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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关     锦衣夜行txt下载     锦衣夜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95章 红颜祸水

    小樱回到总督衙门,安安厨下生火烧了锅开水,然后便到自己的住处,汲了井水提到房间里去。信仰清真教的人都非常爱洁,不论寒暑,沐浴都是不可或缺的,她虽不是回教信徒,因为受了母亲的影响,澡洗得也是很勤快的。

    她只是一个侍女,没人给她烧水,只能自已打水,好在现在还没到秋天呢,从井里汲上来的水虽凉,却也不致于无忍受。浴桶只有一个,是她和日拉塔等侍女共用的,先提了水把木桶里里外外涮洗干净,再将水注入,提了五桶水,再拎着空桶到厨下提了热水来注进去,调了洞水温,便关好门窗开始沐浴。

    脱下衣衫搭在衣架上,再除去小衣,一具白如沃雪的便呈露出来,虽然门窗关着,室内只是微明,可那微光落在这妖娆的上,却如雪团晕霞一般,粉光致致,煞是好看。

    丰盈挺翘的玉龘乳,纡细圆润的蛮腰,肌肤像羊脂白玉般柔润光滑,粉嫩可人,一双结实修长的大腿,笔直笔直的,双腿并紧时,大腿间的缝隙小得连一根小指都插不进去,那丰满的圆臀粉嘟嘟的,半圆的弧线微微上翘,大辫子解开了,一头柔顺乌黑的秀发便正披到这高翘的臀部上……

    她踩着脚蹬上去,迈步进了浴桶,将那姣好的身子缓缓浸入水中,一头秀发顿时飘起来,云一般浮在水面上,遮住了她那沃雪般洁白的娇躯。

    小樱便将头往桶沿上一靠,闭上双目,疲惫地长吁了一声。

    她当然不叫什么阿拉坦娜木其,她就是乌兰图娅,鞑靼枢密副院哈尔巳拉的女儿。百度锦衣夜行吧更新组黄门内品整理。

    迫于瓦剌的咄咄紧逼,面对东线的惨败,阿鲁台毫无办,阿鲁台只能劝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不能忍,她不是君子,她只是一个女人,所以她反过来说服阿鲁台,想出了这个主意。

    桦古纳部落根本没有想到舁己国家的太师会突然派兵来剿灭他们,全族无分老幼,都已经被屠光了,她要扮演的角色又不是该族族长的女儿,只是该部落一个牧民的女儿,那么纵然对该部有所了解的人,不知道她也是正常的。

    至于她的本来身份,或许会有被俘的鞑靶将领认得,可是那些被俘的将领,会留在总督府邸,等着见到她这个总督的侍女么?所以,被人识破的可能几乎为零。

    夏浔是大明的公爵,辽东的总督,护卫森严,什么人才能接近他?什么人才能在他完全解除武装的时候接近他?只有女人!刺杀他的唯一办,只有女色!

    这是自古以来就被人用滥了的计策,可是只要男人还迷恋女色,它就一直很有效。

    阿鲁台很清楚,乌兰图娅设计的这一计的关键,就是献上自已的身体,一个男人只有在床第之间和女人恩爱缠绵的时候,才会毫无戒备。他更清楚,即便乌兰图娅能够成,她也不可能生还,她会被那位大明国公的侍卫所成烂泥。

    可是,他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他是一个真正的政客,他并不甘心放弃东部的利益,而是实在无两面作战了。尽管他很疼爱图娅,但是相对于将要得到的政治利益,失去这个干女儿还是划算的。

    乌兰图娅来了,带了些她本族最忠心的部下,即便如此,为了防止其中有人胆怯泄密,还是扣留了他们的家人为人质。她本想,只要能接近夏浔,能把他杀掉就好,如果可能,最好不必献上自已的身体让自已的仇人亵玩,她想带着清白的身子,去见自已的爱人。

    可是见到夏浔的第一刻,恰好就有人刺杀他,乌兰图娅亲眼见到了他的厉害,以他的身手,图娅根本没有可能下手,除非……把自己的身子给他,取得他的信任,几番鱼水之欢之后,趁他沉沉睡去的时候下手,可她不甘心,阿爸死在他的手里,情郎也死在他的手里,再向他献上自已的身子……”情何以堪!

    今天在青羊堡,当她看到夏浔就在自已身前,他的后背毫无提防地对着自己,侍卫们又散布在外,手边就有一柄钢叉的时候,她突然心动了,可骨……

    之后,夏浔说的那番话,给了她很大的触动,在她的想象中,夏浔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刽子手,她从未想到夏浔竟是这样的想和立场站在她的立场上,她从未觉得自己的族人有什么不对,可今天听了夏浔那一席话,再看到他在集市上善待鞑靼牧民的一幕,乌兰图娅不禁有些茫然了。

    她不知道谁对谁错,不知道本想适可而止、停止征讨鞑靼的夏浔一旦遇刺,大明是否会派来一位态度更强硬的总督,对鞑靼造成更大的伤害。她更隐隐觉得,如果大明能够平等、友善地和他们做生意,互通有无,所付出的代价未必就比搭上人命去抢更高,或许这是两国两族共生共存的一个好办……

    这些事情在她脑海里纷纷扰扰的,过了许久,水已经凉了,她也终于清醒过来:想那么多做什么,那根本不是该由她来考虑的事,她的仇,只是她的仇,她父亲的仇、她情郎的仇,与任何其他人无干,她要做的,也只是报仇。

    “只做自已想做的事、自己能做的事么……”

    乌兰图娅的嘴角噙起冷冷的笑意:“我唯一想做的事、能做的事,就是……杀、死、你!”

    洗过了澡,长发挽了盘在头上,提了水桶出来,沿着墙边的排水沟剧水,乌兰图娅忽然听见两个侍卫交谈的声音“老赵,你什么时候走啊?”

    “明天早上,皇上就要巡幸北京了,部堂下令,把一干敌酋解送到北京去,等皇上到了举行献俘礼。”

    “哦,这匣子里盛的什么?”

    “哈尔巳拉的人头,部堂说,这么热的天,尸身不易保存,拉到北京都臭了,割了人头用石灰淹了,到时候呈上尸首就是,这是被斩获的最大的鞑龘子官儿,这颗人头金贵着呐!”

    “原来是颗人头,你拿远点儿,晦气!”

    “哈哈哈,死你手里的鞑龘子也不少吧,怎么还怕这玩意儿?”

    “去去去,老子正要去赌钱呢,别沾我一身晦气。”

    “你懂个屁,看见死人,升官发财,去吧去吧,赢了钱记得请我喝酒,这可是我给你带来的运气……”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乌兰图娅听到“哈尔巳拉的人头”这句话时,浑身的力气就仿佛全被抽走了,她软软地靠在墙上,突然便泪流满面。

    旁边忽然有人说话,乌兰图娅扭头一看,却是萨那波娃,波娃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旭,乌兰图娅好紧站起来,解释道!”哦我不小心,脚崴了。”话说出口,才省起这个罗斯女人根本不懂汉语,她不禁自嘲地一芜

    萨那波娃叽叽呱呱地说了几句什么,摇摇头走开了,乌兰图娅也起身往回走,她紧紧地攥着桶把儿,就像攥着一把尖刀的柄。

    恨意滔天!

    她现在不只想杀了夏浔!她还想毁了夏浔的希望!

    他不是想把辽东经营成大明困住鞑靼这只猛兽的铜墙铁壁么,如果能毁去他的希望,再毁去他的命那她纵然是死也能含笑九泉了。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不惜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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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原街头,人山人海。

    附近所有的人都被吸引过来了,包括一些到不远处的集市上买卖东西的商人。层层观众中间站着一人一马,旁边还有一个哭剧在地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个软软垂着手臂的孩子。

    站着的那人正是唐物竹。

    唐物竹从胡同口看见的那个胡服小美人儿,就是被夏浔派人送回总督府邸的乌兰图娅,唐物竹远远一见,欣喜若狂,立即纵马狂奔,向她追来。

    那胡同本极狭窄,唐物竹马如飞矢,到了胡同口儿也不稍缓,笔直地冲出去,不提防有一个逛街的女真族妇人带着孩子堪堪经过,唐物竹吃了一惊,急忙勒马已经来不及了,那马被他一提,前蹄腾空,冲势却没止住,正踹在那童子的身上,紧接着就把他踏在了马下。

    那小童才五六岁年纪,被这骏马踹中胸口,紧接着又是重重一踏,一条性命就此丢了。唐物竹也知闯了祸,提马就想逃走,那妇人如何容他,立即扯住马缰,把他硬拉下马来。见此情景,路人都有些忿怒,纷纷围上来,指责不止,两下里已经理论半晌了。

    唐物竹虽觉理亏,其实并不害怕,以前沈永做辽东都司的时候,他也曾随父回过几趟老家,这儿是汊人的地方,那些蛮夷都是贱命,有什么了不起的?当然,他这汊人指的是家里有人做官的汉人,尤其是在军界有背景的人,他又不是故意踢死人,赔俩钱就得了,还能怎么样?

    所以被人理论来理论去,众口一词都是指责他的,少年人年轻气盛,听着听着这脸上就挂不住了,紧接着巡街的差人闻讯赶到,要带他回衙治罪,唐物竹不禁勃然大怒,他用马鞭指着那差役,骄横地道:“逮我?你试试!你知道少爷是什么人吗?我爹是唐杰!”

    那差役翻个白眼道:“唐杰?唐杰是诃方神圣?”

    唐物竹盛气凌人地道:“放肆,我爹的名姓也是你能叫的?我爹是北京行五军都督府的大都督佥事!”

    唐物竹傲慢地道:“你们是什么击西?我只知道并原有卫、有千户所、有兵备道,什么时候又蹦出个司署?”

    他扯住面前一个差役的衣领,抖了抖那有别于大明巡捕的制服,讪笑道:“就你们?领俩饷钱,扫扫街道、看看门户还成,你们也配缉察纪?哼!少爷的家就在横二胡同,正数第二家,谁若不服,去与我爹理论!走开!”说着就要推开人群出去。

    这时一条汊子急匆匆地从人堆里挤进来,正是那被马踢死的孩子的父亲,一见儿子果然惨死当场,老婆哭得捏捏呆呆,旁人的指责和议论听在耳中,知道这牵马的少年就是凶手,不由放声大哭,他冲上去一把揪住唐物竹的胸襟,破口大骂道:“你这畜牲,好端端地怎在城里纵马?还我孩儿,你还我孩儿命来!”

    说着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唐物竹被这一巳掌打得愣往了,怔了一怔之后,脸色腾地一下胀如鸡血:“他妈的,你敢打我?我爹都没碰过我一手指头!你敢打我?!”锦吧黄门内品整理

    唐物竹撒开马缰绳,一把扼住那汉子手腕,吐气开声,“嗨”地一声,一记重拳就擂在他的心口。

    唐杰随丘福征战沙场,屡立战,那也是有一身精湛武艺的。他练的是“炮捶”,十分威猛霸道的一冂拳。他只此一子,因此自幼疼爱,但是在武一道上,却并不纵容,从小严格督促,这唐物竹自幼习武,拳脚夫是极扎实的。

    这炮捶拳出如重锤,吐力如炸雷,尤其是这一记卧心炮,若是坦开朐膛让他把拳力打实了,就算比他高明多多的练家子,也未必能禁受得起这一拳。

    今天这唐物竹也不知是不是流年不利,若不是力道巧了,别人想要踢死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偏偏就叫他给踢死了,这时被人打了一巳掌,羞怒之下出了重拳,拳头击出去,才有些后悔,临时撤手来不及了,只约摸能收了两成力,结果这一拳“噗”地一声,竟把那汉子一条肋骨打断,折断的肋骨又插进了心脏。

    那汉子“呃呃”地叫了两声,血从鼻孔和嘴巳里喷出来,两眼发直,眼见是活不成了。四下里围观的百姓登时大哗,方才只是冒冒失失踢死了人,那也就罢了,眼下可是他大发淫威,活活打死了苦主!围观者立即鼓噪起来,辽东汉子大多豪爽,许多人激于义愤,便摩拳擦掌,要动手拿人。

    唐物竹一看这户人家儿子不禁打,老子也不禁打,这祸事越闯越大,登时便想开溜,那司署的巡检捕快眼见他当着自己的面打死了苦主,如诃还敢放他离开,“呼啦”一下围上来,抖开铁链便喊:“老实随我衙门里吃官司去,若敢拒捕,罪加一等!”

    唐物竹毛了心,呛啷一声拔出佩刀,色厉内茬地道:“统统滚开!谁敢拦我!滚开!教……”

    他还没有喊完,斜刺里突然闪出一道人影,刀光凌厉,映日生寒,这一刀快如闪电,唐物竹正游目四顾,虚声恫吓,根本没料到有人毫不犹豫地对他出刀,手中刀“当啷”一声,便被劈落在地。紧跟着一只大脚砰地一下踢在了他的腰眼上,踹了他一个滚地葫芦。

    唐物竹被这一脚踢岔了气儿,那持刀人飞步赶上,一脚踩在他的后背上,睥睨四顾,大声问道:“这小子是什么人?犯了甚么罪过,竟敢当街拒捕?”

    来人正是丁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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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说四十不惑,四十了,我好象也没多少长进,比如这求票单章,依旧是不会写,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如珂才能写得像长城一样长,澎湃,无尽无止……

    总之,人生过半的今天,胡乱发了些感慨,大家权且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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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6章 不相饶

    眼看着唐物竹被锁起,连着苦主一方一人两尸俱都带走,丁宇mō了mō鼻子,又退回了了特穆尔的身哦了了欣然道:“丁都司好功夫!”

    丁宇干笑两声没有说话。

    了了睨了他一眼,问道:“怎么,知道对方是什么都督佥事之子,有些后悔出头了?”

    丁宇尴尬地道:“他和……我认识……”

    了了小瑶鼻儿一翘,冷哼道:“你们汉人的官儿不是说什么明镜高悬、执法公平么,熟人的儿子当街杀人,就可以不管了?”

    丁宇道:“本来就不该归我管啊!晋说,如果方才就是在哈达城中,换了是你部落中一个长者的儿子,与一个méng古人当街争执,动手杀人,你看到了,会不会管?”

    “有……”

    了了眼珠一转,讪讪地不说话了,她不擅说谎,凭心而论,若是真如丁宇所讲,恐怕……她还要暗中制造些机会,掩护自己的族人逃脱,出手擒人,想都不要想。维护自已的族人,对部落百姓来说,几乎是一种本能。

    丁宇见她不说话了,不禁得意洋洋,咧嘴笑道:“没话说了吧?还有,以后不要你们汉人你们汉人的,咱们现在都是大明的人,对吧?以后大家都生活在这个地方,对吧?你嫁了我,我娶了你,生个儿子,你说他是汉人还是女真人,对吧?”

    了了越听越不像话,不禁羞红了脸,顿足jiāo斥道:“放屁!谁要嫁你?”

    丁宇道:“部堂大人说的!你瞪我干啥,这就是个比喻,这个你不是你这个我也不是我,说的又不是你和我。你看看你,闺女不像闺女,跟个野小子似的说话也这么粗野,你想嫁我,我也得要你呀,我乐意要你吗?我丁宇可是从三品的都司大人,马上还要加官进爵,哇哈哈*……”还不得娶个大家闺秀什么的,你瞪我干啥?你还瞪?”

    了了特穆尔气极败坏地抡起了鞭子,丁宇一见跳上马就跑,了了特穆尔在后狂追不时拿那鞭子去抽他。街上有些女真族的行人、商贾,其中有认识了了的,不由惊道:“了了姑娘已经有了心上人么?好象还是个汉人!”

    因为丁宇率百余骑追入科尔沁草原深处,救出了她的姐姐,今儿了了是受她爹爹吩咐,带了礼物来感谢丁宇的,丁宇送她回去,恰好就撞见了方才那一幕。

    了了平时也不是没听过族中自幼的男儿玩伴开她玩笑,丁宇的疯言疯话本不至于让她羞怒难当说要打他,也不过是女儿家的羞涩本能,做做姿态而已,鞭子又怎可能打得狠了,结果这一逃一追又有路人胡言乱语,了了也突然醒觉。

    “糟糕!我这举动,与打情骂俏何异,这不是向男儿家表达爱意的举动么?”

    俏脸一热,这鞭子就挥不起来了,马速也慢下来,丁宇有所察觉,勒住马在回头一笑,嘿嘿地道:“咋样,本都司这骑术不赖吧?”百度锦衣夜行吧黄门内品整理了了撇撇嘴道:“我懒得追你!”

    仔细打量这丁宇还真是颇有男子汊的阳刚之气那修剪得整齐的一部络腮胡子,更让他显得威风凛凛。了了的心怦然一跳,忽有所感,脸sè顿时微争竟有些不太自在起来。好奇怪的感觉,好教……在他面前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似的。

    “真是中了邪了!”了了暗暗啐了自己一口,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个中滋味,实不知道因何而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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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杰从大哥口中得到的消息大多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总有些不尽不实的感觉。不过基本事实还是清楚的,唐杰知道淇国公丘福与辅国公杨旭有过节,也有心帮他揪揪杨旭的小辫子,奈诃从已知的情况来看,人家显然并未冒功。

    别的都能作假,翰赤斤土哈万户可是被生榆活捉的,他从北京一路过来,已经看到大队的俘虏被陆续押往关内,数万人,清一sè的精壮汉子,这可不是一个部落就能凑出来的青壮。

    唐杰一边走回自已房中,一边暗暗思忖:“明天去沈阳拜访一下魏春兵,探探他的口风,如果能从他那儿再得到证实,就不用在这事儿上浪费功夭了。

    到了房间,唐杰没有看到自己的夫人可云,只道她是陪老娘说话了,也未往心里去,便竟了外袍,往炕上一横,想要歇歇tuǐ脚儿。两眼刚合起来,外边脚步声响,自家夫人的声音急急响了起来:“相公,相公,大事不好,物竹叫人抓了起来,你快去看看!”

    唐杰一听,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就见夫人胀红着脸从外边走进来,不由怒道:“何人抓了我儿?”

    可云道:“听说是个劳什子的司法署,幕府自设的衙门!”

    唐杰一听便放下心来,他还以贼咱吧儿子困为什么口角之争被哪个部落的横人抓走了呢,在这里诸族杂居,龙蛇混杂,各部落中也难免有些蛮横不惧官家王法的人,以他权势自然能救得出儿子,可是救出来之前,恐怕儿子多少要吃些苦头,既然是自家的官府那就不怕了,凭他面子,多大的事儿摆不平?自去把儿子带回来就是了,既然是官衙,一俟得知儿子身分,就不会过于难为了他。

    唐杰一边穿起袍子,一边问道:“物竹做了甚么事,叫人捉去?”

    他的夫人可云眼泪汪汪地道:“我也不甚晓得,听说是纵马踢死了人……”

    唐杰骂道:“这个小畜牲,真是不叫我省心!我这便去那什么司法署看看,喔,给我拿几卷钞来。”

    唐杰揣了钱,向自家的下人一问路途,这开原城的人最熟悉的还就是司法署和司商署,忙给他说明了道路,就在总督衙门不远,唐杰便骑了马,赶去司法署,到了那儿说明身份,进去一问,儿子已被送到长史府去了。

    原来那司法署也知道自已只是幕府下设的一个机构,不是朝廷的官设机构,有些底气不足,得知那凶手是北京行在五军都督府的高官,知道自己压不住场面,马上就把人送到了万世域那儿。

    万世域的官署也在不远处,这一片儿各司的衙门都是挨着的,唐杰沉着脸便又奔了长史府。

    听说儿子踢死了人,纵然那死者是个平头百姓,终究是一条人命,唐杰就知道比较麻烦了,这才揣了钱来。纵马踢死路人是无心之过,以他的权势地位,交通了官府,向苦主施施压,再赔点钱,这事也就了了,可是等他到了长史府,万世域把他迎进去落座一谈,他才晓得那个混帐儿子居然还打死了人。

    唐杰暗暗叫苦,强打精神,向万世域问起处理办法,万世域肃然道:“唐大人,非是下官不给您面子。人命关天呐,尤其是这辽东之地,诸族杂居,情形复杂,部堂大人再三吩咐过,断案执法,不分地位、不分种族,务须做到不偏不shì、一碗水端平!

    唯有如此,才能让仗势者不敢气焰愈炽,弱势者不会更遭迫害,行商坐贾不会视辽东为没有规矩的野蛮之地而畏怯前来。令公子纵马踢死了人,此乃无心之过,纵然大人您不出面,本官也当从中翰旋,务求落得个皆大欢喜的局面,可他愤而杀风……

    不瞒您说啊大人,那苦主族中闻讯,方才已有百十人聚到府衙外生事了,是本官作出承诺,必定秉公执法,这才勉强弹压下去,打发他们回去等候消息,如今若因大人您一番话,下官便把令公子交你带走,你让下官如诃向方方面面做个交代呢?”

    唐杰暗暗冷笑,这些官场上的弯弯绕儿谁不明白?旁人求到自已头上,谁会把事情说得轻而易举的,不捞好处也得捞个人情嘛。耐着xìng子听万世域诉完了苦,唐去陪笑道:“是是,若非如此,也就不用麻烦万大人您了。大人以幕府长史的身份,统辖辽东政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事儿对别人很为难,对大人您来说,呵呵,只要大人您肯帮忙,还有什么难处?”

    他向前移了移身子,放低声音道:“那些番胡部落的人,命贱如狗,本没甚了得。只是大人您身居其位,唐某也不能令您做难,您看……上下打点,需要多少花销,这件事千万要拜托唐大人您了,等我那不懂事的儿子回来,我一定对他严加管教,约束着他不再生事。”

    万世域摇头道:“唐大人,你误会了!下官不想索取什么好处,这件事也没有通融的余地,下官是一定要秉公执法的。”

    唐杰受他忤逆,脸sè也不禁沉下来,冷声道:“那大人准备如诃秉公执法呢?”

    万世域肃然道:“杀人偿命!”锦吧小品整理唐杰“啪”地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万世域不甘示弱,也蹭地一下站起,把脖子一梗。

    笑话!他姓万的要是怕事,当初也不会弹劾辅国公了,辅国公他都敢弹劾,还怕一个北京行在的都督佥事?

    唐杰栗声道:“姓万的,你好大的胆子!”

    一见唐杰发怒,他带来的四个shì卫立即按刀逼近两步,万世域身后四个衙役,顿时也把风火棒一横,这长史衙门就要上演一出全武行了。

    门口站着一个小厮剧忒机灵,一见情形不妙,眼珠一转,掉头就跑,出了长史府,直接奔着咫尺之遥的总督府去了……@。

第597章 色诱

    夏诗赶到司商署,随后又去了长史府,就公平执法、一视同仁的重要性同他们很严肃地交待了一番。哪怕经济再繁荣,如果不同族群之间不能做到平等相待,那对立就会一直存在。有对立,辽东百姓就会愈发地在乎自己的和族、自己的族群,从而与其他和族产生隔阂.进而疏远,早晚要出大问题的。

    夏诗就这些事情反复交待了一番,这才赶回总督府。

    跑了一趟乡下,回乘的时候已经近午,夏诗也有些乏了,随便吃了点东西,沐浴一番,洗净了身上的风尘,他便只着一条犊鼻短裤懒洋洋地回了卧房,使人唤了总督府的郎中乘,给他推拿一番。这老郎中认穴极准,手劲儿也适当,用了自家调配的药油,涂抹在掌心上,又在夏诗身上指压、推拿、按揉一番,夏诗被按得很舒服,听着窗外知了无休无止的鸣叫声,伏在榻上沉沉睡去。

    老郎中听到总督大人发出微微的崭声,不由一笑,顺手取过一条薄被单儿,给夏诗轻轻盖上,便收起药匣走了出去。

    乌兰图娅正在廊下提着水壶灌溉廊外的花草,耳目一直关注着房中的动静,看到那老郎中椅着药匣出去,她便提着水壶,一边浇着花草.一边向门口移动。

    天气炎热,院门口两叮,垮刀的侍卫懒洋洋地倚着门柱.将身子藏在阴影下闲聊.乌兰图娅在门口儿逡巡了一阵儿,候着两人不注意的时候,轻轻把水壶摞在长廊下,蛮腰一扭,便进了房间。

    卧房外,乌兰图娅紧张地四下扫视着,可惜,找不出什么趁手的东西可以做为武器。她不知道夏诗现在是醒着还是睡着,所以这武器就不能太大.得能随身藏着,才好见机行事,否则持一件大型的锐器或钝器进去,恰被夏诗撞个正着.一番心血就全白费了。

    寻摸半晌,一无所有,乌兰图娅轻轻捏着自己乌黑结实的大拖子,暗暗遗憾:可惜她是未婚姑娘的打扮,而且还是草原上的发式,若不然挽个发髻.上边插一枝笼子,一俟刺在那夏诗咽喉要害,也能取他性命!”瑰子!”

    乌兰图娅双眸一亮,忽然想到,她没有鬃子,夏绮却有。男人譬,发也要用到菩子的.如果他醒着,本就是要色诱的,如果他睡熟了...

    想到这里,乌兰图娅深深吸一口气,纤手便哆嗦着探向自己的腰带

    乌兰图娅只着小衣,紧张得心口忤忤直跳,在卧房外挣扎半晌,才轻轻掀开了门帘儿。

    夏诗俯卧在榻上,身上只有一条犊鼻短裤,正发出微微的斯声.乌兰图娅松了口气,急急在房中搜索了两眼,没有看到“适宜居家旅行的杀人凶器”,便向夏诗悄悄移去。

    还好,夏诗的头发松松地挽着,替子就插在上面,那是一支翠玉的笼子,晶莹剔透,翠**流,若是跌到地上,必然摔成几段,可若攥在手上,一样可以杀人:

    乌兰图娅心跳如擂鼓,一步步蹭到夏济身边,眼睛一瞬不瞬地地盯着他发间的玉替,颤扒着伸出手去”啊!”

    她只顾盯着那只可以杀人的誓子,没注意夏绮双手趴放在床上,手肘支出一截,她的身子一俟贴近,手肘正触到她柔软的小腹,乌兰图娅此时精神高度紧张,些微的动静就能让她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跳起来,她的手指已堪堪触到玉菩了“小腹突然有种被人碰了一下的感觉,立即叫出声来了

    那轻轻一触,并未惊醒夏诗.反洌是她这一声惊呼,让夏绮有些察觉,斯声停止,夏诗抬起头来。

    乌兰图娅大恨,急忙顺势把双手搭在夏诗肩上,轻轻按揉起来。

    “哈,按得舒服,我竟睡着了。”

    夏诗打个哈欠,舒展了身子道:“力道再大一些。”

    乌兰图娅没有应声,只是双手加大了力道,夏诗精赤着健壮结实,肌肉虬突的后背,肌肉铁一般结实,她哪按得动,夏绮感觉有异,突然挺身扭过头乘,一见是她,不禁讶然道:“小樱,是你?”

    大?...”

    乌兰图娅期期地说不出话乘.夏诗的眼睛微微眯起“小樱一条乌黑的大欺子直垂到臀部,身上只着一套月白色的小衣,囊着胸前一对饱满的酥乳,胸颈肌肤极是腴润。

    “你怎么进乘了?还脱成这副模样?”

    到郎中出去了,我”

    乌兰图娅心跳得厉害,她急急地喘了两口大气,突然抬起头来,晕上双颊,目光直直地迎上夏诗,低声道:“,小樱...想侍候老爷....”

    夏诗看着她,她的目光毫无回避之意,勇敢地迎着夏绮审视的目光,夏诗盯着她的眼睛,目光渐渐向下移,掠

    过鼻唇、秀项.在她饱满的胸口留连了片煎.又向下面缓缓移动,夏诗锐利的目光所及,乌兰图娅有种被他刻光了盯在身上的感觉,禁不住一阵簌簌发抖。

    原本她想要刺杀,结果再度失败,现在她已决意献出自己的身子,取得夏诗的信任和宠爱,说不定不只可以结果他的性命,还能得到更多!于是,她没有躲闪,反而将胸挺得更高,将自己枚好的身段尽情地展露在他的面前。

    傲人的双峰,对一个,未嫁的姑娘来说,显得壮硕了些,一对修长笔直的美腿在亵裤里曲线毕中.柔软内凹的腰杆下,一具饱满的臀部显得格外圆润诱?....

    夏诗的目光移上移下地看了半晌.眸中微微闪烁了几下.突然笑了:”你还不死心么?”

    乌兰图娅咬咬嘴唇,说道:“宁为英雄妾,不做庸人妻!”

    夏诗翻身坐了起来,宽阔结实的胸膛就在眼前,卒武精壮的男性身体,洒脱不羁的男人气息,看得乌兰图娅羞红了俏脸,她柔柔怯怯地道:”爷,您就要了小樱?...”

    她有此羞涩地闭上眼睛.低声道:”就算就算只做您身边一个贴身丫头愿意的!”

    当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夏诗目中突然闪过一抹古怪的神光,随即又恢复了正常.说道:“本督是不会从辽东带任何一个女人回关内去的“小樱,快去穿上衣服。””我不!哪怕哪怕只与大人做一夜鸳鸯,小樱?..心甘情愿!”

    小粳咬了咬嘴唇,闪目看了夏绮一眼,忽然扑到了他的身上.丰挺饱满的胸部压到他的胸口,将他推躺在榻上,一手小手已经探向他的下体。眼见得活色生香,再被她这般撩拨,夏诗的下体立即怒蛙般蓬勃起来,这样可人的尤物主动投怀送抱.世上有哪个男人能够抗拒呢?

    ※

    夏诗也无法抗拒,他的**同样无法抗拒,但是他的理智可以.他的理智不断地提醒着自己:“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他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了,方才他清楚地看到了小樱的目光,那目光中绝对没有情动的迷离,也少有羞涩的闪烁。他清楚地知道,绝没有一个女人想要跟男人上床时,那目光仍旧如此冷静、澄清如水,可她的心偏偏跳得厉害,激动得如同擂鼓。

    在此之前,夏清从未怀疑过小樱什么,但是这些异常的生理反应,让他隐隐产生了一和警觉。他还不知道小樱的真正身份,也不知道她要接近自己的真正目的,却知道她必有目的。不是因为倾慕自己,也不是因为孤单无助,所以急切地想要攀附一个可以倚靠终身的男人,她一定另有目的。

    可是,被她这样压在身上,那稍嫌生涩的小手又撩拨着要害.生理的**像潮水般一**涌起,渐要冲垮他理智的堤防了:”她别有目的又有什么关系?一夕缱绻,吃亏的又不会是我,说不走还更容易发现她接近我的真正原因、,

    夏诗的双手搭在小樱内凹的纤腰处,顺势滑到绵软丰盈、富有弹性的性感翘臀上,理智和**在脑海里不断地搏斗着,按在那鼓鼓的臀部上的双手力道不由得大了些,小樱被他向上一托“.嘤”地一声,便顺势跨骑到了他的身上,双手环向他的脖子,樱唇也凑向他的嘴唇。”部堂大人,长史府乘人,有急事求见!”

    两人双唇将要交接之际,外边突然传来侍卫的声音,夏诗心中正僵持不下的理智和**受这外因一震,理智登时占了上风,乌兰图娅微微挺起身,娇艳的红唇抬高了些,心头一阵懊恼。虽然她已下走决心,要用身子迷惑夏诗,可是明知外边有人站着,羞耻感还是无法让她有进一步行动了。

    夏诗在她腰间轻轻推了推,乌兰图娅便顺势滑到了另一侧,站到地上。

    夏诗问道:”什么事?””大人,部堂大人,不好啦!有一位自称北京都督府金事的官儿带了亲兵,闯到长史府,要跟我家老爷打起来啦!”

    这报信的人是长史府的一个小厮,年纪不大,说话还带着童音儿,夏诗一听眉毛就拧了起乘,霍地下了地,便要穿戴起来。乌兰图娅一旁听了,也知道此竟是无法诱得这位总督入毅了,忙上前帮他提靴系带,穿戴整齐。夏涛年轻力壮,又兼久旷之身,气血太旺,被她这一撩拨,下体胀挺如杵,一时还未软下去,乌兰图娅见了,不禁羞红了脸,突然凑到夏绮耳边,呵气如兰地道:”着老爷回?...”

    可惜了,心魔冲击一回,心防意志便会更坚强一些,这一回,她便脱光光地钻进夏诗被窝,也不易迷惑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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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8章 快刀斩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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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兰图娅穿奸衣衫,走到门口忽然又站住,恍如怯于呈现在阳光之下,过了片刻,才缓缓地走出去,当那光辉的阳光一撒在身,便不由自地浩叹了口气。

    这位年夜明国公对她有男人的那种,她感觉获得,她对自己的美丽很有信心。如果能成为夏诗的枕边人,她有十足的掌控可以在他睡梦中便杀了他。并且,她相信,夏诗已经迷恋了她的美色。

    年夜仇终于可以获得,沉甸甸的心头似乎也轻了许多。以她的所见所闻,她知道夏诗不是凶面獠牙的魔鬼,理智更告诉她,夏诗总督辽东,或许对他们鞑靼更有利,至少以鞑靼目前的困境,夏绮这个无心再战的人留在这儿,对他们更有利。

    但这一切,都压不倒她郁积在心头的冤仇,那是自家的血海深仇,远远抵过了她的理智和对夏绮的看法。血海深仇,必须要用血来偿,不杀夏诗,她的心将永无宁日。

    “快了!年夜仇终于要报了!阿爸,你在天之灵可以安眠了!阿,对不起,我背弃了你,我不克不及不消自己的身子,娱乐另一个男人……,”

    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忽有一阵脚步声传来,乌兰图娅连忙用衣袖擦擦眼泪,转眼望去,见日拉塔正从曲廊另一侧端着果盘走过。

    乌兰图娅有些惊讶,夏绮不在府里,她这是招待什么人?

    乌兰图娅悄悄地跟了去,到了客厅一看,堂正坐着两位官员,轻声交谈。一位身着武服,乃是都督佥事张俊,另一位是个文官,四旬下,面容清瞿,同张俊交谈时,神态十分谦和。乌兰图娅一眼扫去,就觉得他身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儿,却又说不来。

    日拉塔呈果盘,萨那波娃则在斟茶,乌兰图娅心中一动,便也跟了进去,假意帮着日拉塔做事,侧耳倾听他们说话。她是精通汉语的,一听二人谈话,这才知道那位文官不是明廷的官儿,而是朝鲜的礼曹判。她这才明白,刚刚为何看那文官有些怪异,因为那文官的冠戴袍服与明朝官员一般无二,只是没有补子。

    朝鲜的衣冠文物几乎就是明朝的翻版,自称“小中华。”朝鲜文人徐居正曾吟诗说:“明皇若问三韩事,衣冠文物国同”。只不过因为朝鲜是属国,其国王只相当于明朝的郡王级别,因此国王不克不及着黄袍,一直四品的高官也不克不及学明朝官员一样穿红袍,一概低了一个档次。d。

    在语言和习了明朝,交流是不成问题的。现在还是一个小孩子,十多年后才继位成为朝鲜国王,被后世称为世宗年夜王的李掏后来研制了切合朝鲜语的拼音文字,那时叫谚文,也就是现在的韩文。

    可是那时的朝鲜士年夜夫和儒生羞于用它,认为那是粗词鄙语,不及汉文华美秀丽,只有下等人智力愚笨,才需学习使用谚文。这和中世纪欧洲宫廷和贵族阶层以讲拉丁语、写拉丁文为荣,颇为相似。所以终明一朝,与朝鲜官员打交道,根本用不着通译,他们的官员都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

    “呵呵,李判,你说的情况,本官只是一介武人,不甚了然,还是等部堂年夜人回来再说!”

    张俊听朝鲜来使说明了情况,便笑呵呵地打起来了太极拳。朝鲜官制也仿效明朝,只不过因为是属国,不克不及与国官制同,所以他们的“六部”不称“六部。”而是叫“六曹。”六曹主座也不敢叫“尚”而是叫“判”。这位姓李的礼曹判,就相当于明朝的礼部尚。

    乌兰图娅在客厅里磨蹭了一阵,隐约听清楚,年夜概是最近有太多原本依附于朝鲜的女真部落投奔了明朝,他们改换门庭也就罢了,有的部落临走之前还效仿土匪作了一票,绑走了很多朝鲜男女,若只是掳人也就罢了,居然还有女真部落花言巧语说服了一些朝鲜的村庄苍生,整个村庄整个村庄的自愿跟着他们跑到辽东来了。

    这下子真是叫人忍无可忍了,于是朝鲜国硬着头皮派了年夜臣来,再度与这位不敷君子的流氓总督进行交涉。

    乌兰图娅听其所言无甚要紧处,便悄悄退出去了。

    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

    夏诗赶到长史府时,唐杰已经离开了。

    唐杰虽然动了真怒,却也不敢在长史府年夜打出手。虽然他压根儿没拿这什么狗屁长史府现今衙门,可是打狗也得看主人,长史府的靠山是辅国公杨旭,这就不是他能获咎得起的人物了。

    再者说,他的儿子还在人家手里,投鼠忌器,不克不及不忍。

    因此唐杰摞下几句狠话便离开了。他离开长史府,在街迟疑了一阵儿,叫他直接去见夏绮,那是不铛铛的,两个人素未谋面,缺个引见人。他又是丘福的手下,丘福与夏诗又是冤家……,思来想去,唐杰便回家交待一声,快马奔了沈阳中卫。

    自开原到沈阳,走得快一些,当日即可一个来回。这是人命年夜案,就算人犯只是一介平民,依着规矩,也得三审五审的,最后还要报到南京刑部,由皇帝御笔勾决,才能处决,绝对来得及。

    他在辽东还是有几个好的,有的只有数面之缘,同席饮过酒的,这事儿便欠好托付,沈阳中卫的魏春兵与他当初同在辽东军伍之中,乃是袍泽战,说不得这事儿得托付与他,再联络几位辽东重量级的人物,一起向夏绮求情,他辅国公再骄横,治理辽东也得靠这些处所年夜员,这个面子还能不给?

    夏诗听万世域将事情经过仔细说了一遍,睨他一眼,问道:“你筹算如何打点此案?”

    万世域斩钉截铁地道:“依律法,秉公而行!”

    夏绮道:“依律法,这万物竹该当何罪?”

    万世域道:“纵马踢死人命原非绝年夜罪过。可是一拳打死苦主,却是必死之罪!”

    夏诗应机立断,把眉头一挑,说道:“好!此案事实清楚,人犯就地抓获,连审都不消审了。此案事涉两族,尤其易起争端,慢则生变。你准备一下,马召集相关人等立即升堂断案!”

    万世域一呆,说道:“部堂,无需如此着急?此案就算判了,监犯抗诉,还需复审然后还要呈报刑部,皇御笔勾决,一来一往得数月之久,如今已是下午,实嫌仓促了些。”

    夏淳摇头道:“没必要!本官是奉旨督抚辽东有王命旗牌在身,若判了他死罪,请王命旗牌,立即处斩即是!本督一旁听审,为你坐镇,若那唐杰还来生事,由本督对!”

    见万世域还有些惶惑夏绮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的万年夜人呐,你是不是觉得本督雷厉风行有些不近人情了?”

    万世域不语,夏涛苦笑一声,深沉地道:“你错了,我这么做,正是考虑到了人情。”

    夏诗往椅背靠了靠,望着他说道:“你以为,我在辽东顺风顺水,即可以飞扬嚣张么?错了,其实,我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平衡各方面的关系、利益。人都有感情、都有私心、都有亲疏远近,最难办的不是打几多胜仗,你好我好年夜家好地请几多封赏,而是平衡各方面的关系。

    如今辽东的情形概况看来一片欣欣向荣,可是随着这繁华,许多原来其实不存在的问题也变得突出起来了。我要调动各个方面的力量,一齐致力于辽东的成长,不克不及因为这件事挑起族众之间的坚持,否则那些冷眼旁观的部落会突然发现,原来我们始终只是利用他们,历来没把他们当作自己人看待,刚刚收附还不稳定的人心会涣然散去。

    唐杰的儿子还在你的手里,他此番离去,会就此干休么?我看否则,恐怕他这一去,就要处处请托求人,一齐向我求请。唐物竹之罪,固然该杀,可是这么多年夜员求到我的头,这个面子我给是不给?给了,便失去辽东民心。不给,难免令众官员觉得我不近人情,他们在下边做事,很容易就把这种不满宣泄在所做的事!”

    夏诗缄默了片刻,继续说道:“人情,人情,人的感情。由夫妻而有父母、子女,接着便有一个家族,部落、群体、社会、国家,”…,随之便也有了恋爱、父母情、儿女情、无弟情、邻里情、乡土情、袍泽情、同僚情、下情…”。

    它是约定俗成的一种行为规则,不一定总与律法相符,却贯穿人的始终,人情就是一种利益,这张网无处不在。我要经营辽东,是年夜权在握、呼风唤雨、叱咤风云一番就能解决一切的?要那样倒简单了,皇帝拥有至高无的权力,哪里出了问题,请皇去坐镇一段时间,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我要经营辽东,经营什么?说到根子,经营的就是各方面的利益、各方面的人情。唐物竹是必斩的,有了这个血淋淋的例子,各种王侯将相骄横嚣张的气焰就会被打压下去,避免将来出更年夜的问题!快刀斩乱麻地解决他,他那老爹就来不及四处串连,他人还没求到我头,人就已经处斩了,那便不是本督不给他们面子,你说呢?”

    万世域肃然道:“下官明白了,这便召集原告被告,公审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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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9章 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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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茫茫,边城就要关闭城冂了,数十骑快马从东南方飞驰而来……沐浴着一线夕阳,仿佛战袍上涂了一层金灿灿的光崭

    他们穿得是明军的将官军服,所以正要关闭城门的老兵等了一会儿,候那拨人冲到城门前,验看了腰牌,便将半掩的城门推开,那数十骑快马疾驰而入。到了这时辰,集市都已散了,街上行人也不多,一行人放马疾驰,马蹄铁掌敲在碎石路上,如密雨敲窗,霹啪作响。

    唐杰请到了魏春兵等好几个将官,还有从辽阳赶去沈阳护送山货的一位熟识的都司,回到开原城,眼前街头行人寥落,想起宝贝儿子要在狱里蹲上一宿,唐杰很是心疼,连家也没顾得上回,与几位将官说了一声,便直奔总督府。

    幕府下设的一应衙门,都环绕在总督府周围,这些人堪堪经过长史府时,忽见一行人从里边出来,其中一个妇人被两个人搀着,双腿软软的几不着地,号哭声惨不忍闻。

    唐杰定睛一看,那哭得死去活来的妇人正是自已夫人可云,不由大吃一惊,连忙一勒马缰,那马冲得正急,被他一勒,人立而起,未等前蹄落在,唐杰便翻身下马,快步迎向自己夫人,唤道:“可云,你怎来了此处?”

    唐夫人一见是他,本已哭得嘶哑软弱的声音陡然放大,号啕道:“相公,相公!我们的孩儿死得好惨啊!物竹他……他被处斩了!”

    唐杰一听,如五雷轰顶,脸色陡地一片惨白,不敢置信地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算它是提刑按察使司,哪里有权批斩?”

    旁边他那兄长唐豪含泪道:“总督请出了王命旗牌所以……”

    唐杰剧退两步,几欲昏刻,幸被随即赶过来的魏春兵等人扶住。

    唐杰的目光痴痴地落在家人抬着的一张床板上,那上边割着一匹白布下边似乎躺了一个人,头部位置的白布已经渗了斑斑血迹。

    唐杰颤声道:“这……这如……”

    唐豪挡住他,黯然道:“那是竹儿的尸体……”二弟,你……不要看了,尸首两分,实在是……”

    唐杰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他没想到只是回乡探了一回亲,才只一天功夫白己的儿子便与他阴阳两隔了。

    一时间,唐杰泪如雨下,仰天嘶呼道:“万世域!杨旭!你好!你们好!”

    魏春兵等人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魏春兵原是沈永亲信,沈永剧台后,经过饮马河一战,他才取得了夏浔的信任,如今,他也有战功在身互市通商的好处他也获得了不少,他的个人前程和利益已经绑在夏浔身上,说实话,他是不愿与夏浔为难的。只是情面难却,老友求上门来……

    再说只是去向部堂大人求个人情,这事儿哪能不帮忙,于是就硬着头皮来了。谁想赶到这儿,竟然遇到这样一副局面,唐杰的公子已经被处斩了,魏春兵莫名地松了口气,眼见老友涕泪横流,又不觉有些心酸。情同此心,其他几员将官也是如此,纷纷出言安慰唐杰只是泪流不止。

    仇恨满腔唐杰恶意顿起。

    长史府外巡弋着许多兵丁,显然是要防备他情急拼命的,唐杰咬牙切齿地看着沐浴在夕阳余晖下的长史府,心中的恨意越来越淑……

    ※最※新※最※快※文※字※更※新※百※度※锦※衣※夜※行※吧※

    乌兰图娅轻经搁平眉笔看着镜中的自己。

    眉儿弯弯,朱唇皓齿昏黄的灯光让她洁白无暇的肤色敷上了一层暖玉般的光泽,凭添几分妩媚。

    乌兰图娅对着镜中的自已侧了侧头,下意识地把辫梢捏在手里,美丽的脸庞上流露出凄婉的神情。

    她曾经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直到一无所有,才知道自己唯一的武器,只有自己。她恨不得把那夏浔千刀万剐,在此之前还得扮出一副痴迷倾慕的模样,把自已打扮得俊俊俏俏的呈献给他,任他享用。“是时候了!”

    乌兰图娅抿了抿嘴唇儿,坚决地站了起来,脚步轻轻地走出自己的房间。

    据她这些时日的观察,这位大明总督每天都很晚才睡,有时睡得太晚厨下送夜宵进去,她便从厨房的人那里打听到,这位总督每天晚上还要处理许多公文。眼下这个时间,他应该还没睡。果然,当乌兰图娅悄悄走到夏浔卧房外时,看见窗上映出了灯光。

    这个院落里,除了夏浔的主卧,一排三间的瓦房,便是左右厢房了,自打她来了以后,日拉塔和萨那波娃便如临大敌,视她为向大人邀宠的劲敌,同仇敌忾,对她很是排挤。所以那两位姑娘住在对面的厢房,这边则只有她一个人住。

    临到夜间,府衙也关了门,衙外和衙内沿墙,有兵丁巡逻,这内院儿门口站岗的两个侍卫反而撤了去,住在左右两个跨院里,轻易不会过来。

    对面,两个罗斯女人房间的灯已经关了,乌兰图娅轻蔑地一瞥,轻轻推开了夏浔的房门。

    一进门是堂屋,正对面墙上挂着字画,一张梨木的长桌,两边各摆一张官帽椅,左右竖向还各有一桌双椅。进两厢书房和卧房的门口在那挂着字画的墙壁后面,那是一道木墙,镂花的隔壁,后边倚墙反向摆着另一套桌椅,再出去就是后门了。

    而左右两侧,则是左书房右卧房,书房和卧房都是大小套的建筑格局,书房用了大的一间,小套只搁了一张榻,用来午休小憩的,日间乌兰图娅色诱夏浔时,便是在书房的小套里。另一侧卧房的大小套其实都不小,因为按照建筑格局,这一处地方本就是宅中主人寝居之处,一般住得起这种大宅邸的贵人老爷总有丫头侍候起居,就住在外间屋要,随时召唤。

    不过,自打这儿被夏浔改了官邸因为没有女主人,为了避嫌,压根没用过贴身丫头,如今被他留在身边侍候的三个女子都住在左右厢房里。

    乌兰图娅转进右侧的卧房,刚一迈步进去,便是一怔。

    那本来空置的卧房炕上,竟然突兀地出现了两个人,固定在壁上的烛台燃着蜡烛,有些灯下黑的感觉,正好掩住了她们的面孔可是并不暗,还是能够辨得清楚,她们正是萨那波娃和日拉塔,两个人肩并着肩,正在说着悄悄话儿,一见她进来,登时瞪大了美丽的眼睛。

    同乌兰图娅不同,她们的穿着自进了总督府便换了汉人女子的服饰,这时两人都披一件对襟的纱罗睡衣同盖一条薄被,肩并着肩,各自胸前分别是一条粉红色的和湖水绿的“诃子”,一条绣着莲花出水,一朵绣着戏水鸳鸯裹束着她们那异常丰满的酥胸。

    灯光下,乳龘沟深陷,裂衣欲出,勾勒出惊心动魄的火辣曲线:两个姑娘都是年少未嫁的妙龄少女,虽然因为人种的原因,身子发育得异常成熟,可是脸蛋依旧清纯可爱,一双蓝眼睛如雨后晴空,显得明艳而清丽,如此体态婀娜姿色绝美的红尘尤物一对儿地躺在那里还真够叫人想入非非的。

    乌兰图娅呆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副场面,过了半晌,才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萨那波娃眨了眨蓝色的大眼睛,用生硬的汉语道:“大人睡了!”

    日拉塔则扫衅地道:“大人,吩咐侍候!我们!”说到我们,她还刻意地挺了挺那惹火的胸部,比起乌兰图娅,显然她的胸器更胜一筹。

    乌兰图娅攸地咬紧了牙关,羞慢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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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室里,夏浔静静地听着,直到乌兰图娅含着怒气的脚步声远去,才向左丹微微一笑,说道:“派人去鞑靼控制的耶里古纳河流域,持着她的画像,到处去打听已遭屠族的桦古纳部落和这位阿扒……什么木其的情况根本是痴人妄想,也无需如此。

    他们来到我辽东,外援是指望不上的,如果有问题,有问题的人也一定是她本人和她携来的那些族人。她的族人已被我分置于二十多处堡塞,到处撒网龘,监控调查也是不现实的,本督在辽东忙得很,没那功夫把人力全浪费在她身上。”夏浔回到府邸时,那朝鲜使节欠候总督不归,眼见天色已晚,已经告辞回了住处,张俊在府上等到夏浔回来,把朝鲜使节的来意跟他说了一遍,夏浔并未往心里去。如果要谈,也就是打嘴仗而已,嘴上说的一套,暗下做的是另一套,彼此都是这么干的,用不着在意。

    所以夏浔只是简单交待了几句,叫张俊去与对方周旋,把这讨厌的苍蝇对付走了也就完了。

    唐物竹的案子处理得简捷明快,那剧霉的女真妇人夫死子亡,可罪人只有一个,她和她的亲人、族人闹了一回长史府,也知道那人的父亲乃是明军中的高官,本来预料这案子早晚不了了之,顶多判个流放,回头一离开他们视线,便会把人放了,那也是无可奈诃的事。

    不想这位杨总督的‘牧法公正一碗水端平……”还真不是说说的,因此亲眼见到了那人犯受刑,既没有官官相护暗中放人,也没有拖个死囚来抵数,一腔的怨怒便也平息了,待事情一了,向夏浔感恩戴德一番,该族老幼兴冲冲离去,回头少不得要就此事大肆宣扬。

    有德无威必然放纵,有威无德必生异心,夏浔这恩威并施之举,一旦传扬开来,必可起到警示作用。

    夏浔叫万世域问案时,特意去台唐物竹家人来,结果来的只有唐氏夫人和她的大伯子,那唐杰却不在家,料来是促请熟人了,不由暗自庆幸处断的果决。候案子审结,他担心那唐杰回来见儿子死了,发了失心疯闯去长史府闹事,所以又特意安排了兵丁驻戍。

    等这些事情处理完了,他回到府里,便把左丹唤来,开始进行安排了。凭心而论,小樱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姿容秀美,气质脱俗,同他的娇妻爱妾皆不相同,哪怕她抱有什么目的而来,既已提高了警觉,夏浔便自信不会为她所乘。如果将计就计或许更容易探明白她的来意。

    但是今时今日的夏浔已非昔日青涩少年,他已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纪,有家有业、有妻有子,行事做人,便不会那般率性。如果他要了个贴身的丫头,问题并不大,可若对方身份不明,目的叵测,他还不至于如此饥不择食,因此才有了今晚这番安排。

    夏浔道:“你派两个人盯着她,她一计不成,必定还有打算,只要有行动,就一定得和人有接触,盯住了她,早晚能查明她的真正目的。”

    左丹应道:“是!”随即又向夏浔眨眨眼,笑道:“其实,小樱挺溧亮的,部堂没有家眷在身边,她既主动投怀送抱,部堂何不将计就计……”嘿嘿,有个美人儿暧床也不错!”

    跟在夏浔身边久了,知道夏浔性情随和,这左丹也敢和他开玩笑了,夏浔瞪了他一眼,笑骂道:“挑唆本督触犯王法,嗯?认真做事去!皇上马上就到北京了,我也得筹备赶去北京拜谒,这里不能出什么岔子!”

    左丹忙敛了笑容,肃然答应一声,告辞离去。走到外间屋里时,旁边炕上就有两个妖娆的睡装美人,左丹却目不斜视,他能被夏浔一直留地身边听用,懂规矩,就是他最大的特点。

    被夏浔洞到卧房外侍候,萨那波娃和日拉塔很开心,罗斯族女性对贞洁不太看重,诃况夏浔又是她们唯一的依靠,如果夏浔要唤她们入内侍候,她们是会欣然从命的,不过夏浔没有示意,她们也不敢做出明显的挑逗。

    古代俄罗斯在彼得大帝的时代之前,各个社会阶层共同的理想女性美,是年轻、健康、五官标致且体态肥满。所谓“两百个的美人儿”才是典型,被称为“密丝俄罗斯”而深受男人的倾睐。这两位姑娘在汉人的审美观点中是很漂亮的,但是在罗斯国,虽然不是丑女,却也只能算是脸蛋清秀而已,那身材实在乏善可陈。所以她们从没想过主动勾引夏浔,因为有点自卑……

    乌兰图娅又羞又愤地回到自己卧房,她万没想到夏浔竟用这般手段来拒绝她的“献身”,回头一想,突然有些心惊:“莫非他察觉到自已有问题了锦吧黄门内品整理……”

    反复想想,自己并未露出什么破绽,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不会!他不应该察觉什么。今日那番挑逗,他明明也动了心的……”莫非他家有悍妻,有些惧内?听说他那妻子乃是明国皇后的亲妹子,想来这女子不但骄悍而且善妒,应该如此了。”

    想到这里她便放下心来,可是这一来,要如何报仇血恨?乌兰图娅不禁犯起愁来,思索半晌,她突然想起了今日看见的那朝鲜使节,心中顿时一动:“一时纵无机会下手,给他制造些麻烦总还是耳以的!”。啊哦,下一章就600章了,激动!各位同学,伸出你那勤劳的小手,投点推荐票吧,手机用户请别投,系统识别不了如,小心封号。另外,还有月票的同学请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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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0章 一计不成

    第二天,乌兰图娅看着夏浔,总是一脸幽怨的样子,在他身遭走来走去,夏浔只做未见。

    乌兰图娅见这样不是个法儿,正要主动搭讪,日拉塔迈开一双惊人的长tuǐ,端着一盘洗得水灵灵的桃子进来,轻轻放在夏浔身边,用生硬的汉语道:,“大人,吃桃,山东运来!”

    依照此时罗斯人的审美标准,日拉塔那身材单薄得就像柴骨棒,可是比起乌兰图娅,她觉得还是tǐng有料的,所以一到夏浔面前,便下意识地tǐng起了那本来就太过显眼的双峰,往前递果盘的时候,胳膊肘儿状似无意地把乌兰图娅挤到了一边。

    乌兰图娅咬了咬嘴chún,幽幽地道:,“大人,我想去看看我的族人,其中有一个,是我的远房叔叔,我有些想念亲人”

    ,“哦?好啊!”

    夏浔笑笑,放下手边一份正在翻阅的公央,对她笑着说:,“出去转转也好,叫老喷陪你去吧。”

    乌兰图娅低低地道:,“多谢大人关心,不用了,1卜缨自己就可以……”

    夏浔截口道:,“开原城龙蛇混杂,叫他陪你去吧,要不本督放心不下呀,嗯?”

    ,“是!”

    乌兰图娅垂头安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日拉塔拔腰tǐngxiōng,像只骄傲的孔雀,蓝sè的大眼睛胜利地liáo了乌兰图娅的背影一眼,便绕到夏浔背后为他捶起了肩膀。

    乌兰图娅垂头走出去,一出房门,拳头便紧紧地攥了起来,指甲都深深地陷入了掌心,如果说一开始对夏浔她只是有着深深的恨意,现在则是又羞又忿。在她放下女儿家的骄傲和羞涩,主动地投怀送抱之后,现在却有一种被人弃若蔽履的感觉。

    当乌兰图娅回到卧房,换了身衣服再出来时,一张毛茸茸的猩猩般的大脸便凑了上来:,“1卜樱姑娘,要出门啊,国公爷叫俺跟着你!”

    这人就是老喷,一个定居辽东多年,完全汉化了的méng古人,不过他仍竭力标榜自己的méng古人身份,因为朱元璋、朱棣父子两代为了分化、拉拢元朝军民,给予鞋官儿的军饷,比同级别的汉人军官要高好几倍,而且因为他们大多没有文化,平时治军、秉政用不上他们,全都是只领饷不做事的,只有需要出兵的时候才用到他们,这是真正的养兵千日了。

    这也正是夏浔坚持一视同仁的原因,对少数民族不能岐视打压,却也不该捧着惯着,你越宠着,他越记着自己跟你不一样,这是不利于融合的。同时,汉人军官对这种倾斜xìng的待遇难免有些微辞,也不利于团结。不过天下间的问题多得很,夏浔不可能包揽一切。

    再者,鞋官在军附中毕竟只是少数,这个问题不是什么主要矛盾,

    现在出于争取méng古部落的政治需要,朝廷既然已经施行了这个政策,也不宜贸易取消,夏浔并不关心这个问题。

    乌兰图娅,“嗯”了一声,老喷便笑道:,“好嘞,俺已备了两匹好马,咱们出去遛遛,这是要去哪儿呀?”

    乌兰图娅沉着脸不说话,径直走了出去,老喷嘿嘿一笑,颠着屁股便跟了上去。

    老喷手长脚长,背微微有点柁,身架并不魁梧,却很灵活,一瞅他那架势,还真tǐng像一只大马猴儿。

    他原是辽东卫所的官兵,上一次征伐鞋靶之战,夏浔亲自带兵上战场,见他作战勇敢,尤其马术超卓,便把他留在身边,提了shì卫长,兼马术教官,专门调教夏浔的亲军shì卫。

    ※※※※※※※※※※※※※※※※※※※※※※※※※※※

    乌兰图娅上了马,只管奔着青羊堡去,一路上老喷滔滔不绝,乌兰图娅也不搭话。她不搭话,老喷也不在乎,仍是只管与她东拉西扯,自己说得眉飞sè舞。到了青羊堡,找到了她,“远房叔叔”阿木尔的住处。这地方上回来过的,自然找得到。

    不过那时只有简单盖起的一座房子,现在房子不但加固充实了,

    外边还起了一个小院儿。乌兰图娅到了一方,偏tuǐ下马,把马缰绳往鞍上一搭,对老喷道:,“劳你相候一阵儿,我去见见自家叔父。”

    ,“哦哦,好好!”

    老喷忙不迭点头,一双眼睛又盯在了她的屁股上,四十多岁的老光棍了,看着人家身子时,眼神那叫一个炽热:,“啧啧啧,这屁股,又圆又翘,结实浑圆得仿佛那辗香油的磨盘子,爱死人了!”

    老喷咕咚吞了一口口水,翻身下了马,找了棵老槐村,往斜探出来的树根上一躺,翘起二郎tuǐ,哼哼唧唧地唱起了小曲儿:,“chuáng儿侧,枕儿偏,轻轻挑起小金莲。身子动,屁股颠,一阵昏mí一阵酸。叫声哥哥慢慢耍,等待妹子同过关。一时间,半时间,惹得hún魄飞上天一一一一一”

    〖房〗中,乌兰图娅对阿木尔道:“不错,那朝鲜使节正在开原城里,如果能趁他返回时截杀了他,此事杨旭难辞其咎!”

    阿木儿犹豫道:“别乞(对部落长女儿的尊称),纵然杀了朝鲜使节,朝鲜也没有胆子对大明开战的,为了安抚朝鲜,大明朝廷或会将那杨旭贬爵降官,但是一个辖内不靖的罪名,可杀不了他!”

    乌兰图娅美目一寒,狠狠地道:“我本就没指望凭此事便能借大明的刀杀了他,不过若与朝鲜交恶,辽东腹心不稳,势必无力再侵犯我族,给他找些麻烦总是好的!”

    她顿子顿,又道:“你能不能搞到毒药?”

    阿木儿一怔,诉苦道:“别乞,我们上哪儿去寻毒药?唉!我们失策了,没想到到了这里之后,竟被他们分散安置于各处,叫人来教我们农耕。我们的弓箭战刀都被收走了,战马也被收走,折价换回了一头耕牛。不要说毒药无处寻mō,别乞想要我们截杀那朝鲜使节,也是困难重重。”

    再木儿道:“要截杀那朝鲜使节,人少了肯定不行,我们不但要杀人,更重要的是不能让一个自己人留在那儿暴lù身份啊。没有马匹,我们如何追赶朝鲜使节?人少了不管用,若要出动的人多,他把咱们的人分置于各个堡寨,1卜人连道儿都不认识,上哪里去联系他们?

    再者,真就联系到子,这么多人一起离开,这堡寨里的百姓哪能看不到?真上去之后我们无刀又无箭,难道拿锄头给人家交手么?”

    乌兰图娅听了也不由怔住,为了避免一到辽东便被人看出破绽,他们自然是不能随身携带毒药的,辽东现在还有胡匪出没,收买他们为己所用也是一个办法,可要收买胡匪就需要钱,他们的理由是当时正在外放牧,谁放牧时会随身携带些珍贵的珠宝?

    结果到了现在,真的成功混到夏浔身边了,想要杀他居集束手无策。怔了半晌,乌兰图娅才狠狠骂道:“这个杨旭,狡诈得就像一头成了精的狐狸!”

    阿木儿眼巴巴地看着她,乌兰图娅吁了口气,问道:“你身上,一件兵器也没有了么?”

    阿木儿从怀里掏出一柄小刀,涩声道:“只剩下这柄吃肉的刀子了。

    这是阿木儿自制的一柄小刀,胡杨木的柄,刀口磨得倒还锋利,刃长只有一乍,刃细如柳叶,若不刺中要害,休想能杀得了人。

    乌兰图娅叹了口气,聊胜于无,她接过小刀,对阿木儿道:“转过身去!”

    阿木儿不明所以,依言转身,乌兰图娅也背转身去,掀开衣襟,将那小刀贴着大tuǐ内侧藏了,重新整理好衣衫,这才转身道:“如今看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你想办法去一趟哈达城,找到太师派在那儿的耳目,向他索要一昏毒药、如果时间来得及,再叫他筹措一笔钱款,想办法联系到本地的马匪。”

    阿鲁台在哈达城派有耳目,以经商为名义,在此厮混了有好几年了,这条线,也只有乌兰图娅才知道,眼下别无他法,她自己又无法随意走动,只得把这个秘密告诉了阿木儿。阿木儿连忙答应下来”把乌兰图娅告诉他的信息仔细地记在心头!

    “皇上已经北巡了,如今已经过了黄河,正赶往曲卓祭拜孔圣先师,之后要经衮州、青州,看看两位藩王,然后去济南住几天,随后就奔北京!”

    夏浔对张俊和万世域道:“皇上着我估算行程,准备赴京了。这几天好生安顿一下,我走之后,这边的事情你们两个核计着办,非大事不必请示,可自行决断。文事以万世域为主,武事以张俊为主!”

    二人连忙起身应是,夏浔又道:“张熙童正在办府学,亦失哈正在联系海西女真、野人女真诸部,也脱不开身,本督带黄真和少云峰去见皇上,另外,皇上还指定了几个人要一同去的,一个是手刃鞋靶太师阿鲁台之子的丁宇、还有率部归附的méng哥贴木儿、阿哈出等几个部落的首领,万大人,你知会他们一声,叫他们做好准备。”

    “是,下官知道了!”

    夏浔拍拍手中的密札,欣然笑了,虽然永乐皇帝放权给他,甚至允许他建立幕府,可是有些涉及朝廷制度的方面,不是他能作主的,他打算这回去见皇上,正好就一些急于解决的问题再与皇帝好好请示请示,求一道圣旨下来。早日让辽东走上轨道,他也就可以放心地摞下这昏挑子,回金陵享清福去了!@。

第601章 异动纷纷

    皇上要巡幸北京的事在整个辽东都传开了,辽东总督是要去见皇上的,因为辽东现在刚刚铺开内部建设的摊子,一干政要大员都忙得不可开交,像亦失哈亦公公,一天要会见几拨部落首领,张熙童在辽东已经开办了三处府学,鉴于教谕、先生们还太少,他正不停地奔走在三处地方,一面会唔当地的世家大族,劝谕族中有学问的老者出来讲学,一方面亲自操刀上阵,当起了客度教授。

    黄真和少云峰也暂时放下了手头其他的事情,着手开始准备汇报材料。他们两个是皇帝派遣到辽东监察军、政、经济、法纪的,少不得要就各自负责的事情,做出一些统计,写份详细的材料,以便向皇帝汇报工作。

    阿哈出、蒙哥贴木儿等下旨传见的归附部落首领则忙着准备进献给皇帝的礼物、赶制新袍子,抽空还得赶去府学向夫子们学习朝觐天龘子的礼节。

    夏浔自然更忙,离开辽东时间虽然不会很长,可是有些事情是要做个交接的。另外,虽然鞑靼在他手中受了重创,据他侦知的消息,暂时已无力南下,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让他们跑到燕山耀武扬威一番,那就是打皇帝和他这个辽东总督的脸了。

    于是,夏浔会同张俊调兵遣将一番,对辽东诸卫兵马做了一番调动,严加防范,同时行文大宁都司,双方通力合作,确保皇帝巡幸北京期间,不要出什么岔子。

    这种情况下,那位朝鲜户曹判书就被晾在了那儿,他每回到总督府,夏浔都在忙,不是批阅文伴就是会见官员,再不然就是走访地方去了,总之,没空儿见他。本来夏浔把这事委给了张俊,张俊负责具体的军事,眼下正忙着,也懒得理他,还是万世域看不过,抽空儿跑来答对他们一番。

    那位李判书连夏浔的面儿都见不着,却也无可奈何,听说夏浔是在筹备去北京见皇帝的事,也就是说不但眼下没空见他,回头干脆就走人了,只好打点行装,悻悻地准备回朝鲜去。唐杰也在忙,杀子之仇,岂能不报?

    他认定了夏浔这么做,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是淇国公邱福的人,论权势地位,他和夏浔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根本没有和人家叫板的啧格,只好另辟蹊径。

    经过他的一番调查,他也知道想在瞒报战功上攻讦杨旭是不可能的,那么多的俘虏,还有许多生擒的鞑靶将领,其中甚至有一个枢霉副院的首级和一个活蹦乱跳的达鲁花赤,你说破天去,能把这真的说成假的?

    于是,唐杰就开始注意搜集另外一些有用的资料:哈达城里有去进货的汊商失窃了一个荷包,含糊一点,就可口记作汊商在哈达城被人劫掠一空。八虎道外的草原上,蒙哥部落和特穆尔部落的两伙牧人放养的牛群靠得太近,公牛打架,被顶死了一头,就可以记作因为安置不善,两大部落发生激烈冲突,械斗并产生死伤。

    开原城的集市上因为抢生意两伙摊贩发生口角,绞尽脑汁也能安上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听说一些女真部落归附明廷时裹挟了不少朝鲜人来,这事必是出自夏浔授意亡随后,他又听说夏浔身边有两个极漂亮的罗斯美人儿,还有一个明眸皓齿的“二转子”,登时如获至宝,于是又大书特书一番……忙啊!

    他也在赶时间,他得尽量搜集足够多的情报,还要赶在夏浔前面去北京,先盏惑淇国公在皇上面前告上一状。先入为主,此事至关重要。

    最清闲的就是丁宇了,他是辽东诸卫将领里边唯一一个蒙皇上特召觐见的官员,这一去少不得要加官进爵,喜得他整天咧着个大嘴乐。防务上的事已经全部交给他的副指挥使了,丁都司每天悠哉悠域地就等着跟夏浔去北京见皇上了。

    这不,此刻他正在哈达城里闲逛呢。

    丁都司在哈达城闲逛,旁边是有人陪着的,陪着他的,乃是裴伊实都司的小女儿了了。百度锦衣夜行吧黄门内品整理

    似乎,就是从上回了了挥鞭追打着他,一路回到哈达城吧,从那以后,丁宇就喜欢去哈达城走走了,每天不去哈达城逛逛,心里就像失去了什么,有点空落蒂的感觉。他是特穆尔家的大恩人,到了哈达城,特穆尔家总要派人接待吧,于是他和了了姑娘越来越熟捻,两个人成双成对、谈笑打闹的场面已经成了哈达城的一景。“咦?这盘项链不错,珠子颗颗浑圆、色泽极好!”

    丁宇突然站定脚步,两眼放光地看着一个摊手。

    了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旁边一个珠玉摊子上有一盘项链,珠子是北珠,不是极硕大的,太大的珍珠不若做了项莲,倒像僧人挂的佛珠,女孩家戴上并不好看,这盘珠子虽小,胜在颗颗大小如一,珠体浑圆,色泽温润隐泛金光。

    要知道那时候还没有人工饲养珍珠,能凑齐一盘大小如一、个个浑圆的珠子是极不容易的,了了的脸蛋便微微一晕,扭着手指,腼腆地道:“那珠子好看么,瞧着挺贵的,别乱花钱了!”

    丁宇头也不回,连连点头道:“好看,好看!这珠子戴到颈上,珠光宝气,漂亮的很。花点钱算什么,钱挣了,不就花的么?”

    了了听了脸蛋更红了,她羞喜地瞟了丁宇一眼,还未说话,丁宇已大步走了过去:“难得碰上这么一串好珠子,买给我娘戴,她老人家一定喜欢!”

    了了一呆,恨恨地瞪了丁宇的背影一眼,牙根痒痒的,却突然“扑哧”一声,嗔笑道:“这个大混蛋!”

    “嗳!嗳!了了,过来,过来!”

    旁边摊后一个掌柜的笑眯眯地向了了招手,了了扭头一看,认得是本族的阿精阿,说起来还是她的远房族兄,便走过去道:“什么事?”

    阿精阿向她挤挤眼,又朝丁宇一呶嘴儿,问道:“他就是咱了了妹子未来的额附(妹夫)吧?”

    了了一听,腾地一下红了脸,顿足嗔道:“不许胡说,小心我掀了你的摊子!”锦吧小龘品整理

    阿清阿撇嘴道:“了了妹子,你就不要瞒着啦,謇子里都传开了,都说你做了一个汉人将军的诺库(女朋友),哈哈,救回你的姐姐,搭上你这个妹子,这买卖划得来。”

    了了面红耳赤地嗔道:“你还说!”

    阿精阿笑道:“好好好不,不说,不说,不过还别说,是个挺威武的汉子!”

    了了圆润的下巴微微一翘,哼道:“那当然,人家战功赫赫,马上就要蒙皇上召见,还得升官呢。

    回头一看正在与人侃价的丁宇,了了又轻轻具口气道:“就是人傻了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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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们不远处,是蒲剌都的皮货摊子。

    蒲刺都就是夏浔初访哈达城时,想在他摊子上买火狐狸皮的那个商人,此刻,他同广个客人交谈了半天,似乎那客人对摊位上的东西都不甚满意,蒲剌都便招呼婆娘照看着摊子,自己引了那客人进了后边的棚屋。

    斜对面,一个身着蓝色蒙古长袍的大汊,一边在摊子上挑造着牛骨制的些小玩意儿,一边用眼角悄悄捎着那棚屋的动静。依着夏浔的吩咐,小樱接触过的人,都是他们重点监视对象。

    “借马匪之力,劫杀朝鲜使节……”

    蒲刺都沉吟了片刻,说道:“我在辽东经营多年,马匪有时劫掠了货物,也要到这哈达城来销赃,在我刻意接触之下,其中有一股势力比较大的马匪,现在倒是和我有了固定的联系。不过,通常都是他们来找我,而且来无定期……”要找他们帮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时间上不知是否来得及。”

    随他进屋的那老汊正是阿木儿,他面色凝重地道:“无论如何,请试一试,尽量与他们取得联系!”

    蒲刺都颌首道:“放心吧!图娅小龘姐是太师的义女,我已接到太师的命令,会尽力帮助她的。一会儿我就去找找他们的人,看看能不能及时联系上他们的大头领。”

    阿木儿点点头,又问道:“你这里有没有毒药?毒性越强越好!”

    蒲刺都怔了一下,不过并未多问,而是做了个让阿木儿稍等的姿势,便跑到一边翻箱倒柜起乘,过了好半天,才从翻起来的一大堆皮货下边摸出一个皮囊子,皮囊子是用羊皮做的两格的袋子,大小与一只荷包相仿。蒲剌都道:“我这儿有两样药,琢磨着或许有机会用到,就收藏起来了。”

    阿木儿接在手中看了看,又低头浅浅地嗅了下味道,蹙眉道:“这是乌头?”

    蒲剌都笑了一声,道:“左边这一格是乌头粉右边一格是断肠哦……”

    这两样东西都是草原上的剧毒植物,草原人放牧,一旦照看不周,让牛羊误食了这些植物,就会被毒死,所以对这些有毒植物他们都很了解。

    蒲刺都道:“乌头已辗成了粉末,断肠花是晒干的花瓣,粉末易于投放到食物和饮水里,断肠花与金银花样子相仿,除非熟识金银花的人,否则是辨别不出来的。”

    阿木儿踌躇道:“可是,乌头味道稍辣断肠花却嫌有些苦味儿……”

    ………”

    蒲剌都翻个白眼儿道:“阿木儿兄弟,这世上哪有无色无味的毒药?乌头虽有些辣味儿,不过若是趁人酒后大醉,口舌麻木时,掺在酒水、食物、醒酒汤里服用,不会察觉的。至于那断肠花,若是候人着了风寒时,当成金银花冲水泡服……”嘿嘿,治病的药物本来就带着些苦味儿,有什么了不起?”

    阿木儿想想也是道理,便把那荷包小心地揣在怀里,说道:“好!收买马匪袭龘击朝鲜使团一事,你还须抓紧一些,我不便在此久留,这便走了!”。这两章似乎对主角侧面描写多一些,多是一些围绕主角的相关人员的举动,莫急,铺垫己毕,视线马上就要回到主角身上儿~有一书友来沈阳出差,办完了公事,今天启程回去,我因为忙着码字,一直也没顾上探望,临行之际,请他吃顿饯行酒,所以下一章要晚些。大家,今天的推荐票、月票,还请投下!

第602章 好奇害死猫

    龙王爷打个喷嚏,人间就是一场豪雨

    夏浔总算知道此言非虚了,他万没想到接驾竟是这般繁琐。准确地说,他这还不是接驾,仅仅是就近赶到北京去见驾,所要做的准备就是如此之多,北京行在的那些官员们要忙成什么样儿就可想而知了。

    一开始,夏浔还有些不甚在乎的,毕竟,洪武、建文、永乐,这三代皇帝他都是见过的,尤其和这位永乐皇帝,不但非常熟悉,现在还是连襟。可是周围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官员们那种谨慎、热切和紧张的气氛渐渐感染了他,夏浔也不觉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好在,一切都算准备齐全了,明天夏浔就要率众赴京,临时再想准备什么也来不及了,这件事总算是尘埃落定。辽东大小官员齐聚总督府,为夏浔等一干赴京人员饯行,大家都忙碌了好多天,如今心事搁下,都想放松放松。

    关东人性情豪爽,酒量也大,尤其是许多鞑官和部落首领,更是酒量惊人。在这些人面前,你想玩虚的是不成的,一条蒙古大汉捧着酒杯走到你面前,开口就唱,唱得语惊四座,声震顶瓦,你喝不喝?你不喝?他还唱!再不喝?你瞧不起人是不是?

    理所当然,今天的第一主每夏浔有点喝多了。好在有张俊、万世域、黄真、张熙童等人一窝蜂地跟在他身边挡酒劝驾,多少算是替他挡了些酒,还不至于让他喝得烂醉如泥,舌头虽然有点硬了,不过他的神志倒还清醒。

    朝鲜使节已在昨天离开了,夏浔一直避而不见,他们也没办,听说大明皇帝巡幸北京了,他们便急着赶回去,请大王重新遣使去与大明皇帝交涉。他们向夏浔告辞,夏浔也懒得理会,便叫少云峰少御使代他把这些人和和气气地送出了开原城。朝鲜使节团在一支两百人的明军护卫下刚离开开原城,便有马匪的耳目悄悄把消息送了出去。蒲刺都费尽周折,总耸联系到了关东马匪第一大帮飞马帮的大头领反天刀。飞马帮全部帮众约有一千三百多人,平素分成四五帮,分散各地,啸聚山林,任你官兵百万,也拿他们没有办。

    临到要干大买卖时,反天刀发一道绿林令,这些盗寇便集中到一块儿,呼啸而来,去做那无本买卖。反天刀是个马匪,干得就是从官兵手里夺食的买卖,自然不怵那位辽东总督杨旭,得了蒲剌都交给他的定钱,反天刀便欣然应允,集中了左近山林的三伙马贼,共计五百多人,暗中聚集,随对待命。

    这边朝鲜使团一出城,他们的探子就暗中钉上,辍着朝鲜使团而去。今天龘朝鲜使团已走,没有人到总督府来讨嫌,又兼明日就要赴京,阖府上下一片欢腾,前番安捷这封赏还没下来呢,明摆着,封赏下的越晚,说明皇上越重视,这是要等杨总督到了北京才亲口封赏啊,大家岂能不开心?这样的好日子,夏浔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致,虽然有人替他挡酒,还是喝高了。

    此时又有几位蒙古部落的头领举杯到夏浔面前劝酒,夏浔百般推辞不得,只得满杯饮了。酒意上来,这酒也就不觉辛辣了,感觉就跟喝凉水似的,夏浔情知自己喝高了,可他是今天酒宴的主角,也不能来个无故消失,只得多喝茶水以释酒意。

    忽然,夏浔听到一阵大笑,醉眼望去,却是丁宇与几员武将说得痛快,大声谈笑,语惊四座。这一桌武将都是立了战的,其中尤以丁宇劳最大。所谓封侯,丁宇也知道这侯爷不是那么容易封的,不过升官进爵那是一定的,几个人互相恭维吹棒,说到兴致上来,这酒喝得就有点疯了。

    夏浔看见,不觉微微皱了皱眉,官场得意,更该谨慎才是。这个丁宇没有那些心机,在这儿放荡不羁倒没甚么,怕就怕到了皇上面前乱了舰矩,那就殊为不美了。自已这些日子只顾筹备见驾时需要呈报的各种材料,需要请示的各种问题,却忘了这个活宝。

    夏浔想了想,便唤过一个侍卫,叫他去知会丁宇一声,少喝些酒,一会儿酒宴散了,去后宅一趟,有事相商。实则就是想着,把他单独唤到后边再嘱咐一番,免得他得意忘形,来日君前失仪,在皇上和上官们面前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与其前程便大大不利。

    那侍卫急忙赶去对丁宇说了几句,丁宇听了一抹嘴巴上的酒水,回头瞅瞅夏浔,夏浔点了点头,丁宇便不敢多喝了,只是觇规矩矩坐好,大口吃起菜来,夏浔看了欣然点头:“孺子可教,这小子还成!”

    到了傍晚,天色已暗,厅堂上掌了灯烛,照得一片通明。

    文官们和有些比较老成的武官们已经相继告辞离去了,只剩下一些年轻的将领们兴致勃勃,依旧在行着酒令狂饮,丁宇也在其中,而且此时他俨然已是其中主角了。

    夏浔可实在陪不起了,看看剩下的那些武将们已经自发聚到一起,凑成了两三桌,喝得兴致正浓,便也起身自去后面歇息。要见丁宇,夏浔没有直接回卧室休息,而是转到了左侧的书房,就在那小榻上小憩片刻。萨那波娃和日拉塔侍候他漱口净手,洁了脸面,给他脱了靴子扶他躺好,又给他盖上薄被,便退出去了。片刻的夫,乌兰图娅托着托盘儿又款款地走进来。

    “大人,厨下调了醒酒汤,小樱扶大人起来。锦吧小品整理”

    乌兰图娅把托盘放在一旁小几上,便上前来搀扶夏浔。

    这些时日,小樱只到她那远房叔叔阿木儿家去过几趟,旁的地方并不走动。干是阿木儿也就成了夏浔的重点监控对象。阿木儿每天就是侍弄他那几亩地,抽空还做个木桌木凳什么的,他甚至在去哈达城购买皮褥子和衣衫等生活物品时,还捎带着买了两只老母鸡回来养,看这样子是真打算在这儿好生过日子了。

    除此之外,他的举动并不多,与他一同安排在青羊堡的几户牧民与他也时常有些走动,这也正常。骤然到了陌生的地方,同族熟悉之人,本能的就会聚在一起,何况阿木儿在其族中年岁较长,算是比较有威望的长辈,大家有什么事情找他唠叼唠叼实属寻常,而他们与外堡则并无联系。

    以致于夏浔都开始怀疑自己对小樱的猜疑,纯属是疑心生暗鬼了。

    不过随后却有人送来了蒲剌都行踪诡异的消息,这令已经动摇了想的夏浔重又起了疑心。他很好奇,如果这位小樱姑娘只是看他位高爵显,又兼年少,有心寄托终身,那倒无妨。可若她另有目的,那就耐人寻味了。是什么人要费尽心机接近他呢?

    尤其是这位小樱姑娘于一个被人剿灭的部落,有上百位族人与她一同来到这里。如果遥些人的出现,仅仅是为了掩饰她的身份,那她的身份和目的就更加诡谲莫测了。

    好奇害死猫,要对一个人感兴趣,好奇也是一个很不错的诱因。夏浔现在如果不槁清楚这位小樱姑娘的真实身分和真实目的,还真有点心痒难搔了,在弄明白小樱的真实身份和目的之前,他可不想打草惊蛇。

    因此,当乌兰图娅温柔体贴地把他扶起,把靠枕塞到他腰后,又去捧过那杯醒酒汤,眉目含情地绨着他时,夏浔就作难了。

    这小樱来历不明、目的不明,她端来的醒酒汤,夏浔哪敢喝?他又不是百毒不侵之躯。可小樱是侍候他的一个婢女,给他端了醒酒汤来,他却执意不喝,若对方果真居心叵测,岂能不因此生起警觉,知道他已有了怀疑么?那样的话,她以后的行动势必更加隐秘。

    “大人!”

    “小樱”把碗棒到他的嘴边,眨眨眼,笑得好不迷人。

    夏浔望着那碗汤,这嘴唇是无论如何也张不开了。

    “小樱”凝绨着他,眸波微微一转,忽然把碗端回来,用汤勺搅拌了一下,又轻轻吹了吹,向夏浔嫣然道:“大人,不烫了呢,是不如……想要人家喂你才喝呀。”说着将碗凑近,舀了勺汤汁,又递到他的唇边。

    夏浔一听这句挑逗,心平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

    他便嘿嘿地笑了两声,看她道:“老爷正是要你侍候着才肯喝,不过这汤匙可不行,要来个皮杯儿才可以。”

    “小樱”愕然道:“皮杯儿是什么杯子?”

    夏浔哈哈一笑,说道:“你不知道么?放下汤碗,老爷教你!”

    “小樱”把汤碗放回几上,茫然地看向夏浔,夏浔突然伸手一拉,“小樱”哎呀一声,便跌进了夏浔的怀里。

    夏浔一翻身便把她俯压在身上,双目放出的火苗,凝视着她红嘟嘟的嘴唇道:“你这檀口樱唇,可不就是一只上好的皮杯儿么?”说着,俯身下去,在她唇上便是轻轻一吻。

    “小樱”被他吻得呆住了,期期地道:“大人前番还不肯要了人家,怎么……怎么……”

    夏浔色吟吟地笑道:“今天老爷忽然有了胃口,行不行?”

    说着一只大手揽住她的纤腰,另一只大手已探向她鼓腾腾的胸部。

    在他想来,这丫头不管抱有何种目的,总还是个黄毛小丫头,调戏一番,让她晕晕陶陶的,足以拖延了时间,只消丁宇赶来,一对“野鸳鸯”便又被人大棒打散了,如此一来还可打消小樱的戒心,明日自己就要回京,自已不在辽东这段日子,她若有所为,更易露出马脚。

    可如……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前厅中,丁宇脸如猪肝,须发如猬,一脚踩在凳上,大眼瞪如铜铃,唾沫横飞地行着酒令:“一定恭喜二相好啊!三星高照四喜财啊!五金魁首六六顺呐……”我龘日,又输了!”

    这哥们正在“打通关”呢,也就是一个人与一席人挨个划拳,输了喝酒赢了过关,再与下一人比试,眼下,他刚拼到第二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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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3章 拴着

    轻轻的亲吻以及温柔的叠抚,让“小樱……既惊且羞……

    她没想到本以为再也不可能的事,偏偏在这时候发生了,或许就像戏词里唱的那样,“酒为色之媒”,所以这个胆小的总督才忘记了皇帝小姨子的淫威吧。

    夏浔不是她的情郎,对他的爱抚,“小樱”没有喜悦和幸福感,但是那种强烈的心灵冲撞和身体本能的反应,却让她作出了与初涉情事的女孩儿家,面对情郎的亲热时一般无二的反应……心跳加速、脸若朝霞、体温升高、呼吸急促,一双手轻轻推在他的胸口,也似拒无力的。

    她想对夏浔说“不!”

    可诱他入投不正是自己想要的么?

    然而,今晚她本想用毒的,药碗就在身旁的小几上,伸手可及。

    现在端过来说:“大人,请服醒酒汤?”

    荒唐!

    今晚本打算用药毒死他的,未带那把小刀,要不然现在悄悄摸出来捅他一刀……

    可这混蛋压得死死得,动都动不得,哪有机会拔刀?

    “啊!他……他还摸我那里、他还摸我大腴……”幸好没有带刀……”我羞死了算了……”

    陌生币灼热的呼吸喷在她娇嫩的顾上,喷得”小樱”心慌慌的,各种奇怪的念头在脑海里缤纷来去,已至于完全不知该做何反应,只能任由他欺侮。

    大概是因为根本不用担心这可口的美味会跑掉,夏浔的动作非常温柔、非常耐心,只是好整以暇地摸遍她莓一寸美好的肌肤,看遍她每一丝流畅的曲线,连替她宽衣解带的动作都是慢条斯理的好半晌才会轻轻拉开她的衣带,当她紧张地绷紧小腹、双腿的肌肉时,他的双手却又移到了玉峰上……

    夏浔就像猫儿戏弄捉到的小老鼠,饶有兴致地挑逗着却不急着把她“吃”下去。

    当他轻轻分开小樱的罗裳,再度握住她那高耸挺拔的乳峰时,她的身子急剧地颤抖了一下,似乎已全然放弃了抵抗,轻绵绵的向他敞开了……

    爬满红晕的脸蛋上,一双明眸紧紧闭着,不敢睁开瞧上一眼,罗裳半褪、诱惑的若隐若现。侧向床头的灯光,让她的一半隐于昏暗,一半临于明晰。明暗交界处勾勒出跌宕起伏的身体曲线,仿佛一朵静静绽放的昙花,这一刻的美景,即便最内敛最克制的男人也会为之动容。

    “丁宇这个魂淡,怎么还不来……“

    夏浔快要把持不住了。

    玩火是很危险的。

    最危险的火就是之火。

    不论男女,不论心性如何的坚定,哪怕他是一个修行高深的出家人,之冬的最大可能,也只是引火烧身而已因为那是生命的一种本能,就像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当性的本能被挑起的时候,欲火足以焚身。

    夏浔的呼吸也急促了,甚至生起了假戏真做的意思。不管她是伪装的也好别有用心也罢,灯下榻上,静室之中,这一刻,她很美,很美很美。夏浔本能地只想要发泄、只想要占有,只想要剑及履风……

    紧要关头,“恶客”终于出现了,院外忽地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部堂大人,可安歇了么?”

    夏浔的动作攸地停住“小樱”霍然张开眼睛。

    “大人部堂安心……”外面那人又在喊。

    夏浔也不知是失望还是轻松只在心里轻轻叫了一声:“这个兔崽子,总算是来了!”

    “大人?”

    “小樱”张开水汪汪的安眼睛,也在叫。

    夏浔翻身下地,就像被老婆捉奸在床的大官人匆忙地趿靴,披袍、革带束腰。男人穿戴起来还真是快片刻夫他就衣冠楚楚、道貌岸然了。

    “此时有人寻我,定有要事相商,你先回去。”

    夏浔看了“小樱”一眼,又给她一颗定心丸吃:“一会儿再唤你服侍。今晚,老爷一定吃了你!”

    “大人?”

    脚步声响起,来人已然进了房门,向门口走来,夏浔忽然觉出,这声音似乎不是丁宇。

    微微一愕的夫,一个人已匆匆闯进门来,四目相对,双方俱是一愕,来人竟是都指挥佥事张俊。

    张俊忽然得了一个十分紧要的消息,急着赶来见他,他到了这里,一见书房还亮着灯,也知平素夏浔安歇甚晚,只道今晚还在处理公文,干脆便走了进来,不想一进屋,正看见“小樱”衣衫不整地下了榻,陡见他进来,呀地一声轻呼,便赶紧扭过身去,急急系起腰间丝带。

    张俊尴尬异常,撞破人家好事,纵是同僚好友,也有些不好意思,何况这是他的顶头上司。张俊张了张嘴,也不知该说甚么才好,他皱着一张脸就想转身出去,夏浔却唤住了他,问道:“甚么事?”

    说着向“小樱”打个手势,“小樱”便掩着衣襟,垂着头,从张俊身边匆匆出去了。

    等她走远,张俊把面容一整,禀报道:“部堂,朝鲜使节归途中被马匪劫了!”

    夏浔失声道:“什么!被马匪劫了!现今情况如何?”

    张俊道:“马匪出动了五百多人,又是在要道上突然偷袭,朝鲜使节连着咱们派的护兵,一共才只三百多名侍卫,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伤亡颇为惨重。好在,沿路已建起许多烽缝,官兵出动迅速,而且当时路上正有一支商队经过,护商的民壮突然出现,那些马贼只道官府来了援兵,未敢久留,仓惶退却了,只是李判书中了一等,伤势颇重。”

    这事弄不好就是外交事件了,虽说朝鲜是藩属国,可在自己辖境出了事,终究不好交待尤其是此事若被皇上知道,难免觉得辽东不靖,在这种微妙时刻,倒不能等闲视之。再者夏浔原打耸来的是丁宇,见过他之后再寻个由头出去,也就避开了“小樱”,如今有了这现成的借口,倒是可以利用。

    想到这里,夏浔便问道:“他们现在哪里?”

    张俊道:“他们刚到萨尔浒,就被马贼袭龘击了,因为李判书伤势不轻,所以未予移动,广顺关的卫所已派了官兵就地保护并派人医治着呢。”

    夏浔听了说道:“这李判书毕竟是外使,在咱们的地头上出了事,不闻不问的就不好了。你我立即启程,赶赴萨尔浒,去探望探望他。荆匪一事,倒不忙在今夜。”

    张俊道:“好,不如……由末将和万大人去一趟吧,明儿一早,大人便要启程赴京了。”

    夏浔道:“不妥还是我去一趟吧,自打他们来,我就拒而不见,如今在我的地头受了伤,我若还是不出面不太好。我先知会一声,明日一早叫其他人等自行上路,咱们先去萨尔浒,了结了朝鲜使节事后,与他们在沈阳中卫汇合,再一同赴京便是!

    “遵命!末将这就去安排!”张俊答应一声,很淡定地向夏浔抱了抱拳,便转身出去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仿佛他根本就不曾看见过甚么。

    “这小子,有前途!”

    夏浔暗赞一声,忽又想起方才席上也曾这样赞过丁宇那小子,不禁又怀疑起自已的眼光来:“张俊这家伙,不会把老子这事儿当成风流韵事,回头到处去宣扬吧?真他姥姥的,羊肉没吃着,白惹一身胰……”

    乌兰图娅回到自已房里,急急从榻下翻出那口小刀藏在怀里,想想不妥,若杨旭真召自己侍寝,趁其熟睡有的是子结果他性命,若随身带口刀子,一旦被他发现反而坏事,便又塞回铺下。

    坐在榻上想想自已今日遭遇,乌兰图娅悲从中来,忍不住掩面而泣。哭了没几声,忽地醒悟若是眼睛红肿,必被杨旭发现端倪,忙又擦干了眼泪,这时节她才想起一截变故,不由陡地跳起,暗叫一声糟糕:“那放了乌头的醒酒汤还摆在那儿呢,这要如……”

    她在房中急急转了两圈,才轻轻拍着心口安慰自已:“不怕,不怕,他若端起来一口喝干了,我倒落得个干干净净的身子,若他不喝,等我杀了他,那碗汤有没有问题,也就无所谓了。”

    这样一想,她又安下心来,只是独自坐在那儿,想起一会儿就得失去处子之身,虽然早有准备,事到临头,心中还是又惊又怕,其乱如嘛……

    过了一会儿,忽听院外嘈杂起来,乌兰图娅顿生警觉,连忙吹熄了灯,悄悄走到门P!启了子扇门扉,侧耳听着,却是夏浔的亲兵侍卫们正在集龘合,吵吵嚷嚷的,老喷向大家大声交待着事情,原乘朝鲜使节遇袭受伤,部堂要连夜赶去探望。

    乌兰图娅不禁听得呆住了,夏浔今夜去探望朝鲜使节,明日赴京见驾,自已这仇,岂不又是遥遥无期了?本来天赐良机,今夜就是报仇雪恨的最好机会。天知说……”事情竟然坏在自已手里,若是不叫人去袭龘击那朝鲜使团何至于此?

    一时册乌兰图娅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夏浔向家人交待了一番,便带着人急急赶向前宅去了,这阵子动静把两位罗斯姑娘也吵起来,直到夏浔离开,两位姑娘才又回房睡下,乌兰图娅站在房门后静静地候着,等到后宅平静下来,她便蹑手蹑脚地出了卧房,直奔夏浔的书房。

    到了那儿一看,那碗醒酒汤还摆在那儿,乌兰图娅暗暗松了口气。这位杨部堂已经对她动了色心,只要她的身份不暴雳,杀他不过就是晚上几天而已。她端起那碗汤,悄悄出了屋,把药倒在地沟里,又悄悄地回了屋。

    只是上床歇下之后,时而想着今日唾手可得的报仇机会无端失去,还被人白占了一番便宜,时而又想着被他欺侮时那种从未体会过的难言滋味挥之不去,辗转反侧的,竟是一夜难眠。

    夏浔急匆匆到了前厅,见丁宇还在那儿喝呢,他大着舌头推辞道:“不成了不成了,你们……你们合伙儿哄俺吃酒,一会儿还有事,不能喝了。”

    那些武将便笑:“好,这是你自已个儿认输的,不能喝了,那就唱个曲儿,以唱代酒。”

    丁宇眉开眼笑地道:“这却使得!”

    便咳嗽一声,捏着嗓子假声假气地唱道:“骂你声无情的小冤家,昨夜儿是你自说,许着咱今宵这般时刻。描眉敷粉巧打扮,西厢里等你到五更,不见人耶,难不成再推到明夜?”

    夏浔心里头这个气呀,尤其是他这戏词儿,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夏浔大步走过去,对丁宇喝道:“站直喽!”

    丁宇扭头一看是他,下意识地便挺直了身子,问道:“部堂,干啥?”

    夏浔提起官靴,照着他的就是一脚,没好气地道:“继续喝吧!”

    丁宇茫然看看夏浔的背影,抄过一只酒坛子来搂在怀里,嚷嚷道:“来乘来,咱们继续!部堂大人都说了,输了,就踢一脚!赢了……喝酒!”

    总督府前,亲兵们已把马备好,全副披挂在等在那里。夏浔一走出来,左丹便快步迎上去,夏浔把手一招,把他引到一旁石狮子下再,从袖中摸出一只青花葫芦小瓶,这只葫芦瓶比拇指粗些,一指长短,上边紧扣着个盖儿。

    夏浔道:“你不用随我去北京,只管在这给我盯紧了她,这瓶儿里的汤水,回头找只家雀儿喂了,看看有毒没有!”

    左丹伸手把那小瓶儿袖在怀里,低低应了一声:“是!”

    这时,远处马蹄急骤,张俊调了一个千户所的兵,奔着总督衙门来了……

    济南,趵突泉。

    南靠千佛山,北望大明湖,三股泉水涌若玉轮,突出水面数尺,其声隐隐如雷,冬夏不歇,日夜不停。

    趵突泉泉北,宋代所建的“泺源堂”,暂时就做了朱棣的行宫。

    青砖白粉筒瓦坡顶墙的院子,一处临池的飞檐处,便是一座雕梁画栋的楼阁。

    窗子开着,窗外就是趵突泉池,虽然天色已晚,时而还会有一条三尺多长的大金鱼突然跃出水面,被廊下挂得宫灯照得金光一闪,又“卟嗵”一声砸进水里。

    楼阁中,徐后和茗儿正在絮絮低语。徐后道:“你这姐夫,也不像话。妹子新婚燕尔,便把你的夫婿调到辽东去,一连几个月,人影儿都不见。

    茗儿微晕着俏脸,说道:“他去辽东,也是为朝廷做事嘛!他在外忙碌,我该好好操持家里免得他牵挂才是,姐姐带我出来,终如……有些不妥!”

    徐后白了她一眼道:“傻丫头,姐姐还不是为了你?不要因为海誓山盟一番,就会一辈子不变了。男人呐,就像一头公牛,为了你,他可以去与别人拼死拼活,可他为你舍得了命,却不会为你守活寡的。记着,男人飞得再远,手里也得有根线儿拴着,要不啊,难保他不移情别恋。这夫妻之道,也是要用心经营的!”锦吧小品整理

    茗儿吃吃地笑,说道:“就像姐姐揍着姐夫一般么?”

    徐后举手佯打,嗔道:“臭丫头,姐姐好心帮你,反来调侃姐姐。”

    茗儿哈地一笑,便缩进了被里去,脑海中忽地浮现出与郎君新婚燕尔,恩爱缠绵的诸般羞人景致,藏在被下的小脸,突然便是一热……。本月还剩最后六天,诸友,月票都投了吧!今天的推荐票别忘了,于你,只是轻轻一点,于我,是莫大的支持。谢谢!

第604章 捧杀

    萨尔浒。

    本来的历史上,两百年后,如今刮刮归附大明的蒙哥贴木儿的后代努尔哈赤,就是在这里大败明军,从此明清在辽东的攻守之势彻底发生了大转折。

    萨尔浒在抚顺城东,浑河南岸,萨尔浒是女真语,本意是木橱,形容林木茂密。这里山多林密,正是马贼出没之地。不过如今这里驻扎了一支明军的队伍,山贼马匪就一个也看不到了。

    天光大亮时,夏浔赶到了萨尔浒,那李判书已经得到及时的救治,清醒过来。

    先前的消息有误,李判书的伤势并不重,主要是因为马贼的箭簇上淬了毒,当时见血毒发,昏迷不醒,报信的人就误以为箭伤很深。其实马贼用的毒是取自山中一些有毒的草木淬在箭尖上的汁圌液,毒性不烈,纵然是剧毒,萍在箭尖上药量也不是很多,经过一番治疗,如今已经清醒过来。

    夏浔一见李判书伤势不重,一颗心也就放了下来,他在就地搭建的帐蓬里探望了李判书,向他保证一定会严厉打击辽东的胡匪马贼,并盛情邀他去抚顺暂歇,等余毒祜净再着人护送他回朝圌鲜。结果李判书归心似箭,急于赶回去请示国王,趁着永乐皇帝巡幸北京找他交涉,解决辽东势力和领土的划小分问题,所以执意要马上启程。

    夏浔还有要事在身,见他执意要走,也不强留。便令赶来护送的军队一直护送他东去,等赶到有村镇的地方.再给他弄辆车子,直到他完全康复,可以骑马为止。

    一场虚惊.算是就此解决了,只要李判书安全就没有大问题,至于护送人员和李判书随行人员的死伤,是不会引起什么严重后果的。

    不过经此一事,夏浔算是注意到了辽东的胡匪马贼问题,以前他忙于更高层面的事情,一直无暇理会这些事情。

    借着这个由头,夏浔便让张俊在自己走后,开手着手部署打击辽东各地的山贼土圌匪.眼下辽东军事动向还是以防范鞑靼,确保北京不受骚扰为主,不过一些事情可以先行筹备,包括侦察马贼的数目、其大小头目的背景,惯常活动的范围,为下一步实施军事打击打好基础。

    张俊自然唯唯喏喏,满口答应。

    夏浔在抚顺住了一天,因为他是快马而来,其余人等虽然也是往南而来,但是那些人大包小裹的有很多车辆.行程必然较慢,今天至多傍晚时分才能赶到沈阳。夏浔就是及时赶去,也要在沈阳住上一夜.他已一夜未睡,又是酒后狂奔,着实有些乏了,不如就在抚顺歇上一晚,从这儿到沈阳并不远,明日再去正好与大队人马一同上路。

    驻守抚顺的卫所官军难得迎来这么一位大人物.连忙着人上山下水,弄来各种当地野味。这里最多的就是各种河鱼,味鲜肉美1若精心烹调一番很是可口。摆上一桌全鱼宴,虽不名贵.胜在地方特色浓郁.夏浔已放下了心事,便在抚顺安安稳稳地住了一天.次日一早才赶往沈阳,会合大队人马一同南下※※※※※※※※※※※※※※※※※※※※※※※※※※※唐杰与赴京官是同一天离开的开原,他是快马而行,没有那么多需要携带的东西,即便同时启程,也能赶在夏浔的前面抵达北京。离开开原城时,唐杰已经听说朝圌鲜使节遇刺的事了,唐杰喜不自胜,这条可以攻讶的罪名自然也是被他牢牢记在了心里。

    他的夫人可云没有与他一起走,一来带了家眷行程就慢了,二来自独生儿子死后,夫人悲恸过度,生了疾病,便留在开原歇养。唐杰从北京来的时候,一家三口,有妻有子,何等团圆美满?如今再回北京,已然物是人非,心中不无悲凉。

    好在,仇恨是祜除悲痛最好的良药。

    唐杰如今满怀怨恨,矢志报仇,倒不觉还有多少丧子之痛了。

    唐杰一路马不停蹄,到了北京赶到行五军都督麻五军都督府内内外外焕然一新。

    为了迎驾,丘福把城墙、城门、衙道连着各种重要的府衙,全都修缮漆饰了一番,弄得跟过大年似的。唐杰进了行五军都督府的时候,丘福正与行部尚书雅金商量迎驾的一些具体事宜。唐杰知道雅金与丘福走得极近,彼此相处甚为友好1可这事儿毕竟是不便对人言的,本想等雅金走了之后再说,只是没想到一看见丘福,他那眼泪便忍不住地流下来。

    丘福大吃一惊,连忙问起经过,唐杰当着雅金不便说是奉了丘福差遣,回辽东搜集夏浔瞒报战功的罪状,只说自己回乡探亲,结果儿子惊马踢伤人命,死者的父亲乃一女真野蛮,欲动私刑打杀其子,其子无奈反抗,不慎又错手将那苦主打死。结果辽东总督杨旭不循司法常例,竟然请了王命旗牌出来,将他的儿子当场处决。

    丘福一听脸就黑了,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一时间怒不可遏。

    行部尚书雅合吃惊地道!“皇E赐辅国公至命旗牌.是用来宣抚辽东军镇的。令公子一案,不过是一桩普普通通的案子,辅国公何以竟请出王命旗牌来?”

    丘福咬着牙根,冷冷地道:“杨旭这番作为,自然是冲着老夫来的!”

    一见唐杰热泪横的样子,丘福也不禁心中难过,唐杰中年丧子,近因是自己派他去辽东搜罗夏浔证据,远因恐怕就是因为自己与杨旭结怨的事了,如今一俟得了机会,杨旭当然要整治他的亲信。丘福自然愧疚万分,连忙上前搀了唐杰坐下,好言宽慰一番。

    唐杰趁此机会把他搜罗的那些罪状,包括朝圌鲜使节遇刺一事向丘福说了一遍.愤恨地道:“那杨旭对自己的百姓刻薄残酷,对那些归附的鞑圌子、蛮子,却是百般优容.放纵他们在我辽东颐指气使,现如今整个辽东已被他搅得乌烟痒气,匪患横行,连朝圌鲜使节的车队都有人劫,辽东如今情形可想而知!”

    丘福重重地点头道:“你若不说,老夫实还不知辽东如今已到了这步田地,你放心!等皇上到了北京,老夫一定重重地参他一本,替你讨回公道!”

    雅金冷眼旁观.见此情形便起身道:“唐大人,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国公,雏某告辞了。”

    丘福听了,忙拍拍唐杰肩膀,起身送雅金出去。

    二人出了书房,雅金捻着胡须,瞟了丘福一眼,忽把眉头微微一挑,说道:“国公.杨旭少年得志,又攀上了皇亲,的确是有些嚣张得过份了.本官看他,也有些难以入眼啊!”

    丘福如获知音,立即响应道:“是啊!咱们这些老臣,苦熬打拼了半辈子,为皇上出生入死,才有今日地位.他杨旭凭得甚么?此事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等皇上到了,老夫定要参他一本。今日之事1雅大人也是亲眼得见,到时候还请为老夫说一句公道话!”

    丘福说道:“不敢有劳国公吩咐.得便舟时候.本官在皇上面前,自然愿为国公帮腔。不是…”

    丘福道:“不过什么?”

    雅金道:“不过.前番淅东水师诬告杨旭,害得国公你也受了牵连。如今你若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皇上必定以为国公你是挟怨报复。再者,不管辽东如今是否经营得乌烟瘿气,夏浔打了两场大胜仗,壮我军威、扬我国威却是事实,就凭这等功劳,还有什么样的过失,皇上容他不得?本官只怕……,国公这一本奏上去,根本动不了杨旭一丝一毫。而且,这一本由别人来说也就罢了,由国公奏上去,反会让皇上对国公更生恶感啊!”

    丘福一个不识几个大字的武将,实未想到这一层,闻言不由暗吃一惊。仔细想想,越发觉得雏金言之有理,不禁踌躇道:“那么……,此事就此罢休不成?”

    丘福沉沉一笑,说道:“杨旭之势正盛,皇上连开府建衙的权力都给了他,可见对他宠信有加,国公纵然不肯罢休,这些罪状,也是奈何不得他分毫的……”

    他又瞟了丘福一眼,饱含深意地道:“除非杨旭骄横跋扈,在辽东只手遮天,大举培植亲信,吸纳异族为其党羽,有结党立派甚或不轨之心,否则,没人扳得倒他!”

    丘福双眼一亮,忙道:“雅大人是说…?”

    雅金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笑意,悠悠说道:“本官是说,少年得志易骄狂,难免横生不测。古人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国公何不耐心等一等呢,以杨旭之骄横得意,早晚必酿大祸,殃及自身,到那时候,皇上不收他,天也要收了他!”

    “呵呵,国公留下,雅某告辞!”

    丘福品着他这几句话,有些心神不属,闻言站住,拱手道:“啊!

    尚书大人慢走,老夫不远送子!”

    “呵呵,国公留步,告辞、告辞!”

    雅金向他拱拱手,转身迈着八字步,一摇一摆地走了。

    丘福站在门内,怔怔思索半晌,缓缓点头道:“明白了!我明白了,与其攻讶,不如捧杀!妙啊,果然是妙计!”

    雅金出了五军都督府,跨上骏马。

    天空湛蓝,白云朵朵,一阵风来,已然稍稍带上了秋天的清凉气息雅金舒了口气,看着悠悠亘于天际的一片云彩,喃喃自语道:“长兴侯被圌逼自缢!魏国公幽禁至死!梅驸马莫名溺毙!杨旭啊杨旭,你造的孽,实在是太多了,你什么时候才肯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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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5章 埋种

    朱棣离开济南到了北京

    重回生活二十多年的故地,朱棣心中十分喜悦,兴致也颇高。本来应该直趋行宫的,但朱棣兴之所至,随处走视,在丘福、雒佥等官员的陪同下,特意在北平街头转悠了老半天。

    眼见北京衔道开阔了许多,民居鳞次栉比,许多当年很空旷的地段都建起了房舍。街巷间,勾栏瓦肆、酒馆茶楼也如雨后春笋冒出来,整个北京城气象一新,更加繁荣,朱棣心中大为喜悦。

    他笑对丘福等人道:“联当初就藩北平时,北平财帛、人口被元人北逃时掳掠一空,无比萧条。历二十余载建设,复有起色,却不曾有今日繁华气象。到后来联靖难起兵,北京城屡遭**,市井再现萧条,仅仅经过两年时光,便有今日这般繁华,众卿功不可没!”

    丘福忙道:“皇上夸奖,这可不是老臣等人的功劳。自从皇上提调北平为北京,设立行在,又迁各地居民填充北京人口,北京方始重现繁荣,致有今日模样。老臣只是个粗人,除了练练兵,打打仗,别无所长。治理地方纵然有些苦劳,那也是雒大人等一众文官的本事!”

    雒合笑着摆手,忙也谦逊一番。

    北方四季分明,空气不似南方水气湿重,朱棣未及弱冠就藩北平,在这儿住的时间比在故乡还久,非常适应北方气候。一到了这儿,他就觉得神清气爽,精力充沛,较之南方尤为舒适,一时还不想就此回行辕歇着,因此只顾在街头巡游,不时指点谈笑。走着走着,朱棣忽然想起一件事事,便向丘福问道:“听说杨旭已把俘虏的鞑龘子兵都押到北京城来了?”

    丘福飞快地看了一眼雒佥,应道:“是!数万名俘兵,还有数十员俘将,现在都看押在京郊兵营里面,只等向皇上行过献俘礼后,便对他们予以安置。皇上可要去瞧瞧他们么?”

    朱棣倒是真有兴致去瞧瞧,可他现在是皇帝,一举一动自有瞅巨,若是纡尊降贵跑去兵营里兴致勃勃地观看降俘,随行和北京行在的言官们恐怕又要喋喋不休了,不禁摇头失笑道:“不去了,等杨旭到了北京,行献俘礼时,联自然能够见着他们。嗯,对这些俘虏,你们打算怎么安置啊?”

    雒佥便上前道:“回皇上,对于俘将,自当按照朝廷律法,该坐牢的坐牢,该杀头的杀头。至于那些俘兵,臣等打算依照还东之例,把他们分散安置,编籍入民。初为我大明子民的,必然不甚安份,可着地方上用心监管,时日久了,他们落地生根,自然不复异念。”

    朱棣听得连连点头:“好!这个法子甚好!你看联这北京城里百姓,张王李赵,天南地北,祖上何尝不是鲜卑、匈奴、契丹、蒙古、女真、渤海诸族遗民,他们与我汉人错居杂处,通婚繁衍,习汊语、穿汉服、改汉姓,着藉汉地,如今就是汊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骡拥有天下,心胸亦当有天地之广,联若容不得他们,他们如何甘为联的子民,就这么安妾着吧,这样处置很好!呵呵,这个杨旭啊,联还真是小瞧了他,允文允武,实是联的得力臂助。”

    雒佥笑吟吟地道:“皇上说的是,杨旭确是朝廷干臣。臣不敢有瞒皇上,杨旭年纪尚轻,而辽东诸族杂居,且外有强敌,情形十分复杂,只精文而不擅武者,治不了辽东!只擅武而不精文,必也铩羽而归。皇上初遣杨旭经略辽东时,臣本来是非常担心的,想不到……”皇上慧眼如炬,臣心悦诚服!”

    朱棣听了放声大笑。锦吧小品整理

    北京参政陈寿微笑道:“北京行在的大小官吏对杨旭在辽东的一举一动是最清楚的,所以也是最钦佩的。杨旭自到辽东之后,第一伴事不是御外虏,而是大力发展辽东经济,开商垦田,发展工牧,辽东各族百姓俱受其惠其利,视杨旭为万家生佛一般尊敬!

    因这众志成城,对鞑靶两战,方有两战皆获大捷之举,归附我大明的辽东各族,包括兀良哈三卫,原本桀骜不驯,常生事端,令得地方官员非常头痛,可如今他们却规矩极了。4楼

    杨旭经略辽东,先以经济施恚于百姓,尽收民心;又以两战大败鞑靼,斩杀鞑靼太师阿鲁台之子,立下军威;复设幕府官属,以制其风……”如今的辽东,较之以前大不相同,现在的辽东,才耸是完全掌握在朝廷手中。”

    朱棣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北京行部侍郎张凌弈一见皇上嘉许辅国公,也兴致勃勃地凑趣道:“皇上盛赞北京变化巨大,气象一新,其实此间变化比起辽东的日新月异,那可是差得远了,如今辽东武功正盛,文教风行。为武将者个个盼着为朝廷立下战功,封疆列土诸族头领却将子弟这系府学,以受王道教化,辽东军民,对杨旭莫不敬仰服从,一呼百喏,应者云从的大好局面,以前可是没人办得到的!”

    朱棣“唔”了一声,北京行在礼部郎中曾亮笑道:“微臣还想起一件事来,杨旭宣抚辽东,威名远振,原本臣服于朝鲜的那些部落见此情形,纷纷归附于我朝,朝鲜气不过,多次遣使辽东,同杨旭交涉,都碰了软钉子回去……”

    他还没说完,旁边有人拉了他的袖子一下,曾亮若有所觉,当即住嘴。

    朱棣睨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好啦,联有些乏了,且回行宫歇息一下吧。”

    朱棣的行营便是他做燕王时的燕王府,本就是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住着也舒适。

    一到行营,诸臣便辞驾散去,皇帝的随行人员忙着安置各人住处,随行的大太监本就是原燕王府旧人,熟悉原来的觇置,也就依照旧例,安排皇上、皇后和诸人的住处。

    朱棣俟群臣辞驾散去肆,单独留下了丘福和雒佥,有关北京及其附近府县如今的详细情形,他还是要问个清楚的。留人之际,朱棣着意地扫了眼群臣,忽把北京行五军都督府的佥事唐杰也留了下来。这唐杰在北京行在官职不低,所以一直都在朱棣近前,朱棣早已看到他一脸落寞,迎驾时固然强颜欢笑,听人说起杨旭时更是一脸的不自在,便暗暗地留了心。

    等他回到王府,先让丘福和雒佥在外殿候着,独把唐杰召进,待他刚刚施礼完毕,便突然问道:“唐杰,联见你一路伴驾,郁郁寡欢,可有什么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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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浔过了山海关,大队人马正折向北京城。

    这一天过了卢龙,忽然有一个风尘仆仆的汉子迎面赶来,很快就被带到了夏浔的车驾之中。

    这人叫王如风,也是潜龙秘谍的一员,以前却是双屿一个海盗。

    夏浔最初的班底中,很多成员来自于燕山三护卫,这些人的忠诚和能力勿庸质疑,但他们本是皇帝的旧部,所口大多被留在了飞龙秘谍之中,而潜龙的主要成员则多是他在浙东羊角岛培养出来的嫡系亲信。如今夏浔要打探京中消息,为安全起见,动用的就是与燕山三护卫全无关联的另一套人马。

    “国公,皇上已经到了北京城。丘福、雒佥率北京行在的官员前往迎枷……”

    王如风向夏浔仔细禀报着北京城里的消息,潜龙秘谍的大部分成员,只知道他们的总头领叫夏浔,知道自家老大的真正等分是辅国公杨旭的寥寥无几,能知道他真正身份的,自然是嫡系中的嫡系,绝对的亲信。

    夏浔静静倾听着,不时插嘴问上两句。

    他此来见驾,一是为了向皇上请示、汇报辽东事务;二是代表辽东将士请功领赏,原本无需如此谨慎。但是在开原,他斩了唐杰的儿子,而且他已经知道唐杰是北京行在五军都督府的高级官员、丘福的绝对心腹,那就不可能不注意他的动静了。

    他和丘福本有旧怨,现在又杀了唐杰的儿子,若是对在自已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的唐杰还一点也不提防,他也就混不到今天了。唐杰的一举一动,早就在他的监控之下,包括唐杰在辽东到处奔走,搜罗各种消息,以及回到北京之后迎来送往交际的官员。

    不过,一些具体入微的消息,他是不可能打听到的。比如唐杰见驾时说过些什么;皇帝到北京后,北京行在的官员们对他别有用心的那些吹棒,这些事情他就不可能知道。他的情报机构还没有那么变态,可以渗透到任何场合、打探到任何消息。

    若他想要了解更详细的消息,也不是不可能,随驾北巡的官员中,自有与他交好的官员,皇帝身边的太监里边,也不乏他多年来倾心结纳的人物,只是要向他们打听消息,就得等他到了北京之后才有可能了,随随便便派个人去,人家是不可能交得实底的。

    夏浔听了王如风的汇报,并未听到什么非常关键的消息,便道:“丘福因我而被贬谪到北京行在,唐杰之子又是因我而遭斩首,他们对我怀有怨恨,不用猜也知道,必定会在皇上面前说些中伤我的言语。呵呵,无所谓,大丈夫心怀坦荡足矣,却不见得要做一个方正君子,我杨旭也不是只好捏的柿子!”

    他敲敲车窗,对外边吩咐道:“加快行程,日落之前,进北京!”。唇枪舌箭,一场乱战,要开始鸟W,求月票、推荐票!

第606章 见驾

    卢龙距北京并不太邈,加纹一段路是北京城到山海关的一条兵道,路修得比较平整,车马驰骋起来非常轻快,未等天黑,他们便赶到了北京哦

    北京如今是皇的行宫所在地,若是南京的皇宫,这时候差不多快到落锁闭宫的时间了,钦差大臣也就无雷再去宫里见驾,只管等明日早朝再去朝觐便是。而这里是行宫,没有早朝,闭宫锁钥的时间也不像南京皇宫那般严格,所以一看夕阳西下,尚未落山,夏浔便叫闻讯赶来的北京官员引导随行众人且去住宿,自已则快马奔了原来的燕王府,如今的皇帝行宫。

    夏浔到了燕王府前翻身下马,抬头一望那巍峨的宫门,忽然想起他一次来此,尚是一介白丁,今时今日,再见燕王府,不禁大有物是人非之感。

    夏浔一抛缰绳,把马交给侍卫,抬腿就往宫门处走。

    守卫的官兵较之当初燕王府时多了三倍,如今这里住的可是皇,而非一介藩王,戒备自然大不相同。守在门口的侍卫并不认识夏浔,只是观其袍服,晓得不是一品武将,也是公卿侯爵,便也不等他走来,一个校尉急忙降阶迎去,客气地问道:“请问来者何人?”

    夏浔信手解下腰牌递过去,沉声说道:“辽东总督杨旭,求见皇!”

    那守门官兵一听是辅国公到了,腰杆儿弯了弯,恭恭敬敬捧着腰牌验看无误,便将腰牌双手奉还,陪笑道:“国公爷请稍候,卑职这就报与皇知道。”

    “哎哦,这位就是辅国公爷?”

    迎面一个年青的五品官员从宫门里走出来,恰好听见夏浔这番话,立即满面春风的迎了来。

    夏浔注目一看,这人只有三旬左右,白面微须,五官端正,一脸和煦的笑容,叫人一见便会油然生起亲切之感。夏浔目光一凝,问道:“足下是?”

    那官员连连拱手,含笑施礼:“下官北京行在礼部员外郎杨峰,呵呵,巧得很,和国公爷您是本家儿。”

    夏浔只是一笑,那杨峰就凑到了跟前,脸依旧带着笑,声音却压低了许多:“国公爷不认得下官,下官却是久闻国公爷的大名儿……”

    夏浔还是一笑,他只当是个趋炎附势的官儿到了,想要巴结巴结自已,故而并未往心里去,殊料那杨峰话风一转,亮亮的一双眸子别具意味地盯着他,说道:“昨日皇到北京,北京的文武官员们迎奉皇,并随皇巡视了一番北京气象。

    当时,淇国公和雒尚、陈寿大人等多位大人在皇面前,都对国公您赞誉有加啊!他们夸赞国架经略辽东,允文允武,辽东各族,生性野蛮,唯耸国公您俯首贴耳;辽东百姓更视国公为再生父母,爱戴有加。呵呵,就连那朝鲜国王也是敬畏国公在辽东的威望,边界和子民方面有了什么纠纷,也要遣使往辽东请示!”

    “嗯?”

    这是夸奖么,怎么听着不是味道?尤其是淇国公,嘿!淇国鼻丘福他会夸我?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夏浔心里翻了个个儿,忍不住仔细打量了杨峰一眼。

    杨峰微微一笑,又道:“下官是北京城里土生土长的人,当初世子……”

    他一拍额头,笑道:“错了错了,如今该说是大皇子。

    靖难时候,皇领兵在外征战,大皇子坐镇北京城,因为赏识下官做事还算勤勉,便从一介小吏破例简拔为官员,那时候常在大皇子身边走动,就听大皇子夸奖过国公,昨日听了诸位大人的赞誉,便想着几时能见见国公才好,不想今日便得了机会,呵呵呵,实在荣幸之至!”

    他这句话一说,夏浔心里头如电光火石般一闪,登时什么都明白了。

    北京是什么地方?

    北京是大皇子朱高炽的根基之地鼻!

    当初燕王举旗,发动靖难之战的时候,二殿下随行在外,大殿下坐镇北平,三殿下当时还小,毫无影响力。大殿下在四年间,独自把持北京政务,举凡征兵征粮、驮夫役卒、农耕柴桑、工商贸易,所有的一切没有不管的,北京地面的大小官员,那都是他用熟了的人手。

    尤其是四年中北平曾多次直接置于危险之下,因为死伤造成的更替和功过赏罚的任免,官员的更换频率极高,朱棣登基后立北京为行在,倒是派过来一些官员,但也只是把持了最层的权力,那中低阶层的官僚基础,就是朱高炽留下的原班人马,这其中岂能没有几个他的心腹?

    眼前这个杨峰,分明就是大皇子的人,他知道自己是拥立大皇子为皇储的,属于同一派系,这番话分明就是对自已的一番警告。再往深里一想,夏浔甚至觉得,这位北京行在的礼部员外郎,很可能是故意在行宫左右晃荡,为得就是等他前来,对他施口告诫

    杨峰看他神色变化,晓得他已明白了自己这番话的用意,便打个哈哈,拱手道:“哎呀呀,乍逢国公,下官惊喜之下,有些语无伦次,怎么拉着国公东拉西扯的尽说些废话,国公方自辽东来,定有要事禀告皇,下官不敢打扰,告辞、告辞了!”

    夏浔还是笑笑,虽未说话,却向杨峰点了点头,目视他走下阶去。

    片刻之后,守门校尉急急奔来禀报:“皇宣杨旭觐见!”宣完了旨意,便把肩膀一踏,谄笑道:“国公爷,您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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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文轩,你来了呀,不要施礼了,坐,快坐!”

    朱棣一袭轻袍,头束抹额,飘飘然的一身燕居常服,十分轻松惬意地迎来,扶住夏浔下打量一番,笑着道:“文轩,你黑了,也瘦了,在辽东没少吃苦?”

    夏浔笑着拱手道:“臣吃些苦倒不怕什么,就怕办不好皇交待的差事,那可辜负皇的信任了。”

    朱棣大笑,摆手道:“嗳,你又耍滑头了不是?两战两捷,立下如此战功,若是这样还耸办不好差使,那百官岂不能要羞愧死了?”

    他指指椅子叫夏浔坐下,自己绕回案之后,一屁股坐下去,说道:“联比你早到了一天,还是这儿住着舒坦呐,在南京,联连喘气都不痛快,更不要说这老寒腿了。”

    夏浔心中一动,微笑道:“那皇何不将都城迁到北京呢,岂不逍遥自在许多?”

    朱棣微微一怔,一双虎目定定地看了他两眼,忽地豁然大笑:“你这小子,又来胡说。金陵乃太祖高皇帝所立,如今只为联图个舒适,就迁立都城?传扬出去,联就成了耽于享乐的昏君,你也要担个媚君谄的奸佞之名啊!”

    夏浔心道:“迁都当然不那么简单,也当然不会是为了图个舒适,立都北京,自有立都北京的政治考虑,恐怕你当初提北平为行在,就已动过这个念头了。”

    不过眼下不是和皇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迁都的时机也远未到来,夏浔不想就此事说得太深,便就着朱棣远句话,呵呵一笑道:“宋太祖雄才大略,初立都城于开封,却是一个错误。若是早将都城迁至洛阳或长安,大宋国柞怕就不只三百多年了。

    可见国都所在,也该因时因势而变,倒不必拘泥于祖宗成法。皇若想迁都,必有迁都的道理,皇若不想迁都,那也必有不迁的道理,臣这不是就着皇这句话,随口说说么,若要就此担个媚君谄的奸佞之名,那臣收回这句话便是了。”

    “滑头!滑头!众臣之中,你杨文轩最是滑头!”

    朱棣失笑摇头,这时内侍端了茶水进来,朱棣面前早就有了一杯,只送与夏浔,便已退下了。

    因这一岔,闲叙的话题也就抛下了,朱棣坐正身子,肃然道:“联看过你的奏疏,很是欢喜。纵论古今,中原之危胁,向来出自北方工放眼天下,我大明之危胁,依旧在北方。鞑靶、瓦剌,目前虽无什么大的作为,可联从未看轻了他们。

    辽东若经营得当,便是一堵最坚囿的大明边墙,既可以阻挡蒙古人东连女真、朝鲜,又可以虎视其腰肋,让他们不敢放胆南下,骡是十分看重的。前番许你种种特权,又特允辽东设幕,开衙建府,就是希望能够改变辽东各族对我大明若即若离、时叛时附之现状。

    只要我大明能把辽东牢牢地控制在手中、真正地控制在手中,那么来自于草原的威胁就将大大减轻,甚至不复存在。

    你在奏疏中,辽东情形复杂,笔墨难以尽叙,又说尚有诸多问题,须得亲自向联请示。如今骡来了,你可以说了,辽东情形如今究竟怎样?还有哪些冉题?”

    夏浔面有难色地道:“臣紧赶慢赶,临近黄昏方才赶到,匆匆入宫,只为见见皇。辽东情形,实在是一言难尽,臣有许多设想,还要奏请皇恩准。如今日薄西山,即将落暮,若是匆匆谈起,恐怕有些仓促。”

    朱棣目光微微一闪,神秘地笑道:“无妨,今晚你就在行宫里住下,呵呵,还住在……你当初住过的那处殿阁里!”。下午赶回父母家处理了点家事,回来后才赶紧码字,所以更新稍晚一些。父有不孝子,是父母的悲哀,兄有不肖弟,是做长兄的难处。父母老矣,白发苍苍,乌鸦反哺,羔羊跪乳,何况生而为人?关关也得多关心一下父母双亲,希望二老幸福安康!

    未完待续。

第607章 皇上太客气了

    臣子住在行宫,虽是皇上特许,夏浔心里终觉得有些不妥连忙起身辞谢一番,朱棣哈哈一笑,说道:“这事儿不忙,你若真不愿住在行营里,一会儿纵便已闭了宫门,联下特旨放你出去便是。来,先讲讲辽东情形。”

    夏浔见状,只好先把此事放在一边,耐心讲述起来。

    一会儿,御膳房又呈了晚膳上来,朱棣赐了宴,君臣二人各据一桌,很简单的几样菜,边吃边谈。

    夏浔从自已到辽东所见所闻仔细讲起,这些现状是支持他的政略的有力依据,务必要讲得仔细,要有许多详尽真实的数据,才有说服力。

    最后夏浔才谈到眼下急需解决的三个问题。

    第一个,阻力应该是不大的,因为朱棣本来就已有了这层意思,那就是在辽东设府衙治理政事。随着辽东幕府在各个领域的作用越来越大,眼下由幕府专署升格为朝廷官府的时机已经成熟,如果砚格继续保持在幕府层面上,就会出现许多问题。

    名不正则言不顺,就像唐杰不把司法署、长史衙门放在眼里一样,在朝廷上有正式官职的人,从根子上就岐视这些辽东幕府的“临时工”,他们施政的权威xìng自然大受影响。而且专署是幕府下设机构,制定、颁布的诸多政令,会让百姓们担心其稳定xìng。

    朱棣听了点点头道:“嗯,在骡的预料之中,应该至少还需两年的治理,幕府专署才能铺开摊子,想不到辽东形势发展得如此之快,好吧,联与几位随行大臣再议议,尽快颁旨,简拔幕府专署,纳入朝廷官制。”

    说到这里,他瞟了夏浔一眼,笑道:“专署一撤,幕府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这些官署不在你的直接掌控之下,掌控辽东形势,你还有多少把握?可莫出什么乱子才好。”

    夏浔欣然道:“皇上,辽东形势,若是非得让臣在那里才镇得住,那只能证明经略辽东的政策是失败的,是臣以钦差身份、以陛下宠信之臣的威望,强行弹压。这种政策,如水中浮萍,无根无底,那它也就没有推行的必要了!”

    朱棣哈哈一笑,说道:“你倒自得的很,看来对你治理辽东的方略,你是很有信牟的。好,你再说说,还有什么难处,需要联来解决?”

    夏浔神情一肃,郑重地道:“皇上,搂下来这两件事,如不是皇上您点头,那就根本没有施行的可能。可是臣以为,这两项政策,对辽东……”不止是对辽东,我想对我大明其它地方,也有借鉴意义。若它得以施行,辽东当可如陛下所希望的那样,成为我大明边墙,坚不可摧,若不然,这两件事,早晚成为我大明自毁长城的根由所在!”

    夏浔这一说,朱棣登时慎重起来,忙也身形前倾,凝神道:“文轩,你仔细说来!”

    夏浔提的这两件事,归纳起来就两句话,一是民族政策、二是军队改萃。

    这两件事听着简单,但是因为辽东部族的独立xìng比较强,所以在大的范围上,这两项权力却分别归属于外交和国防,要改变这两项政策,的确需要皇帝点头,他是一等公爵也好、皇帝特旨任命的幕府将军也好,都无权变动。

    夏浔的主张上,对原本的归附部落的处吴政策,有一紧一松两个改变。

    紧的方面,夏浔反对原乘对归附部落过度的纵容和粗放式管理,不赞同让他们划地自治,保持自已原有的部落建制和生活方式,希望让他们尽量和大明边民融合杂居,同时以先进的生产方式,逐渐渗透到这些以游牧和狩猎为生的部落中去。

    松的方面,是洪武元年时起,禁了胡语胡姓;洪武四年起,禁了胡礼;洪武五年起,强令méng古人、sè目人不许与本族内嫁娶,违者治罪……”这实际上也是朱元璋谋求民族融合的手段。还有比婚姻嫁娶更好的融合方式么?一旦他们与汉人结成家庭,其生活方式、思想意识渐渐就会发生变化,与夏浔的目的其实并无二致。

    但是夏浔反对这一政策,因为这种想法是好的,可实际上这种不合情理的行政xìng命令,根本不存在推行的可能。就像到了现代,法定婚姻年龄是二十多岁,可南方有些少数民族聚居地区根本不予理会,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照样嫁人生子,计生委的人敢去干涉么?闹大了就是民族xìng质的事件,只好听之任之。

    胡人的礼法虽不似汊人一般重视传承和祖宗,可是强迫其改姓更名、换一身汊服,这也是令其极为反感的,这种形貌上的变化,并不能改变他们的本心,而且施行起乘非常困难。就像朱元璋不许没有功名的商贾、平民穿丝绸一样,只要人家家里有钱,大不了出门的时候外边套一伴布衫,在家里时更是一身绫罗,谁管得着?

    少数民族更是这样,这种强迫xìng的政令,只能让他们在户籍登记时胡乱取个汉名,出门在外时穿一身汊衣,而且这还是特指北京、大同等一带地方,在辽东地区对归附的部落,朱元璋担心他们骄悍野蛮,与汊人生事,对他们的安置基本上都是划地自治,这种情况下推行以上政策更是绝不可能。

    至于强迫的禁止本族内部嫁娶,更是有其令而根本未得施行。这是朱元璋理想主义的一个想法,具体做事的官员不想阳奉yīn违也得yīn奉yīn违,这和元人划分四等人,对汊人和南人的政治权利、人身权利固囿重重有异曲同工之妙,属于一种岐视xìng的戒备,除了挑起民族对立和不断的冲突,根本毛甚益处。

    这些强制xìng的同化措施,是急功近利的,它只注意到了这么做,历经几代之后能够达到的效果,却忽略了执行它的人,是有自已的感情和思想的,这些粗暴简单的政策,只会让一些真心归附的部落也觉得朝廷岐视他们、不信任他们,不利于怀柔和争取。

    这些事情,夏浔每一件都讲得非常仔细,反对什么,因为什么反对,赞成什么,因为什么赞成,理由讲完了就举出非常详细的事例,夏浔道:“辽东强迫嫁娶的极少,这条政令名存实亡。即便在有条件的地区强力推行,他们明明在本族内部有可意的佳偶,却得迫于政令,强迫另择婚姻。结果大多是制造了一对怨偶,进而造成两家的矛盾,然后便是两个族群间的冲突啊!”

    朱棣就藩北平二十多年,这些事他并非一无所知,对夏浔所说的“与其强迫融合,反而迫其对立,不如润物无声,虽所许时日更处,反而更见成效“的说法深以为然,朱棣轻轻点头道:嗯,联久居北京,这些事情也时常听说。你所说的这些,联大体赞同,只是所涉具体政策太过繁杂,一时理会不清,回头你上个详细的奏章划来。”

    夏浔忙恭声应是。

    朱棣目光一凝,又道:“所谓军队改制,又指什么?”

    夏浔深深吸了口气,说道:“一则屯田之制;二则军户之制!”

    屯田之制和军户制定,也是朱元璋极为得意的两项政策,不过从这两项政策制定之初,就有一系列的问题出现,即便在洪武朝时,哪怕是朱元璋那样强势的一个皇帝,也常有大臣上疏,就这些政策的弊端提出异议,建文、永乐两朝时,政局气氛比较宽松,有关这方面的争论更是时常可见,做为皇帝,朱棣对这方面的利弊得失一直非常清楚。

    所以夏浔只说了这两条,还没说内容,朱棣的眉头就微微蹙了起来。

    其中的复杂程度、改羊难度极大,如果一旦在全国施行,要涉及数百万军队和数百万个军户家庭,这是国本,即便皇帝,也不敢一拍脑门,便轻率地答应。何况,简拔辽东幕府下设的专署为官署,大批由夏浔一手提拔起来的官员就会摇身一变成为朝廷官员,再让也着手操持屯田和军户……”雒佥和陈寿等人的话又将一层yīn霾掩上了他的心头。

    朱棣不是长在深宫fù人之手的一个蠢蛋,对于捧杀之语未必尽信。不过,防备权力的流失乃是身为统治者的一种本能,也是身为统治者的一个必然。权力的牢固,是江山稳固的保障,哪怕是亲生儿子,也不能寄望于感情和信任,这是必须的手段。

    朱棒站起身,在殿中徐徐踱了几步,缓缓说道:“这些事情,很难!而且,真要变动的话,涉及太多的子民了,没有十年功夫,怕是一点成效也见不到。

    夏浔也站起身,说道:“皇上现在去办,或许要难上十年。可若皇上不做,等将来其情其状更加不堪的时候,叫皇上的子孙去做,将会更加困难。再者,臣所言,可以先在局部施行,尤其是辽东,辽东一则屯田有限,二则户口少、土地多,用不了十年,只须五年,便可完全大变样儿,到那时,有了成功的例子和模索出来的经验,皇上再在全国施行,也就容易多了。”

    朱棣扭头睨了他一眼,问道:“那……联把辽东交到你的手上,给你五年……”不!联给你十年功夫,你可有把握将辽东治理得阡陌千里、屯堡相连、人口兴旺、马壮兵强?”

    夏浔把xiōng一tǐng,慨然道:“皇上,别的地方臣不敢保证,辽东地方,资源雄厚却未得开发,故而变革也易。无需十年,只要施之得法,五年功夫,辽东就一定可以达到皇上所希望的模样。不过……”

    夏浔肩膀一塌,苦着脸,小声央求道:“皇上,这事没皇上点头,一定办不成,若是皇上点了头,而必须由臣去办才办得成,那就证明,这件政策是上不符天心、下不合民意,乃是以强权施为的逆天之举,人在政在、人亡政亡,没有推行变革的价值……”

    朱棣听他主动请缨,说是只需五年,便可让辽东来个大变样,心中便是一沉,可再听他这一句,似乎不愿久居辽东,眉头便是一挑,睨着他道:“怎么?”

    夏浔吞吞吐吐地道:“这个……”臣是说,为皇上分忱,是臣的本份。辽东么,甚要皇上点头,臣去铺铺路就好,三五个月的功夫,总可制定出较详细的政策。然后,皇上派一老成持重的大臣坐镇辽东,确保政策实施无误就好了。”

    朱棣绷紧的脸皮子松驰下来,眸中掠过一丝笑意,似笑非笑地瞟着他,问道:“哦,你刚届三旬,年轻力壮,为联守着辽东不是正好么,把辽东交予一老成持重之臣……”那你想去哪儿?”

    夏浔干笑道:“皇上管着这么大的天下呢,可不只是一个辽东。臣想追随在皇上左右,为皇上出谋画策、分忧解难,哪儿有了急事,皇上一声令平,臣就风风火火赶去料理了。经营辽东么,臣年轻力壮、精力充沛是不假,可年轻也有年轻的差风……

    皇上您也知道,臣不是一个静得下心来,数十年如一日地专注一件事的人,若是臣有那般定xìng,当初考中秀才之后,继续认真读书,怕不考个举人进士,正途出身?就耸不济,凭着臣家中资财,衣食无忱,在青州皓首穷经,钻研学问,将来也是个德高望重的博学鸿儒,怎会借了齐王府的门面,跑去北平经商呢?

    皇上,臣是怕自已做事没个定xìng儿,若是久镇辽东,日久生厌,疏忽了政事,误了朝廷大事,辜负了皇上的信任,也害了辽东的军民,所以……”

    朱棣看他搓着手,绞尽脑汁地想着理由,生怕自已真把他“发配”辽东似的,不禁“噗哧”一下笑出声来,摆手道:“好啦好啦,联和你开个玩笑,看把你急的,真让你久镇辽东的话,茗儿还不与联拼命么?呵呵,好,你先仔细说说,你对屯田之制和军户之制有何看法。”

    朱棣刚说到这儿,木恩蹑着脚尖,幽灵似的出现在门口,细声细气儿地道:“皇上,天sè晚了,娘娘叫奴婢来,促请皇上安歇。”

    朱棣一愕,便笑道:“好好好,那就歇了吧,明日再谈!木恩,引杨旭去寝居去歇息了!”

    夏浔忙躬身道:“臣遵旨,躬送陛下!”

    夏浔所献的辽东方略颇称朱棣的心意,一番长谈又去了他的一块心病,是以十分轻松,不想欣欣然转回寝宫,迎面徐皇后便抛来一个白眼,嗔道:“杨旭刚刚回来,你就拉着不放,若非我派人去轰,还不知要聊到什么时候,哪有你这样做姐夫的,好不近人情!”

    夏浔由木恩引着,东转西转的,就到了他当初在燕王府养伤的那处殿阁,抬眼一望,宫灯高挂,照着廊下一个丽人,罗檑绣袂,一伴颜sè素净的丝棉比甲,亭亭玉立,摇曳生姿,只是身子站得稍往里了些,看不见容颜。

    夏浔心头怦地一跳:“居然还有宫女shì寝?皇上也太客气了吧,这不是逼我犯错误么……”@。

第608章 久旱逢暴雨

    夏浔脚下不停,再往前去,越看越觉得熟悉,脚下架留慢下来

    身后,木恩微微一笑,已然停住脚步,接着,反向走去。

    夏浔浑然未觉,紧紧盯着廊下的人儿,一步步走过去,终于,那立于廊下的女子也向前迈了一步。

    只这一步,她的容颜便呈现在灯光之下,妩媚柔婉,美丽脱俗,那娇美的容颜,配着那玲珑剔透的曼妙身姿,夏浔狂喜,失声叫道:“茗儿!”

    茗儿浅笑而立,轻轻歪着头,显得有些调皮。她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梳得丝丝齐整,挽个慵懒性囘感的美人髻,插一枝晶莹剔透翠色囘欲流的翡翠发簪。宫灯的绯色灯光映着她那白囘嫩细腻的肌肤,柳眉杏眼、瑶鼻樱囘唇,俨然便是烧在上好瓷器上的一个淡彩工笔仕女画像。

    “茗儿!”

    夏浔快步走近,张开了双臂。

    茗儿笑靥如花,再也不想衿持,她忘情地唤了一声:“相公!”

    便雀跃着扑上来,扑进复清的怀抱,紧紧地一抱,然后仰起那俏囘脸儿来,嫣然一笑,柔声道:“相公想不想我?”

    “想想想!哪有一日,不想我的娇妻!”

    夏浔忙不迭地点头,揽住她的行腰,俯身下去,便是深深的一个吻。

    已然经历过滋味,经过夏浔的一番调囘教,茗儿的吻技已然不是那般生涩,灵巧的雀舌欢喜地迎凑着郎君的唇囘舌,这一番滋意缠囘绵,直到她呼吸不畅,俏囘脸飞霞,才算是停歇下来。好在这院中侍候的人早被茗儿都打发了出去,要不然这番羞人情景可都被人看了去。

    “相公!”

    二个人携手进了房,茗儿含情脉脉地看着郎君,又是一声呼唤,那俏模样儿,羞涩一笑时当真是百媚横生,倾国倾城。

    夏浔挽住她的手,只见殿中陈设,与自己当初住在这里时一般无二茗儿靠近了他,轻轻偎进他的怀里,也看着殿中的一切,柔声道:“相公,这里就是你当初养伤住过的房间。”

    夏浔轻轻点头,说道:“嗯,我还记得,那时候茗儿还是一个小丫头!”

    茗儿向他回眸一笑柔情万千地道:“现在却是相公家里一个小妇人!”

    想起两人自相识以来种种,夏浔心中也是柔情蜜情,情丝缠绕,过了半晌,才轻轻地道:“是呀,记得头一回相遇,那小丫头喜欢了我的一条火狐皮毛,还险些被我气得哭鼻子!”

    茗儿向他皱皱鼻子迄今想起,仍是不无醋意,轻轻嗔道:“任人百般央求偏你不肯相让!”

    夏浔一笑,柔声道:“是啊,如今想来,不让那条狐皮子给你,大概是上苍着意的安排,就为今日让我亲自送一条,给我可爱的小妻子!”

    茗儿惊喜地张大眸子,问道:“甚么?”

    夏浔在她唇上轻轻啄吻了一下,笑道:“我在辽东,选了上好的火狐皮毛,此番见驾我带来了,本想托皇后娘娘给你捎回去,怎知我的小囘美人儿思夫心切,竟然追到北京来了。”

    茗儿俏囘脸微晕,红着桃腮粉囘颊辩解道:“才没有……”是姐姐嫌路上寂寞,偏要人家陪着……”

    话未说完,看见夏浔促狭的笑容,茗儿大窘,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唤道:“坏人,取笑人家!”

    这一下子,天雷勾动地火,两个人又是一番热吻,茗儿被夏浔拥在怀里,几乎是双囘腿离地,被他边亲边抱着,挪到了床边。

    “哎呀,小心着些,莫要触动这个!”

    帷幄被金钩束起着,床栏内侧,系着金钩的地方,有一个青铜的扳手。

    夏浔止次在这住时,还不曾见过这个,不禁奇道:“这是甚么?”

    茗儿在床缘边娴雅优美地坐了,说道:“还记得咱们上回跌下的密道么?”

    夏浔也在床边坐了,握住她的小手道:“当然记得。”

    茗儿道:“后来姐夫起兵靖难,姐姐和高炽守卫北京,那时节担心城池有失,一旦落入敌手,便被用作挟制姐夫的人质,姐姐便要能工巧匠对这地下秘道进行了一番改造,几处重要的宫室,都安装了简易的机关,这把手就是开关,一旦扳下来,就可以藏进地下密道。”

    夏浔哦了一声,茗儿又道:“再到后来,姐夫登基坐殿,成了皇帝,这秘道对外的出口便都封死了,可这殿中的机关因为建造不易,不舍得毁去,便留了下来,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有些用处。”

    夏浔嗯了一声,眸光突地一亮,转首便看向茗儿。

    茗儿奇道:“怎么?”

    夏浔道:“咱们要不要秉烛夜游,再去那地下秘道里走走?”

    “啊?现在么?”

    “嗯!好不好?”

    当初在秘道中那段经历,实在是惊心动魄,刻骨难忘。而且夏浔走进她幼小的心灵,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对茗儿来说,这记忆比夏浔更加深刻。能与心上人同往旧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茗儿如何不肯?只是,与丈夫新婚燕尔,便即分开,如今久别重逢,正是你依我依、如胶似膝的时刻,他却想着去游游地道,茗儿不觉有些好笑。

    不过丈夫这么说了,难道她一个女儿家要表现得比丈夫还要情急亲热?茗儿便点了点头,夏浔兴致勃勃,起身去桌上取了灯烛过来,递与茗儿道:“来,你持着火烛。”

    等茗儿接了火烛,夏浔却从床上抱起一床被褥来,茗儿愕然道:“相公作什么?”

    夏浔向她诡秘地一笑,说道:“你说呢?”

    茗儿眸波轻轻一闪,随即便明白了夏浔的意思,不由得满脸红晕,轻轻啐他一口,嗔道:“好荒唐,干嘛要去那里……那里……”

    夏浔嘿嘿一笑,已然伸手扳下了弄关。

    地面传出轻微的轰隆声,原本平坦的大方砖的地面便向下沉去,露出一个黑洞囘洞的洞口有石阶可以下去,与当初那种连着床榻桌椅陡然沉下的方式果然大不一样。

    夏浔便一手抱起被褥,一手牵着茗儿的小手,打着灯烛沿着那石阶走下去。

    启动下边的机关,入口又轰隆隆地合上了,灯烛的亮光在这黑漆漆的洞囘里不能及远,仿佛四面八方都是无穷无尽的虚无Y只有他们两个人、一盏灯。比蹦

    茗儿既觉兴奋、又有些害怕,攥紧了夏浔的手道:“相公,咱们还是上去吧。”

    这一说话,声音空洞隐隐还有回声茗儿靠得夏浔更近了。

    夏浔却不理会拉着她的手只管往前走,秉烛夜游,四下观赏,前尘往事,历历在目,一一浮现在脑海中。

    “唉!”

    夏浔轻轻叹息一声,转首看向茗儿,感慨地道:“人之际遇真是难以揣摩。那时节,我怎知会有今日富贵,又怎想得到那时高高在上尊荣无比的小郡主,如今便成了我的娇妻呢?”

    茗儿随他走了一阵,已不觉害怕了,只觉偎在他的身边,心里便无比的踏实,听他说话,不觉莞尔道:“还说呢,那时节,我怎能想得到,那个可恶的大骗子,竟然就是人家的终身依靠!”

    听着茗儿的情话,夏浔静静地看着她的模样,四周漆黑一片,静谧非常,衬得眼前的情景如梦似幻,茗儿手中举着一盏莲花吐蕾形状的宫灯,整个人都沐浴在那朦胧的光晕里,俏囘丽的脸蛋羞笑盈盈的,仿佛一个美丽温柔的小狐仙,叫人心神皆醉,不由看得痴了。

    “相公,不要在这里吧……”

    被褥放在一张石台上,茗儿站在旁边,好象一只受人欺侮的小羊羔,手足无措的样子,非常紧张。

    夏浔满脸带笑,恍若未闻地去解她的衣带,褪她的罗裳。

    恩爱,是讲究情调的。夏浔可不是那种只肯遵从同一种方式,好象纯为繁衍后代才凑和的敦伦。这里的环境,会让茗儿紧张,可紧张同时也能令人更加敏感、兴奋,在这个地方,可能会让她想起自己年幼的时候,可是心思代入一个未成年的小萝莉,那种羞窘的罪恶感,有时也能更容易叫人兴奋到极致。

    夏浔想给自己、也给茗儿的重逢,制造一场美妙难忘的记忆。

    罗裳在茗儿的半推半就间,被夏浔褪囘下,白生生的胳膊大囘腿,在柔和的灯光下发出雪腻润泽的玉光。“麒麟送子”的抹胸滑落,一对玉碗般倒扣的乳囘房跃然入目,随即却被茗儿交叉双臂,羞涩地掩住只在皓腕旁露出一弯一痕,孤一般的圆光。

    “相公,不要~~”

    弱弱的哀求声适得其反,此时似乎更能刺囘激男性的欲囘望,夏浔以迷醉的目光,看着她美的身子,突然扯去了她的亵裤……茗儿舟两只手忙不过来了,只能娇囘呼着转过身去,把一个又圆又翘的臀儿丢给他。

    夏浔半跪在被褥上,眼前是一双圆囘润雪白的大囘腿,目光缓缓上移,白腻的臀囘部向上囘翘囘起,犹如一只浑囘圆的雪球悬在半空,那臀象牙雕成般细白,光滑滑粉润润的,腰囘肢却纤细之极,甚至还带著几分少女的稚气,夏浔忍不住把唇贴上了那微微颤抖的娇囘躯,唇鼻触处,一片腻囘滑。

    洞窟中静谧、黑暗,那雪囘臀却象夜空中一轮高挂的满月,明媚而性囘感。月圆之日,正是某一类生物最易发囘情的时候,比如此刻的夏浔。他几乎是带着几分难捺的粗暴,把自己娇美的小妻子掀翻在背褥上,先是“呀”地一声惊呼传出,未几,甜腻腻的呻囘吟便奏起了一篇绝美的乐章……

    天光大亮,徐皇后洗漱已毕,用过早餐,又在花园里散了半个时辰的步,回到寝室还不见小妹子过来,这时节皇上早就去前殿见人问事了,杨旭不可能让皇上候着,一定也早去侍驾了,小妹子怎么……”徐皇后关心自家妹子,便摆驾到妹子的寝殿去探望她。

    徐皇后到了那里才知道妹子尚未起呢,一问宫婢,才知杨旭一早起来,还有院子里打了趟拳,练了几回刀,如今已然用过早餐,去前殿侍驾,临行时刻意吩咐过,叫她们不要惊扰了夫人休息。

    徐皇后和茗儿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自然无须见外,她也不让宫中侍婢唤起,便独自走进房去,绕过“喜鹊登枝”的黄花梨十二扇折屏,定眼一瞧那张紫檀木的六柱带门围子架子床,帷幄半卷,小妹子可不正睡在上面么。蹑脚走过去,只见小妹子秀发披散,俏靥绯红,像只小懒猫儿似的,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徐皇后摇摇头便在榻边坐了,目光随意一扫,忽地看到小妹子颈侧好象吮起了一个醒目的唇印,仔细一看果不其然,似乎…被子掩着的身子上还有吻痴……”真是的!

    她的目光向一垂,忽又注意到那被褥边缘似乎有些尘土痕迹,伸出手去一掀,只见褥褥向下的一面都沾着一层尘土。徐皇后不由暗暗咋舌:“天啦,妹子昨夜倒底搞了些什么花样,两夫妻这也……这也恩爱得太过份了吧,怎么还从床上跑到了地上去?”

    茗儿昨夜久旱逢暴雨,旱情解除,不过……涝了。

    她那一个身子被夏浔龙精虎猛地“蹂躏”着,开了又谢、谢了又开,花心儿都酥囘麻了,到最后已是畅快得体软如酥、气若游丝,最后她是被夏浔连着被子一块儿抱回来的,抱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昏睡不醒了。

    徐皇后无奈摇头,慈母一般给妹子掩了掩被角,已是一夜好睡的茗儿被她的动作惊醒了,双眼未睁,甜腻腻地便叫:“相公……”

    徐皇后板着脸,翻个白眼道:“相什么公啊,你这丫头,虽然年轻,可也该~~也该爱惜自己身子,看你平时文文静静的,怎么……怎么这么疯?”

    徐皇后说着,心里也自发窘,脸就忍不住红了,茗儿这才发现是自己姐姐到了,她身上还没穿衣裳呐,不禁羞得哎呀一声,整个身子都钻进了被窝,徐皇后唤了几声,茗儿死活不肯出来,徐皇后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在她屁囘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这时节,经过一夜鏖战的夏浔却是神清气爽,精神奕奕,在朱椿面前与人唇枪舌箭,正展开另一场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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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9章 今世万世

    御前这场相争,原因就是夏浔昨夜与永乐皇帝提及的对辽东的变制改革。

    夏浔已经赶到北京,献俘礼是宣扬国威的一件大事,而夏浔和朱棣就是这件大事的两个主角,他既然到了,群臣就该商议举行献俘礼,同时着归附各部头领朝谒天了,以示我朝威加海内,恩夷抚远之上朝威风。当然,期间少不得就封赏辽东将士一事也得公开宣告。

    这本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但是人员难得凑的这么齐,夏浔便又当众提起了辽东变苹的事来。他是真有点只争朝夕的意思,也是出于一种很朴素的民族感情,希望把辽东这个未来可以变成火药桶、大明掘墓人的所在,彻底改造成大明的坚固边墙。

    夏浔第一件事提的依旧是升幕府专署为官衙,永乐随行官员和北京行在的大臣们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听他讲了讲升格府衙的必要xìng,便大多表示了赞同。

    即便是看着夏浔七个不顺八个不服的丘福,对此也无法表示反对。夏浔治理辽东,不只有战功,还有文治,这就是文治卓著的一种表现了。前天他们在皇上面前还大肆吹棒夏浔治理辽东如何出sè,这时出言反对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再者说,整个辽东,地域不小啊,这么大的地方,一旦由幕府专署升级成官衙,将有大量的职位空缺,辽东没有这么多人才,朝廷也不允许这么多官员就地选拔,那样的话,势必得从关内选任大批官员去充实这些有司衙门,谁没有门生故旧、族亲子侄?说不定自己就能得一两个职位,安置自已的亲友,反对这件事,无异是断人前程。

    何况,设立官府可以加强对辽东的控制,这些大臣们不管彼此政见如何,是否有sī人恩怨,在这一个目标上还是统一的,他们也希望大明能加强对辽东的控制,减少乘自北方的祸患,所以这件事几乎获得了一致通过。

    可是一说到对归附部落的安置,众文武的意见就迥然不同了。

    丘福首先提出了异议。

    他认为让归附的胡人部落与汊民杂居相处,是一伴很危险的事。在他看来,胡人风气剽悍,好勇斗狠,与汊人杂居,家长里短的,难免要生出一些事端,而胡人习惯于族群聚居、互相扶助,一有事情就举族出动向冬讨公道,那样的话一人之事就会迅速变成一家之事,进而变成一族之事,造成极大动dàng。

    夏浔却认为,辽东由于工商业的发展,汉人和少数民族已经形成了一种密切合作关系,双方也习惯了由司法署和司商署来协荐解决争端,故而司法权基本上已经由部落长那里收归到了专署衙门,虽然目前这只是在社会治安和经营贸易方面的管理,却已是一个良好的过渡。地方官府的建立,可以顺利扩大司法权利,至少偶发事件,有辽东军队的存在,也足以保障对事态的控制,有问题是暂时的,利益却是长远的,如果不进行这种变羊,归附部鼻始终拥有极大的自主龘权力,现在朝廷是省了不少心思,可遗留给子孙的,却是一些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发的大祸患。

    辽东目前还有少数独立掌握着司法权的部落,那都是没有参予到辽东工商经营的、在偏远山区过着自给自足生活的小部落。而这一点在中原也不例外,一些居住在僻远山区或者与大城大阜交通不便利的乡村的汊人,主导村镇秩序的主要力量何尝不是族宗长老们?这一点并不要紧。

    此外,两个人也就免除强制婚嫁、免除更汊名着汉服等岐视xìng强制政策,以及胡人作官的各项待遇方面相持不下,两个人据理力争,丘福所主张的,其实更利于眼下的安定和平稳,但是从以往归附的部落多有发生叛离和争端来看,夏浔的融合之策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行在参政陈寿秦然一笑,捻着胡须,摇头晃脑地道:“皇上,臣以为,淇国公所言,才是老成谋国之见。外夷异类,终非我族,不可以国人待之。唐玄宗厚爱胡人,结果安史之乱,几乎丧亡唐室;宋徽宗与金国缔盟,结果辽国灭亡之日,金人兵锋便指向中原。厚待夷秋,视如自已,不啻与虎谋皮呀!”

    夏浔昨夜与jiāo妻几番**,yīn阳调和,如今是神清气爽,听他反驳,一点火气都不生,气定神闲地道:“陈大人此言差矣。唐初对外用兵,胜多败少,奠定了大唐的霸气威风,而这立下赫赫战功的名将,其中不乏异族,所用兵马,更有不少乃是胡兵。凌烟阁中二十四人,试数数胡人占了几何?

    唐之藩镇政策,才是国之大患。朝廷疲弱之际,藩镇将领遂起异心而已,其弊在干放权太重,其因在于人之贪yù,而非出于胡汉之争。自古以来,哪个朝代没有叛将逆臣?其中又有几个是胡人?纵然是同族的大将,见朝廷势弱,遂起野心者不知瓦己。自三皇五帝到如今,你何必单单挑出一个安禄山来说事儿?”

    陈寿的手僵在胡须上,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夏浔道:“现在的政策,轻松、简单,无需多费心神,于长远看,却是朝廷心腹之患。纵然一时有些难处我们这一世人不去做,将来留给后人的就是不可收拾的一个烂摊子,诸位大人读圣人书,但讲‘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种变苹就是关乎我大明气运、万世太平的事了,如何不肯娄做?”

    这句话顿时挑动了朱棣的心弦,讧山是他的,他对未来的责任感远比其他任何人都要重,听到这里,拍案赞道:“杨旭说得好!丘福、陈寿所言,不无道理。仙……”天生之才何地没有?为君者用人,只应择其是否贤明,何必分别彼此呢?

    其人贤则任之,其人非贤,虽至亲亦不可用。汉武帝重用金日隙,这二人不但皆是胡人,且为胡人王子,但一生忠心耿耿,成为朝廷栋梁。

    唐玄宗宠任安禄山,致有播迁之祸,乃是他用人不明。宋微宗宠任小人,荒纵无度,以致有夷秋之祸。岂是因为用了夷狄之人么?

    春秋之法,夷而入于中龘国则中龘国之。骡为天下主,覆载之内,但有贤才,用之不弃,方是明君。前元当年以无敌兵威,悍然入主中原,国柞不过百年,便被俺皇考举义帜,逐出中原,原因何在?就在于前元柄用méng古鞑靶,而外汊人南人,以至于自取灭亡,这前车之鉴,怎可不慎?”

    皇帝已径盖棺论定了,众人也就不宜再就此事纠缠,纷纷称是退向左右。

    朱棣吁了口气,又道:“使其处于我宦属之间,日相亲近,终有成为一家之日;若竖起篱笆,当贼一样防着,如何可以教化他们呢?当然,他们初来归附,多是畏我势力,未必尽是出于赤诚,适当的防范还是必要的,古人说受降如受敌,杨旭,你在辽东,对此不可不慎、不可不察!”

    夏浔忙躬身道:“臣谨遵圣上教诲!”

    朱棣淡淡地扫了眼丘福和陈寿,这两人一文一武、一唱一和,意见却无比统一,联想到前日他们对夏浔众口一词的明捧暗杀,朱棣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些憬悟。

    比起这两个人,雒佥就机警的多,他原为南京刑部尚书,半生都是在司法口儿打拼出来的,心思最为缜密。方才夏浔突然当众提出辽东变萃的谏议,他便有所警觉了,夏浔是昨日到北京城的,就住在行宫里,想必与皇帝有过沟通,他既然敢当众提出来,恐怕皇帝纵然没有全部同意,也已大为意动,这时还是看看风sè的好。

    他没有及时提醒丘福和陈寿,就是想利用他们探探皇帝的口风,看看皇帝对夏浔的谏议到底支持到什么程度,如今一听皇上斩钉截铁的断语,不由暗暗庆幸。

    昔日徐辉祖四人歃血为盟,除了梅殷、耿炳文,第四个人便是他。这四个人能走到一块儿,其奂各有难言之隐。徐辉祖为了他的忠义之荐,连亲弟弟都葬送在自已手里,如何还能向朱棣俯首称臣?如果他那么做,将为天下人所唾弃,名声将臭不可闻。他除了一条道走到黑,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耿炳文前朝老将,对朱元璋亲自立下的继承人同样忠心耿耿,何况朱棣登龘基之后,罢其长兴侯爵位,赋闲在家,他也有自已的政治诉求。梅殷则是因为朱棣不屑其无耻,根本不缨他抛来的媚眼儿,只让公主姐姐给他写了封家书,便叫他滚回京城来了,根本不下圣旨,羞惭得他无地自容,以致生了怨恨。

    四人对新朝的立场不但各不相同,结盟的目的其实也有参差,他们也知道再想推翻朱棣的统治,把建文帝的儿子或兄弟扶上皇位是不可能的,却出干各种目的,联手对新朝功臣展开了反扑。结果,不久朱棣提北平为北京行在,把雒佥调离了南京,也亏得如此,此后一些事情,雒佥根本没有参与,才没有被纪纲挖出来。当然,以雒佥的精明,如果他当时还在南京,以他的能力,那么到底是夏浔成功反击,还是沉冤千古,也就很难说了。

    如今徐辉祖已经成了一个废人,梅殷和耿炳文也已不在人世,结盟的目的都已不复存在,雒佥大可顾好自家前程便是了。但人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如果情感能够永远、完全服从于理智的支配,那人也就不是人了。只要有机会,雒佥还是本能地想要给夏浔一刀。

    可这一刀,看来现在还不是机会。

    夏浔想趁热打铁,再把其他两伴事情谈谈,朱棣却不想在献俘礼前,引起朝臣们太多的争议和矛盾,一见夏浔要说话,便抢着说道:“好啦,辽东之事,今日暂议到这里吧。北京行部和行五军都督府要负责献俘礼一事,速去筹备。骡与皇后,要去北海子一游,众卿就此散了吧!”

    众人纷纷散去,夏浔一下子变得无所事事了,忽地省起自家娘子还在寝殿甜瞬“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呀!”

    夏浔xìng致大起,兴冲冲地便奔了自已的寝居之处……求推荐票、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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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难削藩,迁都修典,五征蒙古,七下南洋,我无处不在,却无人知道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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