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想要人作伴的露露娜卡
老板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说出来，那并不是什么能说出来炫耀的事情，而且也不值得。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听到老鼠汁这种东西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孩子，而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就已经没有什么人知道老鼠汁是什么，只有他那老得皮都皱了的阴沉祖父，曾经说过这么一个东西。
几十年后，老板再次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了这个词，而且是一个看起来年轻稚嫩的女孩。
“老板，你们这里有这老鼠汁吗？”灰白发的男人试探性地问道。
老板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抛出了另一件事，“我这里有些建议，老规矩。”
听到这话，灰白发的男人愣了一下，然后摸了摸自己扎手的下巴，看起来有点犹豫，但是最后还是掏出了几个银币，放在了柜台上，“请给我一杯酒。”
在这个小小的酒馆，老板除了酒水和吃的，还会提供一些收费的建议，几个银币一杯劣酒，附赠一个建议……或者说是情报。没有人认为这是什么骗人的勾当，在下水道，来自老板的建议，从来不会骗人，也是有价值的可能是值钱的东西的情报，也可能是能躲过死亡的提醒。不管如何，几个银币总能换来更多的钱、或是更多的平安，大部分熟悉下水道、有点余钱的人不会吝啬这么一点钱。
老板从柜台下拿出了一个粗糙的酒瓶，给灰白发的男人倒了一杯酒。灰白发的男人一口气就将这劣酒灌了下去，正好他也有点渴了，这被酒买得也不算太亏。
老板在灰白发的男人喝完酒，过了一会儿后，才继续开口说道：“一个建议，一个提醒，一个警告。”
“三件事？”灰白发的男人问道。
“不，三件事就是三杯酒，没有这么好事。”老板说道，“建议、提醒和警告，都是一件事。你想先听哪一个？”
灰白发的男人摸了摸头，老板这种奇怪玄乎的语气，有时候总能让人摸不着头脑，如果不是三件事情，一杯酒一件事的话，那么为什么还要搞得好像有三件事要说的样子？不过对熟客来说，应付老板这种似乎故弄虚玄的地方，也早已经有经验了。不要感到烦躁，也不要有什么不满，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就是。“按顺序说吧。”他可不想每次都问一下，干脆让老板自己说完就行了。
老板将酒瓶收回去后，望向了灰白发的男人和他的同伴。
“一个建议，不要靠近那个女孩。我在鼠道从未见过她，但是她并不是什么菜鸟、新人冒险者。”
“一个提醒，不要去找那个女孩。她不是小老鼠，没那么好骗。”
“一个警告，不要对那个女孩有什么不好的意图。她身上有蟒蛇的味道……她就是那条蛇，鳞片也许比钢铁还要坚硬锋利。”老板顿了顿，然后继续说了下去，“像你们这些松弛的家伙，会被整个吞下去，再被消化掉。”
两人听了老板的话，哑口无言。他们两人不知道这时候该有何感想，如果说老板在戏弄他们的话，这种事应该是不可能的。老板可不是会开玩笑的人，而且这种花了钱的事情，老板是不会胡说八道的，至少两人没听说过这种事。
“你没拿我们开玩笑吧，老板……那个小姑娘？”灰白发的男人还是有点难以置信，这不是他不相信老板，而是想起露露娜卡那张可爱的脸蛋。露露娜卡的衣着打扮很朴素，而且灰白发的男人还注意到她身上的衣物有些地方是脏的，完全就是一只小老鼠才有的模样。但是现在老板却说那是一条蛇，而且是一条被描述得可怖的蟒蛇……他实在忍不住发出了疑问。
“一杯酒一个建议。”这时候老板再次说出了这句话，按捺不住好奇心的灰白发男人又掏出了几个银币，拍在了柜台上。“就当是奢侈一回，把这刺鼻的劣酒当好酒喝了。”
等到灰白发男人的同伴将酒喝光后，老板继续说了下去，“你认为那是一个小姑娘，对此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虽然有很多不能确定的东西，但是我可以肯定，她的年龄大概可以当你我的母亲。”
灰白发男人张大了嘴巴，这会他是彻底愣住了。
老板没有再说话。有些事情，说到这份上就足够了，而剩下的那部分，说出来那就是免费送给别人，那对一个靠经营小酒馆过日子的人来说，这么免费送东西给别人，有点太过奢侈了。
有一些关键、昂贵而且老板绝对不会卖出去的情报，就是关于他自己的事情。这其中就包括了他的年龄、出身和种族。他的鼻子可不是被人割掉的，因为他本就没有鼻子，天生如此；他的面部也不是因为疾病才变成如同蛇皮一样，这也是他天生的模样，从小到大都是如此；至于他的年龄，在这里头，灰白发的男人大概不会想得到，这位冷淡的老板的年龄，同样可以当他的父亲……或者是祖父都可以。
而对老板来说，他本身也有一些疑问，是没有得到解答的，也许也不会有人会来为他解答。那个只是停留了很短暂的时间、因为没有老鼠汁这样的东西而叹气离开的“小姑娘”，到底是什么人。他看不穿露露娜卡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但是唯有一件事他是隐约明白的：这或许是一个古老的存在。而这么一个存在，现在正在往地下更深处前进……
他觉得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只希望他这个小店不会因此而遭受到不幸的牵连。对他来说，这个小小的酒馆就是他的家了，要他搬去地面上住，恐怕他不是很习惯那猛烈的阳光，对他的皮肤来说也不是很好。
至于这时候的露露娜卡，正在往下水道黑暗的深处继续前进。虽然没喝上那很久没喝过的老鼠汁，但是她现在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想不到还能见到蛇人的混血儿啊，这可真是稀奇，我都以为这种族的人死到没剩几个了……”露露娜卡走着路，哼着欢快的小调，在这黑暗中留下了回响。自言自语和哼小曲是因为她现在孤身一人，连个陪伴的对象都没，唯有手杖上再次亮起的火光陪伴身边，这让她感到有点寂寞。既然寂寞的话，那就得让自己开心起来，闷着什么都不说，那可是没法让自己开心起来的。在小酒馆那里遇上的那个没有鼻子的男人，露露娜卡和他虽然没有聊多少，但是她眼睛可明亮着，能轻易看穿很多的东西。一个长着一张蛇一样的脸的男人，在鼠道和下水道这样的地方，确实可以假装自己是一个畸形的人类，对地下世界的居民来说，残疾和畸形的存在可不是什么能让人刚兴趣和投注更多目光的新鲜事物。对一个蛇人的混血儿来说，这种地方确实非常合适作为安身的地方，要是在地表的话，可就少不得遇到一些怀疑和不友好的目光了……而且还是一个来自鼠道的居民。同时，露露娜卡也可以肯定，在她观察着这位蛇人混血儿的时候，他也在观察着露露娜卡，至于他看出了多少东西，那可就说不好了，露露娜卡也没有太紧张。像巴里克那样眼光毒辣的家伙可不多，而且还能凭直觉去判断出露露娜卡的与众不同，那可不是什么随便就能做到的事。因为巴里克是一个如此有趣、能一眼看穿露露娜卡部分伪装的人，所以露露娜卡很乐意和他打交道，至于在下水道的这位蛇人混血儿……也许可以看一下是否有缘分？
露露娜卡在长长的通道前进着，脑子里想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心情没有因为周围的环境而有丝毫的变化，保持着随时能笑容满脸的状态。走了好一阵子后，她离开了这狭长的通道，来到了一个更为宽敞的通道之中。露露娜卡听到了更多的水声，还有地面两侧的排水沟有细细的水流通过。手杖中的光在这变得宽敞的空间中，看起来更微弱了，光发散了出去，变得更加淡薄，只有露露娜卡的身边还有明亮的光，在随着火苗摇曳。
露露娜卡继续走了一会，突然放慢了脚步，她抽了抽鼻子，脸上绽放出了笑容，“总算不会无聊了。”
她左手握着手杖，右手放在了嘴边，朝前方大喊：“有人吗？谁能帮帮一个可怜的女孩！”
她的声音在通道中如同惊雷一般，留下了一圈圈的回音。过了好一会，一个声音传了回来，那并不是露露娜卡的声音，“别在这种地方叫喊！”
露露娜卡摸了摸耳朵，“上钩了。”笑着往前小跑了过去。
第十二章 无助的露露娜卡
“有人吗？请帮帮我！”露露娜卡继续往前方喊道，声音还带着慌乱和恐惧，听起来就像是她身后跟着残忍无情的屠夫，手中的屠刀高高举起，正在向她慢慢走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露露娜卡喊完这话后，小跑着往前走去，她可不打算真的停在这里等着别人来救，谁知道在前面回话的人会不会就这么走掉，她可不能让难得遇到的乐子就这么跑了……在这下水道下面，一个人实在太无聊了。
声音继续传来，“你是谁！”露露娜卡没有马上回应，当声音不再在通道回响后，露露娜卡已经小跑跑到那些回应自己的人的面前。在露露娜卡眼前的是四个人，三男一女。高大且赤膊着上半身的光头壮汉，正在用审视的眼神看着露露娜卡；和露露娜卡一样披着斗篷的矮小男人，看不清面容，藏在了其他人的身后，几乎看不到身影；一个穿着带着剑和盾的青年，脸上带着惊讶的神色，看着露露娜卡；那名女子，穿着方便行动的灰色袍子，腰间挂着一本厚实沉重的书，牛皮制的封面上刻满了奇怪的纹路上面那些纹路露露娜卡倒是很熟悉，这是一个法师，而这位女法师有一本颇为传统的魔法书。只是在露露娜卡看来，这本魔法书就和它的主人一样，质量和等级恐怕并不算是太高……光头壮汉和那名青年拿着火把，这让他们周围的光照非常充足，露露娜卡的手杖前端的火苗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这四人停留在这宽敞的通道的尽头，前面有三个岔道，看来能通往不同的地方。露露娜卡的喊话让这些人停了下来，不然露露娜卡大概还得猜他们跑去哪一条路了……不管怎样，她总是能猜对的。
见到这四人，露露娜卡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她喘着气，摸了摸胸口，好让气息平复下去，“还好我跟上了，不然我会在这种地方迷路的。感谢你们，愿意等等我。”
光头壮汉皱着眉看着露露娜卡，看样子他是他们这个四人小队里说话的那个人，他就站在露露娜卡面前，其他人就在他身后，或是好奇或是不感兴趣的目光也落在了露露娜卡身上。“不要在通道大喊。”光头壮汉说道，“这里还算是安全区域，还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到更深处的话，说不定会吸引来奇怪的东西。”
露露娜卡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气息已经平复了下来，只是还有点喘息，“对不起，我实在太急了，因为我在刚才那个地方实在找不到愿意带着我的人，也没人有打算马上出发，然后我听说有人刚离开不久，就想来看看有没有机会……”说到这，露露娜卡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双手捧在胸前，手杖夹在了双掌之间，“仁慈的先生，如果你队伍里还需要人的话，请带上我这个可怜的女孩吧。”
光头壮汉的眉头舒展开了很多。未知的东西让人恐惧，但是如果是令人熟悉的东西的话，是很难让人心存怀疑和不安的。而露露娜卡这副模样，正是光头壮汉熟悉的事物。这看来是一只小老鼠，依靠在地下拾荒为生。现在看来，这是一只没有同伴和组织、急需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的孤单小老鼠。
但是在下水道这种地方，可没有做善事的环境。“如果你是自己一个人下来的话，在那酒馆的时候，我想应该有人劝过你赶紧回头了。”光头壮汉说道，“这里可不是你一个小姑娘可以随意走动的地方……而我也没有那种闲工夫多带一个没有战斗力的人。”
露露娜卡眨了眨眼睛，在火光的照耀下，能看到她眼角的闪闪泪光。“求你们了，请带上我吧，我只是需要采摘下水道才有的东西，去调配救我叔叔的药剂，这就足够了。”
光头壮汉听到了一些他感兴趣的东西，“你会调配药剂？”
露露娜卡连忙点头，就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是的！我懂一些药草方面的知识，也能熬制一些药水，所以我身上总带着一些药剂。”露露娜卡从怀里掏出了几个小小的、粗糙的玻璃瓶子，“看，就是这种，虽然是劣质的药剂，但是总有一点效果的！但是这些救不了我那个重病的可怜的叔叔，我需要一些下水道才有的植物，这样才能救起那个辛苦抚养我多年的可怜叔叔，不然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了。求求你们，再带上我一个，我绝对不会给你们制造麻烦的！”
就算露露娜卡泪光闪闪，光头壮汉面上也没有任何犹豫和动摇的神色。正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在下水道这种地方，可没有能让人大发善心、做好事的环境。但是对他来说，眼前这个小姑娘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当然不是因为同情她那个不知道为什么快要翘辫子了的叔叔，而是她手上的药剂，还有她的本事。
这时候，那女法师开口了，“也许……我们可以带上她？你看，我们这里人还是挺多的，多照看一个女孩不是什么问题……”
这个年轻的女法师有一头并不是很纯净的金发，带有杂质，看起来像是一头故意染成黄色的头发。容貌清秀，双眼在光亮中闪闪发亮。
“照看你已经是很大的问题了，法师。”那个一直躲在最后面的斗篷男说道。然后一直在女法师身边的青年马上回了句：“我会照看好她的，没有问题。”
“不，你也是被照看的人。”光头壮汉回过头来对青年说道，“我不管你们是法师还是其他什么的，但是你们的脸上很清楚地写着新人、菜鸟、愣头青……问题和麻烦已经够多了，这都还没下到更下面，然后又要多带一个人吗？”
“但是这个女孩需要一些材料拯救她的叔叔。”女法师说道。
“她可以去买，而不是下来冒险。”光头壮汉回道，接着露露娜卡插话了，脸上带着苦笑：“那太昂贵了……我根本没有钱去买那些能救我叔叔的药剂和材料。”
对此光头壮汉一点也不惊讶，一只在鼠道谋生的小老鼠，活下去已经很困难了，怎么可能会有多余的钱。对陷入绝境的人来说，来到下水道，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前提是能活下来。
“你知道吗，同情心并不能让我能真的照看着你。”光头壮汉对露露娜卡说道，然后又望向身后的女法师和青年，“当然我们商量好组队的时候，我说过在下水道照顾你们这些新人已经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给的钱还算多的话，我是……”
斗篷男突然插话，“但是为了钱你一股脑就答应下来了，然后变成了一个被人雇佣的佣兵，面对雇主时连说话的语气都不敢太重。要我说的话，这小姑娘哪里来的就从哪里回去，如果她非要下去，那么她死了也和我们无关。我不会带着一个累赘到更下面的地方。”
“闭嘴，你也拿了钱！”光头壮汉对斗篷男喊道，声音传向每一个通道，不知道会传到哪里才消失。
“求求你了，带上我吧，我会机灵一点，绝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露露娜卡继续哀求着，“如果真的遇上了什么意外，我就算死了，那也是我的运气不好。”
露露娜卡说到这份上了，但是光头壮汉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我虽然没有钱，但是如果是药剂的话，我这里带着一些！”露露娜卡将药剂瓶子递给了光头壮汉，然后摸了摸自己口袋，又将一个钱袋子递了过去，“这里还有些铜币，没有多少……但是请帮帮我。”
光头壮汉将药剂瓶子接了过来，粗糙的玻璃瓶拿在手中的感觉并不好，但是里面那些在晃动着的液体，如果眼前这个女孩没有说谎的话，那么这药剂应该是真的。“这是什么药剂。”
“能治愈一些皮外伤，还有提神的效果。”露露娜卡连忙说道，“一瓶的效果能持续好几个小时！”
第十三章 可怜的露露娜卡
光头壮汉呵呵笑了几声，“几小时？你要骗我身后那两人的话，倒是能骗一骗，骗我这种和你都同属于鼠道的居民，这可不太好吧？这些药剂，效果好的我看最多也就一小时的效果。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露露娜卡听到光头壮汉的话，羞红了脸，低下了头，“对不起，但是我不是有意骗你的！只要你们愿意带着我，这些药剂都能送给你们！如果想要更多的话，我家里还放着一些，但是我实在带不了这么多……求求你们，只是带着我就行，有危险也不用管我的！”
面对露露娜卡的苦苦哀求，就算是铁石心肠的光头壮汉也动了一些恻隐之心，没办法继续强硬地拒绝露露娜卡当然，主要原因是他身后的两个新人恐怕没法真的放任露露娜卡不管了，鼠道外的居民就是同情心太泛滥，根本不清楚下水道是个怎样的地方。光头壮汉心里咋舌，这是一件麻烦的事，但是如果加上这些药剂的话，不是不能考虑一下再带上一个人，不过是让接下来的路线要保守不少。虽然这是劣质的药剂，但是只要是有效果的，那就能用，而对他们这些在鼠道摸爬滚打的人来说，能让自己活下来的东西，哪怕有一些副作用，其实也没有多大影响。而且露露娜卡还说了，只要带上她，那么到时候她可以提供更多的药剂，只为换得一个能跟随他们去下水道的机会。
光头壮汉回头望向自己的雇主们。不管是青年和女法师，脸上的表情都暴露了他们的意图。青年的话也许看起来没有太明显，但是女法师脸上那怜悯的表情，还有她那泛滥的同情心，恐怕没那么好打发。“两位，你们是真的打算再带一个完全没有战斗能力的人吗？”
“你手里可是拿着她给你的雇佣费了。”女法师对光头壮汉说道，“你这样算是收了钱吗？还是你不打算承认。”
光头壮汉叹了一口气，他确实不怎么愿意把这药剂塞回到露露娜卡手里。对他们这些实力并不强、最好的情况也就只是在黑铁这个阶段呆一辈子的战士来说，生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哪怕是这种劣质的药剂，对他们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东西，而且看来还是免费得到的，并不需要花费任何钱财只是代价是带上一个累赘。
“我反对，下面可不是给你们玩英雄过家家的地方。”斗篷男继续插话，“你们是第一次到下水道，根本没见识过这地方的恐怖，而且这会让我很吃力。我们根本没有余力去管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人。”
“闭嘴。”光头壮汉对自己的同伴喊道，然后将两瓶药剂扔向了他，给自己留下了两瓶，塞进了裤子的口袋里。斗篷男将药剂接住后，没有再说什么，把玻璃瓶塞进了腰间的口袋。
“我们可以带上你。”光头壮汉转过头继续面对着惴惴不安的露露娜卡，“但是所有事情你都得听我的，没有命令，你不能擅自行动，也绝对不能到处乱走乱动，明白了吗。”
露露娜卡连连点头，“一切听你们的吩咐，先生！只要能带上我就好，我不会拖累你们的！”
光头壮汉对露露娜卡这话不置可否，带上这么一个完全不算是战斗力的小姑娘，这本身就是一种拖累了。但是他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没有意见了，斗篷男也没有意见了，那么在场的人之中，就没有谁会对此有任何不满的了。
就这样，因为各种各样的巧合，露露娜卡加入到了这四人小队中也是临时组成的、由金钱和不安、还有疑虑和青涩组成的小队。至于青涩的是谁，那只能是两个年轻人了，现在还要再加上一个露露娜卡。
接下来，五人花了很短的时间进行了交流，互相介绍了一下彼此的身份主要是让露露娜卡认识他们几人。
光头壮汉的名字是短斧，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假的，不过在鼠道，名字真伪没有任何辨别的意义，除了法师。这个光头壮汉人如其名，腰间挂着两把短斧，配合上他赤膊的上半身，和有点凶恶的面容，给人一种非常凶猛的感觉。露露娜卡称呼他为“短斧先生”，但是心里给他起了个外号，“滑头”。这滑头指的自然不是他的性格，而是他一点毛都没有的头部，看起来确实很滑的样子……毕竟是个秃头，火光落在他头顶，那反光其实令露露娜卡非常在意，从刚才可怜兮兮地哀求他的时候她就很在意了，只是滑头先生恐怕是不会察觉到的。
斗篷男的名字是克里斯，没有姓氏，那么这个名字的真实程度也令人存疑了。这个瘦小的男人，容貌隐藏在斗篷之中，在这昏暗的下水道里，只看得到他面部的位置有大半的阴影，彻底遮住了他的脸。露露娜卡同样是披着斗篷的人，但是两人使用斗篷的方式并不一样：这个男人是故意用斗篷将自己的脸隐藏在众人面前，哪怕现在有火光，他的脸上也带着阴影；至于露露娜卡，从来没有靠斗篷遮挡住自己的脸，对她来说，斗篷并不是这么一个用途的。露露娜卡称呼他为“克里斯先生”，但是心里依然给他起了个外号，“小斗篷”。能这么熟练地使用斗篷降低存在感，露露娜卡觉得他很适合这个外号。
那个举着火把、带着剑和盾的青年，相貌倒是挺端正的，和滑头先生还有小斗篷先生相比，算得上是英俊了，穿着一身不错的皮甲，眼睛炯炯有神。光看外表的话，这是一个给人印象非常不错的青年，但是正因为如此，才在这种地方显得格格不入。这毫无疑问的不是鼠道的居民，而且看他偶然视线会转向周围，证明了这陌生的环境其实带给了他不小的压力。还有，露露娜卡也知道他是怎么抑制自己这种压力的，看他望向女法师的眼神就知道，这大概是个陷入恋爱中的傻子。青年的名字是艾克欧，看他的模样大概是出身一个富裕的家庭，至于是不是自作主张来下水道的，露露娜卡就不得而知了，这种事就和艾克欧的爱情故事一样，可以在后面慢慢套出来，也算是一种乐趣了。露露娜卡称呼他为艾克欧先生，但是也给他起了一个外号，“普通人”。在场的五人中，没有比艾克欧要更没有特色的人了，容貌、性格和打扮，甚至是使用的武器，都非常非常的普通。
最后，是那个同情心比较强烈的女法师了。这是个让露露娜卡颇为感兴趣的女性，不管是打扮还是手中的魔法书，都像是在强调自己魔法师的身份，但是又没有过于显眼，如果挤在人群中的话，没多少人会注意到她，或许注意到她的时候，也只是会注意到她那张挺漂亮的脸蛋。对露露娜卡来说，这是个有点亲切过头的女性，在介绍自己的时候，她已经紧紧握住了露露娜卡的手，而且因为身高的差距，她甚至可以将露露娜卡抱在怀里，这让露露娜卡有点不习惯。女法师的名字是玛丽娜，作为对法师颇有研究的人，露露娜卡很清楚这不会是她的真名，一个法师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名，大多数时候可不是什么好事。露露娜卡给这个同情心旺盛的女法师也起了个外号，叫“向日葵”。
而且换个说法的话，现在在这里的这个五人小队，超过一半的人隐瞒了自己的名字，用上了假名，然后露露娜卡还给每个人各自起了个外号，擅自给每个人多加上了一个名字。这个队伍里，艾克欧使用的应该是真名，虽然姓氏不明；而露露娜卡的话，她从来不在这上面说谎：露露娜卡这个名字就是她的真名，没有需要隐瞒和遮掩的地方。
“露露娜卡，你的叔叔得了什么病，需要你这样柔弱的女孩到这种危险的地方冒险？”玛丽娜抱着露露娜卡问道，声音很轻柔，与其说她是一个女法师，不如说她是一个温柔的侍女，只是披着法师的袍子而已。
露露娜卡抬起头来，看着玛丽娜，泪光闪闪，“是感染，女士。我的叔叔受了一些伤，当时没有太过留心，结果现在高烧昏迷，根本没法醒来，只剩呼吸还在勉强维持。我的堂兄现在在照顾他，但是再这么下去的话，叔叔他就要被死神带走了。”
第十四章 地下世界
露露娜卡说的自然不是真话，她确实有个叔叔，也有一个堂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只不过现在她的这个“叔叔”正在店里优哉游哉地喝着茶，至于受伤那更是无稽之谈能让她的冒牌叔叔受伤倒下的人，现在在君王堡里大概没有几个。她的“堂兄”直接被她赶去了另一个鼠道，逼他去想办法赚钱养活自己，现在的话大概就在这下水道的某一处，和露露娜卡一样行走在这昏暗湿冷的地方。
听了露露娜卡的话，其他人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既然露露娜卡是鼠道的居民，那么她的那些家人因为什么事情而倒下，也不是能令人吃惊的事，恐怕连同情也很难得到，这种事每天都在鼠道发生，露露娜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叫我玛丽娜就行，我可没有比你大多少岁。”玛丽娜笑道，摸了摸露露娜卡的头。和鼠道其他瘦骨嶙峋的孩子相比，露露娜卡的模样看起来好多了，至少像是能吃上饭的。而且露露娜卡这副可怜的样子，确实更加能激发起同情心。这个女孩实在是太可怜了，虽然自己也有要紧事需要去完成，但是玛丽娜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带上这个无助的孩子的。既然露露娜卡都到了这危险的地方，而且还是孤身一人，可见她是有觉悟的，玛丽娜认为自己还是能帮一下露露娜卡的。
“两位，如果想聊天的话，等从下水道回来后可以找个安全的地方尽情说。”滑头……应该说是短斧，他咳了几声，打断了玛丽娜和露露娜卡的交谈。“之前已经商量好了的，在下水道，你们得听我的指挥和命令。”
“当然，在下水道，你和克里斯先生是经验最丰富的，不然那位酒馆老板也不会把你们推荐给我们这些初次到下水道的人。”玛丽娜说道，然后看了看身边的艾克欧。看到玛丽娜看了一眼自己，艾克欧的腰板挺得更直了。正如露露娜卡所想，这是个很容易暴露自己想法的男人，非常简单易懂。
被露露娜卡起了个外号小斗篷的克里斯已经选了其中一个往下的管道走了下去，什么都没有说。
“来吧，跟着我们走。”玛丽娜放开了露露娜卡，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如果你害怕的话，握住我的手，跟着我走就好。”
“谢谢你，玛丽娜。”露露娜卡对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但是我不能太麻烦你，让我跟在你的身后就好了。”
看到露露娜卡脸上的笑容，玛丽娜觉得自己本来还有点紧张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一些，露出了笑容，“你可真是个坚强的姑娘。”
就这样，这五人小队往其中一个方向前进了，往地下更深处前进。克里斯走在前头，负责留意前方的动静。这名小斗篷先生有一双能很容易适应黑暗的锐利的眼睛，鼻子也比其他人灵敏，耳朵能听到一般人听不到的流水声。再加上丰富的经验和一些直觉，他很适合走在前方，侦查前面是否存在危险。他的脚步无声，斗篷将他包裹得密密实实，融入黑暗中并没有任何违和感。而且他和队伍保持了一段距离，火把的光照范围刚好就在他的身后，没有将他笼罩在其中。这还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似乎根本不打算和自己的同伴们沟通的样子。
走在后面的是艾克欧，然后是跟在艾克欧身后的玛丽娜和露露娜卡，最后的才是短斧。短斧在最后方，防范那些可能来自身后的东西。虽然这一路上什么都没有，但是在下水道这种地方，有威胁的东西有时候可能并不会从道路上出现，也许会在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来。他们已经离开了算得上是安全的地区，在通过倾斜向下的通道后，五人来到了一个更宽敞的空间。一条几米宽的水渠，两边是可供行走的道路，水渠上架有木板桥。就算没有这桥，只要是轻盈或是弹跳力足够的人，都能轻松跳到对面去，但是有一道桥的话，总是比要鼓足全力跳过去方便很多。道路两边的墙壁似乎从未干燥过，一直都是湿滑的状态，砖石上布满了深绿色的青苔，如果伸手摸上去的话，手感会非常滑腻恶心。墙壁上有能摆放火把的架子，上面已经插着熄灭了的火把。短斧和艾克欧将自己手中的火把凑了过去，将熄灭了的火把点着，有些熊熊燃烧起来，也有一些是什么火苗闪烁了几下，继续回到了熄灭的状态，但是有一点光亮，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头上继续落下水滴，有些落在了短斧他们身上，有些落在了地面，响起了细小的水滴声。两边的墙壁下方有狭小的洞口排列在一起，有一些会有水流流出来，流到中间的水渠，但是更多的，没有流水，只有老鼠的吱吱声从里面传出来，还有水声飞溅那大概是一些小东西在水面上走动的声音，至于是不是老鼠，那就难说了。
“真是神奇的地方……”玛丽娜低声说道，她抬头四处张望，这个地方可比一开始进来的鼠道的空间要大一些，而且没有那么多人和杂物、还有那些杂乱无章的棚屋。这也让这里给人一种远比鼠道要大的错觉。“在地下怎么会有这种空间存在，看起来像是一条街道。”
“我在地上的时候经常有听说过关于下水道的故事。”艾克欧说道，作为一个年轻人，他现在有一种自己正在踏入到神奇的冒险中的感觉，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高昂，只是想起现在身边的环境，让他把声音压低了，“听说在几百年前，这些地方都曾是君王堡的人们居住和活动的地方，但是在经历过地下族群的侵袭后，在几乎等同于大规模战争的拉锯和僵持中，地上的人终于把地下的种族给驱赶出了君王堡，把他们赶到了西方群山的地下……但是代价也是惨重的，这些地方，变成了现在这种模样，不再安全，因为地底深处还有东西在繁衍和生存。”
“我知道那段历史。”玛丽娜说道，“地下种族，是带有甲壳的虫人，还有人脸蛇身的蛇人，甚至还包括一些已经被地底的环境同化了的侏儒和矮人，再加上其他奇怪的生命，形成了一个地底下的帝国。”
“那不叫帝国，那只是一个魔窟而已。”艾克欧说道。
“是的，玛丽娜小姐。”这时候露露娜卡也插话了，“我也听过关于下水道的事情，那都是些能让人晚上睡不安稳的故事。吐信子的毒蛇，皮肤是黑色的侏儒和矮人，还有披着恶心甲壳的虫子……在这种恐怖的魔窟还在的时候，君王堡的居民们到底过着多么提心吊胆的日子啊，如果我生活在那个时代的话，恐怕根本不敢往地下走。”
玛丽娜并不是君王堡的人，她几乎算是游荡来到这里的，只因为这里对法师来说还算是一个友好的地方。不过就算是她这样的外来者，也知道一些关于君王堡地下的事。至于现在，她从君王堡的本地居民中听到了更详细的说法，不管是艾克欧还是露露娜卡，对下水道这种地方都没有什么好印象。“在将那些地下种族驱赶后，君王堡的统治者们没有收复这些地方的打算吗？我看地下还算是完整的，并不是变成了一片废墟。”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见到那些废墟，女法师。”走在后面的短斧说道，“看过那些废墟，还有那些遗留下来可能已经几百年的祸害，恐怕你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
“几百年的祸害，那是什么？”玛丽娜问道。
短斧耸了耸肩，“我很希望这一路上不要见到那种东西，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十五章 分岔路
“一些糟糕的东西，反正说不上名字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短斧回答道，“奇形怪状的，根本不会有人给那些东西起名字。如果那些东西不会动的话还好，但是那都是些能动、而且敌意很强的存在。”
“你这么说的话，我也无法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玛丽娜说道。
对此短斧只是摇了摇头，“我一个大老粗，没法给你们仔细描述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那都是一些畸形玩意，被它们逮住的话，会死得很惨……这就足够了。好了两位小姐，该继续往前走了，克里斯确实了前面没有危险。”
短斧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看起来他更像是懒得再说关于下水道的事，比起在这里闲聊，他更希望自己前面的这个队伍能继续前进。克里斯在前方朝这边做了个手势，这手势刚好在光照的范围内，让短斧能清楚看到。然后这只手又回到了黑暗中，连克里斯隐约的身影都看不到了，他继续走在最前方。
玛丽娜他们再次动了起来，艾克欧和短斧继续给前方道路上那些火炬台添火，有些还能燃烧，但是有些已经没法被点亮了。在这队伍的身后，是一条已经被点亮了的通道。光源变多后，这空间似乎变热闹了不少，光亮刺激到了那些小生命们变得更活跃了。尽管有点吵闹，但是这些小东西们倒是不会产生什么危险前提是数量不多的话。
跟在玛丽娜身后的露露娜卡耳朵微不可察地动了动，面向着玛丽娜的背部的她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容，不管是前面还是后面的人，谁都看不到。队伍前进得很慢，因为克里斯在前方侦查，而短斧在后面并没有催促着前面的人快步前进的打算，他还得随时留心身后的动静，以防会出现什么不速之客。
“玛丽娜。”露露娜卡低声呼唤着在自己前面的玛丽娜，走在了她的身边。她很贴心地走在了玛丽娜的右手边，因为玛丽娜的魔法书是挂在她的腰间左侧的。虽然这是个友善的女法师，但是露露娜卡尽量避免因为一些无谓和多余的举动去刺激一个法师，而触摸一个法师的魔法书就是其中之一。其实最关键的原因是玛丽娜左边跟着一个跟屁虫，有些女性之间的话题，她可不想让艾克欧听到。
“有什么事吗，露露娜卡？”玛丽娜问道。
“我从叔叔那里听说过那些地下还在活动的存在，那确实都是一些畸形的东西。”露露娜卡说道，“但是那并不都是拥有生命的存在，如果我叔叔没骗人的话，听说还有能自己活动的盔甲和刀剑，那简直就像是被死人的灵魂给附体了一样……”
听到露露娜卡这话，玛丽娜只是笑了笑，“那确实比较可怕，那种东西可不会觉得痛，也不会有恐惧这种东西。”对露露娜卡的说法，玛丽娜并没有太过惊讶，对一个法师来说，如果听到会动的盔甲和刀剑就感到吃惊的话，那可就让人笑话了。更何况能自己动的盔甲和武器，那可是会出现在大多数故事中的敌人，是英雄、巫师、战士和骑士们磨砺自己的其中一个试炼……或许还是他们的葬身之所。
“你害怕了吗？”玛丽娜问道。露露娜卡很老实地点了点头，“是的，我很害怕……因为我根本没办法对抗那些东西。我叔叔就是倒在了冰冷无情的利器之下，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我只好冒险到地下找调配药剂的材料。那些能自我活动却没有感情的东西，只是想想，恐惧就爬满了我的心房。但是我必须到这里，不然的话我的叔叔就没救了。他是个愿意抚养我这么多年的好人，我不能让他就这样死掉。”
玛丽娜心想，这真是一个可爱而且善良的姑娘，为了自己的亲人，就算害怕得颤抖，也要孤身来到地下这种阴森可怕的地方，只为能得到那些昂贵且买不起的材料，去拯救她的叔叔。“放心，只要你跟在我们身边，你就不会有危险的。”玛丽娜对露露娜卡说道，这话让露露娜卡露出了安心的表情，脸上的紧张消失，恢复成笑容，虽然这笑容还残留着不安。
“在这地下，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你为此而冒险的？那东西对你重伤感染的叔叔来说真的是必定管用吗？”玛丽娜继续问道。
露露娜卡点了点头，“是的，那是在地下深处才有的一种发光苔藓不是我们身边滑腻的东西，虽然那发光苔藓也很滑很恶心，但是那是能发光的一种苔藓，我想还是很好辨认的。”露露娜卡回答道，“那个并不是一般的苔藓，我只要能找到一小片的话，把它刮下来，用研钵捣碎后，再花点功夫，就可以作为外敷的药剂使用了。”
“真是神奇的东西。”玛丽娜说道，“我从未听说过还有这种作用的植物，而且就生长在地下。”
“正因为它是地下的产物，所以你才不知道。”这时候艾克欧插话进来了，“而且发光苔藓的数量越来越少了，因为需求太大，我听说本来在地下偏上的地区，也长有发光苔藓的，因为安全而且好拿，已经被刮光了……最后，只有地下更深处那些危险区域可能才有了。”
艾克欧见到露露娜卡的脸上变得哀伤起来，连忙改口，“当然，还有不怎么危险的地区，还是存在发光苔藓的，只是对一般人来说，这就不是能去到的地方了，倒是少了很多垂涎这神奇的植物的人。”
“我还有机会弄到的，是不是？”露露娜卡脸上全是可怜兮兮的表情，直视着艾克欧，让艾克欧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当然，你还有机会的，乐观点。”看到露露娜卡那闪闪发亮的眼睛，艾克欧实在不好说出什么打击露露娜卡的丧气话，但是要得到发光苔藓，可能是一件颇为困难的事情。不过露露娜卡现在至少不是毫无机会，如果她真的是自己一个人往地下深处走的话，大概连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个问题了。
队伍继续往前，直到克里斯伸手示意后方的人停下来。“到岔道了。”他对后方的人说道。
“为什么停下来？”玛丽娜问身后的短斧。
“他要听声音。”短斧回道，“他在那里可以听到不同道路的声音，听听是否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这也是他为什么让我们停下来的原因，因为我们在他身边会让他无法安静下来听到更多的声音。”
“我已经听到了。”克里斯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的声音现在就已经在打扰我了，如果想接下来走一条安全一些的路的话，就安静下来。”
短斧只是哼了几声，一脸根本不在乎的样子。既然克里斯还有闲情插话，那就证明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还算是安全的。
“过来。”过了一会，克里斯如此说道，话说得很简洁，像是多说一个字都会花费掉他大部分力气一样。
露露娜卡他们向克里斯走过去，这次克里斯没有躲掉火把的光，就站在那里，只是阴影依然挡住了他的脸。在克里斯的前方，有三条路，两条是能让人通行的管道，高度刚好是短斧这样的高大壮汉不需要弯腰的程度。这两条管道都有细细的水流，正好是能把鞋子的鞋底浸没的深度。两条管道分别通往左边和右边，还有一条路，并不是管道，而是一个垂直往下的洞口。这个洞口看起来像是被强行凿开的，边缘有破碎的痕迹，洞口的大小能容两个人并肩落下去，然后一起摔死在下面。洞口就在两条管道的中间，形成了一个奇妙的画面。
“眼前有三条路。”克里斯对走过来的众人说道，“一条往东北方向，另一条往东南方向，还有一条是……直接往地下更深处。”克里斯指了指地面那洞口，此时他就站在洞口的边上，脚踩在边缘的位置。
第十六章 其实只有一个选择
“往东北方向的路前阵子已经有别的队伍已经走过了，而且我估计现在都还没出来，或者是找了别的道路上去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不过我对此不抱乐观态度，更有可能是死在下面了。”短斧说道，“去把那些死人的东西捡回来，不失为一个不坏的选择，至少我们知道那个方向有危险，总归有个警觉性……但是风险还是存在。”
在克里斯指出有哪些道路后，作为带队的短斧这时候就要作为一个队长进行思考和分析，应该选择哪条路了。至于他为什么要说出来，那是因为他是被雇佣的那个人，他总得让雇主进行选择，当然，他也有否决或是离开的权利。
“它会通往哪里？”玛丽娜问道。
“另一条鼠道通往下水道的入口。”短斧回道，“当然，那会是非要遥远和危险的一段路程，大多数时候人们并不会为了来往不同地段的鼠道而这么干，有地表的路可以走，为什么要专门走这种地方呢？”
“这条路危险吗？”艾克欧问道。
短斧笑了笑，：“我刚刚说过了吧，最近有队伍走了这条路，然后似乎是消失了不管是因为被地下深处的东西给袭击了，还是因为其他奇怪的事情。他们确实是没有消息了，这才是关键。这意味着这条路可能存在危险，而且只会通往另一个鼠道，还有其他早已经被探索的地下区域，那些区域因为远离地下，成为了很危险、但是某种意义来说，对罪犯非常安全的地方。你以为我们刚才呆过的酒馆很令人不安吗？那你想多了，酒馆的老板已经是这地下世界为数不多还有点仁慈之心的人，如果你有钱的话，那么他会更好心。我事先声明，那些地方几乎已经变成了各种各样地下组织的据点，不存在任何探索的价值，你只会见到向你兜售伪劣玩意的人。”
“那么这条路我们是不会走的了。”玛丽娜说道，“而且这个方向也不是我想走的路。”她说完话，望向了另一个管道，“那么这边会通往哪里？”
“另一片更宽阔的地下空间，同样有各种各样的管道和老鼠道将大小的空间连接了起来。”短斧继续说道，“这也是我们这里的鼠道的冒险者和拾荒者们常去的地方，因为那里还没被探索完，至少就大多数人的认知来看的话，应该是还没探索完的，天知道还有什么秘密的空间还没被发现。”
“很危险吧？”艾克欧说道。
对此短斧嗤笑了一声，“当然危险，少爷，这地下就没有绝对意义上安全的地方，和你们地上可不一样。如果你们打算回头的话，我也不会有意见，而且会把你们给我的一半雇佣金再退回一半给你们。”
艾克欧只要不是傻子，那就能听得出短斧这是嘲讽话，而且根本没有遮掩的打算，都直呼他为“少爷”了。在这种地方被称作少爷，可不算是奉承话，完全就是嘲笑而已。艾克欧面露不悦，正打算向短斧靠近过去的时候，玛丽娜抓住了他的手。
“他说得对，这地下可能就没有安全的地方。”玛丽娜对他说道，“既然连那传闻中的鼠道都如此混乱了，那么在鼠道下面的下水道到底是怎么个样子，我想你这个本地居民应该比我更明白的。”
被玛丽娜这么一说，艾克欧一下子就失去了大半和短斧理论的冲动也许还是伴随着争吵和拳头的理论对他来说，玛丽娜的话比什么都管用。
“我想短斧先生也不是有意嘲讽你的。”玛丽娜继续说道，“对他们接了护卫和向导任务的佣兵来说，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对不对，短斧先生？”玛丽娜转头望向短斧。短斧一手举着火把，另一只手拍了拍裤子，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没有看着玛丽娜和艾克欧，“我是真心希望你们这些菜鸟能离开下水道，特别是在接了这种工作，还要带上一个完全没用的小姑娘后。”
“你能说实话倒是和别人与众不同，短斧先生。”玛丽娜说道，看样子并没有因此而生气。“我觉得我们还是抛开这些无谓的争论，将重点放在眼前的事上比较好。”玛丽娜话里的意思也很明确，不管短斧怎么说，她和艾克欧还是要继续往下水道深处走的，至于露露娜卡这个拖后腿的累赘，也得带上。“这两条在我们眼前的路会通向哪里，我已经清楚了，但是还有一条路，是在我们脚下的。”她指向了那个地面的洞口，“它通往哪里。”
“我不知道。”短斧说道。他这回答让玛丽娜和艾克欧都愣了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你说你不知道？”玛丽娜皱了皱眉头，“这个洞口是最近才出现的吗？所以你才没有任何的了解？”
“不，它已经出现很久了。”短斧说道，“但是很少人会从这第三条路下去。想到地下更深处有很多的方法，不管是这一条路还是哪一条路，都可以一步步、想办法走向地下更深的地方，只是需要的时间会比较多，但是相对的也会比较安全。”短斧的目光转向那两条通往东北和东南方向的路，然后视线又回到了洞口上，“但是这一条路不一样。如果说有什么去地狱的捷径的话，那么你们眼前的这个洞口就是了，什么都不用做，甚至不需要用金钱贿赂冥河的摆渡人，你只需要往下一跳，眼前一黑，过个几十秒、或许是几分钟，你就能到地狱了因为你死在了下面，又或是见到了下面如同地狱一般的光景。”
“但是你知道下面很危险。”玛丽娜说道。短斧笑了几声，“那是因为有一些倒霉蛋活下来了，虽然不是疯了就是残了，而且每个人都神志不清，根本无法描述下面到底是怎样的一副光景。曾经有个回光返照的，在死之前就说了一句话：到处都是水。在说完后他就死了，全身变成深蓝色，就像是血管都被水给撑满了一样，那个样子非常恶心，我光是远远看着，喉咙就像是要涌出什么东西一样。”
“到处都是水……”玛丽娜走到洞口的边缘，往下看。洞口漆黑一片，除了黑暗，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眼睛再好也看不到下面有什么的。”短斧说道，“扔一块石头下去的话，你连它落地或是落进水里的声音都听不到。这垂直往下的通道很深，深到底下的声音无法传上来。下面也许会是淹没整个空间的水，所以那些活着爬上来的人才会说到处都是水。”
“我能扔一块石头下去吗？”一直安静地听着众人交谈的露露娜卡突然开口对短斧说道，而且看起来小心翼翼、担心会惹短斧生气的样子。
看到露露娜卡这畏缩的模样，短斧只是叹气摇了摇头，“我很高兴你能将我一开始说的话给听进去，想做什么之前向我汇报。如果你想的话，就扔吧。反正这洞口已经有很多人扔东西进去了，不仅仅只是石头，还有尸体。”
露露娜卡将早已经握在手中的小石子扔到了洞口里面。正如短斧所说，什么声响都没有，石子像是落进了一个无底洞。露露娜卡站在洞口边缘，小小地探头到洞口上方，然后又缩了回来。“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这到底有多深。”
“深到能拿来毁尸灭迹。”一直没有说话的克里斯突然插话，让露露娜卡吓了一跳，躲在了玛丽娜的身后。“我不认为还需要作太多的讨论，其实就一个选择而已。”
正如小斗篷先生所说，他们这个小队眼前有三条路，但是其实也就一个选择而已。
“是的，我们要走下去的话，其实只能选东南方向这条路。”玛丽娜说道，然后望向艾克欧，“这样可以吗？”
艾克欧点了点头，“你想去哪里，我都会跟着。”
这话听起来很有男人的承诺的味道，而且很容易就能让人拥有好感……如果不是在这种东西，不是玛丽娜这样的对象的话。
玛丽娜只是笑了笑，握了握艾克欧的手，“谢谢你陪着我，你本来没必要做到这份上的。”
看两人的态度的话，他们两位大概不仅仅只是相识，但是关系也还没有太过超前或者说艾克欧还没有得到成果。
“既然就一条路的话，那么我们出发吧。”短斧众人后面催促道，“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我们浪费的时间越多，补给只会越少，火光也会变得更暗淡，如果没有火了，那些黑暗中的东西可能就会出现了。”
五人小队继续保持着不变的队形，向东南方向的通道前进。而在他们身后的地下洞口，直到最后，都没有声音传上来。
第十七章 死者森林的来客
时间回到稍早一点的日子，阿波要求罗缪欧娜和奥尔加不要远离教堂的那个时间，在死者森林的北部，来了一群陌生人一群对这片森林并不是很熟悉的陌生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这群人从南面的海峡坐船来到了黑暗之海的西面，在死者森林北部某个偏僻小港口下船，直接进入死者森林，往西边前进。一开始的时候，是一个一百多人的队伍，有载货的马车，有侍从排成一列，连绵不断地走进森林。过了几天，百来人的队伍就缩减成了一半的人数，马车停了下来，不再继续跟着；又过了好几天，再次减少一半的人，这次是黑铁及黑铁以下阶级的战士们停下了脚步，走在了马车已经回去的路上……
直到最后，就只剩六个人，从百多人的大队变成了一个小队，继续往死者森林深处前进，而这几个人，其实才是这一趟的重要人物。被抛在后头的人和马车之所以无法继续跟着，是因为继续往前走的话，他们恐怕会有生命危险。虽然已经快要入冬，但是死者森林北部的温度明显远低于同样已经遭受寒风侵袭的地方。这里的温度低得异常，丛林之中弥漫起一阵浓白色的雾，这雾被吸入人体内的话，能令人偏体生寒，久久不能恢复。被抛在后面的队伍中就有不少人因为吸进了这冰冷的雾气而生病了，失去了战斗的能力。而他们仅仅只是吸到了那些比较稀薄的白雾。
在现在这六人所在的位置，这雾气可就不只是让人感染风寒那么简单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雾气中，这六人能看得到周围的树木和植被，像是铺上了一层白霜一样，那绿色被白色给覆盖，只能隐约看得到那丝丝裸露在外的翠绿。死者森林本就是一个昏暗的地方，现在多加上了这浓雾，哪怕现在是白天，也像是身在黑夜一般。
在队伍最后头的是一名披着全身轻甲的骑士，戴着覆面盔，露出了上面半张脸，眼睛露在外面，雾气并没有侵袭到他的眼睛里，炯炯有神，瞳孔中像是有火焰一般，保护着他没有被这雾气给弄瞎眼睛。他从马背上的行李中拿出了一个火把，正打算点燃的时候，在他前面的人回头出声制止了他。“最好不要点火。”
骑士停下了点火的动作，但是没有把火把放下，“这是我花了点钱买来的不灭火把，只需要一点点火焰，火把上燃烧的魔焰不管是在暴风还是大雨、甚至是这种环境里，都不会熄灭。”
在前面叫住年轻的骑士的，是一名年迈的骑手，身穿厚实的袍子，没有任何防护，但是他背后挂着一把双手长剑，剑身厚实得像是木板，而不像是一把剑。“把你这自作聪明的小玩具收起来。这因为它不会熄灭，所以我才不能让你点亮。”
“为什么？”年轻骑士问道。
“因为你手中的火焰会把那些东西吸引过来，蠢货。”背负着重剑的老人说道。
年轻骑士只是耸了耸肩，但是还是把火把放回去了，“你实在太小心了，老队长。”
“用你那长满肌肉的脑子好好想想，现在我们是在哪里了。”被称作老队长的老人哼了几声，“这雾越来越浓，我们已经很接近那个灵体魔了……还有灵体魔手下那些亡灵。”
灵体魔，这确实是一个能令人感到恐惧的名字，哪怕是再强大的战士，在面对这样的存在的时候，都会因此而颤抖。没有人会质疑灵体魔的强大，因为大多数人甚至没有能面对它的机会，直接就被挡在了这森林中重重环绕的雾气之外，敢强硬进来的人，都会死在这雾气中，化为冰霜覆盖的尸体，也许还会被灵体魔看上，成为它的一枚棋子或是玩具……
不过，也有实力非凡的人，能闯进这雾气中，向灵体魔的真身靠近。
或许，灵体魔的真身并不存在于任何地方，可能这雾气就是灵体魔的本体，但是谁也不知道真相会是如何。
“你太谨慎了。”年轻的骑士说道，因为尊重老人和长年被培养出来的礼仪习惯，让他并没有敢说老人是“太过胆小”，但是话里的意思其实都是一样的，至少对他来说是一样的。
“你没有见过灵体魔，不知道灵体魔的恐怖之处。”老人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无知，所以无畏。”
“不，我这不是无知而无畏。”年轻骑士脸上露出了笑容，望向了队伍前面，眼神炙热，“有那位大人在前面，就算我眼前是数以万计的异教徒军队，我也不会畏惧。”
年轻骑士那炙热的感情就像是化为了实体一般，在这白雾萦绕的空间中，似是能化作一团火焰。老人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这一切，那视线实在太过热诚，让他的背部似乎都要燃烧起来一般。他叹了一口气，转回头，继续望向前方。在老人的前面还有两个穿着长袍和披着斗篷的人，不管是身体还是面貌，都藏在了衣服下面，包裹得密不透风。前面偶然会有咳嗽声传过来，不知道是哪一位的身体如此虚弱。
老人可不是法师，但是他前面那两人，毫无疑问就是法师了，只要他们背着的法杖和腰间的魔法书不是做样子的。
“你们没有问题吧？麦迪克法师？”老人对前头的人喊道。
在老人前面的法师回过头来，老人只能看到法师的一双眼睛，还有布满鱼尾纹的眼角，除此之外，他的整张脸都被布料给罩住了，“谢谢你的关心，队长。我这是老毛病了，不需要担心，并不会影响我施法和念咒。”
“那就好，麦迪克法师。”老人说道，“这地方很不吉利，我希望你们能小心点。”
“我比你要更清楚，队长。”法师麦迪克回道，“这浓雾已经让人很不安了……这是魔力和死气凝聚成的，根本不是真正的雾。这东西如果不加防范就吸进去的话，你的一切恐怕就暴露在灵体魔的眼中了。”
“现在还跟在那位大人身边的，我想不会有如此脆弱的存在。”老人说道。
麦迪克愣了一下，然后哈哈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从布料中传出来，细小且沉闷。“是啊，只要跟着前面那位大人，就算是面对灵体魔，我想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不管是年轻的骑士，还是年迈的法师，在这个被白雾定形了的世界中，都因为一个人而不产生任何的不安和恐惧，甚至还有余裕……还有某人炙热的感情的爆发。
那个人就在最前面，身边还跟着一名女骑士。女骑士是一名精灵，穿着带有雕纹的皮甲，皮甲下面是黑色的紧身衣物，将她的身体完美地凸显了出来。精灵的脸上有两道伤疤，像是两道爪痕，从她的额头左侧斜拉到嘴角右边。但是就算有着恐怖的疤痕，也能看得出这是一个漂亮的精灵，那瘦削的尖下巴、略有点瘦削的脸颊，还有那双明亮的眼睛和修长的眉毛……都在告诉别人，她是一个长得并不难看的精灵，是能吸引别人目光的精灵。只是这一切似乎都被两道伤疤给毁了，而且她脸上带着的冷峻表情，也很难让人再次将注意力放回到她的容貌上。
在女骑士的身边，还有一个人骑着马并肩前进。这是一个比任何人都要彻底地将自己包裹起来的人，灰色的长袍包裹着修长的躯体，袖口处露出来的也不是肌肤，而是一层层包裹起来的黑色布条。在宽大的兜帽下，那张脸同样被黑色布条给包裹住，就连眼睛都没有放过，但是这个人依然骑着马，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而且面朝着前方，看起来就像是依然能视物一样，哪怕双眼已经被遮挡住。布条包裹着头部，让人看不到容貌，只有大概的轮廓能让人知道，至少这不是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也许是一个人类，又或是……一个精灵。
女精灵对这个包裹得密密实实的人开口道：“我不喜欢后面那个躁动的小鬼，他那不知所谓的愚蠢视线让我的背部起鸡皮疙瘩。”
“对你来说有一件好事，那不是望向你的。”没有露出容貌的人回道，虽然隔着布料让声音变得有点沉闷和失真，但是这声音是属于一个女性的。“薇琳，我和你说过很多次，对小孩子要宽容一些，不要用对待成年人那一套来对付孩子。”
“那小鬼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主人。”被称为薇琳的女精灵回道，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收回自己的话，“那样的目光，对黑水骑来说，实在太过无礼。”
第十八章 死者森林的主人
“皇帝的架子可都还没我这么大，薇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包裹着黑布的女性发出了笑声，听起来低沉嘶哑，像一个老妪的声音。“要说傲慢这回事，你和后面那个年轻人都犯了。”
新月帝国的三骑之一，黑水骑出现在了死者森林北部。不是传言，也不是谣言，新月帝国最强的三名骑士，其中一人离开了皇帝的身边，带着小部分人进入了死者森林中。黑水骑，正如她的名号那般，她整个人都被黑色给包裹住，无人看得到她的真面目。至于她是不是平时一直都是这样，那就是无人知晓的事情了，黑水骑极少出现在世人的眼前，一直隐藏在新月皇帝的影子中，保护着
这一回，薇琳低头了，“对不起，主人，我有点冲动了。”
“要习惯那些炙热的目光。”黑水骑继续说道，“有时候，那些视线里的并不是无礼和**，也许那会是更为炽热的感情，信任，敬爱，渴求……那目光，就像是在看挚爱的老师一般。”
说到这，黑水骑的面朝向了薇琳，只是那张包着黑布的脸根本看不到五官，“就像你平时看我的目光，也许两者都是一样的。”
“我可没有那么**裸地盯着人看，那对女性来说实在太失礼了。”薇琳说道。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黑水骑呵呵笑了起来，“而且他认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并没有被我发现，对不对？”
薇琳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黑水骑拉住缰绳，让马停了下来，“停下。”
不管是她身边的薇琳，还是身后的其他人，反应都很快，让马停了下来。六人停下来的地方是一个废墟，除了破碎的石墙和长满杂草的砖石地板，还有周围的丛林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这个地方是如此的宽敞，他们六人就算各自骑着马停留了下来，也没有拥挤的感觉，像是来到了一个广场，但是这广场遍布白雾，冷气让人打寒颤。
“为什么停下？”在后面的法师麦迪克问道，“这是一个不知道多少年了的废墟，没有任何东西。”
“不能再前进了。这些高原的马已经承受不了这寒气，快到极限了。”黑水骑转头对身后的人说道。
“是的，马已经开始不安了。”被称为老队长的老人开口说道，“再往前的话，它们会开始抗拒命令……或者是死于寒冷中。它们已经干得很不错了，把我们带到了这么深处的地方，总比后面落下的人要强。”
“没有任何责备这些忠诚的伙伴的意思，队长。”黑水骑率先从马上下来，其他人也纷纷下马至少没有人敢在黑水骑下马的时候，还骑在马上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不希望这些宝贝们死在这里。”黑水骑拍了拍自己牵着的马，马的鼻子在喷着白气，显得颇为不安，它们确实不能再继续前进了。“把它们带回到后面的队伍中吧。”
“那样得有人将它们引导回去。”麦迪克说道，然后望向另一位法师。这名法师比他要年轻许多，从年龄来看，麦迪克确实可以使唤他，而他也不会有任何意见。法师再次上马，将背后的法杖抽出来拿在手里，高高举起。法杖上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光球，没有耀眼的光，像一个鸡蛋那样停留在上马。接下，失去了骑手的马纷纷跟上这名法师，往来路离开。
“现在又少了一个人。”年轻的骑士说道，“还有六匹好马。”
“大人她很爱惜自己手下的人，包括这些马。”老人说道，“这就是她与众不同的地方了。”
“但是她更特别的一面，是她那非凡的力量。那些优秀的品质只是黑水骑大人那无上的力量的点缀。”年轻骑士低声说道，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如此的完美……”
老人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再理会年轻骑士。年轻骑士的话确实没说错，但是话在他嘴里，就像是变味了一样。老人他同样崇拜着黑水骑，黑水骑就像是他的半个老师，在他年轻的时候，就早早已经被她的强大和高尚给折服。所以他其实是理解年轻骑士的，他年轻有为，前途无量，而且是一个天才，早早就突破了白银阶级，冲破了最为艰难的一道瓶颈……这就是他的眼神为何如此炙热的原因之一，年轻人总是会有一点愚蠢的花心思的。
“回去的路会有点远。”薇琳对黑水骑说道。
“是的，但是并不会很久。”黑水骑望向了天上那笼罩着天空的浓雾，“这里的主人已经来了，我们不会花太多的时间。”接着她高声朝天上的白雾喊道，“你该出来见见客人了，老人家。”
“我喜欢不速之客。”一个失真的声音从四方八面传来，像孩子的声音，又像是老人的声音；像是男性的声音，又像是女性的声音。这声音带来一片片的白雾，涌现到留在这里的五人的身边。
“它在哪里？”在后面的年轻骑士，手已经放在腰间的长剑上，他的长剑有银白色的剑鞘，当长剑被他拔出一半，展现出剑身的时候，那银白色的剑身闪烁着要目的光芒。
“把剑塞回去！”老人朝他大喊，就算这个年轻人前途无量，但是这一刻的这个动作，已经将他的青涩的稚嫩暴露无遗。被老人大吼的年轻骑士愣住了，手就这样将剑拔出一半，一动不动。
“一颗躁动骄傲的灵魂，真是新鲜。”声音继续从周围传来，每个人都能清晰地听到。这声音化作了寒气，入侵到每个人的耳里，像是要入侵到他们的大脑一般。没有人因此而露出痛苦的表情，但是每个人脸上都有或多或少的不适，而那不适的程度，就是他们现在所拥有的实力：薇琳脸上本就像是被冰霜覆盖住了一般，并无任何明显变化，老队长和麦迪克法师皱住了眉头，至于年轻骑士，嘴里已经吐出了寒气他在将体内的冷气给驱赶出来。
至于黑水骑，包裹得如同一个粽子，谁也看不出变化。
“这样躲着看戏可没意思。”黑水骑说道。
“我同意。”声音响起，话刚落音，一个巨大的、雾气形成的半身骷髅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在上空居高临下、高高在上地看着下面的五人。“好久没见……我听说你以前的名字已经舍弃掉了，现在该怎么称呼你，了不起的女骑士？”
死者森林的亡者之王，灵体魔出现在了他们眼前。这白雾就是它，它就是白雾，无处不在，随处可见，而且看来还能到白雾也就是它
“以前你是怎么叫我的？”黑水骑反问道。一直有陪伴在黑水骑身边的薇琳，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了，似是听出了黑水骑话里的笑意。而黑水骑的话也让她、包括其他人心中都惊讶万分，听黑水骑的话，她和眼前这个恐怖的亡灵早已认识，而且颇为熟悉的样子？
“好吧，小精灵，如果你觉得我这样并不会降低你在手下眼中高大伟岸的形象的话。”灵体魔的头低下，向这五人靠近，“有一个人让我很感兴趣……”它那绿色的幽火形成的眼珠在直视着那个年轻的骑士。看着那透明的幽火，年轻骑士觉得自己像是要窒息了一样，但是并不是现在，而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感受到了这个巨大的骷髅头对自己造成的压迫。
在初来死者森林的时候，年轻的骑士虽然知晓灵体魔的强大和恐怖，也曾参与过在帝国内对灵体魔的围攻。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而且他已经变得更加强大，哪怕是在灵体魔面前，也不会因为恐惧而怯场……但是他错了，当站在这个灵体魔的面前，他察觉到了，眼前的存在和以往碰到的灵体魔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东西，它光是存在感，就已经像是要将自己压碎了一样。
第十九章 死者森林的密谈
“一个天才，对吧？”灵体魔的眼睛眯了起来，这人性化的举动并没有让它看起来有多平易近人，反倒是看起来更吓人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在你进入到这雾中的时候，我就开始在观察你了……你是如此的有趣，让我忍不住将视线放在你身上。作为一个活人来说，你还很年轻，但是却已经突破了白银阶级，拥有了心的力量……年轻得不可思议。”
灵体魔的骷髅头抬了起来，这让年轻骑士身上的压迫力和窒息感一下子减少了许多，但是那双幽火般的眼睛，深深地刻在了年轻骑士的瞳孔之中。“你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就连身边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你认为你是天赋异禀、天生就该干大事，成就伟业……这并不奇怪，我也看得出来，你前途无量。那么，这就是你轻视我的原因。”
灵体魔的手抬了起来，伸出了那雾气形成的骷髅指头，向僵在那里的年轻骑士靠近……
但是它的行动被黑水骑阻止了，“欺负小孩子可不是什么好的兴趣，高斯特莱恩。”黑水骑对灵体魔说道，说出了它的名字。
灵体魔高斯特莱恩发出了笑声，将指头收了回去，“当然不是什么好的兴趣，小精灵，但是我喜欢这么干。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我会把你和帕拉丁当木头小人一样摆弄，那可是一个有趣的游戏。”
这个灵体魔轻描淡写地说着会让其他人心中惊骇万分的事情，除了黑水骑。如果这话出自一个酒馆的牛皮大王的嘴里了的话，没有人会相信，最多只会捧场笑一笑，但是这话如果出自一个古老强大的亡灵的话，那可就没法让人笑出来了。双鹰帝国的护国骑士帕拉丁，新月帝国的三骑之一黑水骑，似乎从未有人听说过这两名骑士有什么联系。在这里的人除了薇琳，其他人从未听说过关于黑水骑的私事，现在的话，黑水骑的私事出自一个亡灵的口中。
黑水骑什么都没有说，不过高斯特莱恩看来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我能看得出来，你有点生气，小精灵。不过我也是一样的，在我的家里，在我的身体里，竟然闯进了这么多没有礼貌的人，你觉得我的脾气，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你什么都没有做。”黑水骑说道。
“没错，我什么都没有做！”高斯特莱恩的声调突然变高，“因为我刚刚去处理几头肥硕的老鼠去了。”它的手伸了出来，形成手的浓雾开始翻滚，然后一样东西动浓雾中落下。“或者该说，是几只肥硕的蝙蝠。”
落在地下的，是一个人至少是有着人形的存在。这个人穿着华贵的黑色礼服，披着精美的披风，脚上是闪闪发亮的皮革靴子。不过这一身打扮跌落在泥土中后，就失去了这身衣服该有的光彩，如同丧家之犬一样。穿着它们的是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留着两道小胡子，头发乱得像一个鸡窝。这是个本该如同贵族一般奢华的英俊男人，他的面容瘦削苍白，双目细长，带有奇异能吸引他人的光芒，嘴唇如同玫瑰般鲜红，有两颗尖牙露在了外面……这一切都被他现在狼狈不堪的模样给毁了，还有那个滑稽可笑的发型。
见到这个男人掉落在前面，麦迪克那在面罩下的脸色可没那么好看了，“一个夜血种，而且是非常高级的。”他开口说道，声音并不大，但是在他身边的人都听清楚了。
这是一名……或者可以说是一头吸食人血为生的怪物，是夜血种。这个种族有着俊美的外表，但是没有生命，死气沉沉，以吸食人血、或是吞噬**作为食物，对在这片大陆上拥有生命的生灵来说，是绝对的死敌，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当然，被魅惑的人是不会这么认为的。
这个夜血种跪爬在地上，身上有雾气缠绕，似乎让他十分痛苦。他头朝着高斯特莱恩那边，发出声音时都在颤抖着：“大人，宽恕，请给我一个宽恕。”
“你不需要我的宽恕，小蝙蝠，你可是一个拥有无比天赋的夜血种，就算是你的长老们，年轻时也不一定有你这样的实力。”高斯特莱恩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柔和了些许，但是反而听起来更令人恐惧，“所以，为什么要请求我的原谅呢？”
“请原谅我的冒犯，大人，只求你给我一个活命的机会。”夜血种低着头，根本不敢抬起来面对高斯特莱恩，如同犯错的仆人一般卑微。
“你没有搞明白，为什么你和你的眷属们会遭殃。”高斯特莱恩突出了一口白雾，喷在了夜血种身上，让夜血种身体一阵颤抖，“因为你觉得你不会遭殃，所以你有点肆无忌惮……在我的地方。为什么你不能好好学学你那些很早以前就跪在我面前的同胞们，去了解一下我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呢？”
夜血种身上笼罩上了一层白霜，这让他颤抖得更厉害了要知道，寒冷对夜血种来说，就和阳光之于人类那般舒适，但是现在雾气落在他身上，就好像阳光落在他身上一般，让他难受万分。
“算了，我没有教育人的本事，我身边似乎也没有这种人，都是些当老师很失败的家伙。”高斯特莱恩对夜血种失去了兴趣，夜血种身上的白霜散开，让他恢复了大部分的活动能力，“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高斯特莱恩指向了黑水骑……身后的四人。“去杀了那些活人，我就让你活下去，而不是让你变成你的眷属那样的冰雕。当然，你本来就是死人，让你‘活’下去，或许是一件非常无理的事。”
说到这，高斯特莱恩发出了笑声，雾气从它的嘴巴里不断喷出。
夜血种跪爬着，回过头来，那双惶恐的眼睛已经消失，变成了血红、如同新月一般的魔眼。
“这是最糟糕的发展了。”老人将背后的双手剑拔了出来，麦迪克握紧了法杖，年轻的骑士把长剑抽出，薇琳拔出了弯刀。
夜血种爬了起来，弯着腰，俯身冲向他们。在奔跑向众人的时候，夜血种的身体消散，变成了一片带着黑雾的蝙蝠，飞扑了过去。
白雾如同浪潮一般卷起，涌向夜血种和薇琳等人，却避开了黑水骑，在她面前分开，再在她身后合拢，继续往前涌去。当白雾结束骚动后，站在高斯特莱恩面前的，就只有黑水骑了。
“碍事和自以为是的人都不在了。”高斯特莱恩眼中幽火不再摇曳，化为了稳定且凝固起来的绿色珠子，“可以好好谈一谈了……你为什么会回到这里。”
黑水骑抬头望向高斯特莱恩，在层层包裹着的黑布下，有眼睛在注视着它如果这视线能穿透黑布的话，如果黑布下面有眼睛的话。“我是来找你谈话的。”
“如果要谈话的话，你看起来不像是诚心的。”高斯特莱恩说道，嘴里喷出了雾气，落在黑水骑身上，“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化身……你根本不在这里，而且似乎你那些可爱的手下都没有发现的样子。”
“我不能离开皇帝的身边。”黑水骑回道，“我可以假装不在他的身边，但是我绝对不能远离皇帝。这是我必须做的工作、必须履行的使命。”
“像个骑士那样信守承诺。”高斯特莱恩哈哈笑了几声，“一个黑皮肤的精灵，比那些所谓的骑士还要高尚吗……真是无聊且刻板。算了，你和你的皇帝、你的国家我都不感兴趣，会关心你的也不会是我。好了，咱们聊一聊，关于你出现在我面前，到底想谈什么这一件事。”
第二十章 露露娜卡需要材料
玛丽娜他们走进了通往东南方向的下水道的通道，向下倾斜的管道，地面湿滑，让人走路都要小心翼翼，地上长着一片片的滑腻苔藓，这些不需要光就能活下来的下水道苔藓只需要那些从上方滴下来的水，就可以顽强地活下去，不管那是干净还是肮脏的水就算那并不是水，只要是液体的东西，它们都会吸收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就算是血液也不例外。这也让这苔藓不仅仅只是滑腻，还很危险……皮肤接触到这腐烂的苔藓，恐怕就不仅仅只是受伤那么简单了，如果在这里摔倒的话……
“我提醒你们，如果在这种地方摔跤，等待你的可不仅仅将只是嘲笑，还有因为碰到腐烂苔藓后的痛苦。你的皮肤会红肿起来，会痒得恨不得挠掉一层皮，在有好的药剂治疗的前提下，你得承受这样的痛苦好几周，而且还得花掉大量的金钱。”
在短斧的善意提醒下，不管是玛丽娜还是艾克欧，踏出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会摔在地上，这可不仅仅只是丢脸那么简单的事，谁也不想遭受这样的折磨。和玛丽娜还有艾克欧这样的下水道新人相比，短斧和继续走在前面的克里斯倒是显得游刃有余。对长期在下水道靠拼命和冒险来谋生的人来说，地面的腐烂苔藓就和小草一样，已经习以为常了，脚只要踩在上面，就算还没意识到脚下的是什么，身体就已经自己做出了最好的选择和反应。
不过在这五人小队里，还有一个人是稍微有点不同的。露露娜卡有一根手杖，这手杖让她行走的时候多了个依仗，手杖的末端每一下敲在地面上，都为她提供了一个支点，让她不会因为脚下打滑而摔倒在地上。她的手杖敲击在地上，每一下都会发出轻小但是清脆的声音，在这管道中留下回声。脚步声，脚离开地面是带起来的黏答答的声音，还有露露娜卡的手杖落地的声音，火把上的火焰燃烧时发出的啪滋声，在这狭长黑暗的空间中混杂在一起，变成了一种奇怪的声音……或者说是一种奇怪的音乐。
他们继续往前走，直到来到了管道的尽头。尽头的出口比管道本身要小很多，管道能容三四人并肩行走，而这出口就只能让人一个一个地通过了，而且短斧这样高大的战士还得弯腰才能通过。
克里斯先过去，过了一会后传来了他的声音，“安全，过来。”
在他身后的艾克欧等人一个个地通过了这狭小的出口，最后的是弯着腰走出来的短斧。
这一次，他们来到了一个更宽敞的空间，比鼠道还要大。这同样是一个圆形的通道，头上的弧顶高高在上，远离地面站着的人们，比在鼠道那抬头就能看得到、而且能给人一种近在眼前的错觉的天花板还要遥远。众人出来的管道是在这通道的边上，当他们离开管道后，能看到眼前的通道通向左右两边，右边通道被一堆石头给封住了，无法通过，而左边的通道，看不到尽头在哪里。因为过于宽敞，而且是在地下这个几乎密封的空间中，一丁点的声音都能带起不小的动静。地上到处都是碎石，有些石子尖锐且锋利，没有那个傻瓜会走在这上面去折磨自己的鞋子和脚底，鞋子质量稍差一点的话，说不定脚板底就要被戳出或是刮出伤口了。可供走的地方其实并不多，地面除了碎石外，还有杂草和他们看了也说不上名字的奇怪植物，看起来就不像是能随便接触的东西。既然有腐烂苔藓这样的东西存在，那么这下水道里有更多有害的植物，就不会是什么奇怪的事。
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忍不住这些植物的，至少还有一个人是知晓这些东西的……或者该说是两个人。
“那是绞首芒草。”跟在玛丽娜身后，像一只紧跟着母鸡的小鸡一样的露露娜卡指向了其中一处的植物，那植物如果说是芒草的话，那么长在这种地方的话，生命力似乎也实在太过顽强了，就算是芒草，也是需要阳光的。而听露露娜卡说出来的名字，这确实不是普通的芒草，而且看这东西的长度，远胜于一般的芒草，而且看起来更加的坚韧，所以笔直地挺立在那里。
“我在图鉴上看过这种植物。”玛丽娜也望向了那奇怪的芒草，“因为很适合拿来当绞刑的道具，所以被起了这么个名字。”
“但是没人会拿这个当绞刑的道具使用的。”露露娜卡说道，“有亚麻制的绳子可以用，没必要专门跑到地下取绞索的材料。”
“而且这东西很棘手。”走在后面的短斧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插话道：“这东西可不像地上那些芒草那么温和……芒草很容易就能割破你的手指，这绞首芒草可就不仅仅只是破皮那么简单了。”
“它会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艾克欧也好奇了起来，提问道。
“问这个对植物挺了解的小姑娘吧。”短斧将这麻烦的工作抛给了露露娜卡，“你好歹要证明一下自己有些本事。”
露露娜卡连连点头，回答了艾克欧的问题，“因为生长在地下，没有阳光，所以这种植物对一切能提供营养的东西都非常渴求，特别是液体，因为液体最容易吸收……曾经有人被这绞首芒草给割伤了，然后它就缠了上去，紧紧缠住了那人的手指，像水蛭一样吸个不停。因为坚韧柔软，而且还缠在手指上，非常难割掉，可比水蛭要棘手多了。最后那人用一根手指头作为代价，摆脱了这吸血的植物，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大概整个手掌都要废掉了。”
听了露露娜卡的一番说明，艾克欧稍微走了几步，远离那些芒草，这芒草就长在通道的一边，一片片地生长着，本来看起来还算有点绿意的东西，突然之间就变成了恐怖血腥的存在了。并不只是艾克欧是这样，玛丽娜也和这些芒草拉开了距离，至于短斧和克里斯，他们本来的位置和前进路线就是远离这些植物的。现在离这绞首芒草最近的，就只有露露娜卡了，她就站在离这些芒草几步远的地方跟在玛丽娜身边。
“刚刚说过，芒草很容易割破皮肤，如果用力的话能在皮肤上留下非常深的血口。”艾克欧说道，脸色稍微有点难看，“如果拿这个套在脖子上……”
短斧哈哈笑了一声，“那会非常难看，脖子被这玩意套住后，在窒息而死之前，你半个身体的血都会被吸干。到底是失血过多而死，还是窒息而死，这要看运气了。”
“为什么要看运气？”
“因为这决定你死得有多难看、或是怎么死会不那么痛苦。”短斧说道，“我有个认识的人，就是这样死的。那是个蠢货和倒霉蛋，落在了芒草丛里，这之后……”他耸了耸肩，“不说了，我担心你们会吐出来。”
“谢谢你的体贴。”玛丽娜笑道，只是脸上实在说不上有什么笑容。
露露娜卡喊了声玛丽娜，“我能去采一点那些芒草吗？”看到众人的表情的时候，露露娜卡连忙摆了摆手，很紧张地说道：“我知道怎么让那些芒草安分下来，不会有危险的！”
“你确定？”短斧皱着眉说道，“如果你被那些玩意缠上的话，我可不会救你，最多帮你砍掉手或是脚。”
露露娜卡连连点头，表示将短斧的“忠告”听进了耳里。在她往生长着芒草的地方走过去的时候，玛丽娜也跟上了，“这些东西至少怕火，对不对？”玛丽娜对她说道。
露露娜卡露出了笑容，“是的，至少它们怕火，所以我才敢凑近过去。”
第二十一章 集体
露露娜卡并没有花太长的时间来采摘绞首芒草，只是过了一会，她和玛丽娜就回到了队伍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在她们两人去采摘这些致命的野草时，艾克欧站在她们两人的边上等待着，短斧和克里斯走在一起，不知道在交谈着什么事。
露露娜卡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把被折成圈圈的绞首芒草，芒草被布条包裹着，和普通的芒草似乎并无什么区别。“谢谢你们愿意等我。”露露娜卡说道。
“让那东西远离我们就行。”短斧说道。
“它已经失去活力了。”露露娜卡说道，“只要没有碰到液体的话，它们不会活过来的。”
“为什么你想要采摘这种危险的东西？”艾克欧问道。
露露娜卡望向艾克欧，“它也可以用来帮助我那可怜的叔叔……虽然它不是必须的，但是至少也用得上，而且能省不少钱。”
露露娜卡这可真是贫苦孩子的作风，为了省下一些钱，甚至愿意去冒险。玛丽娜心中微微叹息，不过如果露露娜卡不是这样的性格的话，她大概就不会孤身一人到下水道了。
露露娜卡将芒草用布条紧紧地包裹好，确认没有任何外露的地方后，放进了怀里，这倒是让玛丽娜有点担心她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小队继续往前走，这偌大一个通道就只有他们的脚步声，还有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地面除了卵石和杂草，就什么都没有了，在阴暗潮湿的地方除了绞首芒草，还有一些长得很恶心的菌类。这些菌类就像是已经腐烂掉一样，表面到处都是皲裂，还流出不明的液体，那液体什么颜色的都有，取决于蘑菇外表是什么颜色的。除了不会动的植物，还有一些可以动的小东西也在到处走动着。老鼠，蛇，虫子……虽然没有铺天盖地，但是众人的脚边总能听到这些小东西带来的动静。如果是老鼠的话还好，但是脚边出现一条趴伏着的蛇，可就不会让人放心下来了。
这一路上克里斯踩死了好几条灵活的小蛇，让后面跟着的人不需要提心吊胆地防备着脚下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弹跳起来咬自己一口。但是这种东西不是靠踩就能消灭掉它们的种族的，至少短斧不这么认为，他刚把一只老鼠给踢飞，老鼠发出吱吱的惨叫声消失在远方。“这破地方老鼠和爬虫越来越多了。”短斧说道，“在入冬前最后的活跃。”
“冬眠？”玛丽娜问道。
“如果是蛇的话，确实会冬眠，这下面的老鼠可不会因为变冷了就不会出现。”短斧说道，“而且到了冬天，这地下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到那时候，就算你们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会往下水道更深处走。”
“为什么？”
短斧正打算回答，但是这时候前方传来了嘈杂的声音。那些声音很乱，有铁器碰撞的声音，有人声，也有叫骂声……听起来像是在发生战斗。
克里斯在前面站住了脚步，回过头来对身后的人喊道：“先停下来，我去看看情况。”说完后克里斯往前走，消失在众人眼前。
“前面发生了什么事？”玛丽娜问道。
短斧摸了摸下巴，回答道：“听起来是有人在干活的样子。”
“干活？”
“你要知道，这下水道里可是有很多奇怪的东西，特别是往深处走后。”短斧说道，“接近地面的地方虽然安全，但是你们也看到了，远离地面后，环境就越来越糟糕了，危险也会变多。危险的可不只是植物。”
过了好一会，克里斯回到了小队前，对众人说道：“可以过去了，那边已经结束。是能交谈的对象。”
克里斯的话依然那么简短，简洁到让人担心他是不是少说了什么，或是说漏的关键的东西。但是短斧对他这个同伴没有太多的疑虑，毕竟是他相处已久的工作伙伴了，“那么我们走吧，看来我们运气不错，至少这附近的危险又少了一些。”
玛丽娜等人跟在克里斯身后，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了克里斯所说的“已经结束”的地方。这里有一个洞口，洞口很大，就算马车也能穿过去。它就开在通道边上，让这笔直一条、没有分岔路的通道多了一条通往其他地方的路。
这里和他们前面走过的安静的路相比，明显热闹了许多，好些人聚集在一起，分成了几个圈子散落在各处，有人大声喧哗着，也有人小声窃窃私语，也有人对新来的人投去了目光，然后又移开了，似乎不感兴趣的样子。每个人都将自己包裹得密密实实的，再在外面披上防护性的装备，有皮甲、铁甲，还有人皮甲和铁甲混合在一起穿的，看起来非常怪异。
如果只是一群人站在这里的话，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如果这曾是一个战场的话，那就很不一样了。活着的人还能站着，但是死了的人或是生物，那可就只能躺在地上了。
这里不但人声嘈杂，还有硝烟的味道，而且有些地方还燃烧着火焰，大概是有人使用了炸弹和装满油的燃烧瓶，也许还有魔法留下的痕迹。受伤的人或是蹲着坐着，自己处理着伤口，伤重的只能等着别人来帮忙了。
属于人类的尸体并没有多少，而且都被拖走，摆放在了相对干净的地方，不知道接下来将会怎么处理掉这些可怜人。在地上躺着的，更多的是一些小小的、干瘦的尸体。这些尸体身上没有衣物，只有破烂的布片遮挡住身体，有蓝色的皮肤。
这些可不是小孩子，而且也不会有这么多小孩子出现在地下、还遭到如此的屠戮。看到这些尸体的脸部的时候，也不会有人会把这样的生物当作小孩子看待。成一条线的小眼睛，没有鼻孔，嘴巴很大，有一口尖牙，还有两颗牙齿特别长，伸到了嘴巴外面，看起来极为狰狞和恐怖。
当他们走向这些人，往洞口的方向走过去的时候，他们脚下就有好几具这些小东西的尸体。克里斯和短斧看来是已经习惯了，就算踩着这些尸体走过去也没什么反应，艾克欧和玛丽娜的话小心翼翼地躲掉了这些散发着奇怪臭味的尸体。这不是尸臭，是这些小东西本身就带有的臭味，像是馊掉的牛奶的味道。
“不要太靠近那边的洞。”短斧对前面的人提醒道，“就算在地下，也是有底盘划分的。”
当走近后，玛丽娜看清了洞口的模样。这个洞口肯定不是本来就存在的，这是通道被凿穿后的模样，往里面看的话，能看到这是一个被挖开的通道，到处是泥土和碎石，上面还有泥土落下。
他们这个小队没有能再继续靠近这个洞口，已经有人走上前来，来到了他们的面前。这是一个同样将自己包裹得密密实实的男人，戴着黑色面罩，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不要靠近洞口，但是其他路你们可以自行通过。”男人说道，头朝通道的另一头点了点，“我们不收过路费，放心过去吧我们对小鱼虾没什么兴趣，你们死在哪里都可以，但是别死在我们附近，会让竞争对手污蔑我们是强盗。”
男人的话听起来是对短斧这些人不屑一顾的样子，但是话里没有恶意，就像是公事公办一样，但是也带有他个人的感情在里面。简单来说的话，这个男人的意思就一个：你们爱干啥就干啥去，别靠近这边打扰他们。
男人的话让艾克欧产生了一些不愉快的情绪。他并不是暴脾气的人，但是男人的话里确实带有看不起他们这些人的意思，这语气实在太明显，明显到根本让人无法不当一回事。
不过在他打算发作的时候，玛丽娜按住了他的肩膀。他回过头来，看到了玛丽娜摇了摇头，脸上还带着笑容，这让他气消了不少。
“我们马上过去。”短斧一脸笑容向男人凑过去，将几枚银币塞到了男人的手中，“谢谢你们让这一带变安全了。”
短斧这模样倒是让玛丽娜和艾克欧吃了一惊，短斧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人，但是却拿出了钱币塞到了别人的手里。
男人对短斧的行为没有任何反应，直接将钱币塞进了怀里，“你们的安全也就值这点钱了……劝你们最好别走太深，这附近的小尖牙又活跃了起来，这洞口本来是被封住的，现在得再封一次了。”男人向洞口那边走过去，似乎不打算再和玛丽娜这些路过的人打交道了。不过最后他有回头对短斧喊道：“有一些小尖牙跑了，我想你们还能应付的吧。如果这都能被小尖牙杀死的话，我们不会把你们的尸体拖上去的。”
第二十二章 地下团
滑头先生很快就带着玛丽娜她们离开了这个地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当远离那破碎的洞口后，身后的人声还留在了他们的耳边。
“那些人怎么回事？”艾克欧问道，脸上带着不悦的表情。“就算是在这种地方，他们也实在太……”
“太过粗鲁无礼了？”短斧接话说了下去，哈哈笑了几声，“那说明你真的不了解鼠道，也不了解下水道这种地方。”
艾克欧挑了挑眉，一脸不愉快和不解，“为什么？”玛丽娜也开口说道：“那些人是集体行动的，我还以为地下可不会那么热闹。”
“更热闹的时候都会有，只是你们无法看到而已。”短斧说道，“你们大概这些地面的人大概不清楚，他们是属于地下团的成员。”
地下团，不管是艾克欧还是玛丽娜，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但是短斧似乎失去了继续为两人说明的兴趣，对跟在玛丽娜身后的露露娜卡喊话，“到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小姑娘，我没有那么多口水可以浪费。”
露露娜卡听到短斧喊她，眨了眨眼睛，“地下团我也有听说过，想不到今天竟然亲眼见到了。”
“那就够了。”短斧说道，“既然你也是鼠道的居民，那么不可能没听说过地下团的事。”
露露娜卡点了点头，抬头望向身旁的玛丽娜，“下水道这种地方有拾荒者，也有冒险小队，更有我这样差点孤身一人到下水道的傻瓜……然后，在下水道这种地方，也是有成规模出动，去解决一些其他人无法解决的事情的。地下团就是这样的存在。”
“解决那些东西吗？”艾克欧想起刚才在那里看到的一地的小生物的尸体。那不会是小孩子，也绝对不是人类，但是数量可观，看样子是从那个洞口冒出来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尖牙，有人说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地下居民，因为蜗居在下水道深处，最后变成了那种模样。也许是侏儒，矮人……”露露娜卡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或许可能曾经还是人类。”
要把人类的模样套在那些小尖牙身上，对两位来自地上的人来说，有点困难。
“看起来很像小魔鬼。”玛丽娜说道，“但是小魔鬼可不会这样成群结队出现。”
“谁知道呢。”露露娜卡笑了笑，“感谢那些地下团的人，如果没有他们的话，那个洞口要是没人处理，那么这附近的区域大概有好一阵子没法出入了……那些小尖牙会到处跑，隐藏在你想象不到的地方，在你放松警惕的时候偷袭你。”
“他们也不过是收钱做事而已。”短斧说道，“那些小尖牙只要增加一点点底盘，就会出现更多的小尖牙，天知道它们是怎么繁衍的……没有地下团的话，这下水道就没法出入了，甚至鼠道也会遭受牵连。但是和那些丑陋的小东西打交道，总会有伤亡的。我敬佩他们。”
短斧可不是那种轻易说出美言的人，但是对地下团，他却说了好话。
“这就是你给他们钱的原因吗？”玛丽娜问道。
“这是我们鼠道的习俗了。”短斧说道，“这些人集合在一起，至少不会干强盗的勾当，而且还让下水道干净了不少……每一个在下水道能遇到地下团的人，这点意思还是要给的，不然就太丢鼠道居民的脸了。”
艾克欧一时之间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才回了一句，“你们竟然还有这样的矜持啊。”
艾克欧这话其实很有些嘲讽的味道在里面，但是短斧只是咧嘴笑了笑，并不在乎，“在鼠道过日子，在下水道谋生……有什么比性命还要宝贵的东西呢？那也许会是钱，但是绝对不是面子。你想活久一点，就记住我的话吧，小少爷，不然就远离鼠道，远离地下。”
艾克欧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什么。
玛丽娜想起那些把自己包裹得密密实实的人们的模样，还有他们的眼神。那个来到他们面前的男人，那双眼睛就算在火光中也看不到光亮，只有漆黑一片。“那个地下团，那些人们……只是为了钱而聚集在一起吗？”
“确实有为了钱而加入到地下团的人。”露露娜卡说道，“在地下团，除了报酬丰厚、装备精良外，就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了。”
“那不是已经足够好了吗？”
露露娜卡摇了摇头，“地下团是有纪律了，只属于他们的纪律，就算在鼠道也必须遵守。而那个纪律让他们并不能轻松地过日子。或许下一刻就会死在地下不知道哪里的地方，而他们得到的只有还算丰厚的报酬，留给家人、或是某些人了吧。”
在那个发生过规模以上的战斗的地方，确实有一些人倒下了，而有一些人虽然还活着，但是看样子今后也无法再战斗，或许生活都成问题。
“我以前也在地下团呆过。”短斧说道，“在你们前面的克里斯也是，但是我们受不了这种生活，离开了。人还是活得自由一点比较好，如果连自己性命都没法保住的话，那么赚再多的钱也没意义了。”
短斧这话倒是让艾克欧和玛丽娜都稍微吃惊了一下，“你以前还在那个地下团呆过啊。”艾克欧说道。
“不是这个区域的地下团。”短斧说道，“是另一个区域的地下团，不过我很久已经没回去过了，总会有人认识我的，我可不想遭到白眼的待遇。有多远离多远吧。”
看来滑头先生和小斗篷先生都有他们的故事，只是大概不会有人能从他们嘴里听到往事了，在这里没有哪个人会有这样的好奇心。露露娜卡也许算一个，但是她现在是一只小老鼠，可不能表现得太过异常。小姑娘就该有小姑娘的模样，胆怯，软弱，乖巧……这就足够了。
露露娜卡对自己的表演技巧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很多时候不能表现出真正的自我是一件别扭的事，但是也别有一番趣味。只是可惜现在她可不能对短斧说一些太出格的话，例如“活得自由一点比较好”这种话，她可是很想对滑头先生说一句“那只是你的错觉而已”。不能对自己的队友们说真心话，对露露娜卡来说，也算是一种不自由、但是别有乐趣的一件事。
第二十三章 朱利叶斯听到的故事
朱利叶斯跟着蕾已经走了很久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他就在蕾的身后，高举着火把，将周围的空间照亮，好让蕾能看清前面的路，带着他往前走。虽然已经来过很多次下水道，他也算不上是什么刚到地下的新人了，但是在蕾的面前，他还是如同愣头青一样青涩。
现在他们两人已经离开了那狭小的管道，当从管道离开的时候，他们是从半空中落下的。落在地上的时候朱利叶斯感觉到自己的鞋子踩在了水中，这让他的鞋底都湿透了。他回过头来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在墙壁上的出口，正在往下流水，把下面的墙壁给打湿了。他和蕾正是从这上面下来的。
这条路朱利叶斯没有走过，既然蕾将他带到了这里，那么蕾应该是认识这个地方的。“这里是哪里？”朱利叶斯问道，回过头来，望向了四周。
他和蕾落下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地面是很浅的一层水面，低头看的话，能看到水面在火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看起来很美好，但是朱利叶斯只担心这水会不会很脏，如果脚不小心割伤了的话，会不会因此而感染。他动了动鼻子，这里的空气可不算好，而脚下的水的味道，也传到了他鼻子底下，这水绝对不算干净的，有一股快要腐烂的味道……但是又似乎还没到那种程度。
“不要踩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蕾对朱利叶斯说道，“不然发出声音可就不好了。”
“会踩到什么？”朱利叶斯问道。
“可能是蛇，也有可能是蛤蟆……反正都是些喜欢栖息在水里的东西，湿湿滑滑的，很恶心。”
对朱利叶斯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听了能放心的话，“会不会有毒？”
蕾耸了耸肩，摇头，“如果有毒的话，我就不会到这里来了，在这种地方中毒了，可就真的只能等死了。你放心吧，带毒的东西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得往更深的地下走才能遇到。”
“你这话一点也无法让我放心。”朱利叶斯说道，“因为你就在带着我往深处走。”
“因为有些东西值得冒险啊。”蕾回头对朱利叶斯笑了笑，“如果你害怕的话，那就回头吧不过没了你的话，我大概也只能回头了，我可不敢自己一个人走更远。”
蕾没有吓唬朱利叶斯，也没有想以此胁迫朱利叶斯跟她走下去的打算。她说的都是实话，没有朱利叶斯的话，她也只能回去。要前进的话，两人一起走，要回去的话，也是两人一起回去。
朱利叶斯叹了一口气，高高举起火把，照亮了蕾和她周围的空间，“继续走吧……我也只能靠你才能吃到一口饭了。”
“谢谢你了，保镖。”蕾笑道。
两人踩着水往前走。离开出口后，朱利叶斯发现他们所在的空间出乎意料的大，如果拿鼠道作比较的话，这地方可比鼠道要宽敞多了，至少他手中火把的光无法照亮周围的一切，只能化为一个光球笼罩在他和蕾的身边，更往外的地方依然漆黑一片。他看不到头上的天花板有多高，或许早已经看到了，只是那黑暗实在无法令人认为那就是天花板。
“我们这是在哪里？”朱利叶斯问道。
“浅水区。”蕾回道，“周围不少管道的水都流到这附近来了，然后变成了这副模样……你可得小心点，不要滑倒在这种地方，不然你会打从心底里后悔的。如果不小心吃到这脚下的水的话，哈哈。”说到这，蕾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被屎尿淋一身的感觉会是怎么样的，到时候你就能体会到了。”
朱利叶斯听到蕾这话，恶心得眉头紧皱了起来，想想脚下的水……或者该说是不明液体，他喉咙就开始蠕动起来，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胃里冒出来了。“这太恶心了。”
“下面有比这更恶心的东西呢。”蕾笑道，“习惯就好，总好过什么都没得吃、只能去捡垃圾吃，对吧？”
蕾这话让朱利叶斯无法反驳。正如蕾所说，比起这点小事，吃不上饭才是最要命的。而他们两个现在之所以还能吃得上饭，然后还能赚点小钱，是因为他们两个从来不在意脚下的到底是屎还是尿。虽然很恶心，但是只要脚下那些玩意还在脚下，而不是在嘴边，那就足够了。
两人往前走了好一会，这空间像是无尽的一般在，朱利叶斯靠着手中的火把看不到前面的路的尽头。朱利叶斯只感觉到自己走的并不是笔直的路，稍微带点弯，像是在一条弧形的通道中走动一般。周围的墙壁已经斑驳破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朱利叶斯不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有多久远了，在这种黑暗和潮湿的地方，也看不出它们属于哪个时代。而且朱利叶斯自认自己也看不出来，他只是个还在勉强认字的半文盲，现在还在努力去记下帕斯塔教给他的东西。那很头痛，但是想想露露娜卡那张笑眯眯的脸，他就觉得头痛总好过被她折磨。
“之前我在鼠道那里听别人说过，这地下本来是可以居住的。”朱利叶斯说道，“但是因为战争而被毁了，而那些住在地下的居民们，也被赶到了西边的群山的地下。”
“你又去听那个老疯子胡说八道了？”蕾嗤笑了出来，“在鼠道，也就你们这些刚来不久的还有兴趣听那疯老头说些稀奇的故事了。而且也只有你会信他的话吧：地下的人和地上的人产生了矛盾，最后地下变成了不能居住的魔窟，从此再没有地下都市因赛德……这种故事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不觉得这故事很有意思吗？”朱利叶斯说道，“至少比那些驱逐地下魔怪的故事要有趣多了。”
“但是那些驱逐魔怪的故事总会不断变化，永远有最新的版本。地下的恶龙、地下的魔蛇、地下的钢铁魔像……”蕾细说着那些关于地下的故事，“总比那个老疯子那永远不变的故事要有趣多了，对吧？”
“你也喜欢那些惊奇的故事吗？”朱利叶斯问道。
蕾摇了摇头，“我可没有那个闲暇去听醉汉和小孩子才会喜欢的故事。”
“但是你也还是小孩子。”
“你现在可得靠我个小孩子才能吃上饭，可不要忘了这点。”
“你也得依仗我的保护，小孩。”
朱利叶斯和蕾偶然会有这样的吵嘴的行为，并不是感情不好，是因为混熟了，变得没有那么多拘束了。
“那么你相信哪些故事，是地下的恶龙，还是你口中的疯老头的那个地下帝国的版本？”朱利叶斯继续问道。
蕾在前面走着，一双小小的脚在水中抬起又踩下，带起一阵阵的水声，“你对这个很感兴趣啊。这很重要吗？”
“我只是有点好奇。”
“很快你就不会因此而感到好奇了。”蕾说道，“而且你很快也就厌烦那个疯老头的胡言乱语……总会有个习惯的过程的。就像我这样，从小听到现在，已经实在听不进去了，每一次都会跑掉。”
“他是个有趣的人。”朱利叶斯说道。
“是个可怜的老头。”蕾说道，然后笑了起来，“不过我可没资格说别人可怜。”
这时候，两人终于走到了这浅水区的尽头。在两人眼前有立在地上的半圆入口，有铁栅栏把入口给封住了。蕾走到栅栏带着的铁门前，伸手去抓住那带铁链的锁头摇了摇，铁链和锁头在栅栏上敲击着，发出响亮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着。“如果是以前的话，我们大概是没法进去的。”蕾说道，“不过这次不一样。”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插了进去。咔嚓一声，锁头被打开了。她将锁头和铁链挂在上面，把铁门给打开。“这可是贵宾通道，以前的话我们根本没机会进去。”
“你说过这种路只是安全一些，但是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捡回去的。”朱利叶斯说道。
“这是当然的，越安全的地方，值钱的东西越少。不过走这些安全的路，可以让我们的节约不少时间。”蕾说道，“我给那些家伙找一条通往新地区的路，而我可以免费通过这些平时过不去的地方……这就足够了。”蕾对朱利叶斯招了招手，“走吧，该到更深的地方去冒险了。”
第二十四章 小尖牙
露露娜卡遇到了一些麻烦。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或者说，这并不是她的麻烦，而是她现在所在的小队的麻烦。那个戴着面罩的男人说过，有好一些小尖牙逃跑了，而且不是逃回那个洞里，而是跑向了其他地方。当时地下团忙着处理掉那大部分跑不掉的小尖牙，还有救起伤者，结果有一些漏网之鱼，逃进了黑暗之中。克里斯带着身后的四人沿着通道的方向前进，将地下团抛在后面，然后他们遇上了好几只聚在一起的小尖牙。这只是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小尖牙，不知道这附近是否会有更多，或是没靠拢过来，或是藏在了黑暗中。
克里斯他们发现了这些小尖牙，小尖牙们也发现了克里斯他们。虽然长得矮小瘦弱，而且那双眼睛似乎完全无法起到视物的作用的样子，但是这些小家伙有别的方法可以感知到除它们以外的东西，鼻子，耳朵……可能都比克里斯这样的侦查专家要更灵敏。
对小尖牙来说，看来比自己高的东西都是敌人，或是猎物。它们聚在了一起，手中拿着粗糙的长矛、不知道用什么堆砌起来的盾牌和弹弓，咧着嘴巴发出了难听的声音，像是在对眼前的高大生物示威一样。
“到后面去，丫头。”短斧不再站在后面，往前走，走到了艾克欧的身边，他们身后就是玛丽娜和露露娜卡，“但是别吓得到处跑，天知道还会不会有藏起来的会突然冒出来。”
刚才和地下团碰面的时候，所有人都见过小尖牙了，虽然那都是死了的，但是已经让艾克欧和玛丽娜这样初次到地下的人知道了这是一种非常丑陋的生物，现在看来，还得加上非常残暴。从它们的叫声和表情来看，这些东西绝对不会有任何怜悯和同情心这些东西。
短斧和艾克欧将火把扔在了地上，这附近的地面并不潮湿，火把落地后还在燃烧，给他们带来光亮，不至于只能在黑暗中战斗。火把浸泡过质量上好的动物油脂，熊熊燃烧着，将小尖牙和克里斯他们的脸都照亮了。
短斧将腰间的双斧抽出来握在了手里，克里斯稍微往后退，来到了短斧身边，掏出了细长的匕首，艾克欧将盾架在胸前，手持长剑对准了这些小尖牙。
玛丽娜伸手将露露娜卡揽住，稍微往后退了几步，手中已经拿着她一直挂在腰间的魔法书，“别离开我身边，至少我还是能保护一个小女孩的。”
“谢谢你，玛丽娜。”露露娜卡的声音在颤抖，完全是一副被眼前的丑恶生物给吓到了的样子，她紧靠在玛丽娜的身后，抓住了她的腰部，“我听说过这些东西，但是从未见过……我听说它们会猎杀那些来到下水道的倒霉蛋，然后当粮食吃掉……”
露露娜卡这话听起来确实让人心有余悸，如果被这些东西逮住的话，说不定连尸体都不会留下，只剩几根被啃过的骨头。
“不要害怕。”玛丽娜摸了摸露露娜卡的头，“有我们在。”
在前面，小尖牙已经叫喊着往这边冲了过来。五只小尖牙，一股脑地扑向了最前面的克里斯。小斗篷先生直接闪到了艾克欧的身后，小尖牙前进的方向只剩短斧和艾克欧。艾克欧弯着腰，让腹部这些盾牌挡不住的地方缩了回去，盾牌挡在面前，当小尖牙扑过来的时候，他甩动盾牌，用盾牌的表面将两只小尖牙给撞开了。这小东西看起来瘦小，但是力气不小，艾克欧感到自己持盾的手被震得发麻。还有三只小尖牙冲了过来，不过短斧已经挥舞着他的斧头，将两只劈在地下。斧头在小尖牙的身上留下了几乎要贯穿整个身体的血口，让小尖牙痛得尖叫起来，声音变得更难听了。另一只很幸运躲掉了斧头挥舞范围的小尖牙滚爬在地上，克里斯已经冲向了它，匕首直接捅进了它的脖子上。小尖牙没有反应过来，喉咙已经被开了一口洞。克里斯将匕首拔出来的时候，它捂着在喷血的伤口，武器也不要了，走了几步后就倒下了。
有两只被艾克欧用盾牌击飞的小尖牙落在地上，刚站起来，就听到了一个响亮的女声，紧接着它们就化为了一团火焰，尖叫着跑开，最后变成了一团黑色的焦炭倒在了地上。
这个女声是属于玛丽娜的，而露露娜卡在她身边，能清楚地听到玛丽娜喊出了“燃烧”。露露娜卡眨了眨眼睛，一副看到了有趣的东西的表情，而注意力并不在这边的玛丽娜，并不能察觉到露露娜卡的表情的变化，而其他人也更不会有这样的功夫。
只是一会功夫，和他们这个小队碰上的小尖牙倒在地上，再也没法站起来了。这对短斧和克里斯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吃惊的事，他们两人都呆在黑铁这个阶级很久了，久到已经将自己能学习和磨炼的东西都琢磨透了。而艾克欧这个来自地上的新人，同样有着黑铁阶级的实力，只是这一场小小的胜利，让他气势有点高昂了起来。
“这些东西也没有多难缠啊。”艾克欧活动了一下持盾的左手，叫这些小尖牙击飞虽然让他的手麻痹了好一会，但是到下水道后一直缠绕在心中的不适感和不快一下子少了很多。短斧和克里斯那有点看不起人的态度、还有那些更加目中无人的地下团……这些不快好像都在消散。“这种东西，看来就算聚在一起也没什么威胁啊。”
短斧突然间皱住了，将斧头掷向了艾克欧。斧头旋转着化为漂亮的圆形，带着撕裂空气的声音，劈向了艾克欧头部……的侧边。
艾克欧在看到斧头出现在自己瞳孔中的时候，吓得完全愣住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斧头从他头边掠过，接着他身后传来了斧头入肉的声音，然后是小尖牙的惨叫。他回过头来，正好看到一只小尖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上，肩膀处嵌着斧头，让它痛得来回打滚。它的长矛落在了一边，如果不是短斧的话，这矛头大概就刺入到了艾克欧身体的某处了。
“燃烧！”玛丽娜左手拿着魔法书，右手张开对准了这意图偷袭艾克欧的小尖牙。在地上打滚的小尖牙也燃烧起来了，化为一团火焰，在地上打滚了一会，熄灭后变成了黑色的物体，再也无法动弹。
“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为松懈而被小尖牙伤到、甚至被杀死吗？”短斧走了过去，从小尖牙身上拔出自己的武器，“每一个都像你这样，以为自己做到了，以为自己安全了，其实下水道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死一只小尖牙，就可能会多死一个像你这样的愣头青。”
艾克欧愣在那里，他庆幸火光没有明显照在他的脸上，不然他现在满脸通红的羞愧模样肯定要被其他人看到了。克里斯从头到尾一直都没理会短斧和艾克欧这边，他走到那些倒在地上的小尖牙身边，一个一个地确认它们是不是死掉了用匕首刺进脖子去确认。确认小尖牙死得不能再死后，他用匕首将小尖牙的牙齿给撬了下来。
对短斧的话，艾克欧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没有因此而恼怒，而是一阵后怕，如果刚才不是短斧的话，他现在身体某个地方大概就要被戳出个洞了，情况糟糕一点的话，也许他直接死在这里也不奇怪。想到自己差点倒在这种地方，他背后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在他愣神的时候，玛丽娜来到了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背，让他回过神来。“不要害怕，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缺一些经验而已。”
艾克欧回过头来，看到了玛丽娜的笑脸，还有在她身后的露露娜卡。玛丽娜对他笑道：“还好我们找了些可靠的人，对不对？”
玛丽娜所受的可靠的人，自然是短斧和克里斯了。如果说在一开始刚到鼠道的时候，他对要找短斧和克里斯这样可疑的人有意见的话，现在他实在说不出这样的话了。他将盾放回背上，长剑插回腰间，在短斧经过自己回到队伍后面的时候，对他说道：“谢谢。”
“该谢谢你的钱，少爷。”短斧回道，“如果你死在这地方的话，我就只能拿到一半的钱了，而且我的声誉也会变差没多少人愿意雇佣一个死了雇主的佣兵，除非我把价钱降低。”
艾克欧很想把道谢的话收回来。虽然短斧救了他一回，但是这人说话还是那种调子，让他根本无法接受。
第二十五章 恶心的战利品
克里斯还在干着将小尖牙的那对长牙割下来的工作，就连被烧成了焦炭状的小尖牙也没有放过。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玛丽娜在安抚好艾克欧后，一直有留意克里斯在干什么，问道：“那牙齿有什么用处吗？”
“没有任何用处。”克里斯回道，“但是值钱。”
克里斯说话依然那么简短，让玛丽娜摸不着头脑。而克里斯没说明白的话，露露娜卡主动给玛丽娜解释了，“那牙齿可以拿去那些地下团的据点换钱，虽然并不多。如果是团员的话，倒是能换多一点。”
玛丽娜又想起了那些和小尖牙进行了大规模战斗的地下团团员。“他们要这个有什么用？”
“没有任何用处。”短斧接话说了下去，“这是一个证明，一对牙齿证明一只小尖牙死了，一只的话不行……当然，如果你凑了两只并不是同一只小尖牙的牙齿，这也可以算一只小尖牙。”
“恐怕他们也是拿这个作为一种工作成果想别人汇报吧。”玛丽娜说道。
“你很聪明，小姐。”短斧笑了笑，“地下团靠这个吃饭的，当然也会拿这些去获取一些利益……不仅仅只是小尖牙，只要是地下的，有害的生物的身体一部分，也许都能拿去换钱。”
这时候，露露娜卡插话了，“其实这些小尖牙的牙齿，是有些用途的。这东西可以磨成骨粉，作为一种粉状物的质量挺好的，可以用在很多地方，船只、大炮这些东西都用得上。”
玛丽娜好短斧他们知道露露娜卡是一个青涩的药剂师，虽然手艺还不算好，但是只是理论方面的知识的话，他们倒是认可的。
“这个我倒是忘了。”短斧拍了拍他的光头，这举动让露露娜卡盯着他的头看了有点久，不过他并没有发现。短斧这动作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但是露露娜卡很感兴趣地盯着看了一会，因为他的头皮确实是有点……过于光滑发亮了，而且还是古铜色的光泽。
“这牙齿确实可以磨成骨粉来使用，不过并不是必须的。”短斧说道，“能替代的材料有很多，如果说这个小尖牙磨成的骨粉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的话，大概就是……除了换钱外，不至于被当垃圾处理掉。”
“是的，能用得上的东西都用上。”露露娜卡点了点头，“特别是对像我这样没有什么材料、贫苦的药剂师来说，能用上的都要用。”
“这个可不能给你。”短斧说道，“这是我们打倒的小尖牙除了你以外的人都可以拿，你不行。”
“是的，我知道。”露露娜卡的声音听起来低落了不少。这让玛丽娜轻皱眉头，“你这样是不是有点严苛了。”
“因为她没有出力，当然不能得到。”短斧回道，“这无关歧视这种东西，谁出力了，谁就可以得到这些。”说到这，他朝克里斯招了招手，克里斯朝他扔了几对尖牙，然后他又扔向了玛丽娜。玛丽娜接过了那些东西，尖牙上还带着粘液，那大概是小尖牙的口水。“如果你们有谁受伤了，要让那小丫头治疗的话，倒是可以分给她一些，但是现在没人受伤。”短斧继续说道，“而这些是你应得的，至于是拿去换钱还是拿去做什么用，我没兴趣。”
玛丽娜感觉自己手都变黏答答的了，黏液中还有血丝，摸起来更加恶心了。不过玛丽娜也不是那种娇惯的富家大小姐，作为一个到处四处流浪的法师，她遇到过更恶心的东西，而且那都是她主动去触碰的。不过拿着这种东西在手上也实在有点恶心，而且她也不需要这种东西。她将这些牙齿递给了露露娜卡，“你要的话，这些都给你吧。”
露露娜卡瞪大了眼睛，双眼都闪闪发亮了，“可以吗？”
玛丽娜笑着点了点头。露露娜卡将牙齿接了过来，用斗篷擦了擦，放进了腰间挂着的小包里，“谢谢你，玛丽娜。”
玛丽娜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把送牙齿这事太当一回事。这些小尖牙的牙齿肯定不会太值钱，如果她在意这点钱的话，大概就不会雇佣短斧和克里斯这样的佣兵了。
短斧当然看到了玛丽娜的举动，只是耸了耸肩，“怎么处理只属于你的战利品，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我没有权利说什么。”
“谢谢你的体贴。”玛丽娜对身后的短斧说道。短斧没有回话，捡起了地上的火把，“我们该继续前进了。你们最好多留心一下周围，别再把这当郊游活动了。我能救一次，不代表能救第二次，如果是小尖牙的话还不会太要命，如果是其他东西的话……”
短斧没有继续说下去，而后面的话不需要说，他认为前面的三人应该也明白了的，毕竟刚刚经历过一场有惊无险的战斗。
战斗已经结束，小队再次继续往前移动。艾克欧和短斧捡回了他们的火把，克里斯走在最前面，遁入黑暗中，而玛丽娜和露露娜卡，依然走在队伍中间。这宽敞的通道似乎没有尽头，他们已经走了足够长的时间，却看不到有任何的出口。在通道两侧有些看似可以进入的管道，但是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里面已经被大石头给堵住，而且看起来也不太可能能搬掉。在这黑暗之地，只有他们的点点火光在往前移动，像黑夜中的萤火虫。没有人放松戒备，小尖牙已经让艾克欧有点紧张了，而短斧和克里斯从未放松过警惕。
队伍无言地往前走着，这时候唯有露露娜卡开口对玛丽娜说道：“玛丽娜你是个法师，对吧？”
“我当然是个法师。”玛丽娜回道，她不认为露露娜卡在看到那些小尖牙燃烧起来的那一幕之后，还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她也应该清楚听到自己念出咒语的声音虽然那听起来不太像咒语。
“我以为法师使用法术会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准备，但是你这么简单的就将那些小尖牙点燃了。”露露娜卡说道，脸上满是崇拜的表情，眼神闪灵得如同宝石。
对不了解魔法的人来说，玛丽娜刚才所做的确实足以令他们惊讶。玛丽娜没有故弄玄虚和装神弄鬼的打算，她对露露娜卡说道：“法术并不是那么复杂的东西……这么说也不对，我只是让复杂的过程变得简单了而已。”她摸了摸腰间的魔法书，“有魔法书这个道具的话，只要事前做好足够的准备，那么我就能像刚才那样快速地使用法术。当然，如果没了魔法书，我还是能使用法术的，只是会比较麻烦，也不适合在战斗力使用。”
这并不是什么不能对他人说出来的秘密，玛丽娜将这些关于法师的事说给了露露娜卡听。对像她这样的魔法师来说，算得上秘密的东西有很多，但是现在她所说的并不包括在内。如果要说有什么既秘密又致命的东西的话，关于魔法师的真名、只属于自己的魔法书和关于魔法的奥秘，那才是不能对他人提及的东西：也许是自己独有的魔法纹路，又或是保命的道具。写有禁咒的卷轴，巫妖的命匣，一次性的保命珠宝……这些东西极为重要，也非常难得。
而玛丽娜，只是挑了一些告诉给别人也不会有多要紧的东西说给了露露娜卡听。而露露娜卡听得津津有味，就像是在听故事一样，这也让玛丽娜更加放心。
两人就在队伍中，跟着前面的艾克欧走，低声说着话。
有些事玛丽娜没有让露露娜卡知道，而露露娜卡也有一些事情，没有告诉玛丽娜。露露娜卡知道的事不能告诉玛丽娜，如果告诉她的话，她这个和蔼的女法师大概就不会对自己那么好了，至少会对自己充满戒心。至于是什么事情，如果拿其中一件说出来的话，大概就是……玛丽娜的魔法书，其实并不是她的，这么一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