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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银灰冰霜     心猎王权txt下载     心猎王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星界,心灵和魔法的领地。

    发达的肌肉在银色虚空里一无是处……唯有心灵和意志才是真正能够制霸的力量。

    而作为神祇,思维和感情凝聚成巨大团块,则是这个位面中无法形容的强大存在,凡人的思维会变成那些永不停息的星界沙砾,与推动着它们的心灵之风……而神的思维则不仅仅只是风暴而已

    光影骤然划破天际,继而一切都在这光芒之中被渲染……巨大的冲压瞬间翻卷了所有的一切,将整个空间的一半都翻卷成了滚滚的银色风暴!那银色的烟尘被混乱的气流扯成诡异无常的形状,疯狂舞动!

    可是那天际的尽头,雷光的落点中央,却有一圈凸起的圆形……一层淡淡的光泽,在空气中画出了几十呎方圆的一个半球型的魔法护罩将三人原本的位置完全遮盖,那莹莹的光泽仿佛一层迷蒙的水泡,但即使看似薄弱,在它的防护之中却是如此的平静,连纷乱的星界尘埃也没有半点动摇!

    “真是急躁啊……我还以为,会给我们再多一点的时间呢。”

    心灵术士的声音在空间中扩散,穿过那细密的破碎声——如水的防护在这声音里炸成无数的碎片,然而当那碎片纷纷化为光雨消失,它原本所笼罩的地方,却仅仅只有一抹红色的光泽幻化消散。

    “这个该死的巴佬!竟然把女士当成诱饵!你这种混蛋真是……”

    魔鬼公主的咒骂尖锐恶毒,但瞬间已经将自己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甚至脱离了那人类的形态,如一片赤红的光影在雷电之中穿梭……

    赤红色的光是光,青蓝色的电光也是光。速度本应是相同的,然而仅仅只是这一瞬间,魔鬼公主化身的红光就几乎已经被追赶得走投无路——速度相同,但能量的总量上却相差的太远,当细密的雷电如树丛一般在空间里伸展,那如一道红绸一般的火焰就必然被限制住了流动的空间。电光一闪。再闪,能够供那火焰流动的路线。就已经被完全堵死!只要那青蓝的光芒再闪烁一次,格莱西雅便必然只能凭借自身的能量来化解那神力的闪电。

    然而,那蛛网般密布的青紫色光辉。仅仅持续了一个闪耀,就已经消散。

    星界的空间再一次回复了沉寂,即使那火焰般的红光已经重新恢复成为喘息着的格莱西雅,也没有更多的雷光再次跨越虚空。

    但魔鬼的公主抬起头。红色的眼眸里毫无劫后余生的庆幸——攻击之所以停滞。当然不是对手无以为继,更无关于怜悯……唯一的原因只不过是,仅凭格莱西雅这个分身,那一点点的邪恶的力量,对于如今的状况是不可能产生任何撼动。而那个真正掌控着一切的,需要被攻击的对手,早已不在魔鬼公主的身边。

    没有什么存在知道他在那里——即使是这个空间现在的主人阿祖斯,也是一样。

    这里是阿祖斯的神域。空间之中的一切规则,都应该由祂来制定……能量的强弱。重力的方向,甚至是存在的性质,那是整个世界所赋予位面的规则之一……这规则界定与制约了神与神之间的战争,所以即使是一个高等神,也不可能在侵入一个低等神的神域时全无代价地获得胜利。

    然而这一切对于那个人似乎毫无意义——因为他并非简单地消失了……而是恰恰相反。

    整个空间翻动的雾气里,似乎都夹杂着那黑色的影子,忽隐忽现、忽东忽西……偶尔在某一团旋转的星屑之后露出痕迹,但细看时却不过是一道起伏连绵地雾气的影子。然而在那遥远的黑暗的中心,一切在已经远离了原本的静谧,那闪动的阴影就像是河水般川流不息,混乱的能量聚散滔滔,盘卷如龙,在那庞大的乌云般的边缘中翻滚出无数狰狞的妖兽的形态。

    但这一切却都不过是虚妄的,不存在半分的真实。

    阿祖斯知道他在,但却无法确定他的位置……于是攻击自然也就失去了意义。因为那个人的力量拥有着特殊的能力,如果仅仅只是追求范围而降低了威力的攻击,对于他来说就是徒然浪费,甚至是成为食粮的能量;除此之外,还会造成不必要的空隙,如果被他悄悄逼近到一定距离,即使是阿祖斯力量全盛的时期,也未必见得会占据优势……

    不,应该说,一旦被他靠近,那么身为神祇的阿祖斯,就不会有半分的胜算!唯一的结局就是被他吸收所有的神力,最终只留下干瘪的神则,再被送到阿斯摩蒂尔斯的手中……而曾经的法师之神就只能这样消亡于世,不留半分的痕迹。。

    所以,阿祖斯选择了等待。

    也只有等待。

    等待对于他来说是有利的……因为没有什么存在可以一直欺骗他的感觉,在他的神域之中就那样游荡下去。只要能量的消耗到达了临界,那么自然就可以抓住对手因为疲劳而产生的机会。而那个人类的力量如今是不可能对于他的神域造成强大的破坏的,只要他放弃了移动开始进攻,法师之神就有把握用自己最强的力量,将他在一瞬间消灭,绝不会给他丝毫吸收神力的时机。

    于是,时间就在这沉寂之中,一分一秒的过去。

    格莱西雅的身体缓缓地后退着,在这看似无限广阔的空间里,她的速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位魔鬼的公主面色凝重地看着空间之中,那些银色星砂构造的雾霭正在慢慢地翻卷起来,被那些黑色的人影所拉动,相互吸引着靠近……合成一道极大的龙卷!

    那通彻了整个空间的银色尘埃是如此的宏大而美丽,然而格莱西雅却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虽然无法看到。但对于力量的理解让她清楚那龙卷的本质。

    那是那个人类的移动速度正在不断变快的证明,但也是他的移动范围不断受到限制的征兆,而限制了他的。就是魔法之神遍布在这空间中,无所不在的神力意志……

    一声轻响

    数道黑色的光线在刹那间凝结成了一点,那是静止下来的人类的身体。

    那静止的时间极短,甚至称不上是停顿,只是缓慢,让他比之前那模糊的状态稍微清晰了一点而已……然而对于神的战场来说,这样的时间差。已经足够多了。

    “愚蠢的凡人!你根本就不明白,你在与这个世界为敌!”

    “喔噢,那真是好可怕。不过我倒不知道魔法之神什么时候改名叫‘世界’了?……”

    隆隆的震荡,在听者的身体内部化为轰响的怒吼,而另一种声音,则带着嘲讽直接渗透进脑海中。可怕的双重震动即使是魔鬼的化身也要为之颤抖。而随之而来的风暴,又将这一切和寂静一起吞噬了。

    清白的光芒横扫肆虐,映亮视野,而那闪电一般的存在,却并非是单纯的光影——就像是散发着白灼光辉的晶体大树伸展开无叶的树冠,每一条枝干都将那空间里银色的星辉撕扯,仿佛被压碎的水晶!

    那是星界的特性——这片银色的虚空会让足够强韧的心灵之力化为真实,所以在这里。魔法某些不可知的能量聚集也会变得可视。就像那个心灵冲击的法术‘尼柏的温和提醒’就会一条真实的鞭子一样……精神的光束会化为长枪利剑,能量的护甲会变得如钢铁精金……

    “抓到你了!”

    阿祖斯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擭住人的心绪。语气淡薄,但却无法掩饰整个空间都在为他心中的欣喜微微地震颤……而随着他的语声,魔力的光泽如刀刃般从四面八方伸展,构造出无数锋利而纤薄的刀刃,刹那间就将一个黑色的人影从虚空之中拉扯出来。极为尖锐刺耳的声音,以及金属互相磨蹭的无数火花。就从那个黑色的人影周围不断的向外喷发!

    重重灰雾与电火缭绕之间,那个身影在空间中不断飞退……然而无论如何逃避,那魔法的刀刃都在他的身周层出不穷!空间之中仿佛盛开了一朵艳丽的金色曼陀罗花,层层叠叠的无数花瓣又彩蝶般向外飞舞散落,在层层银色的雾霭之中分外艳丽。

    但那是一朵死亡之花。

    整个空间之中的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变慢了。

    格莱西雅瞪大眼睛,瞳孔里映出那妖艳的利刃之花,那黑色的花蕊便是人类的黑袍,而形状各异的刀刃就在周遭环绕,层出不穷的不断绞合粉碎了那个人类身周无形的防御,喷涌的火花映亮那个人兜帽里的阴影,也映照出他因为惊恐而扭曲的面容,他的双眼也在迸发着光彩,但是勉强汇聚起来的灵能只能徒劳地增加他身周那护盾的厚度,但在那刀刃层层推进的反复消磨之中,这增加却完全无法比得上消耗!

    要帮助他吗?

    要怎么帮助?

    魔鬼公主的脑海里闪过很多个问题,但是却找不到任何可行的答案,于是时间就这样冰冷地流逝……一个呼吸的刹那之后,刀刃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让摩擦声里带上了潮湿的,令人反胃的异样声音。

    鲜红的血液如雾霭般飞溅,与周遭空气中的灰雾混合一处……

    而整个空间里的一切,就此沉静下来。

    “这是……假的吧?”

    银色的星质在慢慢的颤抖,激荡,环环的涟漪在平静的空间里波动,很快就已经遍及了周遭。感受着那逐渐充溢在空间中的精神震荡,那种属于阿祖斯的无从压抑的喜悦,格莱西雅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里的什么东西抽掉了……她有些无力的瞪大眼睛,任由自己悬浮在空间里,看着那一团慢慢分散在空间内的血雾,似乎想到了很多,但却又仿佛全是空白的……

    那好像……真的不是幻觉,也不是假的……

    失败了。

    挣扎已经毫无意义。在这个法师之神的领域中心。自己微薄的力量根本无法起到任何作用……就算想要给那个人重新塑造一个身体,也会因为法师之神的阻碍而无力做到。而那个炽天神侍,她似乎也没有那样的力量。除非这里已经离开了阿祖斯的领域。

    那个人类会留下克隆体之类的东西吗?或者会。灵能之中好象有几种类似的力量,然而阿祖斯又不是那些傻头傻脑的凡人,他怎么可能任由那个敌人的灵魂逃逸出去?而灵魂没有逃走,所谓的复活,又有什么意义?

    魔鬼的公主放弃了思考,她看着眼前的神力正在凝聚,凝聚成为一环环的的。拥有无数根交错不休的爪子的凶器,就像是深海蠕虫那遍布牙齿的喉咙,于是格莱西雅干脆连眼睛都闭了起来。反正她很清楚地知道,下一刻这神力的聚合物就会消磨掉自己这个分身的能量,然后自己的意识就会重新汇合到红铜城堡里,感受到那种死亡一般的痛苦。

    虽然损失的仅仅只是个分身。但自己也已经有很多年没有面对这样的失败了吧?感觉似乎都已经有些陌生了——虽然那陌生的不是失败本身……因为自己在不过几天之前。就曾经体会了一连串的失败,但这一次的失败却格外不同。

    因为自己心中对于成功充满了期冀,所以这失败的滋味才格外的令人难以忍受……而可笑的是,这种期冀和之前的失败,似乎都是那个人留给自己的。

    真的很可笑吧?

    格莱西雅抿起的唇角慢慢弯起了一个弧度。

    魔鬼漫长的生命之中,会遇上无数的灵魂,但其中大部分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无从记忆的……唯有分外独特的灵魂。才会占据他们生命之中的一段时间,但也仅仅只是一段时间而已——不管是多么尖锐的刺激。多么美好的回忆,多么痛苦的经历,最终都会被时间逐渐抹平那个留在记忆里的痕迹。

    这个人,大概会在自己的记忆之中停留很久吧?

    那个瞬间,她这样想。

    然后,她忽然发现,关于那个人,自己可能会记忆得更加深刻一些了。

    因为那想象之中,神力的利齿似乎并没有降临在自己的面前……而一个声音却钻进了她的脑海,带着做作的感叹和可恶的嘲讽,还有分外刺耳的洋洋自得。

    “哦……真是很失败啊……连她都猜到了是假的。”

    视线里的一切正在扭曲变化,那带着无数刀刃般利齿的神力团块正如粘腻的油脂一样收拢在一只苍白的手中,那五指虚握的手掌从一袭漆黑如阴影的长袍之下伸出来,让格莱西雅的目光不由得沿着它向上扬起,然后看见那兜帽之下那张苍白而薄的嘴唇抿成古怪的弧度,和尖细的鼻梁,还有那双银色的眼瞳一起,组合成令人厌恶的仿佛看过了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的笑容。

    这个该死的……巴佬!

    格莱西雅听见了自己牙齿摩擦出来的,尖锐的噪音。

    他怎么做到的,从神祇的攻击之下逃脱?是分身吗?但分身又怎么可能造成那血肉迸溅的现实?

    少许的空白之后,思绪便重新被那诡异难明的战局所牵动,于是那疑问自然就浮现在脑海里……然后,这问题的答案很快就浮现在了格莱西雅眼前,也让她美丽的眼瞳不由自主的扩张了好几倍。

    映在那眼瞳中的,是无数相同的黑色影子。

    无数的,几乎占据了视野中那银色的星界空间的每一个角落,他们稀疏或者稠密的聚集起来,姿态各异的站立,从面前到视野的最远端,那黑袍连缀而成的阴影,似乎将银色的星质也完全拉近进了黑暗里。

    “幻术?”

    法师之神惊讶的声音,似乎给出了标准的答案——

    每一个人,那漆黑的长袍,苍白的面容,甚至那嘴角的微笑,都与记忆之中的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同……但人是不可能在瞬间分身无数的,即使是眼前这个人也不可能。所以这当然是唯有幻术,才能解释的东西。

    如果星界的空间里,足够强韧的心灵能量能够具现……那么心灵异能的感知幻觉,也会化为真正的现实!

    但是这怎么可能?

    格莱西雅一瞬间几乎叫出声来。

    如果是幻术,确实可以制造出眼前的一幕,但这一幕会让阿祖斯惊讶,就代表着阿祖斯也被这幻术迷惑了!

    然而幻术成功的条件,是要让被迷惑的存在相信这个幻觉,就是‘真实’。

    幻术,是意志的直接体现,将自身的意志加注在对方的意志之上方能产生效果,是双方灵魂的直接碰撞……那也意味着,那个名为爱德华的凡人的灵魂力量,已经凌驾于阿祖斯之上。

    哪怕只有一瞬。

    雷声隆隆,在漆黑的天幕之中翻滚成细密的斑纹,炫耀着转瞬即逝的辉煌,将所有的幻术击打成为碎片!可是那个结果,却已经深深地刻印在了阿祖斯的意志里!(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只是偶然而已。

    看着自己眼前的那个轻笑着的人类就那样消失在一片雷电中,格莱西雅轻声说道。

    然后,她愣了愣。

    自己为什么忽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她知道心里正在想的事情,是那个人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不愧是上古邪物的持有者现在只要他能够靠近阿祖斯一切就可能会顺利的结束了而自己的父亲会得到最大的实际利益而以后地狱的面积必然会被扩展……

    在这些思路里,并没有一项是在考虑那个人刚刚的作为究竟是不是偶然的——就算是偶然的,但至少那也代表了他的力量可以跟阿祖斯不相上下,无需强调;而且会对于自己实现计划很有利。

    所以格莱西雅没有理由那样不明不白的那样说。

    等等……如果是阿祖斯这样说或许还是很适应这个环境的。

    魔鬼公主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某种明悟让她豁然想到,正在想着这句话的人并不是她,而是阿祖斯——在这个那位法师之神的神域里,在刚刚过去的那一瞬间,阿祖斯用一种极端强烈的意念,在思考着这件事,于是整个空间都在与他的这个想法产生共鸣,而身处其中,格莱西雅自然也是那个共鸣的对象。

    思考在这里结束……格莱西雅忽然感觉到很快意。

    她的身体在空间中微动,一道如刀的神力光泽就顺着她的身边竖起,然后轰然分裂成为无数的细微刀刃。从周遭向着她围拢!只不过,这东西的速度实在是很慢,格莱西雅的动作结束的时候。那些刀刃就已经被她甩在了后面。让她可以从容的看着远方,那正在向着黑暗的中心掠过去的人的身影。

    那黑色的人影在慢慢地远去……

    然而,那不过是一种错觉,实际上,那黑色的人影的动作迅捷,犹若雷霆电光!甚至在移动之中,还在不断的左右横移。在虚空中拉扯出一道弯弯曲曲的道路,只是因为距离此时的格莱西雅太过遥远,所以看上去才像是慢慢的远去。

    可是这正在向前飞掠的人。是真的,还是幻术?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但显然,阿祖斯认为那应该是真的——神祇的感觉本就不应该别人类的手法蒙骗,哪怕那个人类拥有任何诡异的能力。神与人之间的藩篱都是绝对的。无从跨越。至于说刚刚发生过的那一幕……

    “那不过是偶然而已……”

    只要将谎言重复一万次,它就会变成真理——这是这个世界里的某一个魔法师说过的话,常会被一些人奉为圭臬,或者就是因为它本身就是早已不知道被重复了几万几亿次的‘真理’。

    但即使阿祖斯可以在瞬间就把这句话在心中说上一百万次,假的也仍旧是假的,不会变成真的……

    神力在空间中构造出无数刀刃,从每一个角落向着那个人发动了进攻!花瓣一般绽放的刀刃仅仅一闪就已经包裹住了那个人的身周,继而将之搅成一滩血肉!然而就在那血肉落地的刹那。它们已经变淡消失,而那个人。再出现在那一片刀之花的背后,伸手一勾!

    无数的刀刃瞬间已经失却了它们的形态,银色的光泽如水流动,滔滔不绝地汇聚进他的掌心。

    可是,那是陷阱吧?

    战场的另一侧,格莱西雅看着那流水般的粼粼银光,却不由心中一惊——虽然躲避攻击的时候,那个人类可以使用无数的幻术来隐藏他在自己,但他在吸收神力的那个刹那,当然是不可能以幻觉的形式出现。

    如此简单的问题,法师之神又怎么可能看不出?

    事实上,就在那个念头划过脑海的刹那,凛冽的电光已经凭空生成!

    这电光劈开虚空,只用了无法察觉的一刹,剑刃已经横亘过半个世界,仿佛也将之完全切割!星界的尘埃飞散,露出其下深幽空洞的虚无,然后这虚无又被那剑身上的光芒辉映,光线沿着无法预测的曲折轨道向着深幽的深处前进,一如被那巨剑分开之后,露出其后的灰色苍穹。

    即使是魔鬼的第六狱领主,也要在这样的一剑之威下战栗,格莱西雅茫然的睁大眼睛,看着那如山一般的剑锋在眼前出现,占据了视野中的一切。

    然而就是这样强大到无可匹敌的一剑,却最终劳而无功。

    那光芒的圣剑从无法直视的璀璨之中冷却下来,它划过了半个空间的层面的剑身迸发出无数闪电,却根本无法给那个人类造成哪怕一点儿麻烦——从格莱西雅的方向,可以清晰地看见,那爆发的能量轨迹距离那个人的位置竟然偏差了足有一里!这样的距离相对于这个浩瀚的空间来说微不足道,却已经足够心灵术士从容不迫地吸纳掉他身周那刀刃般的神力,再缓缓向前。

    他的双手前伸,交握,按上那把巨大的剑。

    于是这作为攻击的第二道神力,仍旧只能徒劳无功地流动,化为如水的银色痕迹……

    结束了啊……

    格莱西雅深深呼吸,仿佛要借助这个对于化身没有丝毫必要的动作来压抑一下自己震颤不已的意识之海……不仅仅是眼前这一切的对于她的撼动,还有身周的空间里阿祖斯那铺天盖地的情绪的波涛。

    战争的天平,正在向着远离阿祖斯的一方不断倾斜。

    这位法师之神,真的是已经被逼迫到了绝路——此刻,他的力量衰微,却被一个极端擅长于吸取力量的存在接近,无论做些什么,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神力被一点点的掠夺掉……即使他力量仍旧笼罩着整个位面,狂放无匹。然而只要拥有着足够力量的存在都可以看得出来。此刻的阿祖斯已经被关进了牢笼。

    一个名为虚伪的牢笼……

    幻术最大的作用不是伤害敌人的身体,而是干扰他们的意志,无法分清自己的攻击究竟有没有产生效果。甚至自己究竟是在干什么——一切都是虚假的,是幻觉,真实固然存在,但却恍如浩瀚烟海之中的一粒微尘!当它和幻觉同处一室,一切的判断就已经崩溃,就算对手就在面前,可你却没有办法碰触到他。又要如何攻击?

    算用上攻击整个空间的方式来找到对方的位置?然而接下来真正决定性的攻击又会不会受到影响而打偏?

    制造完全没有心智,不会被影响的下属在助阵?然而没有心智就意味着行动效率低下,唯有充足的数量才能作为补充……但要达到那样的数量。需要多少时间和多少的能量才能制造出来?

    或者,干脆打开通往魔法塔之外的出口,让守卫在外层的活化咒语进来助战?

    然而更不可能,空间的封锁一旦开启。谁也不知道那个敌人倒地会制造出什么样的新的麻烦。他对于空间法则的理解,几乎不逊色于法师之神,而且现在这场战斗本就不是单纯的两方较量,阿斯摩蒂尔斯可一直都在觊觎着法师之神的衰弱,空间的门扉移开,九狱之主又怎么可能会无视这参与的机会?更别说,还有世界树尤迦特希拉在等待着夺回自身的身体的机会呢!

    除非,能够攻击到他的弱点。

    “不对……他……”

    整个空间的颤抖。让格莱西雅心中忽然划过一道电光!魔鬼公主的面容瞬间便已经失去了冷漠而刻板,就像是一张精致的雕塑面具。不带有一丝表情——那是一个分身割断了所有的情感表现的一种手段,但通常来说这种割断也代表了一种情绪,那就是惊惶!

    因为她可以读出空间里那种颤抖代表的意思……那是阿祖斯的兴奋。

    不是之前的愤怒,不安,甚至自我欺骗,而是兴奋!

    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方法,可以确实地伤害到那个人了……

    格莱西雅抬起了头……而这个过程中,她事业中心的那片黑暗已经翻滚着失却了人形,似乎变成了一个不停向外吹着寒风的大洞……但喷出来的却并不是炽烈、明亮亦或是冷冽的光泽,反而有些类似于被束缚在一起的雾气。

    雾霭扩展了。

    这个时候,它似乎终于展露出了一些类似攻击的模样,那张大的雾气的外面,数不清的气流闪电在推挤,撞击,一如暴风雨到来时,天空中的浓云。

    然而只要对于空间的力量有那么一点点的了解,便能知道那实际上并不是闪电,而是空间折叠破裂产生的次元裂隙,在它经过的地方,就连空间也被撕扯成为纷飞的能量——成百上千条深深的裂纹四处蔓延,随即被无可匹敌的巨力推挤着压在一起粉碎,黑色的光柱在其中闪烁,冲天而起地烟云简直像是在天地间又升起了一座山峰!即使虚无与星质杂成的空间边界顽强的抵抗着它,但却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的向后退缩!

    这个攻击的轨迹异常的遥远,无论距离格莱西雅,或者是心灵术士——然而,魔鬼公主的心绪并没有丝毫的放松,因为她知道那攻击肯定从开始就不成偏斜,它没有冲向自己,那是因为它的目标就不是自己!

    而是……

    银色的星质闪动了一下,然后伸展成为三对燃烧的羽翼,艾瑞埃尔包裹着圣焰的身体流星一般向着爱德华的方向冲来,但是在她背后,空间的裂缝在这个时候已经滚滚而来,无数切开空间的裂痕拉扯着空间,难以形容的速度超越了观察者的视力,于是便只能在视野里留下像是烟花一样四散卷回的空间痕迹,那碎裂的缝隙仿佛在虚空之中盛开的一朵巨大无匹的黑色翎菊!

    阿祖斯很欣喜。

    因为他知道这是攻敌之必救。

    即使一切都是假的,但那个人存在于这个空间这件事,却是真的……从这个角度来思考的话。一切都会变得很简单,将一切都毁灭就可以了。

    你……要怎么做?

    格莱西雅的目光仅仅在那空间的痕迹上停留了一瞬。就重新转回到那个人类的身上……巨大的剑刃神力仍旧在不断晃动着,化作那个人自身的一部分。然而这个工作也同样将他拖延在原地——或者,他有办法半途而废,去援救自己的同伴。然而那样做,很有可能也会导致残余的神力重新被阿祖斯控制,对他造成重创!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视而不见……任由阿祖斯的攻击将那个天界生物吞噬。然后,吸收掉那啥神力。向着阿祖斯的本体进攻——阿祖斯发出这样强烈的力量造成的消耗极端剧烈,即使是魔鬼公主也能感受到他的衰弱,这无疑是个最大的机会了。

    然而。那个人会那样做吗?

    他拥有着令魔鬼也垂涎的优秀灵魂。狡猾,贪婪,阴狠……有着一个魔鬼所拥有的一切特征,甚至还在某些地方犹有过之。而正是由于这些优点。他才可以凭借原本衰弱至极的状态在地狱中不断恢复。直到现在……

    但是他毕竟不是魔鬼,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毕竟无法做到一切都以利益和效率为最高准绳,那导致了他致命的弱点。当他面对着某些极端的情况——比如说现在这种时候,他就容易陷入被动。

    他毕竟……无法放下那个人,那个女人,那个一身令人讨厌的神圣气息,灵魂中寄宿着一个炽天神侍的女人……或者。还有那个炽天神侍?

    魔鬼的公主默然地看着那个人身周那炫目的银色弧光向外迸飞,然后。他就像是从中延伸的一道线条一样划过空间,毅然决然地冲向那一片正在不断粉碎的空间,然后金色与银色的光线在虚空中慢慢延展,向内汇聚……一片破碎的光影之前,那明亮的银色与金色,仿佛已经比这个空间中所有的一切都要耀眼,即使是那些粉碎的空间里,爆开的无数灼目光晕,也无法与之相比。

    “死吧,一起死了就好了!”格莱西雅喃喃地自语道。

    是的,他们死定了。

    如此笔直的,缓慢的,没有任何伪装的轨迹,在神祇的眼中简直就像是一只失却了翅膀的苍蝇,几乎就像是阿祖斯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呢?就算他可以用幻术迷惑阿祖斯,但是阿祖斯是不可能上当的。因为他已经不在乎什么距离了,不管那距离多远,他只要毁掉了那一片空间,包裹在其中的东西就无从幸免。即使是以他刚刚吞噬的那些神力构筑成为盾牌,也不可能阻挡得住空间的崩溃!

    或者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空间一旦被毁灭,父亲大人就能立刻来到这里,而调集了更强大的力量之后,如今的阿祖斯已经必然是九狱之主的囊中之物了吧?哦,还要加上一个密丝拉的尸体……自己可能很快就可以在天堂山上欢愉放歌,再多上那么几十万个天使作为仆人?

    嗯,不是那些堕落的黑色翅膀的,而是那些羽翼洁白的真正的天使,让他们伏跪在自己的面前,称颂伟大的九狱,伟大的格莱西雅女王的时候,那种感觉,一定会很愉快吧?

    爱德华?文森特。

    地狱不会忘记你的功绩的,我可能会在九层地狱之中,给你一个位置来摆放你的塑像?哦,那个时候,就已经是十八层地狱了吧……嗯,加上天堂山,还有万渊平原的帕祖尼亚?至于说雕像的外表?就用你现在这个愚蠢的表现好了,当你和那个讨厌的天界生物拥在一起,然后被空间的碎片翻搅成为一片碎肉之前的慌张与绝望。

    那会让我的心情很好,是吧?愚蠢的家伙们总是会让我的心情很好的,特别是那些曾经聪明却在某些时候变蠢了的人类。

    ……见鬼,好像根本不是!

    魔鬼公主握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已经刺进了掌心,但是她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因为不知何时,她所有的精神,都已经倾注在那正在交汇的金色与银色的线条上了。她看见那两条线一点点的靠近,也看见那花朵一般的黑影不断的绽开,脑海中一时间好像什么也想不到了。

    银色与金色,终于交接在一起。

    那个光辉美丽六翼伸展的躯体,与银色的弧光中出现的黑色罩袍猛烈的碰撞……然后,防护法术甚至没能展开一丝火花,便已经被那可怕的电光切割成为无数的碎片,被那神力的光影席卷吞噬!

    格莱西雅发现自己根本什么也没有看见。

    她静立在黑暗之中,看着面前的一切就像是粉碎的水晶一样不断的崩塌,由神能营造出来,类似物质位面的自然环境正在迅速发生巨变——重力效果急剧紊乱,黑紫的阴影开始波动,仿佛逐渐沸腾的浓烈岩浆一般肆意流窜,星质的烟尘呼啸着刮起暴风,让一条条烟柱如游走觅食的巨蛇盘卷扭动,从旋涡状乌云中抛出五颜六色的爆炸,使得天空也和地面一样颤抖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这章叫《阿祖斯的魔法女神养成计划》,嗯。、

    然后这颤抖慢慢停滞了。

    空间之中翻滚的烟岚慢慢的弥合,将那一条破碎的巨大鸿沟修补起来,另外一侧,正在蔓延着无数裂缝的空间被舍弃,缤纷的无数尘烟流淌着向内收拢,将缺口一点点的堵住,平顺成为紫黑色的平滑的空间。

    但缺口的中心,却仍旧张开着。

    仿佛弭平那空间的伟力并没有延伸到那里,或者,有一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正存在于那个地方,顽强地阻止着那空间的平复,于是空间的正中,那原本丑陋而破碎的巨大鸿沟,就那样慢慢扭曲,挤压,最终化为一个微微发白的圆形洞口。在那洞口里面,是一片正在毁灭的空间,无数的破碎水晶一般的碎片正在翻涌崩塌,每一片在化成最为细碎的碎片之前,包含着那一幕景色的空间就会与周遭脱离,加入到那崩塌的范畴中去。

    格莱西雅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空间的崩塌与破碎,在整个多元宇宙之中并不算是非常罕有的景色。只是多元宇宙毕竟广阔无垠,而空间坍塌是一种剧烈的灾难,如果没有巨大的力量来抵抗它,约束它,如眼前这样安全的观察它的机会,也是不会存在的。

    但那样的约束和抵抗,意味着巨量的力量损耗,即使是对于那些高等的存在来说也同样的所费不贷——所以即使是贵为魔鬼公主的格莱西雅,也从来没有在如此近的距离里观察到这种灾难的过程。而且还是如此完整,如此详细。

    平心而论,这个过程其实是很单调的。就像那些人类们所发明的名为‘万魔镜’的东西,初看上去或者震撼人心,但是最初的兴奋之后,就会发现那些缤纷和震撼,都不过是重复的,

    或者是因为心底里总是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希冀。希望那个人类能够忽然从那崩塌的空间里面现身出来,然后把这个该死的法师之神给杀掉吧——虽然她自己也很清楚。这根本是不可能的,是违反了多元宇宙的规则的,没有什么存在能够抵挡住那不断粉碎的空间之中成倍增长的巨大能量。即使是她的父亲也不行。

    可是不知为何,即使看见那个洞口里,空间的崩塌激烈的延续,最终已经只剩下一种如死亡一般的灰白。这种感觉仍旧在心中萦绕。挥之不去。

    或者,也正是由于同样的原因,阿祖斯才一直维持着那个崩塌的缺口吧?

    即使那会耗费他巨量的神力,法师之神也必须确认,那个可怕的敌人已经真的彻底消失,不再存在了。以他现在的状态,已经承受不起更多的意外。

    “所以说,神不过就是一群胆怯的家伙罢了。”

    格莱西雅忽然笑了笑:“因为胆怯。才偷窃他人的力量,因为胆怯。才把自己伪装成为高高在上,因为胆怯,才无法容忍自己的所谓威严被人质疑,也因为胆怯,才妄想着不朽……很可怕吧,感受着死亡降临在头顶上的时候?”

    她轻轻地笑声在整个空间里回荡,混杂在那一片空间破碎的隆隆声中,却不知为何分外的清晰,也分外的……刺耳。

    但是却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应。直到时间向后推移了仿佛一个沙漏那么久,一个声音,才终于震动了整个空间。

    “是啊,很可怕。”

    阿祖斯的声音很宏大,但是却又很平和地,带着一些笑意:“我已经做好了陨落的心理准备了,有那么一瞬间吧。”

    不是冷笑,是真的喜悦。

    他当然很喜悦,因为在一番恶斗之后,他终于利用了那个人的弱点,然后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获得了胜利。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一些神力。虽然那些神力也是需要几千上万人的信仰慢慢累积起来,但是相对于击败那个在拥有着上古邪物力量的人类,这代价几乎轻微的微不足道了。

    他甚至没有让这个空间完全崩溃,也避免了在胜利之后,会被另外的一股势力趁火打劫。

    所以,他甚至没有立刻就消灭掉魔鬼公主的分身,而是顿了顿,又继续跟她交流下去:“拖延时间是没有意义的,虽然这里的空间崩塌了一些,但是你的父亲仍旧进不来。就算是他能够调集到足够的力量,甚至放弃天堂山的战场,尤迦特希拉也不会让他进来的。”

    格莱西雅沉默着,在心中磨了磨牙。

    阿祖斯的算计是很精准的……这个世界上隐秘的,强大的或者是诡异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各种力量互相交叉影响,总是会造成这样或者那样不可思议的阻碍,没有什么存在,可以在所有的地方都任意的来去自如——现在,只有尤迦特希拉的本体意志,才能够将外面的存在引导到这一段被阿祖斯占据的空间里来。可是现在,尤迦希特拉也绝对不会允许一个比阿祖斯还要强大,而且恶名昭彰的存在进入到她的身体中来的,那个愚蠢的木头女人即使有那么一个可以用来思考的大脑,里面也已经塞满了树叶,她一定会这样想‘啊,阿祖斯只是需要一个地方来复活魔法女神而已,那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很重要的,只要魔法女神复活了,他们有可能,不,是一定会把控制权还给我,而阿斯蒂莫尔斯?让这样一个大魔鬼进入到身体里,那肯定是一场灾难啊?’

    而且,就算是她最终允许了,时间也确实会来不及——眼前的这个空间,是一个时间被极限扩展了的空间。外面的一天,等于这里的一年。就算是外面的一个沙漏刻度的时间,也相当于这里的一天半。所以,不管已经丧失了化身的阿斯摩蒂尔斯如何努力,他想要再调集一部分足以威胁到阿祖斯的力量再赶过来。也是无法赶上阿祖斯修补了眼前的空间断层,最为衰弱的那个时期的。

    “即使赶不上,你以为你就真的可以成功的复活密丝拉吗?神祇死亡之前是耗尽了神力的吧?就算她会复活,你又从哪里去找到那么多的神力给她,你自己的吗?”

    “对于魔网的女神来说,就算是短时间内损失了所有的神力,只要魔网还在。让她复活多少次都是很容易的。”阿祖斯回答:“唯一可惜的,是她和我的那些记忆,都需要重新制造了。不过也没有关系。我会把她教育的很好的。”

    什么?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格莱西雅扬了扬眉尖:“真有趣呢,这扭曲的想法……你是准备重新制造出一个对于你百依百顺的密丝拉吗?不过我如果没记错,你重新塑造出来的应该算是你的女儿才对吧?”

    “你这种魔鬼。想必是不会理解所谓的爱是什么意思的。当然。我也不奢望你能够理解。”

    阿祖斯慢慢地解释道,出乎意料地不厌其烦,就像是一个正在向外人炫耀自己杰出作品的匠人:

    “所谓的千依百顺,那只是傀儡才会有的特征。必要的修正是必须的,毕竟这数万年里,太多傲慢而愚蠢的东西给魔网带来了负面的影响。就像这一次,她以为她能够控制那个上古邪物,但是那个东西却出乎了她的意料。将她作为神的本质都侵蚀了。还有她那种任性和过分好奇的型性格,都必须得到修正……所以。这样的一次死亡,或者对于她来说,也算是一个很好地经验和教训。”

    “让她可以明白,什么东西是不能随便碰触的,魔法的女神,应该是睿智的……”

    “她对于异性那种特殊的兴趣也是必须要修整的,魔法的女神,应该是纯洁的……”

    “还有那种喜欢结交危险人物的兴趣,魔法的女神,应该是谨慎的……”

    法师之神就这样一条一条地,慢慢地说着,而魔鬼的公主也没有打断他,于是这缓慢的诉说就这样持续,仿佛一直持续了半个沙漏那么久。

    只是仿佛而已……

    “嗯,总之,有些东西,是不可以碰触的,危险就是危险。就像这个东西一样。”

    格莱西雅的笑容不变,但她殷红的眸子,却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

    她的面前不远的地方,有一团凝固的神力。那是阿祖斯用来攻击爱德华的那柄神力塑造的剑,为了达到杀死那个人的目的,这柄剑被灌注了很多神力,所以极为巨大。不过现在,这柄剑已经断了——阿祖斯的攻击因为被幻术迷惑,所以没有能够奏效,而这柄剑也就被爱德华所控制了,他吞噬了上面一半以上的神力,然后就因为阿祖斯打破了空间而终止了吞噬,去救援艾瑞埃尔。所以,这剑剩余的一半,就残存了下来。

    而在格拉西亚的眼中,这还保留着一些巨剑外形的神力里面,很不起眼的一个角落,正有一抹极为弱小的银色火焰正在延烧。

    这燃烧极为缓慢,但又极为坚定地,釜底抽薪地将所有的一切分化成为单纯的力量,壮大着自身……

    如果再给它一点时间的话,说不定那就是扭转一切的机会。

    格莱西雅不由在心中叹息。

    但是阿祖斯显然一经发现了……不,或者他早就已经发现了,一直就知道,只是故意让格莱西雅留有那样的希望——法师之神挥了挥手,那一团正在消散的剑形神力,也随即飞起,刺进那个一直维持着能够看到塌缩空间的空洞之中。

    “真是可怕的东西。但魔网在上,一切就这样结束吧。”

    在那笑声里,一切都在视野中渐行渐远,直到湮没在逐渐浓密起来的,意志构造出的银色屑中。

    空间终于完全弥合了。

    “这种感觉很不好,是吧。”

    阿祖斯的声音里愉快的部分越来越多了:“就像那些远在另一个大陆上的人们说的,堆一座六十三尺高的山。但是却在只差了一筐土的时候而被迫终止。”

    “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是很有道理……如果在不太远的将来,你发现你重新训练出来的这个魔法女神,又对于凡人。或者是魔鬼,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种类的雄性发生了兴趣的话,说不定用这句话来总结,就是最合适的了。然后你就会发现,婊子总归是婊子,纯洁永远和她无缘。就像同样出于另一个大陆上的那些家伙们说的,江河和山峦的形状很容易更改。但是一个生物的本来的特性,是没办法改变的!”

    格莱西雅冷笑道。

    然后这冷笑就变成细微的闷哼……

    仿佛巨大的山峦一样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向她挤压过来!能量构成的身体立刻便反射性的爆发出了一片火焰!然而这地狱的火焰在那整个空间的威压面前是如此的微不足道。来不及眨眼的瞬间,能量就已经消耗了大半!

    格莱西雅的身体在一瞬间就失去了色彩,只剩下浓淡不均的灰黑勾勒出她的轮廓。而且那影子正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仿佛只要风大了一点儿。就会立刻飞散。

    “就这样毁灭你。太无趣了。”

    法师之神的声音震动着空间,像是在笑:“我应该让你看着……看着这个新的魔网之神是如何诞生的;毕竟,这个过程很伟大,是整个多元宇宙之中也少有的伟大奇迹,如果连一个见证者都没有的话,未免也太可惜了。你的身份,其实作为见证者还差得很远,不过也可以凑合一下了。如果是你的那个父亲的话或者还不错,不过也没有关系。因为你们魔鬼想要分享记忆的话也是很容易的,而你的父亲肯定对于这件事很感兴趣。”

    “你疯了吗?”

    格莱西雅花费了一些时间才发出了这个疑问。

    并不是因为力量的损耗——对于魔鬼来说,发出声音并不一定需要如那些低劣的人类一样震动喉咙,只要意识尚存就能将之送到需要的地方,那是一种本能的能力。

    但是法师之神的决定,却如此匪夷所思,以至于她险些忘记了开口。

    留下自己来观看神祇复活的过程?

    这有什么意义?阿祖斯为何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通过自己观察这个过程可以给九狱之主造成伤害?或者是给地狱造成什么影响?还是自己的这点残余的分身可以让密丝拉复活的过程更加迅捷,更加顺利?让她复活之后更加强大?

    能想到的理由不断的掠过脑海,但是格莱西雅发现不管是哪一个都无法解释眼前这荒谬的事实。

    魔鬼公主摇了摇头,忽然觉得自己这一次开始行动之前,真的应该去问一问那几个擅长于推算星象的下属——虽然她从来就只是把这些家伙当作用胡言乱语来取悦自己的小丑。不过如果自己让他们推算一下的话,今天可能就是她格莱西雅的‘惊吓日’也说不定。

    因为今天,就在这短短的几个沙漏的时间里,她见到的不合常理的事情,好像是比过去的万年里碰到的加起来还多。

    世界树发疯了,原因是法师之神逃进了世界树里面,筑造了一个巢穴,然后,自己的父亲那个强大的九狱之主就被他给打败了,世界树不得不再依靠几个凡人和魔鬼来驱逐魔法之神,而法师之神则在谋划着以世界树为根基复活已经陨落的魔法女神,还要彻底改变那个婊子女神的淫荡性格,把她变成一个……真正的女神?

    究竟是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

    不,都不是,疯狂的只有阿祖斯吧?

    在那些凡俗之中流传着一种说法,说是如果刨除了世界上那十余个最强大的高等神祇不去计算的话,法师之神就是神祇之中最强的一个……因为他的智慧在所有的神之中最出色,对于这种说法,格莱西雅当然嗤之以鼻,她知道这不过是那些施法者们为了彰显他们的身份而编造出来的一种无聊的吹嘘。

    不过她也承认,法师之神确实是有些智慧的。

    智慧是什么?

    格莱西雅记得自己很久以前就问过这个问题。而她很清楚的记得,当时九狱之主给她的答案是,所谓的智慧就是得到知识的能力,判断力,推断力,运算力……不管是什么样的力量,这种通过已知去得到未知的,而且是正确的知识的能力,就叫做智慧。

    阿祖斯作为法师之神,他兼具着魔法和知识的两种层面,这让他获益良多,他在封神之后的万年里,也制作出过很多优秀的计划,在主物质位面与地狱或者深渊的势力进行过一些较量,在某些计划失败之后,他也能在各种地方给自己预留出一些后路。所以,按照普通的标准,他是个合格的智者。

    如果不是发了疯,一个合格的智者,是怎么可能会表现的如此奇怪的?

    ……

    所谓的智慧,其实是很有意思的一种东西,它建立在大量的互相联系的知识的基础上,所以一旦有某些知识出现了连接错误,所谓的智慧,也就和疯狂很像了。

    一个声音,在格莱西雅的心中说道。(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二十章

    嗯,这章就叫……阿拉嚓嚓拉力拉力令?

    ——

    那是有人在说话,还是自己想到的?

    格莱西雅忽然有一些无法分辨了。她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能量,此刻站在这里的这个影子几乎就接近于一个影子,甚至比幽灵还要脆弱,只要空间中的能量风暴再猛烈一点儿,她说不定就要飞散了,而变弱的能量童言个影响了她观察感应,甚至是思考的能力。所以即使用力晃了晃头,她也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偶然想到这一点的。

    视线的远端,黑暗正在慢慢地弥漫,电光映亮了那些浓郁的星界之风,幻化出无数的细微纹理……那是阿祖斯已经开始继续唤醒密丝拉的工作了。

    但需要多长时间?

    “如果仅仅只是想要唤醒一个神,那么并不麻烦……”

    格莱西雅在自己的心中回应着那个突兀地出现的问题:“意志,情绪混合着规则构成了神的本质,推动了他的不过就是能量而已,只要有足够的源源不绝的能量,就可以让一个神重新苏醒,而密丝拉甚至更加简单,作为魔网的神,她只要重新掌控魔网,就可以重回神座。神力生生不息——但是如果是修改,以及重塑一个神,那就要困难的多了。”

    “阿祖斯为了这个目的,又谋划了多久呢?”

    或者很久吧……离开神国,抢夺世界树。还要放出诱饵去引导那些可能的势力……这些都不是临场发挥能够做到的,可能其中大部分甚至得到了密丝拉的帮助和授意,否则不会如此顺遂。但是改造密丝拉的计划他恐怕就没有可能长时间计划了。毕竟作为魔网女神的从神,他的某些思绪,是不可能逃过对方的监视。

    是啊,这个计划当然不是他早就想好的。

    对于他来说,密丝拉究竟贞洁还是放荡,都不影响他的力量。

    而且,密丝拉又不是从最近开始才这样的……她曾经跟凡人生下过很多女儿和儿子。有的是人,有的是精灵,还有的是卓尔。如果阿祖斯在乎这一点的话。他恐怕早就已经掀起一场大战了,还能等到现在?

    唉,所谓的女神,从来都是这种货色啊。没有成千上万的**丝备胎捧着。又怎么可能成为女神呢?

    这究竟是谁的疑问,又是谁的回答?

    魔鬼的公主任由脑海里的想法越来越清晰,但似乎已经搞不清楚这些问题——巨大的空间里安静如斯,没有声音,连那些细微旋转的星界之风的摩擦声也变得轻柔而不可闻了,周遭的一切都陷入了细细的几乎不可查的嘶嘶声里面,但是如果侧耳倾听,那种空寂单调的声音却又消失了。

    会不会就连自己脑袋里面的声音。也不过就是跟这些一样都是那种无谓的幻觉?

    那个瞬间,格莱西雅感觉自己好像要大叫起来。将眼前的空间劈开震碎,杀死每一个出现在眼前的存在,只有这样才能倾泻那种压抑在心头的沉闷。

    就像个疯子那样。

    如果你真的那样想那就做吧?有什么可以阻止你?评价?格莱西雅陛下是在意别人对于你的评价的人吗?

    “……密丝拉大概是放弃了所有的神力,才终于摆脱了潘铎瑞恩,她被控制的部分其实病呃米有多少,但是为了保命,她也真是够舍得了。”

    格莱西雅的影像在摇动颤抖,因为她听到了那个声音……那个懒洋洋的,充满着戏谑和古怪的人类语声……

    他果然还活着!

    魔鬼公主牙齿微不可查的磨了磨,几乎想要立刻爆发起心中那种愤懑,把那个胆敢欺骗了自己,让自己心中充溢遗憾的愚蠢人类撕成碎片!然后她耗费了很大力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情绪的波动——在阿祖斯的空间里,即使只是细微的精神的波动,也会引发某种警觉……幸好此刻,这位公主的情绪波动本来就充满了愤恨和不安,想要掩藏惊讶也不是那么困难。

    “你……快出来干掉他啊?”

    用最为轻微的精神联系开口道,变调的语声简直有点像是撒娇,如果不是竭力控制,格莱西雅知道自己肯定应该脸颊绯红,那是为了引诱他人的本能反应,还是什么?不知道,但即使是魔鬼的公主已经感觉自己如此的低声下气,那个声音,仍然轻松得外令人憎恨。

    “不要,我现在还无法靠近他,他的身周是一个浓密的神力区域,我现在的力量并不足以将之破坏,如果贸然冲过去被他发现的话,那么一切就又都白费了。”

    “那么,你又要我干什么了?”

    “变聪明了啊……知道我联系你就是为了找你有事呢。”

    “混蛋!我……我不帮你了!”

    “哦,教你个招数,这个时候你应该在过后帮忙,然后红着脸继续说……‘人家,人家才不是要特意帮助你的呢。只是因为看那个混蛋不顺眼而已!我可不是对于你有什么好感……’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引发对方的好感。大部分的男人对于这一套都会迷得不要不要的。”

    “怎么听起来感觉不管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是在发疯的?”

    “爱情本来就是发疯啊,你如果不按照发疯的套路,又怎么可能会让那些蠢蛋感到愉快?别一脑袋的疑惑啦,这个办法叫做‘口嫌体正直’,要用来诱惑别人的时候,就算对方恨你恨得咬牙切齿,最后也会慢慢地对于你积累起好感来,而且,他还很难怀疑你。”

    人类不怀好意的轻笑,说出一大堆格莱西雅听都没听过的古怪理论:

    “另外就是这个时候你就算干了些坏事,也照样可以过后补救。反而会更加增加诱惑的效果哦?对方会认为,‘啊,说不定我能用自己的魅力智慧什么的。把这个家伙变成自己的同伴?’这样一来就算你损害了他,只要不是把他的女朋友宰了他八成就不会介意的。哦,就算是真宰了,你也可以在以后说‘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替代那个蠢女人留在你的身边!她只要不死,你的大好前途就会浪费了的!’,这样一来……”

    “你不觉得你说的太多了吗?”

    “我这是免费授课啊,你就不能好好学习一下嘛?说实话你当初要是用了一点这样的手段。我早就跟着你跑路去被晨曦之主清洗了。”

    清越如铃,却又冷漠如冰的声音尖锐地刺进对话之中,凛冽得几乎让格莱西雅痛呼失声。也让心灵术士不满地低估了几声。然后继续正题:“这样,我现在需要格莱西雅陛下你来给阿祖斯造成影响,给我们创造机会。”

    我现在的力量别说对于他造成影响,连自保都已经很难了吧?

    公主殿下不悦思绪。让爱德华微微一笑:“但是你唱歌他不是能够听见吗?”

    “又是你这套歌声就是武器的鬼把戏?你真是疯了。他可是个神啊,”那个人的主意让格莱西雅瞪大眼睛,差一点又无法控制自己精神联系的波段:“你以为那些拙劣无聊的把戏,对于他能够起到什么作用?”

    “其他时候可能没用,不过,这个时候可不一样,他正在全神贯注跟魔法女神啪啪啪,如果出现了什么影响他精神的东西。你以为他能全神贯注的持续下去?神又怎么样?”人类的冷笑,带着满满的恶意:

    “影响不到他?哼哼。怎么可能会影响不到他,志得意满的蠢货,是做容易落入陷坑的。来,跟着我唱……一二三,走起!”

    阿拉嚓嚓拉力拉力令,拉巴力刚丁刚丁刚多,巴巴力巴巴巴力巴力巴力力力力力力力力斯挺丁刚多,呀巴令刚丁刚丁阿罗,哇巴巴噜噜噜噜噜噜噜噜跌呀噜,哇令刚令刚丁刚多……哒哒哒哒哒哒嘟嘟跌呀嘟!

    歌声打破了空间里那死一般的沉寂,也让法师之神的注意力瞬间就转移到了魔鬼公主的身上——视野里,那位

    只是就算这优美的歌声犹如黄雀初啼一般悦耳,而轻盈的舞姿也同样悦目,但阿祖斯当然是不可能如那些凡俗一样关注这些东西的。

    “住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哎呀呀,阿祖斯陛下,你不觉得这个见证的过程太长吗?我无聊得都想要打哈欠了啊。只好唱唱歌来打发时间……阿拉嚓嚓拉力拉力令,拉巴力刚丁刚丁刚多,巴巴力巴巴巴力巴力巴力力力力力力力力斯挺丁刚多……

    这什么东西?某种咒语?

    法师之神第一时间关注的就是她可能耍出来的花样,但是随即就更加迷惑了,那些古怪的声音远近回荡,却没有带起任何的魔法的波动。而那节奏轻快高低变化激烈的的东西也肯定不符合咒语的模式。这样的节奏感,再加上那个可爱的动作,欢快的音符,动人的笑容,鲜明的特色将少女的纯洁、天真、可爱的情调给展现到了极致!

    无论怎么看,这位魔鬼的残像都是在……唱歌跳舞而已。

    可是她为何要这么做?

    在整个主物质位面,甚至是整个多元宇宙中,不管是舞娘或者是吟游诗人都是被人视为所谓的二流的人物的,他们行走大地,随风浪迹,给整个多元宇宙带去少数能够被称之为‘娱乐’的东西。他们往往见闻广博,阅历丰富,用所谓的‘艺术’ 和撰写各种英雄故事来换取自身的存活。但是也只有那些庸俗的凡人才会欢迎他们,而且一般难登大雅之堂。即使能够向国王、城主献艺,甚至大受那些深闺之中的怀春少女或者饥渴难耐的贵族少妇的青睐,成为入幕之宾,也同样不过是以色侍人。至于那些舞娘就更是不用说了,只不过是娼妓的另一种称呼而已。

    倒是跟魔鬼这种低劣邪恶的存在很相配?

    但阿祖斯当然不会认为,格莱西雅就真的会是想要展露一下她的这个才能。

    这一定是另外某些特别的、极其罕见的法术……因为有一类奥术的掌控者、与法师中的常态不同。更接近术士,但不是依靠单纯的魔力血脉,而是借助“音乐”的手段来施法的。这是一种超凡的能力。不需要魔法书和诵咒。同样也能完美地模拟出各种魔法效果。只是受到很大限制。最多不过接触六环魔网,六环的法术能干什么?更别说这些歌声根本就没有带动魔网的震颤。

    垂死挣扎?用这种不明所以的靡靡之音?

    或者,仅仅只是要激怒自己,让她快一点死亡呢?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不是龙语,精灵语……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语言,即使是解析语言的魔力也无功而返……呀巴令刚丁刚丁阿罗……

    我在干什么?

    魔法之神的心中骤然一惊!

    他忽然发现自己在无意之中,竟然跟着那个调子唱了一句那意义不明的歌曲!

    “住口!”

    精神微微转动。庞大的力量威压海潮一般铺天盖地!咆哮犹如一阵狂风般隆隆卷过整个空间,将格莱西雅单薄的影像一下子就吹拂得晃动不已!魔鬼公主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叫,于是那些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含义的古怪语句也停顿了下来……

    但是。只是在格莱西雅的嘴里停了!

    当周围的一切再一次安静下来,阿祖斯忽然好像又听到那个声音了,但这个声音不是由格莱西雅演唱出来的,而是……他自己的脑袋里面不断的正在重复着那个古怪的节奏和音节!

    这是什么诅咒?

    那个声音柔美又清脆。没有丝毫的魅惑之意。但是当节奏完成了一遍之后,就开始不断重复,越是想要不去想那个节奏,这个节奏就会越发地在他的精神之中回荡……虽然极为细微,可是他的精神却完全已经无法集中在自己的事情上了!甚至很快地,他开始注意自己的调子和节奏是不是跟自己记忆中的一样,然后整个的精神就被牵动到了这个上面,不由自主地一遍一遍地开始重复那些古怪的词汇!

    那本来是根本无须在意的——如今。在这个完全由他掌控的空间之中,他阿祖斯又怎么会被一个能力已经飞散了大半的魔鬼分身所击败?

    然而那歌声在法师之神的意志里不断重复。短短的时间里,他似乎已经把那一大篇子诡谲难明的音调完全记住!然后就是重复,重复,没完没了的重复!那样一遍遍的回响,甚至开始在他作为神祇特有的分离的精神中分别开始,共鸣一般的语调是如此轻微,却让法师之神简直觉得自己要疯了!

    自从他封神以来,还从没被人如此戏弄过,更不用说戏弄她的竟然不过是些卑微的魔鬼的分身,

    “啊,你可以选择杀了我,也可以选择继续听我唱歌,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看你复活一个女神的什么过程,哇令刚令刚丁刚多……哒哒哒哒哒哒嘟嘟跌呀嘟!”格莱西雅大笑起来——即使她的面容几乎已经模糊:“好吧,其实我也是很亲切的,如果你不喜欢?我换一个能听懂的。”

    “大王叫我来巡山,小心提防孙悟空,大王叫我来巡山,伊尔呦啊咿呀伊尔呦……听说唐和尚身边有个徒弟叫孙悟空,能变苍蝇!能变蚊子!能变小鸟和大便!我们可得小心点!大王叫我来巡山。小心提防孙悟空,来来伊儿哟~伊儿哟~”

    和尚?是那些来自遥远大陆的牧师吗?他的同伴是个擅长变形术的法师?然后,这些人是要抓住这个人?可是将这种东西编造成诗篇有什么意义?

    为何要考虑这其中的意义?这与面前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杀了那个该死的魔鬼吧?这样一切就可以完全解决了。

    杀了她有什么用?现在这该死的东西已经渗透进了精神里面了!如果不想个办法,它就会一直在自己的精神里一直回荡!

    这些个该死的魔鬼都是贪生怕死的好手,只要你的力量在他们之上,稍微威胁它们就会乖乖听命的!读取她的记忆,让她说出这个卑劣手段的秘密……

    ……

    心灵神能?人格寄生。

    就算法师之神有多么强大和睿智也好,也不可能知道什么叫做白噪音,粉红噪音和褐噪音……更别说是‘歌曲洗脑’这个概念了。他此刻已经被翻搅的思维,越是抗拒就越容易思考,必须要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其他的方面才能解除这个干扰。于是,他一时间竟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了某种异常的状态之下。

    灵神能的效果极为轻微,然而有的时候,决定战场的胜负的,往往就是这些很轻微的力量。

    然后,只听到一声鸣爆从身边轰响开来!

    法师之神隐藏在星界远端的巨大身影,甚至也在这声音里一阵摇晃!头皮发麻的某种感觉让他抬起头,一瞬间只看见空间之中开启了一个无比巨大的缺口!所有的一切,都在从那个缺口中倾泻而出!(未完待续。。)

    ps:  这一章是个脑洞,因为我现在发烧到三十九度在家休息,花了六个小时写出了这些文字,很怕一会儿就要晕菜,所以提前更新出来,当然,我知道,我还欠了大家一万五千字,我不敢说立刻就能补上,但我没忘,绝不会忘。

    说这些不是什么为了显示自己的勤勉,只是为了通告一声……心里忽然想到了一些已经逝去的人,然后就开始冷起来了。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这章叫…呼唤。

    不要紧,只是个小小的空间缺口,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抓住那个正在破坏空间的存在,否则即使弭平了缺口也会再被打破!

    如果不赌上缺口,空间的防护能力就会直接消失,如果这个时候再有什么东西趁虚而入的话就完了!

    最重要的是唤醒密丝拉……

    但改造还没有完成!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半途而废,难道你还还希望一个婊*子一样的魔法女神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吗?

    大王叫我来巡山,小心提防孙悟空,大王叫我来巡山,伊尔呦啊咿呀伊尔呦……

    ……拉巴力刚丁刚丁刚多……

    所有的一切想法都在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里划过法师之神的思维,但是显然对于这种超卓的战斗而言这耽搁已经太久了,久到近乎奢侈。

    沿着某条看不见的边沿,空间之中张开了一朵花。

    无数的缝隙从蜘蛛网样的纹裂变成苍白的宽阔纹理,向着周遭延伸,视觉之中的影像摇摆不定,以至于整个一哩半径之中的景色都幻化成了光怪陆离地色块,零落错位的破碎画卷,混沌的气流从空隙间吹拂出来风中揉杂着一股庞大、喧嚣、没有目的的力量……

    “混蛋!”

    阿祖斯在怒吼,神力的光泽在他黑色浓雾一般的外表闪动,爆发,以惊人的速度流向那个翻卷暴风的巨大空洞,那爆开的力量让空间微微鼓胀。不住的弥补,收束……然而就在那缺口弥合的刹那另一声爆鸣便随之而至,撕扯出更加纷繁怪异的空间景象!

    这对于阿祖斯来说。几乎是致命的麻烦。

    几处空间的破洞对于他来说算不上什么问题,虽然修补它们比单纯的破坏所耗费的力量要多得多,但是这里毕竟是法师之神的临时神域,空间的法则也是被定制成有利于他的式样的,这样的爆发只要一次不超过五六处,他都能够将之直接弥补。

    但是那个引发了这些空间崩塌的敌人,却完全抓住了他的弱点——所有的爆发。都发生在阿祖斯和密丝拉本体所在的位置周围。于是每一次破碎的空间,都会带走大量凝聚在两个神身周,用来保证密丝拉复活所需要的神力!阿祖斯固然有无数种方法可以挪动自己来躲避这种损失。但是带着密丝拉的神尸他就做不到。更可怕的是,如今的密丝拉虽然死亡,却因为阿祖斯神力的‘哺育’而处于一个非常活跃的状态,如果真的受到了空间破裂这样强烈的攻击。她恐怕立刻就会不分敌我地调动起残余的力量来反击!那个时候。阿祖斯的神力消耗必然进入几何数的增长!

    消耗,消耗,不需要一击致命的力量,只要一点点地,切实有效的消耗,当神力衰弱,神祇就会变得脆弱,而那些游离的神力。则会变成敌人的食饵!

    敌人,敌人。这里能够称之为敌人的,自然就只有那个人……一个真正的人。

    人?人已经不能用来称呼这个生物了?他只是空有一个人类的外表而已,他是邪魔的变体,上古邪物的衍生……否则又怎么会如此难缠?在进入了空间破碎的暴风之后,还能够继续安然无恙地,悄无声息的脱离出来,再向自己发动进攻?

    这个打不死的……蟑螂!

    咒骂震动着空间,虽然法师之神没有开口咒骂的兴趣,但是此刻,他的精神却震动得极为强烈。于是在这个神域,半精神半物质力量所构成的空间里,这种强烈的波动,也和愤怒的咆哮无异。

    这样的咆哮无法增强自己,无法削弱敌人,在这样的战斗之中,不但没有意义,而且还会暴露出自己精神上的弱点,是非常不明智的举动。所以……它立刻就换来了一个回应。

    笑声从无尽的虚空中心散发出来,轻快,嘲讽,也带着某些可怖的冷酷……然后,就让法师之神更加愤怒!那愤怒简直像是一柄无坚不摧的暗影之箭刺入他的神则与灵魂,那种疼痛几乎是穷尽多元宇宙之中的所有言语也无法形容的!

    必须要杀死他!再来一次空间切割的攻击!

    冷静下来,这没有意义!在这个距离上,切割空间会让我们损失更多的力量!

    听说唐和尚身边有个徒弟叫孙悟空,能变苍蝇!能变蚊子!能变小鸟和大便!……哒哒哒哒哒哒嘟嘟跌呀嘟!

    吵死了!

    神力如电,划破星界的空间,像是璀璨的烟花,向着那个魔鬼公主残存的影像轰击过去……所谓的‘见证奇迹’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虽然心中很清楚,杀死那个魔鬼也不见得能够停滞这个不断搅扰自己的古怪诅咒,但是现在的阿祖斯的思绪里,理智和冷静已经完全被那些分散的精神碎片混淆,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了行动!

    那如长枪,又像是烟花一般的神力光泽划过半个星界的空间,然后熄灭了。

    有生就有灭,是这个多元宇宙之中的规则,万事万物都逃不过消泯的那一刻。尤其能量的体现形式是最容易损耗的一种存在,即使是神力,在星界里,也会很快就散逸消失……但是这个过程却绝不符合一般的生灭规则,所以阿祖斯心中一喜,意志转动,立刻就有更多的能量重新凝聚!

    神力不正常的消亡,自然是被那个人的力量所吸纳,而被吸纳就说明他的位置就在那附近。虽然不能掌控他具体的位置,但那里距离魔法之神的本体很遥远,自己仍旧可以再次切割空间,将他粉碎在那破灭的空间风暴里。

    虽然这个方式不过是片刻之前的攻击方法的重复,而那一次攻击甚至没有成功。但是阿祖斯的心中依旧充满了信心,他知道这个多元宇宙之中并不存在能够抵抗空间破碎的力量的生命。破碎的空间会还原成虚无,重新归为这个多元宇宙的一部分。这是以整个多元宇宙行动的惯性而产生的能量,这样的能量,不管是什么样的力量都不能抵抗……不管是神,是魔,还是上古邪物。

    就像一个石匠可以随意的在一块万钧巨石上穿凿出空洞,只要他有足够锋利的工具,这不需要多少力气。但是如果巨石忽然翻滚着冲向他,穿凿石头用的那点力量就绝对不可能抵抗得住。

    他很肯定……刚刚的失败,不过是因为那个狡猾的人类用幻术欺骗了自己而已。而这一次一定可以万无一失!

    脑海中那些纷乱的杂音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了这个坚定地行动的想法。

    能量在聚集,这对于法师之神来说并不困难,不过是一个魔法的扩展……九环魔法?虚空之剑。没错。借助神力和魔网,将这个法术极限地扩展,然后那本身三尺长的空间裂缝就会延伸到几乎破坏整个空间的程度,只要在最后的一瞬注入足够的能量就可以了。

    刚才自己的疯狂表现,一定让那个家伙非常的兴奋吧?

    甚至可以听到他躲藏在那低劣的幻术里面发出的嘲笑,嘲笑着自己这个法师之神的失态……

    但是这反而是自己的机会,给了自己一个胡乱攻击的借口——而只要用足够的能量去吸引他,那个贪婪的家伙就一定会上当!

    疯狂并不难以扮演。只要不合常理就已经足够了。虽然对于神这种半规则半精神的存在来说,冷静到冷漠才是他们的外表。疯狂几乎和他们无缘。但激发出最激烈的情绪表现也不困难。

    所以阿祖斯疯狂。

    一道道灿烂的神力从他的身周激发,向着那个魔鬼分身飞了过去,冰霜,火焰,剑刃或者长枪,光芒之类的东西。凌乱,宏大,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向着那个飘摇而虚无的魔鬼女子的影子扑了过去,仅仅只是每一道神能带起的飙风,就足够将那个魔鬼残存的力量吹散。

    然而这份强大和凶悍的背后,却是十足的脆弱,气势汹汹的每一道神能都没有到达绝对的值,都无法与那个人那种可以盗窃神力的力量抗衡。

    所以不出所料的,这些神能消失了。

    就像是空间里出现了无数的深潭,然后那些刀剑火焰就陷了进去,很平静,很迅捷,那些迸发的,轰鸣的,闪烁的,凛冽的光影就那样消失了,再没有给这片空间里增加丝毫璀璨,甚至都没有在空间里那永不停息的星界之风中留下一点点的涟漪。

    但是阿祖斯可以看见。

    在神祇的视野里,闪烁的神能,那个呆若木鸡的魔鬼公主,甚至空间里的星屑,都是一团团明暗不等的能量的光芒。而那些光芒中间,此刻却出现了一条暗淡的影子,它划出了一条弯弯曲曲的轨迹,由远及近地,穿过整个空间。

    那个人就在那里。

    距离并不足以作为凭据,所以要在他的位置之前的一百里,不,二百里的地方来扯开空间的罅隙,这样即使他能够冲刺过来,也会被那破碎的空间吸收进去。而这一次,自己不会再给他迷惑任何感官的机会,甚至必须把破碎空间的距离再提高一倍,两倍!只要留下一点儿可以容纳自己以及密丝拉的星界空间就已经足够了!

    忽然间。

    真的是忽然间,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前提,法师之神的思考被打断了。

    打断了他的是他自己的感觉,他感到自己的神力正在涌动!

    涌动得异常疯狂。

    疯狂就是不合常理的……而常理就是法师之神的神力正在不断的集中,要以一个前所未见的能量强度去灌注进一个魔法,以之撕开空间。但现在,这些神力却在流逝,以无法想象的速度脱离了他的精神的控制!

    阿祖斯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作为一个能力很强的神祇,阿祖斯本体很大。像是一座山……或者无法跟主物质位面那座号称世界之脊的中央山脉相比,但也已经是一座足以占据城市大小的面积的山。这样的身体即使是最为细微的颤动,也会如地震一样引发连串的变动。

    然而有一个地方很安静。

    在这位神的胸腹上。有一点银色。随着震动,就像是相应法师之神一样,有一层层细细的银色在空中荡漾出更加细微的线条,这些线条仿佛被扔进了石子的池塘漾开的水波一般的,向外扩散。

    涟漪过处,所有阻挡在它行进路线上的物体,法师之神的身体的组成部分。那些像是布匹的褶皱,或者人体的曲线的部分,都在被无情的撕碎。扭曲的闪烁着,继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需要去判断,只有那个人类有这样的能力。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

    一个问题得到了答案……因为那个人解除了幻术的效果,于是阿祖斯已经看见了那个阻挡在魔鬼公主面前。截下了所有的神力攻击的人形——仅仅只是人形。招展的三对光翼却鲜明地透露出了她与人不同的部分。

    那不是那个人,而是炽天神侍。

    但天界生物……也能吞噬盗取神力?

    不,只是依靠了某种方法而已……

    她的手中拿着的,不是那柄闪耀着神圣光泽的长剑,而是另外的一柄剑……那是一柄双手剑,五尺长的宽阔剑身由四条曲线构造而成,剑锋中部凸起的小型尖刺有些华而不实,而一个类似山羊。却又带着明显邪魔特征的头骨和另外两个较小的头骨构造成了他的剑覃与剑锷,和剑覃上方两道向前的月牙形弯刃一起。给予了这柄剑一种穷凶极恶的邪恶特征,在剑身上不断燃烧,散发出冰蓝色的光泽的符文,则更加增添了它的凶厉。

    这不是一柄应该出现在炽天神侍手中的剑,如果是一个恶魔或者魔鬼,或者更加凶厉的恶魔领主之类的东西拿着它,那么或者就不会如此令人感到莫名的违和感。

    对于这柄剑,魔法之神观察的很仔细,连刻蚀在那剑身中心,意义不明的符文的每一个笔划都看的一清二楚……所以,他知道那不是什么剑,而是人,是那个人利用心灵异能的变形术把自己幻化成了这样一柄武器。或者说是一部分的自己——他大概是将自己的分身变形了,这样一来,它就可以完全不去分心注意那个分身的行动,却又增加了一个可以吞噬神力的强大助力!

    这个狡猾的混蛋!

    但是自己为何会没有想到他会用这个办法呢?自己为何就笃定,他一定会在远离自己的地方?而不是在不断的靠近自己?毕竟,自己才是他的目标,他想要得到最多的神力,本来就应该靠近自己的本体!

    很多的情绪掠过阿祖斯的思维,然后化为一个个的问题,可是无论怎么思考,他也知道自己不会给出任何答案……而且,这些答案反而变成阴沉的影子,不断地不断地从四面八方包裹住他的精神,他就像是在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中,望着那一抹或许并不存在的天光,不甘就此永堕黑暗,却找不到任何办法。

    所以,他只能求助于那一点仅仅能够看到的天光。

    “救救我,密丝拉……”

    “救救我……”

    这声音很微弱,因为仅仅是那一个确认了这些阴谋的刹那,法师之神的身体正在飞速消融,就像是夏日烈阳之下的雪人,巨人原本是腰的部分已经收缩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厚度,他的胸口已经收缩了三分之一,于是那个巨大而健美的人类形体,现在看上去已经无比可怜。

    这是因为神力的共鸣和侵染,总是以一种几何等级的速度扩展的,最适合的形容或者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如今,星星之火已经有了燎原之势。

    但势,毕竟只是势。

    所以当阿祖斯的地一声呼唤响起的时候,那个黑影已经猛然伸出了另一只手,于是那些银色的条纹便猛然间再次扩展!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去吞噬阿祖斯残余的身体!

    而这个时候,阿祖斯喊了第二声。

    然后,在那银色的中心,爱德华的精神巨震!

    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但视野却被一重重可怕的金光铺满了,那一道道金色的细线凌空飞舞,编制成为大片的网络,将所有的一切都包覆其中,这亮丽的线条却又蕴含着无法想象的能量,让他正操控着的,刚刚从阿祖斯身上夺取的神力不得不猛然翻起,组成一面银色的盾!

    那是什么?

    是魔网。

    爱德华的心中发冷……那是从开始战斗到现在为止他一直在躲避的事情,作为一个神,阿祖斯的力量虽然强大,但是它掌控的神则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是魔网的应用而已,被限定的力量无论在攻击或者防御上都有其极限。

    但对于密丝拉来说,一切都不一样。

    金色的光线,和银色的盾牌相撞,无声无息,但爱德华凝立在虚空里,却有无数淡淡的血从他的罩袍里渗出,如红色的烟雾般缓缓升腾。(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这章叫《无从选择》吧

    烟雾翻卷着,被周遭的银色星屑混淆,化为一片有着少许明亮的粉红色泽,看上去仿佛传说中三月里的桃花瘴气,弥漫飞舞,格外鲜艳。

    然而对于爱德华而言,这鲜艳的色泽也和瘴气一样致命。

    超限导能,是心灵术士们很常见的力量使用的方式,利用极限加速自身的生理循环的方式,它可以极大地提升心灵异能的释放强度,但如果被逼迫使用出了这种东西,那么就意味着,显能者也已经被逼迫到了最危急的边缘。

    全身的每一处关节都轻微的吱嘎作响,每一根肌腱都在传来酸麻的疼痛,心跳至少超过了每分钟一百六十次,像是他已经被强迫着进行了几百上千次尽力的活动一般……但他知道那其实是一个错觉,真正受到了严重的伤害的是自己的灵魂——不仅仅是精神力已经损耗到了一个干涸程度的问题,而是汹涌而至的神能与灵魂融合又瞬即被发散,这个过程没有神则作为中介,完全都要凭借精神力来模拟,那已经大大超出了他如今能够承受的极限了。

    这是开战以来,事态首次超出了他的预想的一瞬……对于活着的神,爱德华自认有些了解,但他却没有想到已经死了的魔法女神还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甚至还可以调动魔网……而这种怪物,又偏偏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稍微恢复了活力!

    那能量激烈的冲撞。甚至让那繁密的网络在星界的空间里露出了真容!千丝万缕的网络从无尽处而来,向无穷处而去,被凭空扭曲成为不知几里粗的一束!而在它之后。是一个女子的身影,灰色如岩石一般的物质构成了她的身体,让她看上去就是一座外表粗糙,但曲线极其精美诱惑的雕像,但她与阿祖斯同样巨大,甚至还要更加巨大——于是当那长长的手臂伸出,握住金色的网络构成的丝束之后。那丝束便带着熊熊的金光火焰,在无尽的星界尘埃中流窜,继而被气流扭成直冲霄汉的庞然炎龙!轰然炸响在爱德华面前。银色的神力仓促构筑的护盾上!

    两者接触的一瞬,银色的神力竟然仿佛在火海中变形融化的蜡烛,尽管那一环翻滚的冲力波纹在这时候已然滚过了数十里的方圆,但无形的力量仍旧从上至下压碎那银色的防护!破碎的神力烟火般腾舞呼号。扭结成种种古怪荒诞的形象。有点像人又随即模糊!

    太可怕了……

    虽然密丝拉并没有复活。至少现在还没有……然而正因为她已经死亡,所以精神才可以完全彻底的集中在一种思考上,她现在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杀死所有的在她身周的生命体,甚至可能包括阿祖斯!

    情绪和规则构筑了一个神的本体,所以神能够发挥出的力量的强弱,除了要看他本身能力跌极限还要注意他的神则的能力……现在这个时候,密丝拉的情绪却产生了足以变更一切的力量——就算同样是神力。在这种巨大的精神力量推动之下,都完全可以摧枯拉朽势如破竹的冲垮任何防护。就像同样一根铁棒,普通人顶多把人打退几步,巨人用的时候就会把人连同铠甲一起削成两半,打成肉泥!

    然后,是阿祖斯的垂死挣扎。

    已经几近断裂的神祇的上半身蠕动,一只手握拳,回收,挥击!种种的第二下撞击已经轰上刚刚碎裂的银盾之后,刚刚成型的第二层防护!

    一千把巨斧同时劈开脑壳在脑海中反复乱剁的剧痛几乎抹去了心灵术士所有的思维和推断的能力,仅余的一点竟然只能集中在这种对于结果毫无帮助的原因推算上,神力的银光几乎是在本能地从他身周向着前方汇聚,塑造,用更多层的防护去代替那些正在一层层被魔网的聚合体击碎的东西,即使这样做的结果不过是让消耗远大于供给的饮鸩止渴之举。

    “爱德华!”

    嘹亮的呼喊声稍微冲淡了脑海中漩涡一般翻搅的剧痛和眩晕,圣歌天籁一般的悦耳……让心灵术士茫然地抬起头,于是便看到那一抹金红与青蓝相间的,划过视野的光芒。

    金红色的,是六翼招展的艾瑞埃尔,当呼喊响起时,她的身影还在空间的远方,但当那个最后的余音袅袅而来,这金光已经将围绕在法师之神身周数里之内,那犹如暴风雨中的天空般阴沉的神力威压扯开了一道光辉的线条,星界的银光从缝隙之后洒下,将之晕染得一如长枪,直指阿祖斯的心脏。而那金红的前方一点莹蓝的痕迹,就是破灭的征兆,将死亡带给了那个神祇的兆星!

    不能!

    神祇在怒吼,那一点蓝色之中代表的危险让他抛却了一切,所谓的矜持,所谓的威严,或者其他任何无法保护他的东西!他伸出了另外一只手挡在那一点莹蓝之前,只求能够延缓死亡到来的时机!

    他成功了。

    但代价是巨大的——莹蓝色的光辉在空中画出了一道纤细,而瑰丽的折线,于是当线条重新划为剑身上一点莹蓝的符文之光,阿祖斯那条高塔一样的手臂已经齐肩而断,然后随着那柄长剑翻转,被刺在剑锋上!

    巨大的手臂长度超过两百尺,越发映衬得艾瑞埃尔娇小纤弱,然而那手臂之上,神力构造的结构层层崩塌成为银色的光点,皮肤,肌肉……刹那之间已经只剩下一层包裹着银光的骨架,然后,这骨架也在那冷漠的金属光泽之中消失融化,化为笼罩在炽天神侍的身周冰冷青光,给她的身影平添了说不出的凛然杀意。

    于是,作为法师之神的阿祖斯。在与之面对的刹那,竟然发出了半声惨烈至极的嘶吼,残余的一只手臂胡乱划动。凄惨无比地从战场之中逃开了!

    “爱德华,你怎么样……”

    手中的长剑微微颤抖着,环绕其外的银色光泽刹那间扭曲伸展,随着艾瑞埃尔一刻不停的挥手,那银色的神力层层交织成为盾牌,成为绳索,成为刀剑……一层层地阻挡在那金色的魔网线条前。一道道地束缚在那正不断挥手的巨大无比的女子的身躯之上,一刀刀一剑剑地,刺进那个女子的身体中!当那刀剑绳索缠绕刺戳。每一击都会从那巨大而窈窕的身体上带出长长的伤口……

    长长的伤口样皴裂像是冒出袅袅烟雾的小型火山口般喷发,抛出大量污浊沸腾的气体;某些性质不明的油状液体从凹陷和缝隙中分泌出来挥洒向星界的空间,一种无法形容的恶臭弥漫,甚至连距离神尸几里之外的艾瑞埃尔都不由掩鼻!

    但是。还不够。远远不够!

    即使如今的密丝拉的本体已经因为阿祖斯的那个复活的计划而被缩小了,但这样的伤害对于密丝拉的尸体来说,扔就是微不足道的渺小划痕!

    反观心灵术士这一方,虽然看上去他已经可以一攻一防,正在从两方吞噬能量以及破坏对手,但炽天神侍依靠的是手里的那柄‘霜之哀伤’——实际上就是爱德华自身的分身,对于神力的收摄方式而言并不是增加了总量,而仅仅只是增添了一个渠道而已。而密丝拉铺天盖地的砸下来的魔网的能量则是负责防御的爱德华的本体根本无法吸摄的!

    他等于是在分神于吸摄神力和阻挡攻击之中,而且神力吸摄的越缓慢。对于攻击的抵挡也就越脆弱,正在一步步地被拉扯进一个无底的沼泽之中去!

    这样持续下去,要不了一个沙漏的刻度,他就会耗尽力量而被魔网焚烧成灰烬!而且前提是,他的精神力还能够维持全力运转,不断地显现时间加速以及吸纳神力的效果一直到那个时候,而不是被自身的负荷把自己的大脑挤压成为一团肉酱!

    所以至少,也应该有人帮忙抵御一下……

    不,人是不够的,艾瑞埃尔这样的炽天神侍也不够,至少也必须是密丝拉这个等级的存在的某个分身,才能完全抵抗住这个死亡的神祇这种诈尸一样的举动!

    “你……需要帮助吗?”

    突兀的声音,就在那个念头划过脑海的同时降临在耳边。

    然后,那声音重复了一次,从微弱,到宏大,只用了一刹。

    “你……需要帮助吗?我可以借给你资源,借给你知识,借给你力量,借给你……一切。”

    “免了。阿斯摩蒂尔斯陛下。”

    爱德华在心中哼了一声。

    九狱之主……来了,一如闻到了鲜血气味的鲨鱼,比想象之中的还要迅速。

    这个认知,让头脑中的刺痛更加剧烈,几乎难以自持——目光流转,便可以注意到这个正在震荡不已的空间之中,某些变化已经在悄然产生——高高矮矮,形态不一的人形,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不只是九狱之主……墨菲斯托菲利斯,蛇虫子爵马曼,钢铁之王狄斯巴特都已经出现,他们分别静立在视野的四方,只被一层混沌的雾霭包裹着,身影看上去若隐若现。

    那应该是空间的某种壁障,让他们并不直接进入到阿祖斯的神域里,但爱德华毫不怀疑,这是作壁上观的一种好方式,而且既然那能够制造这种花样,显然也意味着,现在他们的力量可不是之前那些普通的分身能够相比的!

    帮助?

    是下山摘桃子吧!你们这些狡猾的渔翁!

    即使脑海中正在沸腾一眼翻涌,但他知道九狱之主究竟是用什么方式来跟他通话的——那是植入在爱德华的身体之中的,九狱之主的规则能力,属于那个什么伊斯甘达尔的幽冥军团的主要控制法则……不过,理所当然地,它也是九狱之主放置在爱德华身体之中的一个保险,供他在必要的时候可以与人类的灵魂直接相连。而既然东用了这个看来是隐藏的最终手段,那么就说明。九狱之主的目标已经不只是那个重伤欲死,无力逃窜的阿祖斯,而是自己!

    因为阿祖斯收到的创伤太重。已经无法维持这个空间与外界间隔……所以就干脆放弃了阻碍?法师之神正在死中求活?

    削弱他的力量,果然是成也萧何,败萧何吗?

    但自己如今确实已经太需要帮助……那么要求助于这些家伙,还是自己继续奋斗争取那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奇迹出现的契机?

    聪明人或者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所以爱德华的选择是,根本不理会那种带着强烈诱惑的言辞!

    因为他很清楚,阿斯摩蒂尔斯是九狱之主。多元宇宙之中著名的谋略家,没有中过他的心灵神能,思维中没有怜悯和热血。总是以他自己的计划为优先,无比清醒,无比冷漠。所以,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要得到这个人类的屈服。哪怕只是一点点,也是不折不扣的陷阱,而现在……如果答应让他帮忙,爱德华的灵魂要是不落到他的手里才算是一种非常奇怪的事情!

    这一连串的推断不需要脑力,因为那是爱德华在这一场战争之前,就已经思考过的。

    空中忽然亮起了一点碧绿。

    并不明亮,可是它随即就扩展开了,毁灭的能量在虚空中蔓延成为一个环。轻盈无声地掠过十几道捆缚着密丝拉的银色锁链!然后,那些无坚不摧的神力上便迸发出激烈的火花!虽然下一瞬火花就已经消泯。但能量的抵消必然有损耗——于是随着密丝拉的手臂挥动,那些坚固的银色锁链,已经纷纷无法承受这过大的负荷,一条条的绷断了!魔网之鞭束,已经再一次的轰击到了那个人类身前层层叠叠的银盾!将之压裂,粉碎,纷纷扬扬地化为无数火焰!

    “干的……漂亮!”

    人类的声音低沉,平静,银色星光在他身周升腾,勾勒出他兜帽下苍白的面庞,他的目光并没有聚焦,若有所思一般……好像是在回答对方的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阿祖斯精神之中的那几点的扰动消失了。

    那是爱德华悄无声息地塞进这位法师之神的规则与灵魂之间的干扰,只有对于神祇的存在有着很细致的了解才能做到的一些巧妙地花招,虽然极端微小,可是它们却能够扰乱神祇的思维,让他的思路产生拖延,甚至混乱!而且他们自身不会发出太多的能量反应,在神祇全力思索的时候,很难注意到它们的存在!

    但现在却被解除了……

    这想必不是偶然,而是那位九狱之主的……最后通牒。他可以不帮助爱德华,但也可以帮助阿祖斯!

    必要的时候,什么都可以做,应该说不愧是邪恶吗?

    “艾瑞埃尔啊。”

    爱德华的唇皮微微阖动,一段细微的心灵之语就极为隐蔽的,送进了炽天神侍的脑海:“仔细听好我说的话,带着这个离开这里,我会用传送送你们一程,阿祖斯的空间壁垒已经破坏,只要到了世界树上,你想要去上层界就不是什么问题。”

    没有回答。

    唯有混杂着惊异,不安,以及否定的心绪在同时回传,爱德华眯起眼睛,目光里映出稍远的地方,那个女子面容上的变化:“真是笨蛋啊,如果这样,会被他们发现的哦?漏了陷的话,你要怎么带她离开呢?”

    她……爱德华的孩子,正随着一条若有若无的银色丝线,穿过星界的碎屑,落在艾瑞埃尔的身边。

    自然不可能将一个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孩子放在魔鬼的领域,所以爱德华也只能带在身边,方法很老套——把这个孩子放在了一个便携式次元洞里面,又在里面放了个空气瓶子,反正这个小鬼一直就在抱着正能量的魔法物品呼呼大睡,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需要。

    然而很可惜,自己身边,此刻似乎也已经不再安全了呢。

    “但……”

    “走吧,我不会死的。”

    “不……”

    传送的银色光泽绽开得犹如一道闪电。从艾瑞埃尔手中的‘霜之哀伤’上炸开!那是利用分身的能量,被催发到了极点的心灵神能,不仅仅是割开两个位面的通道,也是一道将人吸入其中的陷阱!艾瑞埃尔的六翼反射性的张开,却还是被那无比的引力拉扯,投向其中!

    而密丝拉这个时候已经再次举起了手!轰然的颤鸣里,爱德华面前最后的一片银色护盾,也宣告破碎!零散的神力在飞散弥漫,一片银色笼罩了整个视野,随即,化为黑暗!

    没办法了吗?

    剧烈如刀砍斧剁的疼痛从全身或者是神经之中冲进来,狂涛一般的扑打着心灵术士的意识,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天旋地转得几乎差一点点就要晕了过去!迷茫之中,他张了张嘴,几乎就要说出‘帮我……’

    说出了吗?

    没有,因为在那之前,有什么东西发出了惊天动地的轰鸣!(未完待续。。)

    ps:  高烧退去,但炎症已经蔓延到喉咙和肠道,今天上了五六次厕所排出来的都是九成九的水……

    午后又惊闻噩耗,二姨夫故去,原因为自缢。

    心情……无法形容,但愿这章还能看……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这章叫……有女初长成

    有什么在发生?

    此时此刻,视觉似乎失去了意义,眼前的光线正在奇怪的扭动着,在金红和紫黑混合起来的漩涡里不断晃动,就像是在看不到的某个地方有什么地方破漏了一样,大片大片的金红从视野的边缘涌出,向内部翻卷进去。灼烧眼瞳的强光让爱德华紧闭双眼,但他还是能够看见那个刹那,整个位面都充斥着交织在一起的冰风、绿芒和银电……直到一团亮至无法形容的金色光芒压倒了一切,有如一轮金色的太阳正在冉冉升起!

    没有声音。

    或者是从一开始就已经被某种轰隆隆的声响所铺满了。

    可以感受到那种几乎扭曲撕裂着整个身体的无节奏的震动,翻搅所有存在体内的液体,拼命地将它们从原本的位置上向外挤压,爱德华不得不用尽全力收缩身体……虽然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并不见得有什么用。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精神上的压力终于稍微减轻……

    或者是因为魔法女神没有再次发动那种恐怖的攻击,或者是自己的灵魂已经能够稍微习惯了这种令人疯狂的冲击,总之调集着残余的神力塑造出一层相对完整的护盾,然后总算可以分出一点点关注来感知周遭的情形。

    首先到来的就是个坏消息……那个传送没有成功。

    在这一片纷乱里感受到空间的变化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此刻。爱德华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正从他的背后传来的柔软的感觉——双臂环住他的肩头,整个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背上,那属于女子的充满生命力的紧密拥抱独特而熟悉。当然是艾莲娜的身体……绝不会错。

    但是,是错觉吗,面前的光芒里,那个模糊的,犹如展开着无数光翼的小小人影又是谁?

    能量的扭曲让一切变得如此迷幻,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蒸腾的雾霭之中,甚至包括意志驱动神力的绝对感知……只能看清楚那一片像是混合在一起的彩色流体的中心。那个类似人影的小小影子,无数的光彩在她的外围流动,拉扯出像是羽翼的光带。不断飘摇——或者是心灵术士对于这个世界的独特感知方式,让爱德华下意识地感受到那人影与自己的某种关系。

    难道说她们两个忽然因为什么原因被分开了?但是那无法形容的巨大能量,艾瑞埃尔又要用什么方式将之阻拦呢?又是她那种凭借执念,燃烧自己一样的所谓‘奉献’吗?这样她又怎么可能存活下来?

    要阻止她……可是却无比艰难。

    身体上的感知仍旧可以清晰地回传。能量在随着意志运转。但是却又被一些东西阻止,就在那护盾之外……确切地说,那个人影——阻挡了那爆炸的能量冲向爱德华所在的位置,但也阻挡了他的力量介入到其他的地方。于是爱德华除了停顿在自己的位置上成为一个安静的旁观者,便什么也做不到、

    直到时间流逝。

    一切终于过去……在不过短短的几个呼吸间。

    那狂乱喷涌的魔法能量,爆发一般闪耀的金光,银电,彩色的流光……所有的一切都暗弱下来。魔力的波动也开始消退,最终。从视野的边缘开始,所有的所有都像是水泡一般的崩散消失,留下空洞而晦暗的灰色残余。这个广大的空间里,这场短暂,但仿佛末日一般狂大的骚乱至此总算是略微平息。

    但它残留下来的混乱,仍旧在不断的继续。

    爱德华眯起眼睛,似乎想要掩饰眼中的震惊,但是他垂在袍袖之中的手却在微微的颤抖,让他那件长袍上流动着细小的阴影的涟漪。

    控制自己的情绪与身体,是心灵术士的基本能力,除非他们的精神不受控制的产生了混乱……随着力量的逐渐增长,爱德华曾经以为自己因为单纯的情绪失去控制的可能性已经近乎没有了,但是此刻,他却发现自己仍旧太过于自信,太看轻了所谓的命运能够给予一个人的猛烈一击,究竟会强大到什么地步。

    在他的目光里,那一片赤红的光已经收缩到了仅仅只有拳头大小的一点,失却了刺目的强光和能量,于是他终于能够看见,那个人的外形。

    确定了空间内的距离,也就能够完全的勾勒出那个人的形体,虽然在神力的视觉里,那简直不像是人,而是一团人形的能量,流动着,澎湃着,仿佛下一刻就会爆发,烧尽这世间所有的一切。

    不是艾瑞埃尔。

    距离出乎意料的近,大约只有几十尺,于是那形体也就比预想之中要更加娇小,娇小到难以置信的程度,大概只有自己的一半那么高……也没有羽翼——那些轻纱一般从身侧漾开的光想,只是她面前正在消退的能量的残光而已。

    别这样……

    心灵术士听见自己正在喃喃地自语。

    答案其实昭然若揭……心中在目光没有与之交接的时候就得到了吧?但是从开始到此刻,似乎思维都在不断地逃避,纷繁凌乱的绕开那个真相,去谋取其他的没有半点现实性的可能。

    这是逃避吧?

    然后,就在这些凌乱而无意义的思考里,那个身影已经慢慢地转过了身体,向他靠近过来。残余的能量在她的双手之中慢慢消失,散碎,成为照亮了她小小身体的光点,而那身体也已经不再是婴儿的小小外表,而是一个至少六七岁的孩子。有些纤瘦,但是一张稚嫩的小脸上带着甜而纯真的笑容,精巧的五官已经略见清秀,依稀与艾莲娜有七八分相似,却又有一双闪烁着银灰与淡金的异色双眸……

    所有的一切。都在证实着那个事实——面前就是自己的血脉,自己的女儿。

    爱德华知道,自己应该庆幸之至。应该欣喜若狂,即使并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在一瞬间就成长到这个程度,不知道她究竟为何有力量平息那由魔法女神的尸体引发的狂暴攻击,甚至其中还要加上一个半死的法师之神的垂死挣扎。

    但是他的心中,此刻却并无一丝喜意。那些混在一起的情感大部分是惊讶,是疑惑,但还有一些是恐惧——甚至在意识的最深处。某种本能正在活跃成为一点杀机,暗自催促着他要将这个奇异的小女孩直接毁灭!

    他虽然早就知道,从这个小丫头出生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她的能力有些古怪,很有可能根本不是自己的孩子,仅仅只是一个借助了那身体的什么东西……但对于她的力量,却一直并没有过分高估。直到现在——那些爆炸的能量。可不仅仅只是阿祖斯濒死一击时使用的神力而已,其中还混杂着大量魔法女神调用魔网所压榨出来的原始魔力,以及阿斯摩蒂尔斯的某些帮助……将这种混合的纷繁能量,以这样的速度吸取,对于目前的他来说也是要全力施为,甚至无能为力。

    但这个孩子却做到了,看似轻而易举。

    现在,他已经无法看透这个小小的躯体之中究竟蕴含着什么样的东西。那庞大的能量已经完全掩盖了她的一切,再也看不到她灵魂的一丝影子……

    那么。要不要尝试将那些能量从她的身上掠夺过来?

    这么想着的一瞬间,小女孩已经发出了一个欢快的声音,张开双手,向着爱德华飞过来。然后,在他没有做出反应之前,已经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颈把自己的脸埋进他的胸膛里,不断地磨蹭着,发出‘啊呜啊呜,嗒嗒……’之类的,毫无意义的婴儿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呀……这是……”

    艾瑞埃尔低声的呜咽充满了不可置信……女孩儿爬出爱德华的怀抱,攀上爱德华的肩膀后立刻就去抱住她,用柔软的小脸磨蹭着母亲的脸,然后一下咬住她的耳垂——突然地袭击让刚刚清醒的炽天神侍一时间不知所措,只能因为耳朵上麻痒的感觉下意识的惊叫起来。

    “先抱好她吧。”爱德华淡淡地开口道,目光微动。

    “真是不可思议啊……”

    深沉的话语声穿过空间,震动着周遭,九狱之主的语气中不见一丝失败的懊恼:“请接收我真挚的祝贺,以及谢意,爱德华阁下。你以最为完美的形式完成了我们之间的契约。”

    这位大魔鬼就站在爱德华的视野中央,暗红色的长袍翻滚着无数波浪,仿佛被厉风吹拂。在他的面前,深灰色的空间里漂浮着一团璀璨的星光,无数细微的光流环绕着内部的一个光辉灿然的符号,自成一个世界,周而复始,按照自己的规律在不停地运动着。

    法师之神的神则。

    话音落下的时候,他已经向前迈步,用胸膛迎向那一团光泽。

    无形的能量在他的胸膛上不断断挤压出噼啪作响的细微电流,燃烧出暗红色的火焰,流淌成为沥青似的黑色液体。但是九狱之主浑然不觉,仍然缓慢而坚定地向前,一点点地将那一团神则慢慢塞进自己的身体之中,任由那些液体不断翻涌,直到那一小团的东西被黑色的流体直接吞噬,掩盖,重新恢复成为九狱之主穿着的红色长袍的身躯,才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在脸上露出不可抑制的微笑。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又有什么正在悄然的发生,就像是一片向着周遭荡漾开来的波纹,虽然无比细微却持续不断,无限扩展,一直穿过这个位面,穿过世界树的躯体,穿过整个多元宇宙……

    爱德华冷漠地看着那最后一点明灭被魔鬼之王的身体覆盖,五官僵硬,心绪却不由自主的微微颤动。

    这并不是真正的封神的过程,九狱之主不知道还需要多少时间去消化这神则,但如果没有更多意外产生,那么从此刻开始。这位魔鬼的始祖拥有的名号除了九狱之主、魔鬼之王,万魔之长,九层地狱的缔造者……等等之外。就要多添上一个——

    法师之神阿斯摩蒂尔斯。

    而相应地,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不会再存在阿祖斯,他的信徒不再称颂着他的名字,也不会因此而获得神术,他的尸体不会在星界飘荡……他完全而且永恒的,被从这个多元宇宙之中被抹去了——完全的虚无。从不存在。也是比凡人的死亡,更加震撼的事实……

    在这一刻,爱德华忽然发现。自己虽然见到过无数的死亡,凡人的,魔物的,众神的。甚至是自己的。但是却还是无法真正坦然面对这样的死亡——被永恒的抹消。

    而在这场刚刚过去的战斗之中,如果失败的是自己,那么面临的或者也将是这样的结局。

    “我已经完成了我的契约,接下来,就是您做好您的工作的时候了,”

    稍微定了定神,心灵术士冷漠地回应道:“按照我们之间界定的契约,您需要在第一时间解除对于我的一切带有任何可能的掌控。然后将我以及我的同伴完好地送回到主物质位面,我想这里面的细节部分。已经不用我再次重复?”

    一张漆黑的皮革在他的面前缓缓浮现,炼狱文字书写的条款在其上燃烧,散发着莫大的威能,其中的一些已经成为了一种明亮的颜色,而另一些则暗淡无光。

    “当然。”

    魔鬼之王依旧微笑道。仿佛在与一个多年好友攀谈。

    随着他的声音,空间里立刻有细密的声音回响,一层细碎的血色光晕从爱德华的身周迸发,但随即就被一层银光湮没,消散无踪。

    “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就必须离开这里才能完成了,可否请爱德华阁下移驾呢?”

    心灵术士的目光微动。

    想要离开自然要移动,但九狱之主并不是在说着一句废话——视野中,在这片已经近乎崩溃的星界空间的边际,某个灰色的身影已经混在了一片毁灭的星空残骸里,仅余的一丝影像,正在空中闪烁着消失。

    那是魔法女神的尸体……

    但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之为尸体——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正在持续地活化着她,让她做出一些简单的判断和对于力量的运用,如果任由这个形式继续下去,或许用不了太久,密丝拉就会重新君临世界,而作为目前最有可能追寻到的额外战利品,阿斯摩蒂尔斯自然会明智地从她,以及已经吸取了大量神力的爱德华之中选择出合适的攻击目标。

    只要明智,就绝不会选择那可以任意吸取力量的怪物父女俩。

    一个高等神的尸体,可能还有魔网的掌控权,这算不算是多元宇宙之中最大的诱惑之一?

    爱德华不知道,但他很清楚,这些所有的一切此刻对于他的诱惑,似乎都比不上一个跨界的传送门。

    封神还是统治宇宙什么的实在太累,他已经不想要再去想了……

    ……

    山风吹过浅浅的谷地时,骤然变大了许多,在空气中密布开一种潮湿的水雾气息,而远处的山巅上,一大片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起来,他们驱赶着淡蓝色的高远天空,然后伴随着一道金色的闪电,闷雷声就从山脉的深处轰隆隆地翻滚开来。

    “吁——!”“吁——!”

    本尼气喘吁吁的奔跑着,大声的发出驱赶的声音,试图收拢自家的羊群,好让他们在这个季节克鲁罗德山脉特有的暴雨到来之前回到温暖坚固的羊圈里面去,只是他面前的山坡似乎实在是太大,而之前他懒散的放牧方式又让羊群分散得太远,所以即使十一岁的少年几乎耗尽了自己所知的技巧,还是有几头调皮的年轻公羊在远处不断绕着圈子,不愿意归入群体。而且逐渐越跑越远,到了山坡比较陡峭的下一层去了!

    “可恶!”

    少年停下脚步,从地上拾起了一块石头,恨恨地向着那几头调皮的公羊掷过去,可惜这个动作只会让那些畜生逃得更远,几乎消失在远方的草甸之中,于是少年不由大声咒骂起来。

    那里不再是平缓的牧草丰茂的所在,而是充溢着暗沟和荆棘的荒地,羊很容易在那里跌死跌伤,而人贸然走过去则更加危险。

    但是这些羊不仅已经是家里仅有的财产,也是他的家族在部落里身份的保证,任何一头丢掉的损失都不是他能够轻易承担的,想起了阿爸发怒的时候那张可怕的面孔还有那根尽是木刺的大棍,少年就觉得自己的后背发麻。他晃了晃脑袋,继续向着山坡下追逐过去。

    但刚刚走进那片荒草,他就感觉脚下猛地一滑。

    坏了这个念头还没有产生,一股温和的力量就在他身上蔓延开来,少年迷茫地看着自己脚下的地面越来越远,竟然就这样浮在了空中,再安然落在地面。然后,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一头跪倒在地,大声称颂。

    伟大的崇山之神,伟大的神使……我们的公主……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好了,小本尼,快起来吧,你的羊都要摔死了。自己都记不住的东西干嘛还要叫啊,像以前一样叫我塞西莉亚姐姐就好了。”

    温和的笑声慢慢地从上风处飘过来,并不高亢,却阻止了少年磕磕巴巴的低吼,几头羊也被几道突然炸开的微弱电火惊吓,各自从灌木之中重新跳了出来,向着羊群跑去,而那个发出声音的人,则不知何时已经在牧童视野中的那道小山坡上缓缓走来。当话语结束,她已经站在了少年的面前不远了。

    牧童茫然的抬头,但又立刻回忆起了什么似的又趴下去:“不,不对……你,您现在是伟大的崇山之神的神使,必须管您叫陛下,这是大汗的旨意,也是崇山之神的旨意,您,是伟大的神的使者,是圣山亚马特的化身,每一个见到的克鲁罗德人都必须……

    喊声响了半截就化为一声惨叫,高高撅起的屁股上就吃了一记点火,刺痛让皮糙肉厚的少年也不由猛然跳起,捂着屁股看着靠近的女子不知所措。不过女子随后扔给他的一只小皮口袋里,浓郁的奶酪香味让少年顿时就将那些东西抛在了脑后,伸手抓出了一块干酪塞进嘴巴,也不咀嚼就直着脖子咽了下去。

    “没人跟你抢,这傻瓜……记着,现在我是偷偷的跑出来的,所以那些给别人看的什么称呼之类的就别提了知道吗?”

    跟那几块干酪战斗着,本尼挣扎似的胡乱点着头……当然。反正他也不明白‘跑出来’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克鲁罗德的育儿习惯跟放牧没有多少不同,小孩子从能够走路开始就是和羊羔混在一起的,然后就是牛犊马驹。所以这个十岁刚出头的少年根本没有被约束的概念。更不知道他刚才叫出来的那一大堆称呼不仅仅只是用来对着磕头的,也意味着她早就不再是那个可以偷偷溜出王帐的范围,跟他们这些下等牧仆一起玩耍的顽皮公主;而是必须高高在上,他这种下等牧仆一辈子都走不进一百步内的大人物。

    单纯的少年心中只是很高兴可以不用去回想那些拗口的各种称呼——听说如果有什么不对,大汗手下的那些近卫们可是要追查这不敬的罪名。而他虽然已经背了好几天,但是仍旧没法把那些东西完全记住,过了几个月的现在疏于练习。已经忘了大半了。崇山之神在上,大不敬的罪名可是用三股牛皮鞭子抽十下,大人都只能剩下半口气。如果是他这样的孩子,可能直接就没命了吧……

    “那个……公主,俺上一次跟他们打听,他们说您要有好几个月不能露面呢。至少也要到飘雪的时候才能再出来……”

    吞掉了几块难得的奶食。少年才想起来再跟这位尊贵的大人开口,不过这个时候,女子的目光已经落在了远山雪巅上,那浓郁得像是一块黑油的乌云处。仿佛那上面闪动的电光里,包含着什么独特的消息,对于少年的寒暄充耳不闻。

    少年挠了挠脑袋,嘿嘿地笑,但并没有多问。因为从记忆中懂事的时候开始,这位小姐姐就是这样。偶尔会来找他一起玩,然后给他说一些他听不明白的事情,而他如果问多了问题,这位姐姐有时候又会大发雷霆地敲他的脑袋,虽然只是个女的,可是她的手劲儿很大,经常敲得本尼头晕脑胀,一头大包,所以本尼早就学会了在跟她交谈的时候保持沉默,不到万不得已,绝不问她不想说的话。

    当然,其实最近几次见面,她的事情就已经挺有意思的了——

    本尼记得上次,就是两三个月之前的牧草刚刚长出来的时候。她就说到了整个大陆上的事情,说到了那个名叫图米尼斯的大王国和另外一个更大的帝国的战争,听说那个名叫帝国的大国家的国王死了,结果他的三个儿子分别得到了一块领地,又想要去攻打别人的领地,结果因为不团结,现在就被图米尼斯一直攻打,就是这几个月的时间已经丢掉了将近三成的土地了,但是他们没有被图米尼斯攻打的地方,还是不停的自己互相杀伐。

    这不算是个有趣的故事,可是那几个家伙的愚蠢还是让他嘲笑了好久,兄弟就是兄弟,无论如何分家产,难道强盗来了还能不理么?这些国家怎么会比那些杂姓的牧民还要不如?

    可是这一次,她却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一直就那么沉默着,于是少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只好陪着她就那样站在野地里。不过,过了一会儿,他的目光就不由开始偷偷地偏移了……

    偷偷的,一点点的在少女胸前那两团丰满地撑起了皮袍的曲线上掠过,极快地瞄上一眼,然后立刻像是触电一样转开。

    那个地方的曲线,很圆,很翘,充满了力量……实际上本尼这个岁数的少年对于这种事情根本没有什么认知,只是他曾经听自己的几个舅舅聚在一起又喝醉了的时候说过,说胸口越是鼓鼓的女人就越是好女人,这样的女人不但可以可以生出最好,最健壮的儿子来,而且也是最适合抱着的……

    ‘这世界上最好抱着的东西就是好女人的乃至,比新生出来的羊羔还要软,热乎乎的,很弹,最好摸的东西就是好女人的屁股,越大越好,又香又软……’

    那帮家伙们似乎就是这么说的。

    本尼还是不清楚女人的这两个地方有什么好,他周围的那些女人看起来都是差不多的,不过现在他忽然发现,眼前这两团真的很大,而且很软——因为即使是那厚厚皮袍也没法遮住它们,而且随着呼吸。那两团还在不停地微微的颤抖,肯定是很软的。

    少年忽然这样想着,然后就感觉自己的脸上好像被火烧了一样的热。

    如果能够让自己摸一摸就好了。说不定,不,哪怕立刻被雪熊吃掉了也是值了的……

    但是这种事,也只是自己想一想而已。

    即使是十岁的小孩子,即使他只是个仆牧的儿子,也很清楚这里面的道理……她是整个部落金帐之下的大公主,还是崇山之神的使者。还是一个法师,克鲁罗德从来没有过的法师,而自己这种人是不可能碰到她这么尊贵的人的。最近有时候,少年想起了碰到她的这些事情之后,都会在心里感觉有什么事情好像是做错了什么,虽然不明白。

    所以。他只能趁着现在这种时候偷偷地盯着那两团在皮毛之下颤动的曲线一眼。然后又猛地垂下头。

    时间就在这样的平静里慢慢的过去,但最终,即使频频地看着那两团微微颤动的曲线,也无法让少年忽视掉那天边的已经浓密地遮盖了半个天际的乌云了——午后的天空被化成了有些恐怖的黑白两边,而那些翻滚不休的黑云无论怎么看都是来势汹汹:

    “公主,不是俺不陪着您,只是这巴龙特拉共的口水眼看就要飞过来啦,家里那些羊都得赶回去。不然淋了雨,要烂肺死的。”

    巴龙特拉共是克鲁罗德人传说里面的一头巨大怪兽。有老虎,熊,猴子,山羊,兀鹰,狼和龙形状的七个脑袋,七双翅膀,在天上飞着永不落地,最喜欢藏在浓厚的乌云里。它每一个脑袋的嘴里都能吐出一种毒药,混在天上降下来的极其可怕的暴雨里面,给所有的生物都带来痛苦的疾病,所以久而久之那种山间的暴雨就被冠以了这个名字。

    当然,这种用来吓唬那些牧民的古老传闻其实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信,尤其是如眼前这位公主殿下这样见多识广的人,大多都是对此嗤之以鼻的。

    “小本尼,你原来也相信这种东西的吗?放心吧,这不是什么巴龙特拉共,也不会下雨的。”她笑了笑,然后率先在一片草甸上坐下:“还是说,你其实是害怕打雷?”

    “我才不怕打雷!”

    感觉被小看的少年涨红了脸,握起拳头狠狠地挥动了几下,“克鲁罗德人,没有惧怕雷电的,真正的丛山之子雷电是我们的兄弟!”

    说完了一番从父亲那里听来的豪言壮语,他一屁股坐在坐在另外一边,还不忘再往嘴里扔一块奶干狠狠咀嚼。但是这番愤怒毕竟不能维持太久,天边那隆隆的雷声逐渐响亮,让他最终不免转过头,然后就看见了这辈子也没有见过的雄奇景象。

    在那遥远的山巅,浓密的云雾正在从天空的四集凝聚盘卷,仿佛巨蛇一般扭动缠绕——随后,茫茫的云雾在空中堆磊成为不逊色于群山的峰峦叠张,灰霭云雾翻滚着向伸展。几乎将那座高峰的半部都吞噬其中,而雷霆一闪间,青白色的电光瞬间在云气里映出山峰的黑色边沿,只是无数枝状的闪电给这阴影增加了一层亮丽的外层,然后那光线从运城的内部翻滚而出,在宽阔翻滚的厚重表面上留下一连网络一样的轨迹。

    那一瞬间,本尼真的以为自己看见了巴龙特拉共……

    “我的老师告诉我说,这几天空间的变动非常奇怪,让我可以多观察一下,甚至因此放松了我的课程。”

    同样扬起视线观望着那远方的瑰丽但却极不自然的天象,那位公主殿下轻声开口,喃喃地仿佛自语,全不在意是否能够被人听懂:“其实,我知道的,他就是不想要让我知道那件事而已,呵呵呵,其实老师他真的不大擅长撒谎,如果我现在去恳求他帮忙的话,他一定会很为难吧?但是除了他,我好像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所有认识的人都不能接触呢,那个该死的糟老头,实在是……”

    “不过说起空间的变动,听说他离开的时候,那个景象可比这个要可怕得多了,整个城市的周围都被空间的扭曲覆盖,几乎撼动了罗曼蒂城的魔法防御的结构。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样,但是除非这场风暴再大上十倍。否则的话,大概不可能是他回了来吧?”

    “唉,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知道吗?父亲他根本就不想让我干什么。只需要我在这里就够了,真是让人很不愉快……啊,应该说,那个该死的顽固的老牛头!我以为给部落带来了魔法师就可以让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可是……他其实只想要他自己永远是克鲁罗德的王!”

    “带来了法师和学徒,在金帐王庭之下建立一座魔法塔,不。哪怕只是一座实验室也好,这样肯定可以给那些放牧的子民们更加美好的生活,但我的想法毕竟太过简单。从那些拿着资助的人看来,那位掌握着实权和财富的汗王,无论如何都比我这个已经只有名望却没有实际势力,甚至不能公开表露身份的公主更具有吸引力……而那个老家伙。也不可能让如此难得的战力掌控在一个女儿的手中了吧……所以。你看,我身边的人不知不觉地又少了很多了……还有啊,你知道吗,因为你这个家伙……我又耽误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啊……你这个该死的小混蛋,我现在的位置可是非常尴尬,连个身份都没法给那个小家伙,你知道吗,你这个混蛋的忘恩负义的……”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

    刚刚从天边那可怕的雷云之中回过神的牧童又愣了愣。呆呆的看着公主殿下的眼角有两行清泪滑落,于是一时间忽然感觉天旋地转——好像又见到了一片横亘半个天空乌云。和那点亮了整个山顶的雷火。

    他看过很多人哭,因为调皮挨了母亲打的妹妹,被喝醉了酒的父亲打了的母亲,甚至是喝醉了的父亲自己……但是眼前的这个人,看见她的泪水,这还是第一次。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有人欺负你了?是不是那个秃头?我我,我,我去拧了他的脑袋!”不知道什么地方涌起的一股热气,在不断灼烧着少年的胸口,让他忽然大声吼叫起来,曾经听过的父亲在喝醉后才会用到的最凶的威胁人的话也不由脱口而出!

    “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

    小孩子的低吼让少女一怔,伸手擦掉眼角的泪水,她终于收敛了精神微笑起来:“呵呵,小傻瓜,连一头牛犊都对付不了,你还说什么要去拧了别人的脑袋?你是不是现在又在打瞌睡做梦了?好啦,我没事的,而且敢欺负我的人啊,就算是你真的长大了成了了不起的武士也是打不过他的……就算是一百个,一千个武士也打不过他。”

    “骗人,这草原上哪有一千个武士也打不过的人?”

    “你看,巴龙特拉共不就是?”

    “我……再过几年,我一定可以打败它,我会成为部落里最了不起的勇士,不管是什么都可以打败!我要为了公主殿下您而战斗!我……”

    “对不起啊,小本尼,我没法让你们的日子过得更好一点儿……好了,带着你的羊群先回去吧,雨水可能就要来了。”

    克鲁罗德的少年半仰着身体,显露出努力的样子,但是事实上心里却一点儿也并不觉得自己的日子有什么不好——他家的日子已经是部落里过的比较好的了,虽然他不过是个下等的牧人,但也是大汗的直系子孙,属于金帐王庭的放牧者,可以让自家的羊群享用水草丰美的王庭牧场,就算是外围也足够让家里的羊只吃得膘肥体壮,而那些倒霉的杂姓的牧人们,就只能在龙鳄谷地外面的草场上寻找那点可怜的避风处,说不定还要怎样忍饥挨饿才能度过接下来的长达半年的冬天,说不定就会举家死在这个冬天。

    克鲁罗德,神圣之地,只有强大的人才能在这里生存,勇士们不会避忌死亡的存在,而是将之作为一种甄选的过程。所以虽然本尼才不过十岁出头,但是这样的事情,他在去年就已经见过了……就像他的父辈们一样,他认为那并不奇怪,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和自己的牲口牧群的家伙们都不过是失败者而已,成功的人或者,失败了,就应该去死。

    所以,他不明白这位公主殿下到底是要跟自己说些什么。

    也没有机会弄明白,因为那位公主殿下这个时候已经挥动了一下手中的手杖,然后就消失在一片圆形的光影里面了,只留下少年自己正正地看着那逐渐消失的光泽,感觉着额头上微微残留的湿润和温暖,还有一点点轻微的香味儿。

    直到天空中的一丝雨水打在他的面颊上,他才终于从呆滞中清醒过来,连忙赶着几乎又要跑散的羊群向着自己家的方向奔去。

    “好香的味道……”

    将羊群赶回羊圈,少年疲惫地钻进毡包,却发现母亲正在熬煮着一大锅浓浓的奶水:“这是怎么……有谁家里又添了孩子?》”

    “傻阿兹,是大汗要嫁女儿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他家的日子已经是部落里过的比较好的了,虽然他不过是个下等的牧人,但也是大汗的直系子孙,属于金帐王庭的放牧者,可以让自家的羊群享用水草丰美的王庭牧场,就算是外围也足够让家里的羊只吃得膘肥体壮,而那些倒霉的杂姓的牧人们,就只能在龙鳄谷地外面的草场上寻找那点可怜的避风处,说不定还要怎样忍饥挨饿才能度过接下来的长达半年的冬天,说不定就会举家死在这个冬天。

    克鲁罗德,神圣之地,只有强大的人才能在这里生存,勇士们不会避忌死亡的存在,而是将之作为一种甄选的过程。所以虽然本尼才不过十岁出头,但是这样的事情,他在去年就已经见过了……就像他的父辈们一样,他认为那并不奇怪,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和自己的牲口牧群的家伙们都不过是失败者而已,成功的人或者,失败了,就应该去死。

    所以,他不明白这位公主殿下到底是要跟自己说些什么。

    也没有机会弄明白,因为那位公主殿下这个时候已经挥动了一下手中的手杖,然后就消失在一片圆形的光影里面了,只留下少年自己正正地看着那逐渐消失的光泽,感觉着额头上微微残留的湿润和温暖,还有一点点轻微的香味儿。

    直到天空中的一丝雨水打在他的面颊上,他才终于从呆滞中清醒过来,连忙赶着几乎又要跑散的羊群向着自己家的方向奔去。

    “好香的味道……”

    将羊群赶回羊圈。少年疲惫地钻进毡包,却发现母亲正在熬煮着一大锅浓浓的奶水:“这是怎么……有谁家里又添了孩子?”

    “傻阿兹,是大汗要嫁女儿了!”

    “阿姆……你说大汗要嫁女儿?”一声轰隆隆的雷鸣恰恰在这个时候从天而降。好想让整个地面都震动了一下,让本尼晃了晃脑袋才终于感觉自己清醒了点:“但是,但是塞西莉亚公主不是去年,不是,是前年才刚嫁过么?”

    “这傻阿兹……”儿子惊恐颤抖的语声让妇人从奶锅前抬起头,一脸奇怪地盯了他一眼:“塞西莉亚公主是神使,而且是图米尼斯的皇后。哪里是能嫁的?当然是兰朵公主了。”

    “啊……”

    本尼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想起了什么:“但是,我记得她……跟我差不多大啊……”

    “贵人家的孩子。早点嫁了早享福。又不干活,不碍的。”妇人平淡回应,对此没什么讨论的兴趣:“阿大说是大汗恩赏,减了十头羊的纳贡。所以今天给你们煮些酸奶球球吃。傻阿兹,快去洗了手帮我翻锅。我去把那两个玩疯了的小阿兹找回来。这种时候了还不回来,都跟你一样疯!”

    “那……阿大呢?”

    “又拿了皮毛去换酒去了。自家的马奶酒嫌太酸,哼!还不如你这阿兹干活多,就知道喝酒,这个囊货!”

    母亲的抱怨不好承受,于是少年只好去涮了涮手,从母亲手里接过搅奶的勺子。黄牛的牛奶发成酸奶之后熬制的奶干,比新鲜的奶干要松一些。不那么鲜香,但是能饱肚也有股酸甜味道,在牧民家里已经算是上等的美食了,只是想要熬干一大锅奶,没有一两个沙漏的时候是不够的,而且不断的添柴,翻搅也是个力气活儿,可不经常能吃到。尤其奶汤变成柔软弹牙的奶糊时候,就有股很香的味道,虽然还算不得好货,但偷吃一点也颇为香甜可口。不过或者是因为已经填饱了肚,本尼今天没有啥呢么兴致跟弟弟妹妹去抢,只是有些恹恹的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水声音敲打着毡房,手底下的活儿都很没劲儿,有两次差一点儿停手烧糊了锅底。

    少年没有见过兰朵公主,大汗的儿子不少,但是女儿就只有两个,这个小公主据说跟塞西莉亚是一个母亲生下来的姐妹,都是一样漂亮的,不过十一二岁的女孩子,似乎怎么也没法和‘嫁人’想到一块儿,那些贵人们怎么想,总是谁也不明白的,但本尼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今天塞西莉亚公主会忽然来他这儿,跟他说了那么一大串儿奇怪的话了。

    肯定是很不高兴吧,听说她和她的妹妹很好的,她母亲已经死了,只有这个妹妹是最亲的,现在妹妹却忽然要嫁人了。

    她好像是说到了一个什么人?但是,那是谁呢?

    公主似乎就是因为他而哭了的,那个家伙一定是个很坏的坏人,啊,如果公主说出他是谁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想办法收拾他,阿爹那里还有一张弓,自己现在也差不多可以拉开了,虽然射不出几箭,但自己射的还挺准的,只要是为了公主……

    少年这些胡思乱想没有什么结果,最终等来的只有天到了傍晚的时候,雨却越来越大了起来,哗哗哗的敲打着毡房的顶,就像是真的巴龙特拉共来了一样。

    可能一会儿又要忙着加固毡房,挖开排水沟,一家人一直忙到天黑透……即使烤着火塘喝着热乎乎的奶粥,也还是冷得要命,然后就是被雨水浇醒了酒的父亲又得不停咒骂,骂这怪物带来的鬼天气,骂老婆偷懒不准备牧草,骂那些收税的刀卫枪卫,还有骂那位大汗就知道跟那些不坏好心的图米尼斯佬混在一起,用牧人们的好马换了他自己帐篷里的那些好东西,却不管牧人子民们的死活什么的……搁在平日里,这番话只要被那些刀卫枪卫听到了,就是要被抓去抽鞭子到死的,也只有大雨的时候才能容得他放开量的骂了……反正谁也听不见。

    小时候,阿大这样在雨里骂人总会让本尼感到害怕。但是后来,他越来越觉得,这样做实在是很没意思。很……胆小,就像是骂一头牛,一头羊一样,反正他们也不在乎,只能显得骂人的人,很胆小罢了。

    “古格欣(老婆),古格欣快出来。家里来了客人了!”

    呼啦啦的一阵雷鸣伴随着父亲的吼声一起穿进帐篷,让本尼不由一个激灵猛然跳了起来,然后就注意到父亲一身雨水地冲进来。大呼小叫,身后却还跟了三个人。

    三个不认识的人。

    虽然在黄金帐之下听命的人听说有好几万的数目,但克鲁罗德一向地广人稀,牧人们之间相熟的也不过就是那几十号人……但这三个人。本尼却从来没有见过——不需要仔细看第二眼。少年就知道他们肯定不是附近的人。

    不管是牧人,或者刀卫枪卫……就没有这样的克鲁罗德人。

    跟在父亲身后的人是个年轻男人,穿着很单薄的衣衫,看着不过比本尼高了一点点,完全是那种图米尼斯人的样子……虽然本尼也只是在大集的时候见过几个图米尼斯人,不过他知道那些人都是这样的——又白又瘦,看着很懦弱的样子,但却经常一脸假笑地用他们不值几个铜板的便宜货来骗牧人们手里最上等的羊皮和肉干。用破烂的铜板去换崭新的铜板。

    这个家伙也是那样的。尤其他的脸看上去虽然很年轻,没有皱纹。可是一头头发却是苍白苍白的,就像个老头子,而那半长不短的头发下面,眼睛贼亮贼亮的,像极了……那些偸马的贼!

    天底下当然没有这种偸马的贼,其实本尼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形容这家伙才好——总之,他就是觉得这个家伙是个很糟糕的坏人。说不上来哪里坏,但就是很坏。

    跟在他后面的人穿着一件很长的大斗篷,不是皮斗篷,使用一种雪白雪白的细布做的,本尼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细,这么滑的布,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穿衣服会把全身都包裹在里面,连脸都挡在了那个长长的兜帽里面的。而是三个人看起来是个小孩子,被穿白衣的人抱在怀里,也是用一件很大很柔软的斗篷包裹着,头顶都被兜帽给遮盖了起来,不过这斗篷却是黑色的,只有那兜帽里面却流出了一截头发,就像那些贵人们身上带的金子一样亮。

    “不用这样的,只是借您的帐篷避避雨而已,给我们指条路出来,雨停了我们就会走的。”

    “哎呀呀,这是哪里的话,到了自己的牧场就是自己的客人,克鲁罗德哪里有赶走客人的人?正好今天大汗也减了纳贡,我去弄一头羊来庆祝庆祝,你们不要急着走,就当是自己家里好了。”

    杀上一头羊?

    那是对于远方来的陌生客人最高的礼敬了,听说很早以前,这是牧人们的习惯,因为那时候草场都是不定的,牧人们很难见到朋友,但是现在在黄金大帐周边,哪里还有人会那么做啊?给一些羊肉干做的汤就已经是很热情的了!

    虽然一个牧人家中往往有成百的牛羊,但自己却是不能经常吃肉的,牛羊是他们用来养活自己唯一的依靠。肉食来源于自然死亡的牛马羊,即使大汗减了十头羊的纳贡对于一个仆牧家庭来说,算是很殷实的赏赐……不过本尼最近已经知道,这其实也算不上是好,因为这种大事,王庭那边一定会有很多饮宴,又要多杀羊,到时候那些刀卫枪卫们还不是拼命的要多克扣些,最后能比往年少交个两三头羊已经算是很多了,所以即使是碰上这样的好事,母亲也就做些酸奶干来庆祝,吃肉是肯定不用想的。

    但现在就为了这三个人而杀羊?

    本尼咬了咬牙,看着自己阿大黑黝黝的脸上透出的红色,知道他肯定又是喝多了那种克鲁罗德人弄来的酒,被这两个人又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骗到,可是他却又不敢开口反驳,不然父亲肯定会暴怒起来,少不得要打他一顿。

    所以少年只能气呼呼的坐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心里不停滴嘀咕着,希望他们能够要点脸皮再多推拒一下,这样阿大也不至于发那么大的酒疯。可惜事与愿违,父亲拉走了母亲去忙活杀羊,而那两个家伙就大大咧咧的坐在帐篷里。毫无身为麻烦的觉悟。

    看着看着,他忽然就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了……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雨,父亲的一身衣服已经湿透了,可是不管是那个油腔滑调的家伙,还是他那个藏得严严实的同伴,或者那个跑来跑去的小鬼,身上穿着的那些衣服上却连一滴水。一点泥巴都没有!

    这几个家伙不会是什么魔怪妖兽变得吧?听那些老人们说的故事里,有一种很狡猾的怪物叫做变形怪,最喜欢变成人的样子来吃人了……

    正在这么胡思乱想。那个人却忽然跟他开口搭话了。

    “呐,小家伙,你爸爸刚才说,大汗有大喜事。是什么喜事啊?”

    “你才是小家伙!大汗是要嫁女儿!”

    “哦。你们的大汗是哪个大汗啊?”

    “哪个大汗?克鲁罗德难道还有第二个大汗?”

    “嗯,那么,你们的大汗又要嫁哪个女儿了?”

    “你明知道还问什么?”

    本尼根本没有心情跟这个怪里怪气的家伙攀谈,但奈何对方却一句一句,没完没了,让他越来越没个好声气,到最后就是胡乱哼哼,这个时候语声忽然顿住——在他面前。一身黑色的小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那个白衣人的怀里跳在了地上,把兜帽也扯掉了。露出了一张很好看的脸……雪一样白的皮肤还有金子一样的头发,更奇怪的是她的两只眼睛,竟然是不同的颜色。本尼的目光与那双眼睛一对,就不由有些发愣,甚至忘了说话。

    而这个女孩儿却只是左瞧瞧,右看看,好像对于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奇,又好像不管什么看过之后就不再注意……抽了抽鼻子,她忽然把目光转向了本尼的妹妹,似乎对于那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正捧着的一块酸奶干感兴趣,于是就慢慢地靠了过去,出其不意地一把抢过了那食物塞进嘴里!

    被抢走了零食的小女孩顿时大哭起来,但掠夺者却也皱起了眉头,嚼了两下就噗地一声把东西吐掉了。回身一跳就跳回到那白衣人怀里,也不去看那惹出来的烂摊子,让白发的年轻人不由摇头叹息了几声。总算是本尼反应了过来,又拿了一块奶干塞给妹妹才算是堵住了她刺耳的哭声。

    不过这样一来,这三个人在小牧民的眼里自然就更加的令人讨厌起来。

    幸好,那个人就此不再提问,帐篷里干脆就此安静下来。只是安静没有持续多久,就又被地面上逐渐回响起来的隆隆声打破了。

    那种隆隆声比天边的闷雷轻得多,但却连绵不断,正是马蹄的声响——只是这个威势,却又远远不是一两骑能够做出的,本尼不由得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作为牧童,他自然听出来那马蹄声正在由远及近,越来越大,正是直直的向着毡房这个方向奔了过来的!而且,其中凌乱混杂,一时间竟然让他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骑?

    这种滂沱大雨之中,又有什么急事是需要调用这个数量的骑士的?

    是那些马贼吗?

    但是,哪里来的强盗竟然如此大胆,竟然敢在黄金帐周遭百里动手?

    难道是大汗的那些刀卫枪卫?可是他们在这大雨之中跑来一个仆牧家要干什么?

    马蹄声在极大之后猛然停滞,化为了一连串健马的嘶鸣,火光跳跃,将毡包四周映成了一片红亮,继而刺啦啦的几声撕裂声里,这座毡包的一面墙壁就被扯开了一道大口!羊皮在哗哗的雨水中飞散,露出了外面雨幕里,围成了一圈的几十名全副武装的骑兵!

    “不……不关我们的事情,是这家伙……”

    牛油火把的火光在雨水中跳跃,昏黄的光亮将高头大马和皮甲皮盔都映得杀气凛然,本尼忙着将自己的弟妹扯到身后,然后退到帐篷的角落,心中笃定这肯定是眼前这三个狡猾的图米尼斯人做出了什么事情才引来了这一场灾难,只是却没有想到骑士们根本没兴趣去看那几个外乡人一眼,只是高声大喊。

    “这里有个叫本尼的小鬼,是哪一个?快滚出来!”

    怎么会是自己?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小牧民瞪大了眼睛,一瞬间不知所措,而这个时候,他的父母已经冲了过来,跪在那一群骑士面前连连磕头,意图询问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但理所当然地,冒雨长途奔驰至此,骑士们根本就没有兴趣听这一对男女下等牧人的哭诉,反而因此颇为不耐,于是就是手起鞭落,劈头盖脸的一顿抽打,将两个人抽打得在雨水之中乱滚,尖叫不绝!

    父母的惨叫声声尖利,本尼自然是无法再呆滞原地,但就在他想要冲出雨幕的时候,一只手却按住了他的肩头。,

    “能不能问一问,这个小孩子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需要各位铁卫如此心急的寻找他?”(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父母的惨叫声声尖利,本尼自然是无法再呆滞原地,但就在他想要冲出雨幕的时候,一只手却按住了他的肩头。紧接着他的四肢仿佛就此发麻,连一动也不能动了。

    “能不能问一问,这个小孩子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需要各位铁卫如此心急的寻找他?”

    这个声音平和细微,但却穿过了一片嘈杂,也定住了那一片嘈杂——无论是在远处警戒,还是围在毡房四周,每一个骑士都感觉那声音仿佛近在耳边,而心中随之下意识的一冷,仿佛被一柄利刃刮过般说不出的难受!精神却恍恍惚惚,连同座下的马匹一起呆滞在原地。

    于是场面之中一时间静谧至极,只有哗哗的雨幕越发湍急,仆牧一家的父母从地上挣扎爬起,却不敢问那些威风煞气骑士们为何突然地呆滞起来,只能偷偷向着自家毡房逃过去,跟自己的两个孩子抱成一团,小声哭泣。

    至于站在另一边的大儿子……只有母亲向那边望了几眼,却连靠过去的勇气也没有,那些骑士老爷都是汗王手下的骑卫,大张旗鼓的来找这个儿子,当然是这个小子惹下了什么大祸了,至于那个轻声自语的年轻客人……虽然是很感激他出声帮忙,也不愿意他就这样招惹上这帮脾气暴躁的骑卫老爷,但是自己都要家破人亡了,又哪有心情再去管别人的闲事?

    “原来没人知道?不过,跟公主殿下的婚礼有关?咦。塞西莉亚的妹妹啊……呵呵,还真是麻烦了。”年轻人轻声念叨,将视线转向自己的白衣同伴。一脸苦笑,无限谦卑:“看样子,这一次我得到克鲁罗德的金帐去看看,否则的话,事情闹大了我也少不了要收拾残局。”

    “你真的只是去看看?不过,如果我真的开口说不让你去,你又真的会就这样不去的吗?”

    “……”

    “为什么不说话?”

    “你想听我说些什么呢?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生气吧?如果说的不好,你会觉得我很蠢然后不高兴,如果我回答的很符合你的心意。但我又不能那么做,那么结果还不是一样?”

    “你知道啊?”

    “真是的,饶了我吧……哦,还有你们……回去吧。回去吧。你们什么也没找到,这里已经没有人了。”

    一切似乎都变得安静,只有那两个人完全不被理解的话语穿过雨幕,然后,随着年轻人摇了摇头,然后伸手就像是赶走一些什么讨厌的蝇虫一样的挥了挥。于是那些凶神恶煞的行凶者就在那仆牧一家人惊讶的目光里开始离去。

    不过片刻,这帮凶悍的,直属于大汗的骑卫就这么接二连三地走了个干净。就跟他们到来之时一样迅疾。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足够让遭了灾的一家人不知所措,他们根本无法理解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又是怎么结束的……最重要的是,现在他们要怎么面对眼前的这几个人。

    “看来是没有工夫尝尝老哥的羊肉了,那只羊就算我们买下的口粮,这里有三个金币,就当作羊肉钱好了。”

    那个神秘的年轻人的话仍旧是轻描淡写的,似乎完全没有考虑他们走了之后,那些骑士们可能去而复返……但仆牧夫妇却是知道,刚才这帮凶悍的士兵绝不会轻易地就这样放过这一家子人的——他们半夜出来办差却无功而返,回去之后即使交代全面也得不到什么赏赐,过后心中如何不会记恨?种种发泄的手段自然要着落在这一家人身上……

    金帐的兵威虽然可以护佑仆牧不受马贼劫掠之苦,但是因为无心小错惹怒了卫士而遭受的惩罚却绝不会比马贼劫掠更轻,碰上了马贼,不过是明面上的财产损失大半,运气好的话还可聚拢残余的牛羊,有个活命的可能,可是得罪了这帮卫士……就算全家被戮,在克鲁罗德也算不得什么——大汗与他手下的贵人们,哪里有兴趣关心一个下等的仆牧与卫士之间的‘小事’呢?

    所以这夫妇两人也顾不上收那几个平日里足够晃花了眼睛的金币,只是一头跪在那两人面前,一叠声的哀求救命。只是即使那个年轻人回应他们说,绝不会让那些骑卫来找他们的麻烦,这种空口白话的保证,他们又怎么可能会信?夫妇俩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只是跪在泥水里不断叩头,一根筋的重复着:“贵人,求您救命啊,如果他们再来了,我们这一家老小可就全完了……”

    这种近似抱腿的粗劣手段固然可怜,但也颇为可恶,如果是平时碰上,白了头发的年轻人恐怕根本懒得去管,抬脚走了一了百了——不过萍水相逢,本身起因都在这些人自己身上,他已经顺手帮了个忙,过后就算这一家子人死在眼前他心中也不可能有一丝不安。

    更何况最后他们肯定是完全平安呢?

    只是这一家人看来实在是不知道那一辈子修来的福气——嗯,在这个世界,或者叫得到了泰摩拉的瞩目?一身白袍的圣武士已经默念祷文,用治疗术抚平他们身上的鞭痕了,这件‘闲事’接下来的手尾,她显然是不可能避之不理。

    “既然他们不放心,只好带着他们一起走,得到你那位公主殿下的保证之后应该就不成问题了吧?”

    这不?命令就下来啦……

    “你觉得他们不会害怕我们半路上把他们杀了……哎呀!疼疼疼疼,老婆大人饶命!我看就算直接抹了他们的记忆也不打紧,反正过后都是一样的。哎呀!这小丫头……别跟你妈学这个呀!学什么不好学家暴,以后怎么嫁出去?你以为还有跟你老爹一样这么容易被骗的么?”

    对于这种善心过头的举动。某人自然是一贯持着‘治病救人’的批判态度的,只是最近的一段时间,圣武士似乎已经完全掌握了与他相处的主动。加上旁边还带着个对什么举动都好奇异常的女儿,于是一句胡扯,却换来了两次攻击。母女俩相对笑得欢畅,某人只好呲牙咧嘴带着两边一轻一重的掐伤躲开了几步,却刚好看见那牧民少年一脸咬牙切齿的抬起头,盯着他提高了声音:

    “你们……认识公主殿下?”

    “算认识吧。”

    “……如果你们是要去找公主殿下的话,那俺也要去!”

    几乎是用尽了全力的呐喊在雨夜中远远传出。即使是本尼自己,喊出这句话之后也不由一愣。

    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自己又算是什么呢?

    不过是个仆牧的小孩子而已,要跟着这些人去哪里?

    这些人虽然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可是至少挥了挥手就替自己一家子避过了一场临头的大祸……如果眼前的这三个人都可以随意的指挥大汗的骑卫,那么他们肯定不是一般的人,说不定是金帐的贵客什么的,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听自己的请求呢?而且。就算跟去了。自己又能干什么?他们又要自己这个小牧童有什么用呢?自己又想干什么?见那位公主殿下一面?然后呢?

    “这个傻阿兹,真是疯了,真是疯了!快住口,你要去干什么?”孩子没头没脑的发言自然是让母亲大惊失色,刚才那人的玩笑可是足够他们听着胆战心惊,于是连忙跑来一把把他拉倒一边,连声道歉:“崇山之神赐下的两位,不是。三位贵人啊,他有的时候会犯浑。所以说什么请三位不要去理他……让他爹陪着两位贵人去金帐就好了,这个憨阿兹可不能离开,这次那些人都是来找他的……”

    “你去找她又有什么事情吗?”心灵术士漫不经心的问道。

    “俺,俺不知道,但是今天俺才刚刚见到过她的,公主经常跟俺说话的,所以就算……就算她有什么事情,俺也不能就这样什么也不问……俺少可以帮你们带路,到大汗的大帐那边去,还有,还有俺知道要靠近大帐需要什么,哪一边人最少……”

    本尼死死的咬着嘴唇,盯着眼前那个人戏谑的目光,小小的脑袋了拼命思量着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磕磕巴巴吧的开口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他仍旧很不喜欢眼前的这个人,即使对方帮他,以及他的家庭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但他只要看见这个人的脸,就讨厌,但越是讨厌,就越大声,就是不希望输给对方一点儿。

    虽然他现在也根本就没有赢过什么。

    “她来找你干什么?你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我跟她?那个……不知道,每次她都是来跟俺说些不懂得的话……这次她就说了点儿话,俺不懂,不过好像是关于一个什么坏人之类的。她还说大汗只想着自己当大汗,还有什么的,然后俺没再问,她也不说了……”

    “为什么不问?”

    “再问,她就打俺的脑袋啊?可疼了。”少年不由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头,但很快就发现自己好像是弱了声气:“俺也不是怕她打,只是她都哭了,也不好再说。不过公主殿下每次都给带来吃食,还跟俺说话,这就够俺帮她了,克鲁罗德人,朋友有难是不能不帮忙的!”

    对了,自己和公主,应该算是朋友吧,至少,不管公主殿下怎么看,自己是把她当成朋友的。

    这个念头冲上脑海的时候,心里似乎忽然就多了一股气势,感觉就不那么害怕了。

    只是少年抬起头来,却忽然怔住。

    父母,弟妹,周围破烂的毡包,熟悉的景色……不知何时通通都已经不见了!

    只剩下自己面前那个头发银白的年轻人,以及他身旁白袍的同伴,黑袍的小女孩,与自己一起站在一片荒原之上,四周是一片漆黑的夜幕,但面前却是一片灯火通亮!这火光映照着一大片长长的,以巨木搭建起来的巨大栅栏一直延伸到两边的黑暗里。都不知道有多长,而面前那两座高昂的角楼上,牛油的火把熊熊燃烧。好像要伸进那黑洞洞的天空里面去似的!

    如果不是天空中雨水呖呖浇湿了头脸一片清冷刺骨,小牧童真的要以为自己是撞了脑袋,昏了做梦了!

    “这这这……这是什……啥地方?”

    把脑袋转了三圈,本尼才算终于接受了自己面前的变化,然后一团乱的脑子里也清醒了很多,一道道的念头像是火光一样闪亮起来。

    是了,远处的木栅的尽头。就能看到那一片明亮的灯火耀目辉煌,虽然看不清楚其中的虚实……但是在整个克鲁罗德,在这种夜里。除了大汗的黄金帐,那里还有这么明亮的光?

    黄金大帐?

    黄金大帐!

    俺的崇山之神啊……

    虽然是曾经说过知道什么进入大帐的路,但事实上本尼这种小牧童,哪里有什么资格靠近这座克鲁罗德主人住所?连可能都没有!

    他距离这里最近的一次。也就是在几百呎之外远远看着这些高大的箭楼上面全副武装的弓卫而已。那是去年他跟随着一个舅舅一起来这里朝圣的事情,但是或者是因为那位公主殿下吧,所以有关这里的事情很多他都是听说之后就牢牢地记住了的。比方说,他知道那两座吊斗里面那些人都是整个克鲁罗德顶尖儿的猎人,配的都是最硬的长弓,一张弓就可以把天上飞的大雕啊,苍蝇啊什么的都射下来,射人更是在一千呎之外一箭就能射死了七八个的!

    可是自己这几个人又离着那里能有几呎呢?下一瞬。那些箭是不是就会嗖地一声飞过来穿了自己?

    一瞬又一瞬,不知道多少瞬之后。箭矢始终没有来,小牧童只看见那个白头发的家伙向着那碉楼招了招手,很快一阵人声鼎沸,木栅中央那两道大门就打开了……于是又把他惊吓得几乎迈不动脚步——黄金大帐的门扉在傍晚关闭,除非得到大汗的命令,否则是不可能开启的,这是整个克鲁罗德所有牧人都知道的几件事之一。

    那眼前这个招了招手就能让不可能变成了可能的人,又是个什么样的大人物?

    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在这种雨夜跑到了自己家那小小的毡包去了呢?

    跟在几个人身后就这样慢慢地走向那两扇缓缓开启的木头大门,可怜的牧童脑袋里一时间也不知道塞进了多少个问题,但是仅凭他那一点点的见识,却又那里想得出半个答案?所以也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这两个人,看着前方那些忙忙碌碌的卫兵,仆从各自分开,任由他们一路向前……

    没有人阻拦,更没有人疑问,那两个甚至不是克鲁罗德人的人就这样走向黄金大帐的方向,简直就像是……他们两个,才是这座黄金营帐的主人似的。

    ……

    但黄金大帐的主人,自然是黄金大汗,也只能是黄金大汗。

    黄金大汗,金帐汗王。

    这名字跟大陆上但些王国的国王,皇帝,或者公爵没有多少不同,一个笼统的称谓而已,真正能够让人称颂的,只有它代表的力量。

    或者说,是力量才带给了汗王无上的意义。

    唯有所有的克鲁罗德人的力量,命运,一切……才是这名字的全称。

    金帐汗王站在他的帐幕的门口。

    他身上华贵的皮袍已经被褪下了半截,一只衣袖就那样塞在腰间,露出他魁梧的身体上,交缠着无数伤疤的健硕肌肉,雨夜的冷风从大帐的门口吹拂进来,但是却无法让他皮肤下的血色消退一分。

    如果没有人说出来,谁也无法看出他是个六十五岁的老人了。

    他的头发虽然已经半白,但是依旧浓密,除了眼角,面颊上也看不到多少皱纹,而他仿佛无穷无尽的经历,让他现在仍旧可以一次喝掉六七瓮的麦酒,再穿戴着他那一副重达三十磅的胸肩铁甲,挥舞那长度超过了七尺的斩首斧,一斧子砍掉熊的脑袋。

    年轻的时候,他曾经自己说过,战胜了时间的秘诀就是不要让自己感到难受,无论什么事情都不值得耗费太多心思去想,想得太多那是那些狡猾又愚蠢的敌人们经常干的事情,只要找那种最舒服的方法,就是解决问题的最好的方法。如果有人让什么东西不舒服了,那么就砍掉。山挡了视线就砍掉山,人挡了路就砍掉人,

    不过今天,他感觉很不舒服。

    但是偏偏却又没有办法砍掉那个胆敢让他不舒服的东西

    因为那个让他不舒服的东西,跑得看不见了,他现在也找不到。

    和草原上历代的大汗一样,他有很多的妻子,很多的儿子,家族人丁兴旺是很好的事情,但实际上作为国王他也希望能多点女儿了——儿子固然是可以继承家业的,但是养多了想要全照顾到可不大容易,吵闹得很,而女儿虽然不能干什么活,但至少可以用来笼络那些其他部族的领头人,跟他们结成亲家(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想得太多那是那些狡猾又愚蠢的敌人们经常干的事情,只要找那种最舒服的方法,就是解决问题的最好的方法。如果有人让什么东西不舒服了,那么就砍掉。山挡了视线就砍掉山,人挡了路就砍掉人,他的父亲,上一代的大汗也同样是死在他的斧子下面的,虽然对外宣称的说法是狩猎的时候坠马而死。

    可惜,年轻时那种狂放的随心所欲的感觉已经越来越难以得到了啊……

    有时候,为了得到某些东西,似乎注定就要失去另外一些,而有些东西一旦得到,为了维护就得付出更多的东西……就像现在,他背后那个仍旧在喧嚣着的场所,男人,女人凌乱的混杂在一堆的场景让他心中似乎多了些甚么……那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是占满了全身的黏糊糊的血浆,可是却又没有血浆那种令人愉快的腥气。

    拎起手里的酒瓮,他将其中以龙舌兰酿造的烈酒一饮而尽,半天才心满意足地吐了一口气。

    不过那种令人很不舒服的感觉仍然没有消失。

    全身都在发痒,从牙齿,到手指,手腕,每一个骨头节好像都在发痒,强烈的催促着他,要他抓住斧子然后去砍掉那些胆敢令他不舒服,不愉快的东西……但是他偏偏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砍掉那个东西。

    因为那个让他不舒服的东西,跑得看不见了,他现在也找不到——而带着那东西逃走的,偏偏又是一个他没法砍掉的人。那个需要用来和达坦部联姻的女儿。还有带着她跑掉了的另外一个女儿。

    他唯二的两个女儿。

    和草原上历代的大汗一样,他这个黄金汗有很多的妻子,很多的儿子……而且。他很擅长生儿子,那曾经是他很擅长的……他跟很多后妃的后代都是儿子,到现在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究竟具体有多少个了……然而对于普通的牧民来说,儿子固然可以让自己的家族人丁兴旺,是很好的事情。但作为汗王,女儿也是很重要的——儿子养多了想要全照顾到可不大容易,吵闹得很。而女儿虽然不能干什么活,但至少可以用来笼络那些其他部族的领头人。

    那是很简单的方式,比付出很多财宝都管用。

    第一次用这种方法就成功地从图米尼斯那边弄到了很了不得的宝藏。一个高等法师还有一些低阶法师……那可是整个克鲁罗德都倾慕的东西,可惜为什么第二次就变得麻烦起来了呢?

    不过就是个小小的麻烦而已,只要她还没有离开克鲁罗德,总会抓得住的。就算学会了魔法。她难道还能比丛山大神的神术还了不起?

    只是现在好像也不態把她怎么样……

    带回了那个名叫米奈希尔的法师,这功绩实在很大,自己这个汗王之前也对她做出了奖励,如果再大张旗鼓的去抓她,落在那些部落首领的眼中,因为法师而营造出来的地位可就要回落不少……更何况,那位法师似乎对于她也确实是有几分在意,弄得太过激烈可能会导致他取消掉那个好不容易定下来的法师塔的计划。

    可惜。虽然吹嘘的响亮,这位所谓的高等法师。其实也没有比大萨满的能力更强,如果说只是拿来牵制一下萨满一方的势力或者也还可以从那边掏出更多的好处来……不过,自己这几个月来,是不是对于这些法师表现得太积极了一点儿?

    很多东西总是这样,没有的时候眼红心热,到了手之后就知道也不过就是那样——不仅不尽人意,还有些意想不到的麻烦随之而来……就像这法术啦,法师塔啦,简直就是个没有底的大缸,无论倒进去多少都是点滴不剩……而且这倒进去的还不是水,是黄金,宝石,以及那些不知道是什么但就是值钱无比的玩意儿。

    十个月,‘随随便便’的六十万金币的财货……但别说是魔法塔了,整个地基据说还没有打妥。金帐王庭虽然号令克鲁罗德,但实质上的财货收入却远不如图米尼斯那些贵族们丰盈……如果长此以往地建筑个一年半载,自己还能剩下多少家底?

    而且,那些萨满们不是傻瓜,自觉被动摇了根基,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山鼠子死前还要蹬蹬腿呢!这帮仗着丛山大神的名头狐假虎威的老家伙们挣扎起来自然更麻烦了几百倍——就算他们表面上信誓旦旦,说着什么‘崇山之神护佑大汗’,可是想想就知道,那些什么‘崇山之神已经抛弃了大汗’之类的谣言,除了这些担忧嘴边饭碗被动了的老家伙们,谁还有胆子往外放?

    这一套确实蠢得可笑,但是对付那帮有脑子没脑子的混蛋们却又最他**的好使唤!

    这谣言才出了几天?下面的各个部族就开始人心动荡……真是杀人都用不着刀!

    所以自己这个大汗还能怎么办?把这帮货色都砍了?倒是敢想!真做起来的话,就算黄金帐下的好儿郎们能够把其他那些狼崽子们都砍翻,又有谁来对付各个部族那些萨满?就算他们的巫术也不是那么特别顶用,但至少数量上已经超过了八百,是那几个法师的三十倍数以上!

    结果不得已,也只能想些下等手段……要不然,自己又何必非要用没足岁数的小女儿去笼络达坦部族?难道我这个大汗看起来就有那么糊涂了?不知道他们那个王子已经快要三十岁了,不是适合兰朵的好儿郎?

    早就跟她说过,是金帐的子女,就得为了这金帐付出一切……结果呢,最先闹事的就是她塞西莉亚!直接来了个动手抢人跑个没影。她以为就可以这样完事了?她难道就不知道,得到了那些萨满支持的达坦部落如果再觊到了机会。就真敢起兵举旗,夺了黄金帐?

    林林总总的思路就这样慢慢在脑袋里面翻搅成了没头没尾的一团,所以他叹了一口气。又拎起酒瓮,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而扔掉那酒瓮之后,他就注意到,面前那一片帐篷的火光,似乎有点……太吵,也太亮

    牧人们随牧草而动,即使是王庭也不例外。不过王庭的规模,自不是普通仆牧那几个毡包能比,黄金帐之外那层叠的帐幕绵延。在节庆的日子里一直歌舞喧嚣到天亮也只是寻常……只是此刻,这喧嚣似乎有些特异——火光辉映,人声鼎沸,一时间竟然映衬得金帐的一方安静了不少。

    “那里怎么了?”

    “似乎……不。是三额格的部下。是喝酒闹事。过了界限。”

    汗王提高声音的喝问,让在大帐门口值夜的刀卫立刻警觉了起来,天黑风高,黄金帐周遭的情况虽有定时通报,但也不可能事无巨细,所以他仅能凭借位置和惯例大致推测——黄金帐周遭,连绵的各部族营地,以及驻军等等的营帐占地足有四五里方圆。堪比一座城市,范围巨大。消息难免滞后,就像石子投湖心,涟漪要想波及湖畔,总归是要一些时间的。

    只是偏偏大汗对于通报之中闪烁其词深恶痛绝,而作为当值若不知情况更是砍头的大忌……因此即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宿卫通常都有几条常备的理由可以推搪,喝酒误事就是其中最好用的……草原之上,男儿好酒,不管之后事情演变成什么,都可以作为原因搪塞一番,算是个很好的借口。

    黄金汗摇了摇头。

    在这种欢庆的日子里,喝多了的卫士胡乱走动,进而和当值的卫士产生摩擦,出些乱子的事情是经常有的,醉酒打架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可是这个规模……不像。

    如果是单纯的打架闹事,那么这种骚动只会在原地停滞,但是现在那混乱的地区却显然是在移动,而且还很有计划的,跨过了三个不同的营区防卫……不,与其说是跨过,不如说是穿过……划出了一条所有防卫最为薄弱的线条,笔直地……朝着这里来了?

    哗变啸营?

    更不可能了,金帐之下驻扎的都是精英近卫,家族都在周遭,忠诚心远不是那些杂乱的下层牧民可比,更何况归属大汗的八个儿子统属,互相之间就算有两三个有私下的密谋,也没有成功的可能。

    如果是刺客……可是刺客会有如此明目张胆的冲进这座大帐之中来吗?而且显露出明显敌意的存在,又怎么可能如此长的时间里还没有被包围住?仍旧在不断靠向自己这边?

    不过几个呼吸,就已经快要接近了黄金大帐前方,那一片广大的空场了。

    “有意思。”大汗眯起眼睛:“还有没死的吗?”

    “合罕(父亲),儿子爱牙刺在这里。”

    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随即从一片莺歌燕语的大帐中大步踏出,半身钢制胸甲让他脚步沉重如锤,步步轰鸣。走到了帐篷的门口,他目光流转:“像是有人趁乱搞事。不过人手不多,给我五十骑,我就能平下来。”

    克鲁罗德的大汗微微颌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带上你的一百金隼卫,去把这股乱党给我拦下来。”他简短地命令,但随后在儿子出账的错身时又补了句:“讨厌的苍蝇们似乎已经被惊动起来了,别让他们看了笑话。

    “好!”

    简短的回应,迅捷的脚步,以及呼吸之后就集结起来的马蹄与号角声,让汗王再次点了点头。

    爱牙刺是他的第七个儿子,不够聪明狡猾,但无疑足够勇敢,他有一副袭承自他这个父亲的健硕身体,直爽的性格在卫士之中声望很高,而且很难得的会训练士兵,帐下招徕了几个流亡的图米尼斯骑士,这也让他手下那些骑卫在几个皇子的卫兵中格外出众,于是黄金汗便赐予了他们一个‘金隼’的称号,划作半支亲军。也算是一种奖励——

    不过究其实质,他不过是希望那几个不怎么成器的儿子们看一看。学一学,什么才是克鲁罗德的王族应有的威风。

    就像现在,在大帐里看着这一幕的大汗子嗣至少有四个。可是在他开口时回应的,却就只有爱牙刺一个……一个个呼吸沉重得连帐门口的风声都压不住,偏偏还要装出喝多了的样子来,真是令人发噱。

    黄金汗王摇了摇头,不去再想这些麻烦的事情。

    因为麻烦已经到了眼前。

    隔着刚刚列队的一百骑金隼卫,一众人从金帐前的空场对面慢慢奔出……几十个持盾刀卫向着两边分开,其中露出来的人影。只有区区的四名。但那个缓慢迈步,被一件白色罩袍盖住了全身的人,却让汗王无声地紧皱眉头。

    作为克鲁罗德人。他只是在那些吟游诗人的传说里听说过所谓的大骑士,剑圣之类的存在而已——包括他自己在内,身边最强大的一群战士,力量也不过就是高等中位骑士的程度。没有对于世界法则的领悟。人力能够到达的极限,也就不过如此罢了。

    但是没有力量,却不代表没有眼光——

    在汗王眼中,这个一身白色的人是如此的突兀,如此的耀眼,周遭几百支火把的光泽将一切都映照得金红幽暗,唯有那一袭白袍纯洁如雪,不染纤尘。却又没有什么魔法的光泽附加在上面,像极了传说中。那些能够以一己之力与施法者们抗衡的英雄。

    这样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思忖之间,两方已经对峙。

    “你是谁!”

    “你又是谁?”

    “我是黄金可汗的子孙……”

    “好吧,这位子孙,我是找你们可汗有点事儿问,能不能通传一声?啊,算了,都到了这里了,我直接去跟他说吧。”

    作为克鲁罗德的血脉,爱牙刺的声音永远气势十足,声震三里,但是令人惊讶的却是回答他的那个语声——那是个温和的声音,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在诉说着,毫无威势可言,在这一片纷乱之中几乎就要被湮没无踪……但极为奇怪地,当他的话语声响起,沉寂下来的,却是周围的纷乱。就连年轻的皇子的吼声都瞬间被其打断了……让人心中无比憋闷。

    更何况还有那那恶意满满地刻薄回应?

    壮硕的皇子怒喝一声,催马前冲,一柄三十磅重的长柄大斧在半途中已经挥出了一道半月,显然是不想给那个胆敢出言嘲讽的家伙任何机会……只是一人一马的冲击不过刚刚起步,一声喀嚓脆响便已经清晰可闻,爱牙刺那匹高头大马颤声嘶鸣,前腿弯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一头扎向地面,于是猝不及防的皇子被巨大的力量一甩,整个庞然身躯就向前飞去!手舞足蹈地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曲线,连人带斧子就这样重重地撞进了侧方一座营帐的顶棚!羊皮撕裂之后隆隆垮塌,但其中仍旧混杂着连串碎裂声,十分地耸人听闻。

    “哎呀呀,十次肇事九次快,小小超速大祸害,年轻人可不能马虎啊。”

    那白发的青年仍旧闲庭信步似的向前,似乎完全没看见几个骑士已经继续冲上,巨斧弯刀带着瘆人的寒光,声声嘶吼恍若滚雷:“还有杀人这种事儿啊……不是用喊的。”

    还有这个词汇出口时,他双手合拢,十指交握。

    而轻飘飘的一句话结束时,喀喀喀的一连串轻响已经震动空气,十余个冲锋者手中的兵器堪堪碰触到他们之前,头颅已经各自爆散成了一蓬蓬的血雾!失去了驾驭,他们座下的马匹立刻生生停住了步伐!面对着那四个慢慢走来的身影,全身颤抖,最后竟然连站立的姿态也保持不住,就那样慢慢俯跪在地,额头拱进泥土,甚至口吐白沫就此昏厥过去,在那几人走过的路边上排列成为一条令所有旁观者哗然不止的道路。

    自诩丛山之子的克鲁罗德人悍勇无畏,死亡不可能让他们心生退缩,但那是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瘌,却不是无声无息无缘无故……那个人却不过缓缓前行,便有十几骑精锐脑浆崩裂甩得一天血红,死的都莫名其妙,这些牧人们出身的骑士们,从小到大,又那里见过如此诡异的杀人场景?

    更何况,刹那之间已经死了十二三人,但那些人看上去却根本连大的动作都没有动,只是慢慢地走过那片空场而已。

    “先跟你们说,我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有耐心,真的。”

    那个人仍旧在慢慢地开口说话,声音温和又缓慢,然而此刻,就算是他的声音犹如黄鹂鸣叫般悦耳也好,听在所有人的耳中,也和鬼魂嘶吼出来的阴风如出一辙,每一个骑士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抓紧了缰绳,可是即使此刻这黄金王帐周遭已经聚集了数百骑士,数千刀卫,他们的视线相交,却仅仅只能在对方的视线中看到无尽的恐惧!

    “糊弄人的邪恶手法……你以为我们没有施法者么?”大汗忽然一声冷笑:“有请大萨满阁下!”(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但很可惜,这个叫甚么粘罕的家伙,离王子这个形容可差远了啊……虽然是部落首领的儿子,但长得很难看,岁数也大。小本尼,你刚才说他多大了来着?”白发的青年人仍旧用他那种不紧不慢的方式说道,向旁边让了两步,让所有人看到他身后那个牧民打扮的少年。

    “啊?啊……这……”

    数百道视线在一瞬间落在身上的感觉,让本尼下意识的颤抖,这个时候,别说是说话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到了这里的!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下意识,下意识的迈动脚步跟在这三个人后面……可现在那个人却让他说话!

    在几千名黄金帐周遭的仆人,千百个部落的勇士,以及大萨满,还有黄金汗王的面前说话,而且是要说克鲁罗德的第二大部族达坦部落的王子话,还是坏话!

    周围连绵的火光,刀刃和斧头的锋芒,空气中混合了泥土气味的刺鼻血腥,还有刚刚平息了下去的惨呼……已经让仅仅十一岁的孩子的思维完全扭结在一起,恐慌就像是山一样从头顶上压下来,让他只感觉自己的一颗小心脏已经快要麻痹……如果不是那个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被某种力量送进了脑袋里一样清晰,他恐怕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说甚么!

    说话啊?

    难道你就忍心让那位小公主嫁给那个岁数很大的王子?

    忍心那个丑陋的家伙就这样娶了你妹妹那么大的小姑娘?

    你还是个哥哥不是?是不是以后你的妹妹,也可以嫁给一个三十几岁的人?

    当然……不可以!

    本尼一下子就叫出了声来:“那个粘罕……算不上王子!他都三十岁了。甚么王子,根本是个老头子!”

    略显稚嫩的童音穿过寂静下来的雨幕,有些刺耳的传扬开去。然后,就换来了一些细微的声音……大多是压得低低的嗤笑声。一声接着一声,好像很快就有些压抑不住——显然,让自己部落的小公主去嫁给一个三十岁的老男人,对于这些侍奉在黄金帐下的仆人们来说也不是一件什么光荣的事情,所以尽管这个孩子的喊声并不那么好笑,但还是有人愿意用一些笑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和嘲讽。

    “你看,连小孩子都知道,这位公主似乎不应该嫁给老头子。所以大萨满阁下,我觉得,你其实真的不应该告诉我那么多东西的。”

    一头白发的青年也笑了笑,不再去逗弄那个可能十岁就要犯了心脏病的小牧童。只是看着大萨满:“万一我真的找到了她们。这种不合理的事情就不能不管了,或者,我也可以认为,是不是大萨满阁下你也希望这个荒唐的婚事不能够成功呢?”

    “让兰朵公主嫁给粘罕王子,这是大汗的决定。”

    :“我不知道你们的法律如何规定,但是在克鲁罗德,婚姻的事情是由父母来决定的。只要双方的父母同意,除非是丛山大神亲自降下神谕。否则的话,没有人能够随便改变父母已经决定的婚事。否则。他就应该受到崇山之神的惩戒,被天火焚烧,雷电轰击……”

    “天火焚烧?雷电轰击?好可怕。”

    “年轻人,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像是一个胆小鬼一样缩着脖子,轻轻的拍打着胸口的动作,由一个随手就隔空捏爆了十几颗骑士头颅的人做出来并不会让人感觉很滑稽,相反会让每一个人都感觉说不出的焦躁,焦躁得难受……所以,大汗的目光在帐篷门口聚集起来的,越来越多的各个部族的贵客们身上扫视,忍不住开口喝道:“如果你只是想要寻找塞西莉亚,那么我可以帮助你,但如果你想要我解除这婚约……”

    他的语声顿了顿,但最终一字一句的开口:“那,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力量强大的人究竟是谁。但从他来到这里的行事以及问起塞西莉亚的事来看,无论是谁都可以猜到他的目的就是专门要搅乱这粧婚事的,他已经将这个要求表达得很清楚了,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位大汗,等待着这位克鲁罗德人的主人做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但是这答复之中,却根本没有选择。

    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联姻,是不可能就这样结束的,否则达坦部落立刻就会变成所有部落之中的笑柄了……被随意结亲却又悔婚,即使是最低阶的牧民会将之视为单纯的侮辱,更遑论作为第二大部族的达坦部落?而由此引发的结果,恐怕便只有战争一途。

    两个最大的部族之间的战争,至少会牵涉到克鲁罗德超过半数的人口,而且必然不是那种互相简单的试探,杀几个人,抢一些牲口的小摩擦——

    所以,不管这个年轻人究竟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大汗都不可能解除这已经决定的婚约……解除婚约造成的后果不会比得罪了一个强大的法师更小,甚至从结果上来说还会大很多,更加残酷,涉及到黄金部族以及达坦部族之下,十几万牧民的性命,以及他们全部的生活。

    作为大汗,他无法在此退缩。

    他微微抬起头,注视着远处那个站姿随意的人……雨夜漆黑,摇曳的火光中,那个人的面容模糊不清,表情似乎是在微笑,又仿佛冷漠如冰。

    大萨满就站在身侧,而帐幕的周遭,八个最为精锐的克鲁罗德战士已经全身紧绷,就算那个人是一位传说中的**师,也不可能穿过这些障碍来攻击到自己……但在做出了那个回答的刹那,克鲁罗德人的黄金可汗仍旧不由握紧了双拳。心中莫名的升起这样一个念头。

    下一个瞬间,又要有多少个勇敢地卫士就此死去?

    没有人。

    “也是啊,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更何况,这门婚事,对于你来说,还有很大的意义……”

    某人的声音感叹,带着‘恍然’的明悟:

    “一旦那个粘什么的娶了那位公主,克鲁罗德的局面,也就不大一样了呢……黄金部和那个什么第二大部落就成了亲戚。世代交好,永远稳固。而两个部落如此稳固,那么作为可汗的你。想要弄出什么魔法塔,培养一堆属于部落的魔法师之类的事情,自然很容易。这样一来,魔法就会在克鲁罗德兴盛起来。对于你们这些普通人。肯定会带来很多的好处的。如果仅仅只是牺牲一个女儿就换来这些,那么作为一个王者做出这样的决定,好像也是算不得什么错误,是不是?”

    这个家伙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他的语速不快,但是其中的转折,却让几乎所有的人都露出了迷茫的神色——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问题,那么大汗何止是没有错?用自己的女儿来为所有的子民谋求幸福,这几乎已经是圣贤君王的德行了。

    难道说。这个人事实上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强大的力量,之前的种种做派。不过是为了虚张声势?

    而在察觉到大汗不肯退让半分的坚决意志之后,就只能改弦易辙?

    “但法师一旦兴盛,自然就会成为一股对抗神术施法者的势力,而且,他们通常是不会信神的,对于统治那些平民更没有多少兴趣……这样一来,对于你大萨满阁下好像就没有什么好处了,如果法师们逐渐成为了克鲁罗德的主要施法者,那么萨满们又要如何自处呢?”

    大萨满抬起头。

    他的脸应该曾经很丰隆,充满了肌肉,但岁月已经抽去了上面每一分的血肉,只剩下一张干瘪的皮,于是这张皮上便全是皱纹,就连五官也像是稍微深刻了一点的皱纹了……所以没有人能够真正分辨他现在的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究竟是笑还是愤怒,或者是惊讶。但是如他这个岁数身处高位的人,实际上早就已经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即使现在只是稍微动容,也显然已经足够表现出他心中那压抑不住的震惊。

    因为那个人还在不紧不慢地,诉说着一些令人不安的话语:

    “对于大萨满来说,如果找不到这两位公主殿下,那自然是最好的了……这样一来,两个最大的部族自然也就不能成为儿女亲家,然后陛下也不能用法师们来替代萨满了。不仅如此,可能愤怒的达坦部落还会起来反对这位汗王,然后大萨满阁下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推动这件事情,让达坦部落出力换个汗王……啊,是第二,第三还是第五皇子?反正你身边已经聚集了好几个这样血统纯正的废物……最重要的是,这个家伙不会用魔法替换掉你们这些萨满,你们也就可以赶走法师们,继续骑在平民们的脖子上吸血,还能顺便把这个越来不听你的话的黄金大汗给彻底去除。而在外人看来,那不过是克鲁罗德人很常见的儿子弑父夺位的戏码罢了……反正从上一辈,上上一辈,再上一辈开始,你们就是这么做的嘛,这帮汗王还没有一个发现的,或者他们发现了他们也没法抵抗那种诱惑?”

    “阁下,我现在还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是,请不要将我们克鲁罗德人的大度与忍让当成是软弱的表现。”

    大萨满仍旧弯着腰,扶着拐杖,在火光的映衬之下,仿佛一座石像,而他的声音也同样干涩得像是在喉咙里摩擦的两块石头……只是那声音蓦然之间,已经宏大得恍如天空之中的雷霆!甚至飘落的雨幕在这一瞬间也为止颤抖,让周围的火光猛地暗了暗!

    一股细微的风忽然慢慢升起,卷动大萨满身上那件宽大的皮袍,猎猎作响:“我们从不缺乏勇气,或者,你想要让我们向你证明一下这一点?我相信在这里的六千名克鲁罗德勇士,三百名萨满祭司,以及一万八千名克鲁罗德的子民,都会很愿意尝试一下的。”

    就算是一个真正的**师。也不可能真的完全无视于数量的差异,尤其是在这种四面皆敌的时候,有组织。有秩序而且悍不畏死的战士毕竟还是非常具有威慑力的,虽然如果真的爆发了这样的一场战斗,那么结局只可能用两败俱伤来形容——克鲁罗德人或者会损失几百上千人,但只要萨满们净尽全力,一个**师也不见得全身而退。

    然而几百上千人的损失,并不容易恢复……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大萨满并不希望用这样的结果来威胁眼前的这个人。因为那甚至算不上是真正的威胁,只是一种很无奈的交换——

    那个人的话语字字诛心……就算只是用来扰乱他人心绪的谎言,也有可能带来可怕的后果。但更加可怕的,无疑就是那里面有很大的一部分描述,都是真实的!

    所以大萨满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他继续说下去,否则的话。这样的言论深入到那些武士和平民之中。几经周转之后,不知道要引发出多少的麻烦,又要花费多少的力量才能将之平息下去!

    “勇气?勇气!”

    那个人仍旧在笑,即使大萨满雷霆般的声音震动荒野,却无法压住他轻轻的声音:

    “虽然塞西莉亚确实是个天赋不错的施法者,但仅凭天赋,她可以轻而易举的瞒过任何追查吗?魔法无法查到,神术也至少应该可以得到些线索吧?但是你们找到她了吗?没有……为什么呢?这个法师学徒竟然就这样带着一个明显是拖累的小妹妹就这样消失了?如果只是她一个人我或者还会相信。但我们这位大汗看起来可没有那么糊涂……这件婚事既然遭到了塞西莉亚公主的激烈反对,这位陛下会毫无准备地将小女儿就那样放着。等待她把人带走吗?我想,当然不……那么,她是怎么成功的?在我看来,这才是最有勇气的,仅凭着自己一人的力量,就敢去拯救妹妹的生命。”

    汗王眯起了眼睛。

    是啊,她成功了。

    而且,成功得很完美……

    四个负责守卫兰朵公主的精锐卫士都有着至少是高阶骑士的水准,但是却全都被催眠魔法控制……直到所有人赶到的时候仍旧呼呼大睡,而两个女孩子已经彻底地消失了,那座有着完善的魔法防御,七八层警戒神术的帐篷里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甚至连最高级的警报都没有被触动。

    对于这个结果,大汗并没有太过震怒,仅仅只是象征性的做出了一些惩罚——给那四个卫士每人十鞭,然后命令他们带队搜索两位公主的踪迹。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女儿在黄金帐之中的地位,她从小就已经跟所有仆人和武士相处得很好,而远嫁图米尼斯之后又带回了魔法师的经历,更是让这些下人们将她视作了一个崇拜的偶像,所以有很多人其实很愿意‘有意无意’地给她帮忙。

    但事实真的就如此简单吗?

    是否触发警报,和她的身份,并没有半点关系,就算是看守者有意放水,但是那座帐篷里的魔法防护呢?难道也被塞西莉亚自己给解除了?但制作出那警报的,可是好几个高阶萨满,仅凭一个魔法学徒,又怎么可能将之完全解除而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自己显然忽略了一些事情……

    那么这和那位大萨满,又有什么关系?如果这一切的背后都有他的影子,那么他的意图呢?

    大萨满依旧保持着沉默。

    他抬起的目光,与汗王相对,看见对方眼中的疑惑,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作为王者,如果想要认定一个人的罪事实上是不需要麻烦的物证的,一切都只是在心中,只要一点点的怀疑那么就足够一个君主定下某个人的死罪。所谓的辩解,对于一个王者而言毫无意义。想要打消他们的怀疑,就必须要从现实的意义上去说服他们。

    不是摆事实讲道理,而是将这种怀疑从根子上斩断,让所有的人明确无误地,不得不选择你给他们的道路。

    所以大萨满慢慢地转过了视线,去注视那个传播了这种怀疑的人。

    那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狡猾的图米尼斯人……他正在微笑着,或者是因为他觉得他终于达到了他的目的?但是狡猾往往意味着傲慢,而傲慢在某些时候就等同于愚蠢——就像现在,那个人几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那些人里,有几个人影正在悄悄地朝他们靠过去。

    然后,无声无息的,一道能量就沿着大萨满的脚掌探入了他面前的地下,下一瞬间,这能量已经将那四个人身周的地面,变成了一滩柔软的烂泥!

    这变化极端的突兀,对于那已经被雨水洇湿了的地面来说,仿佛就是一瞬,坚硬的泥土就变得比果冻还要松软,仅仅只是人的体重,就可以将他们自己压进泥土中,瞬间就湮没了小腿,让他们无法动弹!(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化石为泥,在魔网里是五环的法术,只能算是一个高等法师的入门……虽然让平整的沙石一瞬间化为最细软的泥浆确实需要相当强大的魔力和控制力,但只要一个浮空术就能摆脱,想要让强大的剑圣或者大骑士被陷住,更是痴心妄想。

    但维持平衡是一个人的本能,所以不管是法师还是战士,往往都会在第一时间解除这个麻烦,而不会选择继续站在立足不稳的湿滑泥浆中。所以,这就是最有效的拖延时间的手段。

    只要拖延一个呼吸。

    四个靠近了的身影在泥潭成型的刹那已经猛然爆发,圆弧一般的四柄飞斧穿破淡薄的雨幕,交叉的线条所在的位置!而人影闪动,又是四柄!

    克鲁罗德人的飞斧是很简单的半弧形,并不特别厚重,但那却是为了对抗中央山脉流窜下来的兽群而精炼出的武器,只要投掷的力量足够,百尺洞穿塔盾后还能入铁甲半寸,普通人即使是用钢盾挡住也要被那巨大的力量震飞。两次投掷之间配合极为巧妙,即使躲开了第一波的绞杀,也必然被第二波击中!

    叮叮叮叮。噗噗噗噗!

    清脆的金属交击与沉闷的撞击音相间,接连不断地响了八次。匹练般的金色在空中微微转折,如水倾泻,八柄飞斧已经在空中划出了八道突兀的折线,断翼鸟般沉入地面的软泥之中。

    但这仍旧不过是前奏。

    四个高壮的大汉分贝投出左右手中的飞斧的同时,身体也随之前冲。一层淡淡的魔法的光晕在他们的靴子上闪动,让他们踏上那软泥的表面却仿佛踩在坚硬的岩石上,高壮的身体下压收拢。利用胸腹的肌肉爆发出的冲击速度,绝不比飞斧慢上太多!

    虽然大部分人看见身体强壮的蛮族时,往往都会联想到巨剑,大刀,铠甲……仿佛那些笨重的东西就是和肌肉配套的标准一样。但事实上,真正久经锻炼的**往往都有着相当的灵活性,而高壮的巨汉用起匕首。往往就更有一往无前的凶利气魄!

    当那一柄金色的长剑击落八柄飞斧,便被两柄一尺长的匕首交叉架住,匕首很短。也更容易发力,其上打造精细的锯齿扣住剑刃,两个高壮的战士也一左一右用身体挡住了一身白袍的持剑者,而另外两人去势不减。径直撞向四人之中。那个一身黑色罩袍,身材最为矮小的存在。

    那个白色头发的人,那个一身白袍的人,都太过危险,不管是**师还是剑圣,都不是两个战士的近身突袭可以击败的……所以,除了那个看来根本无关紧要的牧童之外,他们的弱点。就是这个人了——

    没有魔法的波动,那偶尔露出的纤细的手脚也不像是很擅长战斗。孩童般瘦小的身材,行动间甚至有些跌跌撞撞,却又被那两个人细心的维护在中间……从半里之外就一直混杂在那些不知为何就忽然叛变的战士群中的四个杀手,自信已经找到了某个破绽。

    两柄匕首从上至下,直趋颈侧,刀刃暗淡无光,在雨夜火把的摇曳光影里恍若无物,但只要被锋刃划过,锋锐术的魔力就可以撕裂最粗糙的皮肤,最柔韧的血管和最坚硬的骨骼,即使有魔法的治疗也要损失大量的血液,足以致命。

    两个杀手眼中同时露出一丝成功的喜悦,一如他们所想,刀刃刺下的刹那,那个白发的青年仍旧下意识的在从泥地里向外拔脚,甚至连目光都还没有转过。而那个小小的人影则只是微微抬头,似乎还没有明白自己将要遭遇什么。

    于是刀刃的速度慢了下来……杀死对手便意味着无法应对剑圣的愤怒,挟持筹码才是谈判的最佳选择。但心中如此思忖的刹那,那小小的黑色的兜帽已经微微抬起,将很可爱的细微笑声送进他们的心中。

    那声音清脆稚嫩,可是两个野蛮人却不由同时一愣——就像是一股冰寒地凉意贯穿一般刺进他们的脊髓、让他们的双手下意识的颤抖。

    意识微分又聚集,手中的匕首却停在了半空。

    那一袭小小的黑色罩袍里,伸出了两只手,两只手竖起了四根手指,小小的,像是水煮的蛋白那么柔嫩光洁,但是当那细细的四根手指微微合拢起来,不知怎么,两柄本来刺向脖颈的刀刃,就已经被捏在了其中。

    然后,两个野蛮人就发现自己仿佛一刀刺进了钢铁里面。

    虽然精擅的能力是近身搏杀,但这两个野蛮人战士无疑都是整个克鲁罗德之中最为强大的战士之一,手中的短刃更是魔法武器中的精品,灌注上了他们的力量之后,即便是真正的钢铁也可以轻易斩开,可是此刻,那四根细细的手指,却比钢铁还难斩……刀刃不是完全不能动,但却有一种韧性和弹性,把他们加诸在上面的所有力量都给化解了,两个人四条粗壮的手臂上肌肉紧绷,甚至拱起了腰身,任由地面上的泥水在脚下滑动,但那刀刃,却连一分一寸都没有向前推进!

    于是两人毫不犹豫的松手后退,腿骨发出唧唧的轻响,从前进到后退只花了眨眼的一瞬!

    但已经晚了。

    手腕上的剧痛在一瞬间就让他们全身的力量都松懈了下来……他们惊讶地低头,就看见那原本属于自己的两柄刀刃正从空中滑落,而那两只本来捏着刀刃的手,则不知何时已经轻巧地搭住了他们的手腕,然后再一拉……

    腾云驾雾般的眩晕随之而来,然后就是剧痛和连串细密而不停地响声,送他们进入到死亡的黑暗……而在旁边的人看来,那个矮小的身影不过嘻嘻一笑。双手一合,两个战士高大健壮的身体就像是两根枯藤一样被甩了起来,重重地撞在了一起!他们的手臂。肩头,胸腹都如此紧密的贴合起来,毫无缝隙,而最后是两个脑袋……这个时候那咯喀的脆响才混合进一声仿佛充满了空气的口袋被踩爆了的声音里。

    红色的,白色的,还有分不出颜色的汁液和其他细小的碎片满天飞散……两个战士的头颅像西瓜一样的爆开,将这些东西向着外面挥洒进稀疏的雨幕中。

    然后。一切再一次安静下来。

    视野里那个黑色的小小人影丢下了手中已经扭曲得仿佛枯枝的尸体,然后抬起头来,又是嘻嘻一声。露出兜帽之下半张稚嫩白皙的笑脸……然而那稚嫩的面容天真的微笑,却越发映衬得他面前混合了脑浆碎骨的血水无比嫣红,刺鼻的腥气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掌,紧紧地扼住所有人的喉咙。恐惧寒霜似的冻结住每一个人的思维。除了屏住呼吸以及后退,似乎谁也都想不到任何其他的事情。

    人群如潮,缓缓张开了一环逐渐扩展的空洞。

    空洞的中心,小小的女孩子左瞧右看,似乎并不明白人群为何疏散,然后还没有等到她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白袍的剑士已经一剑挥退了两个惊骇莫名的杀手,风一般冲过来。将她抱起在怀间仔细查看,随后低声怒喝:“你这个混蛋到底是在干什么?”

    “啊……玩得太过头了吧。这小家伙?”

    同伴的指责让白发的年轻人露出苦笑,他伸手去刮了刮那隐藏在黑色兜帽下的小鼻子,让小女孩儿不悦地伸手胡乱划拉一通:“体谅一下你老爹的难处啊……真是的,为什么学这这种东西就学得这么快有模有样?有这个精力,先学会说话不好吗。”

    如果不考虑手段,地面上那两个死人,确实是与之前那些骑兵一样,死于头脑被巨力冲击的爆裂——但是,死法究竟如何,当然根本就不是现在需要去讨论的重点……于是在圣武士举起手中的长剑将某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一刀两断之前,无良的家伙抢先举手投降:“好啦,我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总觉得那个萨满有点古怪,另外,还需要他配合我们一下,完成一点事情。”

    “我只看见你在故弄玄虚的刺激他们,让这些普通人出来送死!难道你就不能告诉他们答案?”

    “他们又不是我儿子,我干嘛要教他们变聪明啊?”

    争吵显然并不适合于当前的场合……至少在这短暂的停顿中,那位大萨满已经在原地消逝了了,取而代之的,是周遭的数个帐幕之中迸发开来的魔力涌流,仅仅一个眨眼就连成了魔力的本影,庞大的力量瞬即结成了无数隐秘的能量路径,空气中也发出撕裂一样的爆炸声。

    “不见棺材不掉泪吗?挺好的性格,作为反派,就是要有一点这样的精神才行啊。”

    心灵术士微微抬头,目光落在天空的黑暗中……一层明亮的能量正在雨幕之中逐渐弥漫,雨水被扭曲蒸腾,一层层的光点慢慢汇聚成为符文的闪烁,被吸收到这天空的最中心。隐约构造成为一头巨大而洁白的老虎的幻影!

    很强的神术,至少有八环的力量,但并非是用来攻击的。那缓缓向外散播的能量,掠过了那个被称呼为‘黄金大帐’的空间,渗透进其中的每一个人,给他们带来细微的兴奋和强化,于是,有人惊叫,有人喜悦,一片纷乱里,所有的人都开始伏跪下来……他们匍匐在地,热泪盈眶地颂唱着某种祷文,来表现出他们的虔诚。这颂唱声不过数个呼吸之间就已经变得宏大而整齐,隐约之间,竟然犹若天边滚滚的雷鸣!

    “丛山之神,那是丛山之神的化身……神,神降临了!”

    “我的子民们……”

    巨大的幻影在空中微微垂下头颅,淡漠的光云此刻已经填充了它的身形,两点金色的光辉在它的眼眶中闪动,赋予了它某种灵智以及宏大的的威严:“这几个人并非是人类,而是拥有着巨大力量的魔鬼,但是你们无需惊慌。我将拯救你们,于危难之中!”

    随着这轰轰的鸣动,天空中的乌云翻卷。四道电光,已经接踵而至!

    在接触到那四个身影的刹那,无形的心灵触须翻卷,引导了雷电的威能,于是电光隆隆,在地面上轰出四个人身大小的空洞,只带起了飞扬的尘土。然而这毫无杀伤力可言的攻击,却仍旧在周遭的人群之中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喧哗,无论战士或者奴仆。几乎是同时提高了声音,用语种韵律奇特的嘶吼,来赞美着他们的‘神的威能’!

    “杀死恶魔!”

    “神威无限,神恩无疆!”

    “我了个去……真有创意。居然会耍这一手。”

    心灵术士挑了挑眉头。而与此同时。他身边的圣武士则是愤愤地哼了一声:

    “无耻!”她提高了声音喝道。清亮的语声如铃音般穿透那闷雷般的幻音,灼目的圣光随之映亮了周遭的黑暗,那光芒犹若利剑般从地面升腾,刺入天空中浓厚的雨云,一刹那间,在云层中晕染出一片金红的明光!也将那悬浮在天空中的幻影激荡得一阵晃动:

    “他正在欺骗你们,控制你们的精神,这根本不是你们的神。不过是个魔法的幻术而已!”

    洁白的圣光游动,于她的语音落下处爆发。缓缓向外,流淌过周遭战士们的身体,驱散他们身上涌起的红芒……

    然而被解除了那魅惑的战士的反应,却仅仅只是微微一怔——他们仰起头观望着那冲入云霄的圣洁光泽,却在下一刻仿佛沾染毒药一般仓皇后退!重新加入到那些欢呼叩拜的人群中!他们伏跪,颂唱,甚至不住咒骂,癫狂而专注:“你休想要欺骗我们!去死吧,你这该死的恶魔!崇山之神,请降下您的威能!消灭这些恶魔!……”

    嗡!

    长弓的弹动声刺耳颤抖,意料之外荒诞的局面让圣武士瞠目——一个刹那里,乌云般的箭矢已经从稍远处的军阵中猛然腾起,向着四人所在之处猛然扑下!似乎毫不在意那大部分的箭矢都将刺入到周遭那些无辜的守卫者的身体中!

    作为圣武士,艾莲娜无法坐视这一幕就这样继续,她手中的长剑圈转,便将接近自己以及可能伤害到身周无辜的一片箭雨打偏……只是要顾忌周围那些人,要防范的位置便几乎大了三倍以上,剑风流转之间,虽然大部分箭雨都被弹飞,但还是有少数几只流矢穿过人群,带起了痛苦的惨叫声!

    “住手!”

    匹练般的圣光沿着剑刃的轨迹向前,直直地刺向广场外围的一座帐幕,虽然对于魔法的理解并不透彻,但艾莲娜已经可以勉强猜测出,那里就是维持这个幻术的法阵的一个节点,只要将之破坏,这个简陋的法阵就会失去作用!

    然而当剑光向前,巨虎的幻影,却猛然咆哮!

    “保护吾神!”几十名战士在这咆哮中突兀地跃起……毫不犹豫地冲向了那道锋锐的剑光!于是刹那间,皮肤与骨骼被撕裂的异响刺耳尖锐,血光四溅!

    “维护狂信徒毫无意义,他们只相信自己相信的。”

    心灵术士轻叹道,圣武士神情中的惊怒,让他心中不免升起一丝荒诞的感觉——不过是在几个月之前,面前的女孩子也还是‘狂信徒’之中的一员:“道理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诡辩……即使是事实,只要他们不信便没有意义……不过是闹剧而已,快点结束吧。”

    “呼呼哈哈哈……快点结束?”

    简单的交谈引发了一阵刺耳的狂笑,空中的巨虎微微垂下头,沙哑的声音听上去更加接近于野兽的嚎叫。虽然不过是个幻术构造的虚影,但随着能量的充溢,已经越发真实灵动:“愚蠢的家伙,莫非到了现在,你还认为你那小小的力量可以与吾神抗衡?在真神的面前,一切愚拙,尽皆伏跪!”

    “伏跪?”

    心灵术士的冷笑穿过那巨大的呐喊,空气的震颤似乎在一瞬间就被平息,仅剩下了他的诘问——带着金属一般的冷漠,尖锐,让所有的聆听者下意识地收紧身体,感觉心脏仿佛被刺入了什么,“伏跪啊……那么,就来伏跪好了……”

    苍白而有力的手缓缓抬起,掌心向上,并拢的四根手指,灵活的弯了弯。仿佛在召唤着最为乖巧的宠物。

    然而动作招来的,却是和乖巧毫无关联的惊惧存在——那头巨大的老虎的幻影慢慢地向前迈步,但却毫无进攻性地,从天空下落……当那个人向前伸出手,那巨大的老虎竟然探出头去,用额头摩擦着那个人的手掌!

    一如一头猫儿一样!

    这怎么可能?

    “你究竟是……怎么……”巨大的声音在空间里嘶吼,但是显然已经忘记了需要配合那幻术的动作:“这不可能,这里的图腾是以我的力量构筑的……你怎么可能掌控它?”(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三十章

    那缓缓向外散播的能量,掠过了那个被称呼为‘黄金大帐’的空间,渗透进其中的每一个人,给他们带来细微的兴奋和强化,于是,有人惊叫,有人喜悦,一片纷乱里,所有的人都开始伏跪下来……他们匍匐在地,热泪盈眶地颂唱着某种祷文,来表现出他们的虔诚。这颂唱声不过数个呼吸之间就已经变得宏大而整齐,隐约之间,竟然犹若天边滚滚的雷鸣!

    “丛山之神,那是丛山之神的化身……神,神降临了!”

    “我的子民们……”

    巨大的幻影在空中微微垂下头颅,淡漠的光云此刻已经填充了它的身形,两点金色的光辉在它的眼眶中闪动,赋予了它某种灵智以及宏大的的威严:“这几个人并非是人类,而是拥有着巨大力量的魔鬼,但是你们无需惊慌,我将拯救你们,于危难之中!”

    随着这轰轰的鸣动,天空中的乌云翻卷,四道电光,已经接踵而至!

    在接触到那四个身影的刹那,无形的心灵触须翻卷,引导了雷电的威能,于是电光隆隆,在地面上轰出四个人身大小的空洞,只带起了飞扬的尘土,然而这毫无杀伤力可言的攻击,却仍旧在周遭的人群之中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喧哗,无论战士或者奴仆,几乎是同时提高了声音,用语种韵律奇特的嘶吼,来赞美着他们的‘神的威能’!

    “杀死恶魔!”

    “神威无限,神恩无疆!”

    “我了个去……真有创意。居然会耍这一手。”

    心灵术士挑了挑眉头。而与此同时。他身边的圣武士则是愤愤地哼了一声:

    “无耻!”她提高了声音喝道,清亮的语声如铃音般穿透那闷雷般的幻音,灼目的圣光随之映亮了周遭的黑暗。那光芒犹若利剑般从地面升腾,刺入天空中浓厚的雨云,一刹那间,在云层中晕染出一片金红的明光!也将那悬浮在天空中的幻影激荡得一阵晃动:

    “他正在欺骗你们,控制你们的精神,这根本不是你们的神,不过是个魔法的幻术而已!”

    洁白的圣光游动。于她的语音落下处爆发,缓缓向外,流淌过周遭战士们的身体。驱散他们身上涌起的红芒……

    然而被解除了那魅惑的战士的反应,却仅仅只是微微一怔——他们仰起头观望着那冲入云霄的圣洁光泽,却在下一刻仿佛沾染毒药一般仓皇后退!重新加入到那些欢呼叩拜的人群中!他们伏跪,颂唱。甚至不住咒骂。癫狂而专注:“你休想要欺骗我们!去死吧,你这该死的恶魔!崇山之神,请降下您的威能!消灭这些恶魔!……”

    嗡!

    长弓的弹动声刺耳颤抖,意料之外荒诞的局面让圣武士瞠目——一个刹那里,乌云般的箭矢已经从稍远处的军阵中猛然腾起,向着四人所在之处猛然扑下!似乎毫不在意那大部分的箭矢都将刺入到周遭那些无辜的守卫者的身体中!

    作为圣武士,艾莲娜无法坐视这一幕就这样继续,她手中的长剑圈转。便将接近自己以及可能伤害到身周无辜的一片箭雨打偏……只是要顾忌周围那些人,要防范的位置便几乎大了三倍以上。剑风流转之间,虽然大部分箭雨都被弹飞,但还是有少数几只流矢穿过人群,带起了痛苦的惨叫声!

    “住手!”

    匹练般的圣光沿着剑刃的轨迹向前,直直地刺向广场外围的一座帐幕,虽然对于魔法的理解并不透彻,但艾莲娜已经可以勉强猜测出,那里就是维持这个幻术的法阵的一个节点,只要将之破坏,这个简陋的法阵就会失去作用!

    然而当剑光向前,巨虎的幻影,却猛然咆哮!

    “保护吾神!”几十名战士在这咆哮中突兀地跃起……毫不犹豫地冲向了那道锋锐的剑光!于是刹那间,皮肤与骨骼被撕裂的异响刺耳尖锐,血光四溅!

    “维护狂信徒毫无意义,他们只相信自己相信的。”

    心灵术士轻叹道,圣武士神情中的惊怒,让他心中不免升起一丝荒诞的感觉——不过是在几个月之前,面前的女孩子也还是‘狂信徒’之中的一员:“道理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诡辩……即使是事实,只要他们不信便没有意义……不过是闹剧而已,快点结束吧。”

    “呼呼哈哈哈……快点结束?”

    简单的交谈引发了一阵刺耳的狂笑,空中的巨虎微微垂下头,沙哑的声音听上去更加接近于野兽的嚎叫。虽然不过是个幻术构造的虚影,但随着能量的充溢,已经越发真实灵动:“愚蠢的家伙,莫非到了现在,你还认为你那小小的力量可以与吾神抗衡?在真神的面前,一切愚拙,尽皆伏跪!”

    “伏跪?”

    心灵术士的冷笑穿过那巨大的呐喊,空气的震颤似乎在一瞬间就被平息,仅剩下了他的诘问——带着金属一般的冷漠,尖锐,让所有的聆听者下意识地收紧身体,感觉心脏仿佛被刺入了什么,“伏跪啊……那么,就来伏跪好了……”

    苍白而有力的手缓缓抬起,掌心向上,并拢的四根手指,灵活的弯了弯。仿佛在召唤着最为乖巧的宠物。

    然而动作招来的,却是和乖巧毫无关联的惊惧存在——那头巨大的老虎的幻影慢慢地向前迈步,但却毫无进攻性地,从天空下落……当那个人向前伸出手,那巨大的老虎竟然探出头去,用额头摩擦着那个人的手掌!

    一如一头猫儿一样!

    这怎么可能?

    “你究竟是……怎么……”巨大的声音在空间里嘶吼,但是显然已经忘记了需要配合那幻术的动作:“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里的图腾是以我的力量构筑的……你怎么可能掌控它?”

    是奸细,那位汗王早就在自己的手下之中收买了叛徒。为得就是眼前这一幕……

    千尺之外,一座并不起眼的小小帐幕之中,大萨满盯着眼前眼前真实水晶中幻化出的一幕,几乎忍不住要将眼前这件珍贵的魔法物品打成粉碎!他面孔上的每一条褶皱都在细微的颤抖,干瘦的五指在手中的雕纹长杖上摩擦出吱吱的轻响,屏息了足有四分之一个沙漏刻度,才终于没有让愤怒与惊惧经将他的理智吞没。

    难道一直以来。自己都过分轻视了那位汗王?

    那个所谓被他的女儿请来的法师不过是个幌子,而今天这一幕才是他最终所图谋的吗?虽然那虎王不过是一个幻术与增益,魅惑等等法术的聚合品。被夺取也并非不可能之举……然而对于那些愚蠢的平民来说,精神上的冲击根本是不可估量的!

    怎么办?

    必须马上取消这个幻术,哪怕代价是破坏掉那个价值连城的法阵!否则这些愚蠢平民的信心一旦动摇,自己精心扣锁在他们心中信仰。就会变成悬在自己头顶上的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

    然而。就在他颤抖的手指按上手边那枚木雕的符文的时候,他忽然看见那个人的微笑——心灵术士抬起头,银色眼眸隔着水晶里的幻术盯上了大祭司的脸,冷笑淡漠却尖锐,仿佛钩子一样刺入人心,拉扯出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惧感:“别找了,并没有人背叛你。你的失败只是因为这把戏实在是太烂了一点……”

    “而且是谁告诉你,距离我一千二百尺。就已经是安全?”

    什么?

    萨满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虽然他看见那水晶里。那个人背后的白光似乎是闪了闪。

    但就在同一个刹那,庞大的力量已经从天而降,将那小小的帐幕掀翻!

    魔力构造的防护在空中闪动了一下便炸裂成为无数的微尘,坚固的牛皮仿佛草叶样被暴风撕扯得片片飞散,一种悠悠的银色光泽映亮了周围的一切,让大萨满下意识的眯起眼睛,然后忍不住为眼前的一幕而惊讶长叹。

    那是被压进喉咙之中的一声惨呼……只是他虽然徒劳地张开了嘴,颤抖的喉舌却无法将气体化为音波的震颤……浑浊的瞳孔舒张,映照出那个从天而降的银白色影子——合抱粗细的前腿带着匕首一般的长爪,但落在地面时却近乎无声,洁白的皮毛散发着月光般皎洁的色泽,勾勒出条纹相映的身体曲线……

    美丽的生物埋下头,用一对闪耀着金色的光泽的眼球看了大萨满一眼。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让那个老迈的躯体身周一层淡红的光晕随即崩溃散碎!魔力反噬的麻木的感觉从胸腹弥漫到整个身体,老迈的肌肉几乎无法支撑,他抓紧了手中的长杖,却只能缓缓地坐倒在地面。

    但那不过就是个幻术罢了!

    怎么可能会冲出法阵的范畴,又怎么可能会真的攻击到自己?那绝不是幻术掩盖的,从其他的地方所发动的攻击,而是真实地来源于那巨大的神兽的身体上的!

    一连串的问题让这位老人感觉自己的思维几乎崩溃,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一个拥有着高端施法能力的神术者……他徒劳的睁大了眼睛瞪视着眼前那只巨虎的幻象,任由周遭的越来越多的喧嚣填充了空间。

    人群在围拢,在祭拜,在不知所措之中惊讶地抬头上望……

    雨停了。

    浓密的阴云正在翻滚着,峰峦叠张……然而,正有一点光芒从天空的正中投下,云海的中心,云层涌动出鱼鳞一样无序的纹理,细微的空隙缓缓展开,从浓密到淡薄,却只用了一刹——一如开启的天国之门,而月色的清辉,就从这门扉怀中如水般倾泻而下,一柱天光恍如传说之中的通天高塔般连接着天与地,将那光芒中的一切渲染成淡雅的霜色。

    而那巨大的虎王,就静立在这光芒之下。

    月色的银辉映照着它光洁的皮毛。勾勒出每一根透明的纤长,而一层淡淡的彩色就在那洁白的毛发上流动。与月色相溶而又交相辉映出惊心动魄的流光,这头山峦一般庞大的巨兽昂起头颅,金色的眼眸仿佛在巡视着属于祂的一切。

    巨大的帐幕群落中一时之间静可落针。

    近在咫尺的。那无限的壮美超越了凡世之间的一切辞藻,它洞穿了每一个心灵,让它们从深处战栗,于是在这光泽之下,人类唯有匍匐……在心底忆起自己的渺小,承认自我的微不足道。甚至连崇敬与敬畏都无法诉说。

    “这是假的……假的!那个恶魔制造了幻术……他是恶魔的幻影……我们,我们……!”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流逝。直到嘶哑的呢喃穿过沉寂……那苍老而破碎的声音像是落在水面上的一枚石子,荡涤出层层向外的环形涟漪,然而在这如水的平静里。涟漪的出现却突兀得令人难以忍受。

    所有人的目光在那一瞬汇聚,看到那个瞠目结舌,语无伦次者,认出他曾经是一名年轻但深受神眷的高阶萨满——是的。曾经。因为在下一瞬间,那个人就已经消失在了所有的视野中了……当巨大的虎王抬起头,在他目光的尽头,便有一阵风吹过。于是正在颤抖的年轻萨满的颤抖猛然僵硬……细细的灰粉从他的身体上散发,于是他的衣袍就此消散开来,然后是皮肤,肌肉与骨骼。

    仅仅是一个呼吸,他的生命就在这风中飞散。一如海滩上风化的沙雕……

    神威无限,神恩无疆!

    “黑暗、邪恶而肮脏的罪人。汝辜负了吾之信任……吾将剥夺你的一切,送给真正之虔信者。”

    一个声音缓缓回响,撼动着天地,如同暴风般的呼号与咆哮,但在听闻的刹那,其中的意义却恍然而明地……流淌于心底间,让所有听到它的人不由得在心中齐声而颂:“向我祈求吧……吾将赐汝诸国以嗣业,至地之尽头皆为汝物,诚惶诚恐祈祷吧……一切将被赐予,永生,荣耀,皆是汝物,直至永远……”

    作为神明代言者的大萨满,究竟因为什么而成为了被审判的对象?何等的罪孽,会让这个崇山之神在人世间最强大的代言者失去了他的神眷?

    对于大多数思路仍旧在‘神祇降临’这个概念上面打转的人们来说,这种种的疑惑都不过是过眼的云烟——巨大的虎王就是他们的神明,神明做出的事情永远不需要去想象。质疑与妄断,神的意图凡人无从猜测……当神已经给出了他的解答,凡人只需垂首,静待神的恩泽……

    祈祷吧。

    “吾将赐汝诸国以嗣业,至地之尽头皆为汝物,诚惶诚恐祈祷吧……一切将被赐予,永生,荣耀,皆是汝物,直至永远……”

    于是,当这词句终结,巨大的虎王也已经消失不见,天空之下的清辉依旧如柱,然而静立其中的,已经是克鲁罗德人的黄金可汗!他微微垂首,看着委顿在自己脚下的年迈萨满,最终发出一个悠长的叹息,抽出了腰畔的短剑。

    剑起,剑落。

    苍老的头颅,就这样随着一股鲜血,冲起在空中!

    ……

    “不过是一点儿超出了常识的情况,一切就这样崩溃掉……或者这就是久居高位,一路顺风顺水的弊病?”

    静立在一片空旷之外,听到那涌动的人群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心灵术士的目光越过一张张因为无法理解的喜悦而扭曲的面孔,不免轻声感叹。

    但事实上,这一切的变化,也确实不是一个常人所能掌控……

    即使是拥有着悠长寿命的凡人,也不可能猜测到,他们一直崇拜的神祇,早已经无声无息地被取代——崇山之神,虎王谭格思……这个神祇事实上早就已经陨落,再不存在于这多元宇宙中。而这事实之所以还没有为人所查知,不过是因为有另外的一个神明,接替了祂的神则,神力,还有信徒罢了。

    当曾经主导了这一切的怪物来到你的面前,不管你是否真的虔诚都没有意义。

    这也是爱德华一定要逼迫这位萨满的唯一原因——一个强大的萨满在凡人眼中或者是个可怕的对手,尤其他还操控了信仰来作为武器……然而对于心灵术士而言,这不过就是一个麻烦了一点的插曲。大部分的困难,都不过是由于他想要在对方身上获得获得一些东西。

    取代了谭格思的那位神祇的

    人群在跪拜,在祈祷,而残余的十几个萨满混在他们之间,除了惊恐与等待,他们做不出任何的判断。

    没有人可以冒犯崇山之神的威严,否则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忠诚的信徒们无止境的愤怒,就算他们是萨满,就算他们的巫术能够瞬间杀死十几人,几十人,但在数千名悍不畏死的战士面前,血肉之躯最终也只有被撕碎这一个结果。

    为了那无法挽回的局面,而丧失自己的一切,值得吗?

    当然不。所以施法者的明智让他们只能小心的隐身于暗处,即使心知肚明那‘崇山之神’不过是一个幻象。(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输送进一点点的神力,将幻象化为实物,将需要的言辞送进所有人的耳朵,再交换一下那位汗王与‘虎王’的位置——这一切对于如今的爱德华而言,几乎毫无难度。那位大汗显然也并非愚蠢之徒,他顺水推舟,几乎完美的演绎了一个‘神罚者’的形象,虽然在表演上还有过多的浮夸之处,比方说那故作的一声叹息。

    然而这些对于爱德华来说,可有可无,他真正想要知道的问题,却仍旧隐藏在一层迷雾间。

    某种强大的力量……

    这个结果让心灵术士不满地挑了挑眉梢。

    “但愿凯兰沃陛下救赎这个愚蠢而可怕的灵魂。”艾莲娜轻声地祈祷着,但使用的并非是她习惯的晨曦祷告——被自己的神祇所抛弃的信徒与无信者无异,唯有死神方能拯救他们的灵魂,但在那之前,他必须要在那座无信者构筑的墙壁上停驻到灵魂腐朽般漫长的时间。那是最为可怕的折磨,不是简单地

    “现在想要拯救他,看起来有点强‘神’所难啊。”心灵术士忽然微微一笑,迈步向前。意味深长的话语让圣武士不由愣了愣,而在思考之前,男人已经附身抱起了身旁的女儿迈步向前,只留给她模糊的提示:“看看那些人群里面?”

    人群在仍旧跪拜,沉溺于那奇异的祈祷,而目光所及之处,就有残余的十几个萨满混在他们之间。只不过此刻,除了惊恐与慌乱他们已经不具备任何威胁。忠诚的信徒们无止境的愤怒已经接近崩塌。就算他们是萨满,就算他们的巫术能够瞬间杀死十几人,几十人。但在数千名悍不畏死的战士面前,血肉之躯最终也只有被撕碎这一个结果。

    为了那无法挽回的局面,而丧失自己的一切,值得吗?

    当然不。所以施法者的明智让他们只能小心的隐身于暗处,甚至是混杂在一群跪拜者中间,即使心知肚明那‘崇山之神’不过是一个幻象。他们也只能尽量的表现出自己的虔诚,否则

    但这又和那个大萨满有什么样的关联?

    在思索刚刚展开的时候。行程便已经结束……爱德华的脚步停留在了一座并不起眼的帐幕前——隐藏在更大也更豪华的毡包的阴影里,看上去不过是几根木棍支撑起来的低矮附属物,灰扑扑的羊毛毡和因为磨损而发亮的牛皮组合在一起。看上去已经历尽了岁月的浸透,与其说是帐篷,倒更加类似于一座牲口棚。然而在那帐幕的阴影中,却又隐藏着数个体型庞大的壮汉。他们心不在焉的停留在几十尺的范围之外。但当几个人走过的时候,他们的警惕性立刻就会变得极高!

    然而这也同样无法阻拦那个人类的脚步——没见他做出任何的动作,空间里就传来三声几乎混杂一起的撞击和低沉的惨叫。头部突如其来的猛烈撞击让六个人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同时昏厥了过去,而心灵术士已经放下了怀中抱着的女儿,一步跨进那那帐篷低矮的门帘!

    艾莲娜也只能跟上。

    当三人迈进那狭小的门扉,眼前的一切都为之一亮。

    青铜的灯台中火光摇曳,映亮了帐幕之中一切,而此时。站在其中的那个人正向这个方向转头,让双手停顿在将一串兽牙雕琢的珠串挂上脖颈的动作上。

    苍白而松弛的面孔抖动。细微的皱纹拼凑出一点愕然的神色……而在他身后,则是一片散碎狼藉——房间的正中,应该曾经是一座以水晶雕琢的精美容器,不过现在,它已经碎裂得仅剩下了一个底座,内部碧绿的液体大部分挥洒在地下,让整个空间里充溢着浓烈刺鼻的药物气味。

    “那对我没哟用处。”

    “不得不说,你确实是个可怕的对手。”沉默持续了一瞬,然后被对方打破,他缓缓地垂下手,握住面前桌子上几根纤细的木条,雕琢其上的精致花刹那间就已经如活物般涌动起来。

    “我也不得不说,以一个萨满而准备克隆术来假死,也算是出人意料了,”

    心灵术士笑了笑,模仿着对方的语气,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但很可惜,你的演技实在是太差。就算是真的面对着崇山之神,一个如你这样强大的施法者也不大可能会立刻丧失反击的**……你准备的法术恐怕连几分之一都没有使用出来吧?就算是想要顺水推舟来摆脱窘境,你也至少应该反抗一下子的。”

    “所以,你觉得你可以杀死我?嗯?但然后呢?”

    大萨满发出一串嘶哑的冷笑,干涩的声音像是在用力挤压着自己的肺泡,他伸手从面前的桌子上扯起一条链子,举起它,脸上的神态疯狂而傲慢,像是被允许获得了第二次的生命:“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是什么?你的订婚戒指?不过,你最好别拿来骗小姑娘。”

    心灵术士眯起眼睛,注意到那链条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末端却穿着一枚戒指,纤细的戒身上雕琢着精致的花纹,似乎是一条盘曲的龙,或者蛇?散发着刺目的魔法灵光,但看上去却并不像是什么威力巨大到可以改变一切的造物。

    “愚蠢!你竟然根本就不知道究竟在面对什么?”

    大萨满冷笑了一声,他肉皮松弛的面孔随着言语微微颤抖,但目光却像是一条吐信的毒蛇,阴冷而冰寒:“我得承认你确实拥有着不错的力量,可是你又是否知道,你正在与整个世界为敌!如果你拥有真正的力量,那么就应该拥有与之相应的见识……你真的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

    他扬起手。托着那枚挂着细细锁链的纹章,然而对方眼中的平静和疑惑,让他反而焦躁起来:“或者。你不过是想要虚张声势而已,但是我也不妨告诉你,一旦我真的丧命于此,你也就要面对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的追逐,不死不休!”

    “最强大的?你确定?”

    “当然!”对方的疑问让大萨满不由一喜,认为他的意志已经开始松动:“当然,我们之间无冤无仇。眼前的一些小事也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不妨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那样一来,你岂不是很吃亏?而且现在的局面,你还能挽回吗?”

    当然很难……你几乎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毁了!

    大萨满的脸上。皮肤微微颤抖,但他很快就已经将之化为微笑:“不过是一个误会而已。”他伸手做出了一个请坐的姿态,于是帐篷中便多出了三把木椅:“虽然那必然要浪费一些时间,不过就算重新换一个身份。对于我们的计划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

    “但是。我的目的可是那位公主殿下呢。”

    “那也同样不重要,如果您能够保证不再带她们回到这里,那么即使是将他们全都送给你也是无所谓的。只要大约两到三个月之后,我想她就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了。”大萨满的笑容逐渐扩展:“当然,虽然这种苦寒之地能够提供的东西不多,但是如果您有什么需要的话,魔法材料或者是物品方面的要求,我们都可以尽量满足。”

    “你们的计划?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又有什么计划?”

    艾莲娜皱了皱眉,抢先开口。

    对于爱德华的行事方式。她一向不大赞同……在地狱之中时,或者多少还有些无谓,毕竟面对着邪恶的魔鬼不管采用什么样的行为方式都无可厚非,但是回到了主物质位面,某人这种诡秘又毫无原则的作风便实在令她难以接受——尤其是现在,从那个人嘴角露出的笑容来看,他似乎又准备利益优先,跟片刻之前的敌人谈论合作了!

    可是这种假借神的名义欺骗平民与本地的君主,明显计划着更多阴谋的恶徒,又怎么可以就此不去追究?而且很明显的,他倚之为后盾的那个什么组织也绝不正常,否则也不需要使用什么标记,却又不说出名字了。

    “很抱歉,关于我们的身份,只有真正的朋友才适合去了解……不过我们一向都是将‘友善’作为行为准则的,所以如果二位有兴趣的话,我当然也可以作为介绍人,让我们能够与二位进行一些更为密切的合作。”

    大萨满慢慢地诉说着,不动声色地将桌面上的一些东西收进身侧,看似轻松,但青筋暴露的手背,却暴露了他心中的紧张——他收起的东西里,有几件是萨满们重要的图腾,只要有了它们,再加上这座帐幕里的一些布置,他就至少有保护自己离开的力量。

    这当然也是试探。

    而那个人,无动于衷。

    “只有真正的朋友才能合作……吗?真是抱歉啊,我这个人呢有那么一点怪癖,对于女人的事情挺敏感的……所以刚才做的可能过分了一点。”

    眯起的眼睛里,银色的光泽微动,心灵术士的语声轻柔。

    但在就在对方无法预测的刹那,他的笑容已经冷漠,而狰狞。

    “克隆术不能给你直接施展心灵的防御,真的是很可惜的事情……所以,你还是死吧……”

    什么?

    对方逐渐低沉的语声,缓慢地吸引着老人的注意的,而当他后终于反应出对方最后一句话的含义时,尖锐的刺痛已经猛然在胸口爆发开来!

    火焰灼烧般地感受让大萨满张大嘴,但凄厉的惨叫却再一次被涌起的血浆堵塞!力量随之如抽吸般从身体上退去,他无力的低下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那一抹扩展的银色。

    刻蚀着防护符咒的兽牙片片炸裂,但是汹涌的能量在那个刹那却仿佛被吸进了一团无尽的漩涡!流转的神力冰冷而锋锐地刺进人体,分散成为无数利刃。轻轻一搅,刹那间已经将老迈的脏器切割成无数血水。断绝了他所有的生机……

    那种无法形容的恐怖里,他却仍旧可以听见那个人的言语。

    “炫耀自己的力量之前,最好先看清对方的资本……”

    原来从头至尾。他就没有想过要跟任何人谈和……在给予了希望之后再将之彻底打进深渊,才是他想要的……

    老人忽然领悟了那个人做法的含义,但是死亡的黑暗,已经再一次笼罩了他。

    “你……你杀了他?”死不瞑目的老人一头栽倒,撞击的声音让艾莲娜微微张开了樱唇,但愣了愣她才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你……就这么把他杀了?但是他……”

    “你不是一直觉得这种鬼鬼祟祟的家伙肯定是邪徒奸党吗?那么就杀了啊?不然……你以为我还真的会跟他合作?”

    “当然不是,可是……”

    圣武士的眉头紧皱。欲言又止的神色,让爱德华不免摇了摇头——女孩心中想的事情,他即使不使用心灵探针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显然。这种不经过审判的杀戮对于圣武士来说是很难接受,以他只能直接给她一个合适的借口,然后转移话题:“按照克鲁罗德当地的法律,这个家伙已经被他们的可汗判为了死罪。所以他已经可以死了。这样可以了吧?另外,对于这玩意儿,你有什么印象没有?”

    手指轻弹,大萨满手中握着的那枚戒指,就已经缓缓漂浮在了他的眼前,但仔细观察之后,艾莲娜却摇了摇头:“这东西与大部分的组织的标记都不大相符,我应该是没见过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似乎……”

    爱德华挑了挑眉头。

    对于一个心灵术士而言。毫无防备的思想,不过是一只摆在面前的宝盒,任由予取予求……之所以让这位大萨满死得痛快,不过是因为那片刻间,大部分最为隐秘的秘密已经被他榨取得干干净净了,然而……唯有关于这枚戒指的部分,却仍旧没有丝毫的头绪,某种特殊的力量环绕在这个老人的脑海中,将需要的一切都严密的遮盖起来,而随着他的死亡,那力量甚至将那个部分直接烧毁了!

    但究竟是如何的秘密,才需要如此谨慎的手段?

    小小的帐幕之中一时间陷入了思索的寂静……唯有爱德华的女儿静静地站立在一旁,异色的双瞳微微闪动,她悄无声息地向前走了几步,小手微微一召,大萨满放在桌上的几根图腾,就已经消无声息的落入了她的衣袖。然后她再悄无声息的微微后退,放置在房间角落中,一排架子上的两柄魔法匕首,便也在她的袖口里消失了。

    噼啪……

    细微的电光带来了能量的流转,让爱德华与艾莲娜同时回过头。

    一名身材瘦高的黑袍法师小心地走进了帐幕,与爱德华目光交汇的刹那,他惊愕地抬起了头,高鼻深目的削瘦面容带着一种不健康的青白,组成了一张爱德华尚算熟悉的面孔。

    “哦,米奈希尔啊,看起来你在这边也混的不怎么样嘛?飞行器研发的怎么样了?”心灵术士微微一怔,继而笑道,于是高等法师一张苍白的瘦脸顿时拉得更长了些,不过他显然并不怎么擅长于口舌之争,所以沉默了一下,只是以那种招牌的冰冷声音开口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嗯,我哪知道……阿斯摩蒂尔斯那家伙把门就给我开在这里了,我想找个人问问路,结果就刚好碰上这么一大堆事儿。啊……可汗,真是抱歉,因为碰上了一点麻烦,我没来得及请示您的命令,就把这个人杀了。”

    “阁下,不,陛下……您……”

    “不必紧张……大汗,从始至终,这都不过是崇山之神的安排罢了。”爱德华轻笑了一声。“您才是祂所选择的王者,那些胆敢亵渎您权威的存在,神明自然会降下惩戒的。”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米奈希尔冷声道:“一年多没有音讯,你的城市也已经坠落在了原本的帝国境内,谁也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原本的帝国?

    “帝国,已经没有了。”

    “它被分成了四个不同的部分,新帝国,自由城邦,还有北方邦和伊利里亚”

    “新帝国由原本的第一皇子继承,是四个部分中占地最大,也最强的国家,这位皇子得到了十六个郡省的支持,还有绯焱和凋零白凤两个帝选侯军团支持他,不过也因为这份强大,他成为了图米尼斯最为主要的对手。如今的地盘已经缩减到了十二个郡省以下。”

    帝国的领地有三十四个郡省,不过在爱德华离开之前就已经被图米尼斯攻下两个了,如果他们的内部还在搞分裂。

    北方邦是最惬意的,依托着中央山脉的北麓,它只需要防御原本同伴的偷袭就行了,不过由于气候的原因,他的粮食也最为匮乏,而自由城邦则有着丰富的海上资源,至于说伊利里亚……他事实上就是原本帝国的首都圈,防御严密,易守难攻,而且,雷霆红龙在帝选侯军团之中的能力也是相当高的,(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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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534/ 第一时间欣赏心猎王权最新章节! 作者:银灰冰霜所写的《心猎王权》为转载作品,心猎王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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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猎王权介绍:
在神灵和凡人的眼中,灵能者和法师都是大同小异的。但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法师是不折不扣的唯物主义者,而灵能者,却是纯粹无比的唯心……
亦非风动
亦非幡动
灵能者心动
………………
那么,一个唯物教育出的穿越者,会在这个唯心的世界之中,编织出何等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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