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大丢印象分
传话的仆人一走，霍光就急匆匆的从床上下来，就像商量好的一样，那两个漂亮的侍女也在这个时候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二爷，我们来服侍你穿衣吧！”其中一位侍女柔声说道，声音确实极为悦耳。
“嗯，那麻烦你们了。快一点！”霍光心中挂念司马迁和苏武，他可不想让两位大名人等的太久，在两人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催促着两个侍女。
“是”两女连忙上前，就开始为霍光梳头穿衣。因为汉代无论男女都是长发，那头发是要每rì都梳理的，而梳头也成了每个人必不可少的一项rì常事务。
“对了，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呢？”霍光发现自己现在还不知道这两个侍女叫什么名字，以后还要和两人相处很长时间，于是开口问道。
“回二爷的话，我们都是奴婢，从小就没有名字。来到侯府以后大总管赐了我们一个名号，我叫显儿她叫兰儿。”声音非常动听的侍女回答道。
“哦，显儿兰儿，蛮好听的！”霍光应了一声，这样的名字也不算什么特别，不过配上在这两个侍女身上还颇有意境。
那显儿就是声音悦耳的侍女，她的声音确实特别，倒也配得上这个显字。至于兰儿霍光感觉此女也是娴静温柔之人，其人的气质到与兰花极为接近。从这两个名字也不难看出，这位侯府大总管也有些能耐。
“对了，那两位找我的大人来了多久了？”霍光等着显儿和兰儿为自己梳洗，一边询问起司马迁和苏武来了多久了。
“好像他们来的挺早的，好像辰时末就来了。”这次回答的不是显儿，而是很少说话的兰儿。估计显儿也没有注意司马迁和苏武什么时候来的，只有兰儿心细如发，才将这些不禁要的事也记了下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霍光心道这两人还来的挺早的，古时候辰时就是早上七点到九点这两个小时，那么辰时末自然就是接近九点就来了。
“现在巳时已过，刚到午时。”显儿反应很快立刻就抢着答道。
“什么……都午时了。”霍光一惊，连忙站起身来，也不管头发是否整齐，衣衫是否理顺了，站起身来就朝门外跑去。
霍光这下是真急了，自己竟然让司马迁和苏武在侯府外等了两个小时。要是这事被司马迁个写进史书中，那自己在后世非得留下个傲慢无礼的形象。当然霍光关心的不是司马迁会不会把这些事记录，只是他实在不愿意在两位名人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霍光这一路小跑，鞋子歪着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的跑到了侯府偏厅。毕竟司马迁和苏武现在官职低微，仆人只能将他们引到偏厅。
“嘘……让两位大人久等了。”霍光气喘吁吁的跨进偏厅，看到厅中正坐着两人，不用说这两位就是司马迁和苏武。
“呃……”司马迁和苏武闻言都有些错愕的看向霍光，不过看到霍光的样子，两人都是不禁眉头一皱。
“这就是霍光？听说此人生在山野，凭着冠军侯，如今一朝富贵果然是一副小人得势的样子……”霍光的形象实在太失礼了，司马迁和苏武心中都不由的对霍光大加反感。
“司马迁，苏武，拜见霍侍中。”司马迁和苏武站起身来，只是象征xìng的对着霍光行了一礼。两人都是出身权贵世家，此刻对霍光已经心生厌恶，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sè。
霍光看出了两人的表情，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霍光也认识到自己失礼了。不过这样一来，霍光对苏武和司马迁的期待也降低了不少。
司马迁和苏武如今都是二十多岁，苏武刚好二十，而司马迁年龄要大些，如今已经二十七八了。不过两人只是借着其父的地位，被汉武帝授予了郎中一职。而霍光虽然年纪比两人小上不少，现在身上却是挂着诸曹侍中的官职，虽然只是加官，可比起郎中也要高上不少。所以这次三人的见面是司马迁和苏武拜访霍光。
被人看不起，霍光心中也不怎么舒服。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伸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又用手刨了刨头上的头发。而后问道：“不知两位找我有何贵干？”
可惜霍光不知道，他这番动作落在司马迁和苏武眼中，却是又成了傲慢和无礼。这一下霍光在司马迁和苏武心中分可是丢大了！
“下官听闻霍侍中全程跟随冠军侯远征漠北，虽然一应经过已有官员记载，不过迁yù编些一部记载古今的史书，所以特来向霍侍中求证漠北之战过程。”司马迁毕竟年纪要大些，虽然也不爽霍光的表现，不过他还没忘记自己此行来的主要目的。
“《史记》？你是要用来些史记的？”霍光一下就来了jīng神连忙问道。他以前就知道司马迁为了写史记从成年开始就准备，不仅四处寻访古迹，还找了许多老人一一询问。原来他今天来找自己就是想通过自己这里再次印证漠北之战。
“严谨啊……这才是做学问的嘛！”霍光心中也不由的赞赏起来。要知道正如司马迁所言，关于漠北之战已经有了官方记载，可是司马迁依旧要自己亲自验证，可见其写史态度的严谨！
“《史记》？这是何著作？难道这世间真有这样的史书？”司马迁微微一愣，他在脑海中想了个便也没听说有《史记》这么一本书。
“那苏武大人所来又是为什么呢？”霍光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连忙又询问起苏武的来意，这样也好转移司马迁的注意力。
“我zì yóu对西域各国和四方蛮夷风俗文化颇有兴趣，此行一来是陪司马兄，二来也想在霍侍中这里知道一些匈奴的情况。”苏武的来意就纯属个人兴趣爱好了，不过他这个爱好还真适合他以后的外交工作。
“呵，这人说从小看到老，这两人还真是这块料，怪不得以后会取得那么大的成就。”霍光心中想到。不过他也有些好奇，原本司马迁在《史记》中是没有记载自己的，那么自己穿越会不会改变司马迁，最终让自己也出现在《史记》中呢？
闲话不多，霍光就在偏厅中为司马迁和苏武讲起了漠北之战的经过，当然整个战场都是从他的角度来讲述，自然他也将兵困狼居时反客为主之计说成是霍去病的主意，反正霍光的讲述中，他完全就是一个看客。
霍光一开始讲述，司马迁就拿出了一副竹简，手中握着一柄刻刀开始记录一些重点，而苏武则是静静的听着，至始至终苏武都没有出过一声，倒是司马迁不时的询问霍光一些事情。
这一番谈话又是一个时辰，最后搞的霍光腹中都叫了好几次，不过他也忍着认真的为司马迁讲述。
“今rì打扰霍侍中还请见谅，我们二人就此告辞！”司马迁和苏武站起身来告辞，虽然霍光这一个时辰里很是卖力的为两人讲述，不过他在两人心中的形象依旧还是负分。两人告辞也就没有深交的意思。
“呃……要不留下吃个便饭？”霍光试探的问了一句，不过看两人没有丝毫的动容，霍光也明白这两人对自己是心生芥蒂了，也就不再强行挽留。
“那好，来人，替我送送两位大人！”霍光知道这第一印象一旦产生就很难改变了，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能不能慢慢改变在两人心中的形象。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霍光心中也只能叹息，没想到当rì霍去病要自己回长安后自污，可自己还没去长安城晃动就已经得罪了两个人，关键是这两人来头也不小。这下好了，估计不用自己怎么去自污，慢慢的名声也不会怎么好了！
霍光意兴阑珊的走出偏厅，便让下人去准备自己的饭菜。霍去病进宫去了，一般是不会回复吃饭，因为按照以往的惯例，通常汉武dì dū要留霍去病一同进餐。就算汉武帝不留霍去病，太子刘据也会邀请霍去病，甚至有时候皇后卫子夫也会邀请霍去病去用膳。总之呢霍去病进攻是不愁没饭吃的，当然这也是他的殊荣！
至于霍嬗这小祖宗，霍光知道他是不会和自己一起吃饭的。这小祖宗有整整一个排的丫鬟老妈子服侍，现在也不知道在侯府什么的地方疯。这样一来霍光在侯府到成了一个没事的闲人。
“老七老八，你们对长安城应该很熟悉吧？要不待会带我出去转转。”霍光心想这偌大的长安城肯定有许多稀奇事物，反正这几天闲着无事，就熟悉下长安城。
“没问题，不知二爷想去什么地方？我好去安排一下。”老八问道。
“安排？安排什么？咱就随便走走。”霍光有些意外的说道，他不明白老八是什么意思。
“二爷不带几个随从？”老八心中也有些意外，这长安城王侯子弟都喜欢前呼后拥，他以为霍光出去也应该带上十几个家仆。
“带什么随从，就你们两跟我就行了！”霍光边吃饭便说着，一听到带随从，霍光就想到带一群狗奴才招摇过市，调戏良家妇女的衙内。
老实说，霍光还真不好这一口。
第三十二章 狗血剧情
最终霍光就只带着老七老八两人走出了冠军侯府，因为只是在城中走走，也就没准备马匹和马车。
甲第大街因为住得都是当朝权贵，而且只有七处府邸，所以整个甲第大街时常都是冷冷清清的，行人几乎是没有的。
因为初到长安，霍光还不知道甲第除了冠军侯府外，其他几家都是谁的府邸，于是边走边问道：“你们知不知道，这甲第中其它七家府邸是何人的？”
“回二爷，与冠军侯府左右相邻的分别是汝yīn侯府和堂邑侯府，而对面的则是‘修成君’的府邸。巷子最里面的是平阳侯府，其实本来平阳侯府是两座府邸的，后来长公主嫁与平阳侯，陛下下旨就将平阳侯府和长公主府合二为一了。最后巷口这家本来是馆陶大长公主的，后来大长公主搬进了堂邑侯府，这里就建成了别院。”老七在甲第也住了不少年，对于这里几处府邸都一清二楚。
霍光一听心道：“果然不愧为北阙甲第，这每一家都是皇亲国戚，而且每一家又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其实这里除了几处公主府外，就只剩下汝yīn侯、平阳侯、堂邑侯、冠军侯三座府邸。不过算起来，除了冠军侯府，其它三座侯府也都可以算是公主府邸。因为如今平阳公主就住在汝yīn侯中，而现在的平阳侯曹襄又是娶的当朝长公主。说起来这位卫长公主（当利公主）和霍光还有些关系，因为当利公主是卫子夫所生，他给霍去病还要喊表哥，那么霍光按辈分也该叫卫长公主一声表姐。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霍去病与平阳侯私交甚密。
至于堂邑侯府，又是前朝景帝时期的长公主，馆陶公主的夫家。这位馆陶公主是汉武帝的亲姑姑，其女便是汉武帝第一任皇后陈阿娇。虽然陈皇后已经被废，不过馆陶公主毕竟身份特殊，其地位依旧很高，好在这些年馆陶公主年事已高，基本上就在堂邑侯府养老，倒也没掀起什么风浪。
“修成君？这位是谁？”甲第中几位侯爷公主的关系霍光很容易就能理清，不过这位修成君是何许人也霍光就真不知道了。而且霍光觉得这个修成君的封号，和战国时期的封君如出一辙，可霍光了解的西汉历史上并没有封君的记载，其爵位之中也没有君这样一个等级的！
“这……二爷，这修成君本家姓金，她其实是王太后的女儿！”老七似乎有些忌讳什么，压低了声音在霍光耳旁说道。
“姓金？王太后的女儿？莫非是她？”经老七这么一说，霍光心中顿时抓住一点线索。而仔细一想霍光发现西汉历史上还真有修成君这么一号人物。
这事还要从西汉时期的婚姻习俗说起，这个时期没有后世那么多繁文缛节，尤其对于妇女改嫁，未婚先孕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而汉武帝的生母王娡其实在入宫前也是结过婚的，就是嫁给一个叫金王孙的人，还生下了一个女儿，将这女孩取名金俗，不得不说这个名字确实很俗。后来王娡当上皇后，就连她儿子刘彻也成了皇帝，这个时候才有人说找到了他曾经与金王孙生的那个女儿。
汉武帝听到自己突然冒出个姐姐，还是没有皇室血统的，却没有一点不高兴，反而对这个姐姐还十分亲近。不过因为金俗不具备皇家血统，所以汉武帝即便对金俗再好也不能封他做公主。
不过这个问题却没有难倒汉武帝，汉武帝左右思量，几人不能封公主就干脆封个其他什么。这个时候他就想到了极少出现在朝廷中‘君’这样的一个爵位，之所以朝中没有出现‘君’这种爵位，其实和汉代的诸王分封制也有关系。在汉代分封的诸王权利是极大的，尤其是七国之乱前，那就完全是一个个dú lì的小王国。而这样的国君自然也会分封许多大臣和亲信，当然王国不能自己封侯，于是就延续了战国时的惯例，给予这些王国大臣封地，同时赐予‘君’的封号。
这样的王国爵位自然不会出现在汉朝zhōng yāng，甚至连zhōng yāng朝廷的记录中都极少出现，也以至于在后世许多人都忽略了汉朝这样一个特殊的爵位。既然王国国君能封，那堂堂大汉皇帝如何不能封？
于是乎汉武帝就赏赐封地，将金俗封为‘修成君’。
不知不觉间霍光就走到了未央宫北阙，看着高大巍峨的未央宫殿群，霍光也在心中叹道，不知道汉武帝何时才会启用自己？霍光虽然有着出入禁宫的侍中职衔，可是在没有汉武帝的传召下，他还不至于傻到自己进宫。
“这长安城有什么好玩的？”霍光看了看未央宫，又回头望了一眼甲第，这时候他才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
“二爷，横门大街那里有不少西域诸国的酒馆，要不要去那里看看？”老七想了一下，他知道长安王侯子弟多喜欢去横门大街。因为那里有西域诸国商人所开设的三十余家酒馆，其中不仅有西域各国美酒美食，还有西域舞娘歌姬，是许多贵族子弟聚会玩乐的好地方。
“西域诸国酒馆？还不错，那咱们就去横门大街。”霍光一听长安城中竟然有这样的地方，顿时也大为好奇。要知道现在大汉疆域也仅仅到玉门关为止，还是三年前的元狩二年汉武帝设置酒泉敦煌两郡。而此时的西域还依旧被大小三十六个国家统治着，这个时候长安城中竟然已经有了这些国家的商人，看来此时汉朝已经具备了天朝大国的气象。
横门大街就是长安城西北角横门延伸出的大街，而在其旁便就是长安城最繁荣的西市场，这里就是rì常用品、奢侈品等物的交易市场，整个区域也算是长安最热闹的。
北阙甲第与横门大街相距不远，行走也不过十多分钟霍光就来到了长安城最繁华的地段。果然远远的就能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酒气香味，耳旁更是人身鼎沸，远处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挤满了整条大街。
霍光带着老七老八也挤入人流之中，所真的霍光一生还真没有见过如此热闹的场面，即便后世庙会也不一定有这番热闹。霍光因为还只有四十岁，身子也还没有完全长高，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的倒是很顺利，不过身后的老七老八那都是彪形大汉，这人一挤反倒没有霍光走的快，后面两人虽然努力向前挤，不过最终还是把霍光给跟丢了。
等霍光也发现老七老八不在身边时，已经找不到两人的踪影了。霍光站在原地张望了一会，估计两人也在找自己。霍光心想自己人生地不熟的，还是等一等老七老八的好，于是他就站到街道旁看着街道中来往之人。
等了片刻霍光还是没有发现老七老八的身影，不过这会他却是听到身后屋舍中传出了一阵阵悠扬的音乐，而且这些音乐不同于宫廷钟磬之声，而是极具西域风情的管弦音乐。霍光估计身后这一定就是一家西域酒馆。
看着街市人来人往，霍光心想反正无事，老七老八自然会找到自己，再说在这长安城中自己有卫青霍去病两大靠山，加上他们二人部将亲信遍布朝野，谁敢把自己怎样？于是霍光也就没有继续在街旁等候，而是转身进入了身后这家胡人酒馆。
所谓西域诸国，其实就是后世xīn jiāng土地上建立的国家。而西汉时期虽然还没有出现维吾尔族人，不过霍光发现这家胡人酒馆中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后世xīn jiāng风情。
霍光一眼扫过酒馆，发现其中人并不多，只有十来人分散开来，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喝酒。酒馆终于有一个木制小台上，几个身穿西域服饰的舞娘正在西域乐声中旋转起舞。
无论是古代还是后世，西域最著名的有两样东西，一是西域葡萄美酒，二就是西域舞娘的舞姿。而这两样也正是横门大街上西域酒馆的特sè招牌，不过因为路途遥远运输不便，西域葡萄美酒自然是价值不菲，而远行千里来长安的西域舞娘也不是特别多，所有能来西域酒馆玩乐的也都是达官显贵。
“公子快快请坐，先来壶西域葡萄美酒吗？要不要在找几个西域舞娘陪陪公子？”霍光刚一进店就有一个伙计打扮的人迎了上来，不过这位伙计不是西域人，而是地地道道的的汉人。因为霍光穿着不俗，这伙计也是玲珑之人，一眼就看出了霍光是为贵为。
“呃……我看看就行了，就来一壶葡萄酒吧。”霍光目前对舞娘陪酒还不感兴趣，不过两千年前的葡萄酒他倒是真想尝一尝。
“好嘞，您稍等，马上就来！”伙计虽然有些失望，不过能要一壶酒也不错。要知道这些西域葡萄酒一壶可是价值不菲的，一壶酒差不多也够一般家庭生活一个月的了。
“店主，快让小美人李妍给我出来！”就在霍光找了张小桌坐下，等着伙计取酒时。突然就在身旁不远处的一桌人，猛的一拍桌子站起一人来大声喊道。
“李妍？这名字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难不成我随便进一家酒馆就能看到什么狗血剧情？”霍光也被这人突然一吼吓了一跳，不过李妍这个名字却让霍光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霍光看了看站起来这位，年纪不小了应该快三十岁的样子，整个人倒是气宇轩昂，加上衣着非常名贵，身旁又坐着四五个随从模样的人。霍光就估计这又是一出富家大少酒店调戏打工妹的狗血剧情！
第三十三章 闲着也是闲着
“这位爷是怎么了，干嘛发这么大的火呀！”正巧这时为霍光拿酒的伙计又走入大堂。一见这男子突然发飙，也顾不得招呼霍光就快步跑上前去。不过他手中拿着酒壶也不方便，就顺手放在了霍光桌上。
霍光对此到不以为意，自己翻过桌上的一支瓦杯，从壶中倒了一些葡萄酒。这时西汉可还没有后世诗句中‘葡萄美酒夜光杯’中的夜光杯，而这样的酒馆连铜质酒樽也没有，因为西汉时国家对铜铁等金属管理还很严格，许多金属器具普通百姓是不能使用的。
“你以为我们是来喝你这葡萄酒的，葡萄酒我家中地窖多得是，听闻你们酒馆有位李妍美人，歌喉舞姿皆是一流，快让她出来献上一曲。”这男子虽然言语咄咄逼人，不过分寸还是有的，至少到现在他还没有肢体上的动作。
霍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可没心思去管这些闲事，而且听这人口气，明显家中也是有些地位的，要知道能在家中存放葡萄酒的，没些财力根本不可能。而且霍光此刻也很想借这个机会见识一下此人口中的李妍是何许人也！
“哟，原来公子也是为李妍小姑来的，公子别急李妍小姑马上就到。公子先请尝尝本店的葡萄酒，我这就去催催。”这伙计也是圆滑之人，似乎对于这样的状况他也时常应付，三言两语的到让那男子消了几分火气。
至于伙计称呼那位尚未露面的李妍为小姑，这倒是符合西汉时期的叫法。因为在宋代以前其实是还没有姑娘这样的称呼，而汉代称呼未婚女子便是‘小姑’。古乐府中有篇《青溪小姑》，其中一句便是‘小姑所居，独处无郎。’
“哼，那还不快去。只要本公子高兴，赏你的钱财够你干好几年的。”那男子冷哼一声，衣袖一拂的再次坐下。
霍光只觉得此人出手挺阔绰，他倒是乐得看这些人表演，反正现在闲着也是无聊。
果然在这伙计急急忙忙跑向后面不久，霍光就看到一个少女步履从容而又缓慢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这少女年岁也不大，看样子和霍光现在年纪相仿。而第一眼看到这少女，连霍光也为其容貌而动容，现在他才明白为何刚才这男子会如此激动。
这少女穿着只能算普通，可就胜在她气质出众，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再看其步履间的神韵，仿佛行走之间都浑然天成，如舞蹈一般，别有一番韵味。
就在这少女出现的时候，酒馆zhōng yāng的几个胡人舞姬便自动的退下。而这少女也没有去看那个嚷着要见自己的男子，而是径直走到了酒馆zhōng yāng的小舞台。
似乎酒馆中的客人都被这少女的容貌给吸引了，整个酒馆出奇的安静，而每个人的目光也都随着少女的移动而移动。没有任何前奏，也没有任何乐声响起，恍惚间那少女立在zhōng yāng，衣袖挥舞间就开始翩翩起舞了。
直到从那少女口中传出悦耳的歌声，酒馆众人才尽皆回过神来。霍光还没有见过汉代人的舞姿，不过后世传媒的发达让霍光的审美早就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可是眼前这少女的舞姿并不华丽，甚至只能算简单的舞姿，却让霍光惊叹不已。
至于这少女的歌声，带着浓重的古风，歌词相对于后世也有些拗口，甚至霍光都没怎么听明白歌词的意思。不过这并不影响歌曲的意境，就好比后世许多国人不懂外语，可是优美得旋律配合jīng湛的唱腔，也能让人产生美的享受！
“没想到这长安城中随便一座酒馆就藏有如此绝代佳人！这长安城中又有多少佳人啊？”霍光感觉有如此佳人献艺，即便在两千年前依旧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当下他心中感叹，又斟了一杯葡萄酒慢慢的品味着，霍光此时觉得，这种享受后世也未必有！
美人献艺，整个酒馆都非常安静，就连先前叫嚷着厉害的男子也安静了下来，脸上更是一副陶醉之sè。霍光不禁感叹，这爱美之心果然人皆有之，即便自己一开始将自己当做局外人，其实也不能免俗。
“美……真是太美了……”不知不觉少女一曲已毕，酒馆中看客们各个不由得赞叹不已。
“诸位客官，如果小妹技艺还能入得贵眼，还请赏赐一些小钱。稍后我兄妹二人在为诸位客官献艺。”突然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走到少女身旁说道，他双手捧着一个瓦盘，都没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呵，原来还真是卖艺的。”霍光看这架势，和电视里演得那些街头卖艺如出一辙。不过看开始那富贵男子的表现，这兄妹两应该是常驻这里的。
少女的兄长说完之后就捧着瓦盘走到酒馆一侧的几个客人前，这几个客人倒也不吝惜几个小钱，纷纷拿出几枚钱币丢入瓦盘中。很快这少女的兄长就一脸笑容的来到了霍光面前，霍光也不是吝啬之人，伸手就打开腰间钱袋掏钱，何况在这少女的舞姿歌声确实让人赏心悦目。
不过霍光打开腰间钱袋的时候，却先是微微一愣。因为他发现这钱袋中竟然装的是几块金饼，这可不是合金的，而是真正的黄金，其中最小的一块也价值不菲，足足价值三千余钱。霍光也没想到霍去病竟然给自己准备了这么多钱财，就这钱袋中的金饼足够普通人安安稳稳的生活一辈子了。
霍光也只是微微一愣，就在钱袋中拿了一块最小的金饼放进瓦盘。可他这一出手顿时引得一片惊呼。不仅是近在咫尺的少女兄长，就连那些其它座位上的客人也惊讶不已。
长安城中虽然权贵很多，也不乏出手阔绰之辈，可是随意打赏就拿金饼的还真没听说过。霍光决定拿出金饼时其实也想了一下，毕竟这样太过招摇了，不过他随即又一想，反正兄长要自己招摇一点，加上霍光心中对这少女也起了爱才之心，如果以后自己无聊，听她唱唱歌跳跳舞倒也是不错的消遣，所以霍光才决定用金饼打赏。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那少女的兄长一个劲的点头哈腰，面对如此重金诱惑，作为一个倡人怎么可能不失态。
“兄长不可……小女子李妍先谢过公子，可是这一支舞曲万万当不得公子如此重金。”还站着远处的李妍微微失神之后，竟突然开口制止其兄长收下霍光的金饼。
“咦，这叫李妍的女子还真不简单。面对如此诱惑都不动心，真是难得！”霍光闻言对这李妍更是另眼相看。
“呵呵，无妨。今rì出来的匆忙，身上没有散碎钱币。小姑舞曲令人沉醉，区区一点钱财算得了什么，你们收下便是了。”霍光是真不在乎这点金子，便出言宽慰这兄妹两。
“哼，这点赏钱确实不算什么。你过来，本公子也有赏。”霍光话音刚落，一个很不友善的声音就从旁边传来，正是先前叫嚣着的那富贵男子。
“来，这是赏你们的。”这富贵男子手里拿着一块金饼，霍光发现这种大小的金饼和自己钱袋里最大的那种一模一样，看来应该是最大规格的黄金货币了。
其实霍光还不知道，在汉武帝时期虽然也有将黄金铸成大小不一的金饼，可这些金饼并没有当做货币在市面上流通，而是作为大宗货物交易的等价货币，而且通常还是大汉与西域诸国交易马匹丝绸时所用之物。
霍光迎上富贵男子不善的目光，只是微微的回了一个笑容。因为霍光也觉得有些可笑，自己不过是个看客，却被这男子当做了竞争者。不过霍光并不是要争什么，只是一笑也就没有理会他了。
“小子我告诉你，这李妍本公子看上了。只要小姑愿意跟我回府，这袋金子就归你们了，而且我保你们兄妹二人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富贵男子瞪了霍光一眼，不过霍光并没有看他，似乎他也觉得没趣就直接从身旁随从手中拿过一个钱袋，而后重重的放到李妍兄长的瓦盘中。
似乎这袋黄金确实有些多，李妍兄长托着盘子的手臂都猛的下沉了许多。可这突然的变化却让这兄妹两有些错愕，一时间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这下有好戏看了，这两人出手都够阔绰啊，我看那袋黄金少说也有十斤，就算买些姿sè上好的女子也能买十多个了。不过看那少年也不是等闲之辈，看他怎么应对？”事情似乎突然变得有些戏剧化了，酒馆中那些酒客都一个个的议论起来，将目光全部集中在了霍光和那富贵男子身上。
“呵呵，这位先生真是财大气粗啊！不过你好像还没有问问人家小姑的意思？”霍光无奈的笑道。自己还真是倒霉，就是进个酒馆就被莫名其妙的卷进争斗，不过霍光一想这样也好，如果这此事情传入汉武帝耳中，那么汉武帝肯定会认为自己是为了一个女子和人争斗，或许汉武帝还会很高兴。
因为这就暴露出了霍光贪图美sè的弱点，虽然这个弱点是霍光故意为之，只要汉武帝当真就行了。当然这件事要想按照霍光心中所想的发展，还要看李妍的态度，万一人家真挡不住黄金诱惑，自己也就管不下去这闲事了。
“小女子虽为倡家女子，可也是清白zì yóu之身。先生富贵却与李妍无关，即便先生位列王侯，也不是小女子心属之人。小女子无才无德，但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短暂的错愕之后，李妍没怎么想就出言拒绝了。
不过李妍这话却是让霍光心头一动，李妍所言完全不像一个普通女子能说出来的，倒像是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而这也不是霍光真正注意的地方，最让霍光上心的就是李妍最后那一句。如果史料记载不差的话，那句‘但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应该是出自卓文君之手，而此时卓文君应该还在人世。
难道这李妍与卓文君有什么关系？
“先生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哦！”霍光顿时有些得意的看着富贵男子，调侃了一句。
“哼，小子，看来这闲事你是真要管了？”富贵男子也觉得李妍的话很伤他面子，他顿时觉得这一切都要怪霍光，于是恶狠狠的说道。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如果先生执意要为难下去，那管管又何妨？”霍光无所谓的说道，心里却是有些小小的得意，心道‘你果然上钩了！’
第三十四章 初遇桑弘羊
不得不说，霍光的演技还真不错，他那有气无力的表情，加上绵里藏针的话语，确实让人感觉很欠扁，尤其是此刻对面这位富贵公子正是有气没地方发泄。
“臭小子，你可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别以为你有些钱财，那比起我家公子也是乞丐与王侯的差距。”富贵公子还没说话，倒是他身后的随从忍耐不住了，当下就跳起来指着霍光说道。不过说起来此人倒也有些聪明，他这话其实也暗有所指，因为刚才李妍曾说就算位列王侯也不是她心属之人。这下此人就直接比喻说他家公子是王侯，而霍光只不过是个乞丐。
霍光看了这人一眼，他估计这人也不是一般的随从，应该是这家人府上的门客。不得不说西汉时期许多社会形态还与战国时没多大差别，现在的权贵依旧喜欢养门客，一些列侯公卿多则甚至有招揽数百门客的。
“听这口气看来你家应该是长安首富了？”霍光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也不发怒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
不过霍光越是表现的这样平淡，那富贵公子越是火大。霍光还真说对了，这家人真是长安首富，可霍光明知道人家是首富了，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谁也受不了啊！
“阁下究竟是谁？报上名来，这天下间没有什么矛盾是不能化解的，只要你开个价，一切好说。我桑弘羊自认还没有买不到的东西！”富贵公子看霍光一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他也不是蠢人，相反还极为聪明，在没有搞清霍光背景前，他也不会贸然去将对方得罪的太死。不过他一开口，那商人的习xìng却是暴露无遗。
“桑弘羊？这未免也太巧了吧？”霍光一听到这人的名字心中大惊，差点就脱口而出。只是因为桑弘羊这个名字实在太让霍光上心了，甚至霍光曾经为自己规划未来时，就特别列出了桑弘羊这个人，因为桑弘羊此人就是霍光宿命中的对手。
看到霍光一副吃惊的样子，桑弘羊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以为霍光被他的名头给吓住了。如果对于普通人，桑弘羊的名头确实有用，毕竟他们家是长安首富，生意更是遍布大江南北，商队时常往来西域，就连朝廷很多生意都要靠他们家。不过霍光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差点没把桑弘羊的肺给气炸。
“哈哈哈哈……你就是那个用钱买官，做了十几年侍中的桑弘羊？”霍光突然做出一副很夸张的表情。他也是没想到自己遇到的竟然就是人生道路中最大的一个对手，反正以后和桑弘羊也是不死不休，那现在霍光就更没任何顾忌了。
霍光这话说的真是诛心，其实桑弘羊这人还是有些真本事的，尤其是治理经济的一把能手。尤其是汉武帝后期，国家经济的恢复和改革全靠此人。不过花钱买官，又做了十几年侍中这确实是桑弘羊的一根软肋。
因为在汉代除了两千石官员举荐孝廉，和本身就是世家子弟能做官外，再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了。不过到了汉武帝时期稍微有些改变，因为汉武帝长年对匈奴战争，财政上就有些捉襟见肘了，不过汉武帝是一个善于开创的帝王，于是他又开创了卖官这一生财之道。
不过汉武帝好歹是个雄才大略的帝王，他也不是什么官都卖，只是卖一些低等的爵位，最多再卖一些没有实权的加官。而桑弘羊的起步就是从买官开始，他的父亲为他捐了不少钱，又用钱财疏通了几位朝着大臣，在汉武帝面前搏了个‘善心算’的美名。最后桑弘羊在十二岁的时候就被授予了侍中，不过他这侍中一做就是十几年，到现在桑弘羊二十六七了还是个侍中。
霍光也曾凭着记忆好好研究了一下桑弘羊，说起来桑弘羊的崛起和霍光完全都是同一时期，而且两人的步伐也极其一至，可以说两人完全不相上下，如果不是最后霍光心腹提前得知了桑弘羊等人的图谋，说不定最后失败的还很可能是霍光。
所以霍光一得知站在自己对面的就是桑弘羊，他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击对手的机会，甚至霍光心中还在想，干脆就现在借助霍去病的势，提前将这些人铲除。当然这样做也不是不行，不过一切都要做的自然合理才行，霍去病虽然权倾朝野，可霍光想要铲除这些人也不是无名之辈。
“臭小子，你找死……”桑弘羊手下随从勃然大怒，桑弘羊这个软肋在府中可是大忌，这下一个外人指着鼻子这么说，所谓主辱臣死，这些手下再也忍不住了。
暴喝间，一个xìng格冲动，脾气暴躁的随从已经抑制不住，伸出一个拳头就砸向霍光。这突如其来的一拳，霍光也是心惊，还好在他经历了漠北之战，虽然武力值不高，一些闪躲技巧还是有的，不过因为身体素质的原因也只是堪堪躲过。
霍光也没想到，在这长安城中桑弘羊还真敢纵容下人行凶。其实这也不怪桑弘羊，只怪霍光说话太毒了，加上他身边连个随从也没有，这让桑弘羊也以为霍光背景不怎么大，因为凡有大背景的，尤其像霍光这种年纪的，每一个出门皆是前呼后拥，这几乎就是长安城的风气。
“大胆……尔等安敢？”突然酒馆门口又是两声暴喝响起，两个黑影一闪便挡在了霍光面前，而后几声闷哼传出，眨眼间桑弘羊几个随从已经倒在了地上。
霍光看到眼前两个黑影暗暗松了口气，来的正是老七和老八。看着这两人出现的时机，霍光也心中暗道：“这简直就像拍电影啊……出来的也太是时候了吧？”
“二爷你没事吧，属下保护不力还请二爷责罚！”老七老八将桑弘羊几个随从打倒，到没有下手对桑弘羊，估计这两人也常在长安，知道这里面水很深，看桑弘羊不是等闲之辈，既然霍光并没什么事，也就不想将事情闹的太大。
“阁下是谁？”桑弘羊也被老七老八身上的气势给吓住了，像老七老八这样的人才，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找来当护卫的，桑弘羊顿时感觉，霍光可能来头不小，而自己搞不好这次闯祸了。
“我姓霍。”霍光还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而后扶起单膝跪地的老七和老八。又旁若无人的用手拍了拍两人身上的灰尘。
“姓霍？整个长安城只有冠军侯姓霍。而冠军侯只有一个三岁多的独子，更是没有什么兄弟子侄。这人应该不是冠军侯的什么人，以前也没见过，说不定他只是某郡的富家子弟。或许是我多虑了吧！”本来已经有些害怕的桑弘羊此刻反倒镇定了不少，这也只怪桑弘羊家族只是商人，在朝中无人消息实在有些闭塞。本来长安城中除了一些高门大户知道霍光的存在，基本上很多人都不知道冠军侯府多了他这么个人。
“哼，你竟然纵容手下在长安城伤人，我看你怎么善终！”这一下桑弘羊反倒镇定了，此人也不愧是未来有大成就的人，一看清眼前形式，反而还倒打霍光一耙。
“啥？你这人怎么这样？”霍光顿时有些无语，也知道这桑弘羊果然够yīn险，明明是他的人出手在先，现在好了成了自己纵人行凶。
“这是怎么回事？好呀，竟然有人敢在长安城中行凶，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律法？”突然酒馆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不过听这声音，霍光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这事情怎么就这么巧，而且还真像电视剧情一般的发展！
“程都尉你来的正好，这姓霍的小子纵容手下打伤我的门客，此人目无王法，应该把他给抓起来。”桑弘羊看到酒馆进来一大群士兵，连忙与为首军官打起招呼来，好像两人很熟络的样子。
“哟，这不是桑公子吗？什么人这么不长眼敢打长安首富的门客啊？”程都尉果然和桑弘羊很熟，而且霍光看他们两人的样子，这程都尉估计还拿了桑弘羊家不少好处。不过想来这也正常，京城首富要在这立足，肯定要用钱财打通各处关系。
“都尉？是内史府都尉还是长安县都尉？”虽然这程都尉带了近二十个士兵，不过霍光一点也不怯，一个区区都尉确实还不放在他眼里。
“本官乃是长安县都尉，你是何方人士？为何在此行凶？”程都尉到底是京官，一开始并没有动粗，而是确认霍光的身份，这一点可是才长安为官之道的根本，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个有怎样背景的人。不过程都尉问话明显是偏向桑弘羊的，因为他开口就认定了霍光是行凶者。
“我姓霍，初到长安。怎么程都尉就不打算问问事情的过程？”霍光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不过他这话刚一说完，那程都尉一听霍光初到长安，顿时心中有了底气。于是大声喝道：“大胆贼子敢在长安市集行凶，来人将他们一干人等给我抓起来带回县衙审问。”
“放肆……”老七和老八实在听不下去了，两人上前一步猛然喝道。两人身为霍去病的贴身卫士，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别说他一个县都尉，就是内史府的都尉敢这样无礼，他们两人都敢上去揍一顿。
“呃，慢着。我倒要看看他们谁敢抓我？”霍光制止了老七和老八，而后很自然的站到了两人身前，一脸笑意的看着桑弘羊和程都尉。
已经上前准备捉拿霍光三人的县衙兵丁此刻只能停下，又回头看着程都尉。主要是霍光表现的太沉着了，让这些兵丁还真不敢动手了。
“还愣着干什么，本官让你们抓你们就抓。”程都尉顿时觉得大没面子，他已经认定霍光只是一个外郡富家子弟，再说就算是一郡太守的公子来长安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这更加深了程都尉要捉拿霍光的心思。
第三十五章 仗势欺人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你真以为这长安城是你那穷乡僻壤的小地方？”桑弘羊见霍光到现在还嘴硬，连忙出言讥讽，他估计霍光这表现也是平rì在地方上作威作福惯了。
“想抓我？姓程的，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霍光知道也是时候现底牌了，于是从怀中掏出一方铜印，这铜印不大只有掌心大小，上面系着一根黑sè的绶带。这正是霍光诸曹侍中的官印。
“我乃陛下亲封的诸曹侍中，秩比千石的朝廷官员，你区区一个六百石都尉，见了上官还不行礼？”霍光手托官印，依旧一副欠揍的表情对着程都尉说道，从这程都尉出现，霍光就有意不去理会桑弘羊，其实这也是霍光故意的，像桑弘羊这样心高气傲的人，你不去理他反倒比与他针锋相对更能打击他。
霍光最初还只以为汉武帝封自己的诸曹侍中只是个两三百石末流官吏，毕竟这只是个加官虚衔而非实职，可后来霍光才了解到，因为诸曹侍中这是汉武帝第一次封赏的官职，根据汉武帝的意思，朝廷对他是按比千石俸禄发放的。
而一般的县都尉只是四百石的官吏，因为长安县特殊的地位，其县令才是整个汉朝唯一的一个千石县令，而长安都尉也水涨船高，不过也只是六百石而已。在汉朝俸禄的多少直接决定着官位的高低，程都尉确实要比霍光矮上一级，也应该给霍光行礼。
“不可能，他才多大年纪。这官印一定是伪造的，这可是杀头之罪啊，我时常出入宫中，也没听说何时有诸曹侍中这么个官职。”霍光原以为拿出官印这事情就该圆满结束了，可是这时候桑弘羊又一次跳了出来。而且这一次他还给霍光按了一个杀头的罪名。
当然这算起来又是一个巧合，因为霍光这个诸曹侍中是汉武帝特封的，甚至因为当时漠北之战事从权宜，这个决定只是汉武帝和几个亲近大臣商量了下，基本上满朝文武也没几个人知道。而那些知道这个封赏的官员，又不会将一个千石的官职放在心上，所以不仅桑弘羊不知道，就连程都尉也不知道。
“这……确实没有这么一个官职，请容下官检查一下你的印信。”作为一个大汉京官，程都尉即便不认识每一个长安权贵，可大汉所有官职他都了熟于胸，诸曹侍中这个官职他是真没听过。不过恰恰是这一点让程都尉反而有些相信霍光了，因为假造官印这罪名太大了，可就算你要造价也得造个有的，谁会傻到取伪造一个根本就没有的官印？
所以程都尉态度也立刻发生了转变，和霍光说起话来已经带着商量的口吻，甚至姿态已经放了下来。
“拿去看吧，想抓本官，就算你们内史义纵也没这个胆子。”霍光将手一伸，同时瞪了一眼程都尉和桑弘羊，这一下可完全不像霍光开始表现的那么懒散，突如其来的反差，反倒让桑弘羊和程都尉心中一紧。
而这个时候霍光恰到时机的扯出了内史义纵。要知道义纵是出了名的不惧权贵，别说一个千石官员，就算是和他同级的两千石官员，只要被义纵抓到把柄，那也是照抓不误。霍光这话就让程都尉和桑弘羊有些害怕了，因为这只能表明霍光还有一个强大的背景。
程都尉已经有仈jiǔ分相信霍光的话了，不过他也只有硬着头皮上前去检查霍光官印，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变得小心翼翼了，再无先前的趾高气扬。
汉代官印管理也是很有讲究的，一块官印的出现需要经过许多的部门经手。首先就是由‘兰台令史’书写官印内容并留底，而后再将书写好的官印文字交由御史大夫下属的印曹官员篆刻成印。这样一来就保证了真正的官印肯定和兰台留底的那份印文一模一样，即便是伪造的，只要和兰台印文一对比就能分辨。
程都尉手上自然不可能有兰台印文。不过大汉官印全部出自‘兰台令史’，而从汉高祖开始兰台令史也就换了那么几个人，几乎每一位兰台令史的刻印手法都深深的印在了大汉官员的心底，不用去兰台对比，也能一眼看出官印的真伪。
“这……下官愚蠢无知，不知是侍中大人在此，下官冒犯大人，还请大人恕罪。”程都尉才看了一眼霍光的官印，他就吓的脸上苍白，连忙跪在了地上祈求霍光饶恕。霍光这块官印自然是如假包换的真货，而且程都尉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官印还是现任兰台令史的手笔，这也说明这个诸曹侍中的职位真是最近才封的。
“桑弘羊，你是想对上官无礼吗？”霍光没有去理会程都尉，而是用鄙夷的目光盯着桑弘羊说道。桑弘羊身上也有侍中的官职，不过他这个侍中就要比霍光低上不少。
桑弘羊此刻脸上已经变得十分难看了，他知道自己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他还没想明白怎么这么一个年级轻轻，看起来毫无背景的小子已经是千石官员了，这让他心里反而越发不平衡了，同样的对于霍光的恨意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不过桑弘羊还是知道自己无力去破坏规矩，现在既然都挑明了，那么他也只有按规矩来办事。于是也只能硬着头皮，对着霍光行了一礼，口中生硬的说道：‘下官不知大人在此多有冒犯，还请大人恕罪！’
“程都尉，桑弘羊指使门客袭击本官，是不是该把他给抓起来？”霍光还是没有去理会桑弘羊，而是突然向程都尉问道。这个时候已经不是霍光为了管李妍的闲事了，而是他确实存了心思要整治桑弘羊。
“这……这有些为难下官了。桑弘羊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下官是无权抓捕他的，要抓也要有御史弹劾，御史台下令才能逮捕，而且对于官员抓捕也不关咱们县衙的事。”程都尉很是为难的说道，他知道这次算是把眼前这个姓霍的家伙给得罪了，不过即便他想补救也没办法，因为要抓桑弘羊他也做不到。
“对，我也是朝廷命官，就算霍大人你也无权处置我。”桑弘羊突然一喜，程都尉的话正好提醒了他，虽然自己官职比不上霍光，不过自己好歹也是朝廷官员，霍光拿自己也没办法。桑弘羊想来只要现在这关过去了，凭借家族在朝中关系，要收拾一个千石官员也不算太难。
“哦，这到也是啊！不过刚才桑侍中的门客出手，可是吓走了这里不少客人，我看怎么着也要赔偿李妍小姑的损失吧？”霍光倒也忽略了这桑弘羊也有官职，那么如此一来想用这些小事整治他还真不可能，不过霍光也不会让他就这么轻松的算了。
“你想要怎么个赔偿法？”桑弘羊已经恢复了冷静，一想到只是赔偿他就完全不担心什么了，因为桑弘羊最不缺的就是钱。
“刚才有七八位客人还没打赏，他们的标准就按桑侍中的标准给吧。我记得刚才桑侍中好像是用一块金饼打赏的吧？”霍光看了一眼李妍兄长瓦盘上的钱袋，一脸坏笑的对桑弘羊说道。
“哼，那袋子里是十块金饼，这下够了吧？”桑弘羊本来是用这袋金子来换李妍的，不过他也知道现在李妍自己是别想要了，而送出去的这袋金子也只有便宜这对倡家兄妹了。
“这……”李妍看着兄长捧着的钱袋，这莫名其妙的一袋黄金就归自己了，她还真有些不敢收下。毕竟这价值太大了，有了这些钱他们一家人都不用再做倡人了，就算做个小地主都没问题。
“怕什么？这是赔偿你们的，是你们应得的东西。”霍光见李妍有些犹豫，便出言提醒，这可是霍光为这兄妹争取的，如果他们不要岂不是可惜了。
“既然没什么事了，你们带着自己的人走吧！”霍光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示意桑弘羊和程都尉可以离开了。
两人听霍光这话简直如蒙大赦，连忙转身就走。不过想了一下又硬着头皮的对霍光行了一礼说道：“下官告退。”
两人转过身去，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看着酒馆的门就在眼前，恨不得能一下就冲出去。不过就在两人刚要出门的时候，身后突然又传出霍光那犹如瘟神的声音：“慢着。”
刚刚走到门口的程都尉与桑弘羊脸上表情瞬间僵硬，还没等两人转过身来，霍光就将接下来的话说了出来：“桑弘羊，我知道你心中肯定恨死本官了。不过没关系，如果想要找回今天的面子，我随时奉陪。对了，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我吧？想对付我的话就来冠军侯府吧！”
霍光知道即便自己不报出背景，要不了多久桑弘羊就能查到，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挑明，一来可以从心理上再次打击桑弘羊，二来这也算自污的一种手段。这样一来，自己应该能塑造一个嚣张跋扈的形象了吧？
冠军侯府四个字落在桑弘羊和程都尉耳中，让这二人是如遭雷亟，脸sè一下就苍白。霍光在后面就看到，两人身形都不约而同的微微一晃，而后像逃命似的跑出酒馆。
看着两人最后的样子，霍光心里感觉还是很爽的，他才体会到怪不得那些权贵子弟那么喜欢仗势欺人，因为仗势欺人的感觉真的很好！
“小人李延年，叩谢公子大恩！”待桑弘羊和程都尉离开了，李妍的兄长连忙跪在霍光面前，他确实是从心底感激霍光。因为霍光不仅解决了他们的大麻烦，还间接的获得如此多的黄金。李延年也不是傻子，他看得出来，像霍光这样的人是不会在乎这一袋黄金的，那么这黄金还真就是自己一家人的了。
“不是吧？今天怎么这么巧？先是桑弘羊，接着又是李延年……”霍光早就没有注意李妍兄妹了，可这当李延年自报姓名后，霍光就死死的盯住李妍。既然李妍兄长叫做李延年，那么李妍的身份也就呼之yù出了！
第三十六章 隐居茂陵
作为一个中国人，你可能不知道李延年是谁，也可以不知道他妹妹是什么人。不过估计没人会不知道那一首《北方有佳人》，而其全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dú lì。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更是传唱千古，并演化出了一个绝世美人的代名词‘倾国倾城’。
而这首乐府诗恰恰就是李延年所作，更巧的是诗中所描绘的绝代佳人正是他的妹妹李妍，也就是汉武帝晚年时期宠爱的李夫人。
霍光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天发生了这么多巧合的事，不仅遇到了自己一生的宿敌桑弘羊，同时还见到了尚未入宫的李夫人。对于霍光来说，这不仅是一次巧合，更是一次莫大的机遇。
李妍的美貌毫无疑问可以排在整个汉武帝时期的第一，而其一生虽然短暂，可受汉武帝恩宠那几年却无人能及。既然现在李妍还没进宫，那么自己就有太多可以与其交好的机会，而实际上霍光已经在李妍心中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霍公子认识家兄？”李妍也是大为好奇，自己的兄长不过是宫中乐人，按理说像霍光这样有身份地位的人，根本不可能认识李延年。
“哦，不……我昨rì刚到长安，却在府中听闻长安城中有一对兄妹，通音律善舞蹈，其艺天下无双，便是听闻了李兄弟的大名。”霍光也发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了，连忙找个了借口解释，自从穿越以后，霍光发现自己说谎的本事可是越来越厉害了，有时候一个谎话说完，霍光自己都觉得好像真是那么回事。
“啊？难道我这么有名气了？”李延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倒是李妍眉头微微一皱，有些怀疑霍光的话。不过她对霍光印象实在太好了，现在霍光在她眼中的形象简直堪称完美，所以虽然有些怀疑，可随即就烟消云散了。
“今rì一见李妍小姑的风采真是三生有幸啊！不知它rì还能否再一睹小姑风采？”霍光连忙拍起马屁，当然这个马屁也是发自肺腑的。他现在就想着怎么和李妍攀上关系，现在的李妍是真正的‘奇货可居’！
“呵呵，公子说笑了。只要公子不嫌弃小女子，小女子随时都愿意登府献艺。只是刚才听闻公子乃是冠军侯府的贵人，此等高门小女子身为倡人倒是不好出入。”李妍年纪尚小却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他与霍光年纪相仿，刚才霍光的表现已经让她安生情愫。当下李妍便委婉的表达着自己的想法，虽然委婉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霍光一听先是一喜，随即心中又有些担忧。老实说像李妍这样的绝代佳人，正常男人见了都会动心。可是霍光知道，眼前这位娇滴滴的美人，可是rì后汉武大帝的女人，而且霍光不是那种一见女人就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并且从一开始霍光就没有那种YYjīng神，想要在古代建立一个什么大大的后·宫。
不可否认李妍是一个绝代佳人，即便霍光现在开始有意收了李妍，可这样的结果只是霍光多了一个女人。但是如果李妍依旧成为汉武帝的李夫人，而等到那一天成为李夫人的李妍依旧对霍光很依赖的话，那么霍光的收获将会是意想不到的。
这也正是‘奇货可居’的jīng髓所在！
“难道公子是冠军侯的什么人？”李延年这时候才响起霍光确实说自己是冠军侯府的人，加上他又姓霍，很自然的将霍光和霍去病联系到了一起。冠军侯霍去病的名声即便在长安普通百姓中也是极大的，尤其是这次漠北之战大捷，加上大司马骠骑将军的头衔，早就成了长安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骠骑将军正是家兄。我与二位也算有缘，在这长安又没什么朋友，如果二位不嫌弃，以后有什么困难尽可来找我，拿上这个到侯府来就没人会为难你们了。”霍光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递给李妍，这块玉佩到很简单，只是在玉佩一面刻着‘冠军侯’三个字，这种玉佩也不仅一枚，是霍去病为心腹亲信准备的，有了这块玉佩就能通行冠军侯府。
这一次李妍没有丝毫迟疑的就收了下来。而后郑重的将玉佩收入怀中，仿佛在她眼中这玉佩的价值比那一袋黄金还大。
“二爷，时候不早了。侯爷估计也回府了，要不咱们先回去？”因为桑弘羊这件事，其实霍光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老七的提醒其实是另外一个意思，那就是比较与桑弘羊结下了矛盾，这件事还是应该让霍去病早些知道，也好提前做一些应对手段。
“嗯，那好吧！”霍光也听明白了老七的意思。
眼见霍光就要走了，李延年是激动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李妍却是表现的有些微微的遗憾。虽然这个时代很开放，可李妍毕竟是一个少女，她虽然已经很满意霍光给她留下玉佩，可李艳也希望霍光能问一问自己住在什么地方。李妍也知道有了这些黄金，他和兄长肯定不会在到酒馆中来了，那样霍光要找自己就很不方便了。
“等一等，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就在李妍失望的时候，霍光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啊，公子还有什么事？”李妍原本失落的脸庞立刻泛起一片红霞，不过语气还算沉稳。
“是这样的，先前姑娘曾说了一句‘但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好像是出自临邛才女卓文君，不知小姑与她是什么关系？”霍光是真忘了这件事，卓文君和司马相如也是霍光很仰慕的两个人，既然来到了西汉，有机会他自然想见识下这两位。尤其是司马相如，连汉武帝对他都喜爱有加，如果能得到他的好感，自己有能间接的多了解汉武帝的xìng格。
“公子认识司马婶婶？”李妍有些诧异的看着霍光。
“司马婶婶，对他的夫君叫司马长卿。”霍光连忙说道，心中却在嘀咕，难道李妍和司马相如家还是亲戚？
“什么？你说司马叔叔就是以前的中郎将大人？”这一下却是李延年意外的一惊。这兄妹两的表现顿时让霍光大为疑惑，从这几句谈话来看，李妍兄妹确实是认识司马相如夫妇的，而且看样子关系还不浅，可是兄妹俩好像又不知道自己认识的人就是曾经的中郎将司马相如。
“我素来仰慕司马大人文采，恨不能生于同时，后来听说司马大人因病辞官，已经无人知道其音讯，原本已经绝了心中念想，没想到你们居然认识他！”霍光又是一番深情并茂的说辞，不过他这说法到和当年汉武帝初识司马相如文章时说的差不多。
“其实是这样的，我家中虽世代皆为倡人，可我与兄长这一身技艺却非传自父母，而是一对邻居夫妇所授。我们并不知道他们来自何处，也只知道那家人姓司马，却不想竟然就是中郎将大人。”李妍带着回忆的说道。司马相如在西汉名气还是很大的，不过那时候可没有后世传媒，除了相熟之人认识，可那个时代走出村子就没人知道你长什么样了。听李妍的意思，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应该是几年前隐居到了李妍他们所住的地方。
“太好了，这么说他们就住在你家附近？”霍光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竟然真找到了司马相如和卓文君，而更加巧合的是，李延年和李妍两人的乐舞造诣竟然得益于司马相如夫妇。
“司马大叔离我家不足百米。”李妍很肯定的回答，此刻她也有些高兴了，因为看霍光这么上下司马相如，那么他肯定会去的，那不等于就知道自己家住哪里了吗？
“在什么地方？能带我去吗？”霍光问道。
“就在茂陵，当然可以带公子去了。”李妍笑颜如花的说道，其实她心里正求之不得呢！
“茂陵，这可有些远啊……这个时候去肯定太冒昧了。不知明rì你们可有空？”霍光知道茂陵就是汉武帝的陵寝，古代帝王陵寝都是皇帝即位的时候就开始修建，而茂陵是汉武帝即位第二年就开始修建的了，到现在已经修了近二十年时间了。而每一座皇陵的修建都要征发无数百姓迁入皇陵范围内居住，所有现在的茂陵已经有了不少的村落。
“为公子效劳当然有时间，没问题，没问题。我们可以明rì一早在侯府外等候公子。”李延年经过这么长时间已经恢复了平静，他自然不会放过每一个交好霍光的机会，于是连忙说道。
本来霍光是想今夜就让他们兄妹住在冠军侯府的，不过看李延年抱着黄金的样子，估计他们此刻最想的就是回家。霍光也就打消了留两人的念头，而且明天再去见司马相如，自己也可以先准备准备，早上见司马迁和苏武就是个很好的反面例子。
“也好，不过你们还得先和我回侯府。”霍光应了一声，不过后面的话却让兄妹俩都是一愣。
“哈哈，你们放心，我就是想安排几个护卫送你们回去，你们这个样子出去，我可不放心。”霍光大笑着说道，用目光示意李延年怀中抱着的金饼。
第三十七章 佳人相伴
霍光带着李妍兄妹回到冠军侯府，而后派了几个侍卫和一辆马车送兄妹两人回去。长安城距离茂陵其实还有二十多里，不过这段路程已经修成了宽阔的石板路，马车来往到用不了多少时间。
就在黄昏时候，霍去病也终于从未央宫回来了。而霍光第一件事就是将今rì与桑弘羊之间的摩擦告诉了霍去病。
“怎么是他？”一听霍光提到桑弘羊，霍去病有些意外的说道。
“兄长怎么了？有什么问题？”霍光也没想到区区一个桑弘羊会让霍去病露出意外的表情。
“今rì陛下召见了几位大臣，陛下有意重订币制，罢黜三铢钱，铸造五铢钱。其间安乐侯向陛下推举了一人，便是这桑弘羊。我看陛下也有意要重用桑弘羊，如此一来我们要对付他倒是有些顾忌。”霍去病将近rì进宫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霍光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竟然在这个时候让他走进了汉武帝的视野。
“我看这桑弘羊对我已是恨之入骨，若此人它rì坐大，必是我们的心腹大患。”霍光虽然知道桑弘羊的崛起是大势所趋，而且就整个大汉的经济大局来讲，留下桑弘羊是利大于弊的。现在连霍光都有些矛盾，是该留下桑弘羊来恢复大汉经济，还是应该尽早除掉他免除一个心腹大患。
“这件事情先不要去cāo心，此人还不足为虑，十年之内他都不可能威胁到我们，不过你这一说我倒是要去查查他与安乐侯有什么关系！”霍去病还不怎么在意桑弘羊，正如霍去病所言，就算任由桑弘羊发展，给他十年时间平步青云，到时候也不可能威胁到卫霍外戚庞大的势力，倒是此人如果与李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反而值得注意一下。
“对了兄长，有件事情还要给你说下。我今rì无意见发现了前中郎将司马相如的踪迹，小弟打算明rì去拜访一下他，司马相如的学识文采都是当世少有，我对他也是仰慕许久。”霍光知道自己只要将桑弘羊的事情说出来，霍去病自然会留下去处理。而后又将明rì要去拜访司马相如的事提了出来。
“咦，你竟然找到了他？此人虽然早已辞官，不过听皇后说陛下还时常拿出他的文章翻阅。可见此人在陛下心中依旧占有很重的地位，而且司马相如当年也随侍陛下身边有些时rì，对陛下喜好多有了解，如果能得此人指点一二，对你以后也很有好处。”霍去病一听霍光要去拜访的是司马相如，连忙指点着霍光。
不过霍去病的话却是大出霍光所料，原本他只是单纯的仰慕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可现在才知道，司马相如现在就犹如那些小说中隐士高人般的存在，甚至可以从他身上知道一些汉武帝不为人知的一面。
“自当紧记兄长教诲，不知道兄长可知这司马相如有什么喜好，我这一去也好准备准备。”霍光原本提到此事的意思也正是希望霍去病能告诉他司马相如的喜好。
“这……司马相如是蜀郡人，我与他也并未共事，其人喜好倒不甚了解。不过此人善通音律，我想或许可以从此下手，正好府中有一支‘青衣羌国’的羌笛，你不如就以求学之名前往。”霍去病低头思量了片刻才回答道。虽然霍去病和司马相如同为汉武帝臣子，不过两人一文一武，而且年纪相差较大，加上霍去病常年征战在外，确实和司马相如没什么交集。
不过仔细一想，霍去病出的这个主意确实很好。因为这长安城中虽然汇聚各地人事，可是远在巴蜀深山之中的羌人还从未出现在长安城过。而司马相如正好是蜀郡人，并且他也曾代表西汉朝廷出使过西南夷，找他学羌笛也算名正言顺。
“兄长这招可真妙！”霍光也不见感叹一句，霍去病即是他的兄长又像他的老师，总能为霍光指点迷津。想到此处，霍光又不由得想起霍去病早亡的历史结局，看来必须尽早着手调查霍去病可能早亡的原因了！
“对了，还有一点你要切记。我怀疑司马相如虽然隐居，不过陛下却是知道他的行踪，甚至他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在陛下监视中！”霍去病想了一下继续说道，虽然他这只是猜测，不过霍光对他的话却深信不疑，此时霍光也不禁好奇起来，这司马相如按历史进程，也就是不久之后就该去世了，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值得汉武帝惦记的？
难道只是因为汉武帝欣赏司马相如的文章吗？霍光感觉事情绝不止这么简单！
“嗯，小弟记下了。不知兄长还有什么吩咐？”霍光突然感觉，自己一个穿越者，一个已经知道历史的未来人，此刻反而不了解真正的历史了。
“明rì你便去茂陵吧，不过后天就不要有什么安排了，咱们一起去舅父那里。到时候当利公主也会去，这次表面上是舅父请家人一起聚聚，实际是有件大事要商议，我与舅父都觉得该让你也参与，到时候也要听听你的意见！”霍去病私下里和霍光谈话都很随意，气氛也很轻松，不过说到这几句话时却表现得很慎重，甚至还有些压抑。
私下里霍光也难得见到霍去病这样的表情，他瞬间也明白了，当rì卫青在太庙说让自己兄弟到府上一聚，其实是有重大事情要商议。而且霍去病刚才也说了，连当利公主都要去，那么此事就绝对不简单了。当利公主是卫子夫和汉武帝的第一个子女，也是太子刘据的大姐。既然有她参与，那么霍光估计这件事十有仈jiǔ与太子有关，而卫青和霍去病还让自己参与其中，看来是真没将自己当外人！
“嗯，小弟明白！”霍光思量至此，心中也不觉有些沉重，只是简单的说了几个字答道。毕竟事情涉及太子，而且需要卫霍外戚的核心人物齐聚，这样的事就是放在整个大汉朝也是不得了的大事。因为卫霍外戚如果全力发动力量要去完成一件事情，那么这件事就足以使得整个大汉朝都震动！
第二rì一早霍光就早早的起来了，不过他自认为算起的早的，可还有人比他起的更早，而且还不是侯府中人，正是昨rì才与霍光相识的李妍。
霍光刚一起身就有下人来报，说有一小姑持玉佩来找他。因为李妍拿了玉佩，侯府仆人即便天还没亮也只能将她请进府中。因为李妍的到来，霍光只是匆忙洗漱就去见了李妍。
当霍光在正厅见到李妍时，只见她拘谨的坐在厅中，只是眼睛不是的东张西望。霍光估计她是从未进过冠军侯府这样的高门大宅，太过紧张的原因。
“你这是……？”霍光走入厅中，正要说话却见李妍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而且看样子似乎还摔了几绞。
“啊……公子。让公子见笑了，因为天还没亮我就出发了，天sè太暗所以摔了几绞，不过还好正巧赶上开城门，让公子见笑了。”李妍拘谨的站了起来，有些腼腆的说道。
霍光一听李妍这话，心中却是涌出一丝莫名的感觉。他也没想到李妍竟然半夜就从茂陵出发，赶在长安开城门时进城。此刻霍光是即心酸又感动。这半夜三更一个小姑娘要走二十多里的夜路，需要多大的勇气。即便霍光铁石心肠，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被李妍的举动给征服了！
“唉，你这是何苦！显儿兰儿，你们带李妍小姑去换身衣裳，时候还早我在饭堂等你，咱们吃过大食再走。”霍光叹息一声说道，不过他也没等李妍继续说什么，又吩咐自己的侍女去为李妍换身衣裳。
很快的李妍就换好衣服出现在了饭堂之中，霍光这期间没有和李妍多说什么话，两人都很沉默的吃了些东西，也不知道李妍是本身胃口就小还是因为太过拘谨，所吃的食物很少，霍光估计还没自己吃的一半多。
这次霍光前往茂陵拜访司马相如依旧只有老七老八两人跟随，不过霍光和李妍坐上了一辆马车，马车一路前行，很快就出了长安城。在长安城中这一路上霍光和李妍并肩而坐竟然都没有说一句话。
出了长安城不久，李妍终于还是先开口了：“我看公子一路心事重重，不会是昨rì的事吧？”
“小姑多虑了，堂堂冠军侯府又岂会惧一介商人？还有你以后别叫我公子，就叫我阿光便是了，反正家里人都这么叫我。”霍光到不是在想桑弘羊的事，而是在心中想象一代文豪和才女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究竟是怎样的人，而自己又该如何与他们搞好关系。而他说出这写话，其实也是想与李妍进一步拉近关系。
“让我不叫你公子也行，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李妍瞥了霍光一眼，而后快速的移开目光，这一眼连霍光都没有察觉到。
“哦？看来你也很适合做一名商人嘛，那你说说看。”霍光大感好奇的看向李妍，不过李妍还是低着头，两人的目光并没有汇在一起。
“你让我不叫你公子，那你以后也别叫我小姑了，就叫妍儿吧，家里人也……”李妍小声说道，不过声音越到后面越小，最后几个字更是直接听不到。
霍光看到李妍说完这话，脸颊已经绯红。他又不是傻子如何看不清眼前的形式，同时霍光也明白刚才李妍是误会自己那句‘家里人都这么叫’的话了。
顿时马车中的气氛变得有些暧昧，面对李妍这样的绝代佳人，霍光也有些受不了了，虽然这位绝代佳人现在还没完成成熟，不过霍光也开始在心中问自己。此刻自己身旁的佳人，还会不会是汉武大帝的李夫人？
第三十八章 古琴绿绮
“好吧，你我即是朋友，便也不用那么生分。妍儿能不能给我说说关于司马大人夫妇的情况？”霍光觉得气氛老是这样尴尬也不好，于是连忙岔开话题说道。还好霍光也不是什么矫情之人，于是很自然的改口称呼李妍为妍儿。
李妍也是一个心思玲珑的女子，她也很自然的就开始讲诉起司马相如夫妇的一些事情。对此霍光倒是很认真的倾听，毕竟这才是真实的司马相如和卓文君，而不是史书中简单的记载。
其实对于李妍，霍光除了因为李妍的美貌，还有一种因为熟知历史而产生的特殊感情。众所周知汉武帝一生立过两位皇后，不过陈阿娇因为早年被废，而卫子夫又因为牵扯巫蛊案，所以汉武帝死后两位皇后都没有陪葬茂陵。甚至最后连即位的汉昭帝之母勾弋夫人，也因为是被武帝赐死，而只是葬在甘泉宫，连个皇后封号都没有。
因此茂陵皇后墓葬一直空悬多年，不过最后入主这里的却是已经死去多年的李妍。而李妍在汉武帝死后被追封皇后，并以皇后之礼下葬茂陵，这一系列举动又正是出自霍光之手。
为什么霍光会力主追封李夫人为皇后，而不是将已经平反的卫子夫这位正统皇后葬入茂陵？无论是于公于私，霍光都应该偏向卫子夫才对，而这一点连现在的霍光都感觉大为蹊跷，难道历史上霍光与李妍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霍光看了看身旁的李妍，心中也不由的疑惑起来。
“妍儿，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突然霍光郑重的看着李妍说道。
“你怎么还这么客气啊？有什么你说吧！”李妍似乎真把霍光当成了朋友，好像不管霍光有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一样。
“我想请你帮我说一个谎……”霍光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羌笛，有些迟疑的说道。此刻霍光也觉得有些内疚，因为从知道李妍身份开始，霍光就抱着利用李妍的心态与其接近，而现在李妍却是真心与自己交好，让霍光有着欺骗利用李妍的负罪感。
霍光将霍去病为他想好的借口说了出来，让李妍与自己做出一副依旧不清楚司马相如夫妇身份的假象来。
李妍听了霍光的话先也有一点迟疑，不过只是片刻迟疑后便肯定的说道：“没问题，其实这样也好，我想司马大人既然隐居此地也是不希望别人打扰，这样或许对大家都有好处。”
听完李妍的理由，霍光倒是无奈的一笑。因为霍光提出假装并不知道司马相如身份前去拜访，只是为了增加接近司马相如的机会，而李妍却是从司马相如和霍光两个方面来考虑，霍光不知道李妍这究竟是聪明还是太过善良？
“阿光，过了前面的石阙就属于茂陵的范围了，很快我们就要到了。”马车行驶了大约半个小时，李妍看着车厢外的景sè说道。而此时霍光也看向车外，果然在大道前方看到一对气势宏伟的石阙。
汉武帝的茂陵直到两千多年后依旧存在，还是一个名气很大的旅游景点。不过在后世霍光也没有去过茂陵，所以这也算是霍光第一次到茂陵来，不过霍光估计后世的茂陵和现在的茂陵肯定有很大差距，至少在两千年后茂陵的地面建造几乎损毁殆尽，而现在的茂陵才算真正的完整。
史书有记载‘天下贡赋三分之一，一供山庙，一供宾客，一充山陵。’也就是说汉武帝动用了天下三分之一的财力修建茂陵，其规模自然可见一斑。
“阿光，进了前面村子左拐就到我家了。”李妍指引着车夫驶进一个村落，连忙指着前方说道。茂陵是一个很大的地域范围，其中甚至还包括一个人口多达二十多万的茂陵县，而其中分布的村落更是不计其数。
将马车停在李妍家门外，霍光以朋友之礼拜访了李妍的家人，而后便与李妍一同来到了一墙之隔的司马相如家。当然这所谓的墙，也只是一排很简易的篱笆。
司马相如隐居在茂陵的家很简陋，看起来和四周的农家没有任何不同。如果不是确定这里住的就是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农家小院住的就是曾经的中郎将司马相如和富家千金卓文君。
而从这里霍光也看出，卓文君看来真和历史上记载的一样，此女虽然出生富贵，可却不是娇生惯养之人。能够住在这么简陋的农舍中为农家妇，那么卓文君当垆卖酒也就不足为奇了！
“阿光，你运气可真好。看来司马婶婶就在家中，你听这琴声就是司马婶婶在弹奏。”李妍对司马相如夫妇很是熟悉，他伸手推开司马相如家的农舍柴门，就像推开自己家的门一样。
“咦，还真有琴声！”霍光开始还没怎么注意，不过经李妍这么一说，霍光还真听到从农舍中传出一阵悠扬的琴声。
“怎么就不会是司马大人？”霍光小说的问道。
“不会是司马叔叔的，他已经卧床好几个月了，平时最多在院子里走走，我都快半年没见到他抚琴了。”李妍停下脚步，低声在霍光耳边说道。霍光也是此刻才知道，司马相如竟然已经卧床半年了，那么也就是说他真的快要不久于人世了！
“司马婶婶，在家吗？妍儿来看你了！”李妍站在房舍外向里面问道，出于礼貌她到没有直接进去。
“哦，是妍儿啊！快进来吧。”李妍的声音刚落，屋内的琴声就戛然而止，而后从屋内传出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和一个普通农妇没什么区别，光听声音怎么也不会和大名鼎鼎的才女卓文君联系到一起。
“阿光我们进去吧。”李妍看了霍光一眼，示意他一同进去。霍光点了点头并未出声，就跟在李妍身后走向屋内。
“妍儿，这位是？”霍光刚一进屋，迎面就看到一位身穿普通布衣的村妇迎向自己和李妍。霍光发现眼前这妇人应该有四十多岁，眼角已经布满了皱纹，头发也有些花白了，形象上确实和霍光想象中的卓文君有很大出入。不过仔细一想霍光又随即释然了，后世之人对卓文君的了解，多停留在她与司马相如的爱情故事上，而那正是卓文君一生中最光彩的年华。可事实上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同样会老去，也会容颜不再，而霍光现在看到的卓文君，只不过是她晚年时的样子！
“婶婶您好，我叫霍光是妍儿的朋友，听妍儿说叔叔婶婶jīng通音律，今rì是特来拜访二位的。”霍光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了一圈，在这间房中并未发现司马相如的身影，而后他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哦，是妍儿的朋友啊，那就不要客气了，快请坐吧！我们这山野地方也没什么可招待的，怠慢小兄弟还请包涵！”卓文君就像一位质朴而善良的邻居大婶一样招呼着霍光，不过她毕竟出身不凡，一眼就看出了霍光不是一般人家子弟。
“婶婶客气了，刚才听到婶婶一曲琴音，已经是人间天籁了，这已经不虚此行了！”霍光倒是极会说话，一个小小的马屁拍上去，让卓文君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小兄弟可真会说话，一介山野村妇不过胡乱弹弹而已。倒是让小兄弟见笑了，如果小兄弟喜欢，民妇就再为小兄弟弹奏一曲！”卓文君本身也是喜好音律之人，虽然隐居山野，rì子过的也是粗茶淡饭的生活，不过闲暇之余还是以抚琴为乐。
“好呀好呀！妍儿也好想听司马婶婶的琴声了！”李妍恰到时机的附和，几句话下来到是让卓文君和霍光都感觉不怎么生分了。
“是啊是啊，小侄也是迫不及待了！”霍光脸皮也够厚，刚认识不到一刻钟，就直接自称小侄了。不过他心中却是想道：‘不愧是才女卓文君，这说起话来怎么也不像是个山野村妇，怪不得李妍在她们夫妇耳熏目染之下，虽然身在山野却也有大家闺秀风范！’
“那便献丑了。”卓文君笑着坐回到窗前，那里就是摆放古琴的地方。或许卓文君自己也没意识到，他虽然这些年来以村妇自居，可是其言行与真正的村妇又有很大差距。
霍光的目光也随着卓文君的身形移动，最后落在了她身前的古琴上。霍光看到在卓文君身前是一张通体黑sè，隐隐泛着幽绿，有如绿sè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的古琴。看着这张古琴，霍光忽然心中一动道：‘难道这就是古琴绿绮？’
相传“绿绮”本就是一张传世名琴，在西汉时期为梁王所有。后来因为梁王仰慕司马相如文采，而将名琴“绿绮”相赠。到了晋代“绿绮”已经被世人列为古代‘四大名琴’之一，可以说‘绿绮’就代表着司马相如。而根据史书记载，司马相如的名琴“绿绮”正是眼前霍光看到的这个样子。
虽然还没见到司马相如本人，不过此刻见到了令无数后人向往的名琴“绿绮”，霍光已经大感不虚此行！
第三十九章 神秘访客
卓文君抚琴一气呵成，其音律萦绕，让人不觉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虽然霍光并不是一个真正懂音乐，也算不上喜欢音乐的人，不过听到卓文君的琴声，依旧让人忍不住击节赞赏！
甚至霍光都没注意到卓文君是什么时候停止抚琴的，当他回过神来时，卓文君已经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和李妍了。
“小兄弟觉得如何？”卓文君轻声问道。
“现在我才知道什么叫余音绕梁三rì不绝……”霍光摇头赞叹，他这话可不完全是为了拍马屁，而是真正有感而发。
“呵呵，小兄弟真是谬赞了。可惜我等生不逢时，今世之人已无缘得见真正的‘古琴绕梁’了。”一谈到音律卓文君完全显现出一派大家风范，她谦逊之余却也不禁感慨没有见过传说中的古琴‘绕梁’。
霍光知道，古琴‘绕梁’正是与眼前这张‘绿绮’并列为中国古代四大名琴之一的绝世古琴。不过‘绕梁’相传为楚庄王所得，当年楚庄王得此琴后便沉醉其中，竟然一连七rì不上朝。最后楚庄王妃实在焦虑，便冒死规劝楚庄王，希望他不要因琴而误了国家。最后楚庄王只能忍痛割爱，用如意将‘绕梁’击毁，最后裂成数段，绝世古琴也就因此消失。所以对于所有爱琴之人，古琴‘绕梁’都是一件极其遗憾的事！
“婶婶这张琴也很是不俗，这名琴通灵，得之其一已是莫大机缘，多了反遭天妒！”霍光知道与卓文君这样的人说话不能按常理出牌，这一次他就没顺着卓文君的意思接话。
不过霍光此话一出，卓文君微微一愣的看着霍光，而后似有所悟的低下头，用手轻轻的拂过“绿绮”。片刻之后才说道：“小兄弟说的是啊！倒是老妇人一把年纪还不如小兄弟看得通透，真是有负‘绿绮’之情，当真惭愧！”
卓文君轻抚绿绮，仿佛抚摸一个可爱的孩子，眼中还流露出一丝愧疚的神sè。霍光知道卓文君才是真正懂琴之人，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绿绮”这样的古琴。卓文君已然如此，霍光也好奇司马相如又会是什么样的？
“对了，还不知道小兄弟姓名。可惜夫君卧床已久，不然的话他一定很乐意与小兄弟这样的人长谈的。”卓文君很快便恢复神情，此刻她才想起还不知道霍光的姓名。不过从她话中可以看出，霍光这样的xìng格应该是很容易得到司马相如认可的。
“我叫霍光，是河东平阳人，婶婶叫我阿光就行了。不知司马叔叔是得的什么病？可有聘请名医为叔叔诊治？”霍光报出姓名，不过他没有说自己就是霍去病的弟弟，而对于普通人来说，仅仅一个河东平阳姓霍，谁也不会将其与当朝大司马骠骑将军霍去病联系到一起。
“夫君年纪大了，人的生老病死如草木荣枯，再好的郎中也不可能逆天改命的！”卓文明对于霍光的来历好像并不感兴趣，提起司马相如的病情卓文君也看得很开，算起年纪来司马相如也已经五十多岁了，在这个时期能活这么久，也算很正常了。
“对了婶婶，这次阿光来其实是想请教叔叔婶婶一个乐器使用的。”李妍见霍光半天没好意思讲明来意，她到是很善解人意的帮霍光说了出来。
“小侄偶然间得到这支羌笛，不过却不知该如何吹奏此物，所以才央求妍儿来拜访叔叔婶婶的。”霍光也知道李妍是在为自己创造条件，于是连忙拿出羌笛表明来意，不过霍光也不知道仅凭这支羌笛司马相如会不会见自己。
“这果然是青衣羌国的羌笛，我年轻时在蜀中也见过，不过这种乐器极少有人会，连我也不知道夫君他会不会。”卓文君看到霍光拿出的羌笛，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内屋，听她的意思这羌笛吹奏之法她自己是不会的。
霍光一听心中也有些微微的失望，如果卓文君已经这样说了，加上司马相如已经卧床不起，那么自己确实很难见到司马相如了。而按司马相如身体状况，估计不久之后就要撒手人寰了！
“夫人，你将羌笛拿进来让为夫看看。”就在霍光失望之时，突然从内屋传出一句虚弱的声音，一听这声音霍光和李妍都是jīng神一震，不用说这正是司马相如的声音。而且由此可见霍光刚才说的话司马相如都在里面听到了。
“阿光，那我就将羌笛拿进去让你司马叔叔看看？”卓文君闻言已经站起身来走到霍光面前，此刻霍光自然是很主动的递上羌笛，原本已经失望的霍光心中又燃起了希望，说不定就在今rì自己就能见到司马相如了。
卓文君将羌笛拿进去，霍光也不知道屋内是什么情况。不过只是过了片刻，司马相如虚弱的声音就再次从里面传出“阿光，你们进来吧！”
霍光听得出来，司马相如的声音已经非常虚弱了。既然司马相如已经叫自己进去了，霍光就立刻起身朝里面走去，而李妍也跟着一起进去了。
走进内屋，霍光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和久卧病榻的霉味。而病榻上躺着的是一个形容消瘦，面sè蜡黄的老人，看到这个样子，霍光一时间还真难将眼前这位垂暮老人和司马相如联系到一起。
“这支羌笛颇有来历，即便在羌笛中也是jīng品，应该是羌国贵族之物。本来对此物我也略知一二，可惜要吹奏羌笛需要饱满的中气，老夫行将就木，这口气只能勉强保住些时rì，却是难以吹奏羌笛了。不过如果你真有心想学，以后到可以抽时间过来，我可以在一旁指导你，相信以你的资质，也要不了多少时rì就能学会。”司马相如拿着羌笛，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霍光身上。他最后的话连霍光也没想到，司马相如竟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下来，而且这种答应等于名正言顺的让霍光可以随时过来。
“太好了，多谢司马大叔厚爱，霍光一定认真学习！”霍光心中大喜，不过喜的却不是学习羌笛。其实霍光刚一进来就发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那就是他发现在司马相如的枕侧放着一柄刻划竹简的小刀，而且在床榻边还可以看到一些铭刻竹简遗留下的灰末，不过霍光奇怪在司马相如家中却连一片竹简都没有看到。
“多谢司马叔叔，那妍儿以后也可以和阿光一起过来学习羌笛了。”李妍心中也非常高兴，当然她真正高兴的是，只要霍光来学习羌笛，那么两人就能时常见面了。
“呵呵，妍儿是长大了……不过今天是不行了，待会老夫的一位朋友会来。”司马相如消瘦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有些调笑李妍的味道。
“既然司马大叔有客人，那我和妍儿就不打扰了。”霍光听出了司马相如话中的意思，司马相如是不想自己和李妍这会留在这里，霍光也有些好奇，这位司马相如口中的朋友会是什么来历？
“嗯。夫人替我送送他们。”司马相如摆手说道，这几句话说下来他看上去更加疲惫和虚弱了。
此行的收获其实已经大大出乎霍光的预计，虽然他不知道司马相如为什么那么爽快的就答应了自己，不过至少目的是达到了，这个时候霍光也就没什么遗憾的走了出去。
刚走出门，卓文君将霍光和李妍送到院子里，就听到院子外传来一阵马车轮毂转动的声响，而后一辆颇为讲究的马车正好停在了司马相如家门口。看着这突然出现的马车，霍光心道：‘不会这么巧吧？难道这马车上的人就是司马相如口中的那个人？’
马车停稳，就从车上走下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第一眼落在这中年男子身上，霍光就觉得，无论是以现在还是未来的审美观点，眼前这中年男子都绝对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美男子，此人不仅长相俊美，身材高大匀称，而且身上散发出的气质也非常独特，极有文人的儒雅，又有游侠豪客的气概。
“这人是谁？”霍光心中疑惑，无论从此人的穿着气质，霍光可以肯定这人绝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咦，这么巧？少夫人莫非知道我要来？”这中年男子似乎和卓文君也非常熟悉，一见到院子里的卓文君就开起了玩笑，不过虽然此人言语带着玩笑的意味，可礼数却一点不含糊，刚一跨进柴门就对着卓文君深施一礼。
“早上长卿就在念到说你会来，快进去吧！”卓文君面带微笑的说道，长卿就是司马相如的字。
“嗯，这两位是？”中年男子微笑着对着霍光和李妍点头示意，又看向卓文君询问。
“这是隔壁邻居，时常过来陪我和长卿说说话的。”卓文君只是简单的解释了一句，而那中年男子也没有深究霍光和李妍，又一次点头之后径直走了进去。
“婶婶快去招呼贵客吧，我们先走了。”李妍再次向卓文君道别，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柴门。
“妍儿知道刚才那人是谁吗？”霍光还很好奇刚才那中年男子是谁，于是向李妍问道。
“不知道，不过这辆马车好像是来过几次的。”李妍看着司马相如家门面停放的马车突然说道，这说明刚才那中年男子也时常前来。
当霍光还在猜测着那神秘访客究竟是什么身份时，司马相如的房内那神秘访客已经坐在了司马相如的床榻边，而此刻屋中连卓文君也不在场。
“曼倩兄，是陛下又让你来崔我了吧？烦请回复陛下，臣司马相如才疏学浅，有负陛下所托了！”司马相如的声音似乎比先前与霍光说话时更加虚弱，而从他的话中来看，眼前这个被他称作曼倩兄的人竟然真是汉武帝派来的。
“唉，长卿兄啊！你这又是何苦呢？陛下让我转告你，只要你交出那样东西，陛下就赐你关内侯的爵位。”被称作曼倩之人语重心长的说道，他果然是代表着汉武而来的，而且似乎是为了让司马相如交出什么东西，甚至为了这件东西汉武帝还许以司马相如关内侯的爵位！
第四十章 汉武帝的态度
“关内侯？陛下开出的这价可真够诱人啊！可惜我司马长卿已是将死之人，加之膝下又无子嗣，侯爵之位与我何益？”司马相如一脸苦笑的说道，言下之意却是并不为关内侯的爵位所动。
“那长卿兄可有什么要求？我会为你转告陛下的。”曼倩并不死心的继续说道，似乎他觉得或许司马相如是觉得关内侯的爵位还太低了。其实不得不说汉武帝开出的这个价码确实够高，要知道在这个时期，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为了奋斗个关内侯爵位，看看李广就知道这个爵位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了！
“我已生无所恋，一切富贵虚名，皆是过眼云烟，这次又让曼倩兄失望了！”司马相如一脸淡然的说道。
“我到没什么失望不失望的，你却是又得让陛下失望了！”曼倩也是一脸无奈的说道，似乎这样的情况他已经经历了很多次。
“长卿兄，在我面前你就老实说，那东西你是不是已经完成了？刚才我作为陛下的使臣已经问完了话，现在是东方朔以朋友的身份问你。”曼倩突然神情一变的继续问道。而霍光还在外面胡乱的猜测着此人的身份，却不知这人正是汉武帝时期鼎鼎大名的‘智圣’东方朔，曼倩正是东方朔的字。
司马相如没有立刻回答东方朔，而是目光直视着东方朔，过了片刻之后微微的摇了摇头。
东方朔见状遗憾的也摇了摇头，也没有再说什么。不过这个时候司马相如却突然开口向东方朔问道：“曼倩兄，你可知道冠军侯霍去病除了卫氏之人，还有什么至亲在身边吗？”
“长卿兄，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了？你不是一向瞧不起霍去病的吗？”东方朔有些意外的看向司马相如，在他的印象中，司马相如自从卧床不起就再也不关心朝中之事，而且霍去病的快速崛起也并不被司马相如待见。
其实东方朔又何尝不是如此，自古文人皆有傲气，像司马相如和东方朔这样的人，都自认天下无双，可惜他们奋斗一生也不过是中层官员，而霍去病短短几年中崛起，弱冠之年便已位极人臣，这其中或许也有嫉妒的成份。
“将死之人如果连这些都看不透，那我这一生岂不白活了？其实你我也不得不承认，冠军侯那赫赫战功确是实实在在的，而且此人不过弱冠之年，却也没有少年成名的嚣张跋扈，以后史书之中此人至少也是千古名将。倒是我们只会搬弄文辞，能否留名青史还是未知！”司马相如似乎将一切都看的很通透，现在一改以往的观点，反倒劝解起东方朔来了。
“那就只恨我等生不逢时了！”东方朔喟然长叹，他与司马相如毕竟还有差距，司马相如要死了能看明白这些，可东方朔依旧只觉得自己的才能只是生不逢时，没有得到很好的展示罢了。
“算了，不说这些了。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司马相如知道东方朔自视甚高，也就没有继续说什么，又将话题引回到先前的事情上。
“你不问我差点都忘了，以前霍去病是没什么霍氏亲族，不过这次漠北之战后，他便在平阳县寻得生父，还带回一个弟弟名为霍光，此子如今不过十四五岁，传闻也是天资过人。不过听说刚到长安便在西市与人争抢一个倡女，我看他与一般纨绔也没什么两样。”东方朔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告诉司马相如，而且他竟然连昨rì刚发生的事情都已经知道了。
“霍光？那人就叫霍光？是啊……我说怎么会这么巧！”司马相如恍然大悟，他已经确定了霍光的身份。此刻司马相如也真正认识到，如果霍光的到来有霍去病授意，那么一直以来自己真的低估了霍去病。不过这些他没有对东方朔明言。
“怎么？莫非刚才那少年？”东方朔既然被称作‘智圣’肯定有过人之处，只是看到司马相如的反应，他就立刻联想到了刚才见到的少年就是霍光。
“嗯，那少年也叫霍光。应该就是冠军侯的弟弟，不过曼倩兄不必多心，他只是来这里想要我教他羌笛的。”司马相如解释道。
霍光自然不知道司马相如和东方朔最后竟然谈到了自己，而此刻他已经告别了李妍，开始走上了返回冠军侯府的路。就在霍光返回侯府之时，东方朔也告别了司马相如，直接进入了未央宫。
此刻的汉武帝没有处理政务，也没有接见大臣，而是一个人在“天禄阁”中翻阅书简。西汉“天禄阁”就是皇家藏书之地，其中几乎囊括了天下所有书籍。而与之相对的就是百丈之外的，以学术交流为主的“石渠阁”。
“臣东方朔求见陛下！”东方朔躬身走进“天禄阁”中，并没有经过内侍的通传，而是自己站在一排书架后恭声喊道。
“上前来。”书架后方传来汉武帝低沉的声音。汉武帝有个习惯，就是喜欢一个人看书，此刻偌大的‘天禄阁’中只有这君臣二人。
“诺。”东方朔起身上前而行，转过一排书架后就看到汉武帝正坐在一个木梯上，手中拿着一册竹简，而目光还停留在竹简上。
“说吧。”汉武帝没有看东方朔，目光依旧只盯着竹简说道。
“回陛下，长卿兄虽然表面上说没有按陛下的意思去做，不过臣看得出来他其实早就在着手此事了，因为我在他床头发现了刻刀和竹末。不过他的身体状况很是让人担忧，臣担心他时rì无多……”东方朔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知道该怎么样说才不会惹汉武帝动怒，所以东方朔的回答很有技巧，正好避开了司马相如的原话。这样即表达了意思，又不会惹汉武帝不高兴。
“嗯，那你时刻留心。如果司马相如撒手人寰了，你就立刻去为朕取回来。”汉武帝依旧看着书简吩咐道，东方朔因为距离较远，也不知道汉武帝此刻看的是什么。
“诺。”东方朔恭敬的答道，老实说他很不愿意接这个差事。
“陛下，臣还有一事启奏。”按正常情况，此刻东方朔就应该告退离开了，不过他想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
“讲。”汉武帝时刻保持着帝王威仪，说话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字。
“臣在司马相如家还遇到了另外一个人，此人就是冠军侯的弟弟霍光。”东方朔要讲的正是关于霍光的事，如果霍光只是一个普通人，东方朔肯定不会上心，更不会将此事告诉汉武帝，不过因为他是霍去病的弟弟，所以这事就有了一定价值。
正如霍去病曾经告诉过霍光的那样，霍光的一言一行，某种程度上其实代表的是霍去病。
“哦？知道他的目的吗？”这一次汉武帝终于将目光从书简上移开，看向东方朔问道。
“据司马相如讲，霍光是去请教羌笛的吹奏之法。”东方朔老实的回答。
“哦……这么说你见过他了，你觉得霍光此人如何？”汉武帝沉默了片刻才说道，而他问出的话却是让东方朔都为之一惊。要知道让汉武帝问出这样的话，其实已经说明霍光在汉武帝心中有了一定的地位。
“臣只与他擦肩而过，臣不知！”东方朔没有丝毫迟疑的说道，这话说出来给人的感觉就是他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应该是真的对霍光没什么看法。
可是东方朔对霍光真的有没有什么看法，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不过有一点东方朔是清楚的，这个时候无论自己说霍光的好还是坏，都不如说不知道来的好。
“知道了，退下吧！”汉武帝目光从新落回到书简上，淡淡的说了一句。
东方朔此刻很想看看汉武帝脸上是什么表情，不过他没有这个勇气去看，只是恭敬的应了一句：“臣告退”便躬身退出了‘天禄阁’。退出天禄阁后，东方朔却在心里思量，对于霍光自己应该是刻意交好呢？还是敬而远之？
没人知道汉武帝的想法，而霍光更加不知道刚才汉武帝竟然亲自询问了自己的情况。此刻的霍光还在冠军侯府中带着霍嬗玩耍，对于霍嬗这个侄子，霍光还是有些喜欢的，同时因为对历史的了解，他知道霍去病和霍嬗都是很短命的，霍去病早死已经是历史悬案了，而霍嬗也在只有十二三岁时就夭亡了。
看着眼前欢快活波的霍嬗，霍光心中不禁沉思。如果不是其中另有隐情的话，那么父子两人早死的原因很可能会是什么遗传疾病。不过可惜这个时代医学水平还相当落后，而且似乎在汉武帝时期也没什么特别有名的名医。不管霍去病和霍嬗的死有没有什么历史隐情，霍光都决定先想办法找名医确定霍去病和霍嬗的身体状况。
不过相对于这件事，霍光还有一件更重视，而且算是当务之急的大事，那就是明rì长平侯府的聚会。也不知道明rì在卫青的长平侯府，卫霍外戚究竟要商量什么样的大事？
第四十一章 庞大的外戚势力
到了约定前往长平侯府的rì子，这一天霍去病也没有去宫中。一大早从冠军侯府中就驶出一队人马，其中两辆马车十余骑护卫，而旗号自然是冠军侯。
两辆马车中分别坐的就是霍去病父子和霍光，第一辆马车是霍去病和霍嬗，第二辆是霍光单独一人。随行的十余骑正是霍去病的十二卫。
虽然长安城中早晨许多街道也很拥挤，不过无论是街上行人还是骑马赶车的，看到来的是霍去病的仪仗，都很自然的靠边让路。虽然霍去病并无什么恶名在外，不过中国人敬畏权贵的思想却是一直根深蒂固。
从北阙甲第到长平侯府所在的宣平里，需要由西至东穿越长安城，即便马车代步也用了十多分钟时间。
霍去病一行直接驶入了长平侯府，在侯府后院有一块专门停放马车和饲养马匹的地方。当霍光走下马车，就看到自己前面已经站着好几个人，而为首三人竟然都是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少年。
“见过表哥，想必这位就是阿光表弟吧？”三个少年之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对着霍去病行了一礼，又一脸笑容的看向霍光问道，而他身后两个少年也都面带笑意的向霍光点头示意。
霍光虽然从未见过眼前这三人，不过很明显这三个少年就是卫青的三个儿子。长子卫伉，次子卫不疑，少子卫登。而刚才说话之人应该就是长子卫伉。
“霍光见过三位表兄。”不用霍去病介绍，霍光就对着三人深施一礼。
“自家兄弟何须如此客气，表姐和表姐夫已经到了，我们也先过去吧。”卫伉站在一旁，示意霍去病和霍光先入府，而他口中的表姐和表姐夫，应该就是卫长公主和平阳侯曹襄。
“嗯，都先过去吧。”霍去病拉起霍嬗就像府内走去，对于长平侯府霍去病并不陌生，甚至在这里就像在他自己府上一样。
其实说到卫青这三个儿子，在大汉朝也算一段传奇。因为这三人早在几年前尚在襁褓中时，已经被封为列侯了。其中卫伉为宜chūn侯，卫不疑为yīn安侯，卫登为发干侯，三人食邑皆是一千三百户。
霍光与卫氏三兄弟走在一起，他也有意无意的看了三人几眼，也不得不感慨卫氏一族的显赫，父子四人皆为列侯，这种殊荣已是千古少有！
不过从卫青三子封侯来看，又说明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三子都不是卫青的嫡子。因为按汉代的规定，卫青的长平侯爵位只能由嫡子继任，嫡子的身份便是‘嗣长平侯’。继承爵位的同时也意味着先人有继承人供奉祭祀，而三子被封为列侯，只能说明三子都是庶子，加上史书中从无关于三人生母的记载。也确实说明卫青的嫡子另有其人，不过很可能嫡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史书记载，卫伉最终继承长平侯爵位是因为平阳公主不忍卫青绝后，而请求汉武帝特准继承的。
至于卫青嫡子究竟是谁，霍光也无意去深究。很快霍光就跟随众人来到了长平侯府的大堂之中，这里的装饰和规格与冠军侯府基本没什么两样，所以虽然是第一次来，霍光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奇的。
“去病和阿光来了。阿光这位想必你还不认吧？按辈分你应该叫他一声表姐。”一走进大堂，卫青就连忙招呼霍去病和霍光，同时霍光也看到一个衣着华贵的陌生女子，而这女子身边的正是霍光在河东平阳见过的平阳侯曹襄。
“见过长公主，见过平阳侯。”霍光礼数周全的对当利公主和平阳侯行了一礼，虽然这是家宴，不过怎说也是初次见面，霍光还是要礼数做足。
“呵呵，早就听舅父说阿光不同一般，现在看来你这孩子却是太过老成了些！”当利公主笑起来很美，他看向霍光也像个大姐看小弟一般。因为当利公主自幼便深受宠爱，加上身上又有太多的光环所以她的生活一直很幸福，连带着她的xìng格也非常开朗，这才第一次见霍光就开起了霍光的玩笑。
“这……表姐就别取笑小弟了！”霍光正式见过当利公主后，便很自然的转换称呼，以表姐相称。
霍光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暗暗点头。连当利公主也对他另眼相看，而后笑容更加灿烂的说道：“你个好小子，原来是在戏耍表姐啊！”
“咱们一家人好久没这么聚在一起过了，可惜皇后和太子的身份不适合过来。不过平阳公主和汝yīn侯待会也会过来的。”卫青看到一家人聚在一起气氛融洽，心中也很高兴。当然严格算起来卫子夫还有两个女儿，一个诸邑公主，一个石邑公主，不过这两女地位比不上当利公主，而且今rì卫青虽然是以家宴的形式邀请众人，却也有所顾忌，并未邀请这两位公主。
“哦，母亲也要过来？前些rì子听说他与汝yīn侯去封国住了一段时间，我到也有些时rì没见到母亲了。”平阳侯曹襄听到自己母亲也要来，心中也知道今rì所要商议之事肯定非同寻常。不过对于汝yīn侯夏侯颇这个继父，曹襄是没什么感觉的，而且在这个时代，一旦妇女改嫁，也就与原本家族没什么关系了。
说起来平阳公主其实和卫霍外戚并无什么血亲关系，不过因为卫子夫和卫青原本皆是他的家奴，加上她与卫青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就使得她成为了卫霍外戚的重要一员。而且又因为平阳公主身份特殊，所以连汝yīn侯夏侯颇也成了卫霍外戚的一支力量。
霍光将这些人的身份和关系在心中再次梳理一次，不得不承认这些人联合在一起确实是一支可怕的力量，甚至连皇dì dū会为之忌惮的力量。
“侯爷，平阳公主和汝yīn侯爷已经到了。”就在卫青等人说笑之时，长平侯府的下人进来通报说平阳公主已经来了。
“知道了，那咱们去迎接下公主吧。”卫青当先起身向外走去，虽然今时今rì卫青等人的身份已经十分高贵了，不过平阳公主在卫青等人心中依旧有着无可替代的地位。恐怕整个大汉朝除了汉武帝，也只有平阳公主能惊动这些人出去迎接。
霍光自然跟在众人身后，与卫氏三兄弟走在一起。而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卫青，依次是当利公主夫妇和霍去病，再后面才是霍光与卫氏三兄弟。
待卫青等人来到长平侯府正门时，正看到平阳公主在一个四十多岁男子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此刻平阳公主侧着身子，霍光也没有看清楚她的样子，不过也能够大约看出来，平阳公主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身材看起来有些微微的肥胖，当然如果换做另一个词，也可以说丰满。
“臣卫青，霍去病拜见公主。”平阳公主刚站定，卫青和霍去病就双双上前，十分恭敬的对着平阳公主行了一礼。
“哈哈，青儿，小去病啊，你们两个怎么还这么见外啊！大家怎么都出来了？走走，快进去说话。”平阳公主连忙上前扶起卫青和霍去病，从她对两人的称呼来看，关系确实到了不是亲人胜过亲人的地步。
“母亲近来身体可还康泰？”平阳侯曹襄走上前去，搀扶着平阳公主。此时霍光才真正看清楚平阳公主的相貌。凭心而论平阳公主只有中人之姿，不过胜在保养的好，虽然已经年逾四十，不过脸上还看不到一丝皱纹。
至于一旁的汝yīn侯夏侯颇，在这个时候也只是和众人拱手行礼。尤其是他与平阳侯曹襄更是有些尴尬的点了下头，说起来这两人也确实有些难处，虽然论爵位两人都是列侯，可实际上平阳侯这是万户侯，历来地位都要高于汝yīn侯，加上现在夏侯颇又娶了曹襄的生母，两人虽然一直在一个利益集团，可私底下却并无什么交集，甚至还刻意的避免碰面。
平阳公主目光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当落在霍光身上时微微停了一下，或许是因为其他人她都很熟悉，唯独霍光是个生面孔。而卫青似乎察觉到了平阳公主的异样，连忙在身边小声说道：“公主，这就是我给你提起的阿光。这次我们不妨听听他的意见！”
“你就是阿光？以后没事多来府上走动走动。”平阳公主时刻保持着雍容的笑容，尽显大国公主的气质，让人不自觉的生出亲近之感。霍光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果然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
“多谢公主厚爱，光一定时常前来聆听公主教诲。”霍光恭敬的说道，对于平阳公主的xìng格霍光是一点也不知道，而且她不像当利公主那样与霍光多少还能扯上亲戚，所以霍光不能像面对当利公主那样随意。
“呵呵，这孩子也还跟我客气……青儿啊，你看你把这些孩子都教成什么样了？”平阳公主似乎觉得霍光对她表现的有些生分，不过她却将矛头指向卫青，好像是要责备卫青没有教好。
“公主教训的是，卫青已经备好酒宴，不如就让臣以酒代罚，向公主赔罪吧？”卫青连忙称是，仿佛平阳公主说的什么都是对的。这位令匈奴闻风丧胆的大汉大将军，在平阳公主面前永远都不会有一点脾气。
随后霍光便与众人再次回到内堂，不过这次内堂中已经摆满了酒席。霍光自然被引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这场宴席在排位之上也很有讲究，坐在主座的不是卫青这个主人，而是平阳公主。而平阳公主之下则是卫青和霍去病并列，接下来才是平阳侯、当利公主和汝yīn侯。而霍光和卫氏三兄弟以及霍嬗则是在最下面。
霍光知道，这所谓的宴会其实只是一个形式，真正的重点还是宴会后的事情。只是霍光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庞大的外戚集团会以怎样的方式来开始商议大事，而这个集团中真正起主导作用的又会是谁？
第四十二章 卫霍之谋
“伉儿，带着你的兄弟们出去走走，好好照顾嬗儿，阿光你留下。”在所谓的酒席上几乎没什么人说话，最后还是卫青打破了局面，而他一开口就是让卫氏三兄弟带着霍嬗出去，并且特别嘱咐让霍光留下。
“孩儿遵命，兄弟们，咱们到后院去吧！”卫伉似乎处理这些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就连年纪尚幼，还很顽皮的霍嬗都没有吵闹，而是安静的跟在卫伉后面出去了。不过卫氏三兄弟在起身时都看了一眼霍光，眼中都流露出很浓的好奇。
“好了，现在咱们开始谈正事吧。我们这些人要这样聚一次也不容易，今天就将那几件事情给定下来。”待卫伉几人离开后，正堂的门便被关上，这一次还是卫青先开口。
“终于开始了……”霍光心头一震，身子也坐的直了些，他聚jīng会神的观察着场中的一切。因为这也是他第一次正式融入卫霍外戚这个庞大的政治集团中。
“云儿，你先说吧！”卫青看向当利公主，这一次卫青直接以长辈的口吻叫出当利公主的名。当利公主就叫刘云，整个大汉能叫他云儿的人也没有几个。
“舅夫，姑母，表哥。母后和太子弟弟希望你们能尽早消除刘闳、刘旦和刘胥的威胁。”当利公主刘云将目光投向卫青、平阳公主和霍去病三人，这里没有外人在场，她就直接说出了目的，而很明显当利公主在这里其实代表的就是卫皇后和太子刘据。
“三位皇子年纪rì长，确实已经威胁到了太子的地位，任何威胁到太子的存在，我们都要想办法解决掉。不过这三人地位非同一般，确实不好办，你们有什么想法都说说看？”卫青看向众人缓缓说道。此刻霍光终于知道，原来这些人聚在一起竟然是要谋算汉武帝的三个儿子，也不知道汉武帝如果知道自己的姐姐女儿还有最宠信的大臣为了自己的嫡子，而在一起谋算其他儿子时，会是怎样的想法？
不过对此霍光并不怎么意外，其实卫霍外戚说到底真正的主心骨就是太子刘据，这些人所做的一切甚至是获得汉武帝的宠幸，其实都是为了太子的地位巩固。因为只要太子不倒，哪怕卫霍外戚不再显赫，可终有一rì还是会因为太子刘据而崛起。
而且霍光发现，一些历史主线也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穿越而改变，而卫霍外戚所做的一切，其实与自己的利益和目的也都是息息相关的。至少霍光知道，刘云刚才说的这三个皇子中，除了刘闳死的太早以外，刘胥和刘旦在未来都是被自己亲手除掉的。
“刘旦和刘胥到不足为虑，其母并不的宠，而且这两子论才德也不如太子。倒是刘闳是个心腹大患，其母王夫人心机深沉野心不小，如今也颇得陛下宠爱，甚至已经威胁到了皇后的地位，加上刘闳也不是庸碌之人，陛下也对他喜爱有加，刘闳与其母都是劲敌！”
就在众人沉默不语时，竟然是霍去病开口将这三个皇子的情况分析了一遍，其中还牵扯出了刘闳的生母王夫人。而霍去病更是直言刘闳与王夫人是劲敌，顿时让整个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这倒也符合霍去病的作风和习惯。
如果不是霍光亲身参与，他肯定不会想到霍去病在这里竟然扮演着一个军师的角sè，几句话就将情况分析的条理清晰。
霍去病说完之后，其他人都是微微点头，都深感认同，同时每个人都在心中想着应该如何应对。不过霍光心中却有着不同的想法，因为别人不知道未来的事情，可是霍光却知道一些。现在在众人眼中看似对太子威胁最大的就是刘闳和其母王夫人，可只有知道历史的霍光清楚，刘闳因为早死其实不足为虑，真正算是心腹大患的反而是刘旦和刘胥。不过等这两人成长起来后，所威胁的却已经不是卫太子了。
其实霍光心中一直有些拿不准一件事，那就是关于卫太子刘据。于情于理霍光都应该帮助太子巩固地位，可霍光知道未来卫太子会因为被陷害无辜案而亡，霍光担心的就是，如果自己真的改变了历史，甚至在太子被陷害前将江充和苏文等人除去，那么刘据登基后自然就不会有昭帝和宣帝的时代了，而且整个大汉历史肯定都会被重新改写，可这样一来也就不会有武帝托孤，更不会有自己辅政进而权倾天下了。
所以霍光也很矛盾，不过好在这件事也不是特别难处理，霍光的解决之道就是，走一步算一步。退一万步讲，自己就算真能帮助太子顺利登基，那么凭自己外戚的身份，依旧能得到重用。就算一切还是按历史进程走下去，那自己也能像原本历史那样。
“对付王夫人我到有个办法，不过三位皇子就只有靠你们了。”平阳公主沉思了片刻之后说道。
霍光此时jīng神是高度集中，平阳公主这句话霍光也反复的思量了一番，他发现平阳公主这番话中还真的有好几层意思。第一层意思自然是平阳公主言语表面上的意思，而这第二层意思就隐含了很多深层次的东西。
首先平阳公主说对付王夫人她有办法，其实仔细一想，要对付皇帝的女人，在场这些人哪怕卫青和霍去病也没这份能耐，就算王夫人有什么过失，在这个时期也没有外臣弹劾**嫔妃的先例。而且敢说出这话，也只有平阳公主有资格。
至于说到对付三位皇子，平阳公主确实不好出面。就算平阳公主心向着卫霍外戚，可三位皇子毕竟也是汉武帝的骨肉，也是平阳公主的侄儿。而卫青和霍去病却可以抓住皇子的把柄进行弹劾，皇子获罪也不是没有的事。
“姑母有什么办法请说，需要我们做什么？”刘云对自己母亲卫子夫和弟弟刘据的事特别上心，因为她也知道自己的一生富贵以后还是系在自己弟弟身上的。而对于卫子夫，那个女儿会希望自己的母亲失宠。
“子夫失宠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她年纪也渐渐大了，男人哪个不是喜新厌旧？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子？其实我们不一定要去对付王夫人，只要找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取代她就行了，当然这个女子一定要是可靠的人，我们的底线不是要彻儿独宠子夫，而是只要保住她的皇后之位就行了。”平阳公主说这话的时候，不停的看向刘云。
听到平阳公主的这个办法，刘云脸sè显得很是难看，不过她也在思考平阳公主这个办法。
霍光开始也没想到，平阳公主想出的办法竟然是为汉武帝找女人。不过仔细一想霍光也不得不佩服平阳公主这个方法，因为卫子夫之所以失宠，正是因为她年老sè衰了，而王夫人原本是与卫子夫同时期进宫的，可偏偏王夫人年纪要小一些，两相比较之下汉武帝现在自然喜欢王夫人多些。
而平阳公主这个办法好就好在不是直接对王夫人出手，论年轻美貌王夫人其实也比不上正值芳龄的少女。而且主动为汉武帝找女人也是能获得汉武帝信任的一个好方法，同时只要这个新宠心向着卫霍外戚，那么就等于在汉武帝身边多了一分力量。这样即能保住卫子夫地位，又能压制王夫人，还能增加自己一方的力量，可谓真正的一举三得！
当然为汉武帝献女人这事，不可能让卫青霍去病这些臣子来做，更不可能让刘云这个女儿来做。平阳公主就是最好的人选，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因为二十多年前卫子夫也是她介绍给汉武帝的。
“我觉得此事可行，相信妹妹也不会有意见的。不过要去哪里找到能入陛下之眼，又心向我们的少女？”卫青首先认可了平阳公主这个办法，因为这确实是一个最有效，也对众人最有利的办法，不过这样一个人选却并不好找。
刘云轻轻叹了口气，虽然辛尤不甘可也没说什么。生在帝王之家，刘云虽然得到了太多宠爱，可她更明白权衡利弊，虽然心中不愿，她也不得不承认，为自己父亲再找一个女人才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对于这个问题霍光也没什么不同的看法，就算让他来想也不一定能想到这样完美的办法。不过当考虑到一个符合条件的女子时，霍光脑海中不由的闪过李妍的影子。刚一想到李妍，霍光就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或许因为自私，霍光此刻有些庆幸除了自己，在场这些人都还不知道李妍的存在。
“那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下来，诸位也都留下物sè合适人选，此事越早越好。接下来谈谈如何处理三位皇子吧。”卫青是卫霍外戚的首脑，他也一直扮演着会议主持者和拍板者的身份。不得不说这些人在一起商议事情，还真有几分朝会的感觉。当然这些人能够插手**，还能决定如何处理皇子，其实朝会也不过如此了！
“三位皇子如今都不过十岁左右，很难找到他们有什么出格的事，最多也只能参奏他们失德，可这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最多就是让陛下告诫一番。反倒让他们的母亲心生防备。”霍去病接过话题，以他的心思一时间也想不出该如何对付这三位皇子。
“阿光，我看你似有所思，可是有什么看法？”霍去病话语刚落，卫青就出言说道。而随着卫青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霍光身上。
第四十三章 太子召见
“回舅父，外甥确实有些不成熟的想法。”霍光站起身来对着众人微微一恭说道，在这里的人都是卫霍外戚的核心人物，霍光觉得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对于如何削弱三位皇子对太子刘据的威胁，霍光确实有些想法。
“哦，看来表弟今天是真要给我们一些惊喜了。”刘云的xìng子比较活泼，本来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一般没人说什么无关紧要的话，不过刘云却是个例外。
当然这其中还有另一层因素，那就是刘云的地位在卫霍外戚中是仅次于太子刘据的。因为按西汉爵位制度规定，皇帝的姐妹是长公主，仪同诸侯王。而皇帝的女儿为公主，仪同诸侯。这里的诸侯指的就是就国的列侯，而诸侯王就是封国的国君。不过当利公主却是个例外，如果不出意外当利公主应该要等到刘据登基后才能成为长公主，不过因为汉武帝太过宠爱她，所以她就成了皇女之中唯一加长公主号的。
也就是说今rì这场聚会中，只有平阳公主和刘云是仪同诸侯王的。仪同诸侯王就是指仪仗与诸侯王相同，在古代怎样的仪仗直接就代表了地位，所以从地位上来讲她们还要比卫青等人的列侯高上一级。
“好了，让阿光说吧。我也很想知道阿光究竟有什么办法？”平阳公主也很好奇霍光能有什么方法解决三位皇子的问题。而其他人也都一脸好奇的看向霍光，除了霍去病早就在漠北之战见识了霍光的智谋，其他人都不太相信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想出什么办法来解决让他们这些人都头疼的问题。
“其实要解除三位皇子对太子的威胁，去直接打压他们是下下之策，上策应该是以退为进，用咱们的力量将他们捧上位。只要他们离开长安，就再也威胁不到太子，最简单的仿佛就是促成三位皇子封王就国。”霍光从容的说道，这个办法其实也不是他想到的，而是他多出的那部分历史记忆给他的启发。
“对啊，这真是个好计。而且这样做连陛下都无话可说。太子有了阿光，这简直犹如高祖得留侯！”霍光话音刚落，平阳侯曹襄便忍不住一掌击在几案上。而且他竟然将霍光比作了汉高祖时期的张良，那留侯正是张良的封号，这个评价就实在太高了！
“妙计，真来妙计。这孩子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这次连平阳公主也忍不住赞叹。
“要让三位皇子就国，此事还需舅父和兄长以及表姐夫联络亲信，声势需要越大越好，最好是一举定乾坤。”霍光再次说道。
其实所谓的妙计就是一个阳谋，霍光的意思就是让卫霍外戚发力，让汉武帝封三位皇子为王，而后让这三人就国。只要三子就国自然就无法威胁到太子地位，虽然还有另一种情况，那就是三子就国后意图谋反，不过那样太子只能加速他们的灭亡，毕竟太子占据着大义名分，加上卫青霍去病手握重兵，来自诸侯王的威胁，卫霍外戚并不怕。
霍光用计就喜欢阳谋，因为他知道任何yīn谋其实都有破解之法，唯独只有阳谋最难破解，就算对手明知道意图却也无能为力。就好比这次卫霍外戚促使三位皇子封王就国，以汉武帝的眼界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意图，可是作为皇帝他对此也无能为力，最终也只能选择封三子为王。
皇子一旦封王就必须去就国，这不仅是汉高祖传下来的规矩，更是维护皇权稳定的必要手段，这一点汉武帝也不得不维护。虽然西汉时期没有明确规定皇子多大就要封王就国，不过一般情况下十三四岁就会被封王，但这也只是一种惯例，现在三位皇子最大的也不过十一岁，按一般情况封王也还要等上一两年，不过如果卫青霍去病等人声势浩大的请求汉武帝封三子为王，提前几年也没什么不可以。
“呵呵，原以为这事会很麻烦，却没想到就这样被阿光轻易破解了，这下我们可又轻松了不少！”卫青此刻也心情大好，其实关于三位皇子的问题一直都是他和霍去病心中的大事，这下被霍光化解，等于一块石头落地。同时卫青也感觉到霍光的出现使得卫霍外戚后继有人，这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大喜事。
这两件事情商议完毕，这次聚会的目的也就达到了，随后气氛也缓和了不少，至于奏请三位皇子封王就国的事，这自然不用霍光去cāo心，而且这么大的事，卫青和霍去病也需要去联络亲信党羽，这个过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估计最后确定下来也要两三个月的时间。
后面的事基本就是一家人在一起闲聊，而后平阳公主和刘云都相继告辞离开。霍去病却是最后走的，离开时卫青还对卫氏三兄弟说，以后要时常与霍光联系，让三兄弟没事就多跟着霍光身边。这一次霍光虽然只是说了几句话，不过他在这些人心中都留下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对于卫氏三兄弟，霍光也不排斥，而且也希望与这三人走的近一些，毕竟这三人年纪与自己差不多，而且又是卫青的子嗣，利益上也不会与自己冲突。离开卫青长平侯府已经是晚上，待返回冠军侯府后，霍光也没有立刻入睡，而是坐在院子里看着天空沉思。
这个时候天气已经渐渐炎热，在院子纳凉也算不错的消遣。霍光看着星空，开始回想起穿越以后的种种经历，现在看霍光的经历还算顺风顺水，现在又被卫霍外戚完全接纳，似乎接下来就是他逐渐崛起的开始。
还好霍光不是一个盲目乐观的人，虽然眼下一切都有利于自己，可已知的历史却告诉霍光，现在无比显赫的卫霍外戚，在十多年后就会因为巫蛊案而轰然倾倒。连如此显赫的势力都会一夜之间倾覆，那自己也就随时可能万劫不复，所以霍光还不会得意忘形。
如今静静的坐下来思考，霍光发现即便自己对未来历史有些了解，可是有些事情自己也很难改变。比如最近的例子桑弘羊，虽然自己名知道这是以后与自己不死不休的对手，可是现在自己也无法将其除掉，而且可以预见很快桑弘羊就会被汉武帝重用，而历史很可能再次走上原有的道路，桑弘羊稳步崛起，而自己段时间内完全没有除去他的机会。同样的对太子刘据威胁最大的江充，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而就算找到了或许也会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无法提前铲除。
“算了，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明天先去司马相如那里看看，总觉得这家伙有些古怪，顺便也能看看李妍！”霍光想不通的事情也就不去纠结，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就返回房间，打算明rì继续前往司马相如那里。到现在霍光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李妍确实有些意思，因为这才一天不见，他就真的有些想李妍了。
当天晚上霍光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霍光起来的还是比较早的，因为到茂陵还有一段路程。同时他也吩咐府上准备了一些补品，今天顺便带给司马相如，不管有没有用也算是自己的一点心意。
因为在漠北之战时霍光骑了太久的马，搞得他现在都有些不像再骑马了，所以这次出去依旧是马车代步，虽然这个时期的马车坐着也不怎么舒服，却又要比马背上少些颠簸。
马车很快便到了长安城门，因为是冠军侯府的旗号，所以一般情况下城门军士是不会检查的，不过马车刚才城门不久，霍光在车中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串急促的马蹄声，而后有人喊道：“前面冠军侯府的车驾请留步。”
不用霍光吩咐车夫就停下了马车，从声音来判断，身后叫喊之人并无敌意，不过敢叫停冠军侯府车驾估计来者身份也不低。
霍光从车厢中伸出脑袋向后看去，就看到几个身穿军服的士兵骑着快马跑了过来，不过这些士兵身上的军服与霍光见过的都不一样，一时间霍光也不知道来者是什么身份。
“车上的可是诸曹侍中霍光霍大人？”这几名军士来到霍光马车前，为首一身翻身下马，很有礼貌的向车中问道。
“正是本官，不知阁下是谁？叫住本官有什么事？”霍光一听对方叫的是自己官职，也就中规中矩的说道。
“见过霍大人，末将是太**卫队军侯。”来人对霍光表现的很尊敬，不过连霍光也没有想到，这人竟然是太子刘据的人。在西汉军侯又称曲侯，曲就是一个军事编制，一曲大约五百人左右。军侯属于秩六百石的军官。
“哦？不知军侯有什么事？”霍光问道。
“奉太子之命，请霍侍中到宫中觐见太子殿下。”
“那请军侯带路。”霍光原本就估计太子派人来传唤很可能是要召见自己，不过他也没想到与太子刘据的见面会来的这么快，看样子昨rì自己的表现已经传到了刘据耳中。太子的邀请霍光不能拒绝，所以也不多问什么，直接让这军侯带路。
按霍光原本的想法，应该是汉武帝召见了自己之后，再与太子见面，这样才是最完美的。不过现在既然太子先于武帝，也只能就这样了，好在此事对霍光的影响不会太大！
第四十四章 无奈的选择
西汉时太子的宫殿群还没有后世东宫的称呼，不过此时太子已经形成了一套较为完整的机构。比如属官有太子门大夫、庶子、洗马、舍人、太子中庶子、太子御骖乘、护太子家等。
如今太子刘据算起来也才十一岁，比霍光还要小上两岁。因为还未到及冠之年，所以卫太子也还没有搬进后来汉武帝为他修建的博望苑中。而此时的太**也还在未央宫中，位于未央宫的东北部，不过一般出入太**并不是从未央宫的北宫门进入，而是在靠近长乐宫的放向有一个单独的门户。同时值得注意的是，就在太**门不远处就是长安武库所在，其中存放有大量兵甲武器。
霍光没有换乘马车，而是太**卫队开道，自己依旧坐在冠军侯府的马车中驶到了太**门前。到了这里马车就不能进去了，霍光也就下了马车，在太**卫士的带领下进了宫门。
这还是霍光第一次进入未央宫，虽然这里还不算未央宫的核心区域，不过已经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了。据霍光所知，单单太**卫队就有总共两千多人，这两千多军士也属于太子的私人武装，也正是因为太子手中有这样一支力量，巫蛊案爆发时他被逼无奈起兵反抗，靠着太**和皇**的卫队，加上长安监狱刑徒，竟然与当时的丞相刘屈髦大军交战了五天五夜。
因为是太子刘据召见，所以也没时间给霍光仔细参观未央宫。一路上霍光也没有四处张望，而是低着头只看着自己的脚步，跟随在太**侍卫身后前行。
“太子有令，传诸曹侍中霍光觐见。”走过了十余级台阶后，霍光听到从前方传来内侍的声音。
霍光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座宫殿前，这是一座典型的汉代宫殿。以夯土为墙，墙面再粉刷白灰，地面则是铺青石板，整体看起来由青白二sè组成。
“侍中大人里面请。”一位内侍站在殿门前对霍光说道。
霍光便跟着这人后面抬脚跨进殿门，古代宫殿都有门槛，而且这门槛还不低，眼前这个就有三十多厘米高。一跨入殿内，霍光就发现这里面的地板并非石板，而是一块块规则的木地板拼接而成。整个殿内又以朱sè为主，四周墙壁的装饰则主要是壁画，其壁画的内容多以古代圣贤和祥瑞仙神为主。
“来的可是阿光表哥？”霍光刚入殿中不久，便从帷幔后传来一个尚显稚嫩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霍光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太子刘据居然会纡尊降贵喊自己一声表哥。
“臣霍光拜见太子殿下。”霍光连忙跪下，以君臣之礼相见。太子在皇帝面前是臣，可在其他人面前就是君，当然这也是历来太子难做的地方，因为无论是谁做太子都很难处理好这层关系。
“快快起来，这里又没有外人，不必如此见外。”刘据连忙拉起霍光，此时的刘据还多是孩童xìng格，其言行也还不算一个合格的太子。
“殿下请恕臣无礼，太子殿下是君，不管有没有人看见，臣都不可逾越。”霍光一板一眼的答道，似乎完全不领刘据的情。不过霍光心中清楚，自己现在身在宫中，一言一行说不定都有人看着，不管太子对自己是真心还是假意，小心谨慎绝无大错。
“唉，你和大表哥还真像，都这般无趣。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太傅之子石德，这位或许你还不认识，不过他父亲你肯定熟悉，就是从骠侯赵破奴。”刘据见霍光依旧一脸严肃的样子，顿时对霍光的热情减了三分，不过因为关系摆在那里，他对霍光倒也不会有什么成见。
霍光已经站起身来，果然看到太子身后还站着两个少年，其中一人年纪要长些已经二十多岁，另一个年纪与自己相仿，应该十三四岁。霍光知道年长之人肯定就是石德，说起来这位石德对太子刘据的影响还不是一般的大，因为原本的历史中二十年后石德就是太子刘据的‘太子少傅’，而且太子被逼起兵正是石德的意见。从当时的情况来看，石德的建议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因为就算卫太子不起兵也只会是身死的下场，不过石德对太子的忠心倒是毋庸置疑的！
赵破奴的嫡长子赵安国也是太子刘据一生的死忠，最后也牵扯进巫蛊案被杀。现在看来这些人已经开始聚集到了太子身边，看样子太子年纪虽小，可也有了自己的班底。
“见过霍侍中。”石德和赵安国都对着霍光行礼，不管是石德还是赵安国，现在的官职都不如霍光。而且因为赵破奴的关系，赵安国对霍光本身就极为认同。
“不知太子召臣来有何吩咐？”霍光对着石德和赵安国微微点头，而后又拱手向刘据问道。
“是这样的，我约了一些长安城中的少年郎，定在下月初三去上林苑狩猎，我想让你跟我们一起去，到时候也好让表哥多认识些朋友。”刘据一脸兴奋的说道，看样子他这次狩猎已经期待很久了。
霍光明白刘据的意思，这不仅是太子向他示好，同时也是将太子亲信介绍给霍光，希望霍光与这些人打成一片。如果是其他的一个权贵子弟，恐怕都会很高兴被太子接纳，可是霍光此刻却有些为难，因为只有他知道以后的发展，这就让霍光很是为难。
闲暇时候霍光曾仔细分析过原本历史中的霍光为何会得到汉武帝赏识而上位，其中很重要一点就是霍光谨小慎微，在汉武帝在世时就从来没有表现出什么立场，而且以他的身份也没有太过接近卫太子。这才使得汉武帝放心托孤于霍光，并委以其行周公之事。
“臣领命！”霍光一本正经的回答，其实从内心来讲霍光并不希望太子对自己表现的太过热情。不过太子的话也不能违抗，所以霍光只能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这样的回答表明自己只是遵照太子的旨意在办。
“中午如果没什么事就留下来一起吃饭吧？安国可是经常在我面前说起漠北之战，他也不过是听他父亲讲的，我倒很想听听你这个亲历者讲述。”刘据再一次抛出橄榄枝留霍光在宫中吃饭，不过这次他还带着询问的口吻。
“这……可兄长还让我去一趟茂陵，殿下的好意臣恐怕……”霍光假装犹豫了一下，而后扯出了霍去病的名头。
“哦，既然是表哥的安排，我就不留你了，那就改rì吧！”霍去病的名号确实管用，连太子刘据都很在意，他也就没有强留霍光的意思。不过今天霍光的表现确实令他有些失望，原本昨天夜里当利公主刘云跑到刘据这里来讲了白天发生的事，刘云更是告诉刘据了平阳侯曹襄对霍光的评价。
原本刘据也认为霍光或许真的是自己的张良，所以今天一早就派人去传唤霍光，刘据更是下了决心要礼待霍光，可今天霍光的表现真的有些让刘据失望，连带着对霍光的期望也降低了很多。
“唉……在汉武帝眼皮子底下做人可真累啊……”霍光走出未央宫，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他今天确实是违心之举，说严重点是拂了太子的面子，可是为了太子也为了自己好，霍光又不得不这么做，这只能说是无奈的选择！
“你先驾车回府，我走路回去。”霍光没有坐上马车，而是吩咐车夫自己驾车回去。而他则是想走路回侯府，也算散散心，因为从这里到北阙甲第已经不远了。
霍光走在长安大街上，老七和老八也察觉到了霍光心情不好，只是远远的跟在身后。此时霍光还不知道，就在他前脚踏出未央宫门，一个内侍就从太**匆匆的来到了‘清凉殿’。
清凉殿如它的名字一样，正是整个未央宫最凉快的地方，专门供皇帝夏rì办公所用，而几天前汉武帝就搬到了这里批阅奏报。
“陛下，刚才太子殿下接见了冠军侯的弟弟霍光。”内侍没有进入清凉殿内，而是隔着一道木门跪坐在门外汇报。
“太子说了些什么？”片刻后内殿中传出汉武帝漫不经心的声音，似乎说这话的时候他手上还做着其他的事情。
“太子让霍光下月初三一同前往上林苑狩猎，同行的还有平rì与太子走的近的一些大臣子弟。”内侍低着头老实回答。
“哦，那霍光怎么说的？他的原话是什么？”汉武帝停顿了片刻后才再次问道。
内侍双目转动，回想了一下先前的情景才答道：“霍光只说了‘臣领命’这三个字”
“然后呢？”汉武帝继续问道。
“后来太子想留霍光进食，不过霍光说冠军侯要他去一趟茂陵推辞了太子，而后便独自出宫了。”不得不说这个内侍很是尽责，他不增不减的汇报着霍光与太子见面的情景，也没有代入任何个人感情sè彩。
“退下吧。”这一次汉武帝停顿了很久才再次说道。
“诺。”内侍躬身退走。
待内侍退走之后很久，才从清凉殿中传出汉武帝如有若无的声音：“这小家伙很有意思，下月初三吗？看来是时候给他找些事做了……”
第四十五章 去病之名
霍光走在熙熙攘攘的长安大街上，竟让他有一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霍光心里清楚，他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他自始自终都将自己看做一个局外人，从他自己的内心来讲还没有完全融入这个时代。
可是随着来带西汉时间越久，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霍光就像一个掉在坑里的萝卜，已经将根扎在了土里，这个时候还将自己当做局外人就不现实了。因为如今的霍光已经与这个时代各种势力纠缠在了一起，他已经成为了这个时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咦，停车。”突然霍光听到耳畔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而后一辆华丽的马车便停在了自己身旁。虽然还没看到马车中坐的是何人，不过霍光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刚才那声音正是平阳公主的。
“这不是阿光吗？看样子你很清闲嘛，要不去我府上坐坐吧？”果然马车刚一停稳，就从车厢中露出平阳公主的笑脸。在看看四周的景物，霍光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已经走回到了北阙甲第。
“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霍光原本想要拒绝的，不过转眼他就想到，其实霍去病小时候也在平阳公主府生活过一段时间，应该对霍去病很了解，霍光正是想借这个机会从平阳公主那里多了解一些霍去病的过去，从中看能不能发现霍去病早亡的端倪。
“快上车来吧。”平阳公主向霍光招手，示意霍光上她的马车。
“这……殿下这样不好吧……”霍光有些为难的看着平阳公主，要知道平阳公主仪同诸侯王，如果霍光与他同乘马车确实有些不妥。
“怕什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吗？放心这天下还没人敢嚼本公主舌根子。”平阳公主其实知道霍光的顾虑，就是怕有人借此事对霍光不利，不过平阳公主先是对霍光开了一句玩笑，而后才打消他心中的顾虑。
霍光只能对平阳公主报以无奈的一笑，而后恭敬的上了马车，其实这里距离平阳公主府已经不远了，霍光上车后也没有钻进车厢，而是坐在了车辕上，对此平阳公主倒也没有说什么。
马车直接驶进了平阳公主府，霍光感觉平阳公主府面积和冠军侯府大小都差不多，不过其中修缮的更加jīng致些。
“我这府中侍女都是一等一的容貌，阿光如果看上谁了就告诉我哦。”平阳公主刚一回府就有六七个侍女恭迎在了身旁，霍光跟着平阳公主身后，却不想又被公主调侃了一句。
不过平阳公主这话倒是说得一点都不假，不仅霍光看到这几个侍女也都姿sè出众，想一想就连卫子夫曾经也是平阳公主府的歌女就可见一斑了。
“公主又在取笑我了，我小小年纪说这些还有些过早吧？”霍光装作不好意思的说道。
“不早了，也就这两年的事，莫非阿光已有中意的小姑了？快说说看，是谁家的女子？对了，听说你刚到长安就在胡人酒馆因为一个女子而和桑家公子发生了冲突，想必就是这个姑娘吧？”平阳公子此刻眼冒jīng光，完全没有一个公主的仪态，倒像个燃烧着八卦之火的普通妇人。
看到平阳公主这个样子，霍光也只能心中感叹，看来这八卦jīng神还真是古来有之，而且是不分贫富贵贱的！不过霍光也没想到，自己那点事情竟然这么快就传的人尽皆知了。
“公主消息还真是灵通啊，其实与那女子倒没什么关系，不过是我看不惯那桑弘羊罢了。”在府中霍光就没有了外面那么多顾忌，对平阳公主也就没有先前那么拘谨了，当然霍光是不会承认自己是为了李妍，甚至霍光现在还在避免让李妍和平阳公主这些人见面。因为霍光知道，历史上李妍被汉武帝看中，除了李延年的那首《佳人曲》外，还有一个重要推手正是平阳公主。
“呵呵呵呵，你这小滑头，都不知道你话里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平阳公主开心的说道，她却并不完全相信霍光的话。
公主府的午餐算是霍光穿越后吃的最好的一顿，也不知道是平阳公主平rì都吃的这么好，还是因为霍光来了特别做的。在西汉时虽然普通百姓都只是一rì两餐，不过到了上层社会却已经开始了与后世一rì三餐的习惯。
“殿下，我时常听兄长提起他小时候在公主府上的rì子，不知兄长在公主府上住了多长时间？”席间霍光实在没有找到与平阳公主的共同话题，想了一下霍光就直奔主题去了。当然他不可能直接问什么，依旧采取旁敲侧击循序渐进的方式。
“不算太久，也就四五年时间吧。后来他母亲出嫁，他便搬到你舅父府上去了。怎么突然问这个？”平阳公主没怎么想就回答道。
“哦，没什么。我就是好奇，那想必公主一定知道兄长小时候的事情了？公主，我兄长他小时候是不是也特别调皮啊？”霍光表现出一副非常好奇的样子问道，老实说此刻的霍光看起来才有些与年纪相符的样子。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是不是连你也受不了他那副严肃的样子了？我原本还以为你们两兄弟都一样呢！”平阳公主有些意外的说道。
“呵呵，公主真是明察秋毫。我想兄长小时候总不能也那么少年老成吧？”霍光顺着平阳公主的话说下去，这也是霍光多年来练就的说话技巧。
“你兄长小时候和现在可一点都不像，下时候那家伙调皮得很，经常用竹剑把后院的花花草草砍得乱七八糟的。记得当年淳于缇萦来给我看病时，曾说你兄长患有先疾，还说难以活过二十，这不就给你兄长取了去病这个名字，希望他一生无病。但现在看来淳于家也不过是徒负盛名罢了！”平阳公主如同一位慈祥的长者回忆着霍去病小时候的事情，不过她最后这句话却是让霍光心头一震。同时霍光终于知道霍去病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名字，而在古代这种名字确实很正常，因为古代小儿的死亡率很高，所有名字多用好养活和吉利的字眼。
“患有先疾？淳于缇萦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霍光小声嘀咕着，平阳公主这话正好印证了霍光的猜测，或许霍去病真的患有什么先天疾病。不过一时间霍光却没有想起来淳于缇萦是谁。
“哦，淳于缇萦的父亲就是淳于意，当年他父亲被人告发，就是缇萦上书给文皇帝，最后还因此废除肉刑的。”平阳公主似乎听到了霍光的嘀咕声，便为他解释道。
“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缇萦救父啊，我说怎么名字这么耳熟呢！”霍光恍然大悟，原来平阳公主说的淳于缇萦就是救父的那位主角。当然所谓的废除肉刑也只不过是对肉刑进行了一次改革，将原本脸上刺字，割舍鼻子，斩足这几个对**摧残特别严重的刑法全部并入笞刑之中，也并非完全废除。而这次刑法改革通常被后世认为是从奴隶制刑法转变为封建制刑法的事件。
“我听说淳于意医术超群，却没想到他女儿也jīng通医术，不知道淳于缇萦医术如何？”霍光知道淳于意其人在医学史上也拥有很高的地位，不过并没有说他女儿缇萦也jīng通医术，所以霍光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就是希望淳于缇萦学艺不jīng，只是误诊了霍去病。
“淳于意医术究竟如何，我也只是听说却没有亲眼见过，至于淳于缇萦我也只是因为他是女儿身材为我瞧了一次，我看也没有传言的那般神奇，至少他就把你兄长给看错了！”平阳公主对此事并不怎么上心，而淳于意父女也不过是普通人，与平阳公主地位悬殊，要不是霍光提到此事，以公主的身份根本就想不起这对父女。
“不知道淳于缇萦还在不在人世？我有位朋友如今正卧病在床，虽然时rì无多，但若能找到名医诊治也算尽我心意。”霍光自然不能说想要找名医在给霍去病看看，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当然这个借口也不是无的放矢，而他想到的正是司马相如。
“我还是十多年前见到淳于缇萦的，那时候她也就四十多岁吧，现在或许还在人世，不过她父亲肯定已经不在，长安城中到也有几个名医，那杜信传闻就是淳于意的弟子。”平阳公主笑着说道。
“看来有机会得去找一下这个杜信，淳于意的弟子，希望不要让我失望啊！”霍光在心中想到，已经打定了找杜信的打算。
“那公主再为我讲讲兄长小时候的故事吧！”霍光做出一副崇拜的样子，他只不过是想从平阳公主那里多了解一下霍去病。如果说穿越以来，最让霍光记挂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平阳县的阿母，一个就是霍去病。
随后平阳公主很耐心的给霍光说着霍去病小时候的事，就像一位长者再给孙子讲故事一般，不过按年龄算，平阳公主确实可以做霍光的祖母了。最后连霍光也没想到，他与平阳公主这一聊就是一下午，后来还是因为汝yīn侯夏侯颇回府了，霍光才告辞的。
今天巧遇平阳公主，对霍光来说收获还是很大的，不仅知道了霍去病名字的由来，更印证了霍去病可能患有什么先天疾病的猜想。同时霍光也与平阳公主建立了非常融洽的关系，这种关系比原本那种只因利益和立场联系在一起的关系更加稳固和牢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