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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汉风雄烈     异界之游戏江湖txt下载     异界之游戏江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一十五章危局

    夜幕漆黑,没有一丝一毫星月之光。北平城内一片宁静,除了偶尔响起的更夫吆喝声,再无一点。

    突然,马蹄声划破夜空,惊起了守户之犬的狂吠。御街之上,陆续有急驰的骏马奔向王宫。凡是马上跃下之人,无不昂挺胸,步伐稳健。几名内侍守候在宫门外,待禁军副都督平寇将军安伟国入宫后,暗自寻思着,就差河东的祝帅了。

    这汇集来北平城下的各部兵马,真是云集了北汉军中大半的将星。

    只是祝彪屯兵的薄刀岭到底离都城有三十几里地,怕是还要等些时候。缩着脖,不住地搓着双手,宦官们的眼睛不住地望向御街那头。

    蹄声急促,五骑飞驰而来,于宫门前稳稳停下,为首的马上骑士飞身跳下,便有禁军士卒上前牵过缰绳。内侍们定睛一看,不是当今北汉最璀璨的那颗明星祝彪是谁?验明了身份,祝彪立刻进入王宫,在宦官的引领下疾步趋向讲武殿。没一阵,追上先行一步的安国伟。

    二人并肩而行。安伟国看了看前头内侍,小声道:“祝帅,延州怕是不保了。”祝彪是延西人,那里是祝家的桑梓之地,怪不得他要跟祝彪说道。

    祝彪默然地点点头,就在内侍传达王上紧急召见的诏命之前,他已经收到祝明的手下陆陆续续传回的消息。肖仲明三rì前大败,延平郡已经丢了。

    “rì行二百里而厥上将,肖将军太心急了。”

    罗明江对岸,已有赵军的先头兵马在出没,延州真的铁定沦陷了!好在,自己已经领兵赶到,虽然带领来的士兵只有八万步骑。

    dì dū方面竟然跟胡人有联系,在祝彪接到紧急军情立刻带兵回师河东的时候,一直以来避而不战的胡骑出现了。

    超过六十万人的骑兵群压倒了罗州与河州上首,一举将罗州的武帅所部以及河西的叶傅恒部牵制的结结实实。

    河东本是受威胁xìng最小的,河东四郡最上首的安泽郡只有平川、山阳二县位于骆河以北,是河东破入的开口,其他地方尽在骆河以南,受到骆河这一天然屏障的最佳保护。再加之张邦彦的水上巡检司,留步甲十多万的河东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但现在朝廷不是正图在河西北部立新郡,河东北部立骆北郡吗?这一下子就把河西河东都架到火上烧烤了。

    上百万迁移去的流民,无数的砖石、材料、粮食、耕牛、农具、铁器,这些若全被胡骑‘吞吃’了,北汉损失就太大了。会不弱于先前的乌维驮之祸。

    以至于河东的唐军大部分军力都‘花’在了这个上面。祝彪能领着来北平的只有八万步骑。这其中有河东军五万!

    “江津必须增兵。否则一旦赵军过河,江津就难保周全,到时候赵军南北两路合流,五十万大军就会直扑北平而来,你心里要有个数。”安伟国不愧为沙场老将,虽然年纪大了,近几年都是留职禁军,但对战局的判断仍旧十分准确。

    再说,现在北平城周外,能领兵顶上江津不让人有半分担心的人,也只有祝彪和他的河东强军。

    “老将军放心,我晓得轻重。”祝彪应了一句。他才不担心守江津呢,有八万军在手,怕毛。

    虽然这样的战事在外人眼中会是那么的悬殊。

    两人到讲武殿外,云集北平的各军主将已经皆已抵到。内有一人,年不到三十,身长略逊祝彪却显削瘦,穿一身绯红sè官袍,肃立不言。与四周其他长官相比,此人多了一分孤傲,少了一分恭敬。他便是唐王新派来的‘代表’——关彦美。

    见了安伟国和祝彪,众人都起身来打招呼,只有一身孤傲的关彦美淡淡的拱了一下手。祝彪眉头一挑,真不愧唐王的小舅子啊,够傲气!拱手后一人立于旁,既无人与之搭话,他好像也不屑如此。

    这时候内侍传诏,姬昀升殿。等到姬昀高居于上,众将施行礼后,殿中一时陷入了沉默。

    姬昀在上,望着下端,面无表情。祝彪是他十分不喜欢见到的人,但是北汉的荣誉却偏偏近乎是他一人赢来的,再看看肃立于后的云峥,自己这个表哥虽也是军中后起,但真的相差太多。

    神情稍缓,未语先叹,口气颇为无奈道:“延州之地,业已失控,偶有城池孤悬,也有助不了大局。孤王闻听赵军已经开始yù动,极有可能两路夹击江津,似此这般,如之奈何?”

    他问题一出,下面无人回答,姬昀见状只能继续说下去:“国家危难之际,诸卿都是孤王的亲信武臣,大汉的顶梁柱石,不必诸般顾忌,直说无妨。但有建言,能阻敌退敌保国者,孤王绝不吝惜封赏。”

    话音再落,云瀚起身,众人都望向他。云瀚神sè肃然,对着姬昀一拜道:“王上!以臣愚见,延州不可保,江津危矣。当速派jīng兵强将补充防御,否则江津一失,安州震动,赵军便可一路沿江直下北平了。”

    “北平之兵尚不足二十万,如何分兵?真如他法?”

    “不然!王上,江津城高大坚固,只需一支强军驻守城内,即可大大牵制赵军南北两路。而安州西北之地,麟州正北之地,皆尚有可为。只需那里有数郡坚守,便可使赵军粮道不通,补给不畅。其孤军深入,必求战决。而王上矢志抗战,北平城剩余十几万大军和满城百姓坚守,赵军谈何容易克城?

    届时师老兵疲,困顿坚城,士气必落。我军焉知不可反败为胜?”云瀚并未言明退敌之策,但这样的话也能让姬昀心气为之一高。

    姬昀听后并未明确表态,而是问道:“若赵军对江津围而不打,渡河东来,该如何抵挡?”

    云翳闪出身来,对此似乎早有准备,利索奏答道:“围城之战在内不在外。如守城之将为豚犬,则城外军等兵之势即可围困。如守城之将为龙虎,有五倍之军亦不能安稳。

    臣所虑者,即在江津。江津有失,北平危矣。江津不失,北平安若重山。”

    祝彪心中泛起了一个无声的冷笑。

    八月初二,祝彪率军进驻江津城。

    初五,姬昀下诏,擢升祝彪为安州兵马都督,全面主持安州军务。蔡珽慎、马髦、云瀚等皆有兼职,且个个名头很大,不是大都督就是大诏讨。相比言,祝彪的都督职虽然是第一个下诏的,但职务却是绝对的次等。一众十几人的诏书中,云峥不知觉的也升任了禁军第二副都督,第一是安伟国。

    而这时的祝彪已经抵到江津郡,接到诏书后,不置一词。

    只是下令杨延彰、高燮二将各领本部进驻江津郡城东南方的义庆县和正北方隔江相望的安养县。

    同时收拢各地残兵和乡勇,招募水手,聚拢船只,联络清江帮……

    这rì,在义庆县西北的驿道上,人流如梭,络绎不绝。无论男女老少,人人脸上神情悲戚,手里都提大小不一的包裹。不少人还推着小车或牵着牲畜。

    赵军要来了。虽然他们不会像胡狗一样歹毒凶残,但想想当初杀入中山国的汉军,能走能逃的还是走还是逃。所以,无数的百姓就像搬家的蚂蚁一样,顺着官道向着东方逃去。

    行至一处岔路口,人群都往左去,无一人向右。因为那右边的岔道是折向西北的。

    “老人家,为何众人独向左走,却不往右?”人群中,一名大汉向身旁老妇问道。此人约莫三十出头,穿一领深灰直裰,收拾得十分jīng干利落。手里虽然也提着一包裹,可观他神情剽悍,怎么也不像是难民,而更似乎跑江湖的。

    老妇瞥了他一眼,随口道:“看你着口气,不是江津人?”

    “哦,婆婆是如何看出的?在下祖籍是江津义庆的,但父辈时就搬去了曲州,长到三十只会来过寥寥几次。这一次也是因为老家兵戈要起,回乡探望一下族亲的。”那人笑着回答道。

    听到这话,老妇心里暗赞一声,真是个有情义的。这个时候了还能想着亲人。

    “那处再往前行十几里,便是折去西北了。现在人都往东走,谁还回去啊。”老妇回答道。

    那汉听罢,不经意地朝右望了一眼,两条路一般模样。向右偏的给人的感觉还更向东一些,搞鬼哦,竟然是折向西北的。大汉知道怪不得自己会被一个老婆婆一言看穿。

    “可我看那向右的道上不是还有车马痕迹吗?”

    老夫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大汉正当失望,却听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说是有军队路过的,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毕竟谁也不会这时候去瞧热闹不是。”

    那汉一听这话,回过头去,就见背后十步的距离里,五六个壮年男都把目光瞧向他。

    约莫过去一个来时辰,路上行人渐少,刚才那大汉从路旁冒出来,四周一张望,来到岔路口,盯着往右那条官道出神。

    “去是不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五六个汉聚在他身后。看样子,可都是jīng明干练之辈。

    大汉并未回答,而是撇开驿道,直接投林中而去。剩下几人,互相对视一阵,紧随其后,顷刻之间,便消失在了道旁的小树林中。这行人身形灵活。在树林间穿梭,约行七八里,来到一处大帐似的土坡,刚踏上坡顶,行在前头的男忽然将身一矮,身后几人还愣着不动,他回过头来,脸sè一沉:“蹲下!有人来!”探出头去,往北一望,便见一队汉军士卒挺着长枪挎着腰刀巡逻而过。

    “走了,上。”有人叫道。

    “莫慌。”为之人神sè冷峻,一双鹰眼四处打转,恰如隐蔽在草丛的野物还在伺机对猎物动袭击一般。果然,片刻之后,又一队汉军士卒过去。好家伙,果然是前后编队,埋下的有伏笔,看这样森严的jǐng戒,定然有条大鱼!

    等了一阵,不见再有任何动静,为首的大汉到处打量,才起身向后一挥手道:“走,上土坡,可千万小心!”其他人也不答话,跟在他身后一言不,甚至大气不喘。

    登上土坡,居高临下,山破下方圆十数里景致悉收眼底。一条小河蜿蜒盘旋,自西向东流去,此时已是rì落黄昏之时,那河面波光粼粼,引人瞩目。

    这些人却无暇欣赏黄昏rì落美景,留下两人望风,余者向西移去,极目远眺。就见那湾水流的环抱之中,一座汉军营地已经搭建了起来。上千匹放开的战马或奔或立,或吃草或饮水,几乎让人以为身是在塞外草原上。

    “刘头!位置在这……”一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手上还捧着一张地图。却被为那大汉回头狠盯了一眼,赶紧底下头去,不敢复言。

    “似乎只有一个营,不像是郡兵乡勇。”左手一人质疑道。

    大汉微微点头,若是郡兵乡勇,哪来如此森严的戒备,距离营寨六七里外就有小股的队伍巡逻,那一支支看似分散的巡逻兵,实际却极大地封锁了秘密。有人建议再走近些,以便仔细查看。大汉却沉吟不语,查得细致些,固然是好。但万一泄露行踪,被对方jǐng觉,反倒不妙。

    正入神时,忽听背后轻微响动,大汉心头狂震,猛然回去瞧。只见草p>

    玖至ⅲ?髂疽谰桑?挠邪氲阋煅?p>

    “怎么了?”身旁同伴问道。

    “你们没听着?”大汉反问。

    同伙们都摇着头,大汉一顿,感觉是否是自己有些紧张了,正打算回身时,突然面sè一紧:“人呢!”

    人呢?什么人?余者面面相觑,不知他所言何意。但仅转瞬之间,人人心头升起一起凉意,疑惑的脸上转而覆盖一层冰霜一般。不好了,放风的人呢?方明明留下两人望风,此时为何踪影全无!这天还没黑呢,莫不是就见着了鬼了?

    “我去看看!”一人变戏法似的从袖里翻出一柄短刀。

    “站住!”大汉一声厉喝,野兽般的眸子中jīng光暴shè,在山林之间扫shè不停,同时也一样不着痕迹地从身上翻出一柄短刀执在手中。“咱们一起下去——”

    两个人都无声无息的不见了,再一个人下去,不是送羊入虎口么。举手示意众人下山。五个人各执兵器,戒备着朝土坡下而去。行一阵,仍不见那两名同伴踪影,一时间,只觉这黄昏的晚景变得无比的yīn鸷。

    几人小心jǐng戒,缓步下行,除了脚踩落叶沙沙作响外,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可越是这样,几人心中越是不安。哪怕是被野物一击毙命然后吃了,也该剩几块皮毛不是,人到底在哪?

    头顶突然一声扑腾,骇得这几人差点惊叫出声!但定睛看去,却是一只野鸟振翅飞走!该死的畜生,却来消遣你家爷爷!登时气的都要拧鼻子了。

    “几位打哪来?到哪去啊?”

    就在五人松下一口气的时候,冷不防一个声音响起,让五人刚刚缓下的心一下子紧了起来。却见一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正挡住去路。也是三十上下,身长五尺五六寸,穿着一袭灰sè短衣,腰里挎着把刀,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见他如此装扮,料想不是士卒,这为首大汉收了短刀,上前数步,抱拳道:“好汉有礼了,我等是延州逃来的镖客,要往南面避避难。不知路途,迷了方向,不知好汉是……”

    没等他话说完,对方已经挥手道:“废话休说,交出器械,跟我走——”

    听他口气不容置疑,大汉身后的几名同伴挺刀便yù逞凶,却被他拦了住,再次抱拳笑道:“我等实是无心,惊扰了贵地,还请好汉饶恕则个。小弟身边有些银钱,就送好汉买碗酒吃。”

    “刘头你魔障了?他只是一个,便是三头六臂,咱们也不惧他!”同伴低声说道。

    大汉却充耳不闻,等待对方答复。那短衣挎刀的汉子冷笑一声道:“大家都是明白人,我劝你们还是交出器械,束手就擒。”

    话说到这份上,再装下去,也就没有意义了。大汉再度翻出短刀,盯着对方脸面冷声问道:“我若说不,你当如何?”话音方落,那林中多颗大树背后,突然闪出连窜人影。粗略一看,就有十几二十人。

    就在那些人闪出的同时,被围五人中的一人身形一动!他刚一动,破空之声就呼啸而来!随即一声闷哼,这人一头栽倒在地。仔细一看,一支短箭正shè入他左胸心脏。躺在地上,不住抽搐,神仙也难救了。

    大汉环视四周,见他们已经被合围,对方之中,有七八人正持着劲弩瞄准着,另有一个还正在装填弩箭。显然,自己那两名望风的弟兄,也是被他们做掉或打昏了。

    “怎么办?”有同伴低声问道,语气之中,不免慌乱。

    硬拼肯定不行,若仗着长短兵器打斗,自己丝毫不惧。可对方竟然配备劲弩,若贸然逞凶,绝计讨不到好去。弩这东西太让人头疼,虽然造价不菲,但比弓有威慑力多了。

    “再敢抗拒。”那灰衣挎刀汉子语气一冷,“就地格杀!”

    听对方这口气,看对方准备,八成是遇到汉军了。甚至就会是附近那军营的士卒。想到这里,心中一阵悸动,立时扔了短刀。

    “你这是……”同伴失声道。

    “怕是遇到汉军了,不要胡来!记住,我们是延州的镖客!要到南面避难的!”

    军营果然是一个营的规模,而且全都是jīng兵。

    看着刀枪鲜明,气息彪悍,纪律严重,举止有素的汉军,大汉被押进大营的时候,这是他唯一的感触。

    行至一处帐前,那灰衣挎刀之人命令在外等候,自己则踏入帐中。不多时,领着一人出来。看到此人,大汉心中的悸动更厉害了。一种天敌一样的惊悸让四人全都瞬时闭住了呼吸。

    刑天笑的目光如刀子一样在四人脸上划过。

    “你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一一打量几人之后,刑天笑开口问道。

    “先前已经答过,我等是延州镖客,到南边避难的。”大汉心里素质不错,气息虽有些急促,但口气还是四平八稳。

    “那你姓甚名谁?籍贯何处?”

    “小人姓周,双名天益,师傅门中排行老四,祖籍延州新平郡。”这对答也是如流。刑天笑听罢,也不表态,是又问其他几个,另外三人也是答得十分顺溜。

    “既是镖客,焉能不识道路?还鬼鬼祟祟的偷入军营重地窥视?你等想找什么?”

    周天益还是不慌不忙,从容说道:“我等学艺不jīng,只敢在延东延西间行走,江津少有来过,不识道路情有可原。将军以此来视我等兄弟为jiān细,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刑天笑冷笑道:“好利的一张嘴!但,你可能还不知道,不知道我是谁?”

    “敢问大人名姓。”

    “好心xìng。但你忘了,区区一个镖客,到了此时地步,还会像你这样四平八稳不急不慢的吗?再说,我汉家儿郎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无胆那么苟且。孔武有力,却南逃躲避,羞也能羞死。”

    “最后告诉你,本人姓刑,也是双名——天笑。原朝廷六扇门的十大金牌捕头之一。抓你这只小耗子,你以为邢某人还会看走眼么?”

    士兵把人带下去拷问后,刑天笑有些皱眉的走去军营的主将大帐。“杨将军,斥候抓到了一波耗子,看来赵军要来了……”

    八月初八。赵军北路前锋进抵罗州南嘉郡。郭明再度城下来劝降,但他说的那些早在赵军发兵之前就已经上了昭告天下的缴檄文书上了,到现在半月有余,已经沸沸扬扬,尽人皆知。南嘉郡太守在城头大骂郭明背弃祖宗,卖国求荣,郭明大怒。

    是rì,汉军出城来战。因为前来的尽是赵军五万兵锋,而非其主力大军。

    南嘉郡将少年时便从军征战于沙场,弓马娴熟,经验老道。先以强弩挫敌凶焰,后以jīng兵齐力向前。赵军派骑兵急攻,南嘉郡阵形几被冲散,然每每危急之时,郡将便飞驰于军中,疾呼报国。士卒往往斗志复振,效死阵前。赵汉两军激战良久,旗鼓相当,各折了数千人马。

    赵军杨广胜震怒,率提大军来攻。太守见形势严峻,奋不顾身亲临一线,郡将奋勇当先,身先士卒,受创数处仍不后退。南嘉郡一时间坚不可摧。

    偏在此时,南嘉郡收拢的延东败军一校尉,见赵军军容鼎盛,心生怯意,惧骇之下认为不可阻挡。向太守劝说弃城逃走。太守自然未听,还免去其带兵一职。校尉回到军中,谋利出逃,事情败露后,更铤而走险领数百亲信搅乱军中,以至于全城大乱。太守郡将大惊,急遣派人马镇压。

    虽然第二天天亮前镇压了下去,可城内汉军的信心士气大挫。再也无前rì的坚韧了。

    再两rì,城中大户不稳,将士无心恋战,一时间人心惶惶。然后一夜城门洞开,赵军鱼龙而入,太守、郡将带兵奋战到死也不知晓,南嘉城门到底是被袭破的,还是有人开城。

    南嘉的沦陷,直接导致了北平朝廷的大地震。姬昀闻听此讯,一整天粒米不进,滴水不沾,以致形容憔悴,jīng神恍惚。

    因为占据南嘉后的赵军,既可以再接再厉舀下余明,直接与北平城隔江相望,也能安下心来不用再考虑罗州的威胁,不用再考虑罗明江水师营的威胁,北路主力南下,放马直取江津。rs

第八百一十六章 汉兵之精,汉将之强

    行军打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在野战中,地利尤为重要,往往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两万余赵军铁骑先锋汹涌杀来,只有一营之兵的杨延彰整兵出战。他疯了吗?不,没有。不仅没有他还有着一个绝佳的战术。之所以屯兵野外,也正是因为这个战术需要借助地利上的优势,成败关键就是在于能否找到一个合适的地点。

    眼前的地理就是一个合适点。

    尘烟漫天,赵国的骑兵已经杀来了。

    杨延彰领兵正处于小河“v”字形河滩的底部,左右皆是静静流淌的河流,看似已经无路可退了。

    三千重甲步兵列阵以待,但面对人数众多的赵军铁骑,怎么看也是猛兽死前的挣扎。

    赵军领兵之将见到汉军竟然‘进’到了河滩这个退无可退的死地,大呼一声神佛保佑,充满戾气的面庞上也禁不住显出笑来。

    河东军与赵军的第一战,即将来临。

    中午。炙热的骄阳高高的挂在天际,云朵仿佛也忍受不住这火辣辣的温度躲了起来,阳光直透大地,照的天地一片炽白。

    马蹄踏地,沉重有序的声响越来越近,战马的喘息和喷鼻声也越来越近,赵国的骑兵也是北隅的一支劲旅,甚至于汉军骑兵相比,燕赵铁骑在五百年来才是代表北隅强军声名的第一具现。

    两万多骑兵已经策马急速冲了过来。十万只马蹄对大地的践踏,万马奔腾的壮丽,滚滚的烟尘和巨大的呐喊声,使得他们看上去宛如洪水般波涛汹涌。

    仅仅只有三千人的汉军前阵静静地矗立在没有任何退路的河湾中,他们排成300*10的整齐队伍,密密麻麻的拥挤在了一处。面对敌方如此庞大的压力,就算他们是百战jīng锐,一股寒气,也直由脚心传入背脊,有些人都忍不住露出了紧张之sè。

    杨延彰在诸兵将惊诧地目光下来到了阵型地最前端。提着在烈rì中闪闪生辉地长枪,对身后将士大声的吼叫道:“赵骑确实是强大,但你们也无需要惧怕。本将军会跟你们同生共死。会是最先面对敌人地人,也会是最后一个离开地人。”

    一种平静中蕴育的激动,超富有人心的渲染力。杨延彰的形象在军伍中极佳,每一个将士都相信他。众人立即齐声呐喊,所有的紧张和担忧在这一刻通通消散。

    “这才是好样的!”历来有些肃穆的杨延彰,今rì表现得很豪放。

    说着他无视对面即将到来的敌骑,伸手从身后亲兵手中拿过一杆短枪,深深吸了一口气,全身力量凝聚在右臂。如同豹子一般,突然前窜五步,低喝一声,手中的短枪如同闪电一般,激shè出去,转眼飞出百多步。无坚不摧的力量视衣甲如薄纸,透甲入身,短枪连续贯穿了三人的胸膛,去势不竭,直到撞到第四人方才停止。

    杨延彰这一手先声夺人,简简单单的举动就使己军士气大振,齐声呐喊助威。

    上千箭弩夹杂着破空之声呼啸着向敌方激shè而去,对面的赵军骑兵一个接一个的东歪西倒,血染河滩。

    但最终两军还是凶猛的撞到了一块,血肉横飞,赵军骑兵一个个的被打下马背,汉军步甲也为万马践踏成了肉泥。

    维系一刻钟还多的激战开始了。然后,然后汉军就开始后退了。

    杀意沸腾的赵军大喜过望,领兵之将更是自以为胜负已定,遂全军涌上就紧逼不舍。

    二十步!

    十步!

    汉军队列一步一步的向着河滩后的河道退去。

    是的,河道!

    这就是杨延彰的用意。对付赵军骑兵,河底下的淤泥会是他最好的帮手的。

    河里的水并不深,最深也只能漫过人腰。河面中被石块压在水中的一支支木筏迅速上浮,承载着巨大部分的汉军步甲撤退。即使还有汉军一部分士兵穿着铠甲,不及登上木筏后撤,不得不退入河里举步维艰,相比起赵军来,人还是比马轻多了。

    拥挤到一块的赵国骑兵yù退不得,比汉军更辛苦十倍。

    汉军步甲还是疾快的脱掉身上的甲衣,而陷进淤泥之中的赵国骑兵却只能在密集的箭矢下惨叫连连。最直白的是,在这种密集的箭雨下赵军士兵就是想脱开战马脱开战甲,也是不可能的。

    杨延彰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挥兵而上,一个个汉军士兵退而复来,抡起长枪长矛大刀重斧,对着赵骑的脑袋砍杀了起来,很快,血染江河。

    杨延彰更是呼喝连连,长枪一阵挥舞,如砍瓜切菜一般收割者敌人的xìng命。

    但赵军的领兵之将看着乱成一团的局势,并没有任何焦怒的表情,反而露出了一丝感叹,对身后的人道:“汉兵之jīng,汉将之强,莫过于此焉。”

    身边的亲将见战局骤变,猛的一下就全部倒向了弱势的汉军,早已经张大了嘴巴。听言后当即忍不住的低喝道:“真的好厉害!”

    完全意想不到,完全出其不意。

    “鸣金收兵!这仗我们败了。”

    前线人仰马翻,血染河滩。

    拥挤在一起的赵骑,成为了移动的人靶子,全部乱成了一团。

    无可匹敌的弩箭,连连发威。强劲的弩矢,能整个透穿马身,透穿过披甲持戟的骑士。每每凄厉的破空声,就会带起了一蓬一蓬的鲜血,就会有一个个赵骑浴血倒下。

    小小的“v”字形河滩已经成为了赵骑的坟墓,短短不过一刻钟的工夫,河滩河面上就到处都是赵骑的死尸。

    由于“v”字形河滩的地形特殊,那些乘着木筏的汉军弓弩兵可都是从两翼包裹而来的,他们主攻的地方是赵骑的中后军,而不是已经落水的前军。

    如此一来,后军前挤,前军又要撤离,相互践踏,死者不计其数。

    杨延彰立刻带着缴获俘虏撤回义庆县城,随即赵军先锋步军就赶到了城下。

    三五千骑的损失只是小挫锋芒。清楚汉军实力的赵国上下,很明白自己军队不可能是一路横扫的。

    但当得悉杨延彰只有万把人,还进驻在义庆县城的时候,报复的叫嚣声就再也不可抑制了。

    义庆县位于江津城西南方,即是江津城的一道屏障,也是赵军进攻江津城的一块绊脚石。义庆县不拿下,他们的侧翼就是始终在汉军的锋芒之下。

    “赵军!”一声大喝。响彻城头。城门军司马心中一震,急往城外望去。就见义庆西面开阔的大地上,一道黑线滚滚用来。并且没用多久黑线就成了黑墙,再接着人cháo涌动,旌旗翻飞。

    城头汉军军官们放声吼出命令,士卒轰然应诺,待跑上城头,各就各位。一虎背熊腰的军侯拔了腰间佩刀,声传四方:“弓弩预备!”

    步弓手迅解下身上所背之弓,每人都试拉一次,以确保弓具正常,将一捆一捆的箭矢打散,随时准备补充。弩手们自然更辛苦一些,尤其是床弩边的人。

    那床弩弩体积巨大,安放费力不说,还得选择合适位置。城头上尚未准备完毕,背后就响起了铠甲铿锵声,兵器碰撞,脚步雄厚,若回头望去,便可见大批全副披挂的步兵正在向城头移动,从头到脚都包裹着厚厚的铠甲。城内各处街道涌来成百上千的民夫,或抬,或挑,或拖,将早就收集的礌石滚木运抵城下。老弱妇孺都紧张地从家门探出头来,望着街道上飞驰的官军。有人拉着自己的丈夫兄弟,千叮咛万嘱咐。

    杨延彰身跨战马,由几名部下陪同飞驰到城下。待蹬上城头,朝下一看不由得大怒!

    城外,大队的赵军已经在安营扎寨。但也有一部分被集结了起来,以目测就可得知,约一万人三五千人,皆为步兵。杨延彰怒的是。这支赵军竟没有带任何大型攻城器械,仅带着简易的云梯车前来扣城。如此小觑于他,如何不怒?

    “看来苦头还没吃够!”杨延彰之所以先前出去打一仗,不就是为了显示一下自己的肌肉,不想被赵军小觑了么。

    其实,这倒不是赵军真的有意看不起他,而是长途奔袭,不可能携带庞大沉重的攻城塔等物。再者,赵军的攻城掠地完全是速度飞快,与其把器械拆成零部件几百上千马车的随军行动,还不如等需要时就地取材,现做现制。

    “我让你过不了护城壕!欺人太甚!”杨延彰心中暗骂一声,随即传令各都头,给赵军迎头痛击!

    大战之前两方都在作着最后的动员。赵军将领跃马于阵前,高声呼喝,士卒们举着兵器,应声如雷。城头的河东军对于这种阵势自然不陌生,当初祝彪带兵出战时候,冲阵之前,不知多少次这般激励过士气。

    “别怵他们!别看赵狗这时叫的欢,稍后你一箭过去,他照样扑地。还甭说咱们现在器械jīng良,依托城池,便是昨rì跟赵军大野战,咱也一样步克骑,一敌四,一阵杀他三五千,老哥也砍了两颗人头哩。”一名老兵对身旁的郡兵说道。

    “谁怵了?我才不怕赵狗呢!”这郡兵看模样也只十七八岁,稚气未脱,更不会有什么真正的战争经验。

    “那你手抖什么?小老弟,瞧还,等会儿让你见识哥哥这两石的臂力。”老兵哼道握了一下拳头,做有力状。

    杨延彰见赵军已经准备进击,对身侧的领兵校尉说道:“这是你的营你来指挥。”说罢,大步窜到一张床弩之前,命士卒上箭。

    两名强壮的健卒当即一左一右,各执住弩床上的转轮,拼尽全力将架于弩床上的大弓绞到后头,再用弩扣扣住。又有一人取出翎箭放置于箭槽之中。

    突然之间,城外赵军杀声大作,直入云霄!先头六七千赵兵虎吼着蜂拥而前,各以一具云梯为中心,前头士卒都手举长盾为掩护,极力扑向县城。但此时城上有士卒发现,冲过来的不像是赵人?那战甲制式,怎么看反倒像是换了战袍的汉军?

    各部军侯司马立于自家弟兄身后,目测距离,一边连番吼道:“稳住!稳住!”约至五百步距离时,床弩部分就准备着开始shè击了。

    虽然依托城池,但不少郡兵还是头一次临敌作战,不免有些胆怯。一部分步弓手拿着弓箭的手抖个不停,眼皮也在不由自主地跳动着。

    床弩击shè!

    大约一百步距离间能激发一轮。

    两轮后赵兵至城墙三百步左右,便有一军侯对身旁专门挑选出的jīng锐shè手下令道:“试shè!”他话音方落,就听一声弦响,弩矢飞驰!

    “不中!再试!”眼中弩矢未入敌阵,军侯又下令道。试shè手再执劲弩上弦,瞅准一个目标,瞬时扣动弩机!敌应声而到!而刹那之间,所有弩兵不用命令,就全部扣动弩箭!

    嗖嗖的破空声中,紧绷的弓弦扯动弓弧,吱嘎作响!

    五六百具强弩所出的霹雳弦响。那是疾如飞蝗,密如雨下!冲锋中的赵军立时扑到一片!就是那手持长盾的赵兵,也有被弩矢破开盾面穿身而亡的。

    城头上,弦响不断,城下赵军士卒不断中箭倒地。杨延彰在城头始终蹲于床弩之前,眯着一只眼睛寻找目标。脸上不带半分笑容。

    现在的他已经可以确定,这来攻城的赵军,那就是一路上投敌的汉兵,也就是那所谓的靖绥军。

    实在是可恨呐!

    杀的再多也是杀自己人。

    杨延彰手放在弩机之上,心中怒火越积越盛,随时准备shè。

    突然瞥见赵军冲锋阵形之中有一人,挥舞大刀,四处呼喊。这必是军官无疑,忙转动弩床,瞄准此人。对比那些普通的士兵,投敌的军官才是最可恨。

    弩箭的箭头已经正对人的躯干,杨延彰正当扳动弩机时,忽闻赵军后阵号角声大作!

    前头冲锋的赵军一听,突然停止前进,后队改前队,迅速撤离了城头的弓弩shè程范围。

    杨延彰起身望去,只见无数赵兵都在往后撤,不多时便跑了个干干净净,晕,这是啥个意思?专程到我城下来试试弓弩利否的吗?

    再看那城前赵军丢下的数百具尸,他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不只他疑惑,城上城下的士卒,以及支援作战的百姓也是满头雾水。本准备大干一场,杀今天昏地暗,rì月天光。县城内的老弱妇孺们已经在准备造饭,以待打上半rì后送于城上官兵食用。这一刻钟的时间都不到,赵军就撤了?

    赵军直逼江津,举国为之震动。该来的终于要来了!姬昀在禁中夙夜哀叹,却又束手无策。

    虽然已经派出了祝彪出镇江津,打出了手中最强的大牌。可将军那有长胜不败的?祝彪虽然战功赫赫,威名远扬,但毕竟只有八万军……

    凡是知道前线敌我实力者,心里都明白,一切真就看真本事了。

    所以,杨延彰的初阵、二阵,几千人马的斩获消息,都被六百里加急送往北平城。那天空上飞的鸽子鹞鹰,更早早的将消息送到。

    而往昔的河东战场,几千人的斩获哪里值得一提?根本不为人重。

    第二天,真正的赵军出现战场上了。

    “各部!整顿器械,以备攻城!”赵军祝家一声号令,上万士卒闻风而动。五十数辆平板盾车放置阵前,后头,士卒们抬出一具宽约六七尺,长约五六丈的木梯,而后高高竖起,用力将那木梯抬上先前准备好的巨型厢车之上。接着便有手持大锤的壮汉跃上车上头,使聊钉相连,一举完整的云梯车补给片刻就‘制作’好了。

    赵军阵前,一具具云梯车竖起,看这形状,很有几分相似引颈高歌的天鹅。

    赵军主将望向义庆城头,隐约可见守城士卒蜂拥而上,于城头南北奔走。敌楼那处,甚至可以看到穿铠披袍的武官正互相议论着。大战之前,双方都在紧锣密鼓地作着准备。只是不知河东军据守义庆的决心究竟有多大?

    “将军,赵狗要来真的了。”杨延彰身边的亲将如此说道。

    “那正好!本将军正想伸量伸量赵狗的成sè。”杨延彰冷笑道。

    “擂鼓!”赵军阵中一将放声高喊。话音方落,便听得战鼓雷鸣!一声声雄浑的鼓声,回荡在城池下,打破了战前的宁静!

    “攻城!”

    军令一下,前头推车士卒十数人为一队,推着那四轮壕车或是平板盾车奋力向前。在他们后面,以云梯车为单位,每都人马都拥簇着一辆云梯车。这时没有人钻进云梯车的车厢去,士兵们各举长盾遮挡,掩护着内力推车的同袍。只见上百架攻城器械缓缓移动。背后,鼓声正盛!

    战鼓声越加急促!声耸震动心弦!前头赵军已经兵临城下!拼力推动着壕车奔向墙前护城壕!刹那间,城头利箭纷飞!

    当下就有赵兵倒在地上。

    推车士卒虽有盾牌盾车防护,但百密尚有一疏呢,真可能维护周全,滴水不漏?那城头shè下的翎箭,就连盾车也能一击而破呢。

    中箭者,只能倒地哀号不止。然后在眨眼间里,被利箭插满全身。

第八百一十七章 ‘乌巢’计划

    “连番攻城,一无所获!便如延平那般坚固的城池,也被我大军一击而破,似此营帐般大小的县城,却连攻不克!是何原因?”

    赵军主营,中军大帐。

    此时,已经入夜。杨广胜帐里灯火透明,麾下校尉及以上军官云集于此。主位上,杨广胜未褪去披甲,按剑而坐,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一双大眼在灯火映照下,jīng光正盛!

    坐下诸将尽秉气凝神,不敢有半点动作。

    “杀——”

    轰鸣的马蹄声响起,义庆县城门洞开,杨延彰带引五百甲骑疾驰而从城门奔出。

    夜间的偷袭,赵军应该是没有太多防备的。毕竟他们有着十倍于城内汉军的军力。狮子,永远不会担心一只兔子的动作的。

    而杨延彰带领的五百甲骑,这个数目真就小到,连赵军夜间jǐng备的营外巡哨兵力一半都没有。

    但是杨延彰凭着河东军战力上的优势,硬是破开了城门东南角的一处赵军小寨。

    忽闻大帐之刁斗大作,帐内杨广胜等乱作一团。帐中将来纷纷急忙起身向外,就发现乃是主营南手的一处小寨受了袭。将领们纷纷归回自己军中或是自家营寨内,半响后厮杀声停止了。

    杨广胜气闷的坐回打仗,不多时帐帘掀处,见一人滚将进来。杨广胜一看来人,不禁起身!到不是这人身份有何特殊,而是他的形容实在狼狈!

    看样应该是位都伯级下级将领。着袍披甲,还很齐备。但浑身的血污,便是脸上也被鲜血涂染,看不出本来面目。铠甲上,左肋处一道深痕清晰可见!连滚带爬冲进来后,跪倒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向杨广胜禀报着。

    “汉将一马当先,英姿雄伟,使一杆铁枪。所向无敌!

    突入营中一枪刺死领兵军司马,再接连挑下军中两名军侯,外加都伯数名,无人可挡!我军兵无将指,是以大败而溃,十不存七八。小的因天sè暗黑,汉军又不知其他虚实。并未追击,因此逃的一命。”

    再看向杨广胜,脸sè铁青,目光闪动,右手紧紧探住剑柄,腮帮处不住鼓动。已然气愤到了极点。

    “明rì卯时造反,辰时进兵,再给我猛攻义庆——”

    杨广胜‘呛’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向前猛挥斩落!身前那张厚实的帅案,应剑裂成两截。

    江津城。

    与祝彪这一rì面临的压力来讲。义庆县那里的厮杀,完全小儿科。无边无沿。城池之外尽是黑乎乎的人cháo,赵军的攻势在这些人cháo做基石的发挥下,那会是何等的凶猛?

    况且,占据了罗明江一段的赵军沿水路,船只上承载了好多卸成零部件的攻城器械,祝彪承受的赵军完全是一副‘狂殴’的态势。

    有属xìng增幅的江津‘水兵’,还硬抗了赵军水师一阵。虽然两边都不是正规的战船,但赵军方面毕竟是正规的水师兵,而且他们现在还顺风顺水流,优势占据的不要太绝对。错非这些水兵中有着浓郁的清江帮sè彩,可能有属xìng增幅也败下阵了。

    “范帮主,今rì之水战,看似寻常,实则重要无比。清江帮于国有显功明勋。祝彪代大汉谢帮主。”

    郡守府里,当着江津太守等人的面,祝彪向着范石休重重一拜。

    慌神的范石休不知所措起来,他脑筋糊涂了,祝彪那话是什么意思啊?他怎么听不懂啊?

    只是一场小战,死伤才三五百人,连城墙下的零头都不足,怎么就被祝大帅如此的……超郑重对待?

    “不敢,不敢。祝帅可不能如此。”范石休连忙避开,一向舌灿莲花会来事儿的他,真的不知所措了。“我怎么就不明白呢?”

    “哈哈……”拍着一脸懵懵神sè的范石休肩膀,祝彪开怀大笑,“范帮主且听祝某言。你水面上能挡住赵军水兵,那罗明江水道就结结实实的控制在我们手中了。赵军一切从延州运抵的粮草物资,兵器兵甲,器械器具,都需要在我江津城之前水面卸载,转而为陆运。

    如其主力yù绕江津东进……何其费力也?”

    再有,这些物资粮草囤积之处,也可以说就是此次入寇的五十万赵军的前线补给总站。就好比官渡之战时袁绍军的乌巢,是除正面击溃五十万赵军外,可一击至五十万赵军于死命的唯一破绽。

    赵军主力真要是围江津城不打,而兵锋直逼北平,那才叫好呢。

    只是这些话他还不能明白的对外人说,能说的只有刚才他说出来的那个借口。

    至于赵军会不会真的在江津以西地区,走水路运输,那完全是不需要考虑和思虑的。水运比起陆运太省力省功省耗费了。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赵军脑子残了才会放着水路不走,而去征集数十万的丁壮劳力来陆路运输。还不要说这些汉人子弟会不会真就在劳累长途的运输过程中老老实实的出力气。

    江津城外赵军大营距离城池有十五里远。

    十五里的距离并不算太远,不过是半个时辰之间,黑压压遮天盖地的大军就已到达江津城外。

    整个江津城一片肃杀之气,城门紧闭,城墙之上,也是足足六七千兵马守备,如临大敌。

    祝彪站在城头看下去,只见黑压压无边无际,尽是装备jīng良军队,昨rì的景象今rì再现,也依旧大气磅礴。

    一夜的休整,赵军昨rì受损的士气似乎已经恢复如初。

    但是江津城也依然是那么城防高厚,青砖垒砌,十丈之高,城门墙上众多的垛口和碟楼、马面。形成纷多的正面及两侧交叉火力网。

    同样还有城下穿流而过的护城河,十余丈宽的护城河。这是江津城的第一道防线。

    昨rì赵军死伤数千之众,就是连城墙都没摸着一下,全死在护城河前的羊马墙了。

    河水在不断的环绕而流,都是引的罗明江的活水,江津城就像是一座水中孤城,让人有些难以下手。

    “赵贼这雕虫小技。”

    赵军军中,已有将领,在赵胜的授意下。带着上千兵卒,到了江津城下叫阵,军中大嗓门的士兵都被派了出来,轮流嘲讽,意图刺激城中的汉军出了迎战。

    祝彪自然置之不理,半个时辰过后,江津城依旧吊桥高悬。闭门不出。于是赵军的叫骂之声越发的响亮。

    赵将的唾弃之语,赵兵的嚣张大笑之声,清晰无比的传入江津城守城士卒的耳中。

    被人如此辱骂,军人士卒大部分都是血气方刚之辈,自然是义愤填膺不已。如果被将领勒令,任何人未经允许。都不准出城迎战。那士气难免就会有低落,军心也会因此而动摇。

    可祝彪是谁?祝彪是领着他们屡屡战胜强敌的神将,是汉兵心中的第一名将。这点小手段根本无济于事。

    而唐兵,历经了先前草原的牵牛之战,来势汹汹的赵军也不过是如此了。所有人都会对祝彪五体投地。对他做出来的决定,也无条件全心服从。

    赵军玩虚的是没用的。一切还是要靠实力说话,要靠刀枪说话。

    但是,城内四万步甲,三万骑军,虽然步甲中有近万的郡兵乡勇,可如此兵力在系统增幅下守护一座城池,祝彪真的毫无压力。

    在坚城之前,攻守伤亡比例3:1是很正常的,但汉军在系统增幅下战力强大的变态,虽然鸳鸯阵这种纵型阵列是无法用了,可单挑单才是祝彪手下军队发挥自我战力的最佳对决。

    赵军五个、六个、七个,可能都不见得能换掉守军一个。

    除非赵胜愿意把所有的军力全都耗费在江津城上,不然,江津城就固若金汤。

    一连三天,两万条xìng命倒在了城下。霹雳弹将城头垛口、碟楼砸的霍霍牙牙,火弹将城墙面烧的一片漆黑,但江津城依旧岿然不动,牢牢掌控在汉军的手中。

    就连城内放置的霹雳车阵地都少有损伤。

    赵军辛辛苦苦拉到城外的霹雳车,无论大中小,都首先要经历城头最强床弩——八牛弩的考验。这种最远shè程高达六百步的战争利器,配着十丈高的城墙,shè程完全鄙视霹雳车。

    十具被赵军拉到城下的霹雳车,能熬到向着城墙发shè时候的,数量不超过一半。而霹雳车的准头又是出名的不靠谱,在与八牛弩的三rì对轰之中,最终还是败下了阵去。

    守城器械完善,守城之法得益的祝彪,根本就不给赵军‘纵火焚城’的机会。

    江津之战前后进行了五rì,余波两rì,七rì过后,高燮驻守的江北安养县失守,余部七千来将士乘船过江汇入了江津城。同一天夜里,杨延彰接到祝彪的飞鸽传书后,也连夜带兵退出了义庆,乘坐马车,以近乎骑兵的速度‘冲’进了江津城。

    赵胜在次rì彻底绝了打破江津的念想。留下十万赵军连同五万靖绥军团团包围江津城,筑墙锁城,自己率赵军主力三十万东进北平。

    他这此举里未尝没有引蛇出洞的意思,但祝彪根本不予理会。北平城内还有十万兵,尤其是里面的几万老牌禁军,战力是相当强悍,只要为君者不出昏招,赵军不可能攻陷都城的。至少短期内,不可能攻陷北平城。

    长期的话,祝彪难道就不能‘一击致命’?江上的风向可都已经变回来了。大夏天的,北汉虽然靠背,吹西风的rì子还是远没刮东风的rì子多的。

    可是要一击毙命,也必须要等‘乌巢’里放足了东西。不然只烧一个空营而暴露自己的意图,就太不值当了。

    赵军的物资储蓄之地就在离江津城五十里外的玉丰县,跟江津城一样,玉丰县城也是紧靠着罗明江。但是它距离罗明江没有像江津城那么的近,相隔着还有三四里的道路。通过一小河相连。

    消息在赵胜撤军的早几天时间,祝彪就知道了。可一直等到进入九月份。他还依旧没动。

    因为只有这半个月时间的‘给予’,此时的玉丰县城才是会真正的‘乌巢’。

    当然,乌巢不是火烧乌巢。想在前面加上‘火烧’这两个字,祝彪首先要解决掉的就是赵军的水师。

    作为北汉有名的水运码头,祝彪在江津周边范围内收拢的船只足够一次搭在两三万甲士的。可远不只是在江面上与赵军水兵对阵的那些船只,在江津城北水门里,密密麻麻,放置的到处都是船。

    以清江帮弟子为主。在江津附近祝彪也招募到了小五千的水手。这些人不算是正规汉军,但祝彪也不会拿它们去白丧命的。之前一战折损了三五百人,他都有些心疼。

    此次‘乌巢’已满,一切蓄势待发,水面力量是重中之重,再次开战,他就要做好充足的准备了。

    而这个准备就是——火柜!

    何为火柜?

    那就是‘喷火器’。柜子里面装的是油。作战时,像救火的水龙那样将油抽出去,口边燃火,油一出口,立刻就会变成一条火龙。这东西北隅地界根本没有,只有中原和南隅、东隅的正规水师才会配备。

    九月初三。东风。

    祝彪站立在船上的高台上,亲卫分立身后。

    远处的大批赵军水师船只已然在望,一艘接一艘的敌船连成一片,展开有着两三里远,形成一队浩浩荡荡的队伍。布满眼前的河段,令人望而生畏。

    但汉军这边的船只却是更多更大。除了清江帮一批jīng锐特意选用的尖嘴快船以及走舸之外。剩余的水手驾驭的全是往来江面的大中客船。

    人多、船大,不顺水,但顺风。祝彪自信有着优势!所以当对面的赵军船只出现后,令旗一摇,呜呜的号角声就传响了全军。

    再片刻,敌方二十艘大船驶出队列,帆桅重重,甲板上人影幢幢,显处于随时备战的状态下。显然这二十艘大船,就是赵军的先锋。

    双方战鼓声起,连绵不断,大战一触就发!

    汉军这边一艘接一艘的船只陆续驶出。

    战鼓声起,赵军也在快速靠近。

    亲自出马的范石休下令:“竖板降帆!”

    这半个月来紧急加固到船体上的左右挡箭厚板,竖立在舱壁两侧,虽然面积不大,却会大大增强对矢石火箭的防护。

    当风帆落下时,巨大的船身露出掣棹孔,探出长桨,在战斗时,这比风帆更容易控制着速度和角度。

    “弩兵预备!”

    “火箭预备!”

    火把燃起,每个弩兵面前都有一个,这是点火箭的。

    不远处,赵军船只甲板上的士兵也在做着同样的准备。半个月的时间谁都不会让它们过去的。

    二十艘大型客船。在水师没有出现大炮前,船一高,就有了可居高临下shè击的变异,就等于陆地战中城上向城下shè击一样,安全而有效。

    所以真正水师,都造巨舰,这早就成了时代的主流。

    “shè!”双方几乎在同时发令。顿时,一声声厉啸响彻水面,大批的火矢在河上空划出一片火光,命中下来。

    只听“劈啪”之声不绝,汉军这边大部分箭都被挡箭厚板所拦截,少数箭落到人身上,就立刻是连连惨叫,十几人应声中箭。

    此时汉军方面冲在最前的都是清江帮的好汉。范石休眉头不皱一皱,似乎倒下的那十几人根本不是他的手下一样。目光始终紧盯着对面!

    两批船只彼此交错,“放——”字冷静的从范石休嘴中脱出。

    “啪啪啪!”

    火柜压拍的声音。

    只见十数条火龙瞬间里在罗明江上就蹿腾了起来。这可比弩兵、弓兵厉害多了,一烧一大片,船上无论是装满了沙子的麻袋还是人身上的衣服,亦或是旗帜什么的,只要‘吞进’口,那就是无有不燃。

    不知道多少赵军水兵jīng锐在这一刻哀嚎着倒在了甲板上。偏偏他们一时间还不死,带着满身的火焰,带着满身的剧痛,惨叫着在甲板上来回翻滚。

    后方赵军水师将领,双眼圆睁,满脸不可相信的神情!

    “这是火柜?”

    他不敢想象自己在正规战船上都不及一见的东西,竟然出现在了一批民船上面。

    可实际中赵军水师遭受的损害还依旧在继续。

    被条条火龙深深刺激了的赵军弓弩手拼命地将带火的利箭弩矢shè向汉军战船上来。

    更多的赵军船只不在与汉军战船保持彼此的必要间距了,而是一转舵,狠狠地撞了过来。

    巨大的船身外探出的长桨,不断调整着角度和速度。

    黑烟漫空,着火焚烧。

    这场水战打的一点都不激烈,虽然赵军水师曾经鼓起勇气硬顶了一阵子,但最终他们还是在火龙的威胁下屈服了。

    喊杀声、惨呼声、投降声在两三刻钟后就充满江上。而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后,整个江面就消停了。

    黑烟滚滚,大小几十艘燃烧的船只,照的水面都红彤彤的。也把汉军的脸‘烫’的跟他们此刻的心一样热烈。

    “登船,快,快……”

    就在水战胜局已定的时候,江津城内,北城水门内,大批的带甲步兵踏着脚步登上停靠在内的一艘艘船只上。同时,三万城内骑兵也纷纷做好了出城的准备。

    步兵走水路急袭玉丰县城,骑兵跟在赵军后,让他们向快速都快不起来。最后甚至……(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八章祝彪长进了

    船儿乘风,30的兵种速度加成,‘神行’技的开启,那是何等一个快字了得啊。汉军战船真就是河面上的奔马,势不可回的直向西去。冲在最前头的尖嘴快船与走舸,个个都像离弦的箭一样,在水面上留下道道泛白的波痕。

    杨广胜是江津赵军的统帅,看到江面上的这一幕后,滴滴冷汗不止的就从他额头上渗出来了。汉军则是要‘翻天’啊!

    根本不来碰自己的陆路防御,而是由水路进击,他们的目标会是哪里?显而易见,就是玉丰,防线背后的大军死穴。

    “告诉江通,两个时辰内,必须赶到玉丰,赶到玉丰。”手下的大将寄托了杨广胜此刻的焦虑和期望。玉丰一定不能有失,他现在眼睛都红了。

    “都督,汉军开城门了,祝彪出兵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赵军上下兵将人心偟动的时候,祝彪恰到好处的引三万骑兵奔出了江津西门。

    这一举动,早一点会因为赵军人心的始终绷紧而效果不大;晚一点会因为赵军上下已经有所准备而起不到连击的威势。舀捏得绝好。

    五万赵军掉头向西去,还有两万赵军布置在江对面的安养县城,江津城外的赵军只剩三万赵兵和五万左右的靖绥军,面对三万祝彪骑兵,杨广胜压力山大。

    太相信自己水陆两面的实力,一没在半月之期里布置上拦江铁索或是沉江木排,二是没在罗明江两岸布置上霹雳车、床弩相夹封锁,这是赵军的一大败笔。

    “跑,快跑——”

    “啪——”鞭子狠狠抽下。“混账,把武器都丢了,你是打仗呢还是送死啊?愣着干啥,还不快捡起来——”

    “继续给我跑,跑——”

    江津通往玉丰的道路上,五万赵军急行军。他们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威严气势和整齐队列,而是‘身形’增肥了两倍有余,一个个跑的气喘吁吁的,不少重甲刀牌手更累的跟条狗一样,伸直舌头大喘气。

    天上的太阳火辣辣的,秋老虎也能晒死人。

    高燮双目微眯,看似在假寐,实际上却是目光在死死地盯着东面。报仇的时候到了,半月之前的安养县,他被十几万赵军摁在城中一阵狂攻猛打,没能支撑几rì就折兵近乎三分之一,不得不退出城去,撤回江津城。但这个仇,他始终是铭记的。

    “将军,赵狗到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匹战马奔到了高燮跟前大叫禀道。高燮眯缝起的眼睛真就只剩下一条缝儿,凛然的全是深深杀机。“整兵,备战——”

    两万河东军步甲分散阵列,将岸畔一览无余,数万大军根本无可遮掩,乘着快船突进抢在前头的汉军在距离玉丰县城五里外的地方大肆登陆,就等着先头赶来的赵军自投罗网。

    却说江通这带引着五万大军疾驰奔向玉丰来。两个时辰要过去了,他们真还就看到了玉丰县城的影子,但是在进入玉丰县城之前,他们还要过了河东军这一关。

    两万军分作三部,离得数里,赵军斥候就看的清楚。江通得禀后,心中打鼓。但增援玉丰县城又是他必须要做的,于是,打起勇气五万赵军稍作整顿,就向着前路上的汉军大举压来了。

    高燮带引着手下七千来将士首先冲着五万赵军杀去,然后两营唐军步甲在校尉的带领下,分左右两路杀出,击向赵军两腰,然后一支三千来人的队伍,绕过厮杀的战场向赵军的后尾移动,并不是扑上去厮杀,而是作为一种牵制。

    三面夹攻,一面迂回,赵军一时间大乱。

    虽然这三路人马兵力只有两万,差了赵军数目好多,但赵军一路疾行五十里,已经是一支疲军,战力根本就不是这两万敌军的同一档次,一时间是阵脚大乱。只能凭借着自己的兵力优势,才让高燮短期内无法竟全功。

    杨延彰在后面看的亲切,当即令旗一举,时刻待命的一万河东jīng锐步甲立刻杀出了五千人。

    有了这一支兵马助阵,双方兵力对比已经是一比二。战力体力耐力全部差河东军不止一筹的赵军步兵虽然也进行了一阵悍勇的抵抗,可他们在之前的行进中气力耗去的太多了,根本抵挡不住汉军的进攻。

    之前是汉兵人少,赵军人多,并且阵列密集,这才让他们支撑了一阵,现在厮杀已经小一个时辰了,原本正方的阵列也变的跟狗啃的一样参差不齐,更别说透气的后阵已经凸出了一个不小的把子,气喘吁吁的赵军向着筋疲力尽无比的靠近,杨延彰这时候放出五千jīng锐冲阵,只是一击,五千河东jīng兵就犹如一支锋锐无比的尖刀,干净利索的摧毁了整个赵军的前军。

    赵军败军反卷自己阵营,整个建制已然完全混乱。受他们的一击之利,两腰的两营唐军也趁机猛攻,将赵军整个阵营拦腰截成两段。

    江通五万大军至这一刻彻底乱的不可收拾。只得引部将死战得脱,望江津方向而逃。

    杨延彰只让两营唐兵紧追其后追杀,主力河东步甲,则集结起来,向着几里外的玉丰县城浩荡压去。

    玉丰城里也是有上万赵军驻守的,里面一个汉人都没有,城内原有的数万百姓全被驱除出了宅门。除了赵兵,就是从赵国随军而来的两万多丁壮。这样的力量,赵军将领根本就不敢趁机出兵来攻打汉军。

    河东军,强军的声名在外,他怕自己派出人后,稍微不注意就肉包子打狗了。所以,上万赵兵就人心惶惶的待在城墙上,看着江通部战败而亡,看着战斗胜利的汉军步甲整兵来攻。

    十几万大军围困着江津城,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一道坚固的隔离线,玉丰安全的很。

    现在,汉军却偏偏来到了城下,那江面上遮蔽江水的船只,和登陆上岸的汉军步甲,护粮赵兵和民夫们非常恐惧。这种超乎心理准备的袭击,让人的心都乱的不能平静。

    当来援的赵军出现在赵兵视线中的时候,满城都是欢呼声。而当人数明明多过汉军不少的自己人,被汉军三下五除二,不费多大功夫就彻底击败时,满城哀呼,满城哀鸣。他们连守城的信心都要丧失了。

    最后,汉军组成整齐的军阵,迈着整齐的步列,向着县城如山般倾压来。目标直指玉丰县城防上唯一的‘破绽’——水门。

    是的,不管水门修筑的有多么坚固,它终究是比不上厚厚的城墙。祝彪上个时空中国历史上的北宋汴京城,那就是由金军猛攻水门,才打开的第一个缺口。

    没有充足的兵力或是绝对的水上优一势,城防中如果有水门,还是先堵死的好。

    弓弩齐放,霎时乌云蔽rì,箭矢漫天飞舞。浓烟在城池上空滚滚飘荡,一束束烈焰腾空而起,在无数人的欢呼和惊骇yù绝的叫声里,一个个巨大的粮草囤被烈火彻底吞噬。

    赵兵魂飞天外,一时间只能无助地大喊大叫。他们丢下了武器,抱头而逃。营内两万朵民夫更肝胆俱裂,在炙人热浪威逼下,完全崩溃,城门打开四散而逃。

    一顿盛餐摆在了面前,杨延彰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当然是率军肆意杀戮了。 “如果不烧粮食就能顺利舀下城池,就更好了。”杀戮中杨延彰望着烈焰冲天的玉丰县城感慨道。里面那六七十万担的粮食啊,和数以万计的兵器铠甲,一把火就全烧没了,真太可惜了。

    但不直接纵火烧城,短期里他们又怎么可能就走马下城池?再说,真到了最后,赵军自己也会放火烧掉的。他这是典型的望陇得蜀。

    而完全被大火烈焰吞没的玉丰县城,也可以预料它接下去的下场,或是说未来——那就是重建。

    江津城下。

    杨广胜脸sè铁青,雄壮的身躯不停地颤抖,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祝彪完全是在‘调戏’他,三万骑兵开出城外,却并不向赵军发起攻势,而是来开了一场静默战,对峙战。

    两军人马就这么一支对峙到了下午,直到江通战败的消息传来,直到顺利而下返回来的汉军船只上,水手们高呼大叫:“玉丰烧了,玉丰烧了……”

    “火烧玉丰,火烧玉丰……”

    那是五十万赵军的军需补给之地啊,玉丰若真的被毁,对赵军那就是致命的一击。

    罗明江两岸,五万赵兵,五万靖绥军sāo动了起来,尤其是后者,这些前‘汉军’心中无不生着懊悔和懊恼。他们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不擦亮眼睛,选了个大坑栽进去了呢?不少人此刻心里就已经在向着怎么再反复回去了。

    rì落黄昏,杨广胜内心冰凉冰凉。这时候的西天已经能看出不对来了,不同于以往的sè彩,今天西面落rì时的‘红霞’尤其的赤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杨广胜就感觉自己是看到了红红的烈火。

    他的神情很复杂,愤怒有之,绝望有之,沮丧有之,悲苦亦有之,给人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现有的粮草,能支撑到几rì?”杨广胜最后有气无力地问道军中主簿。

    主簿沮丧的摇摇头,“要算上安养的储粮,我们倒还有十来万石。可安养的粮食根本运不过江来,十几万石粮食只能由那两万人吃。我军中粮秣最多不过万石,江将军收拢了两万多败兵,军前就是有十万人,一人一斗粮,顶多饱食五rì。

    而北平城下的主力,粮草能有五万石左右,但安国公有三十万大军和数万随军丁壮,五万石粮食,再节省也不过十rì之粮……”

    “这场大战,完了……”

    “要怨,只能怨我们自己太大意了,没设拦江铁索和沉江木排也罢了,竟然也没在罗明江两岸设置霹雳车、床弩……”

    “天作孽犹可恕,人做孽不可活。”

    杨广胜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要着手开始撤离了!

    五万多士气低靡的赵兵,五万随时有可能生变的靖绥军,杨广胜都要向满天神佛求乞保佑了。

    河东军的铁骑战力超群,速度极快,神出鬼没,防不胜防。稍微不注意,杨广胜可能就是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封锁消息已经来不及了,向安国公请罪。”

    大帐内,杨广胜看着自己一左一右的长史和主薄,神sè黯淡的道。而副将江通,他已经决心把自己留在汉地了。救援不济,这个罪过足以将他一门人压死。所以江通自请断后。

    而这个情况下的带兵断后,可不就是自己找死?

    当天夜里,五万靖绥军首先侧向西南。虽然到第二天天亮,杨广胜引着三万赵兵赶上靖绥军的时候,靖绥军已经只剩下四万六七千人了,杨广胜也一个字没说。

    他们要逃跑就逃跑,总好过在部队里闹腾起来。

    江通带引两万多败兵依靠筑起的围墙拼死抵抗祝彪的进攻,当人马撤回到主力军中的时候,两万多人已经只剩下七千了。

    杨广胜拼劲的向西南逃,指望占下座郡城,征集一些粮食,再据城固守等待一样会后撤回来了的三十万军主力。但他们步兵的速度跟祝彪骑兵的速度相比实在太慢了,就是早走一天的路途,也只是逃去百五十里就被祝彪带兵赶上。

    “锵锵锵……”如同打铁一般的金属交鸣声,激烈的至令人窒息。窦兵与江通二将,一刀一枪,一黑一黄,像是两股互不相容的旋风,各自维持着自己的领域,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侵占对方的空间。

    一百多回合眨眼间就过去了。

    祝彪轻松地看着逐渐占据上风的窦兵,对面那赵将是个实力派,但还不够窦兵瞧得。

    “击鼓,吹号……”祝彪要在窦兵取胜的第一刻挥兵向前。

    可就在这正要大兵压上的时候,突然后阵窜出一匹马来,“报大帅,紧急军情!”

    “什么事?快说来!”

    “大帅,东南方向,有一队赵军人马驰来。”

    “哦?”祝彪眉宇间不见忧愁,反倒一乐,“杨广胜黔驴技穷么?就用这种小手腕?”

    “报……大帅……”

    笑声间,又一镝锋奔来。

    祝彪止住了大笑,不待那镝锋通禀,就抢在先说道:“可是那西南方向也有赵兵驰来?哈哈哈……”

    “呃!”镝锋跪伏在地,闻祝彪言语不由的惊愣,心想着大帅怎么会知道的?遂既就万分敬服的看着祝彪。

    “雕虫小技,雕虫小技,也敢舀来献丑!”

    都不用祝彪下令,麾下祝忠、夏云逅、周子昂三将就纷纷向祝彪请命道:“大帅,末将愿引兵击破赵狗。”

    “哈哈哈……”祝彪大笑的摆着手。

    “不用!”

    “赵军被我们追得急了,杨广胜是兔子咬人,横下心搏现在这一把了。咱们不必跟他们硬拼,收兵,鸣金收兵,待我来rì再破他。”

    “啊,大帅。那样一来不就涨了赵狗的士气了么?”

    “那有那么容易。恩江你来……”祝彪低声吩咐了冯恩江几句。

    冯恩江脸上登时也笑了起来,“末将领命。”当下把手一摇,带着数百祝彪亲骑就疾驰了出去。

    冯恩江先带领着骑兵在西南方的赵军前头绕一圈,留下一阵阵放肆的嘲笑声后,再奔向东南方赵军跟前。即使如此的跑了个来回,骑兵的快速还是让他们抢到了东南方赵军抵到zhōng yāng战场的前面先贴近了赵军,然后留下了一样的肆意嘲笑和挑衅。

    这样,再头脑简单的赵军也不会认为他们‘胜利’了。

    “前军断后,左右立定,余部顺序退下!”随着祝彪的一声令下,三万骑兵迅速向后奔去。

    杨广胜一脸黯然的下达着收兵的命令,祝彪真的太jīng明了,到现在竟连一个拼死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赵军紧缩在一个小县城里。七八万人那是何等的拥挤啊!而且,粮食,粮食——

    杨广胜本期望的是一座郡城,那样不但空间大很多,粮食物资也会多很多。而一座小县城,本只有两三万居民,后因为战乱城外逃进来了许多百姓,城内本已经是人多粮少,现在再添上七八万张嘴,老天爷,这是要命的节奏啊。

    庆幸的是还好时间已经进到九月,天气凉爽下来。否则十几万人沙丁鱼罐头一样挤在一个小县城里,吃喝拉撒,不用几天满城臭气同时,病疫也会袭来的。

    但现在城里的情况也不会太好。

    河东军大营。

    半躺在一张软榻上,祝彪看似在闭目假寐,实际上却在于心中暗自得乐,“杨广胜啊杨广胜,你还真是听话,哈哈哈……”

    七八万人全塞进了县城中,就不会把不可靠的靖绥军留一部分在城外立营,互为犄角?

    十好几万人堆在一个小县城,还不敢驱赶居民和城中难民,恐河东军趁机进攻。如果不是还有赵胜那三十万赵军主力,祝彪等步军赶到了就是困,半个月后也能让杨广胜束手就擒。

    “报……”帐外忽然传来一声高叫,“禀大帅,镝锋回报,赵军现有动静。东门、西门、南门三面皆有响动。”

    “嗯!”祝彪轻吁了一声,依旧躺在那张软榻上,面上不见丝毫的惊讶,沉稳的声音传出,“传令众将,按计行事!”

    “诺。”

    听着帐外连连响起的号角声,祝彪很满意这一仗中自己的长进。没有仗着兵强马壮,队伍战力强横,就硬破敌虏。而是步步紧逼,让对手自乱阵脚,一败再败,及至现在战无胜心,守无斗意……rs

第八百一十九章 智慧上的优胜感

    “什么!王燕二位将军的队伍都被汉军击破了?”县衙大堂上,杨广胜整个人呆住了。『 p a. 』

    “是的,都督。王将军刚率部出城十里就被汉军给截住了,厮杀中祝忠亲领近卫jīng骑拦腰突杀……王将军抵挡不住,全军大败,连王将军自己也战殁在了阵中。”

    “燕将军急领兵救援。但汉军兵势甚锐,先燕将军一步斩杀了王将军。待燕将军兵至,就又被祝忠率兵相击,遂即也不堪支撑,燕将军落在乱军中不知去向……”

    “自己本想故作迷障,用一支偏师引开一些汉军注意,再用靖绥军遮蔽真意。哪想到这第一步就……,这下……这可该如何是好啊?”

    杨广胜闻言只感觉自己脑子一蒙,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半响回过神来,望着帐中的江通,慌神问道:“江将军,可有对策解此困局?”

    “都督!”满帐将领维数江通这个时候最镇定,是一脸的沉定没有半点慌张,毕竟人已经心存死志了,连死都不怕,他还会怕什么呢。

    “我确有一计,但不知是否可行。”

    “是何计策?快快说来!”

    “都督且调拨于我一队人马在城中虚张声势,隐瞒正面汉军耳目。都督便趁着夜sè掩护,率大队人马出城,依旧向着王燕二位将军所去方向潜进,令人马噤声,且不可惊动汉军镝锋。”

    这是真正作死的节奏啊!

    “江将军……”杨广胜心中一股热流在滚涌,眼中不禁闪出一抹盈光来,江通这一不是多高明的‘计’,却是把自己置身于九死一生之地啊。

    “都督不用多言,今rì情形,只能如此。通只望都督安返赵地后,通之家小亲故,都督能照看一二!”

    已经递上了请罪奏折的江通,可以说是背下了江津之战的七成责任,杨广胜虽然也不能安然脱身,但顶多褪去一层皮,小命保下还是不成问题的。而职务到了杨广胜这一级别,只要有命在,来rì复起,仅仅是时间问题。

    “江将军放心,汝之亲眷,某之亲眷也。”杨广胜眼中的泪花忍不住流了下来,也不知是不是在做戏。

    人衔枚,马裹足。丑时时分,杨广胜领着六万来人出了县城西门。留下断后的是数千赵兵,杨广胜可不敢留靖绥军,不然他们肯定会叫嚣嘈杂起来,甚至发生火并也不稀罕。

    毕竟这些投降赵军的靖绥军,当初就是为了不死才投降的!

    等六万人出了城池,行了六七里,还不见汉军人影时,士兵们纷纷松下了一口气。而杨广胜的心却更提起来了,祝彪真会连一队镝锋都不在西面留?但他此刻只能,“传令,全军速行,速行……”

    大手一挥,杨广胜刚下令全军急行,就看到四周黑暗中,忽然火把齐明,无数汉军骑兵策动起战马,大呼:“休教走了杨广胜!休教走了杨广胜!”

    “大帅在此等候多时!”

    “大帅在此等候多时!”

    四面火鼓喧天。一处火光最明亮处,高高的祝字军旗迎着夜风烈烈招展。

    “糟糕,有埋伏。”见果中了圈套,杨广胜刚才游神不定的心没有安定下来而是更加慌了心神,勒马就高声下令,“全军后撤,全军后撤……快回城池……”

    麾下的六万兵马有六成是靖绥军,见到自家中计,顿时乱作一团,深夜间各军校司马不便约束,是以不待汉军打马赶到,三万多靖绥军就全部溃散开来,似无头苍蝇一般乱闯乱撞。

    能幸运跑出去的,自然是好运气。没那个运气的,也无人敢向河东军jīng骑递刀子,碰到了就自己丢下兵器抱头在地上一蹲,投降——

    “杨广胜,还不快来受死!”万军之中,祝忠策马狂奔,望着杨广胜径自杀来。手中一口大刀上下翻飞,途中所yù赵军将士是粘着就亡,磕着就死。

    时间走到天亮,江津城下赵胜留下的十几万大军,除了两万江对岸的兵马外,余下的不是战死就是投降,再有就是做了逃兵,在败退的途中就先一步跑路的。零星的杀出战场或是逃出战场的残兵,少之又少。

    副都督江通战死,都督杨广胜重伤被俘。

    前后之战中,汉军俘虏和投降的赵兵有四万来人,靖绥军三万两千余人。

    北平城。

    晨曦东露,距天明已为时不远。若是在往常,北平城内此刻早已一片忙碌,无论居民商贩都在为崭新的一天作着准备。可是今rì,全城百姓十有六七都聚集在城西、城北,尤其是城北的水门一带,真连个插脚的地方都没有。只见人头攒动,嘈杂之声从做个深夜至今都未曾断过。数十万百姓云集于此,通宵达旦!为的只是能早一点听到城外传来的捷报。

    昨rì上午,江面上游有轻舟抵到水门外,送来了江津郡的最新战报。上面盖着祝彪的大印,签着祝彪的大名,真正应证了夜间飞鹰传书送到的捷报。

    江津兵马水路破敌,调动赵军回援玉丰,大败赵军副都督江通部五万人,然后火烧玉丰城,将五十万赵军转运前线的军需粮秣一把火全部焚毁殆尽。

    就是半点兵法兵书都没学过的都城老百姓,也知道江津兵马此一获胜所具有的超凡意义。

    自当年柏平山大败以来,国家灾祸不断,可中山国背盟来攻也好,胡骑大军破罗州yù压罗明江也好,各地生灵涂炭,狼烟四起,北平都城却从未收到过真正意义上的威胁,连同乌维驮之祸在内。

    但如今,赵国背盟,竟然囊括延州,一句居然打过罗明江,直扑北平都城城下,满城的百姓真正体会到了大汉‘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幸运有忠勇之将忘身于外,贤良之臣不懈于内。十万汉军固守都城,半个月的相持,祝帅终不负百万人心所望,一击就至赵军‘意图’于死地,赢了个干净漂亮。

    祝帅报捷的文书中有言,三rì内尽灭赵虏,就将率jīng骑直奔都城而来。时间就在今rì,所以数十万百姓从昨天晚上起就开始等在了城西和城北。

    等候在城西是因为能‘看’到赵军主力的反应,若江津郡的十几万赵军全军覆没的话,那城外头的赵军肯定会有大的反应的。等候在城北尤其是水门,是为了早一步听到报捷的声音。

    城北水门城楼之上,早设好了御座,大汉的君王姬昀虽双眼通红,却也是全无倦sè,不时从御座上起身,凭楼而望,焦急地等待着消息。后面,三公六卿,豪门勋贵,一个不落,各按官阶爵位落座。

    高守训、蔡珽慎、云瀚等人坐于一处,从头到尾只用眼神来交流,并无只言片语。与四周同僚的不时窃窃私语相比,他们十分沉得住气。城墙下面云蕲、余昕贤等人亦坐在一处,彼此之间也一样不交谈。但云蕲、余昕贤二人心知肚明,他们与姬昀等一样,要急待佳音!

    因为江津战事若成,祝彪就再得了一次扭转乾坤之功。如果失利,汉赵两国间,大汉刚刚占据的一点上风就会再度不复存在,祝彪有功也有过,rì后在北汉的rì子会更难过。

    姬昀于城上西望,心里忐忑不安。北汉的军力差不多快被掏干了,祝彪在江津之战若败,那对于此刻的柏涵来说就是个灾难。那意味着,赵军此次即便迫于后勤退出安州,延州也不可能乖乖的交还北汉,因为此时的北汉根本就无力再去收复故土……

    眼看就要天亮,怎地还没有消息传回?孤王会不会太莽撞了一些?老早把消息透露出去了。如果祝彪真不能顺利击败江津赵军,自己别的不说,只颜面上也是扫地的。

    折身返回御座,闭上双眼似在养神,一阵之后忽听城头侍卫吼道,说是有飞骑至城西而来。此言一出,城上的君臣不约而同猛然起身。姬昀想是这段rì子太过劳累,突然一窜之后,直感眼前发黑,几乎栽倒,内侍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不多时,只见一将匆匆奔上城来,张目四望,见了太尉纳头便拜。

    蔡珽慎不等他说话,疾声道:“大王便在此处,你随我来!”言毕领了那将校便快步上前,进城楼二层,至姬昀面前就yù行大礼,可姬昀等了大半夜,早已心急如焚,哪还顾得这些虚礼,脱口问道:“可有消息传来?”

    “禀大王,昨rì夜里赵军大营并未见有异动,可今朝时候赵军的探马突然不见了。云将军派人马窥视,发现赵军大营已经一空,不见一兵一卒!”那将校忙奏道。

    姬昀不大通军务,可听了这话也喜形于sè,“如此说,赵虏是撤走了?”

    “回大王,赵军确是连夜撤走,甚至顾不得拆掉营寨!或是不敢拆卸营寨,怕过早暴露给我军意图。”将校报道。

    “好!主帅威武——”

    姬昀心头狂喜,再也按捺不足心情,在二楼上来回的攥着圈子。

    城楼下面的勋贵圈中,余子良身边一个老者低声恭喜道:“老哥哥真是好眼力啊,选了一个好外孙女婿。”

    “可惜……造化弄人啊……”余子良内心里叹息着。

    至中午,有飞鹰落于城头,祝彪报捷传到。全歼赵都督杨广胜部,阵斩副都督江通以下五万余人,俘获赵兵、靖绥军七万余人。现在祝彪已经引骑兵兜尾而来,另外遣派步甲,以高燮为主将,督兵进击北岸安养县,杨延彰守江津。

    晚上,一只轻舟从上游疾驶到城外水门,正规程序上的捷报文书,正式送到北平。

    赵胜的心情想喷火,如果说三rì前他想活撕了江通,那么现在他就想活剐了杨广胜。十余万大军飞灰湮灭,不错,里面是有五万不中用的靖绥军,但也有十万多赵兵啊。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粮食没有了,军需没有了,后路也没有了。

    就江津郡距离北平的这点距离,祝彪督兵不要两天疾驰就能赶到。当夜驻扎宿营之时,赵胜就严令全军——夜间谨慎戒备!

    三万祝彪骑兵就在距离赵军兵锋不到五十里的地方,赵胜下令全军夜间戒严并不差。但他没有想到,祝彪根本就不打算劫营。

    三十万大军,不是虚数,实打实的数量,赵军内心里的‘力量感’太重了。三万骑兵偷袭,也只能是伤着他们皮肉,动不了赵军根骨。这种战事和胜利,祝彪不想去打。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他要打的是这样的仗。

    但是……

    “好严正的行军啊……”

    第二天祝彪见到了撤军中的赵军。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想当然了,自己小看赵胜了。

    怪不得赵王会把五十万大军交到他手上,只凭着这一个‘严谨’,他就足以胜任。

    赵军有七八万人的骑兵,五万人始终留居zhōng yāng,剩下的组成三支骑兵群,一支当头,两支左右,探骑范围达三十里远。就是以河东骑兵的速度,也需要一刻多钟才能奔到……

    而且赵军的士气……适才祝彪用望气术看了一下,还保持在80上下这个比较高的数值,显然还远不到军无战心的地步。

    打仗是个耐心活!

    不知道多久前看过的哪本书上写的一句话:战争是要耐得住心xìng,耐得住寂寞,更经得起诱惑的一项艺术。

    当时祝彪对此嗤之以鼻。现在他却有了新的体悟,这确实是要有耐心,要耐得住寂寞,经得起诱惑。因为‘机会’是创造出来的,而创造就需要时间。

    自己在江津之战中有了点‘耐心’的意思,现在,就更要有耐心。

    “主力撤退。命令镝锋近前,全面封锁赵军耳目——”

    人要急虑起来,最快的法子就是遮住他的眼睛,堵住他的耳朵。让他看不见,听不见。

    赵胜的眉头皱了起来。祝彪出现了,河东军的镝锋全面优胜于自家探马,外界的一切信息都开始便朦胧起来了。

    除了手中的地图,自己不知道大军十里之外的一切。

    水井被填,河流被污,这才短短三天,兵马连吃水都成问题了。而沿线道路上一切的百姓全部被汉军迁走,粮食一颗都找不到不说,汉军甚至把两座县城都变成了空城。

    赵胜知道,这个时间太短,汉军不可能真把数以十万计的百姓远远地迁移出数百里外,可能自己大军改动一下方向,进个十几里就能碰到成片的百姓,但一次变动方向,是不是次次都要变动方向呢?

    如此扰乱的就不是汉军的布置,而是赵军自己的节奏了。

    赵胜明白,现在队伍里的军心已经开始动摇,所有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yīn影。他们成了睁眼瞎,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汉军赶到祝彪的帐下来汇合,如果祝彪手下的兵力变成十万、变成十五万……

    想想祝彪战场上的辉煌,赵胜自己心里也忐忑。

    一种焦急焦虑正在赵军上下心中升起,他们渴望着快点行军,赶快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延州?麟州?不,是赵地。

    但水源就像是一沉重的脚链,死死地拖住了赵军的速度。

    没有人相信祝彪可以用三万骑兵击败自己三十万大军,就像也没人相信祝彪手下就始终只能有三万骑兵。

    那是不可能的。

    只要江津的汉军肃清了安养的两万赵军后,祝彪手下军力就会升到五万人,若在有北平方面的支援,他手下的军力就会变成十万人。当罗州、河东、河西的兵力赶来,当睦州、曲州、俞州的援兵赶到,甚至是中山国的兵马赶到……

    一种紧张的情绪就深深地攥住赵军的心。

    “有没有看出点什么来?”

    汉军方面,一片轻松欢笑。与rì益焦虑的赵军不同,汉军的士气是每rì具高。

    祝彪遥指着赵军大营,对身旁的祝忠等将说道。

    “感觉……多了股急躁,军心开始不稳了。”祝忠道。

    周、夏二人点头赞同。

    “就是如此。赵军紧张了,他们了解不到外面的一切,连吃水都成问题,他们怕了、担心了。”

    “担心了?”

    “嗯。担心我们这边增兵了。咱们若只三万人,他们肯定不担心,就是过的再难,到底有股底气支撑着。但我会只有三万人吗?云峥不是已经带着五万军赶到了吗?

    让高燮继续攻略延州,咱们现在也有了十万步骑。这事儿,赵军就是看不到也不会想不到的。

    从明rì起,就把步军行进留下的痕迹给他们看看,三万开头,后rì五万,大后rì七万,然后十万。造饭的锅灶都给我做像了,我这次要摆一处增灶之计,吓破赵兵的狗胆——”

    祝忠、周子昂、夏云逅三人徐徐的点着头,都领悟祝彪话中的意思了。

    “大帅好计谋。只要能引得赵兵人心惶惶,就是被赵军帅将看破了破绽,那也一点不耽搁效用。只要赵军人心颤动,军心低靡,击破他们不在话下——”

    祝彪微笑不语。这一仗打的他真是在智慧上,大有优胜感啊!

第八百二十章 靖绥军的尽头

    九月十九夜。.汉都督祝彪,引步骑十万破赵军三十万与麟州青阳,赵大都督安国公赵胜,仅引骑兵三万趁夜遁逃,余部二十余万赵军悉数被歼。

    十月,汉军复麟州,收延东失地。河东将杨延彰、高燮讨叛将郭明于延平郡。

    反叛两月,靖绥军似乎要走到末路终点了,赵军三十万主力青阳大败,十亡**,汉军旬rì收服麟州、延东失地,靖绥军的士气就更加低落了。

    现在北平的水师营已经西来。延平郡有大片临江,水师经常攻击,四处起火,几rì前,就有押粮队被人拦截。现在这一队是临时派出的,仓促之间,敛取各县了粮草,又尽快的押回延平郡城,jīng神不说,体力上也是很疲倦的。

    不过目前来说,郭晓的运气还算不错,一路行来,都不曾遇到汉兵拦截,距离郡城只有三五十里路了,再行上一段路就歇息,明天上午就能抵到郡城,这让他和他手下的士兵心中略松了口气。

    郭晓骑在马上,随着马匹的行进,身体微微摇晃着,脸上一副疲惫的模样。

    虽郡城明rì就可至,郭晓的心情却不见有丝毫轻缓,依旧沉重。

    现今的局面,作为郭氏一族成员,他是忧心重重,夜不能寐的。

    郭明作为延州都督、靖绥军节度使,手下收拢征召的靖绥军有七万人之多,却在河东大将杨延彰、高燮三万余军的兵锋下颤颤不可保。作为一名老兵,郭晓深知道靖绥军的战斗有多差,军心有多不稳定。

    一想到此事,他就只能无奈叹息。

    赵军败得太快了,也太不得人心了。不说靖绥军和控制的延州根本不能铁桶一块,就是那些在兵火之中选择依附于赵国和靖绥军的地方豪强大户,也不过是墙头草,平rì对着赵国和郭明会俯首称臣,一到了关键时刻,为了家族利益,随时可以弃旧迎新,甚至是积极地驱乱反正。

    现在只是三万兵马前来,郭明手中平白控制着三四万靖绥军主力,延平郡还有近万赵兵,却也根本不敢启城野战。

    郭晓此刻带着一丝苦笑,他这次筹备粮草,算是见识到了豪强大户官绅地主背后的动作了,可又能如何?

    延西面临着官军的进攻,多处出现民变,靖绥军若再与地方的世家豪强撕破面皮,只怕立刻就会土崩瓦解。

    不过,这些都是大事,自己只盼着这次押运粮草能顺利回去就行。

    郭晓骑在马上,双目眯起,望向了前方,又派出了一骑探马,去前方探路。

    谨慎如他,自不希望在这临近郡城之时,再出现什么变故。

    “校尉大人太谨慎了,这里离着郡城只有三五十里,巡逻兵哨都是常见,岂有危险?真有人拦截粮车,之前已动手了,哪会等到现在?”随军的文吏说着。

    征集粮草也是要有记录的,而记录之人,就自然要文吏了。

    郭晓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小心谨慎是他的天xìng。

    “这次祝帅亲率大军前来延州,赵军节节败退,令人忧心啊。如果延平再出现几次差错,对士气影响颇大,还是谨慎些。”郭晓双眼微微眯着,缓缓摇了摇头,轻声叹的说着。

    周围听到这话都沉默下来,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心下有些沉重。

    正当郭晓暗自感叹时,前方一骑探马飞奔而回,看神sè,颇有些惊惶!

    “莫非是出事了?”他心中闪过第一念头就是这个。

    “报——”

    “前方发现骑兵,是官军!”探马刚刚说完这话,前路的方向上就已响起了轰隆隆之声!

    尘土飞扬马蹄声雷霆一样,滚滚而来!

    一支骑兵,一支骑兵在飞快的朝这面而来,顷刻间,就逼近了。

    “不好,敌袭!敌袭!”郭晓看了下,规模不是很大,三五百人,当下大喊:“大家莫要惊慌,敌军数少,准备迎敌!”

    到了这时他已经恢复了镇定,拔刀出鞘,可是手下粮队的后面也开始sāo乱了起来。

    “大人,后面也有官军骑兵,正向我们杀来!”

    腹背受敌么?

    郭晓头上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咬牙狠声喝着:“还怔着干什么?敌人两队加在一块也只有六七百人,我军三千将士,如何不能与之抗衡?都动起来!要是丢了粮草,回去焉有xìng命?还不随我一同杀退官军,保住粮草!”

    随着他的一声高喝,手下的士兵还是迅速拢集起来。粮队也开始移动着组成防线。

    但只是片刻前后骑兵就已经冲上,三下接触,立刻相互砍杀起来。

    汹涌一样的cháo水,豆腐渣一样的堤坝,相互撞击,只是一交战起,就明显分出了强弱,铁骑踏出,刀枪所向,转眼之间,就破开了一片,不断有靖绥军士卒倒下,不断有人填上。

    虽然对这情况有些预感,但亲眼见到,郭晓还是倏然震惊,河东jīng骑不愧是大汉第一强兵,战力实在太强悍了。只见不远处,马背上的骑士正疯狂的砍杀着,兵刃穿刺破开肌肉骨骼之声绵绵传到自己耳中。

    前后两队骑兵,没有轮番进击,只是简单的一个夹击,自己三千步甲就抵挡不住了。并随着局面的愈发扩散开,整个队伍已经有溃散的迹象。

    郭晓看着河东骑兵从他们撕开的缺口扑上,只是片刻,押粮军前后两部就已是崩溃,却只死死握紧中军,无力挽救。

    “兄长虽也选练骑兵,但天地之差,根本不能相比啊!”郭晓见这情况,只是苦笑,转身就要带队逃离去,可就在这时,只听噗的一声,突然之间马匹失蹄,一声嘶叫,就从马背上滚了下去,跌在地上。

    “一群废物!”远处的河东军骑兵军司马,收回了手中劲弩,冷哼一声:“传我军令,投降者不杀。”

    这一声号令响起在战场,除战死者,大部分的靖绥军都伏地求降,成了俘虏。郭晓在两个河东骑兵把枪抵到脖子上的时候,也选择了不加抵抗。

    这支河东军也没有迟疑,带着这一批战利品,收拾了一遍战场后,快速撤离此地。

    延平郡城,郭明进入的第一rì就占据了刺史府做巢穴。

    但月前的放纵肆意已经一去不复还了,赵军主力大丧,彻底失去了对汉军的抑制甚至威胁。麟州丢失,延东丢失,延西早晚也保不住。

    主子都自身难保了,郭明这种人还如何乐的起来?

    他虽然还依旧高坐在上首,群将联袂而入,叩拜行礼,气派依旧摆的很足。但真的此一时彼一时了……

    一时大堂静了下来,只听见甲衣碰撞声。

    随从将地舆图展开,默默的退出。

    郭明面sè凝重的看着堂下诸将,这里头他的亲族亲信占据了大半,余下的三两个是跟他一样做了叛臣的汉将。

    “诸位,将这几份军情都传看一遍!”郭明口中淡淡说着,似乎自己脸上摆出的不是那沉重至极的肃穆。

    几个地位最高的亲族亲信大将先传看了一遍,下面是让次一级的军将观看,这些人虽然也亲疏有别,但总体上都算是郭明亲近信得过的。

    凡是看过这几份军情的,无不脸sè微变,神情变的十分凝重起来。

    这份军情在一班军将中传递,不过片刻,传了回来。

    其内容基本上是相同的,大致讲述的是,在郭明收拢大军回缩延平郡城之后,地方县境的士绅豪强,高门大户,小动作频繁,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半透明的为官军张目了。

    而还有几处是有了民变发生。这些民变,固是最近为了战争,凑集粮草过猛导致,但看其情况,与官军行动相呼应,内情绝不是简单。

    靖绥军,此时是内忧外患,祸不单行啊!

    “这些情报大家都已看过了。”郭明脸sèyīn沉的扫视众人,问着:“诸位可有什么想说的?”

    “都督,依末将看,这些县乡豪强实是可恨之极,居然趁这时候,在暗地里搞小动作,完全忘记了当初我靖绥军的大恩,不给严惩,不知我军的威严!”

    “都督,您让末将带一营兵马回去,立刻剿上几家看看,看这些不长眼的东西还敢不敢这样行事!”两个亲族大将纷纷出列请命。

    此刻众将齐整的站成二排,不约而同沉默了一下。

    郭明目光扫过,其中后面的几个人都不由的微微变sè,这几人就是与郭明一样做叛徒的前汉军官了。只是他们职位没有郭明的高,态度也没有郭明的强烈,更别提郭明当初是赵军千金买马骨的‘马骨’。是以在赵军面前的地位远不如郭明,这些rì子中也识趣的可劲的亲靠郭明,已经成为郭明班底下的亲信人物了。但这改变不了他们的出身,都是延西地方的大户豪强子弟。

    不过,这几人的家族暗地里没做过什么,还很老师,赵军专递的军情上不曾提起他们的。

    “不可!”又一个大将出列,说着:“这时要是再用兵镇压,必立刻大祸,万不可在这时进行。”

    此人蔑视的看着先前的两个郭明亲族,他是久随郭明的亲信,说话没必要遮遮掩掩,想着想那。直白的说就是,同时也是军中的老行武,最看不起那些靠着衣带关系进来火箭上升的郭家亲族子弟。

    郭明徐徐起身,望着堂外朦胧的暮sè,脸sèyīn晴不定着。几次握拳要拿定主意,都最后松开了拳头。郭明还没有身处上位者所必须拥有的杀伐决断。

    不管‘杀’或‘不杀’,郭明都应该快速做出决定。因为。不管不问,那才是最糟糕的断绝。但还好郭明还没有昏聩到这个地步,他还知道自己必须快些拿出决断,脸sè变得苍白,一屁股坐下,就yù再与帐下军将商议,突有一个亲兵在堂外高喊一声:“都督,有急报!”

    令亲兵进来,这亲兵立刻扑通一声,翻身拜倒:“禀都督,刚刚得到急报,探骑在四十来里外发现数百具我军死尸和几十匹骡马的尸体,经查看,死者都是郭晓将军部的押粮兵,本该今rì运至城西三十里哨营的粮草已全都不见了!”

    这亲兵最后还禀报说:“已经细致检查了战场,没有发觉郭晓将军的尸体。”

    “报!”不容郭明作出决策,又有一人进来禀报:“都督,滨城县外发现官军前锋,打‘高’字旗号,有上万人马,刘校尉请都督火速定夺!”

    接二连三的急报,让郭明脸sè不由大变,不过他到底为人还有些城府,很快就反应过来,冷哼了一声,语调变得又缓又重,向着左右诸将说道:“看来,河东军是等不急了,要致我靖绥军于死地了。”

    这时,郭明的谋主韩文出列,他是极聪明的人,连想也不想,就朗声答着:“都督,现在已经断无后路,我军再拖延的话,各县局面就要分崩离析了,这时唯有都督亲自督军,亲自抵抗甚至战胜河东军,才能稳住局面!”

    “那样延平就能保住?延西就能保住?”

    “保的一时是一时。如果都督不战而尽弃延平诸县,在下恐担忧城内赵军会先官军抵到前撤出郡城……”

    “靖绥军也一样能撤——”

    “赵军可全部退回赵地。就不知都督的大军中,有几人能随都督一起退去赵地啊?”

    “先生这么说,我这些rì子筹粮岂不是白费了功夫?大军到底还是要开出城去?我军虽然人多势众,可战力上……真比不得河东军的jīng锐啊。”

    “都督明见。如今之形势,若官军逼到了延平郡城城下才予抵抗,那我军就只有困守孤城了。”

    祝彪率领的汉军主力不会长时间停留在延东,只要汉军大举西进,延西的赵军会不会抵抗都难说。再说,延西赵军只有寥寥几万人,抵抗又能抗到几时?如果延平城的赵军也离去,那,就是靖绥军到那时依旧还牢牢的守着延平郡城,在场诸人也都只有一个死——

    因为赵军根本就不会救援延平郡,救援郭明。

    郭明眉心一挑,咬牙沉思,韩文话中的隐意有道理,但风险实在太大了些,野战,两倍军力与杨高二将,郭明也看不到胜利的曙光。

    “都督,不需要真的大决战。只要在滨城县拉锯几次,看祝彪那里的官军主力动向……”

    郭明当下咬着牙,点头道:“那好,我就带大军走一趟滨城。”

    十月初十,yīn。

    这一天,天刚蒙蒙亮,便有着大片乌云从北方席卷过来,几乎遮天蔽rì一样,将刚刚发白的天空再度遮盖的黑暗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湿沉厚重的感觉,一阵阵冷风刮过,擦过面颊,吹得眼睛生疼。又一年的初冬要来临了。

    安居县外,一处田野变成了战场,两军小十万人,正在对峙。

    昨rì下午,杨延彰突然舍弃了困顿两rì的滨城县城,带军一路疾行五十里,在晚上,在安居县外,截住了向滨城县进援的郭明军主力。

    于是,今天的仗不可避免了。

    从江津渡江北上,然后一路西进,先是延东,现在兵锋再指向了延平郡。杨延彰、高燮初时只有一万五六千人的队伍慢慢扩充到了三万人左右。大批的靖绥军降兵和各地的乡勇汇入了军中。

    这时郭明,倾兵六万余,他手中的靖绥军主力,以及延平郡城内上万人的赵军,也都开来了。

    总计近十万人的大军对战,连绵十数里之遥。

    一声号角,人少的河东军却率先发起了进攻,全军结阵滚滚而来,只见一个个大阵排列,片刻后,军中传出一阵巨大的呼啸。

    “汉军威武!”

    “汉军威武!”

    风吹得汉军将旗猎猎声响,排山倒海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这种高昂的军心,看得对面的靖绥军与赵军不自觉颤抖起来。

    稍迟了片刻,靖绥军中也是鼓号齐鸣,郭明在亲兵护卫下,来到了阵前,只是行踪显得是那么的仓促。

    刀山枪林,箭shè如雨,杀声震天!

    自高空看下去,两军交错推进的军阵,所连接处,就是血肉飞溅的绞杀场。杀声,嘶叫声,惨叫声,刀剑刺入人体的入肉声,不绝于耳。

    弥漫的血腥味,哪怕再强猛的风,也无法驱散。

    号角旗帜舞动,中军将旗处发出一个接一个号令。

    “结阵前行!”顿时,又有一个部,一千余人受命前行,行军鼓点敲起,伴随着鼓点,全部将士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前冲去。

    一个方阵,又一个方阵。杨延彰的指挥下,不管河东军的内在是不是一个接连一个的鸳鸯小阵,反正外方上看绝对是整齐划一的方阵的。整齐的逼上去,正常战斗,就是一块钢铁一块钢铁在拼凑一样。

    受传讯和战场的限制,厮杀正烈中靠号角鼓声与战旗指挥,是那么的不靠谱。尤其河东军中除了一万五千的老兵外,另一半全都是毫无默契甚至作训的降兵及乡勇。一支队伍投入进战斗,要不就是胜利,要不就是土崩瓦解。

    滚滚铁流逼近,汹涌cháo水一样,狠狠的撞在一处靖绥军中,顿时,厮杀之声连成一片,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填上。

    一旦形成混战,拼的就是谁的鲜血先流光了。

    “久战不乱,以一挡十,损而不溃,进退有行……”靖绥军的帅台处,郭明已经两眼充血了,喃喃的说着。rs

第八百二十一章 统一联盟

    杨延彰的战法非常简单,就是堂堂正正压上去,以损失来换损失,以鲜血来换鲜血。   尽在

    可是相互的损失,只是一看,就非常清楚。

    最先出阵的高燮部,一万人的军阵,完全就是一头洪荒凶兽,用凶残无比的杀伤快速的就击破了靖绥军的当头先锋营。那是郭明手中最jīng锐的一个营,却毫无反手之力一样就被击溃了。

    然后到现在,一万人扛下了三万人的攻击,其中就包括着赵军……

    河东军的兵势还有万人未动,而靖绥军,只剩了薄薄二万人。

    堂堂正正布阵列队,以万千人合为其一,只要不捣弄出来热兵器,就是大规模的骑兵冲阵,也破解不了。

    这是堂堂正战。

    “都督,怎么办?”眼见靖绥军渐渐趋于劣势,有将不禁问道。

    郭明倒有着狠劲,见此情况,先是仰天一通大笑,然后厉声说道:“本都督誓决一死!”

    被杨延彰驱兵截住了头,那就不得不战。否则靖绥军低落的士气就会更加低落。而现在,既然战上了那就要战个彻底,一退,就是全军大溃,靖绥军,郭明自己,一样要完。

    “靖绥军不行了!”

    杨延彰在时刻关注着对面。随着战事的进行,靖绥军的士气越来越不堪。肃立的后阵似乎都有了小许的sāo动。

    他们的士气已经到了临界点了。

    令旗再一次挥动,五千新军被杨延彰加进了战阵。这还是他开战以来第一次在没有靖绥军增兵的情况下,自己主动增兵的。

    场上的靖绥军支撑不住了。郭明也将旗一摇,添了两营兵近前。“杨肇、高举!”

    “末将在!”听到杨延彰的呼喊,杨、高两员亲将大呼回应着。

    “带上你们手下的骑兵,带上火油罐。给我直劈赵军。”

    杨肇、高举听令,喝着:“末将领命!”

    说着,立刻将旗一举,五六百骑兵疾驰而出。这是杨延彰、高燮手下三万军中仅有的骑兵。

    伴随着闷雷一样马蹄声,浓密烟尘升腾。一大片红云一样的骑兵,冲了过来,兵锋直冲已经摇摇yù坠的赵军军阵。

    作为地方最jīng锐的战力。自从靖绥军的先锋营溃败以后,赵军就当然不让的顶到了最前面,承受起高燮部巨大的压力。

    三万人对付高燮军一万人,但两万靖绥军所受到的压力加在一块也不如赵军,谁让它们是主力呢?

    厮杀到现在,赵军要撑不住了,他们死伤惨重。阵势摇摇yù坠。

    杨延彰就是要在这个时候。推赵军一把。尽快给高燮军松掉一个大大的负担。

    高燮部一万河东老军,jīng锐是jīng锐,能打是能打,可也不是不死人的,他们现在压力也很重。

    五六百骑分作了五六十个小骑队,在河东军阵列间的缝隙中穿梭。很快赵军就到了眼前。

    “上火!”所有骑兵的马匹上,都安装了一个用铁条固定的铁管。铁管内有火折子,迎风即燃。

    每匹战马左右鞍下缀着三到四个火油罐,马身披着毡毯,一斤大的小坛子,缀在草藤编织的软网中,战马奔驰也撞不破。

    马匹速度放慢了下来,每个骑士都披着厚厚的盔甲,策马前行,心脏也是随着马蹄声的放缓而猛烈的跳动起来。

    “扔!”高举一声令下,取出兜带里的火油罐,在铁管前面一撩,沾满火油的封口油布就立刻烧了起来。

    “啪啪!”火油丢在赵兵的身上,撞上铁甲,顿时化作一片火焰。这不是霹雳弹,没有血肉横飞,但四溅开来的火焰杀伤力和威慑力比之霹雳弹有过之而无不及。

    沾上了就脱不掉,想想就是吓人。

    赵军从没有遇到过骑兵丢火油罐的,顿时军阵动荡,炸开一片。军士看到小队骑兵前来就纷纷退避。

    “杀进去!”杨肇怒吼着,瞅准这个机会,聚集上百十名骑兵,一手举着燃烧的火油罐,一手挥舞着马刀,随在杨肇其后滚滚而去。

    杨肇没有去招呼火油罐,他双手舞着一柄狼牙棒,一马当先,冲在最前。

    这百十名骑兵汇成一股冲击洪流,蹄声翻滚,尘土飞扬,大地在铁蹄击打下震动,赵军本来就炸开一片,慌乱了阵脚的阵列,就再也维持不住了。

    而要是在平时,就是一百具甲铁骑,都不可能破开一万严整的军阵的。

    “杀!”杨肇暴喝,只见寒光闪动,挟着冲锋的动力,狼牙棒所向披靡,一颗接着一颗的脑袋碎成了烂瓜,鲜血喷爆。

    马匹长嘶,喊杀震天,马蹄声撼动整个战场,一百骑跟随着他直冲入敌阵。

    连续不断的**相撞的闷响,jīng炼的兵刃在血肉中发出尖啸,敌阵在须臾之间就被他冲了过去。

    短短片刻的冲锋,百十骑只剩六七十骑了,这就是冲阵的代价。

    不过紧接着其后,高举就带领着余下的五百来骑冲了进来,这铁流一样的冲锋,瞬间击垮了赵军最后的士气,经过了多时的战斗,疲惫不堪的赵军彻底崩溃了。

    “赶着他们往后卷!”杨肇、高举怒吼着,带着骑兵有经验的驱赶着赵军败兵反冲靖绥军。

    直接杀死他们并不如击溃了他们,然后再驱赶着他们为己所用。

    果然,在驱赶中,崩溃的赵军哭喊着丢甲弃甲,逃亡着抱头而窜,将后面的靖绥军阵营冲的一塌糊涂,却少有几个有勇气死战不退的。

    哭喊声,惨号声,赵军的崩溃让整个靖绥军都蒙上了重重的yīn影。往轻了说,他们自己溃败不说,还在搅乱着靖绥军阵列。往重了说,赵军甚至起到了多米诺骨牌那倒下的‘第一张’的作用。

    “杀上去!”

    高燮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的,以自己的亲兵为先锋,简单整个了两部后。就刺入了赵军溃兵中,很快贯穿了整个赵军,将矛头探进了混乱中的靖绥军中。

    更大范围的崩溃开始了。

    “赶上去!”更大规模的混乱被制造出来。那就意味着更多更大的机会。

    眼见着敌军zhōng yāng一片混乱的洪流涌起,杨延彰知道时机已到,挥起手中的长枪:“弟兄们。跟我杀——”

    五千最后的河东jīng锐,形成一道滚滚的洪流,向着敌人直冲过去。

    苦苦支持的正面靖绥军也不堪重负了。军阵左右混乱,中间面临着河东军的最直接压力,突然之间局势就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候了。一个个靖绥军呼声大叫这转向就逃。

    有人带队,就有人随从。没过多久,正面三万靖绥军就不断溃散,形成着蔓延数里的崩溃线。

    郭明额头汗滴淋淋,他手中还有一万军队。但这一万军队能力挽狂澜吗?郭明没有一点信心。他自己心中更愿相信——自己就是把手中的一万军投入进战场。也挽救不回战局。

    这时。本来yīn沉着天空。大滴大滴的雨点突然掉落下来,砸在地上,溅起的不止是尘土,更有着血腥气!

    战场上到处皆是鲜血,随着地面渐渐被雨点打湿,血迹也渐渐的汇聚于一处,变成了红sè的泥沼。

    在士兵和马蹄践踏过后。血sè的淤泥四处飞溅。

    雨越下越大,一具具尸体倒下,尘土中,血水与泥土融于一体。

    没有雷电,已经十月份了,下雨不打雷更常见。

    郭明带着还保持着次序的一万军退了,整个战场上的靖绥军被突然落下的冰冷雨水浇灭了自我心中的最后一丝血勇。

    连绵崩溃,彻底不可挽回。

    当然,现在的河东军也好不了多少,大雨一下,天地间骤然一黑,宛然黑夜,这种情况下杨延彰也无法指挥了。

    雨,越下越大。

    噼噼啪啪的,只是片刻,就全身湿透。

    河东军也只是追杀了十几里地,遍收住了脚步,由于大雨,无数的靖绥军四散奔逃,显的一片狼藉。

    “命骑兵四处高喊,降者不杀……哎,战果怎么样,就只有雨后再看了。”

    杨延彰甚是郁闷。没有这场雨,他至少能留下郭明三四万军,而现在……

    说着,下达命令:“回营!”

    营地扎的很牢固的。以圆木为墙,一排长一排短,把树干底下烧焦以后埋二分之一入土中,长树干排成紧密的一排在外,短树干排成一排在内,在两排树干之间架上木板,分为上下两层,这样长树干长出的部分就成为护墙,木板上层可以让士兵巡逻放哨,下层可以存放防御武器和让士兵休息。

    军帐都披着油布,里面点着炭火,帐篷内烘烤着用不多时地面就干燥了。

    两刻钟后,杨延彰就舒服的坐在桌案旁,身上已经换了一身干燥整洁的衣服。

    火盆里的火噼啪烧着,带着温暖的热流充满着帐篷,杨延彰在拟写着送交祝彪的军情文书。

    有了今rì这场主力碰撞的胜利,杨延彰对dú lì收服延平郡有着绝对的信心。

    庆襄郡城,十月十三rì。

    城中城外都已经宁静,但是血腥和尸体,使这个夜晚,显得特别的森冷和凄凉。

    城外不远的汉军大营,却多有火光升腾,天空映成了一片红。

    对比之下,城中的‘荒凉’更显出区别。

    王怀站在城上,望着这一切,心中苍凉。

    三rì前,就在杨延彰大战郭明的同一天,祝彪也率jīng骑突进杀入了自家桑梓——庆襄郡。

    他没有第一时间挥兵下郡城,而是先拿下了庆县,收拢了逃难出去的老家族人,这才兵临城下。

    但两天的时间中祝彪肯定不是只收拢族人,庆襄郡诸县,十有七八是大户反正,汉军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城池。赵军眼下的局势实在让人没信心,以至于就在昨rì祝彪兵临庆襄郡城的当天,城内几家大户就趁着两军对峙之际,举私兵接应,以至于郡城陷落赵军之手时没有流过的血。这次流了个够。

    接应失败了,但几家大户并没有都做刀下鬼。到现在,残兵们还聚集在某户大院中顽固抵抗呢。

    城外汉军对城内总数不过六七千人的赵军威慑太大,如果不是内应们估错了赵军的战斗力,这次行动本该是成功的。

    只能抽出一半左右兵力的赵军。击败了大户们的内应,却无法再接再厉彻底将这几家大户铲除。留下了七八百残兵,膈应人一样让赵军上下没个踏实的。

    不过一场杀戮下来。好歹是把不稳的民心给压下去了。虽然这弹压在汉军兵临城下的情况下是那么的不稳定。

    王怀此时转过身向外走去。

    郡守府前一个往来的百姓都没有,上马去城墙,不多远就见到一群持着兵器的赵兵正看管着一群老百姓。

    这些百姓,都面带惶恐之sè,有男有女,在刀枪的看管下,却不敢发出声音。是严令拉上来搬运石块的。

    不去看那些百姓的恐惧的表情。王怀yīn沉着面孔。顺石阶上了城楼,刚不久前他才从这里下去。

    城楼内有一处歇息地,王怀在城墙上转了个左右,刚在椅上坐下,就有人来至门外。

    “主上,许大人求见。”亲兵在外面禀报的说着。

    许大人就是许士进,原庆襄郡某县县令。现在成了庆襄的太守。当然,他也只是名义上的太守,实权还完全是王怀掌握。

    听说是他到来,王怀就说着:“让他进来。”

    “是,将军。”

    不一会,一个消瘦男子就从外面走入,就算在这时,身上也还有几分斯文潇洒之气,只是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黯淡无光。

    一进来,许士进先是朝坐上的王怀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一脸忧sè的说着:“王将军,庆襄城已被祝彪大军困住,城中守军sāo动,大户豪门不宁。如此非良善之地啊,将军,您还是早做定夺才好。”

    “非良善之地?我也知道庆襄城不是良善之地。但,哪里能去呢?”王怀重复着这一句,抬头盯住许士进,看了一会。

    就这一会,只看得许士进冷汗直冒,王怀收回目光,淡淡的说着:“那依你所言,该如何做啊?”

    许士进干笑两声,不过想起城内的情况,犹豫了下,又壮着胆子劝的说:“王将军,依小人之见,这仗是不能再打下去了。这一时的挫折算不得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眼下庆襄郡已是在祝彪的掌控之中,只这座郡城,也守不得几rì了,若是再耗下去,不仅城中百姓大户恐生叛意,便是城内的将士也不愿意。不如,王将军先假意归降于祝彪,暗地里慢慢恢复实力,来rì有了机会,再谋打算也不迟……”

    “你的意思,是在劝我归降汉军?”王怀目光冷冷的盯着许士进。

    许士进忙说着:“王将军,只是假意归降而已,有朝一rì时机到了,您还可再谋西去啊!”

    “当我是三岁娃娃?”王怀勃然大怒,再也不想见这个人了,猛地站起身,冲外面喝着:“来人。”

    “将军!”听得动静,几名全副武装亲兵从外面进来。

    王怀一指对面已吓得面sè发白的许士进道:“拖出去,斩了!”

    “是,将军。”几名亲兵不由分说,上来拖起许士进便向外走。

    “王将军,您不能这样啊。许某一片赤诚啊,士进完全是为了您着想啊。请将军饶士进一命,王将军……”许士进被拖出去后,喊声越来越远。

    直到声音再听不到,王怀方yīn沉着脸,重新坐下。端起茶盏,刚喝一口,就忍不住啪的扔落在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汉人果没一个可信的。”

    庆襄郡城外,连绵大营,望上去壮观。

    此时夜幕深沉,各个营帐内已油灯已经熄灭。

    唯有主营帐中,灯火通明,桌上满是文件,在塌前摆放着几卷书,祝彪此时就正半躺在塌上,翻阅着书本。

    只看了一会,就觉烦心,随手置在一边,躺下后,稍微闭目养神。

    这时,窦兵将晚饭给他送了进来。

    历来好美食,胃口极佳的祝彪,今rì看着桌案上摆放的几样饭菜,也食yù不振。

    “只留下这两样就可!”只留下其中两样,余下都让窦兵端出去。

    勉强将饭菜食罢,亲兵进来收拾妥当,祝彪起身走出营帐。看似巡营一般,实则内心里正苦苦思量着祝明的来报。

    九曲剑派生变故了。李逸逍,就是宋滢竹那个儿子。跟龙颜成亲一年多厚,上月龙颜诞下一子后,跟自己老爹以及爷爷的关系迅速恶化。穆薛华传来的最新消息说,李逸逍甚至都跟自己老爹动起了手来。

    十月初三,也就是十天前。曲州东部有魔教中人痕迹显露,九曲剑派由护法长老江庆岩亲自带队,李逸逍包括其内,开去山下行事。结果一行十几人全军覆没,江庆岩这个祝彪的老冤家对头横死郊野,尸体惨不忍睹,余外人一半死的不能再死,尸体就在江庆岩周边,另一半人,就是李逸逍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自从无量道残卒投入到河东以来,之前十二天都神魔掀起来的波浪就渐渐平息了下去。魔门退出北汉,退出北隅,已经很少再有他们的行踪暴露了,更别提对本地武林实力痛下杀手。

    九曲剑派这么一遭惨剧,在刚刚平静下的北汉武林,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穆薛华传来的消息说,九曲剑派已经在积极联络沥血门和文殊院、朝阳观三家,有意四派结成真正的统一联盟。

第八百二十二章 祝家的嫡系

    祝彪对统一联盟不统一联盟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这事儿要传入宋滢竹、宋雁南耳朵里,俩人还怎么可能坐得住?

    而他们要万一一露马脚,自己乐子就打了。¤ : ¤

    “大帅!”外面的人见到祝彪,恭敬行礼。

    祝彪摆摆手,令他们各司其事。

    不知逛荡了一刻还是两科,来到了辕门,望着庆襄郡城方向,微微出神,整个庆襄郡除了此处外已经全部落在手中。后方又出了这种事,是该结束战事的时候了。

    此处一下,北卷大青山十七堡,整个延西就算是恢复了。赵军丢了自己的主力大军后,根本就不敢跟自己见真章,延东不战而弃,延西,如不是王怀腿脚慢了被自己带骑兵突击逼近不得脱离,延西,肯定也是空白白无有一兵一卒。

    朝廷会继续向赵国进兵吗?或许吧,毕竟丢失了五十万大军,赵国元气大伤。但赵国毕竟是一强国,灭掉赵国这一强国,以北汉眼下的实力,就是联手中山也万难短时间内做到。

    更多的会是赵国王室自行的‘拨乱反正’吧,废赵丹,另立新王。

    总的来说,祝彪接下牵扯进入赵国之战的可能不大。

    庆襄郡城虽然还有六千左右的赵军,但根据情报,全都已经是不堪一击,只怕明rì一攻,一天都撑不下来。

    若非是希望更好的得城,今天就攻了。

    “情况如何了?”这时,一道人影来到祝彪的面前,祝彪眉眼一凝,迅速问着。

    “大帅,许士进已被王怀斩首,劝降失败。”黑影回答的说。

    “那按计划行事,策反王怀手下的几个军将,让他们献城归降。”

    “诺。”黑影悄然退下。

    不过,事情的变化并没有给祝彪太多的时间。下半夜当祝彪被帐外的噪杂声惊醒的时候,出帐一看,将目光投向庆襄郡城方向时,眸子猛地睁大,只见城中一处,火光冒起,冲天而起。

    “哈哈哈哈……”府库燃起了大火,王怀站在府库中的一库房顶,望着下面围拢的军兵,笑声凄凉。

    “任弼良,连你都背叛大赵!”王怀疯狂的大笑着:“你忘了家中的父母妻小了吗?还好本将军防着你们一手,我还是把府库烧了。”

    王怀大骂着,火势越过库顶,火焰升腾,将他慢慢包裹、点燃着,似一个火人,这人却丝毫不觉得痛一样,在火中继续对任弼良等反叛的赵军军将破口大骂,直到变成了一团焦骨。

    这府库焚烧,周围的民居更是大乱,哭喊声和惨叫声连绵,到处是奔跑逃亡的百姓,也有着趁机掠夺的赵军士卒。

    甚至一些丧心病狂者还趁机在城中放起了火来,王怀没有干成的事情,他们倒做到了。一时火光冲天,仿佛人间地狱。

    任弼良忙派手下士兵弹压,最后望着火光耀眼,热浪滚滚的府库一闭眼,长叹一声:“将军,不是我不跟你走,实在是你太荒唐了,城中十数万百姓,数千儿郎,都想活命呢!”

    别说焚城,就是把府库烧了,汉军克下城池的时候,自己等执行的人就一个都活不了,汉军绝不会对自己等人手下留情的。而焚城,那汉军的抱负就会针对于整个大赵——

    王怀,丧心病狂。

    城中的混乱还在继续着,

    默默看了片刻,任弼良对身后几个军将说道:“眼下之局势,某看还是迅去打开城门,迎汉军入城为好!”

    祝彪这时一直看着城中变化,一刻时间后,就接到了消息。

    “什么?王怀自残,还烧了府库?任弼良等率兵出城投降?”

    庆襄郡城出现这等变故,对汉军来说,自然是入城的最好时机。

    当下祝彪不再迟疑,立刻下令道:“命姬清率部入城,韩刚、韩猛带陷阵营随行。降军予以配合,控制城内,弹压乱兵,整肃军纪,迅速灭火。”

    祝彪自己,甚至大军队,都不会这个时候进入城中的。

    太危险了,只有等待明rì一早,一切有了眉目,才是进城的时候。

    不过,这个晚上不管怎么说,祝彪是没睡的时候了。

    不知不觉,几个时辰过去。

    其间不断有斥候飞马禀报城中的战况。

    王怀被明确死亡,降将任弼良等也很配合,但是终有些军队是不受控制的,最可恶的是其中一些死硬分子,不仅杀人还放火,城中大乱至少一半的责任在他们。

    这部加上反抗的残余部队,有一千来人,已经被姬清分割包围了。其中一支百人规模的悍卒不惜xìng命冲击出来,却一头撞上了韩刚带领的陷阵营,被吞噬的渣都不剩一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sè渐渐破晓,淡青sè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如同笼罩着银灰sè的轻纱,片刻后,一斥候飞马而来,给祝彪报告了一个好消息:庆襄郡城已完全被控制在手里,城中现有的赵军,全部弃械投降,姬清和任弼良等降将,正在城门口等待。

    轻松地环视身边亲卫,祝彪淡声一笑:“起营,进城!”

    “诺!”

    大军向着城内而去,自有军队先入城,等中军到了城门,密密麻麻的汉军步骑整列向前,已经彻底控制了周边。

    见祝彪策马过来,黑压压一片人群,轰然一声齐刷刷的跪倒在地:“我等罪将见过大帅!”

    冬rì暖暖的朝阳中,城门口除了簌簌的旗帜飘舞声,战马的踏蹄,却再无其他声音。任弼良一行降将和随从的上百赵兵全体跪伏地上。

    祝彪淡淡一笑,这些人都算是降军,甚至算是献城有功,虽然是赵国人,但,杀是绝对不会的。“起来吧!”

    降迎的人又各自按照身份的高低,唱出名号,且奉上旗帜、佩刃。还有庆襄郡的大印、户册、鱼鳞册等之类的象征**物,也难得他们在一晚上能全找出来。

    收下后,大军进入城中,沿街的民居中,无数百姓拥挤在两侧边,欢呼雀跃,欣喜若狂。这与当初赵军进城时,家家户户门户禁闭,不敢出来相比,真是两个天地。

    只是越向里走,祝彪的脸sè越是难看,到最后,队伍更是直接停了下来。大火焚烧后的痕迹和失去了亲人、家园的百姓,满目凄惨之状,见到汉军时如若有了依靠的诉苦痛苦感,让他心头仿佛被某种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怒气随即升起。

    王怀这狗东西,竟想拖着满城百姓赴死,真是混账之极。错非他已经尸骨无存了,否则祝彪非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不可。

    “传令下去,众军整理街道、废墟,速速救助百姓!”

    天已经冷了,祝彪不希望看到一无所有的百姓走向生命的尽头。

    “诺!”几个亲卫得令后立刻前去传达命令。

    庆襄郡是祝彪的老家,带兵突击这里,固然是为了尽早收复大青川十七堡,可早一点夺回老家的心,祝彪也是有的。

    看着火光中哭喊的百姓,失去家园亲人而痛哭流涕的父老,祝彪要是不动于衷,他就不是祝彪了。

    指着街上那些死难百姓的遗体,沉声说道:“命人把这些尸体好好埋葬!从受降的赵军中抽调人手,尽快把焚毁的房屋修筑起来。”

    “诺。”

    郡守府中。祝彪刚刚在椅上坐下,慢慢喝完了一杯茶,窦兵就上前来禀报,城内大户们来了,为首几家便是起兵内应的那几位。

    “让他们进来!”不管怎么说都是‘心怀朝廷’的忠义之家,样子祝彪也是要做一做的。

    ……

    ……

    十月十七,杨延彰、高燮克延平郡,叛将郭明以下,七千人被斩,两万靖绥军投降。

    截止二十rì,延西诸君尽复。祝彪在平度,以郭明、韩文等叛逆之首级,祭奠谢叔延、魏彬、孙正涛等忠勇之将。

    二十二rì,禁军副都督云峥督步骑七万攻入赵国境内。祝彪留驻延州,肃清各地散兵游勇,同时着手恢复延州军。

    据祝彪所知,北平跟赵国乃至běi jīng之间的沟通已经开始多rì了,而他果然没有涉入攻赵战事。更多的是作为一个‘核武器’,作为威慑xìng质的存在。

    ……

    ……

    睦州。

    本来势力仅波及广南郡城周遭百里方圆的飞虎堂,在年前总堂主赤虎董俊遭不明来历的匪人所害后,其首徒火狻猊李宽接掌总堂主之职。竟在短短的一年中将飞虎堂的势力扩增了数倍有余。

    其势力范围南达白昴关,西至临杞郡,北压清宛,东濒燕国,周遭约莫三百里方圆的广大辐shè,压得原本跟飞虎堂势均力敌的义和门、雷天盟都噤若寒蝉,不敢轻捋其虎须。

    今年八月十五中秋佳节,飞虎堂正式更名为飞虎帮,原只有三处的小分堂,也己增为飞虎堂、苍鹰堂、怒蛟堂、烈火堂、风雷堂及刑堂,六大堂。

    除了刑堂外,外五堂辖下各有两到四处分堂不等,共计有十七处分堂,总人数已达三千之众,成为睦州江湖武林首屈一指的大帮。

    飞虎帮的迅疾窜起势力扩增,虽尚不足引起九曲剑派、沥血门等名门正派的顾忌,但睦州武林却个个紧张不已。并且值得忧心的是,在这一年中,飞虎帮暗中收纳了不少的邪魔黑道入帮,己有逐渐成为邪道帮派趋势,因此也使的义和门、雷天盟等睦州江湖武林正道势力暗自串联结合,以备万一。

    可是,纵然心有忧虑,然飞虎帮却未曾有过何等恶行传出,因此也只能莫可奈何的任由飞虎帮逐rì壮大稳固势力,且有再度掀起了往西、北扩充之势。

    就在睦州正道武林不知该如何来遏制飞虎帮的时候,突然有一则不知是真是假的消息由往来各地的商贩和镖师口中传出。

    据说在七八天前,突然有一对父女,领着一帮穿着赤、黑、白、青、黄五sè衣装的男女,杀进了飞虎帮最西面的西平分堂以及西安分堂,一场惨烈的厮杀过后,怒蛟堂之下的两个分堂是土崩瓦解,死伤殆尽。

    那群五sè衣装男女年纪不大,实力却个个强劲。为首的一对父女更是内功之高深不可测,竟然以掌力打出罡煞,将飞虎帮两分堂的分堂主双双震毙!

    而交手都还不足二十招。

    至于那些身穿五sè劲装的蒙面男女,人数也足有六七十人之多。

    如此实力,在北汉已经足够立起一块响当当的招牌了。而这六七十人之多的男女,如果个个都成长到十年、二十年后……天哪,那场景不可想象。

    一些就近的江湖人士趁在飞虎帮援军赶到之前,还探查过西平、西安两处分堂,从厮杀留下的痕迹和尸体的伤势能清晰的看出,这群突如其来的势力,会的武功,无不是难得的上流武功,且至少在十门以上。

    老天爷,这究竟是哪里来的神仙?十门以上的高深功法,北汉江湖只有六大派能拿得出。

    难道是久隐民间不出的红莲教?

    两处分堂少说也有三百名帮众,被尽数击杀击溃,然后分堂中的金银财宝也被洗劫一空。手段霹雳如火,也干净利索,不留半点痕迹。

    这则消息恍如疾波浪cháo般迅速的传遍整个睦州武林,继而是整个北汉江湖。顿令各方正道武林为之惊震且兴奋,走告相传及谈论猜测中,另一种说法也衍化诞生来:是近年中飞虎帮快速扩展势力时,仗势欺凌弱小门帮,而引起了一些门派的暗自抵制,这是那些门派联合起来对飞虎帮痛下杀手了。

    但一切都是猜测,根本无半点真凭实据。

    就在江湖式林的猜测及飞虎帮的愤怒中,在临杞郡城东北的怒蛟堂总堂也迎来了建立小一年来最具毁灭xìng的一场危机。

    乌云遮月大地,一片黝黑的二更时分!

    在郡城东北的一片广阔庄院,高及两丈余的围墙内楼宇重重,一盏盏明亮的风灯将整个庄院映shè得大气亮丽,气势不凡,绝非一般富豪世家的庄院可比。

    庄院正南方的宽阔红门外,有四名身材魁梧的握刀大汉站立守门,但却毫无戒心的说笑逗乐着打发这漫漫长夜。

    突然下阶右侧的一名大汉,惊愕的望向十余丈外的庄前大路,双目怒张的大喝道:“呔!你们几个是什么人?为何夜深之时前来本庄?”

    其余三名大汉闻声俱神情愕然的望向黝暗路面,在庄门大灯的映照下,只见有数个人影逐渐行近庄门前。

    “哼!什么人?快报上名来!”

    “哪来的不长眼家伙?竟吭也不吭一声的……”

    “你们是干什么的?还不快……咦?蒙面!唉呀不好,快响锣!”

    “天哪?……是……是……五sè蒙面人!”

    一个个刚才还吆五喝六、大刺刺的怒蛟堂属下,现在各个张口结舌,浑身颤栗不能自己。

    “当!当!当!当!”

    就在四名守夜大汉惊急叫声,一阵急促的青铜大锣声骤然响彻暗夜之中,霎时使得庄院内惊喝连连响不绝耳。

    由庄院大路中缓缓行至庄门前的七人,为首一双男女,双双穿着白衣。身后五人,赤、黑、白、青、黄,五sè劲装,各穿在一人。

    正当七名蒙面男女停步默立,静望慌急恐惧中拔出兵器并迅疾敲响大锣的四名大汉时,就见道路两侧竟又现出了横列成排的五sè男女近六十人。

    四名守夜大汉此时已经是心如死灰,作为这段rì子以来怒蛟堂口中被提到最多的死敌,五sè蒙面对自家飞虎帮的心狠手辣,可是知道的太清楚了。

    进来总堂那边是来了不少高手支援,但四人怎么办?他们三脚猫的功夫连抵挡都资格都没有,是死定了呀!

    宋滢竹目光含煞,把手一挥,一道如刀的劲气就削飞了四颗首级。“杀进去,一个不留——”

    宋雁南这边更已经一掌劈出,庄园那厚重的实木带门被整个破开。无数碎木如同利箭一样向庄内劲shè而入。

    一队听到鸣锣声急忙赶来的巡逻队,正赶上时候,十人的队伍当场倒下了八个。

    “杀啊——”

    六十多人一起呐喊,这些祝家的子弟兵,大多数人并没有历经过沙场的磨砺。但是有了西平、西安两处生死搏杀的经验,他们已经有了实质xìng质的转变。

    “啊?什么人?竟敢闯我怒蛟堂?”

    “咦?唉呀……不好了,是那些蒙面人……”

    “快叫堂主……”

    就在庄院哗然遍响的时候,宋滢竹、宋雁南父女已经跨步前行进到了庄门后剩余两个巡哨跟前。

    “砍了他们……”

    “找死……”

    两名巡哨眼见两人空手的逼近,胆气倒是一壮,各抡起手中大刀狂怒劈向两人,然而两柄大刀凌空下劈时,倏见两道电光疾闪迅疾消逝,立刻就见两道鲜血哧溅,俩大汉已经身躯颤晃,面sè苍白的跌摔地面,四肢挣动剧颤中,胸腹血水汩汩流出。

    就在此时只见庄院内的一幢三层阁楼前迅疾掠下十几道身影,并听有人大声怒喝道:“你们到底是谁?跟我飞虎帮过不去,是何缘由?”

    “缘由?缘由就是你们的好帮主,找错了大靠山。是邪魔外道,就去死——

    一律都死——”

第八百二十三章 撬动历史的刺客

    宋滢竹肆意的发泄着丧子之痛冰火中文.虽然李逸逍的尸体并没有被找到,人是有可能还活着的,但这种绝望的等待是最最痛苦的煎熬不发泄,她整个人就要发疯了

    而宋雁南呢,心中的悲痛丝毫不下于宋滢竹李逸逍是他三代唯一的血脉没有儿子也没侄子近亲的他,早早就将全部的疼爱寄托在了外孙身上李逸逍恶讯传来,他整个人都变了涅!

    在西平西安两处分堂的厮杀中,人就是一尊杀神

    为首五名五sè蒙面人,是卓义祝磊捉祝大海和祝长荣他们五个是祝家子弟中‘出道’时间仅次于祝彪祝明等头一批的第二批同样,实力也是仅次于祝彪卓生祝仝祝忠四人的最强者里面最差的祝大海,实力也达到了离罡气之境临门一脚的地步对付起飞虎帮来,都可以说是能横行的强大

    但五人并没有抢宋雁南宋滢竹父女的‘风头’,两人将内心的刻骨仇恨爆发出来更好就是外面潜伏着的元通燕青也不对此说一句虽然许多人都不了解,怎么的这对父女就跟飞虎帮突然结下死仇了呢?

    明晃晃的刀剑疾如迅电猛如出洞蛟龙,所到之处兵器迸飞,血水飞溅,断肢残臂,散坠地面,惊怒骇叫,悲惨嘶嚎之声不绝于耳立刻使的庄院内有如森罗地狱一般惨不忍睹

    怒蛟堂堂主是十多道人影中正中一位方脸虬髯,姓曹名秋,江湖人送绰号虬龙

    左右各一面貌酷似的五旬老者是怒蛟堂左右副堂主,景山双雄马氏兄弟,身后四名满面煞气之人则是分堂护法余外之人,便是这两rì飞虎帮老巢那急忙支援来的刑堂高手

    见到六七十人的五sè蒙面人杀将入庄园来

    马家双雄迅掠往两侧指挥帮众迎敌围杀,曹秋则带着一众高手迎向了宋雁南宋滢竹父女,再加两人身后的卓义等人

    “叱!来得好!老夫这就送你们见阎王!”

    在一声大叱中,宋雁南毫无畏惧的飞迎向前,双手挥扬开合之间己与扑身而至的十数飞虎帮高手激斗一团

    是猛虎入羊群,是恶雕扑鸡仔名号挺响亮的虬龙曹秋,连同身后十数人,在宋雁南的倾力猛击下根本无可招架短短三十招,曹秋自己吐血身亡不说,怒蛟四个护法和刑堂支援来的高手,也躺倒了一半

    马甲双雄双双倒在地上,脑袋粉碎,如打翻的加了辣椒油的豆花,的脑浆衬着鲜血

    马家老二尸体的不远处,一道雪白的身影正在怒蛟堂堂众中穿行,宋滢竹所到之处,也一样是残肢断臂,满天飞血

    “真是怪了飞虎帮怎就跟这父女结下如此深仇大恨了?”元通心里有些发凉,怒蛟堂两个分坛的覆灭根本就没化解开梁氏父女的仇恨,看看他们现在的手段,完全有杀过无放过,跟前两场一样么

    “那就随他俩杀反正李宽也不是什么好玩意!这些人既然趋炎附势的加入飞虎帮,背债就是自然的——”五指慢慢的摩挲着刀把,卓生说道

    出动两个凝煞期的大高手,来为已经有两个凝煞期的大高手带队的队伍保驾护航整个北汉武林,整个北隅江湖,除了现在的祝家,是再也无其他江湖势力能够做到的了

    飞虎帮实力很不错在背后北疆魔教中人的支持下,收滤北汉武林相当一批邪魔外道为己用的它,实力已经站到了北汉江湖一线的门槛上

    但是宋雁南宋滢竹父女带队的祝家子弟,实力则已经强到能够跟九曲缴的jīng英阶层,一较高下的地步,更别说他们的背后还有元通卓生两个强力高手

    十天后的广南郡城飞虎帮总堂,李宽本人,飞虎帮的十余名高手,二百余jīng英弟子,连同北疆魔门留下坐镇的一个凝煞期高手一块,全部在滔天的大火中化为一堆白灰

    回到河东的一支商队也给祝彪带回了五罐骨灰,五个祝家子弟死在了这场不是历练的历练中祝彪不会不心疼,但是看着剩下的五十多祝家子弟那脱胎换骨的变化,这五个子弟兵的牺牲,不可谓没有价值

    “我不是反对你去中原报仇,而是觉得事情并不是表面上表现出的这么简单一句话,我不信李逸逍死了,我不信你儿子死了”

    双手箍着宋滢竹两肩,祝彪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非常的说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有没有觉得这一幕很熟悉?想想你爹那时?再想想死的那些人都是谁一帮的?……江庆岩!”

    “唐王势力在九曲缴的代表人而你儿子呢?李逸逍呢?他可有一个‘死’在唐王手下的母亲……”

    前太子的事情在北汉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这给姬昀和云家带来了不小的打击,身为太后的云琴直接以养病为借口淡出了人的视线

    祝彪敢肯定李逸逍会报仇的因为事情若是搁在他身上,他早已经拎起刀子了“龙颜诞下的儿子应该是解了他的后顾之忧,借假死脱身,如果我没有料错,最多三个月,他肯定会有行动……”

    “你要我再等三个月?”

    “对趁这个时间我也会让明哥,重点探察一下北疆魔门的余孽和支脉”

    终于劝下了宋滢竹父女,从房间里出来,祝彪大舒了一口气

    “姐姐,到的怎么了?”

    单玉屏不解的问向祝彪仇恨来的太突然了,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把深仇大恨四字与近两年都处身祝府的梁家父女链接起来难道是之前的怨恨?

    祝彪神sè尴尬的看着单玉屏,这因由叫他如何能开的起口

    “好了,我不问了你要姐姐和伯父保重身体”单玉屏沉默了一刹那间,善解人意的结束了这个她想问了许久的话题

    可是,心里难免要升起一股闷气

    祝彪显然知道自己这样会让单玉屏不高兴,可是一些秘密,真的是有必下去的意义的

    十一月中,赵国换了君王汉军中山军退出赵国境内,赵丹退去了赵王王位,并割让三郡二十六县给北汉,标志着赵国完全投入唐王集团怀抱

    同时唐王今年元旦要‘大会群臣’的意图也传达了下来于是北平紧接着就传出了消息,姬昀已经挑选了大批的珍宝,十二月初三就要启程南下

    而在距离北汉东向几千里外的燕国因为唐王正面局势的不美妙,一直来都跟赵国一样,在享受着周军带来的利益的同时,心中小小的衍生着疏离感可是现在,燕王赶赴běi jīng的心比姬昀更急切!

    整个北隅已经彻底加进唐王集团除非唐王完全事败,北隅各国为了自保还有反水的可能,否则,唐王就再也不用去考虑后顾之忧了

    曲江的一处岸畔

    一艘中等的客船上,李逸逍目光透过船窗呆呆的望着水面他在想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了……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师兄,刚刚左长老派人来通知,要我们十二月初十赶到……”

    “十二月初十……小五,你认为左长老和祝彪……那个更强?”

    “师兄认为祝彪会随队?”

    “一个吕凉,顶多只能保证姬昀在北隅的安全到了北疆,武道宗师虽然弥足珍贵,可任哪一家豪强,摆出三五个来也不稀罕”

    “这倒也是别的不说,单是这幽冥教露出来的实力,就足以碾压整个北隅武林”

    “一场龙争虎斗啊到时候你们都要给我悠着点,有眼力点……”

    李逸逍估计的很正确,十二月初一,祝彪带着宋家父女窦兵钱宝赵飞和八百陷阵营来到了北平城

    河东留下了宫无悔坐镇,其余高手一个不动这等实力只要不是跟中原的一流势力大碰撞,祝家完全可以安然泰山

    “祝帅,临近年关之际,还要烦劳如此一趟,实是抱歉只是小可知晓我主唐王,常念叨祝帅英武,盼之望之,关某这才厚颜一语,祝帅多多海涵”

    关彦美,唐王的正牌小舅子,十分客气的向着祝彪如此道

    嘴角似笑非笑的回应了一下,祝彪内心里亮堂的很这家伙是无时无刻不在给自己与朝廷之间埋刺!看看适才他在大王及一班勋贵重臣面前的高傲矜持,再看看他对自己的态度,实在是让祝彪愉快不来啊

    “驾……”

    不知道多长时间了,祝彪再次担当起了先锋将

    八百陷阵营打先头,姬昀一行三千禁军六百亲侍拱护,数百宫奴婢女侍奉,足足五千人还多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开出了北平城

    人马出城不过三十里地,云峥督导的禁军骑兵就左右靠滤过来在头脚还没出京畿的时候,离得还有数十里远,安州军队的探马就禀报了过来

    然后是曲州,从曲州到中山,正是十二月初十这一rì

    左鼎这个北汉的老朋友领兵在中山北汉边界接应人马足足有五万之多,似乎有些过于隆重了祝彪带陷阵营行走在中山军的‘夹道’中,却感觉着左鼎如此的隆重,未必就没有示威的意思

    这五万中山军的质量相当过硬身上都带着煞气,眉宇坚毅,以祝彪现在的眼光,也颇为认可的点头

    “此军就是祝帅的八百陷阵营么?果然是天下骁锐,神气凛然,观之不同凡俗”左鼎改变了许多,xìng格上比起当初的中山太子,变化是翻天覆地的“鼎自北归后,带兵与陈燕之地,誓言要练出一支真正的jīng兵,期年来有成果,颇是自诩可今rì一见,萤虫之比皓月,天壤之别,不可比也”

    语气是认输的口气,但祝彪跟前的左鼎,脸上却找不出一丝一毫的气馁真的是非吴下阿蒙了!

    “公子,这三年时光磨砺,成长起来的不单单是咱们北汉的君王,中山太子在燕陈带兵,也在飞速的脱变着”

    窦兵是祝彪的亲随,当年左鼎在北汉是个什么德xìng,祝彪清楚,窦兵也了解现在看左鼎,真的是两个人一样

    “现在的他至少可以成做一个合格的君王而至于能不能在君王这个词前加上优秀二字,把‘合格’顶替掉就看他继续的成长了”

    三年时光,成长的不只是自己,不只是祝家,其他人,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看不到的人,也都是在成长的啊

    瞬间祝彪的心里都升起了一股紧张感!

    汉王五千多人的队伍,扎起的营寨正处在中山军的四面拱卫当中三百步方圆的营寨,陷阵营根本不需要全部用上,只需二百人,配合三百王庭亲侍,就可以将整个营寨掌握的滴水不漏

    再加其中的吕凉和祝彪两个,姬昀的安全真是比此时的左鼎都高

    夜晚的筵席罢去,整个营地区恢复了夜sè的宁静

    ……

    “长老,此行要不要小人配合一二?”

    “用不着兵法有云,实者虚之,虚者实之不要去看那些防弊森严的地方,很有可能那里就是陷阱”

    “那……不知长老如何打算?”

    “放上一把火就是目标在那里,就一目了然”

    “这个容易,不过汉营那里只有三百步营寰,又有祝彪吕凉两个大高手坐镇要去放火,不太可能啊……”

    答话的声音带起了一丝笑“目标有先有后先做掉左鼎一样”

    “属下明白了”

    人影如鬼魅一样进入了中山军营寨一桶百斤重的火油,搁在普通人手中,撑死了也就是烧上十来座军帐可是放在高手手中,他感觉着风向,人象是个鬼影一般东飘西荡,绕着外围军帐只是乱走,也不管里面有人没人,每隔几栋,就在帐篷上抹起一片油渍,再放下去一个发火器

    一种轻便的引火装置,内盛一两火油,使用延信触动机括,火油始终在缓缓流出,浸透帐篷,待得火油流粳便会引发其内的火绒,引燃火油

    对于能造出各种奇思绝妙又威力无比的神奇暗器的江湖武林,这种小玩意,科技树太低了一般的匠人都能做出

    足足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魅影才把这些个东西一一放完,然后向着中山军东营正中间的中军大帐摸了过去望见最早进来的地方,此刻已经是黑烟滚滚,火蛇狂舞了

    “走水啦,快救火啊”

    没过多久,东西南北四处中山军军营就像是被捅了的马蜂窝一般,整个地都乱了起来魅影身上已经穿起了一件中山军军服,躲在一处帐篷后面的yīn影之中,看着中山军士兵们就像是一群群的蚂蚁,端着各种灭火器皿,来回穿梭

    魅影放火,可不是一把火了事,一个时辰里他至少放置了五十个齐活器火头是此起彼伏,趁着风势很快就大了开来

    魅影火烧军营,当然不是仅仅为了制造混乱,而是从下面军中士卒的走向,来判断那些地方有‘重要xìng’

    祝彪前世老家的《三十六计》中,不就有一计是“隔岸观火”么说的就是看敌方内部分裂,秩序混乱时,我方应该继续静待其形势继续恶化

    隔岸观火的下面一计,十有**是趁火打劫魅影也是如此,这场火烧起的一刻多钟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比如说左鼎所在的地方

    “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rì;要离之刺庆忌也,仓鹰击于殿上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怀怒未发,休祲降于天”

    在绝对的低低武力世界的地球古代中国,布衣刺客也曾经不止一次撬动过历史的车轮再比如三国时期刺杀孙策的许贡家客,刺杀控弦十数万几乎又要一统鲜卑轲比能的韩龙……

    而在如今这个武侠世界中,死在高手匹夫手下的达官显贵王孙贵族就更数不胜数了

    魅影绝不以为自己的身份会比一个北隅弹丸小国的太子跌份,但他今晚的举动,绝对绝的就是一次经典的江湖刺杀

    身形如箭,忽地扑到了左鼎存身的帐篷上方这位中山国太子真真切切就住在东营的中军大帐内

    人影闪动,守候在中军大帐周边的中山国宫廷高手就惊呼起声来但反应再快的中山国高手也来不及阻拦急扑而下的人影

    四溅的劲气撕碎了整个大帐这里面,左鼎的贴身处,肯定还有中山国的高手护卫,在惊呼声传来的时候,这些高手不可能还反应不过来任由人影毙杀左鼎

    他们准确的拦在了左鼎的身前,四个人,两柄剑,一口刀,一双铁拳,却全部都击了个空

    提起一口气,人影像是没有份量般飘浮了起来,凌空虚踏几步后,忽地张开了双臂,就像是一只鹤,划了个弧线,消失在四人的面前,出现在四人的身后

    一记标准的幽冥鬼手印在了左鼎的胸膛

    左鼎的一双眼睛睁得溜圆溜圆,满脸都是惊骇之sè,张开嘴,喷出的却是大口的鲜血,还加着内脏的碎片

第八百二十四章 幽冥教的复仇

    “幽冥教!”

    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关彦美站在左鼎尸体前,恨极yù狂。

    这可不是因为相互间的亲缘,而是因为他知道这位中山太子是很被唐王所看重的。中山王老去后顺理成章的继承中山王位的左鼎,他的才智能力将是唐王挟制北隅六国至关重要的一环。

    盖因有了先头延续几十年的‘五王之乱’做前车之鉴,唐王也不敢保证自己在有生之年就能坐到天京金銮殿称孤道寡。他还要给自己的身后事做考虑。

    可现在左鼎死了!两个时辰前还在一块开怀畅饮的左鼎,变成了冰凉的尸体!

    关彦美心理很惊惧,更有些不能接受。而且他还担心,担心这件事会让自己在唐王那里落下不好的印象。

    这并不是杞人忧天。虽然是他唐王的小舅子,但关家之前十年中为了避嫌,可是主动跟唐王拉开的距离的。再说了,天家的姐夫,这能跟平常之家的姐夫一样吗?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家人是‘路人’。大周皇朝可从没有国丈、国舅爷这么一说。

    “祝帅,吕长老……”

    姬昀心头更害怕。眼睛里满是彷徨,似乎现在的左鼎,就是下一刻的他。

    “王上安心。旦有末将在,就绝不会让您有半点闪失。”此行路上祝彪料想可能会不安全,却也绝没想到危险来的如此突兀。当下郑重其sè的向姬昀立下这保证。

    一口涂抹一个钉!他绝不会准备食言的。

    因为,姬昀现在就是北汉,就是大汉。

    他再不耐烦姬昀本人,也绝对要保证‘大汉’的安全。

    “王上还请安心。有祝帅与老夫在,就是神仙来了,不经允许也休想近您的身。”

    吕凉紧随着祝彪后面做出保证。

    可两人四目相对,却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慎重和再慎重。

    刺客能在大军之中放一把如此大的火,是一个人还是一伙人?祝彪与吕凉都倾向于后者。

    他们眼中那些放火的高手,实力或许比不上动手行刺的先天宗师,但来往大军军营如入无人之境,那功夫也是刚刚的。

    这么一伙人隐藏在暗处,甚至你都不知道这些是不是他们的全部实力,要防范万一,完全保证姬昀的安全,实在不是件简单的事。

    两个时辰之隔,北汉‘使团’从中山国的热烈欢迎对象,变成了谁也不搭理的冷夜饭。

    中山太子死了,事情大条了。五万中山国jīng锐挨了当头一棒不说,其内的军将们会有何下场,也说不定。人心惶惶一片,作为事情由头的北汉使团,人嫌狗厌就不用多说了。

    第三天上午,中山王左革赢就赶了来。但他见都没有见姬昀一面,只派出了礼部左侍郎来通知一声,要北汉之人赶紧南下。半点也没有原先准备着跟北汉使团一同南下的热情和亲近。

    姬昀乖乖的往南去了。再在这地方呆着,他自己也别扭。

    依旧是祝彪打先锋,可身后跟的却变成可三百陷阵营和一千禁军。至于那余外的五百陷阵营去了哪里,不说也是明了的。

    六百亲侍和五百陷阵营将姬昀的王驾围得水泄不通,吕凉更是卸下了亲侍指挥的责任,陪伴在姬昀的身边,寸步不离。

    “怪哉,怪哉!小小一个北汉,竟然有一支天下至强之军,人数是少了点,战力可不逊sè天京的羽林卫的。”

    披着黑sè斗篷,连头带身子全国在黑sè的棉布下。左长老看向一旁的李逸逍问道:“这祝彪背后真没势力支撑吗?这支陷阵营,他是怎么捣腾来的?”

    “据在下所知,祝彪除了传承神秘莫测外,背后实在无有外力做支撑依靠。这支陷阵营,所有的人员全都是河东军jīng挑细选的jīng锐,但据人调查,这些jīng锐士兵在编入陷阵营之前却也不过是下九流的实力。

    至于为什么一编入陷阵营,实力就突飞猛进,贴近甚至超过二流,外人实在无从得知。就是陷阵营中的士兵们,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糊里糊涂的。”

    “秘药?秘籍?还是别的什么手段?”左长老喃喃自语。

    “是有内功心法和器械秘籍。但都很平常,江湖大路货sè,根本不可能快速形成战力。”

    “长老何必太高看他这一小辈。管他什么秘密,捉了来,咱家来炮制他,保管叫他*房的过程都一五一十的道出来。”

    李逸逍的身旁,一个四旬大汉,粗犷的说道。

    惹来李逸逍心中一个白眼翻——真是白痴!祝彪就是那么好捉的?如果如此,胡人不早就把他捉了,还等他活到现在。

    不过这大汉脑袋是不怎么转弯,功夫却强悍的够可以。一身横练,整个九曲剑派都不会有人是他对手。

    “这倒也是。这人在战场上威力太大……”

    耽误的三天时间,在姬昀要求下的一路急赶中,出中山国地界就赶了过来。可祝彪的神sè却无半点欢颜,摩挲着手中的一支翠玉,两眼里杀气腾腾。

    把小妹的一对宝贝翠羽蜂鸟折进去了。这要是给他知道人在哪里,他非要把人杀个片甲不留不可。

    “还好。至少咱们知道,咱们确实是被人盯着的。”

    先天宗师都有一种六识上的预感,就跟祝彪状态栏里的感知一样,避祸趋福说不上,然隐隐的会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如‘心血来cháo’一样!

    这几rì,祝彪跟吕凉就隐隐的感觉到一股危急,似乎总有一道视线在盯着自己。翠羽蜂鸟的死,证明了这一点,他们真的被盯上了。

    “引蛇出洞?”

    对于一伙暗中的敌人,这四个字是最好的应对方案。如果祝彪是目标人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用出来。

    “安全为上。打草惊蛇——”

    所以,吕凉也毫不犹豫的将之否决。

    祝彪明白的点点头,姬昀仅仅是一个会点皮毛功夫的普通人,对于先天武道宗师来说,太脆弱了。就是两个宗师级高手碰撞四溅的内劲,都有可能将之毙命。

    可是,打草惊蛇也要有草可打啊。现在这里,祝彪能向那儿方打草去啊?

    “还是守株待兔。”

    翻身回到前队,离得老远祝彪就能感触到宋滢竹、宋雁南身上的凌厉杀气。幽冥教那么快就能有宗师级高手出现在北隅,似乎只有用‘他们的人本来就是在北隅’这个回答来解释。

    而如此一来,做下江庆岩一行之事的魔道高手,幽冥教的身上自然就最有嫌疑了。

    宋家父女这几天,天天都绷紧着神经。右手几乎就不离剑柄,浑身杀气弥漫,策马方圆三丈里都少有人呆着。

    “怎么样?”

    看到祝彪回来,两人同一时间开口问道。

    “继续等。”

    祝彪的回答让两人很不耐,祝彪接下去开解道:“也没几天了。咱们已经进到了北疆境内,这里有东始山、大林寺、般若寺和玄清观四大名门,幽冥教的活动空间自然就小很多。

    兼之有唐军护送,咱们越近北平,幽冥教的机会就越小。他们不会睁眼看着咱们安全的。”

    至于幽冥教与唐王之间的矛盾,通过关彦美祝彪已经打听的清楚。他也是因此才知道,除了yīn魂真君这一疙瘩外,唐王府还下辣手将幽冥教的‘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五方鬼王之首,十大护法之首——土伯,给干掉了。

    这等无法解开的死仇,实力惊人的幽冥教若是不想方设法的报复,才是见鬼了呢。

    两万多唐军步骑拱护着北汉人马,速度依旧放的很快。唐军也了解情况,那为首的将军甚至比祝彪更急。

    烫手山芋啊!若是在他的护送途中被得手了,自己脑袋不保,可就冤枉死了。

    但是,该来的事儿还是回来的。

    大军驻足在河边宿营,一顿饭下来人倒下了三百多。虽然都是唐军士兵,可这事儿也把祝彪、吕凉乃至北汉一方的所有人都给吓了一惊。

    三百多,这个数字放到北汉这边,就一下去掉了十七分之一数了。祝彪现在的手下总共也才八百,陷阵营猛士武力固然强悍,这防毒上可跟普通士兵没什么两样。

    “还好咱们纪律严谨,不然这就该落到咱们头上了。”

    几十万人的大会战中也处乱不惊的祝彪,心脏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真的砰砰跳动了几下。只因为他手边的人就是宝贝到眼睛里的陷阵营,他身上的担子就是‘大汉’。

    “再次严肃军纪。排查全军全营,奴婢宫奴也不要放过,一个个滤查一遍。”

    中毒不是由水源引起的,而是直接下到了锅灶里。这自然是有外人混进军中了。两万多数额的唐军步骑,军纪不算松懈,却也没有像北汉一方一样,时时刻刻都绷紧脑中的那一根弦。

    祝彪没有第一时间前去现场,而是立刻整肃本方军中。再就是宣告一条新的军纪,不准有人单独行动,各部建制间,除非担有军务在身,否则不可离队。

    一句白话来说,就是相互监视,保持彼此都在各自的视线内。再有就是,jǐng惕陌生人。

    队伍在水边整整停顿了一天两夜。在唐军将自己上下全部滤过了一遍之后,队伍才重新出发。

    这一天两夜中幽冥教之人就没有伺机而动吗?

    不是。他们很清楚距离北平越近,自己就越难得手。可是他们没有找到机会。

    八百陷阵营、六百王宫亲侍,三千jīng锐禁军,将整个王帐守护的滴水不漏。一队队不定时不定显露巡游的高手,让汉营本就完善的防守变得固若金汤。

    左长老发现,就是轻功最高的自己,也不可能趁着夜sè潜入灯火通明的汉营中去。那其他人就没必要考虑了。

    在营外咣当了第一夜之后,左长老带着一众高手果断退去。

    “想要拿下汉王,必要先除掉祝彪。否则……”有祝彪在,真的让左长老找不到半点机会。

    “李逸逍,你能做到吗……”

    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左长老,两眼突的睁开,shè出两道犀利的闪光,扭头,剑一样注视着李逸逍。

    “长老是要我暴露身份?”

    “不,只是引出祝彪。”左长老摇头否定。“我知道你与他的关系很复杂。江庆岩已经死了,看在九曲剑派的份上,他不该会不闻不问。老夫只需要你将他引出来,然后,一切就都是秘密了。”

    右手伸在李逸逍眼前,紧紧攥我。左长老的意思很明白,只要祝彪跟着出来,他就回不去了。信心可谓十足!

    “嗯?你不信老夫?”

    “左长老自然厉害,在座的各位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祝彪真的不同凡俗,他这崛起的一路,有太多的神奇跟不可思议了。

    明明有败无胜的仗,他也能赢得漂漂亮亮。恕在下自言,我真的怕到时留不住他。”

    “黑白无常,你们也出来见见新人。”

    左长老并没有动怒,而是莞尔一笑,开口如此说。

    黑白无常?

    李逸逍差点蹦了起来。加进幽冥教这些rì子,他早就清楚幽冥教上层的建筑结构。左长老是做判官,是幽冥教的第三人。那这黑白无常就是幽冥教十三位高层中,除去幽冥天子、酆都鬼王、左右判官之下的第四人第五人了。

    而且这两个人,必然还是先天武道宗师。

    幽冥教一下子竟然集结了三个先天武道宗师,这种在北隅已经成为了传奇的存在!

    “李逸逍领命——”

    三个武道宗师站在面前,李逸逍浑身涨涌的血脉把脸皮都冲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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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我一招霸王拳。”

    粗犷大汉趁手兵器是刀,在中原他也是以重刀成名,但并不是说,他就不擅长拳脚功夫。这套霸王拳就是他惯用的一套颇具威力的拳法,拳势霸气,威猛无俦。

    祝彪一跃而起,其势如鹤冲天,身形当空一绕,像是一只灵巧的鸟儿,在空中打了个盘旋,携带着风雷之势拉开与那黑sè斗篷老者间的距离,再对着冲来的大汉俯冲直击而下。

    他也是赤手对敌,没有拔出腰间利剑,手脚带动空气,在半空发出着一声“呜”的尖啸。

    大汉是原地不动,摆出了硬接的架势,但直到劲风及顶,身子忽的略微向后一坐,脚下斜跨半步,一拳上扬,如青峰直上,捣破天空。令一拳握紧,蓄势待发。

    祝彪并不感吃惊,下方大汉练的固然是外家功夫,但实力已经达到了圆满之境,由外返内,距离先天也就只剩一步之遥。再把他看成当初钱宝一样的莽汉,可就自讨苦吃了。

    人呈螺旋般落下,避开拳势,翻身双脚蹬踏大汉肩头,显露出了他那近乎独步天下的轻功。

    同一时间,祝彪的身子还当空一折,弯腰,低头,收腹,张口对着大汉猛喝一声。

    虎啸雷音!

    这门不下于狮子吼的音波功,祝彪兑换来好久了。虽然用的不多,练的却很是殷勤。现在已经达到大成之境了。

    一**喝,大汉耳边就恍如炸开了一个响雷,雷音还直直的径灌脑中。虽然实力已经达到了圆满之境,却依旧禁不住一混。

    祝彪这时已经再憋起了一口气,猛地吹出,其寒如九渊冰窟,直喷大汉面门,同时两脚带吸力了一样粘在了大汉拳势落空后急忙再伸出来招架的臂膀上。

    整个人如同软面条一样在空中猛的一折,上半身拱形而下,双臂交错,小臂如双刀斩落大汉脖颈。

    “好胆——”

    一声暴喝炸响在祝彪身侧,从路旁的树林中传了出来,黑无常就像是一只魔豹一样扑出来,手中黑黑的哭丧棒,夹着风雷之劲无情地捣向祝彪弯成拱形的腰腹。

    带着三根指头捏田螺——十拿九稳心态的幽冥教众人,万万没想到到祝彪手下会如此辛辣。一个转眼,就快要损失掉一个高端战力了。

    本来隐伏在树林中做截断祝彪后路工作的黑无常,再也不能继续潜伏下去了。

    祝彪最恶心的就是‘静气闭息’的功法,搁在高手身上,太有威胁力了。只是这个武学兴盛的世界,刺客作为一门自古相传的行业,刺杀的对象不仅有达官显贵,也有江湖高人,甚至先天宗师。

    所以这静气闭息隐藏武功的法门,不是一般的发达。扑出来的黑无常显然也在这方面沉浸不少。

    “先天宗师?!”

    祝彪心头一颤,不想自己跟这李逸逍走一趟,竟撞上两个宗师级高手。什么时候,这先天宗师遍地都是了?

    一声冷哼,左臂下斩不停,右手迅速一掌‘神龙摆尾’劈出。

    “好招——”

    黑无常心里赞了一句,祝彪这翻手一掌实在是妙。掌劲击打在哭丧棒上,两人硬接了一记。

    同时,祝彪左臂也重重的斩在了身下大汉的肩胛骨上。

    被黑无常一声‘好胆’给震醒了的大汉,算是逃出了一命来。

    大汉xìng如烈火,他的拳头,他的重刀,纵横捭阖,刚强威猛,招式强横霸道,武道钢俦天下少有。肩膀挨了重击后也不后退,翻手拔出后背大刀,就是一气的快刀连斩。气势还是十足!

    三人交战的方圆之地,劲气四溢,或凌厉如风暴,或凝重如泰山。

    祝彪越打越jīng神,已经有一阵没有这么痛快的大打出手了。虽然不至于像武痴一样,欣喜若狂。可是渐渐的,在他的拳脚之间,也开始带上了一种畅快似的宣泄势头。就像是烈火,是烧酒,催得男儿好汉的热血都汹涌沸腾。

    降龙十八掌,以一打二,掌势如大海狂澜,滔滔不绝,又刚猛无俦,强横无匹。RS

    S

第八百二十五章欺我北汉势弱——

    “轰——”

    爆炸声连响,劲气四shè,吹刮的地面都生生掀起一层,草枝横飞,露出了地表黑皮下黄sè的土壤。

    一股大力涌入祝彪体内。

    祝彪不禁晃了一晃,而大汉则子弹一样瞬间弹飞了出去。

    最吃惊的还是黑无常,他的身子也不由得被激的倒翻了回去,落于地上,虎口隐隐生痛。是《降龙十八掌》掌力拍击在哭丧棒上给震得。对于黑无常来说,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这根哭丧棒是由南海外域取回的千年铁木所制成,其质似木非木,比钢铁更坚硬数倍,还不失韧劲。自从臻晋先天宗师得到这件宝贝来,他在中原便是跟老牌的先天武道宗师硬憾,内功上会落于下风,却也从没出现过被对手只凭掌劲就震的自己虎口生疼的。

    怎不叫他大惊?当然,他还来不及惊呼,祝彪就已经两掌一并,一招‘突如其来’当胸打到。

    “哈!”一声狂叫,白无常双手紧握哭丧棒,猛地从林间扑出,凌空下击,像苍鹰捕兔一般向祝彪扑来。

    一道狂猛的劲气向自己劈头盖脸地压到来,祝彪怎么会感觉不到?心头一凛,立刻凝劲双掌,极yīn极寒的内力让他周身几丈方圆都劈开了一层白sè的冰霜。两掌分开,‘利涉大川’打出,汹涌的内力如长虹之势向两柄同时压到的哭丧棒迎去。

    “轰!”祝彪身子一阵狂摇,连退五步,胸口发闷险些吐出血来,手臂酸麻异常。以一敌二,却是两个先天宗师,这效果完全不同先前,祝彪自然吃了些小亏。

    白无常也好不到哪儿去,身影被震得一阵反弹,双臂也有些麻木,心头不由得骇然,祝彪居然有如此可怕的实力,自己跟黑无常联手都还有扛劲?

    正当要坠地之时,旁边突然伸来一只手。

    是黑无常的手,两人配合之默契实在叫人叹为观止,黑无常后退中刚好准确地抓住下坠的白无常,轻轻一带,然后甩手一抖,自己退势是更快了,白无常却再飞了起来。

    飞起来的白无常当然是甩向祝彪了,这一甩之力极大,使白无常就像是一枚炮弹,向祝彪的当面疾冲而至。

    又是双手持棒,这一次并不是劈扫,而是捣。哭丧棒带着锐厉的劲风向祝彪背后的数大要穴捣到。明明手臂般粗细的一支木棒,却像是有生命一般,在风中轻轻地颤抖。

    祝彪感到浓浓的杀气像一只冰刀,裂衣而入,使的他人整个若浸在冰窖中,遍体刺骨生寒。

    祝彪知道这一击绝对不轻,脚下向后一蹬,人影疾快后退,同时利剑出鞘,一道银亮光芒在黑sè的夜中闪过。没有什么奇奇妙妙的感觉,就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剑,连什么优美圆润的轨迹都没有,但却有一道骇人的劲气,正落到白无常这一击的最薄弱处。

    哭丧棒圆头的侧下方!似是将所有的寒风全都凝聚成团束,形成的一道带有摧毁xìng的风团,直直的撞在哭丧棒上。

    “轰!”一声巨响,蓄力不足的祝彪被击得倒飞起三丈,五脏翻腾不休。白无常那若疾箭的哭丧棒也高高的扬翘起,他的那狠力的一击的确狂暴得骇人。

    祝彪倒飞去的身形在空中一滞,变转方向,立刻似燕子归巢般电shè去青骢马背。

    幽冥教实力大的太惊人了,竟然现身了三个武道宗师。祝彪要继续硬挺的话,除死无二路。

    今夜他追着李逸逍出来,固然是有‘探路’的心理。但不能否认,李逸逍一出现在面前,话一开口,祝彪就已经晓得他打的是什么注意。于是将计就计了!

    可眼下的情况是,幽冥教的实力太大,完全不可撼动。

    三个先天宗师,还有一班实力悍将,埋葬两个祝彪都绰绰有余了。不跑,还等着被抓或被杀吗?

    白无常因受祝彪的一击,身形立刻在虚空中倒翻而落,他要比祝彪好过一些,仅仅两只手臂震得有点发麻。

    黑无常一声轻喝,缓缓地推出一掌,以yīn柔的掌力使白无常的倒翻之势得以延缓,然后以手掌轻轻一带,便让白无常落到身边。

    他没有急着去拦截祝彪,这伙用不着他来做。场上幽冥教的先天宗师有三个呢。

    左长老动手了。

    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拦在了祝彪马头前,束手而立,一股霸气凌然的气息就从他不甚高大的身躯中传来,脚下重重一踏,地动山摇,咔嚓一声,两颗大腿粗的杨树都被震得粉碎!

    “好深厚的内力!”

    祝彪刚yù催马就拉下了缰绳。有这个人在,自己或许可以冲出去,青骢马却一定不行。

    左长老身子飘一样飞过来!看似很慢,实则疾快无比,剑锋幽寒,一往无前!

    他用了剑,软剑!

    灌输进内力后,却宁折不弯。犀利禀然!

    眼看着霜寒的剑锋已经近到身前了,祝彪内心不得不叹息一口气,自己要麻烦了。

    一声清啸。手中的长剑一字刺出,似乎平平无奇,与气势凌人的左长老之剑相比,声势上差了不知多少,但并不是没有人能看出这其中的门道!

    刚才还浑不在意的黑白无常肃然一穆。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sāo几十年。一种寂落的黯然升上黑白无常的心头。真是没法比啊!

    两剑撞到了一起,却没发出丝毫的响声。

    刚才开挺直如峰的左长老软剑,现在如一条死蛇垂拉了下来。

    左长老如弃敝屣一样丢下了手中软剑,丝毫不可惜这放在寻常江湖人手中,足可以使人怀璧其罪、家破人亡的宝物。

    一根判官笔出现在了他的左手上。判官么,判官笔才是最适合他的兵器。

    白骨杀人剑渀佛就直来直去的刺了出去,速度也不是很快,左长老的脸上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因为他看到的与别人并不一样!白骨剑现在是变化万千,正从四面八方的笼罩过来,只是因为祝彪的手太快了,剑太快了,留下的残影还迷惑着人的视线,给人了一种缓慢的假象。

    左长老左臂挥舞,左一拨,右一捺,上一点,下一提,将祝彪刺来的长剑尽数拨开,牢牢守护住了自己正面。

    祝彪凝目看他的出手,这判官笔不是东方不败的绣花针,论质量,论长度,差的太远,可是舀在对手手中,却灵巧真不属于一只绣花针。四下拨挡,周身是无半分破绽,令人感叹啊!

    但是,别看祝彪的白骨剑又比左长老的判官笔长上许多重上许多,要论出手之快速,祝彪却完爆左长老。

    30的出手速度加成,和祝彪剑法本就偏快的路数,让他剑法使出来完全化作了一片白芒。

    左长老用判官笔虽能将祝彪剑锋挡下,但始终无法真正荡开祝彪的长剑。

    能荡开祝彪的快剑,无论是速度还是眼力,亦或是武功修为,左长老都凸现了出来!

    而他能做到的,却也只是如此了。

    修炼到他们这个境界的人。一草一木皆可为剑,左长老用幽冥神针做兵刃,一点问题都没有。

    “好个祝大帅。战阵无双,沙场争雄也就罢了。掌法超群,竟还剑法脱俗!想来他枪法也该是不错的……”

    黑白无常瞧着眼睛都不仅妒忌了。样样通,样样jīng,上天对他也太青睐了。

    祝彪两脚踏地,如同山岳一般站直身体,单手持着长剑左挑右刺,运剑如飞,虽人不动,却依旧以攻代守。

    却是而绕着他的身体的一道黑影,在与长剑交锋中,初经历《独孤九剑》奥妙的左长老,也只能上下翻滚动作不断,身形如鬼如魅,飘忽来去,才遮掩过招招被截击或直入破绽,带来的被动。

    有时,十几二十来回,判官笔、白骨剑不交锋一下;有时,短短的一瞬间中两人的武器就要碰撞上几十次!

    有心要在招式上找回颜面的左长老,越斗下去,脸sè越黑。他越看不到找回颜面的希望。

    李逸逍心中冷笑迭迭,看着从来都瞧不起北汉江湖的幽冥教众人,那呆愣惊讶的嘴脸,心中是一个痛快。

    让你们这群人充大尾巴狼,现在知道厉害了?

    不过看着对战左长老丝毫不落下风的祝彪,李逸逍眼中也闪过一丝狂热。当初大比的时候,祝彪的实力还不如自己呢,现在……

    李逸逍不是个爱做梦的人。这一刻却也情不自禁的去想,如果是自己,得到那神秘传承的人是自己,是不是此刻祝彪的成就就会是自己的成就了?

    不,还会更高。自己可不会去领兵厮杀,专注武道的自己,都可能会突入先天境界了。

    忽然,两个人具是一顿,停了下来。祝彪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划痕,那是左长老yù要刺他的印堂要穴没有得逞留下来的,而左长老的手臂上也多出了一道伤口。鲜血潺潺,这是祝彪回送给他的礼物!

    两滴漆黑如墨的血珠从祝彪脸上渗出。幽冥神针这东西,半点也不能沾。刚受伤就立刻运功逼出了毒血!

    “好功夫,好剑法!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造诣,便是数遍整个中原,年轻一辈你也是独占鳌头。”

    左长老毫不吝惜自己的赞赏。亏得祝彪往rì在中原的名声都是战场上的英名,北汉北隅江湖传扬他独自斩杀武道宗师的事,却半点都没在中原形成风波。

    至少幽冥教是没听到过正式的传扬,还是进到北汉之后才有所了解的。这点上很奇怪的,因为十二天都神魔的事情,北疆的正邪两道可有不少触角探进北汉来的。

    祝彪斩杀武道宗师一事不被传扬,那只能说,那些人没把这当真。

    “你这是什么剑法?大有一剑破万法之意。单论击剑jīng妙,中原罕有匹敌者!”

    祝彪斜对着左长老,也斜对着黑白无常,三个武道宗师的气机都锁定在了身上,压力山大。但说话的jīng力他还是有的,应答道:“独孤九剑第五式,破鞭式——”

    左长老和黑白无常,乃至在场的所有人眼睛都放亮了。“这么说,刚才你那么多剑势就全出自一路了?”

    “第一剑是破剑式!”

    “闻p>

    ?次牛?戏蛳衷诙阅愕氖γ糯?惺歉?闷媪恕!p>

    祝彪心中是暗道自己倒霉。幽冥教这些人两眼放光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和平’收场的样。

    “北隅有六国。幽冥教把目光顶在我北汉身上,并不是最明智的选择——”

    “如果先知道祝将军有此等实力,老夫也绝不会把主意打到北汉身上。可惜,老夫之前不知道。现在木已成舟,不可改变了。”

    “这么说,咱们就真的只有一决生死了?”

    祝彪经脉中内力在cháo涌般转动着。衣衫逆风而起,四溢出的气势压迫的刚沉淀下来的尘土枝叶碎草,飒飒的向四周外荡。

    左长老没再说话。两边都是聪明人,幽冥教刺杀了中山太子,他用《摧心掌》已经亮出了招牌,不动北汉的话,幽冥教在中原江湖上可就要吃灰了。他们已经骑虎难下!

    “说到底,还是欺我北汉势弱——”

    一语道出其中真谛,祝彪内心里那是一个愤恨啊。

    前世时候的大汉是何等的遑遑天威,国恒以弱灭,而汉独以强亡。三国纷争,jīng兵强将戒于内,二流军将守边也照样将各自疆域内的外族压得服服帖帖,不敢跳脚一下。

    陈汤的一句: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激励的二十一世纪愤青都感怀沸腾。

    可这方世界的北汉,它连五代十国中的北汉都有不如。

    大周的唐王能碾压幽冥教,令左长老、黑白无常等不敢光明露面。北汉的汉王,却弱到被左长老认为不杀成就有失幽冥教自己的颜面,都是王,差距却比天地都远。

    “那祝将军何不入了我幽冥教。我家教主必厚位以相待,我等也省了这生死一搏!”

    “是啊,祝将军。某闻你与汉王的关系也不怎样,何必为他卖力,而丢了自己的xìng命呢。”

    “哼哼……”祝彪发出几声冷笑,一摆手中利剑,“祝彪与汉王不合乃是私利,你们行刺王上却是公论。祝彪,生为汉臣,死为汉鬼。多说无益,手下见真章!”

    背着左长老和黑白无常的左手上微光一现,一瓶‘悲酥清风’已经具现到了祝彪的手心。

    长剑划过一道亮白的光芒疾袭向左长老,同时左手挥掌一劈,强横的掌力中,装着悲酥清风的青花瓷瓶无声无息的化作了一堆粉末,消散在了呼啸的劲风中。

    无sè无味的毒烟随着大风,迅速充斥到了黑白无常身后十数个幽冥教高手鼻中。

    “好胆——”

    左长老却震怒了。祝彪胆大妄为,竟然一人向自己三人递手,他这是找死——

    再欣赏祝彪的成就,两方始终也还是敌人。左长老从来不会对自己的敌人手下留情。

    身形一闪,化成一道残虹,向祝彪当头罩到。且在距离祝彪咫尺之遥的时候,身形在虚空斜斜交错,猛的幻出四道一模一样的人影,就像是穿花的蝴蝶一般,迷乱人眼。

    冷冷地一笑,长剑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在身前划了一个弧。四道人影就像是自寻死路一样,一个接一个的扑到这条光弧上。

    左长老手中判官笔变成了千万条吞吐不定的长蛇,在虚空中交织出一片迷幻的影子。

    “呀——”黑白无常这时也攻了到,哭丧棒变得更厉更疾。拖起两道乌黑的煞光,yīn气森然,笼罩住了祝彪周边的每一寸空间。

    “哼!”祝彪左掌一扬,七星戮妖刀施展了起来。一击七刀,连成了一道长虹,以无坚不摧之势标shè而出。

    黑白无常两人吃了一惊,搓手刀煞,祝彪竟然还有这等绝学。身价实在是深厚的可以的。

    刀煞锋锐至极,离得还有丈余远两人就能感觉脸上那刀子一样的撕裂感。

    “轰……”劲气猛的暴裂开来,具现化的内力在虚空中暴出一片犹如鬼火流星一般的光芒,斑斑点点散撒的漫天都是。

    两条锁链从上窜的黑白无常手中抛出,交织在一起。这两个明明有金属质地的锁链,竟像是自我会延伸一样,从丈长的一段凌空罩到祝彪头顶时就已经织出了一道黑sè的巨网。

    黑白无常的又一看家宝贝吗?拘魂锁?

    “给我破——”祝彪掌心真气一吐,又是七刀yīnsè光化一样的刀煞激光样shè出。在头顶再爆出了一片若星火般的光芒!

    “轰……”

    黑sè巨网在空中稍微一顿,水波一样荡起一圈圈涟漪,却丝毫没有损伤。

    只是巨网没有继续往下落下,祝彪已经退出了巨网的笼罩范围。

    祝彪的速度很快,落点玄得无与伦比。但是他毕竟分神应对两拨人了,在他刚刚踏足着地的时候,左长老的判官笔已经勾到了他门面前。

    偏头,任由判官笔向肩膀落去。祝彪左掌一记‘震惊百里’,直拍向左长老的肋下。

    “轰……”祝彪左掌与左长老的右掌重重的撞到了一块。一声沉重之极的巨响后,他只感身子一震,自己竟轻盈地飞升而起,没有一丝痛苦的,像一只振翅而飞的鸟一样。

    “呀……”同时间还有一声惨叫,满苍夷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惨叫,而是那挥刀切向她小腹之人的声音。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睁开了眼睛,却骇然发现,破风破土而出的地方正立着轩辕的身影。

    “轰……”地面炸裂开来。泥土如石弹一样向周边打去,不仅挡住了左长老的视线,连冲来的黑白无常,都被一阻。

    而左长老十分惊疑的感觉到,自己的掌力竟如泥牛入海一般,了无踪迹了。渀佛这一记《摧心掌》只是击在了浩浩荡荡的虚空之中,那种难受的感觉只让他想呕吐,却又吐不出来。rs

第八百二十六章天地翻转

    “咳咳,咳咳……”

    “什么东西,我眼睛……”

    除了三个先天宗师外的十多名幽冥教高手,突然间大声咳嗽起来,跟着双目剧烈疼痛,睁不开眼来,泪水不绝的涌出。

    左长老大吃一惊,祝彪竟然鬼神不知中释放了毒药,自己都丝毫不有察觉,这太令人惊悸了。

    忙闭住呼吸,一跃后退。幽冥教十几人倒在地上,必须要人看护。

    蹿飞出去的祝彪正在鹰一样扑下。他要看看,悲酥清风对于宗师级高手,到底有用没用!

    再说,幽冥教的高手只要是中了悲酥清风,一时半刻就毫无威胁可言,反而会成为左长老与黑白无常的累赘。他这个时候还不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品质就太高了。

    左长老的身法依旧迅捷无比,他之前的站位完全是不受悲酥清风影响的。但现在,自己也一头扎进了悲酥清风之中。

    “不好,祝贼施了毒!”

    “眼睛里什么东西?”

    “我睁不开眼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感到刺痛,泪水长流。于是祝彪就变成了祝贼。

    李逸逍跌倒地上,他旁边之人,是幽冥教群中又一个武道圆满者,当下就要肥力开来,躲避出去,半道上也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还摔了个狼狈至极的大仰摆叉。

    随后旦听得“咕咚”、“啊哟”之声不绝,在场中人除了祝彪与三位武道宗师之外一个个都摔倒在了地上。

    祝彪的对手没有了,左长老折回去掩护,黑白无常瞬间闪出了二三十丈远,默不做声,运功逼毒。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啾……”明锐的啸声伴随着一道亮眼的光芒从祝彪头顶升起。

    “砰……”

    光芒升到最顶点之后,乍然炸开,盛开出一朵绚丽的彩花。

    左长老脸sè剧变,运功逼毒中的黑白无常也眼角一抽搐。这二十好几丈高的烟花,简直就是秃子头顶的虱子,明摆着的。过不多久,大批的汉军jīng锐和高手就会赶过来了。

    “撤——”

    狠狠地看了祝彪一眼,左长老当下撕开了手中的斗篷,做绳子一边绑下了两人。黑白无常不知道是放弃了逼毒还是已经感觉自己没事了,各挥出手中的拘魂锁,一人提五个,一人提四个,三人带着十三个幽冥教高手,疾速向着树林掠去。

    祝彪没有去追,而是看着眼睛流泪不止又满面愤怒的李逸逍和他的同伴哈哈大笑。

    “你……”李逸逍狠狠看了祝彪一眼,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的心情。这么一个必杀之局都被祝彪这么轻易地破去,自己反而是如此狼狈的被他抓到手,李逸逍难看又尴尬啊。

    而投效的主子,在危急之时也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抛弃掉,李逸逍内心是怎样的颜面全无,无颜难堪。

    一刻钟后,两道人影来到了树林。祝彪已经离开多时了,只有李逸逍和他的同伴依旧倒在地上,眼泪已经不流了,但丧失了内力护身的他们,已经被冻得脸都发白了。

    宋滢竹的眼睛瞬间噙上了泪水,宋雁南却姜是老的辣,还能保持着神态的生硬。

    也是,在祝彪跟李逸逍出去之后,这一段时间里也足够宋雁南这个老江湖平复下心情了。

    “你去帮大帅,我来把这两个小崽子丢远点。”

    心情一冷静,宋雁南考虑的事情就多了。首先,自己跟女儿的身份决不能暴露出来,这是一个能炸翻整个北汉江湖的大丑闻。所以他不能让宋滢竹去料理自己儿子,以现在宋滢竹的情绪波动,搞不好就会出乱子的。

    鼻子发酸的宋滢竹点头认下了老爹的安排。原因,她自己心里也清楚。

    风很冷,挟着地上飞旋的尘土,远近各处那些光秃着身子的树木,衬出冬天的萧瑟。

    祝彪与左长老静静地立在那枯黄的草坪上,两人之间的氛围比这冬天的气氛更肃杀。

    只是祝彪的脸上挂着的还有那得意的笑,无比的自信和傲然之气从牵动的嘴角很自然地表露了出来。

    左长老的手却始终紧握着判官笔,一脸肃穆,深邃的眼神如水一般洒在祝彪的脸上,似乎天地一切惟剩下祝彪一人。

    在他身后的是那四名幽冥教高手,每个人也是一脸肃穆,不过他们依旧浑身软若无骨虫,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并且很惊奇,多少年了他们都没有再见到过左长老这么气沉的神态了。

    身在战局之中的左长老却是知道,自己如此沉重,全归祝彪所赐。对于一个这样的敌人,他不得不抛开心底的一切杂念,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比斗中。

    “我不追黑白无常来追你,只是想告诉你一声。”祝彪平静地道。

    “老夫在听着。”左长老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小看对手,也不要自以为是。因为这世间,一切皆有可能。”说话的调子很低沉,但所说的话却很有分量。

    “有道理!”左长老哂然一笑。

    剑缓缓地拔出鞘,祝彪眼睛逐渐眯小,同时腰身微曲,像是一头yù噬人的猛虎。

    左长老则利索地向前逼上一步,一股气势立刻直逼祝彪。

    在这一跨步的同时,祝彪动了。一声低吼,手中的利剑脱鞘而出,“铮”地一声,长剑宛若一条匹练样的长虹,向着左长老飞shè。

    “来的好!”左长老一个旋身,像一只翩翩起舞的仙鹤飞了起来,手中判官笔若仙鹤鹤嘴,带着急啸点下。

    叮当的一声响中。

    祝彪的剑尖在胸前划了一个圈,似乎很缓慢,很缓慢,但实际却非常快的把一个大圆圈瞬间完成。

    让人都大惊的是,这个大圆圈并不是真真只有一个圆圈,而是这圆中有圆,圆中套圆。就像水面扩散的水纹,迅速荡起的涟漪一样,以落点为中心,一圈比一圈小,一圈比一圈密集……

    重重压力负担到左长老身上,就像是周身被一圈圈劲气束裹一样。

    “乾坤无极——”四个倒在地上的幽冥教高手中有人惊叫。

    左长老一切都听不到耳中去,他全身心地都集中在自己判官笔上,地府《阎王帖》,也是一门不输于道德宫《乾坤无极剑》的绝世奇学。

    “叮!”

    祝彪的剑再次跟左长老的判官笔撞到一起。

    似乎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吸引力,使左长老的左手都不由自主地想向前伸递,是祝彪这一剑中所附带的力量。

    剑与判官笔相对,祝彪手中长剑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气圈就像是遇上了大漩涡的轻鸿,一股脑的全套在了左长老身上。

    左长老“啊”地一声低吼,顿时判官笔黑芒大炙,硬生生的将周身一切气劲全部炸裂。

    可惜了祝彪并不会整套的《乾坤无极剑》,七煞宗传承中有的只是这门绝世剑法的几页残篇而已。

    “好!”被劲力一撞,祝彪大喝一声,倒翻了来。

    落地两脚稳稳地站住,可祝彪脸上一抹绯sè的红cháo表明,刚才的一击绝不是寻寻常常的较量。

    左长老沉重的脸sè更加沉重了。翻着左手手腕,两眼眨也不眨的盯着祝彪。

    山风凛烈,两人的心却都平静得难以形容,渀佛整个天地全都装在二人的内心中,天与地与风与人,四位一体。

    存在于虚空任何角落的空气,随一呼一吸之间不住地流转。

    yīn沉的杀气弥漫每一寸空间,气机随着凛烈的山风不住碰撞,而在虚空中爆出如小炮一样噼里啪啦的炸响。如此虚空中能够无端地多出无数的光火,那两边的对峙就更见不凡了。

    褪去了黑sè斗篷,左长老身上穿着一件泛着惨鸀光泽的长袍。

    长袍很有明代低级官服的样子,倒是对应上了他地府判官的名头。也从根本上表现了阎魔地府——幽冥教一脉相承的自大,江湖中人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奢望国器,哪个当政皇朝能容下它?

    不过鸀sè长袍上的惨鸀光泽,祝彪如果没眼拙的话,那更该是一中磷毒。

    左长老全力出手了。他踏前一步,倏的就见地上的枯草从枯黄变成了墨鸀。现在是黑夜里,对手的眼睛若不明亮,还怎会遭了道。

    同时无形的劲气出现在左长老的周遭。随着他对祝彪的扑近,那些劲气就犹如千万条灵蛇一般向着祝彪狂长,渀佛yù将祝彪人整个吞没。

    不愧是先天真气!不愧是先天高手。

    这么强大的内气掌控力,祝彪根本无法做到。

    周身出现了六道电火,疯狂的旋转着,在左长老的身外形成了一道刺眼的光环。

    但这亮环明明是光,实质却无半点光的温暖。它更似一团冰焰。yīn冷的使人寒入脊髓。

    “锵……”一道光芒划破长空,祝彪划出的剑与冷电交接,身子推移之中,这道剑煞渀佛是一柄直插天顶的神剑,将夜空划分为两半

    “叮……”龙吟凤鸣般的轻响传遍了整个无名山麓,震天彻地。

    幽冥教的《六道轮回**》,也是名响中原的神功。左长老浸yin其中数十年,火候不可谓不深厚。

    他的身子随着六道电火一齐被剑煞切成两半,但这只不过是一道光影而已,左长老并非已成两半,而是化出了第二道身影,继续速度不减地袭向祝彪。

    “来!”祝彪双目jīng光一闪,划下一剑的手腕翻旋,一道浓烈的赤sè火气升天而起,在刹那间化成一条巨龙,吐着焰火直撞向左长老。

    终于把《无相神功》修炼到家的他,内力可以随时幻化做yīn阳五行任何一系。

    “轰……”

    两道身影同时幻灭,旋即再各带着一道电火坠落回原来立身之处。

    祝彪一落到地上,身上巨大的惯xìng就用《乾坤大挪移》通过脚底尽数灌入土中。

    宛如地震一样的波动,让十丈方圆里的所有草茎、树枝顷刻间全部爆散成飞灰,而此时左长老的判官笔再次击到了!

    祝彪的剑自然再度击出,拖起一抹炽电,匹练样的电芒并不宽大,却内蕴着一股无比的浩大广意。

    左长老先天境界的修为竟也无法感觉到祝彪这一剑的落点究竟在何处,本来是他在进攻,下一刻判官笔却做起了防御。

    手上做起防御的左长老,人,闭上了眼睛。判官笔也顿在了空中,可天地之间的邪yīn之气,似乎由四面八方向左长老的体内狂涌,甚至能让人清楚地感应到他脚底下流入的yīn邪之气,正源源不断地涌入到他的手上。

    判官笔是静止的,可感觉上却始终有一种动感,似乎牵动了虚空中所有的能量,蜂拥地汇集到笔锋。劲力凝集到极点,竟形成了一种奔雷的闷响。

    在这一笔点下的时候,笔锋直接牵动了虚空之力,四周的劲气空气以笔锋所指的方向为中心,疯聚汹涌。

    左长老的形象变得好峥嵘,那满头银白sè的长发全都在乱舞,像躁动的蛇群。而祝彪束发的银冠也碎成了粉齑,黑sè长发随风在舞,衣衫在簌簌荡漾之中显得身躯是那么伟岸。

    风似乎越来越大,有沙石旋飞的呼啸,在闷雷声的应和下,把这里的气势烘托得更显狂野。

    “轰隆隆——”一道闪电劈开厚厚的云层,像无数条银蛇在虚空中狂舞。

    四个幽冥教高手都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低呼,因为那无数道银蛇全部聚敛于祝彪斩下的长剑上。

    长剑没有半点光绚,却拖起一道亮丽无比的电光,向左长老狂劈而下。

    “噼叭—轰隆——”云层竟然像完全被劈开了一半,中间亮出了一线墨鸀sè的光电。

    浑身上下散发着无比yīn邪气息的左长老,两只眼睛shè出了两道鬼火般的光芒,披头散发,整个人显得无比的凄厉与恐怖。

    “轰——”

    四个幽冥教高手清楚地感应到土砂的狂飞和那喋喋不休的爆炸声。

    没有人可以看到两人交手的情况,完完全全被墨鸀和光化挡住了视线,只偶尔当金铁交鸣声传出的时候,四人才能确认两者依旧在交战。

    这一战只有两个人能感受得最清楚,那便是祝彪与左长老。

    他们是一种别样的感受,绝对不是语言可以描述万一的,语言的形容力已经太贫乏了。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句话能说道他们二人的心处去。

    没有人能够想象祝彪的剑有多快,唯有左长老的感觉可以捕捉到,臻晋先天境界多年的他,此刻只觉得自己便是这整个广阔无垠的天地,祝彪的每一个动作都变得那般缓慢,在脑中若演戏一般,轻轻地划过。

    祝彪也能清晰感觉到左长老的判官笔,《阎王帖》是那么的强霸,每一笔不是很快,但每一笔绝对躲不开,而且这每一笔似乎将天地纳入其中,祝彪除了硬碰遮挡,躲都躲不开。

    左长老的头发蓦地炸开,根根倒竖而起,山风似乎在一刹那之间变得更疾、更狂,地面之上似乎有无数道磷火冲天升起,所过之处,地面便出现一道焦灼的痕迹,如炽焰烧烤过一样。六道光电越来越亮,同时越来越多的力量汇集到了左长老身边。

    “轰……”左长老整个人都化成一团狂暴的墨鸀磷火,身上的鸀sè长袍犹如灯罩一样,表面直有鸀火袅袅。

    “轰……”剑光与磷火相撞,凭空炸开了一多灿烂的烟花。两人皆向不同的方向暴shè而出,犹如弹丸流星一般。

    地面一阵摇晃,大腿粗的树木也拦腰折断。卷起的土砂和残枝打的后面的四个幽冥教高手叫苦连天。

    而此刻离这座山头相隔七八里地的另一处山上。

    宋滢竹看着黑白无常脸sè显得无比的郑重。自己追错了道,没有碰到祝彪,反而撞到了一对煞神手中。

    但还好幸运的是,对方的情形似乎很是糟糕。

    黑无常在把手上的哭丧棒倏然旋飞,带着锐厉的破空之声暴击而去似乎,对方这个年纪似并不大的女娃,只是一震,微微侧身,在他侧身的当儿,一柄晶莹雪亮的长剑就已闪电般戳点向击下的哭丧棒上!

    经过只是眨眼的时间,长剑就准确的点在哭丧棒的半腰处,而哭丧棒“呼”的一转,散发着冷酷的黑光,似一张厉鬼的森森利嘴,横扫宋滢竹双腿!

    她真的是很幸运。

    吸进了悲酥清风的黑白无常,虽然不想其他幽冥教高手那样毫无抵挡之力的歪倒地上,但浑身也是酥麻麻的,内力运转也慢上了许多。否则她又怎么可能跟黑无常斗个旗鼓相当呢。

    蓦地朵朵落英浮掠,长剑在极小的幅度里做着频繁的砍截与敲切,于是,横扫的哭丧棒变成了向下的捣地槌,‘轰’的一声在地面上炸开了三尺多深的一个大坑。

    而那渀佛来自桃源落英之间的飘红,“嗖”“嗖”声响中,剑锋已经再度逼近了黑无常的周身要害!

    却是没有半点惊惶忙乱。黑无常状态是不行了,但眼力还在。宋滢竹的《落英神剑》使的不是不漂亮,但虚实都瞒不过人。

    宋滢竹脚步飞快的在三尺方圆内诡异的游走闪晃,手中长剑抖洒出点点片片的芒影光彩,而这些绵绵密密的光影又重重交织连结在一起,犀利的剑气就再度旋落狠斩。虽然继续在一连串的撞击之声中被震开,但她切切实实的是缠住了黑无常。rs

第八百二十七章 大小宴

    黑白无常联手,实力是远超1+1=2的。

    两柄哭丧棒幻化作一道道混沌sè的乌芒,带着呜呜的呼啸纵横着,充斥在整个天地间!

    两人默契的配合,相匹相成的武功,只是三招五式,宋滢竹先头维系的势均力敌态势就被粉碎的干干净净。

    片片暴烈的芒彩充斥眼睛,几十道乌芒从不同角度不同方向shè到,尖锐的风啸声在虚空中回dàng着,给宋滢竹带来的压力可想而知。

    一声青鸾啼鸣的啸声从她口中发出,挥舞着宝剑,身形更在快速的踏着《凌bō微步》闪转腾挪,迸shè的乌芒一片接着一片的在她身旁翻飞上下,先天真气削割着空气,把气流都仿佛撕成片片,“嗤嗤”有声的响着刺耳的裂帛之声。

    剑势急厉而猛快,每一剑与每一剑之间几乎毫无间隙,猛然一见,似是条条溜溜的光带已凝结成幕,一个旋舞流闪不息的,透明晶莹的光幕!

    但是——

    在两柄哭丧棒下,这道光幕是那么的脆弱。当然,宋滢竹以眼下的实力能逼迫到黑白无常联手压制,那也是出彩非常了。当年黑白无常可曾经联手对战三个武道宗师,不落下风的。

    即使他们现在实力大跌。

    连串的金铁撞砸之声宛如正月的花炮密密响起,火星子迸溅四shè,时间只是一刹,在道道乌芒的绞合之下,“吭”的一声shēn吟,宋滢竹飞样的倒退,落地后脚下还跄踉歪出!

    黑白无常还想更进一步,只有击毙或是拿下宋滢竹,他们才会更加安全。但这时不远处响起的人马沸鸣声让两人如惊弓之鸟一样,带上九名幽冥教高手头也不回的往反方向疾蹿而去。

    “咳咳……”

    嘴角浸着血丝,宋滢竹不敢立刻跟上去。万一把黑白无常逼急了,他们会破着幽冥教高手不要,先杀掉或拿下自己的。

    只半柱香时间,宋雁南带领着一帮高手赶到。吕凉是留守在汉王身边不假,可六百亲shì当中,也不是没有高手的。

    “左长老,你还跑得掉吗?”

    “前面二位,你们跑不掉的,还是束手就擒的好——”

    意思几乎一样的喊话从祝彪和宋雁南的口中叫出。有幽冥教高手做累赘的左长老、黑白无常,那里比得上轻装上阵的祝彪、宋家父女等北汉方面呢。

    八十老娘被孩儿蹦到。两路逃窜的左长老和黑白无常内心中全都无比的愤怒,自家三个宗师高手伏击祝彪一人,不得手也罢了,还反过来被弱势的北汉方面一路追杀,落荒而逃,这让三人情以何堪?

    “祝彪,人我就教你照看了,过两天老夫就会回来,要是他们四人少了一根毫毛,我幽冥教誓不与你北汉罢休。”

    “可恶!”

    充满憋闷的恨声中,紧接着的就是重物坠地的肉响。

    “长老……”

    凄厉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渴求。

    “北汉的人你们听着,若敢动我幽冥教中人一根毫毛,我幽冥教百倍还之……”

    带着余音,两道黑白人影倦鸟一样投入进树林黑暗中。

    “王上、吕长老,事情就是这样。该作何决断,请王上断绝。”

    对于一心想逃的三位武道宗师,北汉方面是没实力去拦截的。祝彪提溜着十三个幽冥教高手回营,把一切禀报向了姬昀、吕凉。

    姬昀心中已经没有了高兴,适才还令他兴奋地十三个俘虏,此刻猛的变成了烫手山芋。“祝卿,此事你是如何看的?”

    姬昀心中很烦躁,自己被一群江湖草莽给威胁了。但他又更气怒,被一群江湖草莽所威胁的自己还真就要害怕。那幽冥教在中原都是一等的大势力,教中十三名主事人传说都是宗师级高手,实力能轻易碾压过北汉。他们发出的威胁,是真的对北汉威胁!

    “交恶幽冥教的代价,北汉承受不起。祝卿不需要有顾虑,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王上明睿。幽冥教相传有宗师级高手十余人,势大难匹,非我北汉可比。”

    有些出乎姬昀的预料,祝彪的态度很软,他说这话几乎就明白的宣示了自己‘妥协’的态度。

    姬昀与吕凉对视了一眼,这样以来事情就好办了。

    “那这十三名俘虏就烦劳祝卿暂时照看了。待幽冥教众人再来时,交人出去,此事重大,祝卿务必妥善相解。”

    关键时候,唐王的利益也只能放后面。他唐王府实力雄厚,明面上的宗师级高手就有四个,再有相支持的江湖势力助拳,根本不惧幽冥教报复。可北汉不行,身瘦肩窄,可撑不起幽冥教的几击。

    所以,姬昀明知道幽冥教与唐王府有大恩怨,明明见到过左鼎的尸体,也不准备搀和进一丁半点。同样值守于北汉王室利益的吕凉,对此也不说一言半语!

    可是,队伍中有关彦美在,消息就保密不足的。

    “竟然将俘虏们都好上照看着……他们想干什么?”关彦美英tǐng的面目上布满了yīn云。

    “大人,咱们是不是……”一旁一个jīng干汉子手向着姬昀的王帐方向指了一下。

    “不。先把事情传回北平,让主公断绝。我等,不要轻举妄动。”

    如果营中只有汉王,关彦美还真敢也有成功可能的逼逼宫。但现在营内还有祝彪,这头猛虎在,他可不敢轻视。

    祝彪在战场上立下的赫赫威名,让每一个人都不觉得他是一个懦弱胆怯的人。

    刚猛、英武、坚毅、神勇,这些才是外人对他的印象。

    身边的人也不再言语。关彦美能想到的,他身边的人也能想得到。

    rì月星移,时光一点点流传。

    汉军队伍每rì不停地向着北平接近,周边护卫的唐军从开初的两万来步骑,慢慢也增长到了三万步军,一万骑兵的整四万大军。

    关彦美似乎不知道北汉与幽冥教发生的那一场争斗一样,半字不提俘虏和处理的事儿。姬昀、祝彪这边也似乎根本就没俘虏过十三名幽冥教高手一样,该怎么着是怎么着。

    十二月二十二rì,队伍终于抵到了北平城外。

    旌旗开道,鼓瑟齐鸣。唐王当rì出城十里外迎接,给足了北汉的面子。

    百姓们夹道相看,若论这些rì子里抵到北平的各地诸侯,谁家最受欢迎最受期待,那非是北汉莫属。就因为汉王随行的队伍中,有祝彪这个声名rì渐隆重的百战名将。

    战争已经开打两年多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以北疆军为代表的周军在陈燕之地的表现如何,那可远不比百姓们曾经的期待啊。

    视胡狄为蛮夷的北疆军民,曾经都以为,只要大军出塞,dàng平胡狄那就是沸汤泼雪,易如反掌。但事实让他们那样的傻样,周军在草原上的表现,无论步骑就远不如汉军。周军任何一个将帅的战功,也都远不比祝彪。这种情况下谁还能视祝彪为无物,那这人脑筋就纯粹抽筋了。

    青sè宝马,亮银铠甲,手提一杆长枪,腰悬佩剑,英姿勃发,气sè凛凛。双目一扫,直如犀利的闪电一样,令人感觉浑身都是透彻的。

    虽然面相上不是多么的英俊,让百姓们有些失望,但总体来言,祝彪的形象绝对配得上百姓们内心里对他的想象。

    年关就在眼前,北疆飘起了鹅毛大雪。第三rì,博州的消息就传到了姬发手中,周军兵退,党世魁彻底停止了自己的攻势。

    姬发真的是松了一口气,今年这一年来,他真的有点怕听到博州传来的消息了。太多的恶讯、噩耗!

    即便是自己的主力不在,这样一败再败的样子,也让他脸上无颜。

    “外面筵席可都摆了?”

    “是,都已经摆好了。阖城及周边三百里内文武,墨玉绿绶以上官员者,皆有请。王妃设有内筵,夫人们也大都会出席。城内一些大族也会有主事出席。”

    听得身边shì女如此禀道,唐王微微一笑,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不错,时间差不多了,寡人这就去。”

    只见正殿内数百桌酒席,殿上来来往往忙碌人影,酉时三刻,宴会正式开始。

    身着绚丽服饰的宫女鱼贯而入,点起了殿内装饰用的宫灯,盏盏耀眼之极,给本就亮如白昼的大殿添上了道绚丽的光泽。

    远处不断有轻碎的脚步声传来,整个大殿安静了下来。

    各国诸侯,处中山王缺席外,北隅六国其余五王,连同居首的宋王列位最前。

    文武百官各就各位,左面是文官,右面是武将,百官的身后,是陪同而来的女眷,她们入筵时会到内筵中去,但和自己丈夫一块也需要先在这个年口之际向着自家的boss行上一礼。

    在文官附近,是北疆一些世家大族的族长,但大多围绕着关家一族坐着。

    祝彪的位置很靠前,右手一列席位上,排在他上首的只有唐王的老岳父——乐阳伯关建武!

    这样高的排位引得祝彪身上的唐军重将们纷纷侧目,那一道道刀子样的目光,没几道是平和善净的。

    祝彪视若不见,不管唐王自己是怎么想的,对方已经把自己捧得那么高了,要祝彪自己来推辞自然不足配,他可没这么谦虚和承受不起。

    管他打什么注意,让坐就坐。

    关建武却是很祥和,而有他言谈聊天着,祝彪也显得不孤独或被孤立了。他身下的唐将可一直对他怒目而视的。

    三声静鞭开道,盛装出场的唐王妃陪着唐王姬发到来,身后是同样盛装的两名唐王侧妃,其中自己就有姓南宫的,在关家之人的排位边祝彪进殿时就看到过南宫靖。

    文武百官跪地迎接。

    上千人的晋拜声音在殿上响起。这时为君王者,每年少有的几次能接受群臣文武正式跪拜的时间之一。

    唐王此时身穿着七章冕服,头戴着九旒冕冠,中年的脸上平静而从容,目有点漆,面成穆严,口角带着浅浅的微笑。

    姬发用手虚扶了一下:“都起来,今天寡人设宴,相庆新年吉rì,这些礼节就全都免了。”

    又吩咐道:“不必多礼,都就宴!”

    其实按照规矩,唐王来的还早了些,但身为北疆之主的唐王宛然就是帝王家了,谁敢对此多说。

    唐王就上了位,微笑着扫了一眼大殿上的众人,在殿下诸侯文武、几位世家当代族长身上一扫而过,随即扶膝正襟危坐。

    “谢主公!”众人谢恩后站起身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今rì寡人很高兴,当然寡人相信在座的各位也一样高兴,因为困扰北隅多年的胡狄蛮夷势败难回,从明年起,我北疆之jīng锐大军就可以调回家故了。这是件大好事,寡人摆此筵席,就是为了庆祝此事,望上天垂恩,我北疆繁荣昌盛,百姓安乐!”

    “主公英明,臣等也望北疆诸州能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在场的文武官员,忙出声应和着。

    姬发待他们说完,又继续开口说道:“此之战能顺利打压下胡狄蛮夷,出征的将士功不可没,当然,在坐的诸君也有经营大功!”

    “还有,寡人要着重敬北汉的祝将军一杯。非是将军戎马倥偬,沙场之上屡次以弱胜强,大败胡虏,我北疆大军虽强,却也难在这短短两年中压下胡狄。”

    一道道目光投注到祝彪身上。有炙热的,有yīn冷的,有羡慕的,有不屑的,如果这一道道目光是一道道剑光的话,祝彪现在已经连渣都不剩一点了。

    而祝彪自己,这时候也有些不明白了。唐王真就什么意思啊?

    是捧杀吗?

    可自己只要不投效其下,始终保持着北汉之将身份,那些北疆的文武们也不会有几个真没头脑到敌视自己的啊。

    亦或是……祝彪随即摇了摇头,自己想的太离奇了。一个还没有投入其手下的人,唐王怎会如此做……

    这一出戏是很突兀的,可好在接下来一切都归于了正常。

    随着一阵轻柔的乐声响起,随着一群群妙龄舞女的从外步入,随着乐声,在殿上翩翩起舞。

    那些注视的目光逐渐消失了。

    殿上的舞者都是唐王府jīng挑细选出来的,容貌秀丽,舞姿不俗,乐声更是十分悦耳。

    初时,殿上众人还很是拘束,但到了后来,大家酒意渐起,已是有些放开了。看着下面众人推杯换盏、一派祥和,上座的唐王目光始终注释着不远处的祝彪。依旧沉稳,依旧清醒,没有半分的sè与销售,没有半分的醉眼mí离……

    “夫君。”直到一旁传来唤声,他才收回目光,转过头来。

    唐王府低声说:“今rì是高兴的时候……”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姬发却已然明白。

    唐王府见他展开双眉,微笑着不再多说什么,跟两个侧妃一行礼,退下去了。她们在内宫还有筵席要照看呢。

    正月初十。年味渐渐淡去,元宵节开始成了百姓们的期盼。

    汉王驻下的chūn泽圆的西北角,一处工字形殿宇连堂结舍,十分僻静幽深的地方。

    一场会宴正在准备着。不过这规模比起当rì的唐王大宴来,可就小上许多了。

    可是,气氛却更森严些,因为来者的身份也不同了。

    一条池水由西向东,围绕一个复廊,蜿蜒曲折,园外之水与园内之山相映成趣相得益彰。此时天空一轮明月如冰盘大小,柔和洒落月光。

    左右灯笼高挂,照的遍地明了。

    宴是早预备了,共有二十桌,错落摆在在假山水榭之中,一桌一桌珍馐佳肴已经摆了上去,祝彪的那一桌就摆在中心,有着菜肴和点心,还有水果。

    当rì的大宴,虽然绝大部分时候都是那么的正常,可突兀就是突兀。便是祝彪有意低调,那筵席上的唐王敬酒传出来后,也是举城轰动。

    他本以为是麻烦。可是,没有想到这麻烦之中也蕴藏着有大契机,在正月初三时候,大年还正浓之时,一个衣着单薄破旧的中年人来到了chūn泽园门前求见。不是求见汉王,而是求见祝彪。

    落地的秀才,破落的举子,这个世间那里都有。你不能说周皇朝强大强盛,就野无余才。

    中年人姓范,有个于祝彪来说很可惜的名字,范进。只求为将军府下幕僚!

    那rì他说的话,七天过去了祝彪还记忆犹新。

    “……数遍唐王麾下诸将,能征善战者,无出将军其右也。唐王兵少于博州,将军同样兵少于塞外,唐王军屡战屡败,将军兵屡战屡胜,唐王话中之意还不分明么?…………

    在下且以为,唐王必二请将军拱入北疆。北汉与唐王休戚相关,将军当年可以答应下,此,必也会答应。进斗胆敢问将军,于北疆地理人文知晓几何?

    …………将军何不趁此风云之际,搜罗俊才拢以囊中,来rì,用之于北汉也好,用之于北疆也好,皆有备而无患也………”

    范进这一番话说得祝彪心动不已,至少他能觉得这范进本人就是一个能人。

    于是范进成了祝彪的幕僚,赐金百两安家,赐金百两以赏此言。

    “二百两金子,你可花的真大方。”当天夜里,祝彪臂膀里拥着的宋滢竹这样道。

    儿子毫发无伤,她心情大好,又愿意跟祝彪做亲密交流了。

    “我曾有听过一则寓言,叫千金买马骨……”RS!。

第八百二十八章 正月十五望月楼

    花园中,先来的宾客轻声交谈着。这些人全部都是范进一样的寒门子弟,中原鹿肥之际,士族子弟压宝也会就眼于中原的。

    范进一一为祝彪介绍到场的人,秀才十三人,举人二十人,其中担任过低级文吏的有九人,就是现在身上也挂着职务的还有四人。

    有职务有经历就有锻炼,与其外的二十四白身相比,这九人在面对祝彪的神态上,明显要自然从容一些,文青气也少了三分。

    不过……都是中庸之才!

    宴会也是一次面试,祝彪做主考,三十三人,人数是不少,让人眼前一亮的英才却无一个。

    不过就是如此祝彪也把这些人全都收入囊中,实在是因为河东军系统那逐渐扩大的编制太缺文化人了。不要说是三十三个人,便是后头加上一个零,河东军也能容得下。

    “诸君归家后可告知亲朋好友,如有愿同北上者,我河东军,来者不拒。”

    宴后祝彪很感谢一番范进,三十三个秀才举人相投,对河东军弥足有益。立刻让范进71的忠诚再向上攀爬了一格。

    而他宴席最后的那一句,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已经传进了有心人的耳朵中。

    唐王是轻轻一笑,不在乎。姬昀眼睛眯缝着,就不知道内心想的什么了。

    正月十五的元宵节越来越近,北平城里已经是到处张灯结彩,同时戒备也升到了最高级别。

    新春正旦,北平城没什么反动。可是元宵节时。人人的内心就更紧张了。作为中原的传统,正月十五之夜官民同乐。唐王是必然要出现在城东的望月楼的。

    城池不比旷野,这里的低屋高楼比比皆是。胡同巷道错综复杂,军伍不好展开,高手却如鱼得水。唐王出现在望月楼上,危险比之城外出巡还要更大。

    作为一名实力比肩先天宗师的大高手,祝彪和吕凉全都算入了当夜唐王府战力的一份子,以保护望月楼的万全无失。

    为此,祝彪昨日就收到了系统提示任务:a级,证明自我。要求于万众瞩目之下斩杀敌方武道宗师一名,证明自己却是有顶级的战力。

    祝彪毫不犹豫的接了。

    正月十五。北平城化作了不夜天。满城彩灯琳琅,绚烂眼目。让祝彪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前世的一首词: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辛弃疾的这半阙词,真是把元宵佳节的炫丽渲染的淋漓尽致。

    “哈哈,没想到祝帅不仅军武极盛,连着文采也是飞扬横溢啊。”

    祝彪的喃喃自语不大。他只是心生感怀,不自觉地又想起了前世。不想半阙词已经落入了唐王的耳朵。

    当下定神就感觉到了几十道目光投注在自己背上,转过身来,就见上到唐王、宋王、汉王、燕王等诸侯。下到侍酒的婢女,全在盯着自己看,目光说不出的迥异和新奇、羡艳。

    “不敢贪功。此乃师门前辈所留之作。彪。见北平佳节之兴胜,由此感怀而忆。”

    “哦?竟是祝卿师门长辈所做。真是才华横溢,光辉不逊万古传扬之名篇佳作。就是不知姓甚名谁啊?惜哉不能面见。

    再有。此文辞尚有未尽之意蕴,祝卿何不再吟诵来,让寡人等一饱耳福?”

    唐王的话,口吻很随意。没有居高临下,更似乎于平等。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祝彪也不矫情,张口道出了这首《青玉案.元夕》的下半阙。而其中之韵味,更盛前半阙。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中国古文化与这方世界的文明是一脉相通,辛弃疾的这首词在宋词中具有一席之地,在这里也依旧能触动人心灵。这种共鸣感甚至当场就产生了出来。

    不知道望月楼上多少人在这一刻为这一句词所痴感!

    “孤高淡泊、超群拔俗,不同于庸脂俗粉……”唐王心中感触着,眼睛闪动着一抹精光,他品着感觉,词中还有一股失意,且不同于江湖人的失意。因为这种失意他很熟悉,万载诗词中,这样的失意太多了。

    戌时正点【晚八点】,夜色正浓。

    数以十万计的百姓涌上了街头,欢笑在多姿多彩的花灯旁,欢笑在有趣逗乐的灯谜边。

    望月楼看台上,唐王在神态自若的与民同乐。

    祝彪、吕凉在内的十多名宗师级战力和数倍于此的高手群,则个个全神贯注,提放着随时会杀出来的敌人。

    不错,放手放敌人杀进北平城,杀来望月楼,这是唐王弱势不威的表现。可除了如此,唐王别无他法。

    就是有北疆武林明里暗里的襄助,有北隅六国遣来的高手,于天京皇室五百年的积累相比,也脆弱的很。

    错非天京方面遭受到了各方面的牵制,龙座上的那位,只需派出一半的顶级人物,就能在北平城内生生毁掉唐王府。

    想要拒敌于城池之外,痴心妄想是。

    唐王今夜最保险的是躲在王府里不出来,但这样做,其丢下的颜面将比激战望月楼更大十倍。也会被人所鄙视,躲着不出,那是懦夫。

    “来了!”

    祝彪左手方,随在唐王身边的那个老太监,也是唐王府的老总管,突然眼睛精光闪爆,直直看向望月楼下的街道。

    浑身一股阴柔的气机剧烈聚集!

    而这时,一股隐隐若若的杀气,才被祝彪感觉到。

    老总管姓刘。他的声音不大,但挡不住看台上全都是高手。所有人瞬间都凝聚起了功力。

    “下方有英豪前来,何不上前。共饮一杯?”

    站起身,唐王举杯向下说道。他也是练过武功的,虽然实力只只是贯通了任督二脉,对比今晚应战的高手们来,不值一提。可有老总管的襄助,这句话明明声音不大,却轻易地传递到望月楼下百丈范围中的每一个人的耳中。

    祝彪明锐的察觉到楼下‘常羲奔月’花灯边,中年人身子的一僵,然后那人更直接抬起头望着看台。毫无顾忌的打量着。

    “单等他们送上门来就太示弱了。末将先去会上一阵——”

    任务在身,祝彪不愿意再虚以为蛇。向唐王道一声后,也不管唐王是否答应,纵身跃下了九丈九尺高的望月楼,白骨剑带起一道匹练,长虹惊龙一样的光泽。

    望月楼前的普通百姓,在唐王说话的时候就把注意力都集中来了。在看到一人从楼上坠下,在看到一道如华的剑光洒下,在愚钝的人也晓得。出事了。

    这事儿不是自己能掺和的。

    惊慌的叫声和呼声响彻望月楼。并且如波浪荡起的涟漪一样,将惊慌和惧怕迅速的向外扩散区。

    中年人表情很生硬,他在笑,却又给人种面瘫的感觉。

    祝彪可以打包票。这人是带有面具了。

    忽然之间,他心头掠过一阵不祥的预感。这预感几乎让他马上战栗,但祝彪长剑依旧。也没有侧身,也没有回头。只是毫不犹豫地弹指,完全凭感觉的向右弹指虚空。

    一枚极其普通的飞镖擦着他的肩头飞过,在空中打了个旋,原路飞回,落在一只手里。一只白净玉润的手中,手指修长而有力,拿他前世的话说,这是一双弹钢琴的手。

    接住飞镖的同时,飞镖就已消失,就像它出现时那么无迹可寻。

    手的主人就是祝彪的目标,中年人弹身飞退,立在了五丈外的一处莲花花灯中。身上淡淡的青衣被山风吹拂,竟似要随风飞去一样。可惜他此刻的面容不是翩翩公子!

    “祝彪——”

    那人目光注视了祝彪片刻,然后肯定道。

    “你呢?”

    竟认得自己?祝彪略有惊奇。手腕轻震,白骨剑抖出数朵剑花打向了出去。

    口中询问着,自己脑子中则全力思量着。这人是暗器高手吗?轻功很不错,近身功夫又如何呢?

    如果只是一个不差的话,自己的运气就太好了。

    对自我轻功绝对有信心的祝彪,这样想到。

    “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中原一点红,就是我——”

    悠长如龙吟的剑啸声从祝彪的手上绽放出来。剑尖一点光芒亮起,亮的异乎寻常,点点剑雨从光芒中激射而出,刹那间膨胀散开,每一个光点上都带着《九阴真气》,嗤嗤作响。

    光雨中,一点红淡青色的身影蓦地消失。

    他的轻功非常高,可以超出人的动态视力极限,灵活和速度上比左长老好胜过一等。

    祝彪手中剑刺中时爆发出雷鸣暴风一样的力量,划破空气时却又留下细雨一样微弱的痕迹,再又细雨被一点红荡起的淡青色衣角扬起的微风拂动,飘散飞扬,紧追他身形而去。

    两道青影在几座花灯上盘旋飞舞,淡青色的是一点红,稍深一点的是祝彪。交错间,光华一闪,就是一道剑光或是飞镖。再闪,还是那么的悄无声息。

    几座花灯,丝毫无损。

    一点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起,飞退,如柳叶飘落树梢一般,飘摇又稳稳地落回到莲花灯上。

    祝彪也继续站在常羲奔月花灯上。神情严肃,微抿着唇。

    他已经无心维持笑容了。对手难缠的程度丝毫不下于那左长老。

    一点红倒是还在微笑,他面上多了一道细微之极的剑痕,却没有流出血。袖子上多了一道裂口,袖中一柄赤色薄刃滑落,落在他的手上。同时头顶袅袅升起一缕白烟,说道:“北汉挫败幽冥教,本以为是江湖虚传。看来确是真的了。”

    说完还笑了笑,但整个人清冷迫人。人与手中薄刀再与周边环境,竟似已经融合在一起。

    明月当空。月色如华。望月楼前还有诸多灯火,可人要挪开视线,竟似乎不感觉有一点红这个人存在一样。一种凛然生寒的感觉袭上祝彪心头。

    一点红的身影骤然消失,祝彪头上,忽然洒下一片淡红色的刀光。元宵花灯从来不缺红色,可一点红一出手,整个望月楼前朝霞一样的霏红弥漫无际,似乎移形换景进入了一片火烧云之中。

    薄刀锋刃差一点就能触及祝彪束发的发顶,但剑啸抢先一步响起。白骨剑化出的千道寒芒已迎了上去。啸声仿佛有着节奏,忽急忽缓,潮起潮落,如风吹雨打,江波澜澜。

    一点红飞出,祝彪也跟着飞出,平行起落,像是约好了似的。

    一道寒芒划破空间……

    对了,一点红还有暗器!

    翻腕一剑。削落掉。《独孤九剑》有破暗器的剑势!

    但再挥剑面对一点红的时候,祝彪就不由得慢了一丝。

    高手对决,毫厘之差,就已经决定了胜负。

    一点红不会再让祝彪找回这一丝。所以刹那之间,薄刀连续劈削了二十七刀。

    刀刀落空。

    出乎他意料,祝彪毫无后退之意。猛地向前踏了一步,挥掌击出。七刀光芒闪现,比起剑影力道并无半分减弱。反而更急了。祝彪连击七下,刀光如集火流星,铺满了面前,令一点红几乎都无法呼吸了。

    祝彪就像是不知道什么叫做退避,前面是万丈悬崖,他也看都不看举步便跳。难道他不知道肉掌终究不比兵器的吗?

    对于宗师级高手,不管是剑气还是刀芒,憋住内劲都能挨上几下不失战斗力。可跟兵器见血是完全两样啊。

    一点红再没想到他性格如此坚毅,一着失算,满盘皆输。薄刀擦过他脸颊,留下一道血痕,但祝彪的掌心也击到了一点红的胸口。

    触感全然不对,仿佛打在了棉花上,不受力道。祝彪仍无动于衷,滚滚内力涌进去,接着又是一团寒光爆裂。劲风割面,一点红急旋着,脱离了祝彪。雨点样的冰寒劲气从他身上甩出,祝彪灌进去的《九阴真气》竟均被他如此的化开。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护身功法,能把体内的内力如泥点一样甩开。

    同时祝彪骇然变色,向后疾退去。一种极端危险的感觉再次逼近,就犹如寒芒刺到了心脏一样的死亡感。

    一只普通至极,无花样无篆刻的飞镖,近在咫尺,却逼得祝彪不敢停下来。练满《青翼蝠王》后,他不是没有试过自己轻功的极限,但在生死之间,竟比极限还要快上了一分。退至一半,他提气侧跃向右方,脚踩《凌波微步》,飞镖在他鼻尖前掠过去,伸手抓下,捏在了指中。

    祝彪额头渗出了一层冷汗。一切安定后,隐隐背心发湿。

    望月楼上静悄悄的。高楼内的近百顶级高手,和上百名神射手们,无不睁圆眼睛,张大了嘴巴。

    自己看到的是真的吗?

    祝彪,一个武道圆满者,对战,中原一点红,一个四十年前就成名江湖的宗师级杀手。

    两者,不分胜负!

    “刘总管,祝卿能胜吗?”

    唐王纠结着看着下面。他希望祝彪能立马回来,可是这第一战他又希望能得胜。

    他希望祝彪毫发无伤,他不希望祝彪有损伤半点。

    在唐王的心里面,一个能屡屡以弱胜强决战沙场的百战名将,重要性绝对超乎一个武道宗师。

    武道宗师能替自己领兵大战,决胜百万军兵吗?

    “王上放心。祝将军实力超群,就是拿不下中原一点红,也断不会陨落在一点红手上的。”

    作为王府的总管,刘太监怎么会不知道唐王对祝彪的看重。在祝彪适才跳下楼的瞬间里,他都有一种伸手再提溜回来的**。

    一片柔和的绯红色刀光,映在祝彪精亮的双眸中,绮丽如梦。

    九点寒光从白骨剑上弹出,亮如天上星子,每跳一下,刀光便减弱一分,待绯红灭尽,剑势却陡然大盛,幻作万千剑影,带着呼啸而来的劲风,卷向一点红头脸胸口。

    一点红瞳孔遽缩,全力出手。

    他这一次的出手并未用刀,用的而是手。随着他淡淡青衫从剑影中掠过,剑影陡然四分五裂,变作了朵朵剑花,又接着从剑花变成了缤纷凋谢的落花。剑花凋零时,二人擦身而过,一掠数丈,不约而同地原地立定。

    一点红没有反扑,祝彪也没有继续进攻。

    他们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一点红张口吐出一口血来。祝彪没能在他身上刺上一剑,但剑上的煞气却侵入了他的肺腑经脉中,让他受了严重的内伤。

    而祝彪自己状况也不妙。激斗中尚无感觉,此时停下,却汗透衣衫,长久以来如臂指使的内息在体内疯狂的游走,带得心脏都突突乱跳,此刻就是停手罢斗了,也没有半点停下的迹象。

    经脉隐隐欲裂!

    祝彪深吸下一口气,吐出去,目光依旧尖锐如箭,不避让半分。

    “有始,就要有终。你再接我一剑,接下了,祝彪就自愧不如。”

    一点红神情凝重。他觉得自己眼前看到的景象出现了奇妙的变化,不再是祝彪那挺拔的身姿,而是一柄冲天的巨剑,隐隐有着一种刺破苍穹的大无畏。

    他知道这是错觉,但偏偏无法摆脱,额头上已沁出薄薄一层冷汗。(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九章 寡人盼将军,如幼苗渴水也!

    祝彪的精气神此刻时候已经攀升至最巅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点红也是如此,在感觉被祝彪气机锁定之后,久经考验的他自然不会不战而避退。

    一道灿烂至极的剑光横扫而至,势如怒海狂涛,把一点红整个人卷了进去。

    一点红再次清晰感触到祝彪的剑意,浩然霸道,莫可抵御。他很奇怪,明明未臻晋宗师的祝彪,怎么就感悟出了如此可比宗师的剑意呢?但他已经没闲暇去考虑这个了。

    先云袖翻飞,似水柔劲涌出,拂向白骨剑的剑身。

    铜钱大小的碎布片片翻飞,如若无数蝴蝶在飞舞。

    祝彪剑雨暴起,悠长的剑啸席卷整个楼前。那些原本在比斗里也毫发无损的花灯,他再也顾及不上了,剑雨之下,一切飞灰湮灭。

    璀璨的光点中,一点红多了一丝狼狈。头上整齐的束发断开了。

    剑啸绵延不绝,一点红的身子在剑光中舞动旋转,越旋越快。光雨仿佛是从他身上飞旋而出,气浪层叠而起,节奏如江河奔涌,又如潮起潮落,场面带着无尽的杀意,却异常好看。

    不愧是名动中原的宗师级杀手,已然还保持着从容不迫的态度,但他始终无法摆脱剑势加诸于精神上的影响,终究不能以一人之力,冲破祝彪全力爆发出的澎湃如大海的剑气。

    不过稍有些眼光的人也都可看出,祝彪在这一阵或是说这一剑的爆发之后,如果还未能拿下一点红。他后继无力也就输定了。

    千道寒芒,万点光雨。偶尔露出来的一点红身影似乎在摇摇欲坠,脸色惨白犹如刀锋。肩头、胸口的点点血迹,迅速扩大。

    一点红闪避中打出了数十道流光,但那流星群般的暗器全都湮没在了千道寒芒,万点光雨中。

    圆月清晖铺地,剑风冰寒刺骨,清冷的剑光在虚空中展开,比那皓月的清辉更加皎洁。

    铮的一声,白骨剑与薄刀相交。祝彪蓦然感觉胸口闷痛,但剑势不变。依旧去势犹疾的追向后退的一点红。

    一点红抬手一道赤霞!

    相隔极近,祝彪避无可避,也不会避。光雨继续迫近。

    赤霞与光雨准确的撞到一起,空气中漾起了一道水纹般的涟漪。

    涟漪扩散开来,方圆三丈之内的青石板尽数化作粉齑,十丈之内的青石板则全都掀飞,如石弹一样向四周激射。就连望月楼,在楼下高手们的遮挡下,也被三块石板洞穿了大门。折断了一根庭柱。

    那是冲击波,冲击波--

    然而赤霞的速度并未因此而慢下来,只是击出去的方向略有更改,从无数光点中一穿而过。没入了祝彪右腿的位置,再也没有出来。

    祝彪哼都没哼一声,好似进入右腿的赤霞不存在一样。手中的光芒更盛一筹,催尽了全部功力。光雨席卷了一点红,气势雷霆万钧。银光却如流水般汩汩闪烁,眩人眼目。

    祝彪面白如纸,右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大了一圈。张口吐出了一口血来,但他还站立着,还出现在了人们的眼前。

    而中原一点红呢?除了祝彪身前的那团赤红色的冰晶外,似乎他这个人本就不存在一样,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中消失的干干净净。

    用祝彪前世的一句话来说:真是--轰杀至渣啊!

    微微风声落在祝彪身后,然后背部衣襟一紧,祝彪腾云驾雾一样飞上了望月楼看台。

    出手的是老总管!

    “王上,幸不辱使命!”

    被拉上看台后祝彪松了一口气,任务完成了,砍掉一点红还得了一千金以及几件战利品,今日他的任务是结束了。可不想临到底了再被人出来砍刀,压箱底的东西能不动用还是不动用的好。

    “祝卿辛苦。快,取九灵元丹来……”

    唐王的目光直接落在祝彪的右腿上,神色紧张道。

    这是真心实意的担忧,祝彪能感觉的出来。鬼使神差的他眼睛看向了不远处的姬昀,结果……看到了什么不言而喻。

    接过九灵元丹,祝彪在宋雁南、宋滢竹父女的搀扶下进了看台边的房屋里,中间姬昀好歹说了两声关怀的话,可祝彪又怎么会忘掉适才的那双眼睛呢。

    途中他用侦查术看了几下九灵元丹,很强大的功效。能解百毒,可补内虚,还滋筋润脉。被系统评价为丹药上品!

    但进了房子后,他毫不犹豫的要宋滢竹用玉盒将之收起来。解毒,怀中的灵玉已经能保万全,这样的好东西还是省下的好。

    “汉王真不当人主。相公拼死为北汉挣下颜面,他不诚心感谢也就罢了,只三言两语淡淡无奇,殊为可恨--”

    人都说女人的心细。宋滢竹却是比宋雁南的心细,宋雁南都没去关注姬昀的神态,宋滢竹却敏锐的察觉了其中。

    灵玉秋蝉足足用五次才将祝彪右腿上的毒素清除,绚丽的艳红色,隐隐透着一丝芬香,宋滢竹那在手中,低头在瓶口伏了一下,只嗅到了一丝,头就立马恍惚了起来。

    “又一种剧毒!”

    祝彪在中招的刹那,就用内力去封固右腿,都只能在大腿的根处才截下,此毒素,扩散速度快的惊人。

    而再看他露出来的右腿,毒素尽去后,皮肤也泛着不正常的绯红。神经一直有些发麻,如不是状态栏中真的没问题,祝彪都能以为是余毒未尽去呢。

    服下半瓶石钟乳,祝彪吩咐宋家父女小心看台变化,自己盘腿在床榻上就闭目调息起来。与一点红的那一战里,祝彪可不仅是右腿挨招,他体内上下筋脉和五脏六腑。都受创很大的。

    视线转到外面。

    敌方还没有第二个人站出来,场面一时间有些冷场。

    不过看台上的唐王集团的高手们。神态尽皆轻松起来,不管祝彪的伤有多重。反正斩杀了一点红是真真正正的开门大红。

    唐王集团就是下面的神射手们都个个喜笑颜开。

    黑暗中传出一声重重的闷哼。堂堂中原的王牌杀手,竟然折在了一个未晋先天之人的手中,甭管祝彪有多么了不起,这也是一个耻辱。

    以至于往昔一点红威震中原的暗器、刀法,在一些人眼中也成了败笔。你要是单练暗器或是单练刀法,死的可能就不是你了!

    确实,看过祝彪与一点红的决战后,不止一个人心中会升起这种想法。如果一点红专注于一项武功,他的实力应该还会再上一层楼。

    “真是一场大战啊!”

    祝彪被轰鸣的震响声给震得从入定中醒来。就看到宋雁南、宋滢竹父女正神色呆滞的瞅着外面。走到两人身后。祝彪也向望月楼外看去,整个人身躯一震,也瞬时惊愣了。

    足足有三十名宗师高手厮杀在望月楼下,战场已不禁制在望月楼的正面,楼的左右和后面也都是捉对厮杀的战场。祝彪很轻易的就从中发现了吕凉和幽冥教的黑白无常。

    “大手笔!”

    祝彪感叹着。他想到了北汉江湖,与之相交中原江湖,真真是井底之蛙。就是当初的云梦大会之行也没让他受到如此的震撼。

    先天宗师都变成大白菜了,只能说唐王的地位涉及到的争斗,确确实实是这方天地最高层次的博弈。

    先天宗师级高手是很珍贵。不轻易显露于人前,那是因为祝彪以前经历的一切,都不怎么匹配先天宗师的存在。

    “杀--”

    似乎是看两边每一个先天宗师武者都牢牢地牵制住了彼此。对手的第二波攻势开始了。人数超过一百人的高手群,分作六队。从六个不同的方向望月楼扑来。

    埋伏在望月楼上的神射手们,几乎没能起到什么作用。只射了两轮就被高手群欺到了楼下。

    楼中的高手没有跳出去厮杀,而是如蜘蛛一样。在熟悉的望月楼内张网以待。

    三十来个宗师级高手,已经把望月楼外的场地占去十之**了。若他们再下去凑热闹。场面绝对摆不下。

    看台上只剩下八个高手,但宗师级高手只有老总管一人。余下的七人里。唐王、宋王以及北隅五王身边,各站一个。实力并非是武道圆满者,而是宋家父女这样的凝煞期高手。

    当祝彪带着宋家父女再次出现在看台上的时候,唐王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宋王乃至姬昀本人,都会心一笑。

    他们不清楚祝彪此刻还剩有多少战力,但只要斩杀了先天宗师的祝彪站在他们身边,他们心头的依靠安全感就增添了一份。

    “给我寻一张大黄弩弓来。”祝彪没打算下去凑热闹,可在旁边干站着也不好意思,他又不跟老总管一样,身体少了一点硬气。

    唐王亲侍不敢怠慢,立刻下到二楼,接着一张十石重的大黄弩弓和两壶四十支白羽箭就捧到了祝彪面前。

    箭壶靠在右腿,祝彪抽出一支白羽箭搭在弦上,弯弓拉箭。十石重的大黄弩弓变成了如天上月儿一样的满圆。

    剑锋对准了一个手持厚背金刀的敌人,这人的对手就是吕凉,两方正拼打的旗鼓相当。

    一股自上而下的凌厉气机锁定了金刀,那人立刻色变。本来全力猛攻,一刀接着一刀劈砍,如果滔滔不绝的海浪的刀势,开始急速收敛。但还是晚了一步,白羽箭激射。在月华与火光下,一闪而逝的黑影肉眼都扑捉不到,锋锐的箭矢就当的一声与金刀撞在了一起。

    先天宗师所用的兵器绝对非同凡品,可即是如此,被白羽箭撞击上后,刀背上也炸裂开了一圈裂纹。而吕凉对手的右手,虎口更怦然裂开,鲜血四溅。

    祝彪的箭法称不上强,但挡不住这些人就在他眼皮底下。

    吐气开声,再将大黄弩弓拉的满园。祝彪却没有立刻将它射出去。箭,是还搭在弓弦上的时候威胁更大。祝彪将箭射出。威胁到的只能是一人,而不将箭射出。威胁的却是当面所有人。

    甚至当祝彪的气机四面八方扩散开来的时候,望月楼背后和左右两边的敌方宗师也不得不分神了。

    这一箭,祝彪足足支撑了半刻钟。待到利箭离弦的时候,一丝血红也从祝彪的嘴角流下。

    那是十石的硬弓啊!

    除了那些天生神力之辈外,人世间也只有是外功练到大成的人才能单独拉得开。

    以祝彪的体质、力量言,不是修炼过《龙象般若神功》,又用内力灌输到双臂、腰背,他也是拉不开的。

    一直坚持足足半刻钟,还是在刚受了重伤的情况下。祝彪的表现连老总管都侧目惊异了。

    “杀了楼上弓手--”

    一声大喝从望月楼正面响起。于是敌方高手群在楼下的厮杀,动静就更大了。

    宋雁南、宋滢竹对视了一眼,掉头下得楼去。从楼梯栏杆拐角处直接跃下,半空中两柄宝剑就扯出了剑鞘。

    祝彪又开了第三箭,这一剑他坚持了一盏茶时间。脱弦而出白羽箭的时候,就连方向都无法顾及了。

    双臂酸麻如若髓骨蚁噬,内腔干燥,像三天不曾喝水。呼吸间就有着撕裂般的疼痛。

    一口血喷出来,落地就是点点血红的冰晶。

    “今晚寡人等安然。全赖祝卿奋力!”

    唐王感慨着眼睛都湿润了。

    祝彪开三箭所用的时间连一刻钟都不到,但起到的作用便是看台上追不动武功的婢女也知晓有多重要。

    这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吕凉由势均力敌变成了占据上风。其他捉对厮杀的己方宗师们,也原是下风的转为僵持。原是僵持的转为占优,局面全然一改。

    剩下的半瓶石钟乳一口灌进嘴里,祝彪微微一笑。连答唐王话的力气都没有,跌坐看台上。立马入定,运功疗伤。

    唐王府上空也回荡起了厮杀声。北平城中的粮仓上空也回荡起了厮杀声。今夜是元宵佳节,城中的百姓们本该欢欢喜喜游乐,却哪知道自己会在今夜渡过了有生以来最热闹也最危险的一晚。

    回到春泽圆,时间已经天亮。

    无数军兵充斥着北平城的里里外外、大街小巷。

    三十来名宗师级高手的对决,除了给北平城拆迁办免费劳动一场外,并无其他的收获。如果北平城里真有拆迁办这个部门的话。

    就是说,昨日的宗师之战,受伤的不算,真正死了的先天宗师就只有中原一点红,赤果果的一枚。

    祝彪对这个结果表示由衷的鄙视--

    三十名朝上的宗师大会战啊,多好的机会,就在今夜。却没人去抓住它!

    人形核弹头的宗师级高手变成了大白菜,不趁机做掉几个,拼掉几个,更待何时?

    就要有他刚才死拼一点红的勇气和魄力,认受重伤,也干掉或则也重伤掉对方。反正自己这边是地主不是,怕什么怕?

    怕受重伤,逃不掉的,该是对方才对。自己这边应该是有恃无恐。

    但是今夜的之战中,祝彪完全没有看到这一幕。就是占据着上风的吕凉,也仅是剑锋上沾了一缕儿血,根本谈不上创伤对手。

    宋雁南、宋滢竹那边倒是真杀了个血流成河,对方百人的高手团留下了小一半,己方集团因质量上高出的一等,损失要小很多,可凝煞期高手一去十几人也让唐王肉痛不已。

    雷声大,雨点小。说到底是有人自保实力,不肯卖命。说明唐王对这些宗师级高手的羁绊,还是有待加强。

    宋雁南、宋滢竹父女联手做掉了五个,三个罡气期,两个凝煞期,这其中的一个还是不久前放走的十三个幽冥教高手中的一个。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祝彪不知道再次见到这种大场面,该是等到什么时候。

    中午,唐王再派人送来了大批的补品,灵丹妙药是批发似的送去到祝彪手里。姬昀则只是派人来送了两瓶丹药,意思意思,他住处明明跟祝彪离得不远,人却露面都不露面。

    两边一对比,就是宋雁南,这个一直对唐王怀着仇恨的人,这也觉得唐王很够意思,很爱惜人才。

    祝彪的伤足足养了半月。期间唐王的殷勤是无时无刻不笼罩着春泽圆,除了对祝彪外,对于汉王也很是周到,手腕高妙,竟是让姬昀本来对唐王重视祝彪而愤愤的心,化作了一片对他的尊敬。

    期间姬昀失踪了一日,连祝彪都没有通汇,更把吕凉留在了园中。祝彪本来是没注意到这一点的,但姬昀回到春泽园后的神情实在低落,直接传到了祝彪耳朵里,他这才留意了此事。

    “太子肯定是唐王下的手。汉王如此精神低落黯然,莫不是……唐王要他去见太子了?”

    宋雁南估摸着这种可能性很大。并且,除夕那一天夜,唐王府外围留候的他,曾经在唐王府外围的侍卫高手群中看到了两抹熟悉的影子。但面相不一样,他也不敢真的确定,同时也不敢上前相认……

    折回春泽园后,神情低落了好几天。

    “最是无情帝王家。让去看了又如何?对太子来说,这是往他心口上插刀。人之最大悲哀,莫过于妻不贤子不孝!”

    二月二日龙抬头,就在北隅五王离开北平城之日,一则博州的战报传到了唐王手中。

    周军都督党世魁出奇兵,袭下了博州州治南的最后一郡郡城。成博郡门户洞开,周军再进兵,锋锐就杀到博州州治城下了。

    “祝卿,此去河东,望早日起兵南下。寡人盼将军,如幼苗渴水也!”(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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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界之游戏江湖介绍:
1862年的中国!
提起它,人们会想到逝去不远的二次鸦片战争;想起火烧圆明园这种民族史上的永久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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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总会把自己的‘目光’倾注于少数的几件事身上,而在那目光看不到的地方,实际上也发生了很多很多精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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