己气成这样。”何宫侍见凤太后气的在那狂往嘴里塞酸枣糕,赶忙倒了杯茶。
“你说,他是故意的?还是本身就这么个性子?”凤太后心底气的呼哈的,可又偏偏感觉有火发不出的憋屈。
“奴才觉得啊,凤后还年轻,他现在恐怕还分不出好赖呢!虽说礼部尚书的府上,自小就是把他当作嫡出的养大的。可是这当作和真的,可还是有差别的。许是他规矩惯了。并不知道凤太后是真真对他好的心意呢!”何宫侍帮凤太后宽解道。
凤太后用鼻息深深地出了口气,说道:“听你这样说,哀家就舒坦多了。这孩子,也真是的!平时做事也确实是讲求规矩的紧。十分讲究体面,什么也不敢逾矩的。只是哀家竟没想到,那公孙氏也能教出来这样的孩子!你看那个公孙氏!是个多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唉——”
“到底不是公孙氏亲生的孩子,自然是有凤太后您这一脉的书香气质了。听说凤后平日里,素爱作画,许是他也不懂怎么争,只好把自己个儿,一头扎进了这些提升气质的事情上。”
“提升气质有什么用!啊?有用吗?你看皇帝陛下喜欢的那个,那个什么……柳氏!又是那个慕容氏,还有,那个……啊?唐氏!这一个二个的,哪一个是有气质的?”
凤太后蹙着眉,一脸嫌弃地说道:“一个是罪臣之子,又在风月场所待过,还是个二嫁的!一个呢,蛮荒之地的世子,最初他来大月氏的时候,见什么都好奇!跟什么都没见过似的!哎哟——啧啧啧,提不成。还有那个,啊?天天捣鼓药罐子的!身为男子,就应当安心的相妻教女!哎呀——一天天,那个房间里不是药物,就是毒物的!成何体统!”
“哎呀,哀家的这个外侄子,真是能把哀家气死!长这么好看,根本不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奥,‘好花自然香,不必太张扬。’是吧?那好花多了去了!没人呵护,它照样枯萎!”
“主子又何必在意凤后是否识趣儿呢?”何宫侍有些不解。
凤太后轻轻的摇了摇头,康正帝虽然看起来不过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女娃娃,可不得不说,她无愧于先帝的青眼赏识。不说这后宫如何,就那前朝,她已经渐渐的开始稳固自己的势力了。甚至,都无人发觉,她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扶持那些人的。
凤太后叹了口气,抿了抿唇,说道:“若是别的法子,都实在不成事。鹤哥儿能生下个嫡女也行。哀家就不信,她自己的女儿,哀家教导的好了,她还能不立她为太女?到时候,让哀家的孙子再嫁回来,也是一样的么!哼!哀家就不信!哀家想做的事,还能有做不成的!”
何宫侍听罢,倒也觉得在理。这下倒是明白,为何凤太后忽然要点拨凤后了。
“哀家着急,难道只是为的自己么?那萧宝林自打入宫以来,一直不得宠。如今,一下子凭借护驾有功。他自己霸着皇帝就算了!还叫他那个哥哥也不清不楚的住在了后宫里。”
“奴才一直叫人多有留心呢!凤太后放心,暂时,陛下还没有对那独孤公子有什么心思。”何宫侍恭敬地汇报着。
“唉——这女人呐,哪有不爱新鲜的?哀家就没见过,放在猫儿嘴边的肉,猫儿有不吃的道理!鹤哥儿又是个不紧不慢的性子……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咱们男子一世的好坏,都是拴在了一个女子的身上!而这些荣宠,必须是要靠自己筹谋和争取的!”
夜色静好,云朵安逸的散在半空,像几片扯的半透的棉絮,要遮不遮的拦着星星们好奇地窥探人间。
昭顷殿里,康正帝对独孤染珂说道:“既然萧宝林醒了,你自不必再担心了,明日还烦请大伯哥去请夜留殇来一趟。”
独孤染珂用沽蓝色的眼眸盯着康正帝许久,却一句话也没有的转身向寝殿走了进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 染珂怒离请夜王
康正帝微微蹙了蹙眉,跟在独孤染珂身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萧烬根本痛的难以入睡,他困难的呼吸着。萧烬困难的支撑起来,说道:“哥哥,你回去休息吧……咳咳咳咳……”
独孤染珂着急的赶紧扶着萧烬,说道:“你就不要操心这些事了!好好养伤!”
萧烬摇了摇头,说道:“哥哥,这里是皇宫!咳咳咳咳……”
萧烬咳的脸色有了不自然的红润,他抬示意独孤染珂听他把话说完。
萧烬继续气短地说道:“后宫之,是非本身就多……”
萧烬接过康正帝递给他的明皇色绢帕,按住了口,闷闷的咳了一会儿,又说道:“哥哥为了我和mei mei,已经错过了许多。弟弟……是真心希望哥哥能拥有正常的生活。有自己的生活,与自己心爱之人相守相依。咳咳咳咳……”
独孤染珂满面急色,道:“你就不要操心这些事了!”
“哥哥!咳咳咳咳……你听我说!”
萧烬着急的想要解释清楚自己的想法。奈何他的肺部里还有、五根细小的木刺,让他越是着急,疼痛就数倍的扩大,刺激着他的神经。
“独孤染珂!”康正帝紧锁着眉心,低声呵斥道:“明日早晨你就走!”
独孤染珂又气又恼,嗖的一下从榻旁站了起来,怒目相视道:“你以为我稀罕在你这里呆着吗?别把你自己当成香饽饽了!我不过是因为弟弟病了,你们这里头的人,没一个安着好心思!我担心弟弟的病情,才想留下来陪他的!我倒是成了万人嫌了!”
康正帝看着独孤染珂像龙卷风一样,从他身边怒卷而过,心底很不是滋味。
萧烬看着康正帝得神色,咳嗽了起来,没有说话。
康正帝坐到榻边,伸帮萧烬拉上被褥。许久,她才说道:“原本,朕以为,你是要以此博得……朕的怜悯之心的。”
萧烬躺着,看向康正帝,虚弱地说道:“我是。”
康正帝重重地用鼻息叹了口气,伸摸了摸萧烬的面颊,说道:“傻瓜,值得吗?”
萧烬看着康正帝泛红的眼眶,说道:“对不起。”
康正帝转过身去,她不想看萧烬的眼泪。她也不愿,萧烬看见她的眼泪。
她们之间,发生了太多故事。虽然算不得多曲折,也算不得多凄美,但是,她们之间走到这一步,终归是谁都不想的。
许久,萧烬还是先开了口:“陛下,您能答应臣侍一件事吗?”
康正帝眉宇动了动,她依旧背对着萧烬,问道:“什么事,你说吧。”
“若是……咳咳……”萧烬赶忙捂着自己的嘴,平缓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若是臣侍不行了……陛下……陛下可否帮臣侍照顾好哥哥和mei mei?”
康正帝许久没有说话,她听着萧烬咳嗽了一次,又一次。
康正帝胸口起伏着,但她尽量平静地说道:“朕不许你死。”
“陛下——”萧烬微微蹙眉,他又十分艰难地说道:“臣侍知道,臣侍欠你的太多了。臣侍此生还不清的,只能来世还您了。咳咳咳咳咳……”
康正帝站起了身,她依旧背对着萧烬,她说:“朕,下辈子不愿再与你纠缠了。这辈子,你必须还清!”
萧烬委屈的蹙起眉宇,伸出去摸康正帝的,却停在了榻边。
萧烬看着康正帝明皇色的身影消失在寝殿的门口,再也忍不住的从眼角滑落了眼泪。
而康正帝在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哽咽,她双紧紧的攥成拳,迫使自己不能落下泪来。
康正帝的心情是很复杂的,她一面还在介怀萧烬当初选择了家人,而不是选择她。另一面,她又难受。她难受萧烬这样低于尘埃的在向自己告饶屈求。而自己,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
康正帝去了大明宫延禧殿,唐越依然在安静的看着医书。
直到柴胡进来又剪了一回灯芯,唐越这才放下的笔,道:“陛下心情不好。”
康正帝用鼻息重重地呼出了口气,说道:“他……还能治好吗?”
唐越微微蹙了蹙眉,点点头,说道:“慢慢调养,佐以食疗,应该可以从肺部清出去这些木刺。只是有两味药,不太好找。”
“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术芫(yan)和藁(ga)本吗?”康正帝问道。
“对,臣侍修改了一下药方。加上这两味药进去,应该很快就能把木刺排出体外。”唐越说道。
“多久?”康正帝微微眯着眼。
“到五个月左右。只是之前挑刺的时候,经络血管多有损伤,就算是这些木刺都完全排出体外了。肺部的伤,加上皮肉经脉的伤,少则要有五年不能生养。”唐越认真地说道。
康正帝袖子下的拳紧了紧,又问道:“那也就是说,只要调养的好,其实对于生命,是无大碍了吗?”
唐越垂下眼帘,沉思了片刻,说道:“这行医不是算数字。臣侍给陛下说的,是最好的理想效果。”
康正帝的心像是被钝器狠狠地杵了一下,她缓缓地问道:“越,你,告诉我最坏的结果吧。”
“最坏的结果就是:木刺还有许多细碎的渣滓留在了肺部,或者木刺并没有排出来,刺破了肺管或者别的什么……”唐越想了想,继续说道:“那么,萧宝林的状况,会越来越差,就剩下不到一年的寿命。”
康正帝眯了眯眼,她站起身说道:“辛苦你了,越,我先去陪陪他……”
“陛下……?”萧烬看着康正帝让夜除去了她的广袖流仙裙,走向了榻边。
“怎么?不希望朕陪你?”康正帝走上了软榻,问道。
“陛下陪了臣侍数日了,理应去后宫,看看其他众位君侍了。”萧烬虚弱至极地说道。
“自己的身子,自己不操心,倒是旁的事情,想得挺多。”康正帝躺在萧烬旁边,也不敢搂他,她生怕怎样碰他,他都会疼。
萧烬看着康正帝,像是知道她心所想似的。他伸穿过康正帝的颈项,说道:“陛下……”
“你别动,你别动!”康正帝吓坏了,赶忙将萧烬扳过身,说道:“唐越说了,让你平躺着,你就不要乱动了,万一肺里的木刺游移了……”
萧烬抿了抿苍白的嘴唇,说道:“可是……我想搂着你。”
康正帝想了想,将萧烬的胳膊打开,自己依偎在他的臂弯里,说道:“这样,就可以了。”
萧烬的眼角滑落了一颗滚烫的水珠,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他明明并没有觉得悲伤和难过。
“陛下,你能不能陪臣侍说会儿话?”萧烬问道。
“你说吧,少说几句,等你病好了,朕天天陪你说。”康正帝将臂轻轻地搭在萧烬的腰上。
“哥哥发脾气,陛下可知道为什么?”
“嗯?”康正帝愣住了,问道:“他不是因为朕让他去请你mei mei,结果不愿意去,又担心后宫之,有人会趁害你。所以,想要亲自照顾你,而你又不肯,才生气的么?”
萧烬缓缓地呼吸着,又气若游丝地说道:“并不是。”
康正帝纳闷了,她抬起头,看着萧烬的侧脸,帮他擦去了眼角的泪渍。
“哥哥自从找到了我,就把心思,全部放在了我,和风语阁上。而如今,我不需要他的照顾,对他来说,就是将他一个人推了出去。”萧烬坚持着说完了整句话,又开始微微的咳嗽起来。
“你别忍着不咳嗽,也别咳嗽的太狠,你这肺……”康正帝有些气恼自己的无力,继而说道:“无非就是让他去找你mei mei,让别人去请……朕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风语阁是朕的耳目。况且,他一个清白的公子,天天在朕的寝殿里,再怎么说,都不好听。”
萧烬抿了抿唇,再没有说其他的话。
次日,独孤染珂出宫去请了夜留殇。而他坐着马车出长乐门的时候,却碰巧看见了礼部尚书府上的车辇停在了门口。
独孤染珂倒也没多想,便与之擦身而过。
公孙琪越一副皇帝公爹的气派,趾高气昂的下了马车。他换乘凤太后专门为他派来的八凤首轿辇时,也没有丝毫的虚礼。
这四角有双凤首的轿子,是凤太后特有的仪制。何宫侍看在眼底,脸上却没露出来半分微词。
公孙琪越的本意,其实是想端好威仪的架势,不要给凤后落了脸面。可是,他的出身,毕竟是奉国公府庶女的嫡子。他这样的做派,非但没有起到任何张脸的作用,反而叫人看去却生出了更多的腹诽。
“哎呀,亲家公,何须行此大礼呢!”凤太后虚扶了公孙琪越一把。
“凤太后宽厚,可是臣夫这礼数还是不能缺的。凤太后近来身子可还爽朗?”公孙琪越心都是汗,可他不能让人看出他心底的不踏实。
“哀家这身子骨,都是老毛病了,爽朗不爽朗的,也就那么回事。”凤太后闻到了公孙琪越身上浅浅地龙涎香味道,忍不住又有些胃里抖擞。
公孙琪越噙着贵夫的礼貌式浅笑,说道:“倒是犬子让凤太后操心了。”
“凤后仪态大方,都是亲家公教导有方。让哀家不省心的,只是陛下罢了。唉……咱们好容易见上一面,不提这些让人伤神的事。”凤太后说着,就扶着额头,摆出一副十分头疼的样子。
“哎呀,这些恼人的事情,凤太后就叫犬子去操心好了。您是真正该享清福的人呢!”公孙琪越堆着一脸的笑意。
谁知,他这样的恭维,却没把马屁拍到位。凤太后心底不悦了一下,却还是满脸的笑意,说道:“谁说不是呢!哀家倒是想享清福,可这帝后不美,到现在,快一年了,凤后肚子里一个音信也没有,哀家能不着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