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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更俗     官场之风流人生txt下载     官场之风流人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三十二章 新人旧人

    成怡负责开车回市里,沈淮坐在驾驶位上,陆陆续续的接一些知道消息后赶着贺喜的电话,在间隙里又给老爷子、崔老爷子、宋鸿军等人打过电话,说了他与成怡领证这事。

    宋鸿军在电话里笑道:“你们俩为啥昨天藏着掖着不吭声啊,是不是想逗我玩啊,我坐车来回跑,我容易啊?”宋鸿军也是中午才坐车回徐城的。

    “谁让你过来了?”沈淮笑着说道,“就是跟你们说一声,没人打算请你过来。”

    “那不行,”宋鸿军说道,“你在地方要注意影响,也抽不出时间回燕京办酒,指不定这顿酒就叫你们俩赖掉了——我今天怎么也要赶到东华,先喝你们一顿酒再说。”

    宋家平时也不喜欢有什么事就大肆操办,宋鸿奇跟谢芷结婚也没有什么动作;而宋彤跟周知白结婚,那也只是周家这边操办婚宴;老爷子八十大寿那次,那还是中办催着才办了一场,但也算不上多大的规模。

    沈淮也是不喜欢大肆操办的人,但想着这次与成怡去石门,要不要回燕京办酒,还得听听成怡她爸妈的意见——不过,照成怡她爸的性子,多半也是不主张大肆操办的。

    宋鸿军夜里要赶过来喝酒,沈淮也就由着他,反正他与成怡夜里也是要陪小姑、小姑父他们一起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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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彤昨天傍晚才动剖腹产,还要在医院里住上三五天才能离开,但她的身体无恙,跟昨天夜里比,脸色都红润起来,只是刀口还没有愈合,不能随便起身走动,但也不用多少人在医院里陪着、守着。

    小姑父唐建军由周炎斌以及褚宜良两个人,拉出去到翠湖上坐游船喝茶去了——这么冷的天,翠湖倒没有冻上;小姑自然是要留在医院里陪宋彤的,那就都不用周知白留在医院里守着。

    沈淮、成怡赶到医院,周裕也刚好从单位脱身赶过来帮忙。

    宋文慧看着天色未晚,沈淮与成怡却又跑到医院里来,讶异的问道:“你们没啥事做了,又跑过来做什么,成怡不是说今天要回徐城的吗?”

    沈淮没想到周裕会在场,自然不想马上就说领证的事情,但成怡哪里知道沈淮跟周裕还有一腿,听到小姑问及她们为什么这时候跑过来,就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藏在口袋里的结婚证露出一角给小姑看,还倒打沈淮一耙:“我本来都回徐城了,但沈淮非逼着我今天把这个给办了?”

    宋彤眼睛尖,先看到结婚证,欣喜的要从床上坐起来,尖叫道:“啊,你们真把证给领了,”她是欣喜之下忘了自己刚动刀口,乍起身就扯动刀口,痛得直叫疼,又躺下去冲沈淮、成怡娇声怨道,“都怪你们俩,一惊一乍的,害得我痛死了——新娘子快点把结婚证拿给我看……”人虽然坐不起来,手还坚持朝成怡伸过来,要她把结婚证掏出来给大家看看。

    “啊,你们俩今天领证去的,”宋文慧也是又惊又喜,又怕宋彤看走了眼,走过来将结婚证从成怡大衣口袋里掏出来,翻开来看沈淮与成怡的相片上盖着清楚的钢戳,确是今天才领的证,惊喜之余禁不住埋怨,“你们俩也真的,昨天夜里还跟我打马虎眼,我夜里都睡不着觉,还琢磨着怎么跟刘雪梅一起数落你们俩呢——成怡,你有没有跟你妈打电话说领证的事呢?”

    成怡吐吐舌头,说道:“还没,怕我妈骂;沈淮说要第一个过来告诉小姑你……”刚才沈淮那边是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打进来,成怡要专心开车,就还没有抽出空来打电话跟她妈说这事。

    “傻丫头。”宋文慧笑着说道,让成怡赶紧给她妈打电话说这事。

    这时候有一通工作电话,沈淮看周家请来照顾宋彤及婴儿的保姆、月嫂坐在会客厅里,便走到外面的过道里接电话。

    沈淮在电话里说完工作上的事情,就见周裕从里面推开门走出来,只是拿眼睛看了他一眼,不吭声就往电梯那边走去;沈淮追上去。

    正好有几个产妇家属从电梯里走出来,沈淮不便说什么,便跟着周裕进了电梯,问道:“怎么这就走了,是不是生气了?”

    “我只是从单位开着小差提前溜出来看宋彤,这会儿还要赶到学校去接晴晴放学,”周裕故作平静的说道,又大又圆的美眸盯着沈淮,又说道,“再说了,哪里轮得到我争风吃醋呀?”

    “那是真生气了。”沈淮也不知道要跟周裕怎么说,只是涎脸笑着,反正是烈女也怕赖汉缠,周裕打他骂他,他都认了。

    “昨天夜里不是还说不急着领证的吗,怎么今天就把证给领了?”周裕问道。

    电梯停住,有两名护士走进来,沈淮示意周裕跟他走出电梯,看着过道里的指示牌,走到里角的开水间里,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说给周裕听。

    “什么,你跟成怡到现在都没有做过那事?”周裕觉得有些不可思异,紧接着又摇头表示不信,“你这么好色又急性子的一个人,整夜搂着成怡这么个大美女睡觉,能按捺得住才叫见鬼了呢。”

    “……”沈淮摊摊手,表示周裕不信也没有办法。

    周裕揪住沈淮的衣领子,将他拉到身边来,她身子抵住开水间的门,防止别人从外面进来——接着就掏手伸进来沈淮的裤裆里。

    沈淮不明所以,没等着他身子反应过来往后缩,裤裆里那只死气沉沉的大鸟就给周裕绵软柔滑的手握住。

    沈淮吸着凉气,眼睛看着周裕,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我就看看是不是真残了?”周裕抿着嘴,见沈淮一脸惊恐的样子,她自己都忍不住想笑起来。

    周裕的小手将沈淮那根死蛇一般没有生气的茎身反握,又掏底兜住蛋囊,指甲在皱皮上面轻轻的刮了两下,叫挠得沈淮心里痒虫大动,小腹开始血气沸腾起来。

    只是撞伤的地方还没有完全消肿,有点反应想抬头就有刺痛感传来,沈淮只能吸着凉气求饶:“还肿着,痛、痛,真残了……”

    “真残就好了,以后我就能对你断了念想;以后也能少几个大姑娘小媳妇受你祸害。”周裕抽出手,悠悠说道。

    “你跟我在一起,就这点交情?”沈淮将衣裳整整好,问道。

    “那当然,除了这根东西,你说你身上还有什么叫人念挂的?”周裕咬着嘴唇笑道,水汪汪的眼睛瞥了沈淮的裤裆一眼,想到以往跟沈淮胡天浑地乱搞、那根巨物叫自己异常充实的情形跟**感觉,脸颊染上一片飞红,看着格外的妩媚艳丽,叫人心动;但是她知道眼前这浑球,叫她割舍不去的是那些更深入人心的特质。

    这一刻,她也能理解成怡以前的犹豫跟矛盾以及下定决心后的一往无前。

    见周裕心情又好了起来,沈淮心想女人的心情真是比三月天的晴雨还难叫人琢磨,小声的问道:“怎么,不生气了?”

    “人家哪里有生气?”周裕否认道,俄而又禁不住心里的爱意,摸着沈淮带胡茬子的脸,小声骂道,“你这个缺德的小王八蛋,成怡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就会愿意嫁给你?”说着,就将门让开,让沈淮回去,“你回去吧,不要让成怡等急了……”

    “晚上好些人一起吃饭,你来不来?”沈淮问道。

    “你个小浑蛋,非要我伤心,你才痛快呀?”周裕咬着唇,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沈淮看,却又控制不住情感的凑过来吻了他一下,说道,“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今天哭的旧人还不止我一个,我等会儿去找黛妮一起哭去?”

    “你找熊黛妮做什么?”沈淮装糊涂的问。

    “你们两人再在我面前装!”周裕故作恶狠狠的瞪了沈淮一眼,手摸着沈淮额头还没有消去的伤疤,说道,“前些天,姓熊的故意留在嵛山,你第二天就在嵛山摔破了头,你们玩什么花样,玩成这样子?”

    “……”沈淮无语,总不能说是给谢芷那臭婆娘拿烟灰缸砸的吧?

    “我以后也要跟你这么玩?”周裕大胆而直白的说道。

    沈淮当然不会叫周裕拿烟灰缸这么砸自己一下,但也能看到她大胆说这话里眼睛里仿佛烈焰一下的绵绵情意,叫他心里发烫,在她唇上的吻了一下,与她出了开水间。

    看着周裕坐电梯下楼,沈淮再走楼梯,回到妇产科的住院层。

    “怎么接着电话人跑没影了?”宋彤见沈淮推门进来,问道。

    “有件事想到要跟知白他姐谈,知白他姐晚上也一起吃饭吗?”沈淮问道。

    “不吧?她去接晴晴放学了,不定再回来。要不你跟成怡再打电话问她?”宋彤说道。

    “那就算了,”沈淮拍拍手,跟宋彤说道,“反正你也得在医院里老实的躺着,”又笑着问成怡,“你妈骂你了没?”

    “挨骂两句又能怎样?跟你在一起,我的脸皮也变厚了,说谎也不脸红了……”成怡笑着说。

    沈淮也不知道成怡这么说是不是意有所指,摸了摸鼻头,还拿在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见是孙亚琳的电话,跟成怡笑着说道:“孙亚琳打电话过来——她总归是不可能赶回来蹭饭吃的。”

第九百三十三章 起念归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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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姥爷、姑姥姥想着这个春节回国走一趟,你跟成怡是不是计划好回石门过春节?”孙亚琳在电话那头说道。

    沈淮没想到姥爷、姥姥在知道他跟成怡领证的消息,临时起念要回国过春节,说道:“姥爷、姥姥他们也可以一起在石门过春节,只是,他们俩老人家的身体吃不吃得消啊?”

    成怡坐在床边跟宋彤说话,听到这事也疑惑的问过来:“姥爷、姥姥要回国过春节?”

    “……”沈淮点点头。

    “要转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姥姥的身体能吃得消吗?”成怡走过来,依着窗台跟沈淮商量,“要不,我跟你春节到法国看姥爷、姥姥他们去?”

    小姑宋文慧在旁边也朝沈淮点头示意,赞同他与成怡赶去法国看望两位老人家,两个老人家急着看外孙媳妇,不能让他们这么折腾。

    沈淮想着他从县里走开四五天没有关系,他陪成怡在石门度过除夕,第二天就可以到燕京转机直飞巴黎。算着时间,他与成怡还可以在巴黎停上一天再往回飞——他宁可他跟成怡辛苦些,也远好过两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家来回折腾。

    沈淮见成怡这么体谅,也不畏春节这么辛苦的跟他奔波,抓住她的手,就对电话那头的孙亚琳说道:“姥姥的身体刚恢复些,不能住这么长时间的飞机,春节我跟成怡去巴黎……”

    “这些道理我可都跟姑姥爷、姑姥姥说了,”孙亚琳在电话那头说道,“可是姑姥姥也说了,她要是不趁着身体还可以走这一趟,以后怕是更没有机会回家了——还说你妈的坟头,她跟姑姥爷也有近二十年没去看过了,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

    听孙亚琳这么说,沈淮心头既是惭愧又是滚烫。

    这些年过去,他虽然跟这具躯体过往种种的人生轨迹都融为一体,但还是无法坦然的去面对那些更深沉、更炽烫的情感。

    沈淮童年所在的滇北,他就从来都没想,也不敢想着去走一趟。

    “两位老人家怎么说?”见沈淮接着电话就沉默起来,宋文慧问道。

    沈淮将孙亚琳转述过来的话说给小姑听,小姑也轻叹一声:“那是应该要接两位老人家回国走这一趟;我给人打电话问问,看能不能跟民航总局那边申请到直飞石门的国际专机……”

    不要说孙家了,孙亚琳那边都不缺包专机的这点钱,但在国内不是有钱就能为谁专门开一条临时的国际专机航线。

    这毕竟是私事,小姑辗转托人,都不知道能不能申请到这个特殊待遇。

    有专机,航程会缩短很多时间,途中少许多的奔波,两位老人家就会少许多的辛苦;保姆、家庭医生也就能随行照顾——不过要把所有人的签证都在这两天办下来,还要托人跟驻法大使馆那边打招呼。

    这样,春节还是安排在石门过,能兼顾到沈淮陪成怡去跟她爸妈团聚;这些商议定,成怡就跟她妈打电话说了这事。

    宋文慧接下来就在会客厅里,打电话辗转托人申请专机的事情——只是这种事没那么容易能得到确切的回复。

    褚宜良、周炎斌陪着小姑父唐建民,在接到电话听说沈淮与成怡今天领证的事情后,也从翠湖回来,赶到医院里来。不过他们对两位老人家申请坐专机回国的事情,也束手无策。

    待到宋鸿军坐车从徐城赶来,成怡他爸成文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专机以及签证的事,我让这边的外事部分出面办理,等会儿外事办的小秦会直接你们联系,需要什么材料,你们直接传真给他……”

    “这个不合适吧?”沈淮犹豫的问道,成怡她爸出面以冀省政府的名义办这事,自然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但因为私人事情就这么兴师动众,会有负面影响。

    “没什么不合适的,”成文光笑道,“你姥爷还是业信银行的监事,让业信银行九九年往冀省的货币供给多增加十亿、二十亿,冀省外事办出面办这事,名正言顺,不算是专门给你小子开方便之门。”

    “成叔叔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沈淮笑道。

    “你个小子,难道还要等过两天登门再改口?”成文光在电话那头笑问道。

    “爸爸……”沈淮喊道。

    成文光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

    宋鸿军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都能听到成文光在电话那头的笑声,见沈淮将电话递给成怡,问他:“成怡他爸说什么,笑这么大声?”

    “都改口喊人了,成省长那边自然高兴。”周炎斌等人坐旁边也哈哈笑道。

    沈淮将冀省外事办会出面办理专机及签证的事说给大家听。

    宋鸿军挠头说道:“还是官大一级压人啊,我们这边开特例太难了,得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放省政府一级就要算是正常的接待工作,民航总局及驻法大使馆理应配合——不过,怎么算,成怡他爸那边都不算亏啊,得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婿,临了还要给冀省拉几十亿的货币供给过去。”

    “一家人就不算这个账,”宋文慧笑道,“不过既然动用冀省政府的资源办理这事,也确实需要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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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通货膨胀严格受控的情况下,一个地区经济增长速度,跟货币供给量呈正比关系。

    地方官员千方百计的招商引资,将招商引资工作视为重中之重,除了先进生产技术及企业管理经验的引进外,最根本的一点还是增加地方上的货币供给。

    四大国有商业银行,对各省市的货币供应,是严格按照各省市的经济及地区金融发展水平测算的,活动的空间很小。

    地方上要有什么大型或超大型项目,需要额外的天量贷款,则都需要到国务院及部委层次进行协调,申请额外的信贷指标。

    相比较之外,中小型商业银行对各省市的货币供给,则相对要灵活得多。

    融信银行,虽然也是全国型的商业银行,但主要在广深地区发展,差不多有近百分之七十的存贷业务都集中在广深地区。

    不过,从去年起融信集团大举北进,融信银行作为融信系最为核心的中坚战力,自然也随之淮海扎根;九九年仅滨江商圈建设项目就计划对徐城放出六十亿的贷款。

    这个数字,在当前已经可以说是天文数字了;淮海省九八年引进外资总额也不过九亿美元、折合七十余亿人民币而已——而融信银行额外六十亿的货币供应,也是熊文斌推动徐城大规模市政、新城建设及经济发展的基础。

    不过融信银行北进的动作再凶猛,也不比业信银行这几年在淮海省根基扎得深、扎得稳。

    业信银行截止九八年底,淮海省的存款余额,累积达到一百八十亿,贷款余额累积超过一百五十亿,存贷业务加起来超过三百三十亿,占到业信银行全国存款业务的五分之一,而其中又近半集中在东华。

    然而业信银行在东华除了直接存贷业务超过一百五十亿之外,业信银行作为单一最大股东的东华城市商业银行,在业信银行控制在东华发展规模之后,存贷款余额也迅速突破百亿大关。

    这也是梅钢系能直接影响到的金融资源。

    中型商业银行要快速发展,肯定不能走平均发展的道路,集中资源、与部分地区进行深入合作,深耕区域金融市场,才是致胜之道。

    作为经济型官员,权衡区域货币供给平衡,也是最基本的素养。

    脱离了货币供给,地方经济工作就无从谈起。

    成文光在冀省主持政府工作,通过各种渠道、手段增加区域货币总供给,是他工作中最重要的一维。

    因滨江商圈,融信银行九九年将额外向淮海供应六十亿的贷款,地方建设及梅钢所面临的资金压力都得到极大的缓解,沈淮也没有必要在叫业信银行在淮海挤出太多的信贷资源来;他与姚荣华商议着,也有意推动业信银行在冀南地区、特别是冀东新区的快速发展。

    即使成怡她爸不说,业信银行九九年向冀南地区也会额外增加十到二十亿的放贷额度。

    这是业信银行从其他地方往倾斜冀南的信贷资源,相当于冀南地区九九年能额外增加十到二十亿的引资成绩,还能在地方上带动更多的民间资金进入大的经济循环之中——当然,要是能对地方建设有这么个贡献在,享受一次国际专机待遇,也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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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怡跟她爸通过电话,杨海鹏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杨海鹏已经跟冀省外事办的工作人员联系上,他等会儿直接跟巴黎方面联系,就不用沈淮这边再为专机跟签证的事情操心。

    杨海鹏这段时间来都留在冀省,除了代表梅钢主要负责在冀东、石门的两个钢铁物流及加工园区项目,也主要负责替成文光出面组织、维持在冀省与梅钢系相关的工商业及资本资源。

    鹏海集团以钢材贸易为核心业务,不可能建设全国性的市场渠道,沈淮也不会将梅钢全国市场交给鹏海一家负责。

    实际上,梅钢视华东、中原地区为主要市场进行深度挖掘,努力将市场做细、做透,而由于冀晋京津市场偏离北方,传统上有燕钢、滦钢、鞍钢等强有力的竞争者,当初要不是为了配合纪成熙刺激燕钢在冀东建新厂项目,沈淮都没有打算近年来让梅钢大举进军北方市场。

    梅钢的战略根基还是在淮海,沈淮最后就将冀晋京津不能算为梅钢核心的区域市场都交给杨海鹏负责。

    有众信、鸿基、业信以及梅钢在背后提供资金、物流、人力、项目等各方面资源上的支持,杨海鹏又直接替梅钢执掌两大钢铁物业及加工园区的建设,在地方上又有成文光、纪成熙等强势人物的支持,这一年多来在冀省自然也是如鱼得水、风生水起。

    不过,无论是考虑到纪家当时同意成文光到冀省任职的初衷,还是沈淮他与纪成熙私下的交情,梅钢在冀南的扩张,都不可能跟纪家围绕晋煤东出南线工程组织、发展的晋南集团争风吃醋、喧宾夺主。

    虽然在冀东新区内建设的钢铁物流、加工园区及综合码头,能成为梅钢的钢材、化工产品进入冀晋京津市场的桥头堡,但在跟纪家取得进一步的默契之前,沈淮近期内也无意推动梅钢系整体的往冀省、特别是冀南地区大肆扩张。

    即使业信银行下一步会重点挖掘冀南的金融市场,但是不是要推动业信银行及梅钢直接注资参与冀南地区、特别是清河市的城市商业银行组建,这个还是要跟纪家商量。

第九百三十四章 成礼

    石门那边有杨海鹏、巴黎那边有孙亚琳,姥爷、姥姥坐专机回国的事情也就不用沈淮再操什么心,他只需要将霞浦的事情安排好,到时候能脱开身,与成怡一起回石门就可以了。

    宋鸿军百般不愿回燕京,跟他爸妈见面,死活要赖着跟沈淮、成怡他们一起去石门过年,他跷起二郎腿道:“沈淮跟成怡没领证,我还能把他们推出来当挡箭牌,这次我要回燕京,耳朵非给洗薄几公分不可……”

    “洗薄几公分还有耳朵,你的皮也真厚,”宋文慧拿这个大侄子也无计可施,笑骂道,“你都快四十的人了,还好意思拿沈淮当挡箭牌?沈淮过年才三十岁,他跟成怡这时候结婚刚刚好。”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离四十还有一截呢,”宋鸿军嘻皮笑脸的说道,“现在你说沈淮结婚刚刚好,以前还不是总埋怨他结婚太晚,换别人家,小孩子都满地爬了?”

    宋文慧随手拿起桌上的纸巾盒就砸过去,砸得宋鸿军落荒而逃。

    沈淮刚与姚荣华通过电话——已经业信银行执行董事、副行长的姚荣华,在知道沈淮外公沈山要回国过年,也决定这个春节携带家人到石门陪同沈山夫妇,加上杨海鹏一家人也会在石门过春节,这么多人也不多宋鸿军一个。

    看着天色差不多都黑了下来,沈淮站起来跟小姑说道:“我们去吃饭吧?”

    宋彤躺在病床上,幽怨的说道:“你们这样就把我丢下来了;等我能从床上爬起来,你们一定要请我多吃两顿补偿我……”

    宋文慧赶过来看望生养的女儿,平常的宴席不会去参加,宁可守在医院里陪女儿说说话,不过沈淮与成怡今天领证,这顿家宴倒不想缺席——走过来笑着替小外孙掖好襁褓,与大家一起走出医院,坐车赶往鹏悦国际大酒店。

    除了宋鸿军从徐城赶过来说要蹭酒喝之外,也就周炎斌、褚宜良今天陪同小姑父唐建民去游翠湖喝茶、后天再一起到医院里来。

    沈淮也没有想着惊动谁,就想着他们几个人吃一顿家宴,他与成怡这事就算是正式成了,但他跟小姑、小姑父他们赶到酒店,走进包厢里,就见诺大的宴会厅,满当当的站满了好几十号人。

    沈淮看着包厢里都瞒着他赶来吃酒的众人,走过来跟杨玉权、陈兵、赵东、何清社他们握手,笑着说道:“都没有请你们,你们怎么不请就都跑过来了哩?”

    杨玉权笑道:“宋书记与唐院长到东华来,大家怎么也都要跟他们聚聚;大过年的,大家也需要聚聚,我们一合计啊,择日不如撞日,就凑今天大家聚到一起吃顿酒——可不管你跟成怡请不请我们,我们都要吃这顿酒的。”

    沈淮跟成怡肯定不会在东华大摆婚宴,回燕京办不办还是未知数,即使回燕京办婚宴,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将东华众人都邀请到燕京去。除了今天,大家还真找不到给沈淮正式贺喜的机会。

    沈淮看着宴会厅里的众人,心头滚烫,看到朱仪跟她爸妈也在,眼睛里似有深意的看过来,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大家也是等得饥肠辘辘,算不得正式的婚宴,自然也不讲究什么仪式,沈淮他们从医院里赶过来,大家就会落座入桌准备开席。

    这时候熊黛妮牵着七七的小手,踩着高跟鞋从外面急冲冲的走过来,与沈淮对望了一眼,又错开眼神,微垂着头走近过来,朝沈淮、成怡说道:“我爸在徐城脱不开身呢,这时候估计还在开会,让我过来祝贺你们俩……”

    看着熊黛妮走急得都有些喘气的样子,沈淮心里一痛,也不知道周裕之前有没有找到黛妮说过他与成怡领证的事,还是接到她爸的电话之后就直接慌慌张张的赶过来吃这顿饭。

    沈淮伸手摸了摸七七的小脸蛋,蹲下来说道:“来,让干爸爸亲一口……”这会儿他仰起头,才与熊黛妮低垂的眼眸对上,看着她柔弱不堪的眼神,却也只能在七七的小脸蛋上亲一口。

    熊黛妮见沈淮亲女儿脸蛋时眼睛还盯着自己,倒好像亲在她的脸似的,脸有些发烫,闪躲开眼神,小声的说道:“我刚才遇到周部长了哩,她带着晴晴说是先去医院陪宋彤一会儿,然后再过来敬你跟成怡的酒——让我跟你们说一声。”

    那边肖明霞喊熊黛妮领着七七坐过去,沈淮站起身来,也不知道陈丹在徐城有没有听到他与成怡领证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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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淮与成怡都喝了不少酒,最后也只能叫司机开车送他们回住处。

    到城南小区,开门时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一下,沈淮将钥匙丢鞋柜上,掏出手机见是陈丹发的短信:“祝福你跟成怡……”

    沈淮回短信道:“想你。”

    “今天不许想。”陈丹又回道。

    沈淮看着这条短信,陈丹那张宜嗔宜喜的娇美脸蛋似乎就在眼前,清晰得可以触摸。

    成怡从后面走进来,见沈淮拿着手机走神,问道:“是不是想到还有谁没有通知到啊?”

    沈淮将手机也搁在鞋柜上,说道:“是啊,我们今天结婚了呢,还有极重要人物没有通知到,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见……”

    成怡将外套脱掉丢沙发上,走过来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沈淮的眼睛看,咬着唇小声说道,“我也不想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你该不会要我给陈丹姐打电话说这事吧?”

    看着成怡纯澈的眼神,沈淮心头一热,轻声说道:“陈丹知道了,她刚发短信过来……”

    “哦,”成怡应了一声,疑惑的问道,“那还有哪个重要人物没有通知啊?是朱仪吗?还是跟孙亚琳在法国的胡玫吗?还是其他我不知道的哪个人?”

    “你进来,我告诉你。”沈淮也将又硬又冷的外套脱掉,牵着成怡的手走进卧室。

    成怡不明就里,跟着进了卧室,就见沈淮一屁股坐床沿上,冲着自己的裤裆说:“兄弟啊,哥哥我今天结婚了,我正式告诉你一声,兄弟你等会儿要给我争口气啊……”

    成怡见沈淮装神弄鬼半天,最后还只是为了调戏她,“噗”的笑出声来,捶了沈淮的一拳,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你怎么就没有个正形?不是说残了吗,他还怎么听得见啊?”

    沈淮将成怡拉过来,让她坐腿上,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贴着她香腻柔滑的脸颊,问道:“我要真残了,你就不担心吗?”

    “真残了也好,以后我就不用一直担心哪天会有个女的抱着小孩找上门来大吵大闹了……”成怡摸着沈淮下巴上刺得手痒痒的胡茬子,倒像是一本正经的说道。

    沈淮除鼓起眼珠子瞪成怡一眼,在这种事上实在没有立场替自己辩解什么。

    成怡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上午真是这么想的,就急冲冲的又从徐城赶了回来——后来,我发现自己还真是挺傻的。只是上了你的贼船,挣扎不脱也只能认命,以后就算担心这种事也没有办法,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害别人……”

    看着成怡纯真清澈的美眸,沈淮心间柔情涌动,问道:“我们睡觉吧。”

    成怡低着头,脸颊有些红,低声呢喃道:“不要做什么,你不要再弄伤了自己……”

    “今天就算你想,我恐怕也真不能做什么,还得再养好几天的伤。”沈淮笑道。

    成怡娇嫩的脸蛋更是红艳,嗔怨的横了沈淮一眼,不好意思的从沈淮的膝头站起来,躲去卫生间洗漱去了。

    沈淮带着点酣然醉意,横躺在床头,回味着成怡的醉人娇态,过了一会儿没见成怡回来,就听得卫生间里的喷淋头打开来喷水的声音。他想到也是有几天没有冲澡了,就脱掉衣服想进去冲一下热水澡,不想成怡从里面将卫生间的门反锁。

    “怎么又把门反锁上了?”沈淮隔着门问道,“我下面这样子真不能憋尿的啊……”

    “你等等……”成怡在里面说道。

    成怡手忙脚乱的穿上衣裳,赤着脚从淋浴房里出来给沈淮开门,但见沈淮光溜溜的就剩一条裤衩,想关门都来不及,沈淮的一只脚先伸了进来。她想逃也不成,给沈淮一把抓住,又怕像昨夜那般玩闹动作太大,摔着碰着,成怡只能半推半就的给沈淮抓进喷着热水的淋浴间里,轻薄的内衣瞬时叫热水冲湿。

    看着轻薄的内衣湿贴在成怡的身上,薄薄的显出丰挺双|乳的肉色,在灯光仿佛闪着光泽的羊脂玉,沈淮激动的握住,矮着身子隔着湿透的一层薄质棉布,吻住那粒嫣红;双手抄住成怡挺翘饱满的臀,感受那叫人心魂摇荡的弹实,才又站起来问成怡:“要不要把你的衣裳都脱掉?”

    湿衣裳再轻薄,贴在身上也不舒服,但想到点头答应,当真是从今蓬门对君开,而沈淮下面那根东西正勃然怒立,顶在她的小腹上,哪里有半点应该是伤残的自觉?

    成怡不好意思说什么话,只是搂住沈淮的脖子,将滚烫的脸,贴在他的胸膛,沈淮弯腰褪她的内裤,她只是提腿配合,只是沈淮的手不老实摸到她芳草萋萋的谷底,也只是夹|紧双腿,娇声说道:“不要在这里……”

    沈淮拉过浴巾,将成怡跟他的身子胡乱擦干,抱她回房。

    成怡想关灯,沈淮不让,她只能挣扎着拉过被子盖住身子。

    沈淮要拉开被子只是不愿,却不想沈淮从下面掀开被子,让她纤腰肢以下都赤条条的横在被子来。

    成怡的腰肢纤细柔软,修长双腿洁白如瓷,丰腴的合拢在一起,不露一丝缝隙,除了一畦芳草整齐的长在桃源谷上,也遮住那诱人心魂桃花秘源。

    沈淮将成怡晶莹剔透的玉足抄在手里。

    大概是想着昨天无意将沈淮踢倒,成怡强忍住羞涩不挣扎半分,轻易的叫沈淮她的双腿掰开,滚烫的脸不敢露出来叫沈淮看到,只能伸过指甲涂着红丹蔻的手遮住双腿间不叫沈淮看那羞涩处——那丰腴嫩白的羞涩处,叫涂了红指甲油的葱白玉手衬得叫沈淮额头青筋都要暴出来。

    沈淮伸手要去拨开成怡的手,嫩白到极的尽处是轻色绯红,虽然打开,却有着难以言喻的丰腴、肥美,在灯下已经水泽丰潦、油光闪亮,仿佛萋萋芳草在清晨有露水滑下。

    沈淮俯过身,从腹股沟吻起,成怡怕他往下吻,这才松开手,捧住他的脸,抱住让他趴到自己的身上来——沈淮揭开被子,成怡娇嫩的脸蛋早已经迷人的酡红,迷离迷人的眼眸等着他的痴吻。

    沈淮挺身挤进桃花源头,只觉那里油津津的包裹住自己像张紧抿住的小嘴,也感觉到那里湿润得充分,就挺身再进,一举突破最后的障碍物,叫他与成怡紧紧的结合在一起。

    下面虽有撕痛感,但心里的柔情汹涌,只觉自己的人生真就托付了这个叫她深陷泥淖拔不出的男人。成怡也不知道要怎么应承,只是生涩的将沈淮紧紧的搂住,搂得沈淮难以动弹。

    沈淮哪里肯这样就满足,见成怡没有叫痛,便再动弹;三五下,成怡终是忍不住娇叫起来:“痛,痛,你轻点……”

第九百三十五章 近亲情怯

    成怡跟她妈商量过,她与沈淮这次春节到石门,也就是简单的摆两桌酒请一下在石门不多的亲朋好友,两人就不需要在燕京大张旗鼓的办什么婚宴。

    成怡索性跟单位将婚假也请了,春节前的最后四天,都跟沈淮亲热的腻在一起——白天到市里陪着宋彤、小姑说话,照看婴儿,晚上等得沈淮过来一起吃饭,再一起回住所厮守。

    沈淮也就让成怡歇了一天,第三天就又胡天黑地的大搞特搞。

    成怡虽然也是初次经历男欢女爱,但她过年就二十七岁,无论是身体还是绽放的情|欲,都有着花期吐芳、待君采撷的满心期待,不会像十六七岁的花骨朵那么不堪鞭挞,适应过来也是食髓知味。每天虽然睡得极少,但成怡整个人都是神采奕奕、容光焕发,散发以往未曾有的迷人的女性风情,在医院里跟周裕遇上,叫周裕看得眼馋不已。

    周裕也总是觉得她窃去本该是属于是成怡的那份完整情感,有这种心虚在,待成怡也是极为亲热。以前两人都没有什么接触,周裕心里愧疚,待成怡也是刻意讨好,年底市委宣传部她这个副部长也没有什么跑不开的,这两天也拉着成怡逛街置购年货,帮着成怡出谋划策怎么将她跟沈淮在霞浦的住所打点得更有年味。

    害得两个女人在一起时,沈淮都没有脸露面,无论是面对哪个女人,他都透着心虚。

    大年三十的上午,沈淮留带着县委班子成员,赶到新浦港工地,给留守的工人们团拜——给全县人民的电视新年贺辞则提前录下——中午,沈淮才与成怡让司机开车送到徐城,到徐城后才跟一直在那里等他们的宋鸿军、姚莹汇合,然后再转机飞石门。

    大姑、大姑父死活不让姚莹进宋家的门,老爷子那边也没有松口,故而宋鸿军与姚莹相处八年之久,也只能保持地下关系——不过,由于宋鸿军多年的坚持,对他跟姚莹的这层关系,大姑、大姑父那边也争不过只能默认。沈淮事前也通过小姑,问过大姑那边,在大姑那边沉默不吭声的默认之后,他与成怡才能正式邀请姚莹到石门成家一起过春节。

    沈淮与成怡赶到机场,就让司机赶紧开车回霞浦跟家人团聚,他们俩简单的行李,进航站楼找宋鸿军、姚莹汇合。

    除夕夜的下午,徐城国际机场的航站楼里,人已经很少,要不是实在因为工作耽搁,没有人会拖到大年三十的下午才回家团圆;宋鸿军也让身边的工作人员都回家过春节,以前出行总喜欢前拥后护的他,今天也就跟姚莹两个人先赶到机场等沈淮、成怡直接过来汇合。

    姚莹怕给人认出脸来,在航站楼里也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见到沈淮、成怡才摘下墨镜来打招呼。

    沈淮笑着说道:“墨镜赶紧戴上,我跟成怡,可不想跟你们明天一起上各家媒体娱乐版的头条……”

    宋鸿军敞开西服,露出微凸的大肚子,将风衣搁在拉杆箱。他与姚莹的行李有一大堆,看着就知道他们对去石门过春节,要比沈淮、成怡都要重视。

    宋鸿军笑着跟沈淮说道:“能跟我家姚莹一起上头条,也是给你们俩面子。”

    姚莹跟沈淮、成怡接触不多,也不知道宋鸿军跟沈淮在一起说话是极随意的,但觉得宋家的门第森严,娇嗔的打着宋鸿军一下,不叫他胡说八道,没有屏幕中落落大方的雍容美艳,倒像是小家碧玉的小妇人。

    虽然不能陪同宋鸿军回燕京过春节,姚莹也极重视这次石门之行。

    姚莹虽然跟沈淮的接触不多,但她生活在南方,跟宋鸿军生活在一起,自然清楚沈淮实际已经是宋系小辈里的领军人物,而成怡的父亲成文光更是中央委员,她这次能与宋鸿军一起到石门,到成怡家里跟大家度过春节,实际上是对她身份的半正式承认——要不然,她凭什么在除夕夜跟宋鸿军、沈淮、成怡到成家吃团圆宴?何况今夜还有沈淮从法国专程赶回国过春的姥爷、姥姥这么重要的客人。

    姚莹却是要比沈淮这个要去石门见岳丈的新相公紧张得多。

    沈淮、成怡过来,宋鸿军、姚莹也就一起办登机手续、过安检通道……

    *******************

    沈淮他们飞抵石门机场,与在石门机场等候的姚荣华、杨海鹏等人汇合,再等上一个小时,从巴黎直接起发的专机也如期抵达石门。

    由于省政府外事办的关系,沈淮他们直接上停机坪等候专机降落,

    别人是近乡情怯,沈淮则是近亲情怯。

    站在停机坪前,沈淮裹紧风衣,叫寒风吹乱头发,看着专机从远处降落,缓缓的刹停在眼前,他实在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两位老人家对他无暇的赤诚爱护之情——对这两位老人家,在他心间的印象甚至都有些模糊不清。

    然而在客梯车靠上去,舱门打开的那一刻,看着孙亚琳先挽扶着白发苍苍的姥爷走出机舱,见姥爷的白发在机舱外叫寒风吹乱,看着姥爷俯身张望、似急切寻找什么,沈淮心头滚热,瞬时就叫风迷了眼,双眼湿润的与成怡快步走上客梯,抓住姥爷的手,喊道:“姥爷,姥姥呢?”

    沈淮再看姥姥就在后面,虽然身上穿着很厚的卸寒衣物,但还是能一眼看得出身子的枯瘦,佝偻的坐在轮椅上由随行的一名陪护人员跟胡玫推到舱门这边来——胡玫这段时间都留在孙亚琳的身边工作——老人家皱巴巴的脸上满是老人斑,乘这么长时间的飞机不好受,但在看到沈淮那一瞬间,眼睛却是出奇的亮堂起来,伸手要沈淮俯身过去凑近摸着看着他的脸,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颤巍巍的说道:“是长大了,跟你娘更像了。可怪着你姥爷,非要赶你回国来遭受这份罪,这些年叫你受苦了……”

    沈山也是叫风糊了眼,眼睛湿润的责怨妻子,说道:“玉不琢不成器,玉不琢不成器——你也不想秀儿在那里不瞑目的,就不要胡说八道了。”

    沈淮听了心里一阵惭愧,也不知道这具躯体的原主人听了老人家的这番话会有什么感触,还是抱怨沈山夫妇当年狠心将他赶回国?

    成怡凑上前,给两个老人家问安:“姥姥,姥爷,我是成怡……”

    “亚琳说成家的丫头长得可俊呢,我还不相信,我想啊,哪个俊俏姑娘能看上沈淮啊?”老人家眼神不好,成怡俯身过来问候,她也是眯起眼睛往成怡脸上瞅,抓住成怡胳膊的手激动的轻颤,说道,“沈淮以后要靠你照顾了,他真是不懂事的,脾气也不大好,你要多担待些他……”

    “姥姥,我会照顾好沈淮的。”成怡说道,也不清楚以前的沈淮让两个老人家怎么操碎了心。

    姥姥坐着轮椅,不方便下客梯,沈淮让孙亚琳先搀姥爷下飞机,他将几乎没有什么重量的老人家抱在怀里,成怡则在前面护挡着,一起走下飞机。

    待司机将加长轿车直接开到停机坪这边来,杨海鹏帮着将车门打开,沈淮看怀里的姥姥已经激动得流下浑浊的泪珠,心里感慨万分,与成怡两人小心翼翼的将老人家抱进车厢里。

    到车里,老人家将沈淮、成怡两人的手抓住,让他们坐在自己的两边,好似一松手他们就会溜掉似的;又吩咐孙亚琳将一只小箱匣子拿上,不要忘在飞机上。

    孙亚琳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拿出一只边角都有些磨损的小皮匣子,递过来放到老人家的膝盖上,说道:“我拿着呢,不放心你就自己揣怀里。知道是你给外孙媳妇的见面礼,我可不敢偷你的。”

    “你以前可也没有少在我那里偷东西,”老人家嗔怪的瞪了孙亚琳一眼,将小皮匣子递给成怡,好似怕孙亚琳有意见,特地郑重的强调,“这次是给成家丫头的,以后你嫁人,也少不了给你的。”

    孙亚琳跟成怡笑着说道:“得,姑姥姥现在的心是彻底的向着你,我在她老人家跟前已经失宠了。说是有东西留给我,可这次姑姥姥把家里的好东西都挑出来了,你打开来看看……”

    老人家也满心期待成怡能打开小匣子看了会喜欢。

    成怡笑着将皮匣子打开来,小皮匣子装不下多少东西,但打开的瞬间便泄出满匣的珠光宝气,当中所嵌更是一枚鸽子蛋大小的蓝钻原石。

    成怡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也不清楚这枚蓝钻原石价值几何,皮匣子里其他几样都是现成的首饰,但镶嵌都是极珍贵的玉石,她没想到老人带过来给她是这么贵重的见面礼。

    沈淮见姥姥满心期待的看着成怡,心里又是惭愧又是滚烫——虽然他已经“洗心革面”、“脱胎换骨”,但老人家在巴黎并没有见到,怕他配不上成怡,所以老人家带着这么贵重的见面礼,大概也是“世故”的希望成怡能看到这些见面礼的面上,能真心待他好些……

    孙家远离故土之时,虽有极厚的家底,但真正成为倾国倾城的巨富还靠近半个世纪在欧洲的积累。姥爷、姥姥未参与这段时期孙家的经营,在孙家那巨额财富里所占的份额自然也是有限。上回为支持梅钢二厂项目,姥爷、姥姥可以说是拿出养老的老底;这皮匣子里的珍贵首饰、玉石,很可能是上一辈老人离世时留来姥姥的老物,两位老人这次可以说对他是真正的“倾其所有”。

第九百三十六章 年夜

    赶到省委家属大院,天色已黑,寒风吹得树梢簇动,还有零星的黄叶飘落下来,在暗沉如水的夜色里仿佛黑色的蝴蝶飞坠。

    成怡她爸除夕夜也没得歇下来,人在外面走动,参加各种拜年活动,要等一会儿才能赶回来吃团圆饭;姚荣华的妻子以及刚读大学的女儿、杨海鹏的妻子带着儿子,已经先在这边等候,看到车子在巷子里停下来,她们与成怡她妈刘雪梅一起走过来迎接两位老人家进院子里。

    成文光在省委家属大院里的住所,不会奢华,但绝对宽敞,院子里种了些花草,墙下屋角有几株老梅正在吐蕊,横枝如虬。

    沈淮将姥姥抱进暖和如春的屋里,啥事都不干,就坐下来陪着两位老人家跟他们絮絮叨叨的说话,将这些年在国内的点点滴滴说给两位老人听;其他事情有杨海鹏提前在这里帮着准备,也不用他跟成怡过来后跟着瞎操什么心。

    年夜饭早就请省政府招待所的大厨过来精心准备,不过这时候也让厨师赶回去跟家人团聚——冷碟已经摆上桌,大菜拿热浴水温着,几样热炒都准备好食材,等大家杯中斟上酒,家里做饭水平也不差的保姆直接下锅炒一下就成。

    相比较之下,姚莹最是紧张,虽然这次大家也算是默认她与宋鸿军的关系,但毕竟没有正式的名份,平时在镜头前一点都不犯忤、落落大方的大明星,给大家分见面礼时却显得有些拘谨。

    不过,姚莹这样子倒也讨大家喜欢。

    众人对娱乐圈一贯都有所偏见,再落落大方的性子也难改固执的偏见,大家反而更待见性子内敛的人。

    成文光很快也坐车赶回来,与大家热热闹闹的凑在一张大圆桌上吃过团圆饭,又要赶去向驻地官兵慰问。

    刘雪梅专门在家里给两位老人家准备好客人房,也临时在保姆房多搭了一张小床,给陪护睡。姚荣华一家、杨海鹏一家以及宋鸿军、姚莹、孙亚琳、胡玫他们,则去省政府接待中心休息——其他的随行工作人员,已经先一步住进省政府接待中心。

    两位老人家从法国飞过来,也没有倒时差的问题,春节联欢晚会才看了一半,就泛起困意,就先回房休息。

    夜色渐深未深,成怡她爸还没有回来,成怡陪着她妈说话。

    看着沈淮从老人房间里出来,刘雪梅说道:“你们俩出去玩吧,不用陪着我了。”

    “不嘛,我一年到头都难得陪你说说话的,”成怡撒娇的搂住她妈的胳膊,跟沈淮说道,“你去找鸿军、亚琳还有姚行长他们说话去吧,我就陪着我妈,等我爸回来,我打电话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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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省委家属大院,后面一条巷子就是省政府接待中心的北门。

    沈淮问过门卫,朝宋鸿军他们入住的鸣凤楼走过去。

    甬道两侧的道木上缠着彩灯,将接待中心内的园林照得五彩缤纷,远处天际不时给新年点燃的焰火映红一片,炮竹声更是此起彼伏的不休——虽然寒风依旧,却叫人感受到暖暖的春意。

    沈淮进了楼,值班的服务员看过他的证件,就进里面的休息室继续看春节联欢晚会去了。

    沈淮没有急着上楼,看着暖和的楼厅里靠墙有会客的沙发,坐过来拿出手机,拨通陈丹的电话:

    “在干什么呢?”

    “跟我妈一起教训陈桐呢,前些天看到他带了个女孩子逛街,正问他为什么不领着回家来过年?”陈丹在电话那头声音温柔的说道。

    沈淮笑了起来,陈桐过年也才二十六岁,估计没那么早想把人生大事给定下来,自然轻易不会带女孩子回家过年,不过陈丹跟她妈都是相对传统、保守的人,看着陈桐也有一番事业,就想着能有一个女孩子帮着打理生活。

    “你姥爷、姥姥坐这么长时间的飞机过来,身体还吃得消?”陈丹在电话那头问道。

    “咱姥爷、姥姥,”沈淮加重语气纠正陈丹的措辞,又说道,“还成,精神都挺好的,我跟成怡陪他们看了一会儿春节晚会,他们都睡了……”

    这会儿听到有人远远的跟陈丹打招呼,听着声音挺耳熟,沈淮问道:“谁住你家隔壁啊?”

    “是寇萱她妈,我之前都还不知道,只晓得隔壁的房子年前叫人买了去,春节前一个月赶着装修。人今天才搬进来住,我们才知道是余薇——寇萱本来说好要陪小黎在我家过春节的,看到她妈在隔壁露脸后,吃过团圆饭,两丫头就开车带着金子回老宅住去了。”

    沈淮不知道还有这事发生,但只要余薇没有伤害寇萱的举动,对余薇、寇萱母女俩的纠结,他也无意再去多插一腿——说起来,他也有好久没见到寇萱那丫头了,寇萱好像跟着躲着他似的,他年前还跟陈丹拉着小黎一起吃了两顿饭,就是没见到寇萱这丫头。

    陈丹也知道沈淮时间宝贵,特别是大年初一来临之前的这两三个小时里,不晓得有多少拜年的电话要打进来、打出去,虽然想跟他多说几句话,还是催他赶紧挂了电话。

    接了几个电话,沈淮在给周裕打过电话,又给熊文斌家里的座机拨过去,听着电话那头响了五六声没人接,就赶紧挂了电话,再拨熊黛妮的手机。

    从熊黛妮的手机里,就听到白素梅在电话那头嘀咕:“谁打电话来这么没耐心啊,才响了六七声就挂了?”

    “都叫你跑利索点呢……”熊黛玲在电话那里责怪道。

    “你个丫头,叫你也不动,赖着我哩?”白素梅在电话那头不知道拿什么东西砸小女儿,沈淮就听见熊黛玲咯咯笑着跑开。

    熊黛妮低声问道:“刚刚那打了就挂的电话,是你打的?”

    “对啊,没人接,我自然就挂了啊;你要再不接我的电话,我就直接打你爸的手机拜年啊——你爸在家吧?”沈淮笑着说道。

    “你真鬼,我都不敢给你打电话,无缘无故的,给别人看到会很奇怪,”熊黛妮在电话那头甜滋滋的说道,但也不敢跟沈淮多说话,就大着声音喊她妈,“妈,刚才是沈淮打电话过来拜年,他还问家里的电话怎么没人接呢?熊玲,你查一查电话,是不是接触不大灵了。他这又打我手机,你喊爸过来跟他通话……”

    “喊什么喊,我就想跟你多说说话,”听着熊黛妮做贼心虚的样子,沈淮直接好笑,“又不干别的事,你怎么就这么做贼心虚呢?”

    “嗯,你倒是做贼不心虚!”

    沈淮蓦然听到孙亚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了一跳,不知道孙亚琳、胡玫什么时候从外面走进来,看着她们穿得严严实实的,应该是出去溜了一圈再回来站在他身后好一阵了,他都没有觉察到。

    孙亚琳刚才为了偷听,也没有离得太近,故而没听出来沈淮是跟谁在通电话,这会儿索性就把头凑过来听。

    沈淮跟已经拿过电话的熊文斌说了几句话,约好年后再见面,就挂了电话,见孙亚琳的脸蛋还凑在肩膀上不走,想摸一摸她好久未见的脸,但在胡玫面前不敢这么放肆,便推着孙亚琳的头,说道:“有什么好偷听的,没听过拜年电话吗?你回去拿手机等着,我给你打两通……”

    孙亚琳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来,挨着沈淮,挤了挤他,问道:“熊家哪个姑娘给你勾搭上了?还是两个都叫你勾搭上了?”

    “我还要有好几个电话要打出去拜年呢,没空跟你一般见识。”沈淮转过身,不理会孙亚琳,从通讯记录里翻找重要电话,准备接着打出去拜年。

    “我猜是熊黛妮,她是你喜欢的类型,皮肤白得跟欧洲丽人似的,丰乳肥臀,腰却细得很,最难得是她的性子最是讨男人的喜欢,我看了都喜欢,何况是你,”孙亚琳不依不饶的坐在沈淮的身边“折磨”他,又问胡玫,“你到东华后,有没有听过沈书记塌床绯闻,女主角就是熊黛妮哦?”

    沈淮抬头看胡玫抿着笑,知道她真正留在东华的时间极短,对他在东华种种传闻却是熟知,摇头拿孙亚琳这女魔头没辙,问胡玫:“你明天起早开车回燕京,会不会太累,让人司机送你回去吧?”

    “没事,从石门走高速回去,也就三百公里,要不是今天有些晚,我都想夜里开车回去了;我在飞机上睡了一觉,人精神着呢。”胡玫说道。

    “下飞机也才六点钟不到,你当时开车赶回去,这时候都早到家了。”孙亚琳不留情面的戳穿胡玫的谎言。

    沈淮抬头看了胡玫一眼,见她白皙娇嫩的脸颊轻红,又大又圆的眼眸子含春带俏,愈添娇媚,是男人看了都会心迷意乱。

    “既然留下来,那今天夜里一定要陪我睡觉啊。我们两个老女人,都孤零零的守着枕头过新年夜,得多寂寞啊……”孙亚琳伸着懒腰说道。

    听孙亚琳这话,沈淮自然明白是什么事情,笑着说道:“我刚才还自作多情的呢……”

    胡玫只当她与孙亚琳的这层关系,不会叫别人知道,而孙亚琳刚才那句话也不应该能引起什么遐想,但听沈淮这话,她当下那张胭脂轻红的俏脸“噌”的染成醉酒酡红,眼眸子都快要滴出水来,转身上楼回房间去了。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把胡玫拿下来的吗?”看着胡玫扭着小臀上楼,孙亚琳凑到沈淮的耳根,咬耳轻问。

    叫孙亚琳如兰气息吹着耳根发痒,沈淮挠了挠耳朵,问道:“什么时候?”

    “就是你四天前你打电话过来说跟成怡领了证,我骗胡玫到我房里喝酒。”孙亚琳得意洋洋的说道。

    “你不会把她灌醉吧?”沈淮问道。

    “我才没有你们男人那么没品,”孙亚琳不屑的说道,“有些女人,其实更喜欢女人,只是压抑着不能将真实的自己释放出来——你以为胡玫不婚不恋就为了等你啊,你太自作多情了,她只是对其他男人没兴趣而已。”

    沈淮苦笑,他对这方面还真没有什么研究,当然也知道就算因为少年时期一段情愫叫胡玫对他念念不忘,也不可能完全无法被另一段更成熟的情感所取代,可能胡玫跟孙亚琳还真是同一类人——不过,沈淮实在想象不出来,孙亚琳怎么借酒往胡玫也拖下去。

    “你今晚要是敢不走,我跟胡玫可以陪你一起过夜的……”孙亚琳又说道。

    沈淮在想着孙亚琳到底是怎么借酒把胡玫也拖下水呢,乍听她在耳畔如此轻语,心儿一悸,但见孙亚琳的美眸直勾勾的瞅着自己,娇媚带水,娇艳红唇微微咬起,似乎真是很认真的在说这事,他的心魂儿都差点给她这迷人的眼神勾出来。

    “不用你整晚不回去,留下来陪我们到十二点就可以了,胡玫就是不好意思,她肯定愿意跟你的……”

    沈淮这时候才知道孙亚琳才是自己心里最猛的一剂毒药,当下只能逃荒而逃,连是不是陷阱都不敢试探一下,也不去找宋鸿军、姚荣华说话去了。

第九百三十七章 年夜(2)

    沈淮走到门口,停下来转头看了慵散坐在沙发上的孙亚琳一眼,见她一腿斜伸,一腿蜷起,长发披散下来,露出半张美艳到极致的脸蛋,迷离的眼眸张露出风情万种,叫他看了心里一阵阵的发紧:孙亚琳这一年来很少在国内,他心里终究还是念想着她的,但越是如此,越是不敢在此轻留,只能摇头轻叹而去。

    看沈淮落荒而逃又有些恋舍不去的样子,孙亚琳禁不住要笑出声来,笑骂道:“瞧你多大点出息!”站起身来上楼,进房间见胡玫站在窗前,犹看着沈淮在夜色下裹衣离去。

    见孙亚琳这么快就上楼来,胡玫问道:“沈淮怎么就走了,他不找宋总、姚总他们说话吗?”

    “这个没良心的,现在连胆子都没了……”孙亚琳坐到窗台前,看着沈淮给枝叶遮掩的身影,转回头来跟胡玫说道。

    “怎么胆子都没有了?”胡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疑惑的问道。

    “我跟他说,他要是敢留到十二点过后再走,我们俩人就陪他——他就这样给吓走了。”孙亚琳撇撇嘴说道。

    “啊,”胡玫瞠目结舌,没想到孙亚琳会跟沈淮说这种话,但想到沈淮落荒而逃的样子,又忍唆不禁,嗔怪道,“你怎么什么都敢胡乱往外说啊——沈淮以前的性子很操蛋的,你就不怕他把你的玩笑话当真呀?”

    “他要是当真,你陪不陪他?”孙亚琳眼眸子盯着胡玫的脸。

    胡玫的脸瞬时染成血红,娇嗔的瞪了孙亚琳一眼,然而这一眼却是妩媚飞艳,将她内心犹豫挣扎都风情纤致的张显出来;孙亚琳看了心里想,要是沈淮在场看到,多半骨头又要软几分,连路都走不动了。

    孙亚琳见沈淮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那头,便将窗帘拉上,不再往窗外的夜色看去,舒服的坐在沙发上,禁不住感慨道:“这小子如今偷个腥都心惊胆颤,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真不是他以前的风格啊,也好没趣啊……”

    看孙亚琳坐在那里胡说八道,胡玫忍唆不禁,笑道:“以前他看到件好东西,他恨不得都糟踏了,你就喜欢了?”

    “可他现在一副承担不起责任的样子,也实在不讨人喜欢啊,”孙亚琳瞅着胡玫的脸蛋,笑道,“我不是说我,我是在说你。”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我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关我什么事情呀?”胡玫撇清道。

    “不是你,那是谁喝多酒半夜抱着我发骚却喊那浑蛋的名字?”孙亚琳眯起眼睛看着胡玫窘得发红的脸蛋。

    “不跟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了,我回房间睡觉了……”胡玫见孙亚琳又提起四天前发生的糗事,娇嫩的脸蛋染得通红,都不好意思再留下来说话,扭着身子就要离开。

    “陪我说说话吧,我今夜真不想孤零零的一个人过,”孙亚琳拉住胡玫,说道,“我们躺到床上来说话……”

    “好吧,不过不能再在床上喝酒了;除了要头痛两天外,你还借机趁人家便宜。”胡玫说道。

    胡玫长期以来都是孙亚琳的私人助理,算不上众信投资的正式员工,所以两人不是老板跟员工,平时的关系已经很是亲近。

    四天前接到沈淮的电话,得知他跟成怡当天已经领证,孙亚琳心里也有说不出的不痛快,是她拉胡玫到酒吧里陪着喝酒。

    喝到兴致起,两个女人又带着酒回房间喝。

    胡玫回房间就没有节制,喝醉将她当成沈淮,将这些年埋在心里的情感都渲泄出来,孙亚琳才知道胡玫受沈淮的“伤害”是如此之深,她们两人的关系也就因此更进一步,变得越发的亲密。

    胡玫也知道孙亚琳以前喜欢女人的事实,也知道她与杨丽丽的“亲密”关系,但在她看来,孙亚琳喜欢女人或许已经是以前的事情了,此时的孙亚琳与杨丽丽之间,更像是两个寂寞女人感情找不到寄托之前的互相慰藉,而如今不过又多了她一个而已。

    孙亚琳见胡玫只穿着紧身的内衣钻进被窝里来,胡玫的身高不显,但身材的比例极好,胸高高的耸起,里面的胸罩摘掉,丰挺的胸却无关点下坠,外缘撑出完美的弧形,至腰下渐收成一束,至胯又优美的张开来,衬出丰满挺翘的美|臀,双腿比例显长,收直一线,整个人显得丰盈纤巧、亭匀合度,浑身透着迷人女人味——孙亚琳在她柔软的腰肢上摸了一下,说道:“那浑蛋要是看到你这样子,肯定就不会走了……”

    胡玫给孙亚琳摸得腰痒,笑着扭开腰,说道:“你就这么想他留下来啊,那你露给他看呀——你这么有料,不露给他看,他怎么会知道?”笑着伸手过来,在孙亚琳的胸上掐了一把。

    胡玫这一掐算是捅了马蜂窝,孙亚琳要将她逮过来、一定要摸回本,胡玫笑着闪躲,但人还没有闪开,就给孙亚琳扑在床上,两个人打闹滚成一团。

    胡玫终究是力气小,最终无力的横枕在孙亚琳的小腹上,累得直喘气,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跟孙亚琳说道:“我们俩长得都还可以吧,不算差吧,怎么就像是没人要的老处女似的,连新年夜都只能相互慰藉呀?”

    “你是真想了?”孙亚琳问道,“要不哪天我们趁着成怡不在,试试勾引那浑蛋?”

    “胡说八道什么?”胡玫笑着抬手打了孙亚琳一下。

    孙亚琳撑起身子,看胡玫红扑扑的脸蛋;胡玫拿手盖住脸蛋,孙亚琳的话仿佛一剂最猛烈的春药,叫她心里春情涌动,心里要是沈淮这时候死皮赖脸的爬上床来,自己真是没有半点挣扎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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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淮却是不敢想宾馆房间里的香艳,从小巷子里穿过,回到成怡家,成文光也刚从外面忙碌回来。

    成怡见沈淮没走多久就返回来,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淮将手机摊开成怡看,说道:“半道上就接了好几通电话,还不知道接下来会有几通电话打进来,想着还是明天再找鸿军跟姚行长他们说话好了——走到宾馆里又走回来了。”

    刘雪梅说道:“每年的除夕、春节,应该改天接电话日、上门日……”

    “没电话接,没人上门,你又得嫌冷清了。”成文光笑呵呵的说道。

    成文光话音未落,沙发角几上的电话就应景的响了起来,刘雪梅嗔怪着跟丈夫说道:“你去接。”

    成文光也晓得今晚没空跟沈淮说话,说道:“你们也早点睡吧,咱爷俩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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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淮回到房间,将几个拜年电话打完,又跟杜建通过电话,有什么紧急事情叫他打成怡的手机联系自己,就直接将手机关了机,跟成怡说道:“这下子清静了……”

    “不怕给别人说不近人情?”成怡问道。

    “我打电话给人家拜年,也是带着忐忑的心情;要是电话打不通,心里也就踏实下来。别人打电话给我拜年,多半也是这种心态,手机关掉,方便自己,踏实别人,”沈淮笑道,“再说了,**一刻值千金,也禁不住这些电话浪费啊……”

    见沈淮死皮赖脸的缠过来,成怡吓得直躲——前几天在沈淮的住所,大门一关,两人自然胡天黑地的大搞特搞,但今天在自己家里,姥爷、姥姥睡的客人房就在他们隔壁,要有点动静叫两个老人家听见,还不得羞死人?

    再者,成怡有时候也痴,也不知道怎的,每回床上都要做湿一片——这要叫她妈看见,她还有脸再跟沈淮一起回家来?

    除了这个,成怡还要考虑用过的避孕套怎么收拾,总不能光明正大的丢垃圾桶里去;扔抽水马桶,万一抽水马桶堵上呢?

    想到这些事,成怡就打定主意,在石门这几天不叫沈淮碰自己。

    只是沈淮心火都给孙亚琳勾得快烧起来,这时候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成怡?

    成怡心志再坚定,只是洗漱过她穿着保守的睡衣上床,她跟沈淮两人搂在被窝里一起睡觉,她却哪里经得住沈淮纠缠?

    沈淮先是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然后再伸手进衣裳里抓住那对大白兔百玩不厌的摸搓,摸得成怡浑身发软,摸得成怡只能背过去不理会沈淮。

    只是沈淮在她身后,死皮赖脸的将她的裤子强扒下来,又那根坚硬如杵的物什不要脸的往前凑,挤到她的两腿之间,说是让她夹着就好——成怡那处的腿肉极嫩,大腿丰腴紧致,紧夹如握,感觉也十分的好受,但沈淮不会满足如此。

    而成怡叫那粗粗大如丸的杵头抵在桃花源头,还不时蹑手蹑脚还往里杵顶两下,也是心慌意迷,也不知道何时下面就湿了一片;起初是不经意叫沈淮将那粒粗大的杵头挤进来,经受多日依旧还有的胀裂感,当即叫她的心魂都差点要给颠出来。

    见沈淮在后面动起来不是很方便,成怡只能暗暗的偏着身子,叫沈淮方便能进得更里面些,她很快就会**的汹涌狂涌淹没,剩下的最后理智,也不是拿自己的睡裤垫在身下,避免弄湿被单,又强抑住嗓子眼的呻吟不漏出来,微欠着身子,好叫自己能更方便承受……

    这样的姿态,沈淮不方便动作,但成怡的身子往后微微欠起,丰|肥的臀部抵在他的小腹上,与他轻撞厮磨,则带给他多重的极致感受。

第九百三十八章 探亲

    胡玫第二天起早就驾车,走高速赶回燕京跟家人团聚去了。

    沈淮、成怡以及宋鸿军、姚莹、孙亚琳,加上杨海鹏一家三口、姚荣华一家三口,陪着两位老人在石门呆了两天;纪成熙又专门派车请大家到清河相叙,然而在清河安排专机,送大家前往滇北扫墓。

    九八年,除了燕钢在冀河新区的三百万吨新厂项目外,融信系在石门钢铁集团的原有基础之上,也启动扩厂计划,计划投资二十亿,将石门钢铁的产能扩大到二百万吨。加上产能在国内排名居梅钢之前的滦钢集团,九九年冀省的钢铁产能将达到一千六七百万吨,成为国内第二大钢铁强省。

    包括冀河新港、晋南铁路等在内的晋煤东出南线系统工程,在获得相对充当的建设资金注入,九八年进入建设的**期;津清高速、石清高速等一系列重大工程启动,对拉到冀省、特别是冀南地区的经济强劲增涨,起到很大的作用。

    这些工程有近半是成文光参与直接推动,建设资金的获得,更是有赖于成文光强有力的手腕,这对成文光到冀省站稳脚根、获得声望,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业信银行九八年就为晋南线、石清高速、津清高速等项目提供总数达十亿的贷款,梅钢除了直接负责建设冀河钢铁物流及加工园与综合码头项目,也以购买公司债的形式,向晋煤南线工程注入两个亿的资金。

    晋煤东出南线一期工程,除了晋南重载铁路、年吞吐能力达四千万吨输煤综合港之外,同时晋南集团旗下的煤炭年产能也要同步增产到四千万吨规模,需要投入的资金巨大。

    充足的资金注入,是工程得以快速推动的基本保障,为了将工程提前到两千年中完成,纪家以及晋南集团还需要筹集八十亿的建设资金投进去。

    短时间内这么大量的资金需求,又不能将地方上的金融资源抽干涸了,纪家及晋南集团高层也只能多渠道筹措。

    纪成熙九五年到清河工作,如今也是第四个年头,初任冀河县委书记,继而担任清河市委副书记、副市长、市长,在国内厅局级干部里,三十五岁的纪成熙已经算是最年轻的那批人。

    纪成熙调到清河任市长之后,冀河也随之撤县改为冀河新区,升格为国家级经济开发区,从中可以看出纪家的影响力——只是纪家在产经及金融领域的影响力还是偏弱;纪成熙这次是希望业信银行与梅钢系能比去年为晋南线、为冀河新区发展提供更多的建设资金。

    一年多来,杨海鹏主要就在清河、石门两地活动,钢铁物流及加工园区、综合码头就建在清河冀河新区,他在清河的活动时间更多,到清河也算是半个地主。景瑞集团的郁文非也是熟人,他女儿郁文丽更是成怡在英国留学期间的同学,兼之谭石伟、谭珺父女俩今年也在清河过春节,大家到清河后更是热闹。

    不过,沈淮陪两位老人家到滇北,给他母亲扫过墓后,还要赶回东华——东华无论是对孙家,还是对外祖父沈山,都是祖藉所在的故土,才是两位老人家此行的重点;到时候孙启善、孙启义也会带其他的孙家老人,从法国经香港转飞过来汇合,所以大家在清河也就停留了一天。

    去滇北扫墓,就不用再那么多人陪同;也就沈淮、成怡及随行人员陪着两位老人前下滇北,其他人都约在东华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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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淮母亲沈桂秀病逝时,国内当时的政治环境并不好,沈山夫妇也是转辗曲折,经孙家在海外托了无数的关系才狼狈出国,甚至当年都没能将沈淮带出去——当时只是在茅草屋后的竹林里仓促挖就一座孤坟埋下遗体。

    十八年物是人非,众人寻来,当年的茅舍、竹林、孤坟,早就推平给农场的职工建了四栋集资房,竹林所在的地方还建了一座农贸市场,早就找不到当年的情景。

    沈淮陪姥爷、姥姥在滇北留了三天,找到地方政府,找到当年的左邻右舍,然而几经打听,是有人记得这边有一座孤坟,但谁也不记得农场平地建集资房时,那座孤坟里的遗骸给丢到哪里去了。

    这件事对两位老人的打击也是极大,看滇北那么穷困,最终也只给当年所住的连农场捐了一百万,用于改建堪堪要倒塌的几所小学危房,众人就心情凄凉的乘飞机返回东华。

    好在从法国坐专机飞回国内,旅途上没有经受太多的颠波,两位老人的身体还能支撑得住,精气神却是差到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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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年初六,孙启善、孙启义等人,从香港转机抵达东华。

    与孙启善、孙启义同行到东华的,还有跟沈山同辈的二十余人。

    孙家属于沈淮舅爷辈的,大多数人都白发苍苍,最小也六十开外,都是赶在建国前一起迁往海外定居。

    虽然近二十年来,很少有人回来,但多少对故乡还存有念想,这次也是由孙启善、孙启义负责组织,孙家老一辈都还活在世上的,这次都差不多回来看看。

    孙启善、孙启义这一辈人,虽然也有不少在国内出生,但离国之前,年岁都幼,对故乡几乎没有什么记忆,兼之工作繁忙,除了能脱身陪同老人家们回国的,就没有几个人参加这次的探亲之旅。

    而到沈淮、孙亚琳小一辈,这次就没有其他人陪同回来。

    不过沈淮这次的目的,也是希望姥姥、姥爷这一辈的孙家老人能回国来探亲——虽然孙家到姥姥、姥爷这一辈人,差不多都不在长青集团、巴黎银行等实业部门担任管理职务,但只要他们没有还活着,没有逝世,真正能决定孙家家族基金以及长青系实业发展方向的,还是他们这些老人。

    在建国前,孙家在东华家大业大,枝叶繁盛。

    市钢厂早年就是在孙家遗留下来的铁厂基础之上扩建;陈丹的尚溪园也是孙家当年留下来的纱厂仓库改造。

    梅溪老宅所在的孙家埭村,很多孙姓人家也都算是孙家的远族,只是年岁久长,真要攀亲沾故的话,可能要算到五六代人开外去了。

    孙家早年的三兄弟,孙耀庭还曾官至淮海省副主席。

    陈丹在徐城颐园路买下的那座民国公馆,就是当年孙耀庭及家人在徐城任职时的居所;当初还是孙亚琳辗转打听,确认是曾叔祖孙耀庭的故宅之后,才让陈丹买下来改造成尚溪园在徐城的分店。

    当年孙家还无意回东华投资,长青集团与海丰实业最早在梅溪工业园内直接投资的机电公司,规模才两千万——孙亚琳说得好,人总是念旧的,孙耀庭那一支子弟也是人丁繁盛,叔祖辈还有三个人在,徐城的故宅先拿到手里,等着他们想着落叶归根,总是可以额外敲他们一笔的。

    而孙家在东华的多处故宅,也大都成了历史遗存,在改革开放之后,地方重视起招商引资工作,考虑到孙家在海外的影响力,市里对孙家故宅的保护则更是加强了力度。

    如今市里的文山公园、南公园,都是在孙家私园的基础上扩建而来;孙家早年在天宁寺后建的塔园,如今也是东华市最著名的塔陵园。

    对孙家很多老人来说,都是一晃眼半个世纪过去,好些人故地重游、拾起半个世纪之前的童年、少年记忆,都是泪眼婆娑。

    看着这些情景,沈淮滇北之行所带来的凄凉心境就给冲淡了许多。

    “这么看来,你的小心思就又转得通了……”孙亚琳没有一起去滇北,而是从清河转去香港,接孙家的这些老人到东华来。春节期间,大多数的工作人员都歇假在家,孙亚琳也是到东华后,才找到足够的人手帮忙安排一大溜人的饮食起居,不然她只能给他爸以及一大溜孙家老人支使打下手,这几天也实在是辛苦得很。

    听孙亚琳这么说,沈淮也只是一笑。

    年前听到姥爷、姥姥到回国来过春节,他就让孙亚琳安排孙家老人组团探亲,也确有将孙家及长青集团的投资重点引导回国内的意图。

    从七十年代开始,长青集团就开始往亚太地区投资,二十余年在亚太地区积累、控制的各类资产,将近二十亿美元。

    这个看上去很可观,但跟孙家在西欧地区控制的百亿美元资产相比,数字犹是很小的。

    而长青集团在亚太投资,前期也主要集中在东南亚及日韩地区,还是在亚太金融危机爆发之后,才被迫大规模的国内转移。

    就算如此,长青集团在国内直接参与的投资,还不到六亿美元。

    沈淮希望长青集团在国内直接参与的投资,应占到孙家所控制资产的三分之一甚至更多。

    虽然孙启善也更看好国内的投资机会,他个人名下的资本也有大半通过众信,参与到梅钢系一系列的工业项目建设中来,但孙启善他自己还只是代表孙家家族基金进入长青集团董事会,在长青集团投资战略方向调整等重大问题,很难发出他个人的声音。

    正确的次序是改观孙家老人对国内的印象,滋生他们落叶归根的情绪,促使能影响到家族基金投资走向的家族意志发生变化,进而才能通过孙启善、孙启义等人,调整长青集团未来的投资发展战略……

第九百三十九章 漫天开价

    孙家也许算不上世界第一流的资本巨鳄,但在华商圈子里,怎么也要算是排得上名号的。

    过去,孙家担心国内的政治环境,对亚太地区的投资主要集中在东南亚地区。

    席卷亚太、曾叫全球第二经济体rì本货币汇率下挫近五成的东南亚金融风暴,也叫长青集团高层及孙家认识到东南亚工业基础薄弱、市场分割零散以及人力资源匮乏等致命缺陷对产业投资的威胁有多大。

    虽然孙家从九七年初就积极调整在亚太地区的投资结构,但在持续一年半都没有完全消除严重负面影响的金融风暴里,也没能说完全避免损失。

    孙启义负责亚太总部,旗下资产一度高达二十二亿美元,损失最严重时,账面资产一度缩水近一半,到现在也不能说完全恢复元气。

    只是,相比较其他在亚太地区损失惨重的投资商,长青集团从九七年初就开始的积极调整,无疑可以说是获得了极大的成功,直接控制的主营业务甚至还能保持一定水平的盈利,在九七、九八年的经济环境之下,就显得更加的珍贵。

    而所谓积极的调整,就是从九七年初开始,长青集团与梅钢系所进行的一系列合作,包括出售在泰国、马来西亚等国的旅游地产、收购铁矿、海运资产,与梅钢合作扩大铁矿、钢材贸易业务;包括将马来西亚等国投资的制造业务转移到国内,与鸿基等方合作,建造更大规模的电子轻工制造基地;包括扩大对国内商业、酒店业的投资……

    这些投资调整都主要集中在东华,长青集团在东华拥有四星级、三星级酒店共计六家,仅与梅钢合作的铁矿、钢材年贸量就高达两百万吨,参与新浦港、梅溪港、梅溪电厂等一系列核心工程的投资,而最为耀眼的,就是与鸿基合作建造的鸿基长青电子制造基地一期、二期。

    鸿基长青一期、二期工程已经全部建设完成,总投资高达四亿美元,雇用员工总数达到两万人,除了机电类产品外,还主要为国内外知名的家电及消费电子厂商配套生产电子元器件、零配件,甚至贴牌生产、组装各类消费电子产品。

    由于从九七、九八年起,rì韩等国主要的家电及消费电子巨头,在东南亚金融风暴中也被迫调整投资策略。

    为了更积极开拓中国拥有十二亿人口的大市场、利用中国廉价、纪律xìng强且素养高的劳动力资源,这些海外电子厂商最大程度的压缩在泰国、马来西亚等国的产能,加大在中国的投资。

    长青集团早一步的调整,时机极其恰当的契合行业走势,几乎将竞争对手近一半的业务都抢了过来,目前靠着国内外总计近四万人的雇工规模,一跃成为亚太地区最主要的代工厂商之一。

    当初被迫调整投资结构,将分散在泰国、马来西亚等地区的几家电子厂迁到新浦,主要还是为了节约劳动力成本,短短不到两年时间,谁都没有想到无心插柳,竟成为长青集团在亚太地区英明无比、成绩耀眼的一项投资决定。

    孙启义凭借近两年来的成绩,他在长青集团内部的地位,自然也是无人再质疑;当然,从谭启平被沈淮从东华赶走之后,孙启义与谢家的关系也就彻底的疏淡开来。

    鸿基长青在新浦的厂区,自然也是孙家众人这次探亲返乡之旅的重点行程。

    厂区规模高达三千亩地,占到新浦电子产业园建成区大一半的面积;兼之临港新城东片区专门为鸿基长青制造基地配套建设的生活区,仅鸿基长青就能支撑起一座相当繁荣的市镇出来。

    孙家老人听到孙启义、孙启善兄弟俩介绍,这附近在九六年之前还是一座荒凉的小渔村,都露出难以置信、不可思议的神sè。

    临港新城东片区建造到此时,大大小小的住宅社区近二十处,居住人口已经超过十二万人,东区广场商业以及县中、职业综合学院等相应的教育文化社区医疗商业等配套设施也都建成投入使用,前后用不到三年的时间,临港新城东片区看上去就已经完全像是一座小型城市拔地而起,屹立在淮海之滨。

    这样的建设速度在国内虽然不能说绝无仅有,但也足以叫人惊叹了;而且此前众人参观的梅溪新区建设规模也不比临港新城东片区稍小。

    加上工业区,梅溪新区的建成面积也将近四十平方公里了。但凡一地,能有这么大规模的一个区域崛起,就能支撑地方经济持续的强劲增涨,东华在沈淮手里就脱胎崛起两座新兴的工业城镇,说是奇迹也不为过。

    当然,沈淮邀请孙家众人到新浦,也不是说要炫耀这些年的发展成绩,无论是梅溪新区还是新浦想要继续高速成长,还需要持续不断的从外部引进发展的资本及各种管理、技术上的优质资源。

    孙家此时在国内的直接投资不过六亿美元,倘若孙家将长青集团三分之一甚至一半的产业资本都转移到国内,那就意味着长青集团还有三五十亿美元的投资潜力可挖。

    以渚江科技大学、县人民医院、公用事务集中区为核心的南片区,启动建设也有一年时间,再有一年时间就能将南片区的框架拉起来,现在已经到了考虑启动新城西片中心商业区的建设了。

    沈淮是想在新城西区,跟在徐城渚江南岸一样,再建一座鹏悦现代城,使整个临港新城的框架确定下来。不过,两座鹏悦现代城(一座在徐城渚南、一座在东华新浦)要同时启动建设,梅钢面临的资金压力就大了。

    另外,鸿基长青要在徐城市城东大道以东的国际产业园内,启动建设雇工规模达两万人的三期工程,需要投入的资金同样巨大……

    长青集团也非摇钱树,旗下控制的资产虽然高达一百二十亿美元,但每年数亿乃至十数亿美元的盈利,大部分都要给股东分红,集团手里能用于投资的资金实际上也相当的有限,没有太大的潜力可挖。

    鸿基长青启动一、二期工程建设时,长青集团主要是将在马来西亚等国的电子厂转移过来,除了设施、技术及业务外,直接投入的资金也很有限,更多的建设资金还是宋鸿军从旗下的产业基金里拿资金出来参股。

    当然,要是能说服长青集团以及背后控制长青集团的孙家,彻底的改变长青集团当前重欧轻亚的投资战略,出售西欧地区的部分资产,套现转移到国内,就能一石多鸟的解决很多难题。

    长青集团旗下在伦敦金融区的一座超高层酒店商厦就价值十亿美元,孙家要是同意长青集团高层把这栋商厦卖了,两座鹏悦现代城以及鸿基长青三期工程的建设资金就齐全了。

    “沈山当年就怕你不成器,整天都愁眉苦脸,我就跟他说啊,凡能成大器的,没几人年轻时不混账的,”站在西山岛的山顶凉亭里,白发苍苍的孙长庚,笑呵呵的跟沈淮说道,“你看现在,他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沈淮摸着鼻子,很难厚着脸皮接受这样的“夸赞”,笑着说道:“当我就真当舅姥爷您这是在夸我……”

    “……”孙长庚哈哈大笑,声音爽朗,“不是夸你,还是骂你不成?”

    孙长庚是孙家家族基金的理事会主席,换句话说,也就是孙家这个大家族的“家长”。

    孙长庚年纪比沈山要小一些,但今年也七十五了;他的jīng神虽然很好,这次带着年纪未满三十岁的新娶幼妻,一起回家探亲,让人很担心他哪天在宾馆奢华的房间里中个“马上风”、就起不来了。

    沈淮在法国时,孙长庚是当时长青集团的董事长,孙家迁国到欧洲,半个世纪以来能发展今rì的规模,孙长庚居功甚伟。不过,虽然孙长庚跟沈淮她姥姥是嫡亲兄妹,算是沈淮的嫡亲舅姥爷,实际上沈淮跟他直接的接触也仅限于逢年过节有限的几次。

    孙长庚管理企业严格,但治家绝对谈不上门风严谨,不然孙家在法国半个世纪以来也不可能出那么多的纨绔子弟。当年也是沈山对闯祸的沈淮失望之极,孙长庚倒是不会介意孙家闹出什么丑闻,说到底还是不关心。

    也很难去揣测孙长庚这种心态的真正用意,纨绔子弟醉心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有野心、有能力的不多见,有利于他对整个家族、对长青集团的控制,但也确实不乏孙启善、孙启义这样有能力的杰出子弟出现、进入长青集团担当要职。

    要想说服孙家众人同意长青集团放弃以往重欧轻亚的投资战略,沈淮知道眼前的孙长庚是他需要克服的最大一道难关——他站在凉亭里,迎着寒冷的海风吹面,暗自揣摩一路行来话语极少的孙长庚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然而孙长庚看着西山岛东面年造船能力达四十万吨的船舶制造基地,心里也是感慨万分。

    孙长庚半个世纪之前在国内就参与孙家企业的管理,到法国之后,更是一步步成长为孙家、长青集团的核心人物,自然也能看明白新浦港形成当前产业布局的不易,以及整个产业布局背后所能形成的影响力及控制力是何等的巨大——沈淮籍此斗垮一个市委书记,当真不能算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要是在一个二三千万人口的小国家,拥有这样的影响力跟控制力,左右小国家的政局也非难事。

    要是国内的政治环境能持续宽松,不发生什么剧烈的变化,孙长庚甚至都愿意拿出四分之一的长青集团,将梅钢系在整个新浦港产业布局背后的控制权换过来。

    真是谁都没有想到沈山这个毫不起眼的外孙,四国短短六七年间,就能跟孙启善疯疯颠颠的闺女等人,鼓捣出这么大的局面来。

    长青集团历经半个世纪的发展,旗下资产那么庞大,但主要集中在酒店、地产、旅游、轻工等产业领域,在重化产业领域则没有太大的建树。

    这也是孙长庚半辈子以来都抱以为憾的一件事,而且他也知道重化产业在当代工业社会里的权重有多大。

    孙家在西欧始终难以进入重化产业领域,与孙家早期资本实力薄弱,在华人社区拥有影响力,更容易进入酒店、地产、旅游等劳动密集型产业有直接的关系,同时也跟华商在西方资本世界里受排挤的地位也不无联系。

    全球发展实业大获成功的华商那么多,外界估计华商拥有财富逾万亿美元计,但在重化产业领域有建树的华商没有几个,在资本世界里的话语权也不强,政治上更是处于弱势。

    此时站在西山岛的山顶凉亭里,能眺望临港产业园的远近,孙长庚心里波澜起伏,他心里想,长青集团要是能在一地、在重化产业领域能有梅钢在新浦港的产业布局,何至于这些年来飘忽辗转,摸不准未来发展的重心?

    孙长庚也认真考虑到回家乡投资的事情,最直接的影响还是八十年末事件,使中国与欧洲各国的关系降到冰点,当时西欧投资商对中国的诸多产业转移及投资都受到严格的限制。

    孙长庚这一辈人,对政治因素又格外的敏感,故而对国内及家乡大规模的投资,一直都没能大规模的启动;当年出资参与业信银行的组建,也是沈山前后做了大量的工作。

    不过孙长庚对东华九十年中期以前的情况,还是极了解的。

    放在四五年前,要是有人跑到他跟前,跟他说东华在两千年前之前,会发展成钢铁产能逾千万吨的工业强镇,孙长庚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然而到今rì,梅钢在梅溪、新浦两处生产基地,年炼铁能力高达四百五十吨、长流程炼钢达四百万吨,短流程电炉炼钢达一百五十吨,兼之省钢集团、富士制铁以及融信集团在东华的钢铁产业投资,待新津钢铁项目今年底建成之后,作为支撑东华经济强势崛起的钢铁产业,炼钢能力就将突破一千万吨——这是四五年前绝对无法想象的一个数字。

    东华仅凭着钢铁产业,就能在国内跻身工业重镇之列,而年炼化能力达五百万吨的新浦炼化建成运营,更是彰显出梅钢在重化工业领域的野心比他人想象中的还要巨大。

    这也是孙启义近年来最受人垢病的地方。

    梅钢刚起步时,到处求爷爷告nǎinǎi的筹集发展资金,孙亚琳那么硬的脾气,回香港、回法国,恨不得为十万八万美金的投资都要到处卖可怜相乞,长青集团当时完全可以以最优惠的条件参股,获得极大的占股比例。

    而孙启义带着对沈淮一贯的偏见,到梅钢二厂都已建成之际,都认定梅溪的一切只是沈淮、孙亚琳他们在玩过家家,一直到沈淮成势,有能力将堂堂市委书记谭启平从东华逼走,他才在严峻险恶的形势之前幡然悔悟。

    虽然与梅钢合作,长青集团从九七年起对亚太的投资结构调整还算成功,但也无法分享梅钢崛起所带来的最大红利,错过一举在国内奠定产业基础的良机。

    这也不能过度指责孙启义的不是,梅钢的崛起真是出乎太多人的意料。无论是孙亚琳,还是在长青集团拥有极大影响力的孙启善,仰或是沈山及众信银行多次提交的分析报告,都没有引起长青集团高层及孙家其他人足够的重视。

    便是孙长庚他也是拖延到今天,才亲自到东华来实地的走一趟、看一看。

    纸上得来终觉浅,唯有身临其境,站西山岛的山顶凉亭里,孙长庚才能更清楚的看到沈淮在推动梅钢及新浦港口产业发展上的思路。

    无论是钢铁、炼化,还以是恒洋船舶为首的海洋工程制造装备产业,沈淮都在推动往产业集群方向发展,梅钢只是提纲挈领的掌握几家重点骨干企业,然后通过产业链使影响力往上下游方向延伸、渗透——而业信银行在东华以及东华城市商业银行,都主要往产业金融方向发展。

    这些个“二两拨千斤”的手段,说起来谁都明白,做起来绝非易事;孙长庚近半个世纪以来,无非也是推动长青集团往这样的方向发展。

    如今长青集团的规模可谓庞大,但说到对产业集群的控制,长青集团就绝不能算成功的典范。

    孙启善出面组织的这次返乡探亲之旅,时机可以说是偶然,但孙长庚也明白沈淮、孙亚琳的期待。

    只是孙长庚有他自己的权衡,沈淮与孙亚琳虽然都要算孙家子弟,但都已出去自立门户,也是野心勃勃才有梅钢今天的规模,所以账还是要分开来算清楚。

    长青集团在欧洲发展有半个多世纪,大起大落的经济周期也经历过几轮,规模如此庞大的企业,在发展之前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更长久的生存下去;保证在行业内及资本市场的影响力,比单纯的项目盈利更重要。

    要是长青集团仅仅是分散的参与鹏悦现代城等一个个项目,这对巩固长青集团在全球的产业基础、扩大影响力,并没有特别大的好处,

    孙长庚也无需直接介入谈什么。

    长青集团如果一定要抓住淮海湾崛起的发展机遇,孙长庚是希望能直接在梅钢系的结构顶层注入资金参股、获得最直接的持续影响力,而非一旦项目建成就会给踢开的短期合作……

    “启善他家丫头,一直都在英国、法国游说更多的产业资本加入进来,我看着她也相当的辛苦。众信要是可以让出控股权,长青集团还是能注入两三亿美元,促进众信进一步的发展……”

    在从山顶凉亭往下走,孙长庚给众人簇拥着,不经意的提到这个关键问题。

    沈淮稍作迟疑,脸sè便恢复如常,众信投资毕竟是属于孙亚琳名下的纯私人企业,无需他在这里表什么态;孙亚琳看了沈淮一眼,见沈淮低下头走路,也不作声立即给叔祖什么明确的回复。

    孙亚琳在英法等国募集资金,主要注入众信产业投资基金中去,此时产业投资基金的规模已经超过十亿美元,众信对梅钢等企业及项目所持有的诸多股权资产,主要也是归这个产业基金所有——众信投资,作为孙亚琳的私人公司,只是这个产业基金的管理方,对产业基金直接拥有的权益占不到两成。

    不过,这并不影响孙亚琳对整个产业基金的控制,毕竟产业基金的其他投资人是分散的,他们也只更注重资金收益。同时从产业基金的组织形势上,其他投资人除了撤资等有限的权利之外,也无法直接跟孙亚琳争夺对产业基金的控制权。

    鸿基产业投资基金的组织形式,也跟此相似。

    孙长庚此时所说不是要对众信产业投资基金进行注资——这点是沈淮跟孙亚琳最期待的——而是要孙亚琳让出众信投资的控股权,让出整个产业投资基金的控制权,这个条件无疑是极苛刻的。

    所谓“漫天开价、坐地还钱”,沈淮就怕孙长庚等孙家老人对东华当前形成的产业格局不动心,既然动了心,大家完全可以坐下来慢慢谈条件。RT

    ,请。

第九百四十章 沈桂秀基金会

    “这些个老家伙的胃口还真大,也不怕噎着了……”

    孙亚琳对孙家的长辈心里从来都没有什么敬意,当着面要装孙子,整天都着陪着返乡探亲团参观游览,也是累得够呛,回到房间里她少不得要抱怨几句、诽谤几句。

    沈淮则坐在成怡身边直打哈欠。

    他昨天夜里跟成怡没怎么睡好,大清早成怡还能睡个懒觉,他还要赶到县里,将几天积累下来的一摞文件给批了。他虽然将几个不那么重要的会议给推掉,但紧接着又要赶回来陪同姥爷、姥姥以及孙家长辈参观鸿基长青在新浦的厂区以及新浦港这几年来的建设成就,这一天走下来他要比孙亚琳、宋鸿军他们更累,小腿肚子都酸胀得隐隐作痛。

    成怡坐在沙发扶手,胳膊轻轻的压着沈淮的肩膀,挨着他而坐,看着他一脸倦容,伸手轻轻的抚摸他下巴上刺人的胡茬子,听着孙亚琳在那里抱怨,心里想也是难怪,孙家老爷子提的条件也是太苛刻了,孙亚琳虽然说也是出身家门,但自立门户已久,已经无意再受孙家的控制,哪里会将众信的控股权拱手让出去?

    回到酒店后用过餐,大家也都是酒足饭饱困意足。

    孙家长辈都是七八十岁的老人,夜里也无需再陪同什么活动,沈淮在房间里与孙亚琳、宋鸿军闲扯着话,就打算与成怡回去休息。

    孙启善、沈山敲门进来。

    见沈淮他们四个人还坐在房间里,孙启善将房门关上,看着女儿,问她道:“你四爷爷今天可以把条件划出来了,成与不成,你们这边也是要给个回应……”

    “总不能四爷爷他张开血盆大口,我就真主动的将胳膊伸过去给他咬一口?”孙亚琳坐在沙发,意态懒散的抱怨,她在她爸跟前不敢那么放肆,但心里的不满也不会做太多的掩饰,“梅钢的股权结构,爸你是清楚的。要是在三年前,四爷爷拿两亿美元出来,我们除了缴械投降之外,当然没有什么谈的资格。现在嘛,谈不成,还真就谈不成了……”

    沈淮哈哈一笑,他们现在虽然还在千方百计的想着筹集发展资金,但已经过了将核心利益廉价让出来与人分享的阶段。

    “你们这是叫翅膀长硬了……”沈山笑呵呵的坐下来,说道。

    “姑姥爷你要是跟我爸,一定要我们接受四爷爷的条件,我们也认……”孙亚琳说道。

    “没有姥爷你们的支持,梅钢根本不可能发展到今天的规模,你们是梅钢真正的定海神针,梅钢未来要怎么走,还是你们说得算。”沈淮也诚挚的说道。

    “这些事不要再扯上我,你们自己决定,”沈山摇头说道,“我过来是要跟你们说别的事情。”

    “要说什么事情?”沈淮问道。

    “人活百年,寿时有尽,我跟你姥姥这些年在法国生活习惯了,不想再回国定居,这次回去怕是也没有几次能再回来。有些事也一直都有在考虑,今年回国总算是一个明确的想法,也就跟你们说一说……”沈山说道。

    沈淮心想姥爷、姥姥无意回国定居,应该是受这次滇北之行的打击所致,两位老人这么决定,他也只能尊重,但听姥爷说话的语气十分的郑重,不清楚他有什么重要的决定要谈,握着他的手,一起坐到沙发上来,耐心听他说下去。

    “你跟成怡都无意继承我跟你姥姥的财产,我跟你姥姥就想以你妈妈的名义成立一个基金会。孙家的家族基金无法分割,是件很遗憾的事情,不过我们就想着,当初拿出来的三千万美元都置换成相应的股权,都放到这个基金会名下,后续收益就主要用于支持渚江科技大学的发展……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我们能再多活十年八载,也很心满意足了,趁着人生还有些时间,有能力就想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当然了,这个还需要你跟成怡答应。”

    沈淮看了成怡一眼,握紧姥爷枯瘦的手,说道:“你跟姥姥这么决定,我跟成怡怎么不会支持?”

    如今欧美社会,都对遗产高比例的征收遗产税;亿万家产想要传给子孙,在征过一次遗产税,通常就要缩水一半以上。

    主要以企业股权形式存在的遗产,就更经不起这样的分割跟折腾。

    为了规避遗产税制对家族财产的分割,欧美社会的富豪家族,通常都会将财产置入私人控制的福利基金会,名义上说是捐给慈善事业,就可以规避遗产税的分割。

    这种基金会名义上是公益xìng质,但每年最低只需要捐出总额5%的资金用于公益慈善事业,就能保证基金会名下的巨额财富始终受这个家族的后人控制。

    孙家的家族基金差不多也是这个xìng质,基金理事会的成员都由继承者担任,共同决策基金的、管理投资及公益事务,基本上就保证基金始终受孙家后人控制。

    不这么做,经过两三代人的遗产分割,长青集团早就不受孙家控制了,孙家也早就四零八落,哪里可能还会有今rì之气候?

    沈淮与成怡,就算以后想要继承姥爷、姥姥遗留下来的财产,首先要给法国zhèng fǔ的遗产税制割走一半以上的肉。

    国内当下还不强制征收遗产税,但这也是大势所趋。一个社会想要不致于严重失衡的持续下去,不可能允许一个家族无限制的像滚雪球一般的聚集财富,也不可能允许食利阶层无限制的膨胀下去。

    如果姥爷、姥姥想要将他们名下的海外财富转交到国内来,沈淮所能想到的理想方式,也是成立慈善基金会。

    同时,渚江科技大学建立之后,后续还需要源源不断的巨额资金投入,才能真正的扎根发展下去。

    渚江科技大学,霞浦县zhèng fǔ仅仅作为出资方之一,本质不属于公办大学,后续建设可以由霞浦县zhèng fǔ共同参与注资,但办学不能都依赖于公共财政拔款;成立基金会之后,就能稳定的提供一部分办学经费。

    沈淮还想在仕途上有更大的发展,就不能直接在梅钢持有股权。不过,基金会名义上是公益xìng质,最终基会金的控制权会由他来继承,实际也就是在梅钢所对应的那部分股权也就直接受他掌握,也有益他加强对梅钢的控制。

    这对沈淮来说,其实也是他继承他母亲以及往后继承他姥爷、姥姥财产最理想的一种方式。

    他的子孙,要是有能力,自然能通过这个基金会,干出一番事业;要是没有能力,也能从这个基金会里领一份高薪混吃等死——就像现在有很多孙家子弟从家族基金领钱过活一样,也有像孙启善、孙启义这样的孙家子弟,进入家族基金控制的企业担当要职,获得相应的社会地位。

    沈淮想着姥爷、姥姥两位老人家经过滇北之行后,心思应该是格外的疲惫,也没想到他们从滇北回来这几天,还是殚jīng竭虑的为他而考虑。

    孙亚琳咂咂嘴,跟她爸说道:“控股权就不用谈了,梅钢的资本结构决定了,我们不可能将众信的控股权让出去,但四爷爷那边想要对众信持股,或者说希望众信变得更开放,这个不是不可以谈的,但除了一定规模的注资之外,我们还有一些条件……”

    “你们有什么条件?”孙启善问道。

    “姑姥爷不是愁他跟姑姥姥在家族基金里的份额没有办法分割出来吗?要是四爷爷那边同意我们将在家族基金的份额,折算成业信银行的股权,转到姑姥爷新成立的基金会里,众信就可以变得更开放,”孙亚琳说道,“爸,这个还要你想办法做四爷爷的工作。”

    “你这个死丫头,就知道把事情往我身上推。”孙启善笑了起来。

    梅钢所直接控制的旗下产业集群,除了国有股权外,更主要的还是以众信、鸿基、渚江三家融投资平台为支撑。

    众信除了是新浦钢铁最大的单一股东之外,新浦炼化得以建成,更是主要由众信旗下的产业投资基金负责注入建设资金。

    要是将众信投资的控股权让出去,相当于将整个梅钢系的核心利益都拱手让予他人掌握。

    众信在过去数年里,最初还是得沈山、孙启善两人的鼎力支持,继而孙亚琳又大胆将名下所有的权益都抵押出来,特别是拿新浦钢铁的权益跟富士制铁进行对赌,从富士制铁关联的rì资银行获得大量的rì元贷款支持新浦炼化项目建设,才最终将旗下的产业基金鼓捣到十亿美元规模,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了。

    众信还想在短时间内进一步蓦集到更多的产业资本、扩大规模,继续保持当下封闭保守的管理状态,显然是不适宜的。

    沈淮与孙亚琳他们的条件,众信甚至鸿基投资都可以变得更开放,让长青集团或孙家家族基金或者其他关联方参与进来持股,可以接受更多规则的约束,但在相关方没有证明足够的善意之前,众信的控股权不会分散出去。

    大家族永远都不能简单的亲情去衡量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宋家内部这些年的纠缠跟错综复杂的矛盾就足以证明一切,所以有些事还是一开始就摊开来说清楚的好。

    当然,就算众信打开,让长青集团或孙家家族基金参与进来持股,也不是没有额外的条件。

    孙家的家族基金,名义上是公益基金会,孙家子弟名下的份额理论上不能分割、不能再归私人所有,但将相应的资产转移到另一个基金会,只要不逃避监管,法律上则是允许的。

    孙家为了保证家族财富不分散,通常不会允许这么做,但事事都非绝对;只要利益足够,什么事情都可以通容。

    孙家家族基金,主要在长青集团及巴黎银行持有股权,目前旗下直接持有的净资产在五十亿美元左右。

    沈山夫妇虽然是孙家第二代子弟,但一直拖到八十年初才出国,在基金会里的份额大约也就3%不到;就算如此,沈山夫妇所占的份额就已经比孙启善、孙亚琳父女要多得多。

    由于沈山夫妇去国晚,在家族基金里占的份额又不高,故而在孙家、对长青集团、巴黎银行的影响力很弱,几乎谈不上什么支配权。要是能有机会,将这部分财产从家族基金分割出来,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能做的事情也会很多。

    除了梅钢系的核心资产能得到进一步的壮大,进一步增强对业信银行的影响力及控制力之外,沈山夫妇所成立的基金会规模也将直接扩加数倍,渚江科技大学也能获得更充足的办学资金。

    孙家的家族基金为了维持公益xìng质,每年最少也要拿出资产总额的5%用于各种公益事业,但主要都是注入自己旗下的学校、医院、研究所等机构里去。

    现在沈淮、孙亚琳他们是自立门户,就算从基金会每年拿出5%的份额用于公益事业,也要拿过来支持与梅钢密切关联的学院、研究机构发展。

    *********************

    孙长庚这种在国家统战部都挂得上名号的海外华侨,省委统战部自然也不会忽视统战工作——接下来两天,省委常委,统战部长杨奇传与省招商引资局的负责人,带队赶到东华,与孙长庚等人见面洽谈。

    市委书记陈宝齐、市长郭成泽等人,即使知道这次真要能谈出什么成果,也是跟孙家同宗同源的梅钢系获益最大,但扩大的终究是东华乃至整个淮海省的基本盘,他们也不得不“热情”的出面招待一番。

    沈淮接下两天,也是更深入向孙长庚等人介绍有关淮煤东输、淮电东送以及淮海经济区的一些情况。

    长青集团这种级别的企业,虽然还不能算世界第一流的工业联合体,但也需要从更宏观的市场环境跟趋势变化去权衡投资布局的问题。

    淮煤东出、淮电东送、淮海经济区的发展,都从更深的程度去筌释了梅钢未来能有的发展空间跟潜力。

    返回法国的专机,由省委统战部这边负责安排。

    在送姥爷他们到徐城国际机场乘机的当天,沈淮同时也将姥爷沈山夫妇yù将旗下部分财产捐出来成立基金会支持渚江科技大学发生的事情,向市委、省委组织部门作了汇报。

    这不仅涉及到沈淮在孙家的继承权及他母亲遗产的处置问题,还涉及到沈淮个人与梅钢的股权关连。这些问题在沈淮的组织档案里必须要得到澄清,他才有可能得到进一步的提拔任用。

    孙亚琳随机飞回法国,负责众信投资放开持股限制的谈判细节,一直到四月上旬,才与孙家长辈、与长青集团、巴黎银行的高层才谈出一个大家都相对满意的结果出来。

    众信投资打开注资持股限制后,孙家的家族基金、长青集团以及巴黎银行总计注入二亿美元的资金,换取25%的股权;孙启善最初注入产业基金的五千万美元资金加上收益,转为众信投资15%的股权;沈山夫妇最初注入的一千万美元及收益,转为众信投资15%的股权,孙亚琳个人独揽众信投资45%的股权;孙亚琳与他父亲孙启善同时还承诺,五年时间以内她们父女将向第三方转让不低于25%的股权,最终以保证众信投资的开放xìng,不受个人的绝对控制。

    英国武家及柏克莱银行,甚至跟梅钢长期合作的飞旗实业、西尤明斯都对众信25%的股权感兴趣,只是在转让的价格上一时间还没有谈拢。

    沈山夫妇回到法国之后,成立的沈桂秀基金会,除了注入众信投资15%的股权外,还持有渚江投资10%的股权、鸿基投资10%的股权,此外孙家还将业信银行5%的股权作为沈山夫妇名下的应得族产,从巴黎银行、长青集团转入沈桂秀基金会。

    这样,除了孙家及巴黎银行还继续持有业信银行7%的股权外,众信及鸿基投资,还持有业信银约4%的股权。

    业信银行的股权是相当分散的,即使国资股也仅有15%;持有5%股权的沈桂秀基金会已经算是业信银行第二大单一股东,再联合众信及鸿基投资,梅钢系在业信银行董事局就拥有两名董事的提名权。

    而沈桂秀基金在法国注册成立,依照相关法律,成立之初就注入三亿美元资产的基金会,每年就需要向公益事业捐出一千三百万美元的资金或物资,才能维持其公益xìng质。

    这样的结果,要说还有谁心里不满意,那就是孙启义了。

    这次孙家计划对国内扩大数亿美元的投资,几乎都是通过众信投资间接实现,长青集团亚太事务部在国内的业务并没有得到直接的扩大。

    虽然众信投资这次会拿出一亿美元的资金以及此前在rì本收购的多家科技公司,注入鸿基长青,与鸿基、长青集团共同推动鸿基长青在徐城国际产业园的三期工程的建设,但这实际也意味着孙启义从此之后,只能跟他的侄女孙亚琳平起平坐,他心里自然不能谈得上愉快。

    形势不由人,孙启义心里虽然不能算很痛快,但也能认清现实,这段时间也是多地奔走,积极的推动徐城国际产业园及鸿基长青三期项目的建设。RT

    ,请。

第九百四十一章 传闻

    四月中旬,淮海湾及沿渚江区域发展规划获得国务院的批准通过,淮海湾经济区作为一个区域经济概念,正式浮出水面。

    淮海经济区发展领导小组,也正式成为省委省政府的下设机构,由省委副书记、徐城市委书记徐沛兼任组长,由省计委党组副书记、主持计委工作的常务副主任纪仲平担任副组长、办公室主任。

    除了省建设厅、交通厅以及淮海湾经济区范围内的政府一把手以及李谷以淮海融投董事长、吴海峰以淮海政府建设基金理事长身份进入领导小组外,沈淮成为领导小组成员里唯一一名正处级官员。

    淮能集团作为主要在淮海湾经济区内发展的大型央企,其党组书记、总经理叶选峰,也进入发展工作领导小组。

    梅钢系已经深度介入淮海湾经济区范围内的主要建设项目,领导小组又没有严格的行政级别对应,很多人都觉得沈淮进入领导小组,有利协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也有更多的人则习惯性的解读出更多的东西出来,有人传沈淮会很快兼任东华市委常委,也有消息说他会直接调到省里担任要职。

    沈淮也无意去分辨这些消息到底是外围人员的胡乱解读,还是有心人故意在散播。

    他到徐城第一次参与发展领导工作小组的协调会议过后,就直接与胡舒卫坐车赶往淮山市,考察渚江上游位于淮山龙水的第二座大型梯级电站前期筹备情况。

    淮山位于渚江的上游,从徐城出发,经淮西到淮山市有四百多公里的路程。

    从徐城到淮西的高速公路修建都还没有正式提上日程,到淮山就更没有指望。

    淮山倒是有座军用飞机,只是沈淮临时给胡舒卫拉着去淮山看龙水电站筹备情况,想搞架小飞机飞过去也麻烦。

    沈淮与胡舒卫两人以及东江电力及省电力局的人员,只能从徐城坐车出发走省道,慢腾腾的在路上开上一天才赶到淮山市里,人在车里屁股都坐得僵硬,浑身酸痛,更不要提开车司机的辛苦。

    淮山市这边的招待,倒是热情;沈淮他们到淮山市郊,淮山市委副秘书长周延与副市长杨凯等人,就在路边等候。

    淮山市委副秘书长周延,以前负责淮山的劳动输出工作,经常带队往东华跑;杨凯又是分管电力及工业的副市长,淮山境内三座梯级电站的筹备,地方配合工作就由杨凯分管,大家也都认识,在路边寒暄几句,看着暮色渐深,在家就赶着往淮山市里走。

    两边车队汇合后,沈淮才知道淮山市委书记魏福明更是带着淮山市委市政府的一群官员,在市政府招待宾馆备下宴席,等着他们过去用宴。

    沈淮正而八经的只是霞浦县委书记,进入淮海湾经济区发展领导小组,也没有所谓的行政级别对应;硬是往高处抬,勉强能算是享受副厅级待遇。

    胡舒卫倒是正而八经的副厅级,他除了执掌东江电力外,当初为了保证东江电力的国有性质,他同时还进入省属国企工委党组,以保证东江电力的党建工组受省属国企工委领导。

    不过就算如此,淮山市委书记魏福明亲自带队接待——听淮山市委副秘书长周延介绍,魏福明将其他公务推掉,接下来还将全程陪同沈淮他们对电站前期筹备工作的考虑——这就已经算是超规格待遇了。

    电站前期筹备工作,特别是进场公路修建及移民安置,都要依赖于地方上的配合;淮山市的积极态度,自然是沈淮、胡舒卫所希望看到了。

    淮山是淮海的农业大市、人口大市,工业发展相对滞后,九八年地方财政收入、人均生产总值、城乡人均收入等情况,只抵得上东华九二、九三年时的水平。

    淮山市的城市规模甚至还远不如七八年前的东华;坐车进入市区,沈淮看着沿街就找不到有十层以上的高层建筑,狭窄的街道,破损处也多,应该是缺乏充足的维护资金,更遑论有财力建设新的公路了。

    各地的政府招待宾馆,风格大多类似得很。淮山市再破落,也有整饬得能装点脸面的街区。

    位于市中心的淮山宾馆,从外面看着也像是林深幽僻的园林,车队从柏油路面的甬道开进去,头顶的天空就给两边茂密的枝叶遮住,在傍晚时分更显幽暗,给人以别有洞天的感觉——车队开到里面,能看到有好几栋小楼错落有致的分布其中,有一条河将招待宾馆的整个园子环抱在里面。

    车子停在一栋小楼,北面是碧波荡漾的小河,河对岸看着像是一座市民公园,周边的环境看着真是十分的怡人。

    只是沈淮与胡舒卫下车来,没有闲暇时间欣赏这里傍晚时分的幽静景色,淮山市委书记魏福明就带着一群人从小楼里迎出来。

    魏福明五十岁刚出头的样子,身子不高,人则发福得很。

    四月中旬的天气,淮山的天气已经有二十来度,魏福明穿着一件浅蓝格子的衬衫,腆着大肚子,一条牛皮带几乎要不支的托在肚皮下,肥厚的脸颊也都有往外鼓。

    沈淮看魏福明脸膛红亮,似乎在他们过来之前已经喝过一回酒,也不知道他此前赶着招待谁,笑着与他握手:“我与胡舒卫过来,没想到会惊扰到魏书记你……”

    沈淮在淮海官场也算是达到登堂入室级别,跟魏福明差了两级,但以前到省里开会,也有机会遇到——魏福明清楚梅钢及东华市的状况,在沈淮跟前也是恃什么身份,以前就有点头的交情,但也仅限于点头交情。

    “沈书记你说客气话了,”魏福明人看着猥琐,说话的声音却是爽朗,“龙水、岩乡、盘溪三座电站,淮山市的民众可是整整盼了三十年啊。眼见着今年就有启动建设的盼头,还能不知道是沈书记你推动的功劳?”

    魏福明爽朗的笑着,介绍身边的淮山官员给沈淮认识,多为淮山市建设及电力部门的中层官员。

    他们待沈淮的态度算不上多热情,毕竟沈淮离他们甚远,他们中即使有知道梅钢系的一些情况,也不甚详细,但他们不敢对能决定他们前程及仕途的魏福明稍有怠慢,看着魏福明如此郑重其事的看待沈淮、胡舒卫的此行,自然也是热切的挤出笑脸。

    “整整是三十年啊,六十年代末,我还刚参与工作没几年,那时候省里就提出要大水库,一晃就是三十年过去了,”魏福明犹有感慨的回忆往事,说道,“我们在淮山能力低微,只能尽最大的能力做好配合工作,怎么能说是惊扰?我就是怕你与胡总今年还不过来多跑两趟啊……”

    “魏书记你谦虚了,要没有你们在此前做了那么多的工作,很多事情都没可能有这么顺利的进展。”沈淮笑着说道。

    六十年代末省里就明确提出要在渚江上游建大型的梯级电站,八二年由省水利厅、地质勘测设计院、电力局牵头编撰了梯级电站规划稿,几经勘测修改,九零年就形成现在的四梯次开发渚江上游水电资源的方案。随后九二年也正式在淮西市境内先启动第一座大型梯级电站建设,到今年前前后后算起来,都已经是超过了三十年。

    渚江上游四座梯级电站,有三座规划建在淮山市,但在去年之前,这三座梯级电站则完全看不到要启动建设的模样。

    这也不能怨省里的动作缓慢,整个淮海省西部地区,工业发展水平滞后,限制了对电能的需求;而淮西青峰等地,又有极廉价的丰富煤炭资源可以发展火电,渚江上游的水电资源再丰富也没有开发的机会。

    不过,再没有开发的机会,勘测选址以及规划设计方面的工作,淮山市及省里相关部门都在追着做,所以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拿出成熟的方案出来。

    “淮电东送”比“淮煤东出”更优越的地方在于,“淮煤东出”只是将淮西地区的煤炭资源输送出去;“淮电东送”,除了就近建设坑口电厂,将当地的煤炭转为电力输送出去外,还能充分的开发渚江上游的水电资源——而淮海西部地区,火电、水电资源充分开发出来,除了可以往缺电的华东沿海地区输送外,还能支撑地方上的工农业发展……

    规划在淮山市境内的三座大型梯级电站,仅龙水电站装机容量将达到一百万千瓦规模,投资愈三十亿元,这对地方财政收入仅六七亿的淮山市,到底有多大的意义自不用多言。

    大家客气的站在小楼前寒酸,接着魏福明又左右推让了一下,领着沈淮、胡舒卫往小楼宴会厅走,在一溜人里,陪同沈淮过来的杜建,要算是级别相当低的,也作为贵宾请到主桌上入座。

    在服务员传菜之间,沈淮与魏福明、杨凯等人挨着坐,虽然很多情况在过来之前已经有过初步的了解,但淮山众人热情,沈淮自然也是很有耐性的听他们再介绍一遍淮山市前期所做的配合工作。

    龙水电站建在淮山市西南的龙水乡,从淮山市区出去,进山区之后蜿蜒走三十公里的盘山公路,才能到项目地。目仅有一条砂石公路通往龙水乡,但离电站选址还有一段距离,故而要东江电力要先掏钱修通省道直通电站江峡、长近四十公里的进场公路。

    龙水电站什么时候正式启动建设,还要看江东省电力集团负责的超高压主干电网何时启动建设,不过仅这条进场公路就能极大改善淮山市西南山区的交通状况。

    相关工作从去年秋季开始启动,淮山市这边也由副市长杨凯专门分管相关工作,进展很快,预计到七月下旬,进场公路就能建成通车。

    此外还需要地方负责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移民安置。

    龙水电站的大坝建成后扬程最高达一百二十米,在上游及支流河道将会形成延伸十余公里的大型水库。龙水乡及上游的五岔等乡镇,差不多有近一半的居民要迁出来安置。

    为此,东江电力将配合淮山市,先要在淮山市的南面建造一座能容纳三万人居住的移民新城镇;要是在淮山市境内的第二、第三座梯级电站,近期也要启动建设,移民城镇最终会扩大六七万人的居住规模。

    淮山市这边,已经将新城镇初期的建设用地划了出来,甚至还想依托移民新城镇建一个工业园,但这个配套项目什么时候正式起建,还是要看江宁与淮西之间的超高压骨干电网何时启动建设。

    沈淮这次给胡舒卫拉了过来,就是要看这边的工程前期筹备情况,然而会根据这边以及青峰坑口电厂的筹备情况,再相应的去推动超高压输电骨干电网建设等方面的工作——淮电东送是个很大的系统工程,东江电力也只承担一部分的工程建设,需要协调的地方很多。

    这事除了淮海省与江东省电力集团外,就没有特别强力的部门牵头组织;沈淮想偷闲也不成,他与小姑宋文慧也只能疲于奔命,到处为这事游说。

    众信打开持股限制后,孙家的家族基金与长青集团、巴黎银行,直接注入两亿美元换取众信25%的股权;除此之外,作为持股的条件,巴黎银行、长青集团的投资部门还将向众信旗下的产业基金注入两亿美元——仅这一项,就能解决梅钢诸多项目今年内的建设资金需求;都不用急着从新浦钢铁、新浦炼化的盈利里抽取资金。

    要是国务院那边审批进展顺利,江东省电力集团年中启动超高压骨干电网建设,龙水电站、青峰坑口电厂一期工程今年入秋也差不多可以同步启动建设。

    在酒桌上,沈淮将梅钢、东江电力的一些情况跟魏福明通报,希望淮山市能更积极的配合到省里推动相关工作进展,显然要比梅钢单方使力的效果更好。

    招待晚宴,简单座谈,魏福明等淮山市官员离去,虽然天色不早,沈淮犹没有睡意,与胡舒卫在小客厅抽烟说话。

    “你进淮海湾经济区发展领导小组,倒是惹来很多的猜测啊,说你会直接调到省里,我听到这消息,似乎还是东华传出来的……”胡舒卫说道。

    沈淮将半截烟灰弹落到烟灰缸里,笑道:“我自己都压根不知道了,外面的消息却传得凶;这些年也一直都不缺有人希望我能离开东华。”

    胡舒卫会意的一笑,说道:“或许省里并没有这层考虑,但消息传开来,你这边要没有一点回应,省里也许就会想,这未尝不是一种选择。”

    “这才叫人头痛啊,”沈淮蹙着眉头,苦笑道,“本来就是没有影的传闻,叫我怎么去回应才显得不那么大题小作?随他们折腾去吧,这几年我也就指望几个工程能如期建成,其他什么事,我也没有精力去插手,离开东华到省里,也未尝没有不可以的……”

    胡舒卫心想沈淮这话也是,新浦钢铁、新浦炼化以及恒洋二期工程都如期建成,已经将新浦港的产业格局撑了开来,临港新城西区的鹏悦现代城项目一经启动,霞浦未来的城市布局也将成型——继任者只能在沈淮奠定的格局做小范围的调动。

    就眼下,看不到有谁能强行中断新浦港继续强势崛起的进程,也看不到有谁能推翻梅钢系在新浦的根本利益——沈淮确实也不需要永远都盯在霞浦不离开。

    徐东铁路复线改造工程与淮电东送需要数年的时间逐步的去建设,新浦钢铁、新浦炼化也需要时间沉淀积累,短时间内不会再作激进的扩张;只是大家都习惯沈淮擎旗冲锋在前,未曾想过沈淮有离开东华的一天。

    不过,胡舒卫也不会为这样没由头的传闻烦恼什么。

    梅钢系在全省经济建设发展已经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省里对沈淮的提拔任命也不可能轻易被这种没有根源的阴谋诡计所左右——正常情况下,省里即使压着不叫沈淮升任东华市委常委,也不应该轻易将他调出东华。这跟沈淮个人愿不愿意,没有太大的关系。

    这时候外面风声大作,吹着玻璃窗嘎嘎作响,窗外的树影在夜灯下摇拽不休,还有叶子刮到房间里。

    沈淮看向窗外,说道:“傍晚时天还好好的,看风刮的样子,要是下大雨来,明天进山的路就难走喽了,”他将烟蒂捻熄在烟灰缸里,站起来走到窗外,要将给风刮得嘎嘎作响的玻璃窗关起来,无意间看到他们所住的小楼前有几个人走过去,微微一怔,讶然说道,“我还说谁今天在淮山呢……”

    他们到淮山后,与魏福明见面,魏福明当时明显是喝过酒的——走过来要帮着沈淮关窗户的杜建,也好奇怪淮山市委书记魏福明在他们赶过来之前在招待谁,只是魏福明没有提起,他们也不方便问。

    这时候听沈淮发出这样的感慨,杜建探头看过去,恰看到副省长宋炳生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抬头往这边看过来,他也是一怔。

    要不是他父亲刻意吩咐,沈淮相信魏福明没有必到刻意跟他们隐瞒他父亲也在淮山的消息——沈淮将玻璃窗丢给杜建去关,他走回到沙发这边来坐下,朝不明所以的胡舒卫说道:“‘宋副省长’是不想我们知道他在淮山……”

    听沈淮将“宋副省长”四个字咬得特别重,胡舒卫也只能一笑,对宋炳生与沈淮之间的父子恩怨,实在不是他能说什么的。

第九百四十二章 父子(一)

    宋炳生分管农业,到淮山是视察工作;沈淮与胡舒卫是来参观考察,除了都住在淮山宾馆内,两拨人在淮山也走不到一起去。

    虽然说重子轻父、重卑轻尊是种忌讳,但任何规则都抵挡不住现实利益的诱惑。

    魏福明作为淮海省委委员、淮山市委书记,算是前省委书记陶国泉提拔起来的老人,但与苏唯君有些矛盾,这些年就窝在淮山,一直都没能调出去,更谈不上提拔任用,但省里一些情况,要远比普通的中层干部了解详细。

    魏福明也知道宋炳生与沈淮父子俩隔阂极深,沈淮回徐城也几乎都是临家门而不入,这次父子俩同在淮山,甚至连面都不见一下,这当真视如仇寇了。

    是陪同副省长宋炳生,还是陪同沈淮、胡舒卫,魏福明他心里也很是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与分管工业、电力的副市长杨凯等人,陪同沈淮往龙水乡看龙水电站的选址现场。

    不要说龙水电站对地方经济发展的促进,以及工程启动建设能给地方直接提供的数千个就业岗位了,仅东江电力未来支付给地方为移民安置所用的数亿款项,就足以叫淮山市的官员趋之若鹜了。

    魏福明也知道龙水电站一经启动建设,有大量的建材会由地方企业供应,也会有一些土方工程交给地方企业承担,这背后有他大把的好处跟搞活的机会。

    宋炳生虽然是副省长,但这些年来只分管农业,手里的权柄有限,那边走亲热了,顶天给淮山市里拨几百万的专款,魏福明让分管农业的副市长小心伺候,他再犯不着全程陪同。

    反正陪儿子不陪老子,魏福明猜想宋炳生心里再不爽,也张不开口数落他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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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龙水的进场公路正式通车要等到七月底,但路基已经夯实,可以供车辆通行。

    天下着小雨,沈淮与胡舒卫在淮山市委书记魏福明等人的陪同,起早前往龙水乡看大坝、引水堰选址现场的筹备情况,颇为顺利,下午两点钟不到,就将现场看完。

    今天不能从淮山赶回徐城,返回淮山市里又稍早了些,沈淮决定与胡舒卫赶往腾游乡,再看一看腾游电站选址的地质情况。

    腾游电站是计划在淮山市境内修建的第二座大型梯级电站,现在什么筹备工作都还没有启动。

    不过,只要江宁到淮西之间的超高压骨干电网建起来,电力能够源源不断的往华东沿海地区输出,东江电力那边的资金供给又不成问题,淮山市境内剩下两座大型梯级电站启动建设都会非常的快。

    没有列入行程,沈淮本打算与胡舒卫两人过去随意走一走,以便能对腾游乡的情况有个基础的了解;魏福明热情万分,坚持全程陪同到底。

    往更上游方向、腾游乡的道路就很差劲了,说是砂石路,但路面上看不到还剩有什么砂石,给过往的车辆啃得坑坑洼洼,缺少必要的维护。又赶上连日春雨,路面泥泞不堪。

    沈淮与胡舒卫出来,包括魏福明、杨凯等淮山市官员陪同,都是乘坐普通的轿车,前往腾游几乎是走一路陷一路。

    虽然除了淮山市里的随行人员外,县里、乡里也有很多人赶过来陪同,车子陷进泥坑里,不需要沈淮、胡舒卫、魏福明亲自去把车从泥坑里推出来,但在下雨天这么反复折腾,人到腾游乡也是累得人仰马翻。

    大半天的时间就这么耗在路上,赶到腾游乡政府,天色都已经是漆乌抹黑,想赶在天黑前回淮山市里的想法也只有落空。

    腾游乡是个穷地方,就没有正而八经的宾馆,而腾游乡离县里、市里都有好几十公里的路。不要说这样的泥泞路况很难走夜路,还有好几段路都挨着山崖,夜里行车也危险。

    条件再艰苦,大家夜里也只能歇在龙游乡。

    腾游乡的街道很窄,还是传统的石板路,叫雨淋湿了,车灯打上去光亮一片。

    乡政府是临街夯土墙围出的一个大院子,里面起了几排拿石灰抹白的红砖瓦房办公;车队开进乡政府的院子里,停下歇脚。

    无论是乡里还是县里,都没有想到市委书记魏福明会陪同客人在乡里留宿——开始甚至说连晚饭都不用乡里准备——手忙脚乱好一阵子,才请魏福明、沈淮、胡舒卫到乡政府对面的一家餐馆吃饭。

    这家餐馆算是乡政府的定点招待单位,带同住宿也只有三层小楼,外立面贴了白瓷砖,在腾游乡政府所在这前后几百米的街道上已算是很气派的建筑。

    看着有两百瓦的大灯泡,将院门口照得雪亮,雨丝在灯光里泛起点点银光。沈淮他们走进去,有两个大公鸡在院子里昂首阔步,拉了两砣鸡屎又跑远来。

    魏福明、杨凯等人进一个劲的说条件简陋,请沈淮、胡舒卫多包涵;而县里及乡里的干部根本就插不上话,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唯恐有什么地方出差错,又怕已经住在楼下的食客,高声宣呼说什么唐突的话,惹得市委书记心里不快。

    众人刚到二楼的包厢里,淮山市委副书记周延就接到一个电话,他又紧接着跑到魏福明身边耳语。

    看着魏福明面露难色,沈淮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魏福明说道:“宋副省长他们上午去了正泽县,视察农、林工作。宋副省长他们计划晚上回正泽县,明天还继续在正泽视察。不过下午的时候,回正泽县的公路被泥石流堵住,宋副省长一行人正从东方林场往市里赶——他们这时候还不是很清楚,从这边往市里的道路有多难走……”

    魏福明也不清楚副省长宋炳生与沈淮这对父子之间有什么化解不开的怨恨,但宋炳生昨夜在市政府招待宾馆甚至都不叫他们告诉沈淮他在淮山,父子俩的怨恨自然是浅不了。

    这时候将副省长宋炳生一行人接到腾游乡来暂时安顿,魏福明知道他跟沈淮父子俩在一起会很难堪,但要是让宋炳生连夜走山路回市里,万一发生翻车事故,这责任谁承担得了?

    沈淮不知道东方林场离这边有多远,但听魏福明的口气,应该是离这边很近,也理应说来是要把他们一行人都接到腾游来先凑合一晚上再说。

    沈淮点点头,附和魏福明的话,说道:“走过来,也是开一路陷一路,走夜路是更难。”

    听沈淮这边说,魏福明站起来,从周延手里接过电话走到门外,想必是亲自给宋炳生通电话,让陪同人员与宋炳生到腾游乡来,跟他们这边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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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具躯体,融入两个人的记忆跟人生,对那一边情感都会变得淡薄一些。

    与他这个“父亲”之间的关系,沈淮很长时间以来,所淡漠考虑的都是利益,对这个顽固、保守得都有些迂腐的“父亲”甚至可以说是不屑一顾,年后的滇北之行,看到孤坟不在,遗骸不存,沈淮对那种怨恨的记忆就变得更深刻、更清晰。

    不管怎么说,听到车子进院子里引得鸡鸣狗叫的声音,魏福明都站起来准备要下楼迎接,沈淮也不能屁股粘在板凳上不动弹。

    家里矛盾再激烈,也不能叫外人看热闹,沈淮同时也很不明白,他“父亲”昨天夜里到底出于什么心态,还刻意要魏福明不提他在淮山?

    胡舒卫、杨凯、杜建等人,自然也是陪着沈淮、魏福明下楼去迎接宋炳生一行人。

    天还下着雨,白炽灯照得院子一片雪白,到处都是水洼,司机停车时也没有注意到停车边上的水洼会特别深——宋炳生在车里看着魏福明下楼,想显得更自然一些,就先推开车门下车,没想到一脚踩到大水坑里,差点摔个狗吃屎。

    好在郑刚先从后面一辆车里下来,紧忙将他搀住,没有摔在水坑里,但鞋子里灌满了水,裤管湿了一截,也是狼狈得很。

    沈淮看了心里却暗爽。

    腾游乡的条件简陋,院子里泥地坑洼不平,谁都不好说什么。

    宋炳生也不用下属再过来献殷勤打伞,紧步走到廊檐下,与魏福明寒酸,似作很是平常的问站在廊檐下的沈淮:“这次怎么没有听说你也要到淮山来?”

    “胡舒卫临时拉我过来的。”沈淮语气寡淡的说道,好像他们真的都不知道彼此都住在淮山宾馆里。

    见穿着小西服、胸脯绷得紧紧的任敏也从他“父亲”的专车里下来,沈淮抿了抿嘴,没有说什么,也无意跟这个女人寒酸什么。

    任敏终究是没能调到省政府办公厅,但也省农业厅进入党组,负责纪检组工作,也算是一个极会钻营的女人,看她在灯光下没有一丝鱼尾纹的脸蛋,很难想象她今年都快有四十岁了。

    大家在廊檐下寒暄几句,就上楼入座用宴。

    宋炳生似乎想竭力在外人面前表现跟沈淮父子关系正常,入座后时不时问一些淮电东送的情况,沈淮则有一句没一句回答着。

    差不多将要吃完饭时,宋炳生又似无意的提了一句:“钟书记前几天,找我谈过一次话。钟书记年后就有在考虑提名你兼任东华市委常委的事情,我跟钟书记说,你现在年纪还轻,经验不足,现在就坐太高的位子,对你以后的发展没有什么好处。”

    沈淮停下手里的筷子,看了他“父亲”一眼,语气很淡的说道:“哦,钟书记倒没有找我说这事,”似乎完全不把东华市委常委的职务放在眼底,又问了一句,“钟书记找你就谈这件事?”

第九百四十三章 父子(二)

    沈淮问话的语气也是寻常得很,宋炳生却觉得尴尬,他似乎能从沈淮看似平淡的问话里体会到那从内心深处流露出来的不屑跟挑衅。他侧过头看了沈淮有那么两秒钟,才回过神来似的应道:“哦,主要还是谈了农林上的一些工作……”说到这里,话便止住,似乎沈淮没有资格再听钟立岷找他谈农林工作的具体细节。

    沈淮没有想到他“父亲”会如此的心虚,既不敢隐瞒钟书记谈话这一事实,也不敢单独跟他说这一事情,心虚到竟然在魏福明这些外人跟前,将这事说给他听。

    沈淮沉默的看着杯中酒——腾游乡的环境虽然差,但好酒还有几瓶,沈淮端起酒杯,凑到鼻头轻嗅,朝魏福明哂然一笑:“魏书记,这酒好香。”

    魏福明见气氛有些冷,想说几句话调节一下气氛,突然间发现不知道说什么话合适,他都觉得自己身处这种场合有些尴尬,想着宋炳生与沈淮父子视如仇寇,扯他进来算哪回事情?只能装作无谓的笑道:“酒香,那就多喝两杯。乡下地方黑灯瞎火的,等会儿也没办法有其他的活动安排……”

    无论是从经济、财税、就业,还是对周边的地区发展带动上,霞浦都在全省地方建设发展中占具极重要地位,霞浦县一把手由东华市委常委兼任,才符合惯例。

    又由于霞浦的发展,是沈淮一手造就,故而沈淮什么时候以霞浦县委书记上兼东华市委常委,甚至担任省委委员,都不会叫魏福明这些熟悉情况的人惊讶;特别是这次沈淮又进入淮海湾经济区发展领导小组,职务上更上层楼,也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也许有人会不理解,沈淮为何迟迟不能上兼东华市委常委,也许会将这一切归结到沈淮的年龄及任职年限上去——毕竟沈淮正式担任正县处级干部,还没有满三年的时间。

    作为淮海省官场金字塔的上层人物,魏福明则知道副省长宋炳生实际成了其子在省内继续上升的障碍;一省之内,父子同时位居显赫,多少有些刺眼了。

    省委书记钟立岷就沈淮的提拔任用问题,直接找宋炳生商议的意图很明确,就是希望宋炳生能为沈淮的提拔让出空间来;而宋炳生对钟立岷的回应,说沈淮年纪还轻,经验不足,需要锻炼,则是明确拒绝了钟立岷的好意。

    魏福明想到宋炳生昨天很是生硬的要求这边不要跟沈淮说他们也在淮山,他心里想省委钟书记可能就是这两天找宋炳生谈的话,到淮山后知道沈淮同一日赶过来,还不能摆脱那种强烈的情绪吧?俗话都说朝中有人好做官,官场不知道有多少人依赖着叔伯长辈能在上面提拔,宋炳生大概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他会是他儿子提拔任用的障碍吧?

    腾游穷乡僻壤,没有正而八经的旅馆,乡政府也没有所谓的招待所,有两间私人小旅社房间也就几间,百且简陋得很。这次到腾游,大家的随行人员又多,两间小旅社都住不下,沈淮就借口要了解腾游乡的水文地理情况,就与胡舒卫、杜建等人,到腾游乡党委书记何朝贵家里借住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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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大清早,沈淮还刚起床在院子里刷牙,宋炳生特地让郑刚过来告诉一声他们要回淮山市里,两拨人就此分开。

    沈淮将晚离开淮山,与胡舒卫赶到淮西,在淮西留了一天,看过青峰电力产业园、锗铁治炼基地及青峰电厂二期工程的建设情况,又连夜赶回徐城。

    虽然在两人婚后,成怡可以向省人行要求分房,但沈淮职务变迁大,三五年就有可能会换一个地方任职,成怡也有她自己在职业上的规划,没有办法确认会长期定居在哪里,两人也无意将家安在徐城,故而成怡在省人行还是老样子,住在生活便利的宿舍楼里。

    赶到徐城,已经是十一点钟。

    沈淮让司机与杜建开车去驻徐办,他掏出钥匙独自上楼,打开门看到成怡就穿着睡衣,趴在桌上睡得正香,脸下还压着一本书;有件外套滑落在地板上。

    四月下旬夜里,天气还有些凉,沈淮轻手轻脚的将外套脱下来搁沙发上,刚要走过去将成怡抱上床,外套里的手机突然间响了起来。

    铃声大作,成怡从睡梦中惊醒,打着哈欠,侧着身子将滑到地上的外套抓起来,说道:“我还想着一边看书一边等你回来,没想到这本书这么无聊,才看了四五页,瞌睡虫就来了……”

    成怡娇嫩的脸蛋给书页压下两道淡红的印子,长长睫毛在灯下轻颤,睡眼惺松的样子,犹显娇媚。

    沈淮从外套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号码,跟成怡说道:“是小姑打过来的电话。也不知道小姑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情?”挨着成怡坐下来接电话。

    成怡挽着沈淮的胳膊,脑袋偏过来,靠在他的肩膀,听他跟小姑通电话,但听到小姑在电话劝沈淮想开些,不要在意短时间里能不能兼任东华市委常委的事情,她这才知道省委书记钟立岷曾找过沈淮他爸谈过提拔沈淮兼任东华市委常委、却给沈淮他爸拦下来的事情。

    成怡待沈淮挂了电话,才难掩讶异的问:“钟书记找你爸谈过这事情?”

    沈淮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件事才好,心里堵得慌,只是无谓的叹了一口气。

    沈淮昨天在电话也都没有跟成怡说起这些事,将手机搁桌上,他只觉得身心疲惫,跷腿躺在沙发,头枕在成怡丰满结实的大腿上,将跟他父亲在淮山碰到的事情说给成怡听,说道:

    “钟书记找他谈这事,我事先也不知道。他要是不说,钟书记也不可能跟我说这事,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不会有人再提起来。他偏偏做贼心虚,以为钟书记会跟我说这事,所以他在淮山遇到我,就当着淮山市委书记魏福明的面,把这事说了出来。他大概又是怕我到老爷子跟前去告他的状,他想抓住主动,今天晚上又打电话给小姑,想让小姑做我的思想工作——我是真不知道,他为这么点破事至于心虚成这样子?”

    “你爸终究还是不理解你。”成怡也不想在沈淮面前数落他爸的不是,但为这件事感到气恼,沈淮他爸无意从淮海调走、给沈淮腾出更大的发展空间,也无法硬说他的不是。只是,沈淮他爸不说这件事,钟书记那边当然更不可能主动往外说,成怡也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沈淮他爸会在淮山市委书记魏福明等外人在场的情况,跟沈淮说及这事。

    这事流传出去,在别人的眼里,很可能就是沈淮跟他爸父子之间的一桩笑柄。而这件事要是传到钟书记的耳朵里去,钟书记会怎么想?

    想到这里,成怡问沈淮:“钟书记要是知道这事,会怎么想?”

    “是啊,”沈淮看着天花板,说道,“我也在想他可能并不是因为纯粹心虚,才故意在魏福明等人面前说这事的。”

    成怡大体也能推测出沈淮他爸心里可能存在的另一种担扰——沈淮他爸虽然跟省委书记钟立岷表示无意主动离开淮海,但不意味着钟立岷就不能直接在省常委会议上提出沈淮担任东华市委常委的动议。

    对沈淮来说,上兼东华市委常委,推动力是大过阻力的。

    沈淮年仅三十,在区县领导岗位上的任职年限低,以及他父亲在省里担任副省长等等,都是不利沈淮短时间内进一步得到提拨任用的因素,但这一切不利因素,在霞浦县这几年的建设成就之前,又多少显得黯淡无光。

    一旦沈淮以绝对成绩,被提名上兼东华市委常委甚至担任省委委员,这时候压力就会传到他爸的身上。

    在所有人都以为沈淮理应上兼东华市委常委,这时候该主动避嫌的可不就是沈淮他爸?

    在沈淮他爸的眼里,也许认定沈淮是那种为了往上爬,会不计一切手段的扫清一切障碍的人,为了防止沈淮与省委书记钟立岷联合起来逼他的宫,故而他才将跟沈淮之间的父子矛盾公开的揭露出来,让省委书记钟立岷有所顾忌,不会强行提拔沈淮。

    也许这种猜测更接近事实的真实面目。

    想到这里,成怡也是轻叹一口气。

    当年她爸为了屈从宋乔生,强行将满心委屈的她哥送往国外,多年来不相往来,这事就叫她看透政治的虚妄跟冷酷,然而今天更没想还能看到沈淮他爸竟然在这种事情上跟沈淮心机深沉的勾心斗角,她也实在想象不出来,沈淮心里会是怎样的感受?

    成怡俯下身子,将沈淮紧紧的搂在怀里,想给他安慰。

    见成怡心情也沉郁起来,沈淮伸手拍了拍她近在咫尺的娇美脸蛋,说道:“自从滇北回来,我心里就没有这个父亲,所以,他心里怎么想也好,怎么做也好,对我都没有什么影响——你也不用为我气恼了。不然,我在你的眼里,还不知道是什么官迷样子呢。”

    “我又没有说你是官迷。”成怡娇嗔道。

第九百四十四章 一日之际在于晨

    沈淮洗过澡换了一身睡衣出来,见成怡横躺在沙发上,倒认真的看起那本叫她之前看了四五页打瞌睡的书来。他走过去坐下,让成怡头枕着他的大腿躺好,将那本书拿下来,好方便他在灯下看她慑人心魂的美眸,瞳目似漆,深邃而多情。

    虽说去淮山之前,他从霞浦赶到徐城来开会,但当天就跟成怡在一起就匆匆吃了顿中饭,没有机会缠绵。

    都说小别胜新婚,沈淮跟成怡如今是小别加新婚。

    大家又都有自己的事情,甚至连周末都没有办法在一起过,离得远也就格外的想念,仿佛慢炖出来的汤格外香浓,沈淮看着成怡含情脉脉的大眼睛,心魂就紧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给头顶的灯光耀着了,还是羞于看沈淮灼热的眼睛,成怡伸手遮住眼睛,安静的躺在沈淮的大腿上,身子还往他怀里靠了靠。

    然而成怡除了她那双清纯从情的美眸叫沈淮神魂颠之外,柔软饱满的嫣红樱唇、娇俏挺直的玲珑秀鼻都散发出成熟又不乏清纯的魅力。

    成怡正妙龄,身材丰满成熟,胸脯将轻薄的睡衣高高的撑起,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来脖子及胸脯上的肌肤在灯下一片雪白。

    沈淮伸手想再解成怡睡衣上的两粒扣子,成怡将沈淮乱动的手抓住,睁开仿佛美玉的无暇双眸,看着沈淮灼热的眼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的手好凉……”似乎真是因为沈淮的手凉,才不让他伸到衣裳里来。

    “手凉才要捂捂啊。”沈淮恬不知耻的将微凉的手,伸到成怡的怀里,成怡在睡衣下没有戴胸罩,娇挺高耸的双峰就这么**裸的叫沈淮的双手满把握住。

    成怡挣扎不得,羞涩的侧过身子,环抱着沈淮的腰,脸蛋贴紧他的小腹,任他的手在自己身体上肆意轻薄。

    轻薄睡衣下的娇躯凹凸有致,肌肤嫩滑,触手软弹,叫沈淮很快就激起炽热的情念。

    成怡脸贴着沈淮的小腹,感觉那根硬物挺着自己的脸颊渐起,让开来看着睡裤里壮观的隆起,伸手摸了摸,硬似铁棍,俏皮的隔着睡裤在上面轻轻的啃了一下。

    成怡这一咬,当叫沈淮的魂都给咬出来,咧着嘴轻叫。

    成怡昂起头看了沈淮一眼,怕把他咬痛了,眸子里有着说不出来的俏皮妩媚。

    但见沈淮伸手过来,按住她的头又往那里凑,成怡知道刚才隔着睡裤俏皮无意的一咬,叫沈淮很是舒服。只是她哪里好意思当真将那东西从沈淮睡裤里掏出来含嘴里吃?

    见沈淮伸手要脱自己的睡衣,成怡娇笑着从沙发上爬起来逃走,但房间就这么大,哪里逃得出去?最后趴在床沿上叫沈淮抓住,睡裤连着内裤从后面给沈淮扒在,堆在膝盖弯处。

    房间里也不知道从哪里漏出些微的风,吹在光溜溜的屁股上有些凉。成怡还想说冷,就感觉沈淮那根硬物从后面抵过来,抵在她光滑柔软的屁股_沟上往桃源溪地滑去,沟滑得她心急气喘。

    成怡将散开的长发撩到一边,扭头去看沈淮,见沈淮果真是迫不及待的只褪下睡裤从后面趴过来。

    但见成怡在乌发下露出半张娇美明媚、粉黛轻染的脸颊,眼眸妩媚,有一缕长发落在她红燃似火的娇唇上,更是有着无比的风情。

    沈淮扶着成怡浑圆雪白的翘_臀,硬物抵在那抹嫣红的桃源溪地上,见那里已是津溢滑肥,便挺身挤进那欢爱多次后进入也会紧紧裹住他的所在,伸手捞住成怡左边丰满的rǔ房,够着身子,往她娇艳yù火的红唇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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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醒来,沈淮与成怡又做了一回。

    沈淮睡六七个小时就足够,体力充沛的法门还是坚持运动,看成怡瘫软在床上不能起来,他就穿着运动衫出门跑步去。

    买了早餐热汗淋漓的回来,听到成怡在屋里跟谁说着话,沈淮打开门见孙亚琳二腿高跷着的坐床沿上跟成怡在说话。

    孙亚琳上身穿着咖啡sè的小西服,下身穿着黑漆皮裙,黑sè的高弹丝袜将她的小腿束缚的纤细修长,唇红鼻直,眉目俏丽,直着腰跷腿坐在那里当真是艳丽风情。

    沈淮将早餐搁小桌上,问道:“这大清早的,你怎么跑过来了?你又什么时候从香港飞回来的,我昨天上午不是刚跟你通过电话,你怎么一声都不带吭的?”

    “昨天下午才临时决定飞回来。本来昨天夜里下飞机后想打你电话来着,但想着干扰你们夫妻俩的xìng_生活也不合适,就没有打电话。我这人还算知情识趣吧?”孙亚琳微微翘起她迷人的下巴,水泽晶透的眸子瞅着沈淮的脸,说道。

    成怡还坐在被窝里,就穿着吊带衫,露出雪白剔透的胳膊来,胸脯高高堆起,伸出手来打孙亚琳一下。

    沈淮笑着提醒她道:“在孙亚琳面前,你得多穿点,让她多看两眼,我就亏大发了……”

    孙亚琳横了沈淮一眼,嗔骂道:“能亏你多少?”

    成怡当然知道孙亚琳曾经喜欢过女孩子的事实,但她感觉跟孙亚琳在一起就如同姐妹,笑着瞪了沈淮一眼,不理会他,跟孙亚琳说道:“沈淮昨天也是十一点多才从淮西回来,要知道你回徐城了,我晚上就先去找你了——我一个人在家,等着沈淮,又不能睡,真是无聊死了。”

    “谁看书才翻四五页就趴桌上睡着了?”沈淮戳穿成怡道。

    孙亚琳没有在酒店吃早餐,沈淮将买来的早餐分成三份,催成怡起床洗漱,免得早餐都给孙亚琳这个大胃口的都吃光了。

    孙亚琳掰着沈淮买回来的油条,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塞嘴里轻嚼——孙亚琳嘴唇的线条很美,又抹着sè泽鲜艳的口红,胳膊肘支在小桌上,直腰挺胸的吃得优雅,端看着她吃油条都有一种美感,沈淮问道:“什么时候吃东西都这么小心翼翼了,想着勾引谁呀?”

    “勾引你不成啊?”孙亚琳飞媚的横了沈淮一眼,娇嗔的小声说道,似乎也是在卫生间里洗漱的成怡听到她跟沈淮打情骂俏的话。

    去年孙亚琳她人多在rì本,趁着金融风暴将rì元汇率打入低谷之际,拿柏克莱银行提供的两亿美元融资,在rì本收购有价值的科技企业。

    年后,众信投资打开持股限制,孙家的家族基金联合长青集团、巴黎银行,向众信注资两亿美元,换取25%的股权——而后续的合作就是众信将收购的多家rì本科技企业整合到鸿基长青里来,并拿出一亿美元,与鸿基投资、长青集团,共同在徐城国际产业园投资建设鸿基长青三期项目。

    孙亚琳自工作就进入产业金融领域,要细分的话,她对重化工业还谈不上多熟悉,对电子及信息产业更jīng通一些。

    这个跟长青集团在八十年代之后就确定的发展方向密切相关;孙启善看着是很随意的一个人,但在子女的教育及发展方向上,还是有着很深及长久的考虑。

    孙亚琳虽然也兼着新浦炼化董事长的职务,但很少直接介入干涉新浦炼化的建设、运营,毕竟不是她擅长的领域,但对鸿基长青三期工程的筹备建设,介入程度就要深入得多。

    这段时间来,孙亚琳也是经常往徐城奔波。

    孙亚琳拿红艳的嘴唇舔了舔沾油的手指,问沈淮:“我在香港都听到有风声传你有可能调到省里任职。都不见你回应一声,是不是说你即使调到省里任职也无所谓啊?”

    见孙亚琳赶过来见面也提起这事,沈淮无谓的一笑,说道:“昨天之前,我还没有这个想法,现在真是无所谓了。”

    沈淮将省委书记钟立岷找他父亲谈他提拔任命的事情,说给孙亚琳听。

    孙亚琳听了是瞠目结舌,气愤的说道:“你妈在滇北连尸骸都找不到,他倒有脸玩这种小动作?你真就不到老爷子跟前告他一状去?”

    沈淮摊手苦笑道:“别人当初抬他当这个副省长,老爷子就不同意,结果还不是这样?”

    宋家有些事,特别是老爷子跟沈淮交底的一些事,沈淮之前也没有跟孙亚琳细说,毕竟谈不上多光彩——而且他父亲作为副省部高级官员,真要调整,省委书记钟立岷只能做些工作,谈不上什么决定,最终还得经中组部,谁晓得他二伯会不会又在里面作什么梗?

    儿子不由爷,就像他父亲拿他没辙,老爷子有时候同样拿他父亲没辙——有些事甚至还得遮着掩着。

    现在这情况,沈淮要么继续窝在霞浦不动弹,要想短时间内再得到提拔,就得付出一些代价,以减轻赵秋华、徐沛那边的阻力。

    而且他父亲主动将他们父子间的矛盾揭出来,徐沛、赵秋华甚至都可以拿“提拨重用他”当借口,将他从东华调出来,随随便便在省里给他按着副厅职。

    有时候细想想,有些消息提前一步传出来,还真是无风不起浪。

第九百四十五章 揣摩

    沈淮也无意细究那些风声到底是谁,是出于怎样的意图散播出来的,看到成怡从卫生间洗漱出来,将稀粥跟盛着油条的碗递给她。

    孙亚琳啜着嘴,说道:“你真调到省里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徐沛、赵秋华他们总归不会在你身上**裸的玩明升暗降的手段;你跟成怡也能住在一起,省得成怡心里老惦念着你……”

    “我才不要他陪,”成怡撇清自己道,“这些年我都一个人生活习惯了;真跟他住一起,我还嫌他碍手碍脚的。”

    沈淮侧过头,盯着成怡刚洗净、洁白无暇的美脸问道:“真的不要?”

    “谁稀罕、你陪谁去,我反正不稀罕。”成怡翘起美丽的下巴,不屑一顾的将沈淮的头推到一边。

    沈淮咧嘴笑笑,孙亚琳也在这里,他在这个话题扯下去,只能是死路一条。

    梅溪-新浦港建设渐成规模,以冶金、炼化、船舶、重工及轻工制造为核心的产业集群也初步形成格局,接下来则往更大高度、广度发展的问题。

    而地方上的基础设施建设,徐东铁路复线改造启动建设,临港新城西区以鹏悦现代城为核心的商贸配套也打下基桩——虽然照他的打算,最好能在两三年前建成徐东高速东延以及贯经霞浦、横跨渚江出海口的岚江高速,形成江海联连、海铁联连、高速成网的大物流格局,但个别工程拖上几年不建,也不会对东华地方发展能有什么颠覆性的影响——这种情形下,沈淮也不是非要守在霞浦不可。

    沈淮将碗里的稀饭扒进肚子里,走到窗前,掏出烟来点上,说道:“我就是建设社会主义的一粒小螺丝钉,国家需要我钉在那里我就钉在那里……”

    “我看你把身上这层皮扒掉拉倒,倒还是能图个逍遥自在,”孙亚琳犹带有不解的问道,“我就不明白,你的官瘾怎么就这么重?”

    国内还是一个官本位的社会,权比钱好使,资本需要政治为谋,梅钢弱小时,需要沈淮掌握地方上的政治权力,为梅钢的发展保驾护航。

    不过,梅钢今日已成根基,未来的发展也不会拘泥于一地,沈淮再在地方上的任职,已然没有太多的精力能兼顾到梅钢的发展,反而不够自由——近一年来,沈淮为淮电东送、鹏悦现代城等项目东奔西走,哪里还只是一个仅守一县之地的县委书记该承担的担子,也因为不够自由,县里琐碎的事务又不能全脱手不掉,人也是相当的疲惫?

    更何况,沈淮已经得到孙家的认可,在海外还有着更广阔的发展机会。孙亚琳不仅不认为沈淮需要守在霞浦,甚至都觉得他没有必要再守官场这一小块地盘不走。

    “常言道,穷者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我的心气没那么高,但也不能跟这句话反着来,对不对?”沈淮笑着说道。

    “还达者兼济天下呢,你就胡扯吧……”孙亚琳横了沈淮一眼,在成怡面前,孙亚琳也是嘴上留德,没有怎么拿话挤兑沈淮,但眼眸横盼之间的意思,无疑是在讽刺沈淮发达了顶天多济几个女人。

    沈淮对孙亚琳眉眼间要传达的意思,自然是十分熟悉,嘿然而笑,在成怡面前哪会去接她的话去自找没趣?

    差不多到成怡要去上班的时候,很是知情识趣的杜建这才打电话过来,问沈淮早上回不回霞浦?

    没有什么事情,当然要回霞浦呆着,他好歹也是霞浦县委书记,将摊子丢给周岐宝、戚靖瑶,怎么都不可能叫人放心的。

    孙亚琳上午有个会议要参加,没有必要马上就动身跟沈淮去霞浦,硬把沈淮拉下来陪她,让杜建及司机先回霞浦,她们等上午开完会再走。

    早上没有走,给孙亚琳拉了下来,沈淮到中午想走就迟了;熊文斌、黄新良赶过来,将他堵在国际产业园选址旁边的江堤上谈事情。

    鸿基长青三期包括储能、硅材料、微电机等多个子项目在内,子项目的技术来源也不尽相同,涉及到的协调部分相当复杂。

    众信投资不仅作为主要出资方之一,还要将此前在日本收购的科技企业在技术、管理上的优质资源输入鸿基长青,孙亚琳分担的工作很多,比孙启义、宋鸿军他们,要更直接的介入三期工程的筹建,这段时间来她也是为此忙得不可开交。

    而地方政府这边,则要为鸿基长青三期工程,做好建设用地供给、给排水、供电、通讯及交通等方面的配套工作。

    即使知道鸿基长青与梅钢系的联系密切,三期项目里众信与鸿基投资的持股占到50%,又与鹏悦现代城相互依托,两个项目的展开建设,意味着梅钢系正式大举进入徐城,但这个总投资逾五亿美元的项目,将为徐城创造近两万人的就业岗位,作为徐城近年来引入的最大外资工业项目上,将与鹏悦现代城、以及融信地产负责的滨江新世界广场两个项目,成为支撑徐城今后两三年经济强劲增长的动力引擎,实在容不得徐城市委市政府的半点拒绝跟忽视。

    为推动鸿基长青三期项目尽快在徐城留地建设,徐城市委市政府年后就批示秦江区负责在城东大道以东沿江地带划地筹建国际产业园,作为潜规则之一,年前刚调任秦江区副区长的黄新良,不再具体分管滨江商圈建设的事,转为负责国际产业园的筹备及建设工作。

    年后到三月中旬,熊文斌提出的新城市发展规划修改总稿就获得徐城市大人的正式批准通过。

    随后,徐城市政府从融信地产上缴来的土地款里拨出十亿,注入淮海湾政府建设基金;城东大道暨未来的徐城中轴大道及新跨江通道也于四月上旬也正式启动建设。

    在这个过程当中,徐沛以及徐沛一系曹政江等官员,都是积极配合,但也无疑分走大半的功劳。

    在熊文斌刚抛出新建设规划稿之际,徐城市长周任军昏招频出,甚至未与胡林他们商量,就散播不满新规划的消息;然而胡林、罗晓天等人见大势不可逆,则是更务实的选择现实利益。

    虽然周任军这次搞得狼狈不堪、灰头土脸,但终究没有人会赶他下台,说到底还是胡家以及赵秋华在淮海省及徐城市的根基不浅,徐沛也无意为踢走周任军搞得满城风雨。

    周任军甚至还力争淮海湾政府建设基金负责为滨江新世界广场建设配套的滨江大道,以便秦江区及市里能将更多的市政资源,都投入到滨江商圈范围以内,为融信在徐城的发展争取更多的资源。

    滨江新世界广场启动也很快,包括融信大厦、新世界广场在内,作为秦江区地标立项一组六栋高层建筑,平均设计楼高在二百米左右,三月上旬赶在设计稿最终过审之前,就抢先在渚江北岸打下第一根基桩。

    而以渚江建设为主体,又由众信、鸿基负责注资的、为鹏悦现代城项目合资成立的鹏悦地产,也在三月上旬,先启动白雁矶游乐谷及滨江小镇两个项目。长青集团同时也在鹏悦现代城范围内,紧挨着白雁矶、滨江小镇,启动渚南区第一家五星级酒店项目建设。

    徐城的城市规模跟基础在那里,一经启动,今年总的城市建设规模超过东华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而熊文斌在招商引资、引导产业发展、推动城市建设上,还有很多新的有益想法,要跟沈淮讨论,他想在退休之前,力争为东华、徐城两座城市,多做一些工作。

    虽然沈淮很不愿意跟别人谈这几天里发生的事情,但也清楚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可能会极深远的影响,也就由不得他愿不愿意,都要跟熊文斌等人知会一声,以便他们对未来的形势能有更清楚的认识跟判断。

    熊文斌知道这事,看着浑浊的江面,也难在沈淮面前说什么。

    “你说谁最有可能拿这次的事做文章?”孙亚琳在沈淮面前从来都是直言不讳,问道,“你觉得是赵秋华,还是徐沛?”

    沈淮掏出烟来,蹲在江堤上,点火抽了两口,说道:“赵秋华那边其实是不足为虑的,他现在正忌惮徐沛,不会卯足劲来撩拨我们——胡林、罗晓天他们这时候也应该是更想将新津钢铁、滨江新世界两个项目尽快建成。当然了,箭要是从别人手里先射出来,他们赶上趟也不会介意在我身上多踩两脚……”

    “徐沛推动淮海湾经济区整体发展,这对地方是件好事,但他又推动经济区发展领导小组编制化,正式化,他守住徐城市委书记的位子不放,将经济区发展小组掌握在手里,他的谋算要比想象中更深沉一些,”熊文斌轻叹一口气,说道,“徐沛现阶段无法拒绝用我们、用梅钢系,但要有机会,他会比赵秋华、周任军更迫切的想将梅钢系的影响力限制住——你可能真要做出调出东华、到省里来‘高就’的心理准备。”

    不要看他们现在跟徐沛合作得很愉快,但沈淮心底最忌惮的人,还是徐沛。

    听熊文斌这么说,知道他也有清醒的认识,沈淮只能苦笑道:“能到省里来‘高就’,我也不能挑三捡四啊……”

    孙亚琳在一旁又变得不以为是的说道:“你也不要郁闷了,你嫌你那个傻爹硬着你了,他这些年又何不是一直在嫌你硬着他啊?你想想啊,你要是有个温顺的性子,不把他的如意算盘搞得鸡飞蛋打,他跟谭启平、苏唯君合作,说不定今天都已经进省常委班子了。你指望他主动给你让路,没门啊。”

    沈淮笑了起来,说道:“也是。”

    说是这么说,沈淮还是顾忌徐沛接下来的动作,又站在江堤上,就此与熊文斌谈了很久。

    按照正常的步骤,徐沛应该先接任赵秋华的省长位子,主持政府一段时间后,再接替钟立岷省委书记的位子。

    只是钟立岷比赵秋华的年龄还要大两岁,理论上应该比赵秋华更早退二线。

    这对徐沛而言,就存在一个很大的风险:要是他动什么手脚,提前将赵秋华赶下台,站在赵秋华背后的胡系则完全有能力安排钟立岷很快也退二线,再塞一个人到淮海来,挤在徐沛之前将省委书记的宝座抢坐过去,从而使徐沛在淮海丧失最佳的机会。

    虽然从去年起,赵秋华就感受到来自徐沛的压力,但除了东江证券案敲山震虎之外,徐沛对赵秋华就再没有什么直接动作。

    而到钟立岷提议调熊文斌到徐城担任常务副市长,徐沛甚至还放松对赵秋华提拔起来的周任军的压制,让一切看上去又像是回复到之前的平衡状态中去。

    而真正熟悉徐沛的,能知道徐沛没有放弃对更高权力的野力,甚至连半刻都没有放松,只是他选择的策略有所转变。

    徐沛一年多来,将精力倾重放在推动淮海湾经济区整体发展上,在前推可以说继承发扬前省委书记田家庚大框架发展淮海全省经济的思维,也确实能更快速度、更高水准的搞地方建设,而就徐沛他个人而言,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绕过省政府,绕过赵秋华直接插手经济事务,甚至可以籍发展领导小组,将淮海省最核心、发展潜力最大、也最迅速的区域经济抓在手里……

    只要他两三年抓淮海湾经济区建设确有成效,又辅以他在组织人事以及党建等工作上的成绩,徐沛就可以越过赵秋华,直接接替钟立岷担任省委书记。

    这对徐沛来说,是一条更切实可行的捷径。

    然而徐沛要走这条捷径,又不得不重用梅钢系;从新浦钢铁项目、开发新浦港起,梅钢系就是贯彻田家庚大框架发展淮海省经济思路最核心的执行者跟合作者。

    包括附从钟立岷同意调熊文斌到徐城来担任常务副市长,同意熊文斌大刀阔斧的修改城市规划,除了大势所迫之外,用梅钢系也符合徐沛当下的核心利益。

    熊文斌在徐城干得风声水生,淮海湾经济区形成区域整体协调发展,徐沛始终能作为领头羊居中分功。

    徐沛甚至主动将黄新良等梅钢系搞有能力搞地方建设的黄新良等人,也一并调到徐城加强相关工作,他甚至还要千方百计的,将更多的资源,填到这个框里去。

    有朝一日,徐沛能籍此顺利的直接接替钟立岷,担任省委书记,即使中央另派他人接替赵秋华任省长,徐沛到时同样可以将淮海湾经济区这个框抓在自己的手里,去压制新任省长。

    梅钢系虽然也能籍此获得极大的利益跟壮大,但这就不是徐沛所愿意看到的。

    沈淮能理解还算务实的徐沛对他们不得不用的心态,他此前也正是利用徐沛的这种心态,促成诸多事,但他同时也清醒的认识到徐沛对他们的警惕跟防备。

    只是对徐沛而言,当下对他们的态度,还是以利用为主,即使想限制,在省委书记钟立岷都明确支持梅钢的情况,也没有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现在他跟他父亲闹得这么不愉快,徐沛就不难从中找到“完美无瑕”的机会跟借口。

    也许这几天莫名其妙传出来他要调到省里任职的风声,就是徐沛躲在背后指使人放出来的前奏。

    沈淮想过要找李谷谈谈,毕竟李谷靠徐沛更近,更能琢磨他的心思,但想想也是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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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淮与熊文斌他们在工地简单的吃过中饭,就与孙亚琳坐车返回东华。人还没有到东华,嵛山县委书记梁振宝打来电话。

    五一黄金周嵛山要搞旅游节,想邀请沈淮也过去做嘉宾——沈淮想着与成怡到嵛山偷几日闲可以,但哪里有心思去做什么嘉宾?

    “我是霞浦县委书记,不推动霞浦县发展旅游产业,跑到嵛山旅游节上做什么嘉宾,电视新闻里要是把我的脸放出来,这不是把我摆在桌案上给霞浦人民骂吗?要说请重量级的嘉宾,我看吴海峰主席合适,嵛山后续的旅游基建,还要请政府建设基金多支持,你们应该请吴海峰理事长他露面啊……”沈淮笑呵呵的在电话跟梁振宝说道。

    “这次旅游节,我们特地到市委宣传部拜托过周副部长,也请周副部长代为向吴主席表达了这个意思,过两天肖浩民会专程去一趟徐城,当面将邀请函交到吴主席手里,”梁振宝在电话那头说道,“要说嵛山旅游产业这几年能有这么大的发展,沈书记你可是挖井人,所以我还是主要负责做你的工作。霞浦人民要骂,我骂回去,沈书记你要是不从嵛山调走,哪里轮得霞浦今天这么风光,旅游产业就让嵛山多占点便宜,又怎么了?”

    “哈哈,”沈淮朗爽一笑,当下也没有咬口答应梁振宝,说道,“到时候看我这边的时间安排吧……”

    嵛山大规模启动旅游基础设施建设,也就这一两年的时间,今年春暮夏初之际搞旅游节还有些仓促;要是定在十一黄金周,时间上能准备得更宽裕一些。

    不过九月下旬市委会召开全委会议,梁振宝到那时候就应该是要退二线了,梁振宝想在嵛山多留些东西的心态,大家也都能理解。

    总之旅游节这种东西,也不能指望搞一两次就叫嵛山的旅游产业有一飞惊天,很多事情都需要长期的积累,早些宣传也没有什么坏处。

    而说到嵛山办旅游节,除了嵛山县委政府外,另一个主办方就是谢芷负责的金鼎旅游投资集团。

    嵛山的景区建设,目前还是以金鼎投资建设的韩岭古村、嵛西古城以及嵛山湖风景区三块为主。

    要不是这几天的事情堵在心里,沈淮说不定还会打电话给谢芷问一下具体的情况。

    照梁振宝及嵛山县委县政府的心态,旅游节的规格自然是办得越高越好,但真正要办,还是要看嵛山当前的筹备情况。

    筹备得好,规格可以高一些、规模及宣传的力度可以大一些;要是实在太仓促,今年的旅游节可以先起个头,规模小一些,将更多的余味留在往后。不然雷声大,将人都吆喝过来,旅游接待能力又有限,反而会砸了口碑,造成不利的负面影响。

    沈淮无意过多的去过问嵛山旅游节的事情,他回到县里,召开过两周一次的县常委例会,没什么特别事情,将消息灵通的几个饭局邀请推托掉,就打算天黑后开车回梅溪去找陈丹。不想从新浦炼化折返的孙亚琳又将他截住,缠着要跟他回梅溪吃晚饭,美其名曰是替成怡监督他跟谁有奸情。

第九百四十六章 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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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梅溪,沈淮与孙亚琳各开各的车。

    在车上,沈淮跟陈丹打过电话。陈丹知道孙亚琳也要过去吃饭,也就不再做什么准备,索性让他们都到尚溪园去。

    沈淮与孙亚琳将车停在渚园东面的休闲绿地边上,从老街东首的老石牌坊穿过,沿街走来,铸铁礅的街灯下,看着好几家装修精美的日式料理餐饮店对外营业;便是安澜寺东首,也有一家新开的挑着日语招帘的俱乐部。

    沈淮从县里出来算晚的,这时候已经过了七点钟,食客们大体都已经进店,不多的行人要么是年轻的游客,要么是镇上吃过晚饭出来闲逛的居民。

    梅溪镇财力充足,在沈淮留在唐闸后,后续也持续的追加对梅溪老街的投入。

    因为梅溪新区内的工业园、河西新城等建设地都要进行整体规划,一些有价值、但又够不上市级文物保护的古旧建设,也都不惜巨资的迁过来,往北扩大老街的范围,将西南角的梅林圈在内,形成一座占地近百亩的游园,使梅溪老街、老河码头、沿河路商业街、学堂街方圆近一平方公里的老镇,真正整合成一个整体,也成为梅溪新区范围内最吸引人气的一处景点。

    走进尚溪园,前厅也有几位候人的中年人,拿日式低声交谈。

    “梅溪这两年倒像又叫鬼子占领了……”孙亚琳看着到处都是日本人,忍不住低声嘀咕起来。

    一直到九十年代中前期,经济崛起之后的日本,在亚洲的资本输出以及产业转移方向,主要都在东南亚地区。也是从亚洲金融风暴起,日本的厂企,与包括华商在内的其他亚太投资商,都主要将目光转向中国:

    十二亿人口对这个国家而言,多少有些不堪重负,但对于投资商而言,则意味着充足的廉价劳动力资源跟潜在的广阔市场。

    在看到中国经济持续强劲增长的势力未减之后,海外很早就有经济学家对中国市场提出著名的“一亿人”理论:认为只要中国十二亿人口里,哪怕在经济持续增涨之后仅产生一亿富裕人群,市场规模也将与当今的第二经济体日本接近。

    在充足的廉价劳动力资源背后,中国有着完善的教育体系,以及五十年来一直努力前进的工业进行,使得中国青年一代的劳动者几乎都有着极高的产业素质跟适应工业化社会的能力。

    在投资商里,要说对中国经济发展研究透彻的,主要还是日韩及东南亚的华商为主,也包括台湾地区的厂商。

    过去台湾地区的投资商受海峡两岸紧张关系的影响,对内地的投资幅度一直都很有限,但在受到亚太金融风暴的摧残之后,台湾地方当局也被迫放开对内地投资的限制,投资额从去年起也开始激增。

    沈淮、熊文斌等人,也早在亚太金融风暴前期,就认识到亚太产业二次转移的问题,在招商引资工作更是积极主动走出去。

    到九八年时,梅溪新区诸多产业园区的基础设施都基本建设成熟,外围的机场、铁路、港口、高速公路也都形成大配套,沈淮在梅溪及新浦又极注重抓软环境建设,这两年来招商引资的成绩也就格外的突出。

    九八年仅梅溪新区引进从东南亚转移过来的日韩大小企业及台商近一百家——台湾地区受日本文化影响很深——也就造成今日梅溪镇料理店随处能见、日本人满地爬的景象。

    这背后也有富士制铁的功劳在。

    作为日本六大财阀安田系的一份子,富士制铁本身就是大型的重工制造企业,在日本国内拥有很大的影响力。

    这些年来,梅溪国际冶金产业园已经成为国内最大的电炉钢产业基地,形成高达三百二十万吨的年炼钢能力,富士制铁与省钢、长青集团组建的合资公司在其中占到大半。

    融信与省钢在新津主导的钢厂建设,计划今年入秋前建成投产,主要也是采用富士制铁的高炉技术,富士制铁也在其中持有15%的股权;当初为了筹集新浦炼化的建设资金,孙亚琳将手里众信投资名下上市公司梅溪工业约10%的股份也转给富士制铁承接。

    要说产业上的影响力,在东华富士制铁不及梅钢,但不比省钢稍弱。

    而这些年来前前后后受富士制铁直接影响,为富士制铁配套为主,到东华投资建厂的日资企业就将近二十家;除此之外,到东华投资更多的日资企业则主要以纺织轻工及化工类为主。

    唐闸区及梅溪新区的财税收入,去年叫霞浦追平,但今后几年的增长速度不会降下。要说最大的问题,梅溪新区后续的发展,主要将受到工业用地不足的限制。

    梅溪新区成立时,虽然将梅溪、竹社、黄桥等镇并入,但实际上从渚溪大道往北,都是城市建设用地,仅仅将梅溪、竹社两镇的部分规划为工业区,扣除交通、水电等配套建设,可用建厂面积,甚于都不足六十平方公里。

    虽然还有二三十平方公里的工业地可用,但照长远发展来说,梅溪新区后续的发展潜力已经是远远不足。

    相比之外,新浦港工业园,此时建成的工业区面积甚至比梅溪新区稍小,正式进入规划的区域也不是很大,但除了梅浦大道往南有较广的腹地可以规划为工业建设用地之外,往东还有两三百平方公里的浅滩可以吹填;要是从淮海舰队驻泊港往北,一直到新津港,沿线四五十公里的海岸线,可吹填用于发展工业的滩涂及浅滩面积更是巨大。

    要是能兼任东华市委常委,沈淮是计划与陈兵一起在东华全市范围内进一步推动行政区域调整以及新的工业、城镇建设布局规划,使东华各方面的发展资源能更均衡,以便使东华经济这些年腾飞的势头,在今后十年内都不落下来。

    只是这个计划,目前看来是要落空了。

    当然了,就算东华往后的增涨速度不再有前两年那么迅猛,基础也已经奠下,成绩已经足够辉煌。

    九四年东华市国民生产总值仅三百亿出头些,今年的目标则是要突破一千亿,追平徐城,并列成为淮海省第一经济强市;只是东华的经济重点在新浦、在梅溪,在区域结构上远谈不上平衡。

    实体经济起来后,第三产业里最先受益的永远都是餐饮。

    尚溪园经过这几年来精心经营,作为东华最高端的餐饮企业,倒是与孙家官府菜一起打出名声。

    不过,陈丹也无太大的野心,尚溪园迄今也就梅溪老街及徐城颐园路两家店,经营面积有限,老街这边的总店无法承当大规模的宴请,包厢也不足三十个。

    也或许是饥饿营销的因素,尚溪园总店这边当下经营只接受预订,还需要提前三四天预订,一年的流水要超过两千万。

    尚溪园规模又小,能有这么高的营收,餐饮业的利润率也高,拿孙亚琳的话来说,简直就是现金奶牛。

    用餐的包厢再紧张,沈淮与孙亚琳过来吃饭,总是不愁地方的。

    沈淮他们一到,陈丹就从办公室里下来,跟孙亚琳:“要不是沈淮打电话过来,我都不知道你也回东华呢。”

    孙亚琳一年多来人都在国外,而年初孙家长辈回东华返乡探亲,陈丹也没有机会跟孙亚琳见面,算起来,陈丹也有好几个月都没有再见到孙亚琳了。

    孙亚琳跟陈丹说道:“你不会嫌我跟过来吃饭碍手碍脚吧?”

    “刚才死皮赖脸的要跟过来吃饭,这会儿怎么客气起来了?”沈淮奇怪的问孙亚琳。

    孙亚琳没说什么呢,陈丹倒是嗔怪的横了沈淮一眼,跟孙亚琳说道:“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与沈淮、孙亚琳往西边园子走。

    寇萱一头从院子的月门撞出来,看到沈淮跟陈丹在一起,有些意外,讶异的问道:“你怎么跑这里来吃饭?亚琳姐什么时候回东华了?”

    沈淮与陈丹通常都在老宅见面,有时间就自己做饭,没时间陈丹就直接从酒店将饭菜带过去——寇萱读的旅游学校,学制是两年,她年后跟几名同学一起到尚溪园来实习,但都没有在尚溪园见到过沈淮一回,这时候看到自然诧异。

    “奇怪哩,我怎么就不能来?”沈淮笑着问。

    寇萱跟小黎一般大,年后都二十一岁了,穿着酒店实习经理所穿的紫红色制服,亭亭玉立,倒像是一个干练的都市白领,长发拿咖啡色发带束在脑后,明丽明艳的脸蛋还显稚嫩清纯。

    当然,照寇萱这些年来所经历的事,她的脸上的稚嫩跟清纯自然只是她诱惑人的一种独特气质而已;她乌溜溜的黑眼珠子瞅着沈淮,似乎还没有从乍见沈淮的惊讶中回过神来。

    寇萱跟着杨丽丽时,曾跟孙亚琳一起住过一段时间,关系自然亲近。看着寇萱冒冒失失的闯出来,孙亚琳问道:“后面有谁跟着你呢,跟屁股着了火似的跑出来?都吓我们一跳。”

    寇萱不忿的说道:“宝和的人在西边园子里吃饭,大呼小叫的,跟暴发户似的,都恨不得赶他们走……”

    孙亚琳一笑,也知道余薇在渚园买下一栋房子搬进去住的事情,寇萱嘴里所谓宝和的人,大概就是指余薇,他们站在月门前,也没有听见里面有谁在大呼小叫。

    这时候一个中年妇女从里面追出来,她不认得沈淮、陈丹他们,看到寇萱在那里,喊她道:“小萱,你今天生日,你妈请我们过来吃饭,也是用了一番心思。她送你礼物,你不想收下也就算了,也不能将东西摔地上就走……”

    “没人稀罕她这么做,也不用她理我,”寇萱俏脸绷了起来,寒意四溢,冲着中年妇女说道,“姑,你也不要管我。”

    沈淮这才想起来这个中年妇女也是梅溪镇人,是寇萱的姑姑,不过跟他没有打过照面,也认不得。寇萱跟她姑姑的感情也很一般,这跟当年寇老爹无钱医治、病死也有一些关系——沈淮没想到余薇见无法跟寇萱恢复正常的关系,倒想到走迂回路线。

    沈淮可不想掺和到余薇、寇萱母女之间的事情里去,带头往夹道里走,将寇萱丢在那里跟她姑纠缠,他们到临水的阁子里吃饭,但未想寇萱又从后面跟了过来,说道:“今天真是我生日……”

    沈淮将外套脱下,搁椅子靠背上,看寇萱眼睛里带着些许委屈,说话的语气都幽怨得很,知道她经她妈这么折腾,多少有些情绪,笑着说道:“等会儿吃饭时除了叫厨房给你下碗面条,我们可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给你。”

    陈丹手搭在寇萱的肩膀上,让她坐下来吃饭,说道:“小黎不是要准备考试的话,本来是要回来了;礼物都给我落办公室里了,等会儿再拿给你的,还特意叫我准备了蛋糕,只是没让你知道……”陈丹是知道寇萱今天生日,但她现在也不细管尚溪园的日常经营,也不知道余薇今天邀请了在东华的亲朋故友过来假借由头给寇萱过生日。

    “这么说,我们今天过来吃饭,还是赶得巧了。”沈淮笑着坐下来。

    寇萱坐下来,这边就不会能安顿,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就见余薇踩着高跟鞋过来,从她花容浅笑的美靥上,真是看不出她刚跟寇萱起过争执。

    “听寇萱她姑说,我就猜是沈书记您过来吃饭,没想孙小姐也在啊……”余薇推门走进来,热情洋溢的笑着凑过来打招呼。

    余薇少女时就经历了第一桩婚姻,生下寇萱时仅年十八岁,此时的她还没有到四十。虽然要算是中年妇人,但她娇嫩白皙的脸蛋,光滑得就仿佛新剥煮鸡蛋似的,眉目风流,倒像是个三十刚出头的美艳妇人。

    去年醉酒事件过后,虽然余薇当年抛夫弃女的旧事没有大范围的传开,但在顾家已经不是什么秘闻,但也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这背后除了梅钢、鸿基配合余薇加强对宝和船业的控制之外,跟在医院里还吊着命的顾正元偏信余薇有关——这个女人还真是有着盅惑老男人的本钱。

    沈淮以前还觉得在媚熟一类的女人里,何月莲已经做到极致,没想到余薇还要更胜一筹。

    大家现在是合作关系,看着余薇进来,寇萱板起冷冰冰的俏脸,不看她妈半眼,沈淮倒是不能再端大架子,坐着一动不动,站起来笑着问:“余总今天也在这边吃饭啊,可是巧了。”

    余薇弃胡林,选择在梅钢跟计经系之间的游离,打去年入秋就获得充足的资金支持。

    宝和在西陂闸的造船基地,因建设资金匮乏拖延了近两年时间,一有资金注入,建设就立即启动起来,兼之一些业务调整出去,现在也开始接订单准备投入生产了。

    宝和船业经受亚洲金融风暴摧毁,放弃之前大开大阖的扩张策略,目前在西陂闸的船厂,将是宝和船业旗下最大的生产基地,是属于余薇在宝和船业彻底站稳脚、不容有失的一步棋,余薇年后留在东华的时间就多了起来——这也是她在渚园置购物业的一个重要原因。

    不过,这也就给寇萱带来新的烦恼,余薇过来纠缠她的时间就多了,捅开去之后也就不怕顾家人再拿她的旧事相逼。

    余薇看女儿脸色不对,也知道她要是不走,只怕会将这边的气氛搞僵掉,打过招呼,也就不在这里纠缠,告辞离开。

    但走出包厢,余薇又禁不住回头张望,见陈丹、沈淮在阁子与寇萱说话,似乎是在劝她什么。

    这些年来,有些事是不为外人所知的——便是戚靖瑶也只能大体猜到沈淮借杨丽丽搞倒英国,但不清楚寇萱在其中发挥的关键作用。寇萱在英皇是用化名,后来也没有跟戴毅、高小虎等人打过照面,故而有些事也就掩隐起来,成为秘辛。

    余薇百般打听,也没有办法将这些年来的图景都拼全,有些事情甚至连寇萱在梅溪的姑姑也不明所以。

    她只知道在寇老爹病故后,寇萱不学好,混迹在三教九流的场合,看她与沈淮的关系密切,只当她的身子早就给沈淮占了去,开始也以为寇萱是沈淮众多情人里的一个,便是现在也没有办法排除这种猜测,不然寇萱又有什么资格,跟沈淮、孙亚琳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只是这两年来寇萱重新进学校读书,年后到尚溪园实习,也是基层干起,看不出她有半点被娇纵成笼中金丝雀的样子,这叫余薇心里又是疑惑。

    余薇藏着疑惑往外走。

    尚溪园除了纱厂仓库改建的主楼外,其他都是七八座环环相套的小院落。没有服务员引领,余薇又心事重重,多走了两步,就走岔了道,绕了两圈,绕到前厅来。

    到前厅就记得道来,余薇又从侧门往西边的园子,夹道一株砌在院墙里的老榆树下站着一个年轻的倩影,正背着她跟人打电话:

    “我已经到尚溪园了,有些事我觉得还是要跟沈淮挑开来说……”

    余薇不晓得这年轻的女人是谁,又有什么事要挑开来跟沈淮说。

    大概是听到脚步声,感觉到有人走进来,谢芷转回身,看见余薇端的是一愣,半晌才想到要跟余薇打招呼。

    余薇也没有想会是谢海诚的女儿、宋鸿奇的妻子谢芷。

    关于宋系内部的矛盾,余薇也听说过不少。

    有些风声比长了四条腿的马还跑得快。

    短短两三天时间里,宋炳生说沈淮年纪轻、经验不足,拒绝省委书记提拔沈淮上兼东华市委常委的事,在余薇这一层次的人群,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兼之这段时间来,有风声说沈淮有可能调到省里任职,余薇也隐约觉得,沈淮这次确实是有可能要离开东华了。

    余薇心里暗想,谢芷有什么事要跟沈淮挑开来说,莫非跟这个有关?

    “谢小姐是过来找沈书记啊,他就在前面靠水边的阁子里吃饭……”余薇指着道,笑盈盈的跟谢芷说道,似乎她真对谢芷刚才跟别人讲电话的内容不感半分兴趣。

    谢芷是开车经过渚园,看到孙亚琳跟沈淮的车停在一起,才猜测沈淮人在尚溪园,但是不是就去见他,即使走进尚溪园,她还有些犹豫。

    无意间叫余薇撞见,谢芷也退也不成,神色如常的跟余薇颔首打招呼:“余总也在这里吃饭啊?”

    “是啊,请老家的一些亲戚吃饭。”余薇并不知道谢芷清不清楚她跟寇萱是母女关系,但想到这种关系暴露给众人知道,叫她甚是尴尬,招呼过就走进她用餐的院子,不去管谢芷到底找不找沈淮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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