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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银灰冰霜     心猎王权txt下载     心猎王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 幸运

    第三十章幸运

    “……可你这不是已经告诉他们了?他们会因此而做出反应吧,至少,撤退?在人类的城市,这应该不是一件什么难事。”

    晃了晃大头,矮人从斗篷里面摸出了个陶酒壶,往嘴里小心地倒了一些——没人请客的时候,这种好酒他一向喝的很珍惜,不过显然,这也让他多了不少思考的空闲:“告诉那些城卫军,他们也只会扑空,你也拿不到什么奖金的……说不定还得被那些家伙安上一个谎报的罪名。”

    “当然,他们只要不是傻子,当然会分辨出我话里面的问题,做出反应是一定的,所以我才给他们留了一些余地。”

    爱德华微微一笑,将臂弩最后的一根皮带在肘间束好,随手甩了两下……这种臂弩制作精巧,发射迅捷,他自然不会放过,虽然感觉似乎还是沉了一点,不大适合做出快捷的动作,不过总算是有些收获——这样的一架臂弩,如果流入黑市,想必会有些价值,嗯,至少超过一百金币。可惜的是,这群白痴显然太多没有组织性,毫无计划性的逃走,让另外几个家伙身上的东西,没办法一一回收。

    穷惯了的猎人一边认真的如此盘算。一边悠哉的沿着街巷前行,城卫军的警号与马蹄声,在几条街道之外掀起刺耳的嘈杂,隐隐地,还有几声惨叫凝杂期间,不过对制造了这一切的根源来说,那却是令他心情愉快的声音——心中似乎有某些东西正在兴奋地挑动,让他也多了些解释的耐心。

    “对了,那个告诉你这些事情的家伙,他说他们的巢穴好像是有……四个吧,不,是五个。但是这跟你编出一个组织的名字有什么关联?嗯,你这样说,是为了让他们认为你跟他们是一路货色,他们想必不会认为,会有人很快的袭击他们,是不是?但只要慢慢地转移,两天,或者三天之后……”

    酒壶里存下的酒并不多,所以,直到最后一滴消失在舌尖上,巴洛克似乎才终于将这些花花肠子理顺了一些——自己这狡猾的同伴刚刚之所以只说了三个,那么那两个更隐秘的巢穴也就成了对方情理之中的避风港,至少在最近一段时间内,他们会以那里作为中心。而牵涉了一个贵族的事情,想必也可以让他们更加集中。这样一来,最后城卫军的清剿,想必就能够取得一个不错的战果。

    与他小时候对付老鼠时的方法有些相似……但想要理解这些人类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太麻烦了。

    有些抽痛的额角让巴洛克狠狠地摇了摇头,确定一个矮人真的不适合去思虑这些问题。幸好我们的矮人也不会因此而沮丧——实际上,他很乐意将思路放在自己感兴趣的方向上,而抛开那些繁琐的部分:

    “爱德华小子,还是来说说你之前用的那个……是法术吧?实在是太厉害了,只要看上那么一眼,那些家伙就像是老熟人一样把什么都告诉你,不过那样的话,你干嘛不干脆就去跟他们的头目攀攀交情……啊,其实你只要找个什么贵族,对他试用一下,还不是想要抓谁就抓谁,想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我们这点小事,不就全都解决了?”

    “没那么简单,唔,之前那个女法师不也对你使用过类似的力量嘛?但最后她一离开,你还不是很快就恢复了?”爱德华扯了扯嘴角,发现这个同伴决不像是外表上看起来那样只有勇力,他那个大大的脑袋也不是白长的,不过显然他不怎么喜欢动用罢了。

    “这种把戏在施法者还有那些心志坚毅的人……不,即使是在一些有了心理防范的家伙面前,都没什么作用,更何况被法术操纵,一举一动总会有些不自然,低阶的法师学徒,只要用一个辨别的法术都能识破。而稍微高阶一些的法师,甚至一眼就能看穿这种把戏,更别说那些人身边熟悉的人。如果一个贵族身边没有这些人,我或许还可以试试看,但那种幸运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存在。”

    笑了笑,猎人开口道。

    实际上这一次,运气似乎真的是站在他的一方——魅惑这种能力的效果并不很强,说穿了不过是让对方对你产生一些好感,放松警惕,并不能够让你予取予求,施法者甚至没有办法完全控制对方的情绪走向。而且以爱德华现有的能力,魅惑的效果,至多能够维持一个小时多一点儿,效果过了之后,对方说不定立刻就得翻脸。

    所以,在通过那个可怜的小小偷儿找到对方的上一级人物时,猎人其实已经做了武力解决的准备,但该说他们倒霉,还是爱德华最近苦尽甘来,由那些倒霉的遭遇而受到了幸运女士狠狠地青睐?随便胡吹乱扯之间,那个家伙嘴里漏出了不少可供利用的有趣情况。也让他在灵机一动间,做出了那个小小的,却足够让对手忙乱很久的圈套。

    当然,仅仅忙乱,是不可能了断这件事情的。

    那位与矮人一样矮胖的子爵老爷,想必不会因此而善罢甘休——即使在建国二百年之后的现今,图米尼斯贵族们的地位已经和他们的血统一样,被冲淡,腐朽与侵蚀,不复立国之初时的崇高,然而那种等级之间深深地渊垒,却已经被时间堆砌得越发深厚,即使平日里贵族们对于平民做出的事情都处在一种相安无事的底线之上,但维系着这一切的,仍旧不过是贵族们自身的高傲罢了,但刺杀一类的事情,却正是足够轻易扭断这根细细的丝线的……无形之手。

    这件因为小小的幸运而引发的事件,或者会成为一次充满血腥味的震颤的开端……而那个二货的富商少爷,会因此这次的而受到多少牵连?

    不,或者这一切都并不只是幸运带来的结果——如果爱德华是个普通的佣兵,那么这个三流的行会的几个好手来对付他确实已经富富有余了吧,那样一来最可能发生的境况,或者就是一个外乡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座吃人巨兽一般的城市里,等待着几天后,变成嚼烂撕碎的尸体,暴毙在某个臭水沟渠的旁边。

    可惜,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普通的佣兵……心中的快意似乎越发的膨胀,完满,连脚步也不由得带上了几分轻快。

    但下一刻,心灵之中的声音忽然顿了顿——干涩,低沉,阴测测的语声,在更深的地方响起,搅乱了他的自满。

    “有两个秘密可以使人变得伟大,其中一个就是永远不要显露出你所知道的全部。”

    如果不掺杂任何复杂的情绪,灵晶仆的声音,便会无限的接近于他的创造者,尤其是在词句中带着那种深沉的,被称为恶意的东西:“小心靠近你的任何人,永远不要完全彻底的信任他们,永远不要因为与任何人分享你的能力,历史上诸多失败的君主这样做了,你最好不要重蹈他们糟糕的境遇和下场……对你宣称友谊的家伙,至少让他们去证明自己,同真正为友谊而赴汤蹈火的实际行动相比,语言几乎没有任何意义。”

    “你……”

    眉头跳了一下,爱德华心中些许的得意似乎瞬间就飞到了九霄云端——这块该死的石头选择的时机,与说出的话,实在让人厌恶,但那些明明并不正确,不符合常理的言辞,却让心灵术士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反驳——或者因为他所说的都是一些模糊了边界,模棱两可的诡辩?

    “森林之中的事情已经足够我付出信任了。”犹豫了一下,爱德华心中的声音变得坚定起来:“我不会怀疑我做出的判断。”

    而对于他的坚定,灵晶仆也并不反驳。“但愿如此……反正懊悔也是人类独有的情绪。”它发出了一个细微的吱吱声,彷如阴冷的嘲笑。却又似乎有些像是……预言。

    深处大陆南端的罗曼蒂,有着四季如春的雅号,即使是在历法上融雪之月的名称,也并不妨碍城中早开的花束争奇斗艳,仍旧是新锐与老旧,奇思妙想与陈拙古朴的完美结合,只是越是接近中央的那座城堡,建筑便越发的精巧高耸,仿佛可以让人们的自尊也随之膨胀,高傲难言。

    然而在这街巷之中缓缓穿行,爱德华有些心不在焉。

    这心灵的对话其实极其短暂,但因此而产生的沉默,却有些漫长……即使那些带着传古韵味的景色,也不能让他的心绪开阔起来。灵晶仆的言辞,就像是在他的心头上蒙上了一层肮脏的雾气,带着令人作呕粘稠,潮湿与阴寒。

    “好古怪的地方,你确定我们没有走错?”

    就在这短暂或者漫长的沉默之中,七八条街道已经又到了尽头,而矮人的声音也打破了爱德华心中凌乱的臆想,他抬起目光,注意到自己确实是来到了一个异常古怪的所在——出现在视野中的,是一栋很高的建筑,只比城里的一些高度超过了四层的古老石宅要稍微矮了一些,但圆滚滚的外表上连个窗户也没有,就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倒扣在地上的半个酒桶。

    不过这一番景色,却又并不会引起人们过多的关注,因为这奇异的酒桶,很有可能是占据了一座高大宅邸的后院而建立。而四周回字形的四座楼宇,便将它严密的护卫在里面。

    “洛尔提大道,三十二号,”

    确认了一遍自己没有走错的爱德华不由得低声的吹了个口哨——不仅是外表古怪而已,在他视线里,这建筑上面那一层浓淡不均的红色光泽说明它被附加了为数不少的法术——竟然是个魔法实验室?一个法师的住所?

    但其实如果仔细想想,这倒也并不是特别奇怪,毕竟他此行的目的,是有关于法术学院的东西,而找一个同为法师的人来制作那份推荐书,显然更符合一般人的思路——可是在罗曼蒂城里,竟然还有耍单帮的法师么?还是说,这里住的其实是一个对魔法有着极度狂热,却并不走运的贵族,就如爱德华自己一般?

    臆想很快就被证实,就在爱德华与巴洛克接近了那扇大门的时候,一阵刺耳的铿锵声便从那门中传了出来。

    大门随即就伴随着吱吱呀呀的摩擦声慢慢开启,而当那门扉完全打开,不只是巴洛克,连爱德华也小小的吃了一惊——因为推开了那两扇门的,是一副自动行进的,巨大的盔甲。

    虽然整个包裹的密不透风,然而半截面具下面的空洞足以令人判断出它并非活人穿着这个事实——而且事实上也只有这样,才符合常理……毕竟这铠甲所有的甲板厚度都可能超过了三寸,即使是全是以秘银之类的轻金属铸造,也很有可能超过了五百磅,即使是再强壮的生物,显然也是不可能穿得起的,

    但这铠甲却在下一瞬,人性化的晃了晃头盔,像是在打量两人一般。

    “意料之外的访客?”

    它发出了一个沉闷的语调,带着些许的惊讶:“你们是谁?”

    “法师阁下,我们是混血会……”

    “又是他们吗?难怪预言模模糊糊,模棱两可,好吧,进来吧……”似乎根本不想好好听什么解释,铠甲便转身走进了黑暗之中,于是两个访客只能选择莫名其妙的跟在后边。

    门后是一条宽阔的走廊,两侧黑沉沉的墙壁不知用的是什么样的石材堆砌而成,表面平滑,能像镜子一样映出模糊的人影;每隔数十步,就有一支跳动着淡蓝色火焰的火炬,在地板上投下一小片儿黯淡的光芒。

    爱德华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的每一寸光景,毕竟通常来说,个人的魔法实验室可不是外人能够随意进入的地方。

    可惜,没等到他看出什么,全身铠甲已经把两人引进一间没有什么装饰的房间里。朴素的屋子中只有一个书架,上面堆满了记录的卷轴和文件;,门的对面有一张办公桌,墨水、鹅毛笔和成叠的羊皮纸胡乱的堆叠着,穿过堆积如山的文件、散乱的卷轴、丢在一旁的笔,能看到后面的一把椅子上坐着一名外表朴实的男人,参差不齐的短发,灰黄的脸色,两撇锁的很紧的尖利眉头衬着凝重,爱德华眼光转动之间,就注意到他那向外支起的,有些尖细的耳朵——但看来精灵的血统也并不能够百分之百的保证什么,眼前这家伙就应该算是个劣质的品种,如果不是他整个人被包裹在一袭皱皱巴巴的长袍之中,别人说不定会以为这是个一辈子惯于耕种的农民。

    铠甲沉重的站在门外时,他从桌后面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瘦高的身体弯腰驼背,带着那种几乎快要将双肩压垮犹如一名年老的病人一般的迟缓。

    “尽给我找一些没有必要的麻烦……说吧,这一次又是什么事情?”没有什么自我介绍,他颤颤巍巍的、慢慢的扫了矮人和少年一眼,八字胡下发出的声音有些刻意压抑过的低沉,显然毫无使用任何礼节的兴趣,冷硬的态度让爱德华一时也大感头痛,最终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法师阁下,我们是应混血会介绍来,有事相求……”

    “是的是的……不错,我知道你们是混血会的那帮家伙们介绍来的,你们的要求,说吧,我看看会不会很麻烦……如果是太罗嗦的事,你们最好识相点,自己滚蛋。”重新坐回到办公桌后的那张高背硬术椅子上,法师低声开口,像是询问,又仿佛自语:“他们也不过就是给了我一点资金的援助罢了,却一天到晚给我找这些没用的事情,我又不是那些没事干的牧师,你知道我有多忙吗?”。

    声音中满满地烦躁的厌恶让爱德华和巴洛克不由得对望一眼,在对方脸上找到些惊讶和不满。

    “嗯,这个……是关于法术学院的入学……”爱德华开口道,做出最后的努力。

    “哼,介绍么?还算是个简单的差事,好吧,明天这个时候,你把那个要进入学院的家伙带来吧。”

    “不,阁下,要进入学院的是我……”

    “嗯,那么就……嗯?你?”法师的语声不出所料的挑了个高,他从那一堆羊皮纸中重新抬起视线,眼中已经凝起了一抹寒光,上下打量了猎人良久,他冷冷地开口道:“就凭你对于魔网的糟糕亲和度……你把法术学院当成了什么地方?交钱就能进,进了就能爽的女支院?让我介绍你这样的家伙,学院里那帮眼高于顶的傻蛋,又会在背地里怎么嘲笑我,你知道吗?”。

    这样刻薄的言辞倒也并非第一次听到,不过眼前这个人似乎真是在这个方面有些才能——爱德华冷笑了一声,在心中思考要不要回敬些什么。但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声音,却让他心中的念头又转了一转。

    “戍卫骑士丹方男爵,求见国家法师卢西安阁下。”这个声音从法师桌面上一颗小小的晶体里传来——显然不是时候,因为法师立刻给了一个粗暴的回应:“又是什么屁事”

    “那个……我的,不,我们的辖区之中,发生了一起极为恶劣的刺杀事件,为了维护国家法律,事件公理……”“说人话”“卢西安法师阁下,我们需要您的预言法术的帮助。”

    “该死的”法师发出了一个低声的咒骂,那具盔甲于是再一次迈步离开,然后……他才注意到仍旧站着的两人:“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嗯?又想要给我找什么麻烦?”

    “哦,不,卢西安阁下……事实上,我想我可以帮你解决一些麻烦,就如同您能帮助我一样……”爱德华微微一笑,轻轻打了个响指:“所以,我们谈谈?”

    第三十章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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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所谓生意

    第三十一章所谓生意

    夕阳如火,罗曼蒂迎来了又一次的黄昏。

    深沉的殷红,照耀在材质不同的砖石上时,映现出朦胧的紫色,将整个城市,勾勒成为一片模糊的,层层包裹,却又泾渭分明的浓淡颜色。

    一层层的……环。

    与大陆上的许多大型城市一样,罗曼蒂拥有着内城与外城的构架,那是城市规模发展带来的必然结果,也是权利与财富逐渐集中的规则图画;但与大部分大型城市有些区别的,便是罗曼蒂的内城,拥有着比外城整齐得多的街巷——纵横的街道,每一条都拥有着同样的形式,同样的即使深幽而纵横交错,但却经纬分明,丝毫不乱。数百年前曾经被那场战争之火焚烧的过往,给先人们带来的哀伤,早已随着时间而消泯殆尽;破而后立的规则,却让后人享受到秩序带来的,超然的便利与安详。

    或者人类这种生物真的非常奇怪,他们总是热衷于聚集一处,却又用种种方式,规则来区分出彼此……而罗曼蒂分外简单的结构,正是清晰地勾勒出这种习惯的榜样——一层层的圆环向内递进,于是越远离于中心的那座宏伟的城中之城的,便低矮模糊,垃圾一样的匍匐于污泥浊水。反之,则高耸分明,艺术一般的精致辉煌。

    但人与人之间的分别并非一种,有手艺傍身的平民,不屑于与流浪汉为伍,而佣兵们也不会和平民们聚在一堂,在所以这一层层的圆环之上,也还有着不同的细微分页,尤其是接近内层的地方——即使是这闲适的黄昏,在这里便分割成了两种,内环的西边,古老的贵族喜欢那足够沉淀的旧,能让人缅怀那些逝去,那些直属于他们的时代。而在另一侧,富商,新晋的小官与某些人眼中爆发的显贵,却热衷于更新得极快的建筑形态,近二三十年之内,那些时髦的样式与装饰的雕塑,即使在这宁静温和的黄昏中。也似乎在闪烁着富裕,驳杂与傲慢的光。

    就像是这城区的名字,吉尔铂金——昂贵的质押品

    夕阳之下的吉尔铂金区,是格外的静谧,只有少数仆从打扮的行人,各自行色匆匆地完成他们一天里最后的工作——回到属于他们的宅邸之中,但对于居住在这里的大部分人们来说,黄昏可并非是一天的结束,而是最为精彩的时间的开端,当日暮彻底西垂,欢宴与人流,便会让喧嚣与浮华百倍地在那一座座的宅邸之中,重新绽开,升腾。

    但今天,或者注定有些不同?

    隆隆的鸣响,从街巷的另外一端而来——几十对蹄铁在地面的石板上震荡,震碎了原本应该属於傍晚的短暂宁静和安详,地面上细微的颤抖,给安居于宅邸之中的人们带来不满与惶恐,像是掠过天空的一丝阴云。

    到处都能够看到慌慌张张地从窗口探出头来,目光惊疑不定的仆役。而他们身后,则是主子无法镇定的询问声——虽然吉尔铂金并不属于那些以传统与礼仪为荣的贵族,但这样大张旗鼓的策马奔驰也并不多见,即使是城卫军,也很少有在这个区域里集结上十名以上骑士,更别说是这样惊起了一路鸡飞狗走的狂奔,但现在,在街上列队行进的马匹,已经超过了三十以上的数量。他们披挂整齐,手持的也并不只有通常执法时才动用的的长剑,还有塔盾,而从不远处传来的,同样的喧嚣来看,这队伍甚至并非一支。

    这样脱离了平常的变动,带来的往往便是令人不快的后果,而在某些极端的情况之下,它代表的,便有可能需要用‘可怕’这个词汇来形容。

    比如三十五年之前,曾经在这里被冠以王国最大的间谍案件,一夜之间被血洗的‘贵族吉姆’一门,比如二十二年前,因为贪腐了王国三十七万金币,而被抄家的猎狐梗拉卡林一族,二十年前的瘸腿狐狸度安,十九年前乌鸦克洛……的至于说那些无聊而可怜的渎职,更是早已频繁地无法一一列举。商人与新贵族或者已经稳固了在古老的图米尼斯的崛起之势,但无论是通往何种变革的道路,都注定无法离开那被血液染红的地基。

    就在沿路无数莫名地提心吊胆,或者惊异好奇的心境之中,百余名全副武装的骑士在城区的中央汇拢,分散,排列成为一条稀疏的队列,围绕住那某一座宅邸的大门——

    一栋并不起眼的建筑,拥有着一座格局优雅,但并不张扬的花园,和不高不低的四层宅邸,唯有门扉上,那一枚并不鲜艳的花纹,点出主人勋爵的身份。这是游离于传统贵族之外,由商人家族得到的某种荣耀,没有大部分的贵族权利,甚至是世袭的资格,但却也算是贵族家族的一种预备,在最近的几十年里,这样的新兴家族雨后春笋般崛起,也越来越为人所重视,只不过没有深厚底蕴的昙花,往往意味着凋零的更加迅捷。

    当然,看起来今天的事情还似乎并没有大部分人想象之中的那么严重,因为骑士们只是安静地列队,然后让那宅邸的门房向内通禀,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直接执法的**,而宅邸之中也没有任何慌乱而引发的不快,些许的耽搁之后,便有一队人匆匆而出,在门扉处与骑士的首领对上。

    一行人的首领,是一位身穿平民式样,华丽蓝袍的老者,银白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但步履缓慢,身体似乎已经惯于一个偻佝的形态。,

    “丹方男爵阁下?久违了……”他满向骑士的首领弯了弯腰作为示意,却似乎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头衔而露更多的恭谨:“如此大的阵仗,真是少见。城卫军的骑士们不是一向勤于工作,很少有时间进行这种实战操练了吗?,那么男爵各选,您是否有心情向老朽解释一下,这一切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打扰了,埃尔钦先生。我的时间并不宽裕,因此详细的过程请容我省略不谈。”

    为首的骑士在马上微微的点了点头,抬起了头盔的面甲,声音平淡无波:“不久之前,蒂罗尔大道发生了一件令人不愉快的……卑劣的刺杀事件,受害者是王国子爵,罗尔西?欧林?坎伯兰。而在之前的行动中,我们抓获了进行这次卑劣行动的罪犯;只不过……现在有一个小小的问题,他们指认,是这一次刺杀行动的主谋,是您所服侍的家族中的某些成员。所以结论是,按照城卫军的治安规则程序,朗皮翁勋爵阁下,或者是他的某位代理人,需要跟随我们跑上一趟戍卫处,对于此事做出一个当面的解释。”

    “而您,丹方男爵,就因为则几个小小的盗贼恶毒的污蔑之词,便调动了城卫军的治安骑兵,包围我们这无辜商人的住宅?”

    老人微微抬起了视线,温和的言辞中却似乎有金属的铿锵:“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以武力威胁谨守法律的善良商人,这个轻擅的举动造成的恶劣影响……我想,朗皮翁家族会因此而保留向国王陛下申诉的基本权利。并认为有人必须为此事负全责,从精神和物质两方面赔偿我方的损失……”

    “呵呵,洛伦特?埃尔钦先生,与您一样,我也不过是个听命行事的小人物,赔偿与否,并不归属我管辖的范畴。”骑兵的统领又向上抬了抬头盔的面甲,似乎这样就能让更多的人看到下面的笑容:“证人的证词是否可信,不应由他地个人品质而决定。这样的争执是没有意义的,强硬的姿态也无助于解决任何问题,只会妨碍公正的调查。如果您确实和这一次的事件毫无关系,那么为什么不能拿出诚意来证明这一点呢?”

    “如果您可以仅以这样的无凭之辞就兴师动众的话,那么我身后的每一个人都可以证明朗皮翁家族的清白,他们不可能与任何在黑暗之中作祟的匪类有哪怕丝毫的关联。”老人寸步不让地盯着他的面孔。似乎连些许的辩驳之词也不愿赘述。

    但些许尴尬的沉默之后,他再一次慢吞吞的开口道,随后语气变得打定了主意似的清晰起来:“丹方男爵阁下,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些误会,完全的误会……以渥金陛下的名义保证,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与我们,朗皮翁家族这样的守法良民完全无关。想必这只是些无聊的风言风语……啊不,应该是彻头彻尾的,对于我主人家族的恶意污蔑,而为了证明我们的清白,身为家族商业事务的负责人,我愿意跟你们走,配合你们的调查。”

    “这样恐怕……不够,埃尔钦先生,虽然我认可你的身份。”骑士的首领扫过老人遍布着刻痕的面孔,缓缓地摇了摇头:“但是我得到的命令,是需要一位,至少需要一位朗皮翁先生到场……”

    “这个要求,恐怕也有些强人所难了,丹方男爵先生,家族之中正在为商路上的一些小小麻烦而忙碌……几位老爷都为此而离开了罗曼蒂,嗯,咳咳,只有洛伦特老爷负责着留守调通的任务……而几位小少爷……咳咳,年纪尚轻,能否给我们一些时间斡旋,想必那位罗尔西?欧林?坎伯兰子爵也并非是不通情理之辈,我们可以……咳咳……”似乎是因为心中的急迫,一阵剧烈的呛咳打断了他,他慢慢地踱步向前,似乎努力地想要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但声音却不可避免的微弱了。

    些许的犹豫之后,男爵先生展示了他的骑士精神——他先一步跳下马,扶住老者的身体。

    不过,即使有一百多双眼睛,正在盯着这个场景,也没有人注意到,就在两人身体交错的时候,一张小小的,卷成了一卷的羊皮纸,已经顺利的递到了骑士手中。再随着搀扶的动作,毫无烟火气息地滑进了他胸甲上的缝隙。

    而当老者的气息平顺,骑士的统领露出了一个无奈的温和笑意:“好吧……既然如此,那么就有劳埃尔钦先生了,但在罗尔西?欧林?坎伯兰子爵认可,以及城卫军本部发出命令之前,我不能撤去这里的守卫,而时间上,很抱歉的,我们只能给出六个沙漏时的空间。”

    ……

    就在这个现场几百尺的距离之外,层层的墙壁隔绝了马蹄声和喧嚣……然而这华丽的房间之中,正在进行的一场谈论,却仍旧与之息息相关。

    “几处窝点都已经被摧毁,人也抓了不少……啧啧,几乎有一大半呢,三个头头都被塞了站笼,看来小有名气的冰拳兄弟会也就到此为止了……我说塞拉菲,你这一次得罪的,好像并不是如你所说,什么可以轻易摆平的小人物啊?”

    抚摸着自己嘴唇上方刚刚冒出的些许胡须,一袭蓝衫的年轻人发出了一个叹息,但挑起的眉头,却让他脸上的表情之中,夹杂着几丝兴奋,尤其是在他看着站立在厅堂中央,那个肩头宽阔,却微微垂头的欣长身影时,眼神之中的光泽,便格外让人……怒火大炽:“我听说,他似乎是一个叫做什么毒刺的组织成员,好麻烦呢。不过这个坎伯兰子爵倒是很能闹腾啊,竟然调动了城卫军一个大队的人马,唉唉,真是好麻烦啊”

    “普鲁登斯你是什么意思?”塞拉菲?朗皮翁抬起头,圆睁的双眼已经布上一层细密的血丝,仿如血染,一字一顿的言辞之中的怨毒,更是刀刃般锐利。

    但他瞪视着,试图用眼神撕碎的那个人,却并没有露出丝毫的恐惧,只是微笑得更加令人愤怒了一些。于是塞拉菲恨恨地攥起拳头,向前踏了一步——实际上他看起来像是要踏出更多的步子,但是却生生地停了下来,被阻止了。

    虽然停滞了脚步的,是他自己,但迫使他做出这个动作的,却是一道目光。

    “安静一点。”

    目光从一双几乎凝滞的,带着浑浊的眼中探出来,扫过整个厅堂,然后是一个低得仿佛咕哝的话语,但这话语响起的一瞬,超过了五十尺方圆的厅堂便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的,零落的十余道目光,都集中在面前的那张摇椅上,偻佝、干瘦得似乎已经收缩的老人。

    “塞拉菲,这一次的事情,你做错了,并且没有成功弥补,而给家族带来了麻烦。”老人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所以,你把现在手里所有的事情,都交卸下来吧……”

    刚刚还在愤怒着的年轻人,已经垂头束手,愤怒的目光也被生生的压制在了眼睑之下。只有垂在身边,微微颤抖的手指,还在反映着他心中的情绪,他静静地听着老人接下来的言辞,却在最后的一刻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祖父,我在生意上,并没有丝毫的纰漏,您怎么可以……”年轻人嘶声开口,打断老人的话,他紧紧握着的拳头参透不休,面孔上性格分明的五官,已经扭曲的有些狰狞:“只是一个小小的佣兵,就算他设置了一个卑鄙的圈套,也不能就此判定我……”

    “洛伦特刚刚付给了丹方男爵两千金币,而那位子爵的胃口,想必还要更大一些。我早已说过,世间的事情,都是生意,因为没有什么,不涉及到利益的关系。所以,一个让家族蒙受了损失的人,并不适合任何商人的工作。”老人仍旧平静地,淡漠地继续说道,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所以直到你能够再次证明自己的能力之前,朗皮翁家族工作的人里,不需要一个无法看清危机,也无法分辨人情利害的废物。”

    ……

    “真是废物啊……”

    将视线从面前那颗硕大的水晶球之中收回,爱德华不由得喃喃自语——水晶里面清晰地光影,反映出正在收起队列的百多名骑士的身姿。

    “城卫军的那帮家伙也太废物了一点吧?虽然说对方是表示了一些,不过……居然连个真正有头有脸的都没出来,只派了一个管事的,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把他们给打发了?”有些不甘地再扫了一眼晶球里的景色,而后者此时已经化作了一团模糊的云雾。

    “普通的商人或者没什么,不过,朗皮翁家族的地位可是不大一样的,我们的国王陛下,十分之一的赋税额度就掌握在这一家的手里,他带着勋爵头衔,在各个神殿之中也有大笔的供奉,名声很好,城卫军的头头们都不敢轻易得罪他,更别说丹方这么个治安骑士的小军官了。这样的质问就已经算是不错,有了那个小工会的那帮倒霉家伙,想必那位子爵面子上也足够过得去了,自然不会泛起太大的波澜。只要舍出一些钱财,看似很大的罪名,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爱德华扯了扯嘴角,看着眼前的发言者,似乎有些惊异于那个初次见面时,暴躁冷漠,不通人情的半精灵法师,也会说出一番这样理智和合乎常理的推论,但后者仍旧埋首于那一叠叠的羊皮纸之中,甚至没有给他目光的闲暇。只是冷冷地扔给他一句催促。

    “既然事情已经出了结果,想必你也已经休息够了吧?那么,你是不是应该专心一点,开始下一轮的尝试?虽然还有十天的时间,不过对于你来说,想要拉近与魔网的距离,我不认为十天是个充足到可以挥霍的长度。”

    “见鬼……,情报都是我出的,但搞定那个什么兄弟会却让你弄到了至少两千多金币,那个方丹今天这一笔,也少不了你的份儿,让我多看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爱德华摇了摇头,低声诅咒,但最终只是默默的闭上双眼,再伸出一根手指……

    这个动作保持了很久,看上去有些可笑,只不过当时间逐渐经过,那手指的尖端上,终于微微凝聚了一抹荧光,挣扎着,像是极端不愿,但最终还是从他的指尖上分离出来,成为在空中旋转,微弱的小球一样的光泽。

    第三十一章所谓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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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法师之门

    第三十二章法师之门

    下一章应该是在夜里,所以提前要点礼拜一的推荐票……这章算昨天的。

    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

    这句话原处的那个世界的神祇系统是怎样的?爱德华不知道,但他知道现在这个世界上有神,很多的神,只是并没有一位叫耶和华或者上帝的,所以,也就没有了这句怪异地,很煽动性的彰显神祇魅力的词句。

    但这个世界的神祇们,也并没有进行过这样或者类似的东西的散播——或者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只要需要,便可以做出类似的事情。所以这样的话,自然不可能给神祇增添任何优势的感觉。

    舞光术。

    最为基础的魔法,调集魔网的能量,转化为光。

    因为调集的能量太过微弱,甚至不被分类在魔法的九环之中,而被称之为零环,或者被叫做戏法,因为对于任何的掌控了一点儿奥术,神术,或者血脉施法能力的存在,使用它都是轻而易举的,无需记忆,无需准备,甚至据说,即使是一些骑士,游荡者,骗子,街边的魔术艺人或者是其他什么与施法并不相关的人物,也可以在经过简单的训练之后掌握它。

    “听起来好像是挺简单的。”爱德华说。

    “本来就是简单的。”半精灵法师回答。

    这是一天之前,一段关于‘简单’的简单对话……但我们知道,有些看似简单的事情只有在亲自做的时候,才能刻意体会到其中意想不到的艰难,所以有些人在生平第一次完成钉扣子,削苹果或者是其他林林总总的看似简单的工作的时候,都会很欣喜,有时会很狗血到大喊大叫,乃至落下泪来。

    当然,爱德华并没有那样的感性,即使有,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甚至是重生这样的大事之后,他早就变得更加巨大的心脏和粗壮的神经,也可以控制住这种小激动。不过当他抹了抹额头上,因为集中精神而沁出的一丝汗水,垂下目光,看着指尖上升腾而起的那颗小小光球在空气中慢慢地旋转时,心中确实也是有些难以形容的……得意。

    尽管正常的舞光术至少应该有四颗光球,至少应该维持上至少一个沙漏的时间,至少应该比蜡烛的光泽还要明亮一些……但面对着这个缩水到了极限的的东西,爱德华还是感觉自己心跳的节拍变得轻快,精神很微妙的熏熏然——盼望了很久的事情终于得意时间,这对于他来说,毕竟不啻于一个小小的奇迹。

    即使自己已经注定走上其他的道路,但也不能说明,在这个领域上就半点机会也没有吧……毕竟就算是曾经大闹天宫,连主神都捶过的那只猴,不也是从‘一溜连扯跟头,来回四五里,离地七八丈’开始的么?

    他得意地如此想道。

    但显然有人并不赞同。

    “真是差劲透了,比吃奶的婴儿还要差……唯一值得称赞的,就是你对于魔法能量的引导和控制,那几乎不逊色于任何一个法师。不,远比普通法师还要出色。”

    在爱德华辛苦的施法时,半精灵法师卢西恩埋首于羊皮纸堆中,似乎连视线,都懒得跟那个‘小小的奇迹’接触在一起。只有声音之中,干涩而刻薄,接近于叹息:“混血会的那些家伙们真是疯了,竟然会给你……非要给你这样的家伙一个参加学院测试的机会。虽然有人说过,可以把骷髅做成骨魔用,但那是形容法师们的智慧,不过某些人身上实现出来,那就是无比的……蠢蛋”

    于是爱德华原本得意的笑容变得有些发苦。

    他不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言辞,在过去的几年里这样的话语他也听过了很多,耳朵早已生茧子那样的多……只是在此刻,本应该早已经习惯了的话就变得格外的刺耳,然而挠了挠脑袋,他又发现自己无力反驳什么——尽管他这个被许多法师判定为没有天赋的家伙,终于奇迹一样的施展出了法术,然而那种‘奇迹’毕竟,确实只是对他自己而言。

    他能够使用法术,当然并不是那些之前那些判定了他不行的人,集体隐瞒了他的什么能力。只是因为那些家伙们的教导方式的错误使然。

    即使是真正的法师,对于法术是如何施展的这个问题中最为深刻的部分,也并非每一个人都了解深刻,就像一加一等于二,几乎是人人都知道的,可是若有人深究一个‘为什么’?那么便只有少数的几个,煮怀表戴鸡蛋的人才能够将之证明出来,因为那需要掌握到无数专有的知识,牺牲掉无数的时间。

    而其中的过程,即使只是记忆,也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轻易记住的。所以关于施法的教导,那些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初级法师们,在碰上了爱德华这样的一块朽木时,便只会哀叹‘不可雕’,因为他们对于魔法的奥秘,知道的太少,太浅。

    而真正渊博的高阶法师……高阶的法师仅凭对于魔网常年联系,操控和感知的触觉,便能够判断它对于任何人的亲和程度,而他们的时间是如此的宝贵,头脑又是如此的理智清醒,怎么可能会在一个看不到任何前途的家伙身上浪费一星半点?

    哦,之前或者有一个表现出了浪费意向的,不过还没有来得及指导什么,她就不知道被传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所以看着指尖上的光球缓缓消散,爱德华只能感慨自己的不幸或幸运。

    爱德华并不知道这位法师有多么强大,但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那就是他很渊博,可能远比爱德华见到过的所有法师都要渊博——就算外表上再怎么愧对那份精灵的血统也好,有些固定的优势仍旧是不会改变,血统给予了半精灵超过人类一倍的正常寿命,即使外表上看来不过是中年模样,但他却必然是个七老八十,甚至是超过百岁的人瑞。所以,他才有办法指导爱德华,让他能够成功的感受到那些原本无法感受到的东西。

    但名师出高徒这句话,显然还是要有条件。

    从之前的黄昏,到现在的黄昏,爱德华施展出了四分之一的舞光术,而一天的时间之中,他能够做到的,就只有这么多……嗯,实际上,应该说,是只有那么少才对——因为在半精灵法师的描述之中,他教导过的人不少,可即使是最为拙劣的骑士侍从,只要不是智力有极端的问题,从对于魔法一无所知,到能够施展这样的法术,也只需要差不多一天半天的时间。

    从一无所知,到完全精通……好吧,爱德华知道自己不是个对于魔法一无所知的人,如果是借助道具,他甚至能够施展三环左右的法术,在魔法能量的引导方面,他可远远要超出了任何正常人的范畴,可惜那并不值得太过兴奋,作为一个心灵术士,在这个方面自然要比法师遥遥领先。

    “你现在唯一需要解决的,就是对于魔网的感知,只有感知它,你才能调动它,塑造它,制造能量,否则的话,一切免谈。”那位法师在最后如是说:“去冥想吧,想要施展法术,在这一步没有捷径可以走。”

    爱德华应了一声,心中却有点不甘不愿。

    法师的指导自然是没有错误的,实际上这一天以来,爱德华能够得到进步,完全就是受到了这种正确冥想方式的影响。不过,对于这种冥想,他却有些抗拒——因为冥想实在是太过浪费时间了,仅仅只是一次,就让他沉溺其中将近一天。以至于醒来的时候,如果不是矮人的提醒,他都混淆了时间的概念,以为还没过多一会儿。

    所以,当这种训练又进行了一次之后,他就不得不把矮人先生送出法师塔,扔给了混血会的人照管。

    当然如果是平时,爱德华并不介意在这能让自己强大的地方投入时间。只是现在不是时候——或者是对于混血会的感觉心口不一,或者是单纯如所说的那样不想要推荐个一无所知的家伙……或者,最重要的是,那个关于某个刺杀事件的调查上,感激于爱德华帮助他省了很多麻烦,也赚了不少的利润的原因。这位法师才会教导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魔法的基础。

    而对于爱德华来说,这是第一个愿意如此认真地教导自己,而且能够教导很有用知识的人物,因此心中自然地想要多从对方身上多得到一些魔法的奥秘。

    那是所谓对于知识的渴求,或者说贪婪。

    ……

    ……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当终于可以面对魔法,天赋不佳带来的问题,也就出现在爱德华眼前。

    当他依照教导将心灵慢慢地沉淀,沉溺于法师的冥想法之中时,他眼前,或者说精神里出现的,是一个很暗淡的空间——空虚,深沉,周围不见光源,却又有一抹奇妙的模糊的白,让周围看上去并不是无尽的深幽。

    只有当他将精神完全集中起来,才能感知到这种白色的源头,一种细微的光点,很暗淡的光,在思维的远端……极远的一端,聚合成为一片蒙蒙的亮光,是银色的,感觉很漂亮。

    靠近过去,靠上去。

    现在能够做到的,就是驱使自己的思想,念头,意志,总之是构成了‘自己’的那个东西正在不断地前行。就像是一尾在这黑暗之中游泳的鱼儿,向着远方那一抹光亮,慢慢地,固执地前进。

    慢慢前进……

    或者这条鱼儿是一条世间罕见的品种,因为它如此的不擅于行,或者,它根本就不是一条鱼,是变形虫,微生物,或者其他的什么最为微弱的存在?总之花费了无比漫长的时间,远方那一片朦胧的光泽,依旧是遥远无比的,朦胧的光。

    只有集中全部的精神,才能感知到,那光芒似乎是变得明亮了些许。

    这让爱德华苦不堪言。

    在普通的观念之中,存在与否标准或者可以很简单:可以看见的东西,可以听到的东西,可以接触的东西……能够调用的所有的感知之中,能够察觉到的便是存在的,如果看不到听不到闻不到尝不到触不到,那自然便是没有。

    可是这个标准又并非是明确的。因为人的感知是种很狭隘的东西……那些瑟缩在极远处的黑暗之中的星辰,那些被自身的重量吸收了光存在的黑洞,太多远比人类伟大无数倍的东西,不会被人类查知,孢子,微生物,分子原子夸克,太多精致得足以让人感叹的东西,不会被人类查知,甚至是那些近在咫尺的,只要是低过了一个程度高过了一个程度又或者被隐藏在强大之中的微弱,光谱或者声波,都不会被人查知。

    而爱德华现在的任务,却就是要凭借自己的精神力,去亲近,去感知,去体会这种近乎无形的玩意儿——简直就是从无中生出有来,难度之大,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

    痛苦,而且枯燥。

    其实他倒是宁愿那是有形有质的痛苦,即使要用传说中的十级疼痛来作为代价,爱德华都相信自己有可能忍耐下去,或者那种真正的,比奥数还要艰难几百倍的刁钻,爱德华都相信自己能够研究下去——因为不管怎样,这些都会有个可以遵循着的规则,痛苦只要在尝试中习惯,谜题可以在求索之后排除掉所有的错误……

    但现在他面临着的这种感受,实在是令人绝望,没有方向,没有距离,甚至不敢肯定,那些微的供自己挣扎而往的目标,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目的地。

    ……

    ……

    冥想,游曳,醒来。

    稍微吃些东西,安抚辘辘的饥肠,做上一段体操,让身体从僵硬中恢复。与法师进行一些试图延长,但最终都很简短地对话。然后便是第二轮的冥想。

    如此重复,重复。

    当爱德华第三,不,第五或者第六次……他自己也不知道第几次地从冥想中醒来,他念诵出那段背诵熟悉的咒语,感受着那种无形的力量在身周的细微震动,然后终于满意的看到,自己指尖上终于勉强亮起了四枚,球形的魔法的光。

    “很好。天赋对于一个法师来说的确重要,但也不能忘记了毅力。嗯,实际上,最重要的并不是毅力,而是对于法术的痴迷,否则,毅力之类的东西,其实就无从谈起。而你在这一点上,看来还有些可取之处。”

    法师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那张铺满羊皮纸,更加混乱的座位,给了他唯一一句像是称赞的话语。

    然后就想爱德华千万个担心和不愿地那样,直接将他送出了大门……

    好吧,如果那具铁魔像没有加上一个往外一推,并且随即轰地一声关上大门的动作,那真的和送差不太多。

    嗯,或者值得新晋的法师学徒感到一点庆幸的是——那魔像还扔出来了一个鼓鼓囊囊,出奇沉重的硕大皮袋,一张精致的羊皮纸,以及法师的第二句话:“作为之前你帮了省去了一些小麻烦的奖励,你那几块宝石我就给你兑换成了金币,不过学院报名的期限,只有今天下午的三个沙漏时间,你最好快点找个马车赶去胡迪大道的学院正门,不要真的浪费了我之前浪费在你身上的时间。”

    爱德华一时间感觉哭笑不得。

    因为那几块宝石虽然昂贵,却并没有五千金币的的价值,因为对方似乎算计的极好,他只能乖乖地按照这个命令去做。

    幸好,冥想似乎也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取代睡眠的效果,因此坐在那辆租来的马车上,爱德华感觉思维很清晰,身体也很轻盈。

    只是有些急躁。

    那好像是记忆之中,考前综合征的效果……所以他坐在马车上,看着车窗之外那座巨大的城堡的幻影,逐渐接近它那唯一的门扉时,心中不由得百味陈杂。

    只有逐渐地接近,你才能注意到这座门扉是何等的巨大,令人惊叹——它的上半部分,与那城堡一起,隐没在天空之中,如同幻影,但下半部分却是实在的,带着堪比一座府邸的宽阔,坐落在一道大街的尽头。

    在租到这辆马车的时候,车夫说过这个地方的名目,这里是胡迪大道,法术学院的正门,也是那建筑唯一的一扇门扉。

    而平常人给他的名字,是法师之门。

    “不要觉得简单,这名字是最贴切的……因为穿过这大门之后的存在,几乎都是,或者已经是法师了。”车夫向明显是个乡巴佬的年轻人殷勤地解释,毕竟对方给他的几枚金币,远远超过了这短短路程的报酬。

    而这个名字,却让爱德华不由得有些出神。

    “法师之门啊……我现在算不算是站在他的门槛上?”

    不过或者这重重地心思确实有些误事,当新晋法师学徒踏下马车,才想起自己又得面对第二个麻烦——

    实际上那也不算是什么麻烦,只不过法师更换给他的那作为报名费用的一大袋子里……就只有金币而已。

    图米尼斯王国的金币,铸造依照大陆上通行的标准,样式平凡,是那种最为普通的金色圆饼,一个的重量是三分之一盎司。名副其实的金色小玩意儿。可是整整的五千枚,便是一千六百六十六盎司,接近一百磅的重量,即使并没有超出一个人的臂力范围,但拿在手中仍旧是好大的一……坨。

    第三十二章法师之门

    第三十二章法师之门,到网址

第三十三章 法术学院

    第三十三章法术学院

    呃……食言了……我大概会肥。

    不过,庄家不成年年种,今天再试试看。

    ———

    钱不是万能的,所以你有时还需要信用卡……

    这句名言是谁说的,爱德华已经无从回忆了,因为实在是太过通俗和直接……但往往只有这类的言语,才是最为正确的。

    不幸的是,这个位面的文明还没有能够发展出能够让国家变相借用民众钱财的秩序,所以方便的东西也就没得存在了,至于说换成重量只有其十分之一的的白金币,当然很好,不过显然会浪费很多的时间,毕竟胡迪大街周围虽然繁华,却也不是商业区——即使是,也不大可能有一次能够兑换如此大笔现金的地方。

    其实爱德华也还有些金券以及白金币之类的东西,至少可以抵消一部分的重量,不过微微皱了皱眉头之后,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在车夫惊讶的视线里,拎着那比篮球还大了两圈的皮口袋,慢慢地走下车来。

    毕竟对于法师们来说,钱毫无意义,倒是黄金还可以作为触媒之类……而半精灵法师应该是知道规则的,那么既然他兑了五千枚金币给自己,说不定这其中便有什么深意——谁知道那些法师是不是规定了一定要用实体货币?赤手拎着这五千枚,重量足有九十六七磅的金币行进,确实是很累的一件事情,不过总比面对着收费的人再去解裤带强……

    少年翻了个白眼,暗自咒骂了一句,自己前不久刚做下的某个‘英明决定’。

    次元袋确实是很方便的魔法道具,不过,爱德华却知道这东西脆得出奇,因为附魔都在口袋的内侧,袋子的强度却和普通口袋差不多,旦被弄坏,不但无法修复,而且里面的东西就会散落出来,到处飞溅,所以最好塞到内裤里面,这样才能保证安全……这是爱德华当年用了两小桶上好的葡萄酒,和几样精致的菜肴,从那个拥有次元袋的魔法师嘴里套出来的经验之一。

    不过现在看起来,这经验也不怎么样。即使爱德华只是将那口袋卷在了腰带里面,还没到内裤的程度。存取也都不怎么方便,更何况……即使之后碰上的可能都是魔法师,他也没有兴趣做出那样炫富的举动。

    不知不觉间,周围的景观已经在变。

    马车停下的地方,距离那门扉依旧很远,这座学院似乎永远留在大部分人的传闻之中,即使就在视线可及的一边,仍旧不会让普通的存在有丝毫的触及,所以爱德华只能踏着因为黄金而沉重的脚步,慢慢地向着那扇视野中的门扉前进。

    胡迪大街很宽阔,甚至还要超过了中央大街的主干,彷如狭长广场的地面上,铺设着精美的地砖,组成复杂难明的图案,两侧的建筑极为高耸,形制统一,街道高大的山墙与尖塔,被成束立柱支撑而起,让这里彷如一座宗教殿堂的内部,而殿堂的天顶,就是那悠远澄清的天空。天光倾泻之下,空气中的层层的阁楼和门扉上雕刻精致,花纹与排列的浮雕,随着每一点距离的接近,角度的转折,而变化成曲线幽深的光影。

    但一眼望去,这以天为顶的厅堂之中,却没有丝毫的人影……甚至转回视线时,身后仅仅十几步的距离之间的马车也开始变得说不出的模糊与寂静。天地之间,街巷之间,仿佛有着一道无形的门扉,以此为界,整个罗曼蒂的喧嚣,便似乎被隔绝在了另外的世界。

    如此清静,如此深邃……但真正的门扉,还在视线的远端。

    尽管曾经在遥远以及很远的地方仔细观察,然而当那巨大的门扉终于如此接近,爱德华才发现那与记忆之中的存在又有所不同——以两座足够三百尺高下的塔楼为框的门扉看上去比那幻觉小了不少,然而不过是与之接触,视野便似乎已经被那宏大的存在占据,俘获,让心跳不住地加速,让身体轻微的颤抖……

    或者是因为那门扉周围雕刻与浇筑着的无数细微或宏大的花纹,那是金属与石材完美的契合,而空气,就在周围凝聚成为隐约可见的湍流;或者是那门扉上那些近乎于圆雕的画面,巨龙与神祇,恶魔和怪兽,祥和或者狰狞,虔诚以及狂吼……

    爱德华深深地吸进一口气,试图缓和下因为兴奋与惊讶而震颤不休的心跳,但却仍旧感觉一团火热,在神经中灼烧——即使理智正在冷笑,告诫他踏进这个大门,并不可能像是记忆之中那些文字描绘的人物一样,就此能够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但成功在前,冥冥之中还是由一种无形的,由欣喜、由兴奋、由自满、由贪婪或者好奇,由有些说不清楚的情绪组成的东西,充斥着他的大脑、让他忍不住想要大声吼叫。

    但那是在太过愚蠢……所以他停步,深深地呼吸,然后垂下目光,不再去观察那门上的种种,精神流转之间,自我催眠的控制,如同冰水一般扑灭心中的火焰,于是再前进时。虽然心绪中仍旧带着难以抑制的一点激动,却已经完全稳定,再无动摇。

    稳定了之后,思路就变得宽阔,要走的路还很长,于是他便习惯性的再次开始了思考……不那么正式的,无序的思考。

    比如说到一座魔法学院,给他的既定印象……

    有一群奇奇怪怪的毛头小子,天资聪颖的,愚笨富有的,自命不凡的,神出鬼没的或者是成绩斐然的,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个懵懂时就打败了大魔王的英雄,会不会其中的某几个会争霸在大陆之巅,抑或是有个跑腿的最终会登上神位……喜欢和成熟冷艳的公主玩玩互相推倒?

    院长最好是个老头,带个尖帽,养个稀奇古怪的动物,喜欢蹲在一堆书和试管中间,当然还要有骷髅头和水晶球,以及一身鲜艳的长袍;老师们……应该是些古板顽固或者温和迂腐,还是严肃方正到仿如邪恶,保持法师的高傲的神秘跟普通人都不怎么交流,点根儿蜡烛拿根小棍在空气里搅合个鬼画符啥的……或者无良卑劣,好色无度,嗜酒如命,罪恶滔滔?

    或者脑袋之中转折这些无数的古怪的念头时,路途就会变得格外短暂,当他再一次微微扬起视线时,大门已经成了近在咫尺的一道金属,缝隙的两侧,两颗硕大的头颅,正森然的向下俯视,灰暗的金属凝聚成为鳞片覆盖的躯体,伸张的前爪和翼膜,仿佛下一刻就会带来一场凝聚着死亡的风暴。

    即使它们停滞不动,永久的陷入那种凝固之中,爱德华仍旧不由得深深地呼吸,似乎能够从那流畅的线条之中感受到**的某种味道……谁知道呢?法师们从不缺乏让活物被束缚的能力,而魔法学院的门口,有那么一两只传说中的构装生物,也并不是什么妄语奇闻,难以做到。

    “该不会是让人猜什么密语吧?”四周望了望,发现仍旧没有一个人影,于是爱德华盯着那扇装饰着奇妙的画面的巨大门扉,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么,应考的人应该很装逼的推开它吗?或者很礼貌地……敲一敲?”

    而正当他犹豫于这个真正需要‘推敲’的问题时,面前的一切骤然变化了……光影变得错乱起来,继而扭曲,继而旋转,有那么一瞬,变成了巨大的漩涡,空气一瞬间竟然旋转如潮

    惊讶了那么一瞬的时间,爱德华便已经发现发现,眼前这光影的漩涡并不只是个幻象——重力升腾,天地倒转,那种可怕的力量骤然开始撕扯,地面也在同一时间不断乱摇

    猝不及防的少年心中大一惊他聚拢精神,试图控制自己,可那一大袋金子惯性的晃动,却让这本该轻松地动作变得艰难……尤其是这一瞬间的变化,也仅仅持续了那么一瞬而已。在他整理自己之前,周围的空间彻底的变更所以他还没有来得及应付什么,便重重地,重新踏上了地面

    脚下是一片青翠的草地,柔软平坦,修剪得极其整齐,如同贵族家中,一方上好的吉尔吉斯地方,手工纺织的地毯,然而这并不仍减缓,那种方向变动的感觉,于是爱德华踉跄了两步,最终还是一跤坐倒。腿脚因为重量的压制而发酸发胀,胸口处一阵烦恶,他用力压了压喉咙,才让其中那一股酸楚之意没有突出喉间

    这种不适很快就消失了。

    当然并不是受到了什么治疗,而是更加强烈的刺激夺取了他的精神,让他忽略了身体的些许问题。

    那强烈的刺激,源自于眼前的无限宽广,直达天边的宽广,源自于在这宽广之中的无数影子,聚合成的如同建筑的形状,源自于这些建筑古怪到了难以形容的外形。如果说那巨大的门扉让人感受到心中的震撼,那么眼前的景色便会让人在一瞬间领会到渺小与微不足道的内涵——不仅仅是自己的存在本身,还有那些人生几十年的时间堆垒起来的,所谓的常理与自然。

    比如说这个建筑群的正中,那个巨大的正立方体形的建筑……它很巨大,每一条边沿都超过了至少伍佰尺,它很方很正,至少用目测的话,没两条相邻的边沿之间的角度都应该是垂直的——这样形容的话,无疑是个极为简约的形态,除了尺寸上的要求以外就没有什么建筑难度……可问题是,现在这个标准的正立方体用来傲然挺立于大地之上的,是它的一个尖角。

    爱德华眯起眼睛望了望,似乎要确认空气之中是不是有些透明的怪异的材料在支撑着,不过他很快就放弃了,因为视线范围之内,类似的违抗着物理法则的建筑比比皆是——比方说那座视野之中第二高度的建筑,便用一个棱锥型的底座,但却有弯弓一般的弧线,像是从大地上攒刺而起的一根巨兽的獠牙,斜斜的指向天空。

    稍远的地方,还有一串从大到小排列成串的珠子,只是最小的一颗,直径也超过了一百尺,而从头到尾,全都漂浮在天空之中,甚至还在微微移动,沿着互相环绕的轨道旋转不休。

    新晋的魔法学徒摇了摇头,虽然他早就听闻,借助奥法的力量,法师们几乎无所不能,然而如此违背自然规律的景色,他毕竟还是第一次见到……在现实中见到。看着那些奇妙的不科学的东西,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古怪的领悟——或者就是因为,这里是图米尼斯王国的法术学院……大陆上第一座,也是唯一一座的魔法殿堂;所以它给人的第一个印象,必然是颠覆,超越和震撼。

    然后,当爱德华垂下目光,便注意到一只手掌。

    实际上,这手掌可能已经在他视线中有了几秒钟了,只是看上去并没有妨碍他惊讶的意思,直到他的目光转动,才传来一个爽朗的带着笑意的声音:“这里的传送方式有点……强大,不过放松的话就没关系了。”

    爱德华微微一愣,然后看见那只手的年轻主人一脸灿烂笑容,类似替人开脱的安慰,让人无形中便增加了一些好感。于是他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地借势站起。却又忽然愣了愣——那张五官清秀却又带着青涩的面孔,在记忆里有些印象,嗯,实际上这声音似乎也非常熟稔。

    这不是那个……正义青年?

    爱德华眨了眨眼睛,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种地方碰上一个俗人。然后记起对方并没有真正与他见过面,于是微笑着,准备回应对方的善意,只是一句话刚在嘴边,恶意已经带着粗鲁从另一边一起到来——

    “又是一个白痴……连传送法术都没试过家伙,竟然也混了进来,真是不知所谓。”

    声音不高,没有特指的主语,也没有丝毫能够被称为‘礼节’的因素,只有浓重的傲慢让人本能的厌恶……而伴随着响起的,自然是不出意外的几声窃笑,于是皱了皱眉头之后,爱德华转过视线,不出所料的注意到那个发话者也同样在盯着他看。

    这是个包裹在一件蓝色长袍之中的‘华丽’身影,柔软的长袍仿佛是上等的天鹅绒制作的,明暗闪烁的线条在其上缓缓游走,兜帽的阴影将他的大半张面颊覆盖,只留下半截锋利的鼻端。紧抿着的薄唇,以及一副尖削而白皙的下巴,仰起高傲的角度……而全身上下露出的第二件物品,是他手中那柄手掌,一块足有鸽卵般大小的红色宝石,被数十条细微的暗色枝条缠绕,无数的细微纹理在音色上如同活物一般闪烁微光,显然同样是价值不菲,卓越不凡。

    如果不考虑那声音之中隐藏的一丝稚嫩以及相应矮小的身材,或者将他称为一位法师,也并不会引发任何的异议。不过瞄了一眼之后,爱德华就转开了视线。对面前绑住了自己的青年轻声道谢,将类似挑衅的言辞当作天边的浮云。

    现在是个非常重要的时间——到目前为止,一切都为了进入魔法学院这个前提服务,爱德华自然不愿意,也懒得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把计划打乱。

    至于说为何会打乱?

    事实上如果不是现在这个地方,现在的这个时间,面前这个家伙恐怕是他剥皮手爱德华最为喜欢见到的——一个闷棍下去,便足以三年不愁的肥硕的羊儿。所以他恐怕自己会真的按耐不住贪欲的诱惑,干出些市政府门前抢劫的愚蠢事情来,只能辛苦地克制自己,转开视线。

    “这位可怜的报名者真不走运,时间可是要到了呢。”并不知道某人阴损思路的小家伙骄纵地冷笑着,继续逞着口舌之利,显然是将隐忍沉默看成了示弱的表现:“也可能他大概并不知道,这里的报名并不能够由仆人代劳?”

    爱德华继续充耳不闻。他不是个真正的十四岁少年,但却同样有着心防上的at力场。只要愿意,这点小小的冷嘲热讽,根本刺不穿他的心之壁障。

    可似乎有人并不喜欢这样沉默以对。

    “有志于魔法的,也不一定非要是魔法师。至于说年龄,岁月贤者,王国**师迪纳克在接触魔法的时候已经是个七十四岁高龄的老人了,而同样式**师萨尔罗斯在三十岁之前也不过是个蛮族的佣兵……魔法是超越了规则的奇迹,在这奇迹的世界之中,出现任何情况都应不足为奇……”

    年轻的正义者转过视线,看着那隐藏在兜帽阴影之中的小鬼的脸,语音平静地叙述,像是自语,又仿佛教训:“拘泥于这种奇怪的规则,和用出身来评断一个人的未来也没有什么区别……作为一个立志在的魔法道路上前行的存在,这不是一种荒谬透顶的想法吗?”。

    他的声音似乎永远掷地有声,几个嘲笑的最为大声的家伙不由得齐齐一窒,只是一边的爱德华却有些无语得想要苦笑……

    别人替他出头,他倒是有几分感激的,而对方的这理论倒是没有丝毫的错误,不过举得例子,似乎太过不通用了……一点点。

    第三十三章法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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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学徒们

    第三十四章学徒们

    靠……终于登上来了,这是昨天食言的惩罚么?我还以为砍掉的那一万多存稿就是了呢》_《

    ——

    “就凭这种乡巴佬一样的家伙,能和**师们相提并论?”

    或者是年龄的优势,或者是那比一般孩童高大了些的身体,和下巡的目光中包含某种无形的气势,让尚显稚嫩的‘法师’畏缩了一下,他挤出了半声磨牙一样的冷笑,但一时间竟然想不出什么驳斥的道理,于是只能讪讪后退,就此不再言语。

    于是这个动作带动了身边的十几个人,悄无声息的各自合群或者离散,与两个最为年长的家伙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胜利’让爱德华扯了扯嘴角,颇有几分无语的味道——虽然很感激身边这位素不相识的仁兄‘仗义执言’,但几十岁的人若是能在打败一群小屁孩的事情上找到什么快感,那便只能说明他心理上有些问题,更何况以爱德华平素的思路,他根本就不喜欢这种大张旗鼓的逞些口舌之利,讲什么道理。

    这个岁数的小鬼们,尤其是这种富二代的子女,通常颇有些拉帮结伙的团队意识,对于身份地位看得极重。所以就算你能让他们哑口无言又能如何?以后他们少不得会弄些排斥的伎俩,说不定就会有些什么麻烦。

    而那只肥羊看上去可不是只有装备华丽,既然有志于成为法师,自然接受的不是那种半调子的教育,把几个中等的魔法物品带在身边,自身的实力至少也应该有几分出彩;只要他能够施展上一个二级法术,便拥有足够的资本。若是一会儿的测试里,需要展示一下各自能够使用的法术,他爱德华可是只会个舞光术而已——现在就把两个历史上赫赫闻名的**师抬出来充了门面,到时候两边的法术一经比较,岂不是大大的露底泄气?

    其实魔法这种东西远比心灵异能更亲和,区别并不在于每一个法术之中,只要接触到的魔网环数够了,那么剩余的部分就是对于每个魔法的熟练掌控,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可关键的是……见鬼,他爱德华现在就是没有那个时间啊,这里可不是义务制教育可以打个商量,法师招生的规定,只到十五岁而已。

    “他们倒是不会不收你的,只要交得出钱,那些财迷们便会伸手接下,反正即使你啥也不会,也不过是多了个影子样的学生罢了……”

    微微收敛了目光,新晋的法师学徒在脑海中回想着几天以来,半精灵法师说过的,不多的几段关于应试教导。

    对于法师们来说,魔法并非是空想就能成事的学问,仅仅是钻研理论,符文,魔网的形态是远远不够的,想要深入了解魔法更需要实践,而实践就需要消耗恐怖的金钱因此一般的法师就算再执着于研究,也必须要为了筹集法术实验的材料,资料而劳心劳力——传导法术的秘银,储存能量的红蓝宝石,软玉,作为触媒的钻石粉末……还有无数稀奇古怪,全都是极其稀有的东西。有些高环的法术即使只是施展,也要动辄几百金币的材料费用。

    但获取寻找材料需要时间,获取交换大的财富需要时间,冥思锤锻精神力需要时间,研究魔法知识也需要时间,制作辅助的道具同样需要时间……而时间,却又偏偏是凡人最珍贵以及稀少的宝藏

    所以通常的解决办法,便是依附于权贵,成为他们私人的力量,以换取大量的研究费用,或者制作繁复的魔法物品,用大量的时间和精神力的永久损耗来赚上一笔金币。

    不过选择前者,就代表失去了一部分自由,虽然各个贵族都会给予魔法师相当的权利和尊重,但毕竟不再是全无挂碍,说好听了是在有需要的时候,为之效力,说不好听了,不过是个高级点的奴才。而选择后者,实在是太过得不偿失,而且必须研究变化学派的奥秘。

    因此,对于那些埋首研究,不愿意理会俗世的法师们来说,法术学院就是一个省下了他们无数麻烦的天才举措——当奴才或者损耗力量,与站在讲桌和实验台后面,随便表述出一些自己对于魔法的看法就能换取金币相比,孰易孰难自是不言而喻。

    所以‘聪明的’法师们自然也很愿意给那些‘幸运的得到了压榨白痴权利的大白痴们’一个机会,让他们流着口水观摩一下魔法能够造就的伟大奇迹。至于说对方到底能够从中学到多少……那就不是他们需要去管理的事情了。

    反正学徒中真的有那么一两个能够明了其中奥秘的话,对高级的法师来说是件好事,培养一下让他们加入下级法师的行列,就多了几个好用的助手,至于说你听不懂?我们概不负责,谁让你丫智力有问题

    当然,如此不负责任,根本已经几近于诈骗,但奥法的诱惑是如此的惊人,自然有得是你情我愿的家伙趋之若鹜。而且图米尼斯王国的皇帝陛下,对此也同样乐见其成——至少王国在最近的几十年时间之中,就从那些材料商人手上弄到了三对一的税务收入,成功的将原本面临崩溃的皇室财政,填充到了一个令人称慕的丰腴境地。

    “最后的报名集合时间到此为止,还没有进入到集合地点的人视作弃权。”

    时间在些微的思考中度过了最后的一刻,随着骤然响起的声音,所有人便注意到那个突然出现在他们不远处的法师……包裹在一件做工精细,却影子一般幽深的黑色古朴长袍里面,长长的兜帽甚至连下巴都遮住了,一层淡淡的烟雾将之包裹其中,只有胸口部位银色的六芒星闪烁生光。即便这片草地上空,阳光充足,他身周也仿佛永远笼罩着一层阴影,诡异难言。

    “现在,排成一排,出示你们的身份证明,缴纳入学费用,然后听从我的指示进行最初的甄选测验。”法师的声音极为干涩冰冷,干涩得像是在拉扯枯木的铁锯。冰冷得……仿佛在场的所有人都欠他很多钱。

    于是一众学徒们顿时鸦雀无声,鹌鹑一样乖乖的排成队列,动作迅捷安静的仿佛操练过多次……在他们看来,面前的这一位,简直就是一个法师的典范,自然要乖乖听话好好表现。

    不过这个井然有序的效果在最后的时刻却出了点问题——当爱德华终于站在了那法师面前,将手中的羊皮纸递进去时,法师却没有伸手去接,罩袍上漾起几道涟漪,兜帽下闪烁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少年……最后发出一个不悦的冷哼。“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爱德华的眉头拧成了一团,一时之间没有答出这个似乎异常深奥的问题。

    “这里是招收学徒的测试场地。”兜帽阴影中的目光在爱德华身上停留了片刻,顿了顿,他提高了声音,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带着一种奇怪的诧异:“嗯,说啊?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申请成为学院的学徒。因此来这里……”

    吸了一口气,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诚恳一些,此刻爱德华已经没有心情去理会身周,那些个少爷恨不得传遍世界角落的大声嗤笑……只是在心中思考了一遍关于那张纸上的学院入取条件的条文。

    他确定自己并没有弄错什么,可是对方问话中的严厉,确实让人有点丧失底气——这里是王国魔法学院。一个决不会按照常理出牌而闻名的地方。之前那大涨价带来的麻烦让他记忆犹新,而且谁也不能保证,他们就不会悄悄地临时地修改了一些关于招生方面的规章,而不需要通知任何人。

    “你?进行学徒测试?”法师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并且将声音提高了一些,已经溢于言表:“你在开什么玩笑?”

    “按照学院的规定,似乎只要是十五岁以下的平民,上缴五千王国金币的……”

    “是的是的,你跟我扯那些该死的条文干什么?别在这里装疯卖傻你知道那玩意儿根本没有意义”法师再次粗鲁的打断了他,声音之中隐藏了一百个不耐烦,“你最好搞清楚,虽然那个该死的规则制作的并不完善,但我这里……好吧,好吧,真是什么样家伙都能遇上。那么,你的身份证明。”

    晃了晃脑袋,这位法师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太多,于是懒得再浪费口舌似地伸出手,不过却随即注意到,面前那个小家伙,似乎并不想要这样就结束交谈。

    “嗯,这位法师阁下,您可能忘记了佩戴您的徽章……所以,方便的话,能不能出示一下看看?”那份证明身份的羊皮纸就我在手中,爱德华却似乎并不打算恭敬地交出:“或者,如果可以的话,您能否做一个自我的介绍?”迎着法师兜帽下的目光,他平静地开口道。

    “嗯?嗯……”

    冷笑了一声,法师隐藏在兜帽阴影之中的目光凶狠地闪烁,似乎惊异于眼前这个奇怪的学徒的胆量。以及在这个时候选择提出的,这个古怪的诘责。

    只不过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他似乎就这样默认了一些事情,伸手从怀里抓出了一枚徽章,送到那个提出了古怪问题的少年面前,而不是如周围那几十个小脑袋里一瞬间所想的一样,把那个讨厌的乡巴佬教训一顿,赶出学院,然后皆大欢喜。

    “这样满意了么?讨厌的小鬼……好了,所有人聚拢起来。”

    将那最后的一份东西也扔进了虚空,法师又哼出一个简短的命令。于是穿过大门时那种讨厌的晃动感觉再一次出现了,周围的景观如万花筒一般的变化,流动,最后重新勾勒出新的景致。

    实际上,景致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变化——爱德华晃了晃脑袋,注意到脚下仍旧是柔软的草地,只是那座巨大的立方体建筑,已经近在咫尺……在这样的距离上,那宏大的,一角独立的立方体便带上了巨大的,让人生出一种随时会倾覆而下的错觉,以及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不过早已习惯了高楼大厦的爱德华,只是让目光那浇筑了无数的符文的表面上停留了短短的一瞬,然后便注意到身周不远,多出来的几袭陌生的罩袍。

    实际上,多出来的人至少超过了五十之数,只不过在周围的这几个格外引人注目,其中最矮的一个,仍然要比爱德华还高出了半头,在一群岁数不大的学徒中异常的鹤立鸡群。虽然同样包裹在一件蓝灰色的长袍之中,可露出的手脚上,可以看见与王国习俗格格不入的皮毛护腕与长靴,尤其是生满老茧的双手,完全不符合法师们的常态。

    “克鲁罗德人。”

    身边的贵族少年送来一个提醒,让爱德华注意到那灰蓝色的长袍袖口露出的手腕上,健康的黝黑。但这个答案,却让他心中的疑惑更浓了一些:“群山之子?他们不是一向以作为天生的战士为骄傲么,竟然也会有人跑来这里?”

    在图米尼斯王国的语言之中,克鲁罗德这个词汇的意义,有三个之多——是王国北疆,自世界之脊延伸出的巨型山脉,也是以那山脉为界,与西封邑地,并称为王国最为贫瘠的两大自治领之一。而最后一个,则是那个寒冷的荒原上的人们,一些自诩为高贵的人眼中算是粗俗的乡巴佬,没有开化的蛮族。

    这些自诩为群山子民的人们,传闻在千年之前曾经是最为勇猛的维京野蛮人部落的一支,只是在迁徙之中选错了方向,才最终流落在王国的北疆。

    那些在马背和毡房之中度过一生的人们,一向信奉简单粗糙的真理,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对他们来说,最好的食物是敌人的头颅和鲜血,最好的情人,是手中的长枪巨斧和利剑。他们没有多少城市,只有游荡的部落,游牧与狩猎的生活。

    但也正是这些粗糙而蛮横的特质,让他们保有最后的骄傲。

    即使失败在王国的铁骑和魔法的光辉之下,即使他们的头人们已经向王国称臣了一百五十年,这些蛮族也仍旧拥有着着自己的自由——虽然名义上,他们是王国的一部分,然而皇室也只是取得了税收,征兵和征收买卖马匹的大面上的权利。任由这个极端封闭的自治领,顽固的不肯完全归化。而如何处理与这些蛮族的关系,同样也是图米尼斯王国历代的统治者们头痛的难题。

    当然,爱德华的惊奇并不在于说笑之中的原因——毕竟西封邑地便已经出了一个来到这魔法圣地朝圣的佣兵,那么克鲁罗德选送来几个优秀的人才留学,也并不是不可理解的事情——只是魔法一向是王国平衡与克鲁罗德人军力对比的砝码,如今王座上那位至尊,难道准备将两边的平衡亲手打破?

    “克鲁罗德地区已经连续三年雨水不丰,对于以游牧为主的克鲁罗德人来说,这几乎是灭顶之灾,面对严重的灾荒,他们的汗王也只能采取一些手段,来从王国获得额外的帮助。按照此前的协议,王国将在三年之内援助他们六千长吨的粮食和倍数的饲料,帮助他们度过难关,而相应的,我们的陛下将迎娶那位汗王的一位公主……”

    联姻?

    贵族青年的解释让爱德华挑了挑眉毛……对于仍旧在坚持着部落传统的蛮族来说,这似乎是个很好的维系关系的手段,不过如果没有记错,王国的那位皇帝陛下,已经是个步入壮年的男子,而对方,既然是那种游牧部落中的公主,年纪恐怕绝不会太大。

    不过这也并不算是什么耸人听闻的事情,事关千万人的命运的时候,个人的荣辱得失往往只能被放弃……在这样的一个时代生在帝王之家,拥有的本就不只是锦衣玉食的幸福,同样也有被系在巨大车轮上的沉重责任。

    “然后一些附加的条件,就是克鲁罗德在今后的岁贡之中,将增加之前多一半的纯血战马,而王国,则允许克鲁罗德人在魔法学院中学习。”青年贵族轻声的叙述,而这个时候,

    “真是狡猾的约定……只要在学习上面稍微作梗,这些可怜的人儿恐怕终其一生也就是触摸到魔网的第三环,只能作为一些唬人的草皮法师,但即使是稻草法师却又是无可非议的法师……或者是以魔法艰深为由,阻挠他们回国的年限?”

    爱德华摇了摇头,却绝不会把心中的腹诽公布于众。于是就在他脑中转折古怪的念头时,

    “接下来,就是你们的测试,事先说明,这测试很危险,有人弃权吗?”。

    黑袍法师转过身体,隐藏在黑影之中的目光扫过一行的百多人,不但声音干涩难听,而且似乎连多说上一个字的力气都懒得使用,唯有古怪的韵律引人注意……而随着这声音,一道巨大的门扉,在他身后,凭空而开,蒙蒙如水波一般的灰雾从中扩散,吹拂出阴冷的气旋。

    第三十四章学徒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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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麻烦重重的所谓测验

    第三十五章麻烦重重的所谓测验

    实际上,可能根本没有人来得及思考是否弃权的问题。

    随着法师的声音落下,那扇门扉也正好开启到最大,于是冰冷的雾气活物一般向外喷涌,一瞬间已经将众人包裹其中。那雾气是如此浓密,将仿佛怪物的巨口猛然合拢于是视野中消泯的光芒,瞬间燃点起深刻的恐惧,女性不可抑制的尖叫声顿时响了起来……

    还好这刺耳的叫声并没有持续太久——在几个胆小的家伙加入这哀嚎之前,一点蒙蒙的光泽,在眼前闪烁开来,将黑暗与恐惧稍微驱散。

    三十多名学徒面面相觑,再一次产生了作用的视觉让他们逐渐镇定下来,注意到面前的景色已经再一次的变动——那唯一的一点光源,正在一座雕饰精美的灯台上跳动,暗淡而阴冷的光线勉强地照亮了六十尺左右的范畴,但也仅仅是能够让人辨别出外观的强度。黑色的石板在脚下向外延展开去,在光源的尽头,与深沉的黑暗合二为一,而那明暗的分界上,漆黑而跃动的影子像是某种不祥的怪物,让大多数习惯了阳光的小鬼们心惊胆战,不由自主的按照亲疏程度围拢成为几个小小的圈子。

    没错,就是三十多名。

    爱德华挑了挑眉头,注意到原本在他身边贵族青年已经不见了踪影,而遗留下来的,只有稍远地方二十几个面面相觑的小家伙……以及那些笼罩在藏青与灰褐长袍之中,一语不发的一群克鲁罗德人。

    “又是传送……就算方便,也太浪费了吧。”他不由得低声的咕哝了一句。

    黑暗会激发人类心中最为原始的恐惧,但对于爱德华来说,那些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一切也和阳光之下没有太多的不同,转动了一下视线,他注意到所有人正身处于一间狭长的厅堂……不,或者说应该称之为走廊更加合适?黑色,光洁的石板布置出超过十尺高,在左右和后方三面弥合的墙壁,与装饰着粗糙的十字纹样的天顶一起。将空间限制在几十尺的宽度中。而遥远一侧的视线尽头,似乎可以看到一个类似门扉之类的结构。

    “这是什么地方?”

    “刚才那位法师说过这是测试……有人听清楚他说的内容了吗?”。

    “他没有说……”

    呆立了几息之后,一个学徒捅了通旁边的人,呆呆地问道。然而旁边的人也只能茫然地摇头,直到几个闪烁的光球慢慢升起,苍白的光泽破开黑暗,他们才恍然地纷纷有样学样,但当周围逐渐变得明亮起来,让他们注意到这走廊之中的情景,一个响亮的声音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请肃静。”

    发出声音的是一个身穿棕色长长袍的高大人影,似乎是那几个克鲁罗德人中最为高大的一个,也是他们的领袖。他随手推下头顶的兜帽,露出一张五官粗横的面孔,眉目之中似乎还带着些许符合年龄的稚嫩青涩,但一片从后背的衣服里钻了出来,沿着脖颈蔓延到剃光头顶的大片刺青,却足够让人将之忽略。

    “或者你们不认识我们,或者有人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不过不管是否知道我们是谁,都无关紧要。因为你们只需要请仔细听清楚我接下来的话就好。”

    他的通用语之中夹杂着笨拙的弹舌音,听上去有几分滑稽,不过沉闷的语声与严肃的表情,还是让这断话语充满了力量,尤其是随着这语声,他身后的三人已经呛啷啷地各自从长袍下抽出了两柄弯刀

    这种弯刀是被斥为蛮族的克鲁洛德人喜欢的护身武器,虽然并不一定能比得上附魔的精致刀剑,但是通常在锻造时掺杂进山脉之中开采出的稀有金属,挥砍之间发挥出的力量极为惊人,在一些老练的武士手中,甚至可以将一个人从头劈到脚。

    而这些被送来学习魔法的少年们,手中的刀刃显然是非同一般的精品,锋刃反射着朦胧的光泽,似乎带着无形的森冷风压,让一众只有脆弱的法袍和木杖的学徒们忙不迭地向后退开,一连串地低声的惊叫。

    “我并不知道这些法师们所谓的测试,究竟是要干些什么,但是,我们志在必得。”发言者的视线在一张张惊恐的小脸上扫过,半边刺青的光头微微点了点,似乎是对于众人的反应感到满意:“我们打算取得最好的成绩,所以,在关键的时候,希望诸位可以配合我们,宣布弃权,这样,日后我们自然会送上合适的谢意。”

    “谢意?弃权的话,我们不是进不了学院了?那是一点谢意能解决的问题么?而且谁不知道成绩越好,便越容易得到导师们的关注,你们的谢意,难道能比导师们的教导更有价值?”一个站得较远的学徒发出了低声的冷笑:“凭几句话,就想要抢走教导的资格,你们是不是想的也太美了一些?”

    “你不打算合作,是么?”光头的少年脸色一沉,冷笑着将凶狠的目光投在那个所有人中最为华丽的身影上,他的通用语并不流利,因此每一句话都极为直白:“小鬼,你最好仔细考虑一下,这样做的后果。”

    “没错,我不合作,你想要怎么样?”小‘法师’毫不相让地冷笑着,举起手中的魔杖,现在两者之间距离颇远,他极有信心在对方冲上来之前可以诵唱完一个法术,更何况,他笃定了对方不可能真正在这个场合里出手:“后果?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那片烂山地?那里的野人和野兽说不定会害怕你们那几把烂刀不过我……”

    话音骤然停滞,因为两道紫色的流光已经划过十几尺的距离,噼啪地撞上了他的腹间,附着的力量把他撞的弯下腰去,发出嗷地一声哀嚎

    这惨呼在长廊之中远远传出,带起层层空洞地回音,让所有学徒都不由得一缩身体,仿佛那一下是打在自己身上。

    而当声音逐渐微弱,法术的施展者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声音不大,但足以清晰地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这一下是让你长点记性,圣山不容亵渎……而愚蠢的小家伙。你应该庆幸这里不是克鲁洛德,否则,早就有人砍下了你的脑袋当做祭品。更何况,你凭什么以为,我们的武器只有刀?”

    “有意思……”

    爱德华微微眯起眼睛,注意到那个站在一众克鲁洛德人之中的身影。嗯,准确的说,对方举手的动作——虽然那声音冰冷低沉,还带着些许金属的闷响,但拉动的罩袍却塑造出那傲然挺立的两团曲线,却泄露了对方性别的一点儿秘密。

    好吧,法师并没有性别的限制,而女性纤细的思维方式也让她们很适合成为这个群体之中的一员,不过爱德华的惊叹在于——毕竟出现在这里说明她的年龄应该还没有超过十五岁才对。而十五岁就已经如此硕果累……不,是健壮高挑?

    一时间他不由得对于那兜帽阴影下的面孔产生了一点好奇的念头,只可惜这个高挑的人影身上的罩袍除了宽大便是严密,而兜帽下的脸上似乎还带上了一个光滑精致的金属面具,留给外人关注的,便只有行动之间,微微晃动着的汹涌的波涛……

    “你们……你们竟然敢,敢行凶……”

    “导师呢?取消他们的资格,把他们驱逐出去啊,这帮人是来捣乱的……”

    “……”

    同仇敌忾的小法师们聚成了一圈,凌乱的吵吵嚷嚷,可人多未必势众。那可怜兮兮的几声讨伐又低又细,根本还不如猫叫。

    游牧与狩猎的民族从来都是剽悍的,这个世界之中游荡的猛兽,远不只是大型猫科犬科那样简单,荒原之上无数的危险,几乎不亚于战场——因此即使年纪尚轻,几个克鲁罗德学徒身上,与荒野与山脉搏斗所盈生出的荒蛮气息,也不是这些温室之中成长,仅仅见过几次斗兽的猫咪巴狗们能够抵御,几个准备颂唱符文的家伙仅仅只是被那眼神扫过,便不由自主的心中颤抖,语音自然也就变了调。

    但有实力,并不代表就正确。

    还没有确定是否能够通过测验,便预先将大部分人都得罪了。这帮人真是骄傲的可以……或者说,愚蠢的可以,不枉被人称为蛮子——这又不是在下什么竞技场副本,法师们怎么可能用自相残杀这种招数来鉴定学徒?既然是试炼,法师们自有办法监控过程,威胁商量一下得到的结果,能获得许可么?

    纷乱的对峙让某个猎人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在心中腹诽不休。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没有他们似乎也并不好办——现在人数少了至少一半,显然不一定是有那么多人弃权,那么也就是说所有人很可能已经被分成了两组,谁能确定学院方面的目的不是要看看,哪边最后剩下的人数比较多?

    “各位,谁知道这一次考试的内容?或者说,有人知道最终的目标么?”

    于是下一刻,剑拔弩张的纷乱被高声的提问打断,将他们的视线牵向一旁静立的猎人。听着他不紧不慢地提问和建议:“还有那边的几位,玩内讧之前,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你们的做法是不是符合情况的需要?或者能力不是很好,但这些小家伙,至少还能够放出一些法术,用来应付可能出现的麻烦,总归还是有些用的吧。”

    “有用?这种废物能有什么作用?别想耍花招,平原人。”

    光头蛮子盯着那个出声的,看起来比较年长的家伙,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与警惕——这些狡猾胆怯的平原人,最为擅长使用一些卑劣的手段,暗算战友,临阵倒戈,这样的事情他从长辈那里听到的太多,所以他也并不介意尽快将这些家伙打翻,简简单单的就能解决问题……

    实际上他是很希望这样做——那些草根一样瘦弱的小鬼,不用拳头,两个指头一捏也倒下去了,至于说他们会使用的法术?只要找上几个倒霉蛋当作盾牌,那些玩意儿就起不到什么作用。

    然而这个开口的家伙和那些小鬼不同。

    那种两肩放松的站立姿势,以及微微闪烁的锐利目光,都油然散发着一种危险地味道。一种让他健壮的身体开始逐渐紧绷的气息——只有杀过很多人,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人物,才会流露出的气息。年轻的克鲁洛德人因此而警觉,不由得紧紧盯住对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以防他突然发难。

    但对方却只是叹息了一声。

    “作用很大啊,比方说,有很多敌人的时候。”他轻轻开口。

    而这声音就像是一个开关,只不过刚刚落下,整个黑暗的大厅就好象从一片死寂之中活了过来。

    一个声音传来——像是在地面上拖过一根树枝,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声音起初细小,但仿佛由远及近,渐渐从四面八方响彻一片……最后,黑暗之中冲出了数个影子,扑向了茫然四顾的人群

    他们的行动不算很快,不过暗淡的照明和固化于争执上的思维,一时间让大部分的学徒们只是僵立原地,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舞光术苍白的光线,映亮了这些家伙恶心的外形,他们拥有着人类的外貌,不过显然那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情,现在时间的剥离已经让他们只剩下一身枯黄色的烂骨头,还有尚未腐烂干净的肌肉挂在骨骼之上,随着行动发出一片咯咯咔咔的声音,让人看了就头皮发麻。

    而这片刻的呆滞,已经足够一个骷髅伸手抓住某个学徒的袍脚,将之按倒在地。大大的张开的嘴里,残缺不全的焦黄牙齿和眼眶之中闪动的灵魂火焰,让那个可怜的牺牲品尖叫的象是个被色狼推倒的可怜少女。

    好吧,实际上她好像确实就是个小丫头……所以,这声音便格外的凄厉尖锐,也在一瞬间摧垮了几乎所有小鬼们的神经。

    “亡灵……亡灵”

    “救命啊”

    亡灵是恐怖故事之中永恒不变的主题,而在这鬼怪真实存在的世界,更是一种禁忌的事情,于是一众小家伙们之中的不少,都不由自主的随着一起尖叫起来。抱着脑袋,争先恐后的向后退去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爱德华不由又叹息了一声。

    “镇定点用魔法攻击他们,随便什么的都可以。”

    他一把抓住了一个跑过身边的小家伙,反手给了他一记耳光让他镇定下来。然后命令道。

    而幸运的是,这个小家伙看上去还有几分的本领——脸上的剧痛和耳边响起的冷喝,终于让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他颤抖着念出一个咒文,反手向骷髅群喷出大股的扇形火焰然后,一大片骷髅被这火焰所包裹。它们张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嘴巴,眼中红光闪烁,最后在火团中化成了灰烬,

    好弱……原来如此简单?

    熊熊燃起的火光就像是一个信号,一针强心剂,让一群小鬼立刻就停止了惶恐。

    一个,两个,三个五个……越来越多的家伙回想起自己的身份,于是恐惧和愤怒,攻击与被攻击的对象便很快逆转。

    燃烧之手,闪电,酸液球,音波……没入门的学徒们很快就就兴高采烈,因为眼前这些从黑暗中用处的玩意儿根本不是敌人,而是送给他们的凌虐对象。于是所有人都在用自己最拿手的法术来折磨这一群早已逝去的倒霉鬼,一时之间,这段走廊之中光辉灿烂的场面简直无以复加……

    眨眼之间,骷髅便已经被拆成了一地的枯骨。当然兴高采烈的小鬼们没有兴趣注意,在他们旁边摇头叹息的某个年轻佣兵。

    试炼显然不可能如此简单,而这群蠢蛋显然也还没有经历过法术位用尽的困窘……法师用来解决难题的方式从来就是智慧而非法术。这种格言即使是没有施法能力的爱德华也听过无数遍了……不过他倒也没有什么兴趣去纠正这些小鬼头们的错误。

    爱德华的注意力一直就集中在那几个跟他一样并没有太过用力表现的家伙身上,这样的家伙虽然仍旧不算强力,但至少能够有一定程度的成绩,说不定有可能帮助他解决目前在法术学习,或者灵能资料方面面临的麻烦。

    但试炼困难的地方,随即便先露出了峥嵘。

    一个学徒挥手洒出三枚魔法飞弹,将一只骷髅炸的粉碎,可正当他得意的摆出一个自认为不错的姿势时,一把锈蚀的长刀便随着令人牙酸的扑哧声,贯穿了他的胸腹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原本少了半截身体,散落在地上的家伙,惊恐的张嘴;似乎要发出尖叫,然而那把长刀已经毫不犹豫的向下,锈蚀如锯齿一般的锋刃在力量的推动之下扯开了布匹和皮肉,其下的血液与花花绿绿的内脏伴随着哗啦一声轻响流了出来

    这个场景顿时让场面再次陷入了一片慌乱

    虽然之前有着某个不轻不重的警告,但他们的意识里根本就没有预料到这个测验竟然会有如此的危险——需要搭上性命。

    死亡的恐惧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生活优渥的富商与贵族子弟,不可能拥有这样的觉悟……于是刚刚凝聚起来的傲慢冷静在这一刻全部化成了灰尘,大部分人尖叫着后退,向厅堂中安全一些的地方逃窜,逐渐狭窄的走道甚至让他们推搡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试图让他们来拖延一下那些可怕敌人的攻击。于是整个队伍瞬间便已经凌乱,向着走廊的另外一头退了出去。

    至于说魔法?你能指望一帮几乎连自己的名字都已经丢在脑后的家伙们记起那种复杂的东西吗?

    尤其是就在这一瞬间,又有一个学徒遭了殃,一把锈蚀的长刀刺穿了他的胸腹,他喘息着,被那把长刀的锋刃扯开了身体,其下的血液与花花绿绿的内脏伴随着哗啦一声轻响流了出来

    这个惨烈的景象,让队伍中再次爆开一片呼号,唯有缓缓后退的爱德华,瞳孔微微闪烁……

    这一幕,似乎有点眼熟?

    第三十五章麻烦重重的所谓测验

    第三十五章麻烦重重的所谓测验,到网址

第三十六章 首席学徒,爱德华?文森特

    第三十六章首席学徒,爱德华?文森特

    六月到了。

    我需要振作起来了,所以本月至少更新十五万字。另外,每天更新的时间……就确定在下午两点之前

    恩恩,我不知道这个计划会不会被打破,但不管怎么说,必须要给自己一个压力,否则太散漫。

    ————

    非常眼熟。

    实际上就在片刻之前,他就已经看过一次……不止一次。

    学徒们在纷纷后退——连滚带爬,以及哭喊——那种切实的死亡的恐惧已经占领了他们的精神,啃食着他们的心灵,让他们被本能驱使,向着所有可能的生机逃窜;极端的恐惧甚至让一些最小的家伙陷入了悲哀而本能的自我保护——他们呆滞着,尖叫着,停在原地,呼喊着父母或者神祇的名字。

    但最终迎来的并非拯救,而是徒劳的挣扎与切实的死亡——亡灵可从来不会对懂得什么叫做心软。

    于是爱德华的目光微微一转,心中的疑惑已经一目了然。

    右边的角落里,黑暗,一柄划开了一个人的锈蚀长刀,和其下淋漓的内脏,组成了又一次重复的剧目,在他面前上演。

    但入目的情况并不仅仅如此。

    幸好混乱也让舞光术的照明变得更加凌乱,这些小鬼们看不到黑暗里的情景,否则他们肯定会直接崩溃——黑暗之中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几道门扉,一片片灰黄惨白的脑袋就从其中涌出来,数量起码超过了一百大关。

    但这些杂兵其实都还不过是些小麻烦而已,在他们身后,四个巨大的影子正在蹒跚地站起,身体上那种阴寒的惨白颜色,告诉所有人他们仍是亡灵,只是已经并非是骷髅那么简单。

    好吧,其实他们还是骷髅,只是缓慢地站起的身体,光高度就已经超过了九尺,几乎抵上了天顶,冰冷的蓝色火光在空洞的眼眶之中熊熊燃烧,苍白的骨手抓着黑沉沉的巨剑,虽然锋刃上已经遍布着缺口和锈迹,然而长度和重量其实已经让他们足够成为必杀的武器。

    猎人?法师学徒?心灵术士爱德华在这一刻不由得眉头大皱——大型骷髅可不只是在名称上多了个修饰,亡灵生物的进化,据说都与负能量息息相关,所以这些家伙无论是基础素质还是坚韧程度都远非一般亡灵可比,不但手持武器,而且身高臂长,足以弥补动作缓慢的缺点。

    对于这些没有丝毫战斗经验的学徒们来说,这种遭遇根本就是一场屠杀的开始。

    但这测验应该不会是让这帮倒霉孩子体验死亡。法师们虽然思维古怪,但也不至于如此恶趣味——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们会在前面放上什么麻烦,所以,还是要保留下几个炮灰……

    “前面有道门……朝这边跑”

    心中思忖的爱德华摇了摇头,朝那些哭号的小鬼们喊了一声,同时侧身让开两具骸骨从侧面劈过来的锈蚀刀刃;这些脆弱的亡灵对于他来说甚至算不上麻烦——脚下一扫,蹒跚的亡灵便自跌倒,然后两脚踏碎那脆弱的脑壳,爱德华已经来到包围最薄弱的那一面。

    当然,这里也并不是十分安全。

    一架大型骷髅伸展着身体,毫不犹豫地对着这个敢于闯到他面前的敌人一剑扫落,巨剑轰地一声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巨响和无数纷乱的碎石,摄人心魄。

    可亡灵简单的思维并不明白,它的对手不是那些脆弱的学徒,因此这种破绽太大的招数,根本就是在自爆其短——就在巨剑还没有从破碎的地面拔起前,那个人影已经一脚踏上了剑脊,凌空一跃,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长剑。

    这平平平平无奇的武器随手一挥,划上了骷髅的颈椎,而灰白的钙质在利刃下嚓的一声断开,然后在它还在空中翻滚时,长剑已经圈转,利落的刺穿了骸骨眼眶之中,那一团幽蓝的跳跃火焰灵魂之火是低阶亡灵共同的缺点,随着那幽蓝在剑尖的翻搅之下噗地泯灭,巨大的骸骨也随之散做一堆破烂

    “好身手”

    克鲁洛德人无疑是混乱之中最为镇定的一群,死亡对于他们也并没有那么强的震慑,因此那个年轻人的声音立刻便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而当七个人打散几个亡灵,冲向声音发起的方向,看到的便是那纷纷散落的巨型骷髅。

    发出了赞叹的,是克鲁洛德人之中那个高大的女子,她面具之下的眼眸在那个平原人的身上停驻了一瞬,后又延伸到他手中的长剑——刚刚那一剑之快,之准,普通的战士恐怕也很难用得出来。而那柄剑能够一击削断骷髅粗如人腰的坚实骸骨,质地上也绝对称得上优秀。

    更何况它还是从怀中抽出来的——难道这个看来并不起眼的学徒,竟然还拥有一个空间袋这样的高级物品?那么他的身份,看来绝对不是看上去的那样简单——豪商,或者至少是拥有大片领地的贵族……只有他们的人力与财力,才能培养出这样的人才,但一个这样的战士,似乎又没有什么必要跑到这里来?难道是追求传说之中的法武双修?

    可是那不是传闻之中傲慢愚蠢废物,才会选择的道路么?

    虽然并没有规定法师不能够精通剑术,但剑术想要提高到极致,同样需要的近乎无止境的锻炼与修行,更何况魔法知识如沧海一般烟波浩渺,不见尽头?贪婪的追求也是一种愚蠢的挥霍,毕竟人的生命有限,即使是绝世的天才,盲目的追求全知,最终也只会一事无成,在遗憾中白头。

    踏过了凌乱骸骨的爱德华转头四顾,眉头紧锁。

    现在他可没有时间去管别人对于他的看法,或者身份上的揣测。魔法师们的打算,才是现在最需要思索的问题。

    周围的黑暗,喷涌的鲜血和此起彼伏的惨叫让人难以注意,但却无法瞒过爱德华的眼睛,这些学徒们接连不断的死法未免太过单调;被开膛破肚的,被斩首的,被几支长刀挑杀的,被简单斩杀的——几乎是每五六个便轮换一次,虽然这种斩杀的境况算得上逼真,然而当人数减少到了一半以上,他已经足够笃定,面前出现的情况恐怕是某种幻象。

    实际上这也算是意料之中,提供给一群连法师资格也没有的毛头的试炼,貌似也不会出现太难的东西。

    可是究竟是要考校他们的什么?

    施法手段,施法强度,掌握的法术环位……这些胆怯的小家伙们所有自傲的资本,显然都不是法师们想要看的东西——那些都可以后天培养,只要不是天生白痴,训练又得法的话,花上几年的时间,便可训练出来。

    但若只是想要看一场纯粹斯巴达形式的追与逃?又哪里用得着这样大费介事?

    长长的走廊很快就到了尽头,幸运的是,两道大门似乎是钢铁铸造,拥有可以落下的门闩,而且足够坚厚;于是当最后几个哭爹喊娘的小鬼终于冲进了房间。关起的大门总算阻挡了那些可怕的骷髅,虽然那些武器敲打的声音还是令残留的十几个小鬼心惊胆战,但至少情况看起来已经不那么危急。

    门后是一座幽暗非常的大厅,但魔法的光泽从天顶上洒下,又勉强能让人看清环境。

    这里并不宽敞,似乎是刚才走廊的一个隔间,但还好也没有令人胆寒的怪物。空荡荡的,只有中央凸起了一座黑色石台——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看上去很像是船只中使用的扬帆的巨大绞盘,四周还各有一根木杆把手。

    而沿着墙壁,还矗立着几十根支撑着天花的台柱。台柱的底端,原本被雕刻成为精致的人鱼,不,是鱼人粗壮狰狞的雕像——久远的年代已经腐蚀了它们,石块大部分已经破碎得不成模样、有些己经没有了手脚,身体上灰白的岩层上遍布着坑洼。只剩下头部勉强算是完好的,阔大的鱼嘴里参差不齐的伸出牙齿,向外鼓出的眼睛空洞的瞪着高出了几十尺的天花板。

    一扇紧紧关闭的门扉就在视线的另外一头。

    爱德华的目光转动了一圈,落在那些石刻玩意儿的肚皮上——那上面的坑洼组成了奇异的腐蚀痕迹,让他心中有些本能地感到什么危险……

    但就在这时,几个克鲁洛德人已经开始进行了不妙的交流。

    “门是封死的,应该是有机关。”

    “那就是这个吧,转转看……”

    “该死的别碰那个东西”爱德华不由得破口大骂。

    但显然晚了。

    那看似粗壮的绞盘实际上轻不受力,只是被轻轻一推就向前转动,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响了两下,然后就是“轰隆”一声巨响,仿佛整个厅堂都晃动起来一道墙壁在众人来的那道铁门前猛地落下,带着烟尘重重的砸进地面,将来路完全封死

    可这并不是脱险的前兆。

    哗啦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潮湿的水汽在视野中弥漫,那些鱼人的雕像嘴里喷出了手臂粗细的水流

    所有人脸色都为之一变……水流看上去并不湍急,可二十余座雕像一起喷涌让地面上瞬间便已经被水铺满然后逐渐荡漾着,很快就漫过了鞋底的高度。而当学徒们四面环顾,才发现这个破旧的房间中别说是窗子,竟然仿佛老鼠洞也没有一个。

    “见鬼”

    “快把他关上你这傻蛋”

    就这样逐渐渗水的后果显然也非常明显,于是一阵混乱的叫嚷响起……却成了更糟糕的情况的源头

    那绞盘似乎并不能够逆向移动,十几个人匆忙的推动也不会让它转动分毫,但就在人多手杂的胡乱鼓动之间,它竟然又向前转动了小半圈

    于是轰地一声巨响,鱼人的嘴巴齐齐大张,涌出更加剧烈的激流水流变得足有人腿粗细而且飞扬在空中,旋转蔓延,暴雨一般的四处激射可怕的水压打在人体上,几乎让人站立不稳,就是在眨眼之间,空间之中的水位就上涨了将近一尺多厚

    水很清澈,几乎没有任何的杂质,然而却并不能够改变一些事实——水面很快就没过了膝盖这样下去,这个封闭的空间之中很快就会变成所有人的水葬之所。

    “混蛋你们这群白痴看你们干的好事”

    “水中呼吸忍耐环境谁会这两个法术有卷轴也行……快点”

    “不用担心只要水面上涨到合适的位置,我们就以从上面出去……”

    纷乱之中,几个自作聪明的家伙尖叫着提出了一些解决办法,不过他们的聪明很快便惊叫驱赶了个无影无踪。“蛇”

    几尺长的黑影从喷涌着水柱之中翻卷,在水面之下攒动起来……爱德华心中一惊,借着周围微弱的光源,他注意到那些不过二指粗细的小东西身体上那一圈圈金属与黑色的环纹绚烂生光,正昭示着最为深沉的毒性特征

    “别乱跑动得越快越容易被咬”他沉喝道。可惜依旧没有多少人听从他的建议——周围的已经被腐蚀坍塌的石刻成了所有人的避难所,学徒们争先恐后的向上攀爬,

    “真他瞄的混蛋”

    猎人不由得破口大骂,混在水中的蛇数量相当之多,被逃跑腿脚一卷,立刻就惊慌地胡乱蹿动而漫天飞扬的水花几乎让人无法视物,几个倒霉的家伙撞正大彩,被咬中的家伙只来得及尖叫几声,便就此倒在水中,抽搐不休。

    但更加令人讨厌的,是爱德华自己的脚踝上也猛地一痛一麻

    尽管猎人一剑就将那咬住自己的毒物挑到了一边,再随手撕下了一块罩袍将小腿扎紧,然后割开伤口,向外挤出血液,但这海蛇的毒液猛烈得超乎想象,火烧一般的疼痛之后,麻木便向上蔓延

    “总而言之,先冷静下来。”

    在心中如此告诉自己,心灵术士先轻轻吸了一口气,微微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思维沉寂下来,进入到自我催眠的状态中——这虽然对于阻止毒液的蔓延没有丝毫的好处,但却可以让他忽视掉那种麻木,勉强凝聚起全身的力量……

    在这一连串的纷乱之中,能够保持镇静的,也只有爱德华,与身旁那几个克鲁罗德人。

    “用悬浮术到上面去,那里应该有出路”那个带着面具的女子忽然开口道。

    于是所有人抬起头,注意到在那些鱼人雕像的上面,上面镶嵌着一圈狭窄的石头阳台。此刻虽已经被那喷涌的水雾掩盖,但应该是个可行的出路——于是三个克鲁洛德学徒毫不犹豫的伸手从怀中抽出了一张卷轴扯开,随着简短的诵读,各自带着一个同伴缓缓飘上了空中。

    发话者本人也有一张,只是她冉冉上升之时,忽然向着爱德华伸出了手。“跟我上来”她低声道。

    爱德华微微一怔。

    如果是能力不错的施法者绘制的卷轴,那么浮空术的力量带上两个人倒也不算问题,问题是这种使用方式实际上并不大保险,尤其是在这水花四溅的环境之中。

    而素昧平生的,她干嘛要带上自己?

    他抬头盯着那青铜面具,在那眼窝空缺中看到一双湛蓝如湖水的眸子……对方的语音,虽然带着习惯于发号施令的骄傲,却与她的眼眸一样清澈——毫无杂质。不像是谎言。

    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

    “不必了。”

    那双带着惊愕的眼睛逐渐升高,爱德华微微皱起眉头……慢慢的踱过不断上涨的水面,伸手抚上那绞盘的光滑木柄。

    将目光投向绞盘之下,那些因为摩擦而变得斑驳的石砖,他的表情变得松弛了一些。

    那些测试者在这里放上了一个这样的东西,显然不应该是个单纯的陷阱……如果是致死的灌水陷阱,那么转动一次直接打开就好了,在上面加上后续增加流量,又增加毒蛇之类的东西……根本没有必要……除非主持测验的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但显然魔法学院不可能弄出一个疯子来进行测试的布置——又不是要测试这帮人死前的混乱程度。

    至于说用浮空术飞到上面去的方式,又太过简单,有个卷轴就能办到,甚至只要腿脚好些,就可以从那些雕像侧面爬上二层,跟着直觉走就是了,根本测试不出任何水平——那么很有可能,这机关的结果,还是在眼前的绞盘上。

    他用力的推动绞盘。

    咔哒的一声轻响,就如同之前一样,但绞盘的地段,咕嘟嘟的黑烟从四周翻滚着涌出,几乎眨眼之间,就向外蔓延出了几十尺

    黑暗术?难道自己猜错了什么?心灵术士心中一惊,而就在这时,好死不死的,脚踝上骤然又传来了一阵疼痛,显然是又被某条海蛇咬中了

    自我催眠只是加强对于自身的操控,并不能够解毒。如果毒素攻心,爱德华恐怕还是得死——即使是幻象,恐怕说不定也会是丧失学徒资格的结果。

    可是这个变动,似乎又坐实了他的某种猜测……于是咒骂了一声,他鼓起了最后的最后的力量,继续自己的选择。……

    ……

    黑暗在一瞬间散去,眼前已经没有那巨大的门扉,没有迷蒙的雾气,没有黑暗和遍布着亡灵怪物的石头走廊,自然也没有那些慢慢上涨的积水和毒蛇。所有人面面相觑,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巨大的厅堂之中,阳光从头顶洒下,映照着地面上镜面般光洁的石板,以及上面刻蚀着的,精致而玄奥的纹理。

    当然也没有死亡。所有的学生一个也不少,甚至还多了很多,一百多人就这样排着整齐的队伍,茫然四顾。

    最初的惊讶之后,有不少人已经猜测到某些真相……他们刚刚是处于一个巨大的幻术之中。

    然而几乎没有留给他们丝毫的放松时间,被幻音术扩大的语声便响了起来:“获得徽章的人,你们通过了测试,获准成为学院的第一级学徒。爱德华?文森特,你的表现最为优异,获准成为四十三期的首席学徒……第一次试炼结束。”

    于是,喧哗响起。

    第三十六章首席学徒,爱德华?文森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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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学院的规则

    第三十七章学院的规则

    唔,见鬼的,又晚了点……

    好吧,话说章节评论贴里,多少给我回个话啊,那一百分我可不想独吞,还是留给各位吧……

    ————

    “没有通过的人会被退还四千五百金币的学费,但还有挑战的机会,只限一次,另外需要缴纳五百金币的费用……”

    高声宣扬的注意事项和身边的大小参差,凌乱混杂的诧异,不甘,疑惑……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变得格外的模糊,爱德华皱了皱眉头。发现心中并没有多少惊喜的情绪——不,或者说,应该是惊讶太多了一些,压住了那一点点的喜悦。

    他低下头,扫了一眼胸前不知何时已出现的那一块徽章。

    不,实际上称之为护符还更合适一些,因为这块巴掌大的东西是被一条细细的链子挂在脖颈上的,材质似乎是普通的钢铁,黑黝黝的并不起眼,只是在爱德华特殊的视觉中,却又闪烁着一点殷红的光——好吧,实际上如果除去这点光泽,这东西实在是拙劣的要死,那半弧的形状似乎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鸟儿剪影,可是爱德华只看了一眼,就在思维中将之和狗牌联系在一块儿,再也转化不开。

    一样的引人注目,一样的毫无美感。

    这显然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不过若是直接摘下来,似乎是太过群嘲了一些吧?爱德华摇摇头,注意到身边的大部分人身上已经挂上了一枚徽章,当然,还有少数几个面色死灰,如丧考批的,什么都没有。爱德华搜索了一下记忆,想起他们应该是试炼中那些挂掉的——不过也并不完全如此,准确的说,他们是无所作为,连一个魔法也没有发出的家伙。

    将那些如同实质一般照射过来的各种视线忽视掉,他向着身边不远处的贵族青年点了点头——后者正握着自己的那枚牌子,微笑着向他做出了一个恭喜的手势。

    “……好了,爱德华?文森特,你作为首席学徒的奖励是空白法术书一本,以及附魔法袍一件。接下来,得到了徽章的跟我过来,好好听着你们必须知道的规则……”一身黑袍的法师从黑暗中慢慢显现,挥了挥手,于是折叠的整齐的布料和一本褐色的大书便凭空飞来,落到爱德华的手中。

    不动声色的接过两件东西,爱德华扫视了一眼——法术书是普通的羊皮纸制作,没有法术记录,市面上售卖的价值不过是二十金币。而长袍是普通的灰褐色亚麻长袍,稍微带着一点附魔的光泽,但十分暗淡,想必也不是什么高阶的物件。

    只不过其中代表的意义,却足以引起又一阵喧哗。

    “这不公平”

    质问的声音带着一点点尚未褪去的女孩的稚嫩,却又因为愤怒而尖锐,发言者挤出人群跳到爱德华面前,一根雪白的手指几乎已经点上后者的鼻子:“为什么首席是他?我看的很清楚,这个家伙在试练中,从头到尾连一个法术都没有施展过,只是仗着跑得快才跟到了最后,结果都没有能够离开那个陷阱,凭什么让他成为首席?如果说光是凭着他打坏了几个骷髅……那些克鲁罗德人……克鲁罗德来的学徒们杀死的亡灵更多”

    于是不出意外的,场地之中的哗然越发的高亢起来。

    实际上,同样的问题早就在所有人心中酝酿,只是碍于法师们的威严,而没有人敢于直面质疑而已。

    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同样为了进入学院而费过一番心机的,但与穷困潦倒的某人不同,他们之中的大部分的目标,并不只是进入学院就算完成——为了能够在法术的道路上走的远一些,便要付出更多的心力。尤其是对学院的制度,如何能够得到法师们的青睐,从而一帆风顺,他们进行过无数的详细探查。

    因此,他们自然比那个得到了位置,却并不以为然的家伙更加清楚,所谓‘首席’的资格可不仅仅是一个名称而已——它还代表着一系列的特权,比如说阅读权限,实验材料的使用额度,还有在法师塔之中购买魔法物品的折扣权之类,更重要的是在法师们的眼中地位超人一等,自然也会多了很多学习的机会……可以说就是一个预期之中,最为接近法师的位置。

    虽然清楚这个特权必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但他们心中毕竟还是存有一份奢望的……如今这个绝无仅有的机会,却被一个看上去年纪颇大,甚至看上去都没有一丝一毫法师风范的人得到,他们心中自然是有些不甘。

    而这尖利的质问,则让这份不甘,直接被放大了。

    没有丝毫的表现,却被选中成为首席?

    难道说这个一身土气打扮的家伙真的有那种深不见底的实力,让魔法学院对于他进行了某种特别的通融?但没有道理啊?传说之中的法师们对于规则与承诺都是极为重视的,从学院运作的第一天起到现在的一百五十年时间,还没有传出过有那个幸运儿能够不凭借天赋而叩开那扇大门的传闻……就算是有那种隐藏于暗影之中的交易,也必然应该发生在某个底蕴深厚的大贵族的名号之下,那个看上去一身泥土气味儿的大龄人,一个乡巴佬儿似的家伙,难道还能够和那些高入云端之中的人物,存在某种层面上的联系不成?

    可如果是那样,他有必要非要跑到这里来,跟自己这些人争抢么?

    即使知道以自己的表现,结果改变了也与他们无关……但不管如何,本能的对于结果的拒绝,以及对于成功者的仇视的心理,还是让这个疑问一呼百应起来——尤其是对于那些与爱德华同个组别,‘稍微了解内情’的学徒们来说,这个触动就更加成百倍的放大了。

    “肃静”

    黑袍法师冷冷的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人,最终发出一个堪比龙啸的巨吼

    “用你们那愚蠢的脑袋好好回忆一下吧……最先发现有怪物攻击过来的是谁?提醒你们施展法术的是谁?最先发现了通路的是谁?最先阻止你们碰触那个转盘的是谁?最先提示你们海蛇有毒的又是谁?”

    视线扫过一众被巨响震慑的学徒,他慢慢的开口,嘶哑声音发出的一连串的提问,如同尖利的针剑一般刺进每个人的耳膜:“没有逃出来?你们这些哭喊着只会逃窜的家伙,自然不知道试炼为何结束,其实很简单,因为他解开了谜题——那个在我看来,简单的连刚会走的小孩子都应该能够解开的谜题,却让你们这群蠢货全军覆没逃到高处就有活路?哈,十足的蠢蛋想法我想你们那些爬上去的家伙,应该有些不瞎的,看见平台上面的通道里面是什么了吧?”

    扫视着一群安静下来的小鬼,他的声音逐渐低沉下来:

    “牢牢地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们这群鼻涕虫法师的价值,不在于会扔火球闪电,而在于操纵全局的智慧头脑,洞察一切的敏锐眼光……那才是我们真正的强大之处,遇上任何问题,首先想着用魔法去解决,这是最为愚笨的表现,是十足十的脆弱证明。我们所追求的,应该是不用任何魔法——当然更不用蛮力,只用我们聪明的头脑,就能解决用魔法都解决不了的所有难题。”

    法师的愤怒瞬间便已经压制了所有小鬼们的控诉……只剩下无数道有若实质,聚拢在一起的目光。

    作为目光的中心,爱德华微微低头,心中却也没有丝毫欣喜之意——这位法师都明言那谜题应该是刚会走的孩子都能解开,自然自己表现出的水准,在那些法师们的眼中也并不值得骄傲。

    其实如果说起来,这个测验确实没有太多的难度,唯有众人一起行动才是最大的陷阱——这帮小鬼们虽然冲动冒进,但其中也并不乏聪慧之辈,若是只有几个甚至一个人面临那种情况,说不定察觉的东西反而多些。

    所以,某人心中正在后悔,本来以为这试炼不会如此容易结束,因此自顾自的解开了谜题,但是现在却弄得太过引人注目……早知如此,还不如就直接诶跟着那个克鲁罗德人飞上去,虽然稍微丧失了机会,但也不至于特别醒目。

    “还有,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学院的一员,因此在做任何事情,发表任何意见的时候都要记住这一点充分考虑自己的身份与能力,谨慎从事永远不会是一个错误……我不管你们在进入这里之前是什么,是家里的皇帝,还是别人眼中的优秀人物,从踏入大门的第一时间起,你们就是一群最为低等的学徒了,想要和自己身份相称的地位还要靠自己、从现在开始争取。”

    对于某人的心理活动,黑袍的法师显然不会在意,扫了一眼面前的一群孩子,他似乎余怒未消——不容人反应一般,他伸手在空中划出一个符文:“既然被承认为学院的学徒,你们便需要遵守学院的规则,而你们这样的学徒,没有佩带任何规定以外的魔法装备的资格,我不管你们踏出学院大门之后,要如何打扮自己,但是记住,在这里,你们只能使用学院提供的,以及没有任何附魔的东西”

    于是怪异的力量在空气中凝聚,化作一只只的无形的手掌,在这帮小贵族或者富商后代的身周游荡,蛮不讲理的扯下他们的长袍,夺走他们的法杖,褪掉护符和戒指……所有带着魔法波动的装备都成了那力量的目标——如果只是这些,其实还好,但有些人连身上的衬衫和靴子之类的都没能幸免,虽然有几个孩子试图反抗,但却抵不过对方的数量以及力量的优势,于是不过是十几息之间,一群原本高傲的孔雀也就成了嗛输了架的雏鸡。

    “跟我来。”

    法师毫不在意他们的窘迫,他在第一时间直接转身,开始前进,于是呆滞了几息之后,一群倒霉也只好衣衫不整的,小心的迈着赤luo的脚板跟上队伍,时不时发出一两声被地面上纹路硌出的细声惨叫。

    没有人敢于发出什么怨言,毕竟站在这里的大多都是自诩为对于魔法的领域有所研究的人物,自然能大致评估出这位法师的大概的实力——“隐形仆役”不是什么高深的魔法,然而无声无息的能够召唤出如此多数量,这位法师的能力,至少也要有开启了真名的程度。甚至还要延伸出一两个阶层。

    队伍就这样不紧不慢的前进,倒也再无波澜——除了一众学徒小声的议论,法师嘶哑的解释声,法师塔之中安静的出奇,走在那条悠长,平整,刻蚀着无数魔纹的走廊之中,别说是法师,就连学徒都没有出现过一个。

    “每天上午的课程是你们的全部。听不懂也没有什么关系,因为在这里,所有的魔法师想要讲解的东西都是他们自由挑选的,我们不会做出太多的干涉,因此你们如果听不懂,那么也随便你们怎么样。只要你们能够在三年的时间里,得到王国法师的认证,就可以继续进出这个地方,其余的事情,学院里没人会有心情去管。”

    “至于基础一类的东西,可以向任何老师进行询问,不过,这种单独的授课便需要付出一些特别的费用,当然这报酬不一定是现金,也有可能是某些特殊的物品,作为实验的助手或者是进行某些特殊的任务,诸位在进行这些任务的时候,会有正式的契约书写清其中的条件和报酬,由你们选定的老师进行收取,学院同样不会加以任何的干涉。”

    “|除此之外,一名真正的法师除了学习还需要通过不停的战斗来充实自己,这是院长的名言,因此学院方面会时不时的进行一些实战的测试,借此给学徒们不同的评价,据说在这种试炼之中表现出色的学徒,可以获得向高级法师学习的机会。也拥有更多的特权。”

    “不过我事先需要提醒诸位,这样的契约同样并不受到学院的约束,产生的结果都需要签订者自行承担。如果诸位有人因此而发生了任何意外,学院是不会给你们解决的办法的。我们能够给予你的,只有一句忠告……”在第一扇门扉之前,他稍微停顿,沙哑言辞中包含的某些部分,让大部分学徒心中一颤:“生存本身就是试炼。”

    当然,也有些人对此感到欣喜。

    只不过很快,爱德华就有些失望了——

    因为从法师的介绍来看,这个全大陆上最为神秘的地方,在某些层面上与记忆之中某些自称高等学府的教育设施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更加松散。

    普通意义上的,每天固定的学习时间只有两节课,是大课,一群包裹着各种颜色袍服的学生们,集中在那些宽阔的房间之中,一副昏昏欲睡的表情,盯着眼前一块巨大的平面水晶。而负责教学的法师则是一副神色匆匆的表情……在平面水晶上扔出他们认为简单的理论,加上一些模糊的指引,任由下面的学生们头晕脑胀或者莫名其妙……

    当然,这也是自由选择的,学徒也可以留在法师学院之中自习,以及回到城里去花天酒地。

    至于说图书馆……这里倒是有,但并不大,里面的藏书量一眼就能望到头——是的,你没看错,就是一眼望到——书架只有十几个,藏书还不如某个学徒记忆中的乡镇级事业单位,尤其是其中大部分的架子上,还标注着图鉴的字样。

    剩余的地方,则更是无聊,

    或者,这也是因为这些只有学徒称号的新人能够真正进去的部分并不多——大部分的时间,都被消耗在那冗长的走廊上,而需要知道的地方,却少的可怜……五间宽阔的教室,图书馆,实验室,以及材料和魔法物品的购买场所,便是所有人需要记忆的全部。

    而对于这一群新人眼中充满的探索式的好奇,法师用了一句话,便将之打消了。

    “虽然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你们最好不要轻易踏足我没有介绍到的地方,这里的每一扇门扉,包括那些敞开的走廊,都有着各自需要通过的权限,虽然大部分的门都只会阻拦你们的前进,但我们也没法保证,不会有某一扇弄错了什么,那个后果会有些麻烦……至少我很讨厌那些需要用勺子来舀的尸体。”

    这形容由那沙哑的嗓音说出来,便似乎拥有格外的说服力……一众噤若寒蝉的小鬼们,除了吞咽口水,在心中打颤之外,便不敢再说出什么。

    所有人都很清楚魔法师的习惯;对于他们觉得重要的东西,几个预设的魔法陷阱是必要的,而这座拥有着世界上最多数量的法师的地方,任何形式,任何威力的魔法,都有可能出现。别说是用勺子来舀的尸体……就算是更加凄惨的,也有可能出现。

    ……

    一个下午的等待,试炼,以及行走的之后,疲劳就会催生出回家的**,占据每一个人心灵的大部分。因此在黑袍法师宣布解散之后,大部分的小鬼便一哄而散。

    但几个格外高大的身影,这时候却聚拢在一起。

    “还是不行啊……殿下。”左右看了看,确定并没有什么人在周围,光头的克鲁洛德少年靠近了他们中唯一的女性:“这里的魔法防护,太过严密了,每一道门上都带着严密的防护。我们连靠近也不行。”

    “不要着急……来日方长。还有,以后不要在这里说这些。”面具下传来了一个细微,但严厉的语声,顿了顿,她忽然四顾了一眼:“你们谁看见那个家伙……那个叫爱德华的家伙了?”

    “嗯?”光头愣了愣:“我刚才看见他落在后面了,估计是不想要跟那些小鬼照面……”

    于是高大的女子沉默了一下,转身向来路走去。

    转过了一个弯角,她的脚步骤然顿了顿,停在一片阴影之中——远方的走廊尽头,一袭灰色罩袍的人影正停在一道没有门扉的走廊前。

    他似乎是在仔细的观察着什么,只是很快的,他向前伸出了一只手掌……

    然后,笼罩在那走廊上,一层无形的光膜闪现出来,继而悄然退去……

    第三十七章学院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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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进入宝山的特权

    走廊之后,还是走廊。

    爱德华并没有注意到走廊的另一端,那拙劣的隐藏者投来的惊奇视线,因为他自己,也正沉溺于一个莫名的惊讶之中。

    他并不怀疑那位法师介绍之中的恐吓,那枚戒指给他带来的奇异视觉,让他能够注意到每一处门扉,魔法的光芒。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够注意到自己的特殊——随着他的驻足,某些魔法就会相应地减弱。

    这样的变化自然会促成一个契机,让人忍不住去探求那些未知之后的秘密,而第一次尝试得到的结果,便是面前的惊讶。轻轻迈过那道门槛,小心翼翼的前进,直到确定,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排斥,刚刚挂了学徒头衔的猎人,感觉便从惊讶,变成了惊喜。

    这就是所谓的首席的特权么?

    压抑住似乎变得异动的心跳,看着走廊尽头门内那些柔和光线笼罩着的空间,作为心灵术士与法师学徒的强烈好奇,战胜了猎人的谨慎他摇摇头,抛开暂时想不清楚的事情,沿着长廊缓缓前进。

    很快的,周围的人物就变得多了一些,年龄与他相仿,却习惯于将面孔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下——他们或者三五成群,互相之间如嚅嗫般低声交谈,或者独自前行,夹着厚重的本。但每一个人都是如此匆匆,即使掠过那个似乎陌生的人影时。目光带着少许的疑惑,但脚步,也不会多停留半分。

    目光扫过那些人偶尔挂在外面,制式熟悉,却带着一点银光的徽章,爱德华少许沉吟。稍后,他拐进一道相对偏僻的走廊,将身的罩袍换成了那件灰褐色的学徒长袍……然后。便再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中多了一个本不应属于这里的人。

    贸然的开口或者会带来麻烦,但对于仔细观察的人来说,有些事情还是可以不心的推断之后。在这人流的尽头,两扇宽阔的大门之后,新晋的学徒终于如愿以偿;看到了一座宽阔的图馆。真正的图馆,与之相比,刚刚看过的那一间,简直就摊,而且还是开在地广人稀的乡镇。

    这巨大的厅堂拥有着堪比圣殿的面积与三层的空间,而一排排的架,更是一眼望不到头。简单的查看了一下架的铭牌,爱德华便发现这里有着令世俗世界惊艳的藏量。地理,历史,语言学……以及各种轶闻知识。怪物图鉴……甚至一排被特殊分割开的区域里,架的标注,是通用的三环下的法术,以及相关的研究资料。

    惊喜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当他带着几张资料,试图和其他人一样离开的时候,才稍微了解到这里的程序。

    严禁任意携带任何籍离开,而且禁止任意私自抄录——当然禁止任意的意思。就是全部都由专人代抄。

    “新来的啊?怎么连这点小事都没人告诉你?最普通的资料,一页羊皮纸一个金币。即使是只有一个字也不例外。关系到法术的东西,则要适当加价。具体价格在那边的表格。”守在门口的一位法师扬起苍白的面孔。声音淡定得象冰,对于这个打扰了他看的学徒一脸不耐,却并没有对他是否有权接触资料,做出过多的追究。

    可最终,爱德华还是只能将那几张羊皮纸送回原因为那张表格的内容,足够从另一个角度,约束住他的追求。

    所谓的适当,就是几十,甚至几百千倍的加价。

    没错,就是几百千倍……那些关于怪物的资料之中,最为高级和详细的,详细的列出了所有弱点和能力的,抄录一张需要五到九十金币,而那些有关炼金药剂的配方资料,一份的抄录标价都要千金币——而为了防止轻易记忆,贵重的资料只标注了效果,或者开始的部分,如果想要抄录,交费后才会给出内容。

    至于说魔法本体……

    “抄录法术,0环的戏法一个一百金币,1环的二百,二环的四百,三环的……哦,普通学徒只能抄录到这里。”

    依旧是那张苍白冰冷的面孔,声音机械一般的淡定。然而这个价格显然足够让让穷苦出身的少年没法蛋定。

    事实何止不淡定而已,爱德华简直都有些咬牙切齿了!

    据说在临近弗朗边疆那些黑暗的市场,最便宜的奴隶也就值三四个银币,翻一倍就能买到一个身体素质不错的……而那些面容美丽,波圆臀翘的女子也才不过十几个金币,甚至是某些倒霉的边疆小贵族,或者遥远黑鸳鸯古老王国的小贵妇名媛,恐怕也都没有二百个金币的价格。

    当然如果是物有所值,爱德华也不会如此激动,但他对于这些东西仰慕已久,日积月累的自然也有些经验——只不过是原文抄录一下,又不是让他们制作魔法卷轴,这点活随便找个文都能做。他自己甚至也能搞定些戏法之类的东西……就算那些东西抄录的时候需要用到特殊的墨水和某些材料粉末,但也根本不可能这么贵。

    实际一般的收费也就是这个的一半不到。

    不过那个负责的家伙看来根本没有心思跟他争论这个问题,他的目光往下一压,随手指了指身后的牌面用醒目的大字写着七百年前师第谷的名言:“肃静,天才最需要的就是安静的思考!”。而在那牌子下面,两个高达十尺的钢铁魔像,头顶的盔甲里已经悠然亮起了两点红光。森然的冷意足以让一切非议都变成安静沉默。

    这分明就是垄断经营,强买强卖。

    可是人家就是不愁你不套。

    没有法术的帮助,法师根本不能准备和使用魔法。而且光是能够使用还不够,抄录在法术的还包括手势和法阵这一类复杂精深的东西,反复研读也是必要的,否则在使用时万一记错半个音符,做错了半个动作,产生的后果大多关系人命——魔法反噬非死即伤,更何况往往还是战斗中。

    魔法的结构从各个方面都是金字塔一般的结构,一环的法术便几十个有多。甚至可能接近一百之数……如果是那些富商学徒们还好,他们之中不但家财万贯的存在多如牛毛,而且互相之间也可以相互抄录,可爱德华现在跟他们的可没有发展出那种有交情可论的关系。就算现在从头开始。也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放下很多身段,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早知道如此,自己还不如搜罗一堆魔法卷轴。弄到学院来私自帮忙抄录——从低语之森那里雇佣一个落魄的魔法师用来干这些工作,至少也有一倍以的利润。

    爱德华愤愤地如此计划,但目前不管也好,后悔还是恼火,总之这里不是一贫如洗的某人消费的地方……

    如入宝山,空手而回的感觉显然不好,就像心头有把小火在烧。但这并不是结束……实际接下来,这火焰似乎越烧越旺。

    法师塔里的构造,在某些地方或者有着相同之处,图馆的旁边。就是魔法物品的交易处,只是这里的东西,虽然都不过是一些中低级法师的习作,可是价格的策略却和图馆里一脉相承,高的令人发狂。唯一的好处就是种类繁多,五花八门,琳琅满目的东西足足摆满了二十个巨大的展示柜……哦,还有。他们接受租赁服务,最长一个月左右的使用费用。‘仅仅’是售价的十分之一,当然不会包括消耗品。

    回顾了一下自己空间袋里的金币数值。确定不够哪怕最低的一件东西的价值,爱德华叹息了一声,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些闪烁生光的‘浓缩金币’收回,慢慢踱出了房间。

    稍微思索了一下,他并没有回头,而是信马由缰地继续前行。

    徜徉在整个大陆最大的法师建筑群落之中,就如初学者翻阅一本晦涩艰深的魔法典籍,即使只是其中的一座,若没有熟悉途径的领路人,也容易岔入歧途。不过一时的迷路并不妨碍他对这个宏大而神奇的所在的细致欣赏,而爱德华也并不着急向偶尔路过的几个法师求助——作为一流的穴熊,因为丧失方向或者忘记经过的路线而被困在了这种毫无花俏的回廊之中,可就是个完全的笑话。而心灵术士的自我催眠,也并不只是对于战斗有所帮助。

    实际灵晶仆曾经说过,如果愿意,心灵术士甚至可以在一个沙漏刻度内记住几大张羊皮纸的陌生文件——所以他更倾向于干趁此机会,探索一下自己能够进入的地图。

    慢慢的行走于每一条长廊,在某些开启的门扉前驻足,向其中的寂静或者喧嚣投入一丝好奇的目光,却绝不会就此踏入那些高高的门槛;走走停停,对于每一个路口,都尝试着能否进入。

    于是逐渐地,他心中的惊喜再一次高涨起来,压下那些因为资金不足带来的不一道道华丽或者沉重的门扉在他面前毫无阻滞的开启,几道通道口处覆盖的光膜水波一般绕过他的身体,在这个不速之客面前展开一条条深邃的通路。虽然,封住了那些通道的闪耀光泽越发的浓郁和深厚,只是少年向前行进时,却总会有其中的一道容纳他的行动,好的如同一缕风息。

    可是人家就是不愁你不套。

    没有法术的帮助,法师根本不能准备和使用魔法。而且光是能够使用还不够,抄录在法术的还包括手势和法阵这一类复杂精深的东西,反复研读也是必要的,否则在使用时万一记错半个音符,做错了半个动作,产生的后果大多关系人命——魔法反噬非死即伤,更何况往往还是战斗中。

    魔法的结构从各个方面都是金字塔一般的结构,一环的法术便几十个有多。甚至可能接近一百之数……如果是那些富商学徒们还好,他们之中不但家财万贯的存在多如牛毛,而且互相之间也可以相互抄录,可爱德华现在跟他们的可没有发展出那种有交情可论的关系。就算现在从头开始。也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放下很多身段,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早知道如此,自己还不如搜罗一堆魔法卷轴。弄到学院来私自帮忙抄录——从低语之森那里雇佣一个落魄的魔法师用来干这些工作,至少也有一倍以的利润。

    爱德华愤愤地如此计划,但目前不管也好,后悔还是恼火,总之这里不是一贫如洗的某人消费的地方……

    如入宝山,空手而回的感觉显然不好,就像心头有把小火在烧。但这并不是结束……实际接下来,这火焰似乎越烧越旺。

    法师塔里的构造,在某些地方或者有着相同之处,图馆的旁边。就是魔法物品的交易处,只是这里的东西,虽然都不过是一些中低级法师的习作,可是价格的策略却和图馆里一脉相承,高的令人发狂。唯一的好处就是种类繁多,五花八门,琳琅满目的东西足足摆满了二十个巨大的展示柜……哦,还有。他们接受租赁服务,最长一个月左右的使用费用。‘仅仅’是售价的十分之一,当然不会包括消耗品。

    回顾了一下自己空间袋里的金币数值。确定不够哪怕最低的一件东西的价值,爱德华叹息了一声,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些闪烁生光的‘浓缩金币’收回,慢慢踱出了房间。

    稍微思索了一下,他并没有回头,而是信马由缰地继续前行。

    徜徉在整个大陆最大的法师建筑群落之中,就如初学者翻阅一本晦涩艰深的魔法典籍,即使只是其中的一座,若没有熟悉途径的领路人,也容易岔入歧途。不过一时的迷路并不妨碍他对这个宏大而神奇的所在的细致欣赏,而爱德华也并不着急向偶尔路过的几个法师求助——作为一流的穴熊,因为丧失方向或者忘记经过的路线而被困在了这种毫无花俏的回廊之中,可就是个完全的笑话。而心灵术士的自我催眠,也并不只是对于战斗有所帮助。

    实际灵晶仆曾经说过,如果愿意,心灵术士甚至可以在一个沙漏刻度内记住几大张羊皮纸的陌生文件——所以他更倾向于干趁此机会,探索一下自己能够进入的地图。

    慢慢的行走于每一条长廊,在某些开启的门扉前驻足,向其中的寂静或者喧嚣投入一丝好奇的目光,却绝不会就此踏入那些高高的门槛;走走停停,对于每一个路口,都尝试着能否进入。

    于是逐渐地,他心中的惊喜再一次高涨起来,压下那些因为资金不足带来的不一道道华丽或者沉重的门扉在他面前毫无阻滞的开启,几道通道口处覆盖的光膜水波一般绕过他的身体,在这个不速之客面前展开一条条深邃的通路。虽然,封住了那些通道的闪耀光泽越发的浓郁和深厚,只是少年向前行进时,却总会有其中的一道容纳他的行动,好的如同一缕风息。

    于是,前进,前进……

    当偶然洒进某些窗棂的光线从落日的余晖转化为清冷的月光,爱德华才终于停滞了脚步。

    并不是因为疲惫——虽然时间可能已经进入了夜晚,一次的正餐,也还是在十几个小时之前,但这种只是单纯的步行,对于多年冒险的打熬出的身体来说不算是负担。

    阻止了脚步的,是心中越发累积的疑惑。

    记忆中的路线删删减减,却仍旧已经变得极为繁复——现在,他至少已经通过了三十道的回廊和数倍的入口。面前的通道,也在不知不觉之间变得深幽黑暗;几乎不逊色于地下城市的青石走廊,遍布着一排排的精致的黑曜石门扉,但每一扇都没有任何醒目的标志,只有细碎的荧光,勾画出一片片的符文图样。那幽幽暗暗的绿色光辉,如同磷火一般跳动不休,组成了最为深邃。难以揣测的奥秘的气息。

    无论如何看来,这都不是一般的区域,而自己能够到达这里,真的只是因为自己是个学徒首席?

    合理的质疑。就像是一盆冰水浇熄那熊熊燃烧的,名为好奇的火焰,让他心头一颤。四顾这深幽的走廊。竟然感觉有些恐怖。于是揉了揉眼睛,他转身回头……在心中告诉自己,小小的探险已经就此结束。

    可就在这时,一声细微的吱嘎声骤然响起!

    反射性的缩了一下身体,不过接下来,爱德华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发出声音的,是他身边的一扇门扉身的动作让他靠近了面的结界。于是覆盖住锁簧的微弱的光辉在他接近的同时便自动消散……隐约可见的护罩便水一般的破灭,然后那扇大门就在吱呀轻响中,向两旁分开。

    门扉的内部呈现出一种柔和的森白颜色,不知是什么动物骸骨。或者更像是象牙一样光洁,面浇筑着细微的银色符文,而当这门完全打开,里面露出的,是一间小小的厅堂。

    首席学徒摇了摇头,一步迈进门扉。

    他并不明白门扉的那些符号代表的意思,但在穴熊的认知之中,一个地方的价值程度。通常与高级和贵重程度成正比——黄金的盒子不会用来填塞稻草,而如此繁复的通路和精细的装饰。其中藏匿的,显然不可能会是什么简单的玩意。

    既然自己有权限进入其中,自然不能就此错过。

    与走廊之中不同,这里的四壁如镜,面闪烁着各种不知用途的魔法符文,幽幽的闪烁,映的控制室内光影浮动,丝毫没有压抑的感觉。首先映入爱德华眼帘的,是一张精巧的桌,其后则是一排排整齐矗立的乌木架和面堆积成小丘的羊皮卷轴,虽然已经落了一层灰尘,似乎久未有人动过,但仍旧足够让学徒低声的感叹

    一个法师的房。

    这个认知让爱德华瞬间又感到心动加速,虽然不出所料的,这里的东西还是拥有着那些无所不在的魔法防护。

    学徒能够接近的,不过是最前面的一排,那些堆满了零散羊皮的架,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毕竟这里显然并非图室,即使是这些零散的东西,也显然要比下面图馆之中的要高级得多了。其是展开了一张,仔细检查之后,他的情绪更加高涨了一些——那些看去并不大的羊皮,无一例外的是一种魔法的卷轴。

    这并不是用来施法的卷轴,但施展在面的魔法,却是极为便利的——凝聚起些许的精神力,其便显示出一行行的内容,新的出现,旧有的就会消失,让这一张小小的羊皮,承载着数百甚至千倍于外表的内容,文字甚至搭配着各种的图样,内容之丰富……绝不逊色于任何的所谓的电纸文件。

    美中不足的事情当然也有……浏览了一下之后,爱德华磨了磨牙齿——他看不懂面的大部分字符。

    其实这倒是毫不奇怪,这个世界地区众多,历史长久,自然语言文字多种多样,尤其是法师们接触的东西,还有一些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于是便更加繁复,没有经过系统学习的他,自然没有能力流畅阅读。

    但解决的方法,似乎也不困难。

    挠了挠脑袋,他记起奥术之中有一种名为通晓语言的法术,可以解决类似的难题——虽然那是一环法术,他还不能施展。不过,类似的魔法物品,售价也并不是太过离谱,哦,记得刚刚看过的交易场里,似乎就有那么一件?

    不过那个令人牙酸的的价格……好,或者,到那个铁铺街的魔法商店去看看?

    但自己这个高得匪夷所思的权限是怎么回事?弄错了什么?要不去找个法师问问?可如果真的是因为弄错了什么才得到的,然后被收回了怎么办?

    思考着最大的麻烦,爱德华原路返回,不过当有些头晕脑胀的走出最后一条通道时,他稍微愣了一下——走廊之中站着一小群人影,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发绿,虎视眈眈。

    “有事?”

    皱了皱眉头,目光扫过这一帮拉起了横排的将走廊堵得严严实实的小家伙们,然后向站在最前,头昂的最高的那个问道——一脸的骄傲与刻意的冷漠,也无法掩饰那直属于小屁孩的幼稚无知……好,是纯真无邪。但作为领导者的身份还是显而易见。

    “我希望能和你作一次公平的竞争。”

    冷漠的男孩缓缓开口,眼神里的热切仿佛燃烧的火焰,脸的高傲与决然像是要去炸碉堡堵抢眼:“如果你想凭自身实力来赢得我们的尊敬,那么明天,在学院的角斗场见面。”

第三十九章新的『门』

    第三十九章新的『门』

    ——稍微改了改——

    “角斗场?学院里还有那种东西?”爱德华挠了挠脑袋,一脸好奇:“跟魔兽战斗用的么?但据我所知,这种残忍的行为在百多年前就已经被斯澳曼陛下禁止了?”

    “只是一个俗称而已,那里是用于法师们演练法术,以及进行实战『操』演的场所……但也可以用作进行一对一的决斗。”

    “哦,实战『操』演……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听起来好像很厉害啊。可以挑选战斗的对象?那么如果是龙也可以么?”

    “当然了,那里可以模拟一切可以想象的战斗,只要你付得出费用,即使是想要挑战巨龙,也可以做到。”

    “又是要钱,你不觉得法师塔里要钱的地方太多了些?”

    “确实如此……该死的,我不是在说这个”

    虽然说这个世界的人十五六岁,甚至十四岁左右就已经被视作成年人,因此十一二岁的孩子通常已经不被当做是普通的小孩来看待,不过显然,经验的差别是很难弥补的——两句话之间便已经偏离了轨道的言辞,让原本高昂的气势一落千丈,即使小朋气势汹汹的提高了声音,也无法补救回万一。

    嘴角勾出一个促狭,或者嘲讽的弧度,爱德华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小鬼。

    那下颌很尖的面孔有一双细长的眼睛,看去倒是很周正的样子,只是在记忆中没有印象,应该不是在入院考试中跟自己同组的人物。

    而且既然敢来挑战,想必是拥有着一定的实力——虽然由于之前宣布的,关于学院的某些规定,他现在身只有一件朴素的长袍,但手指手腕和脖颈的些微痕迹,已经足够猎人看出那些原本佩戴的零碎,是如何的繁杂华贵。尤其是他的言辞吐字清晰,带着某种规整的音律,如果再联系他那双修长而纤细,骨节微微凸浮的手指,便构成了某些在法师中也足以自傲的资本。

    只不过关于资本,爱德华记忆最为深刻的,倒是某个老笑话,说某个煤老板的儿子财大气粗,自称在帝都任何事情都可以用钱开路,于是便有人问他,要多少钱,才可以把城楼的照片改一改,换成他爸爸的去。

    所以,有资本是一回事儿,但以为有了资本就可以追求一切,可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好,角斗场……然后呢?”心中的念头转动,爱德华不动声『色』的点头。

    “身份高人一等就代表着拥有高人一等的能力,能支付一般人支付不起的代价,能够处理好所有的考验,面对任何棘手难缠的对手都游刃有余……所以我认为,不具备这种能力的的你,同样也不适合于首席这个高人一等的身份。”认为对方终于开始认真的小朋仰起头,倔强而挑衅地盯着爱德华的眼睛:“而我,米盖尔?唐?塞万提斯,自信拥有所有学徒之中最为强的施法能力。我能够感应魔网的第三层,我掌握的咒文数量在所有学徒之中首屈一指。是的,我有这样的自信。”

    “哦……然后呢?”

    “我认为我更适合于成为学徒首席。而不是你”某人平淡的反应显然出乎了小朋的预料,于是语声滞了滞,他的面孔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起来。

    可惜,他的对手仍旧不动声『色』:“好想法,然后呢?”

    “因此,我要跟你进行一对一的决斗!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其他的比赛方式”

    “嗯,然后呢?”

    “你……”

    其实有时候,嘲讽并不需要什么特别的言辞,只要表现出某一种毫无诚意的态度就已经足够了,因此几句话间,小朋的面孔看来已经快要滴出鲜血,只不过他的控制力看来也相当出『色』,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冰冷:“如果不想要接受,那么爱德华?文森特,就请你直接向法师们声明,你放弃首席的身份”

    “我听不出这几件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小家伙……或者你以为,只要在一对一的挑战,或者某个比赛中赢了我,你就可以得到首席的位置?”

    爱德华晃了晃脑袋,视线扫过面前的,以及那些『阴』影之中,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小家伙们——比想象中的少,但还是很多——显然学徒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在乎那个首席的头衔,但在乎的人之中,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这种挑战的方式,所以,怂恿一个傻瓜跑来踩地雷,然后观察结果似乎是个很不错的主意,借此认清对手,也认清朋。

    但只要不是真正的蠢货就应该明白,这头衔既然是法师们给的,那么自然不可能由学徒的一些无聊举动而轻易更换。

    “我只要打败了你,证明我比你强,只要这样就够了。剩余的,法师们自然会做出合适的判断……明天的正午,角斗场见”米盖尔小朋一口气说完自己的言辞,转身离去,显然不想要再看见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孔。

    不过,即使第二天的太阳从正当中天一直走到了日暮西垂,米盖尔?唐?塞万提斯,也没有能够如愿在角斗场前面,再看见那张面孔——那张他『花』了一夜时间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发誓要将那可恶笑容完全碾碎的令人愤怒的脸。

    好,其实这个时候,爱德华倒确实是正在进行着一场战斗……只不过是在那间法师的房之中,对象则是一张魔法的羊皮卷。

    这是一场没有想到的艰苦战斗,从一开始就碰了太多的困难。

    首先,在城中走了几家商店之后,爱德华也没能如愿找到通晓语言的护符,那些卷轴的维持时间又太过短暂,于是他不得不重新回到他发誓成为暴发户之前不会进入的魔法学院的商店,在仅余不多的金币之中『抽』出了两百——固化了通晓语言法术的护符不过是拇指头大小的一块青铜,要价却是可怕的两千金币,『摸』了『摸』自己干瘪的钱袋,爱德华最终只能以十分之一的价格租借了一个月的时间。

    好,与接下来的事情相比,这还是个小问题。

    然后是那些魔法卷轴——既然是魔法卷轴,打开他们就不是毫无代价。

    尽管不会发动任何的效果,但他们仍需要阅读者连通魔网,用『精』神力开启——对于写出他们的法师来说,这样做可能仅仅是一种习惯,并且有助于保护它们不会腐烂和虫蠹,而打开这种程度的魔法装置,也不过是跟解开绳结一样的简单。

    然而对于不是法师的爱德华来说,这可就不那么轻松了。

    尽管这些魔法锁的程度有高有低,然而即使是最低的一等,他也不过只能打开五六本便会开始疲劳……而后面的工序更是麻烦——实际,在接下来的阅读之中,新晋的学徒发现自己已经无比地痛恨了这些卷轴的写者对于知识的态这些卷轴都是用各种语言写,根本就没有人将各种知识系统的分『门』别类,甚至没有必要的整理,甚至大多数羊皮卷轴之中记载的东西连个题目都没有,就那样『乱』七八糟的塞成一堆,零零散散

    而爱德华想要寻找的东西却又只有个大体的方向,这就意味着,他想要从中找到需要的关于灵能的资料,就要逐字逐句的去阅读那些艰涩的这对于一个学徒来说,简直是个恐怖的麻烦

    所以,用了接近一天的时间,爱德华虽然勉强翻阅了十张左右的卷轴……然而得到的结论却令他异常的沮丧。

    一点也用不。

    不要说灵能,甚至对于魔法,这资料都没有丝毫的帮助

    当然,这并非说这些著作本身有什么问题,相反,它们都是相当优秀的资料,其中涵盖了各种各样前人的魔法经验和笔记。甚至包含了许多优秀的,对于魔法的重新解构和解读,以及独特的魔法理论的雏形……

    但问题就是它太过优秀——事实这些著作、笔记心得和论文研究,假设它是在某个师的手中,那么一定能可以获得高度的赞誉;但很可惜的,这里面没有适合于一位学徒阅读的入『门』读物,而爱德华,恰恰就是这样的一个刚刚迈入……或者说还在『门』槛外面徘徊的家伙。

    当然,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在这些卷轴之中,还有几张有关生物的图鉴。

    这些图鉴的详细程度,远超出学徒图馆里的甚多,不但将各种生物完全量化,带有绘制『精』细的图样,而且其中还包含着无数常人根本无法见识的可怕怪物,深渊,地狱,天界,奔放之野……十余个异位面之中很多怪物在这里似乎都能够找到其中的详细,让某个对于这世界了解诶不足的土包子大开了一番眼界。

    可惜,同样让人沮丧的是,里面他最想要看的部分。

    “灵吸怪,生活在幽暗地域的一种怪物。又名夺心魔。成年夺心魔站立时约有6尺高,重约170磅,没有瞳孔的眼睛呈『乳』白『色』,嘴巴附近长有四只触须,头看起来像章鱼。身体呈淡紫『色』,皮肤冰冷有的弹『性』……覆盖着一层反光的粘『液』……有传说这些怪异拥有着漫长的历史……会撕裂敌人的脑袋,掠走脑浆……夺心魔会以心灵力量控制对方的思绪,或者使用心灵震爆……他们能够使用特殊的方式『操』纵自然能量,塑造出类似法术的能力,称之为心灵异能……”

    第一次查看到一行字样时,爱德华的心脏不由得跳得飞快,可惜,羊皮纸的文字到达这里之后,便戛然而止,其后只留下了一串短短的模糊字符。后面的部分,则是一小片空白。

    这让爱德华有些郁闷……但更多的是心惊胆战。

    按照一般的考量,没有被记载的东西,要么就是奇缺到难以引起人的注意,要么就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而被从记录抹消,这两种情况无论是哪一种都不会令人安心,后者固然标志着会站在大多数人的对立面,但前者也不见得就会令人身价百倍……最大的可能『性』反倒是容易遭到更多的窥瞰。好奇的,贪婪的,恐惧的……

    他爱德华可不想被当作小白鼠放解剖台玩儿,就算要玩,也只能他玩人,不能人玩他……

    ……

    ……

    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当首席学徒『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从卷之中抬起头的时候,便注意到房间中的魔法沙漏,已经悄悄地翻过了一个代表着十二个小时的大面。

    一天的时间,就在这没有丝毫收获的翻阅之中过去了?

    爱德华『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不由得扯了扯嘴角一次这样认真看,是什么时候?似乎已经是在二十年之前?

    这个世界虽然魔法发达,科技水准却平平,没有电脑,没有电视,没有3,更没有互联网,各种娱乐都没有……唯一能称得是娱乐的,也就只有本,可是偏偏连这种东西也是少之又少,这许多年以来,如果不是还可以在低语之森中冒险游弋,学习各种能力,恐怕爱德华早就会无聊的要死……

    如今虽然没法进行什么娱乐,但能够有可看,倒也不错——虽然这些籍之中记载的东西没有什么修辞手法,平实得接近干涩,但毕竟是些其他的世界观,千奇百怪的怪物种类,神话传说,魔法秘闻,读起来也算能够解闷。又涉及到不少秘藏的东西,即使现在不能领会,看看倒也无妨。

    不过,还是要适度。

    站起身,他从空间袋里『摸』出了几块『肉』干,慢慢地咀嚼,再用水送进肚子,却忽然觉得下半身,尤其是『腿』根和膝盖都已经有些麻木——这间房之中的温度其实并不低,只是或者是因为太久没有人在其中个活动的关系,所以带着有种彻骨的『阴』寒。尤其他还一直坐了这么长的时间。

    于是摇了摇头,他干脆推『门』离开了这房,开始在法师塔寂静的走廊里面走动。顺便继续探寻有没有自己遗漏的隐秘地点。而通过几扇窗户,看看收藏在某些房间之中,奇异的怪物标本,还有一些奇特的草木和小动物,也聊算一种不错的消遣。

    靴底在地面的石砖踏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在静谧之中回『荡』,法师塔之中的空间太大了,走出了接近两哩的长廊,爱德华才望见了一个人影在远处转过通道的角落——如果不是肯定这里很难有负能量生物作祟,他说不定还要怀疑是否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跟在身周。

    而把原本的路线又探索一遍之后,不知不觉中,他又回到了房前那条幽暗的走廊,面对着那十几扇紧闭的『门』扉。

    这十几扇『门』之中,昨天他就已经进行了逐个的尝试,不过除了那间房,却没有任何的收获——所有的出口那一层代表着魔法的红光,都厚重的出奇,让他连伸手触碰,都会感觉危险。

    不过今天当他再次经过这些房间,却忽然惊奇的发现,左手第三间的那扇『门』,原本层层关闭的那些厚重光彩,似乎都已经不见,『门』扉虽然依旧紧闭,但那层消失了的光泽,证明某些魔法竟然被打开了。

    于是,当他接近时,那『门』扉便发出了咔地一声轻响,缓缓弹开到一边。

    “我的老天爷……”

    视线探进『门』里的一刹那,爱德华不由得发出了一个细微的呻『吟』声——一层可怕的红光耀人眼目,一时间让他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眨了半天眼睛,他才勉强看清楚这房间的模样——同样拥有着光滑的墙壁和地板,只是更加明亮,棱形的魔法水晶用银链自天『花』板垂下,不断向四周散发出稳定的柔光,而在这光线之下,这个空间中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其中大部分都是残破的各种用具,瓶子、罐子装着的法术材料,灰扑扑的铁锅,缺胳膊少『腿』的甲胄与造型怪异的长剑。

    但红光就是从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散发出来的,爱德华甚至可以感受到面魔法的『波』动——不管是什么,但都绝对是附加了极为高端的魔法的物品

    只是现在那些东西却被随便堆砌,面已经『蒙』了一层细细的灰。

    这里……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法师的实验室?

    爱德华握了握拳头,用指甲刺进手心的疼痛,确定自己没有做梦。

    那么,自己是要进去,还是不进去?

    这是个简单的疑问,但却又是个关乎『性』命的难题。

    因为传说之中,一个法师的实验室,总是最为危险地场所之一,而且危险程度会随着主人能力的提高而提高,远超出佣兵们经常探索的,那些怪的遗迹或者墓『穴』——那些地方的机关也不过就是一些弩箭落石,间或一些杀人的陷阱,即使有魔法保护,也不会太过昂贵但对于自己的驻地可就不同了,大部分法师可以不在乎钱财,但对于试验成果的保护却是极为变态,什么隐秘的空间,爆裂的元素,异位面的生物,有多少就会用多少……

第四十章 炼金法阵

    宝山?是的。

    予取予求?不可能。

    事实上,即使是走近的动作,都几乎有些举步维艰——除开那张宽阔的实验台面前,狭窄的通道,其余的地方几乎都被一层五

    颜六色的光泽覆盖,虽然猜测其中未必全是魔法的陷阱,但谨慎的个性还是让爱德华尽量避开了每一丝的晕圈。

    那些不知道用途的魔法物品看上去并不是成品,因此他也没有心情去尝试碰触——尽管桌面上已经堆积了薄薄的一层灰尘,似

    乎很久没有人使用,但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几个魔法警报?这屋子看上去就属于某个很强的法师所有,以那种身份,随手处决

    掉一个闯了空门的学徒简直比喘气还要简单和自然。

    还有那一支支试管或者烧瓶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但好吧,据某个首席学徒所知,魔法的强大,本来就是和神秘与危险的共

    生共存的——这点在药剂上的作用最为明显,除了炼制人之外,即使是药剂大师也很难做到只凭外表,就分辨出哪些是真正有

    用的东西,而哪些又是充满了恶毒诅咒的幌子。而且,不但毒药会让人致死,某些增益性药剂使用方式错误一样会让人无疾而

    终。

    因此,站在这房间之中,爱德华发现自己正在诠释耗子拉龟,无从着手这句话的含义——或者听起来俏皮,但实际上,却与煎

    熬无异。

    那么,转身离开去继续?不再想这些东西?

    叹息了一声,爱德华将手伸进怀中,让长袍下多出一块活动的凸起,同时也把那个阴沉而栝噪的吱吱声放进耳朵:

    “哦,不错嘛,这就是你说的意外发现?看来你找到了个好地方哪,啧啧啧,卡特泽耶克的实验室,那个新造的,也就不过如

    此而已。所以说,你这个家伙虽然脑沟有点平滑,但泰摩拉那女表子的裙角似乎就在你的头上飘荡……”

    “老老实实的躲在我的袍子里。”爱德华皱了皱眉头:“看看这里,有没有你熟悉的东西,我能使用的当然最好。”

    为了保险起见,在进入魔法学院之后,他便仔细的将灵晶仆收藏起来,以免被有心人发现了自己的某些秘密——其实现在这个

    环境其实也并不适合放它出来,不过是考虑到这家伙至少曾经是一个巫妖的所有物,因此他才做出了这个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决

    定。

    “放松,神经过敏的小家伙。我已经告诉过你很多次了,多动动脑子,智慧是远离恐惧的最佳良药,你太高看那些依靠魔网奴

    隶们的能力了。所以我就说,根本没有必要这样谨小慎微……好吧,半成品的魔法物品,没有价值……药水,工具……哦等等

    ,好家伙,你的运气还真是挺好的,那边的墙角就有个好东西。”

    该说是灵晶仆果然没有负所托?还是自己这个决定非常正确?宝石的晶面在兜帽的阴影中转了一圈,灵晶仆的心灵便传递过来

    一个令人欣喜的信息。

    顺着他精神之中的提点,爱德华注意到那片阴影中矗立着的,一架小小的台座——几件造型奇异的金属,或者木头,宝石,还

    有其他一些东西被随意的放置在周围。而那台座上勾画着一个极为精致的的法阵。将所有的东西都笼罩在一层光膜里。

    “有防护魔法?”

    “不用担心,那上面的魔法灵光,应该不是陷阱——这是个小型的炼金法阵,我曾经在思考者的实验室里见过相同的东西。”

    灵晶仆伸出一条闪烁着光泽的细长腿脚,指指点点:“当然,如果是你的话,未必能够使用它,但不妨试试看吧,按住那个符

    文,用精神力来推动,就跟你使用其他的魔法物品一样。”

    “炼金法阵?你确定?他喵了个大熊猫的……”

    某个词汇在一瞬间便让爱德华心中的惊喜升腾起来,化作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感叹——他曾经在那些佣兵法师那里听到过许

    多有关于魔法的神奇造物,而其中就有一个关于传说之中才有的,那些炼金术师门专用工具的秘闻,而炼金法阵,则无疑是其

    中最为吸引人的话题。

    好吧,虽然说,这种东西并不是什么高阶的造物,但几乎可以否认大陆上大半,甚至绝大部分铁匠的所有技巧都变得毫无用武

    之地——据说这种玄妙的法阵,可以将放置其中的材料,任意变形成为适合的形状,不管是金属,宝石,木头或者是其他的什

    么……或者直白一点的说,它是个类似熔炉的东西。可以制造出任何想象中的物品。而且无需火焰,无需锻打或者加工,只要

    启动法阵而已。

    小心地将旁边一块金属锭放进那法阵的中心,然后再按住法阵旁,一块细小的符文……于是法阵慢慢的闪烁起来,有嗡嗡的响

    声逐渐变强,放在中心的那块金属,便随之开始颤动,然后,原本的棱角逐渐的变成了圆。

    但是

    脑海中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雀跃,它们荡漾着,让其上的电弧跳动,汇聚成为无形而纯粹的精神力量,流过法阵,引动深达

    五环的魔网的力量,于是纯钢的锭块好像一瞬间承受了几千度的高温一样,它在半空中迅速变软,然后液化形成一颗颗青红色

    的水珠。

    爱德华的精神微微移动,这些水珠立刻汇聚,然后慢慢改变形状,最后变成一柄火红的匕首。接下来匕首表面开始以肉眼可见

    的速度冷却,从一开始的波纹荡漾,逐渐硬质化。但它并非是直接冷却,是一层层波动着,就好像有人用锤子在它表面敲击一

    样。

    最后匕首完全冷却下来,像是红得发烫的金属一样,但这红色也在渐渐变暗,变成一种带着漆黑的青色。

    这是一柄三棱的钢刺——与当初离开白杨镇时,他所有的装备一样,

    他首先给自己制作了一条钢片扣带,以及一卷带着勾刃的钢丝和附加的线轴,实际上他本来还想要把那把昆吾剑也重新塑造出

    来,不过几经尝试之后,他发现大的物件需要的太多和太为精巧的精神力的操控,所以暂时只能从小处开始动手。

    这几件原本耗费了大量精神的东西已经遗失在了灵吸怪的巢穴之中,不过现在那些繁琐的打造和研磨工艺看来都已经用不上了。

    爱德华谨慎的操控着自己的注意力,把那块铁锭变化成为想象之中的东西——仅仅凭借精神力量来操纵魔法物品,他有些经验

    ,但如此强的物品,却还是头一回。事实上以他触摸到的魔网的深度,操作这样的高阶法阵是一件非常危险地事情。稍有不慎

    ,凌乱的反馈回来的能量,就有可能会让他受伤,甚至是死亡。

    不过,这个时候,

    他就像是一个最为谨慎的小偷,用轻微的触感,将自己的精神力送进法阵之中的每一根线,激发其中的连接,触动魔网的能量

    ,将一小片普通的钢铁在法阵之中水银一般的融化变形、在外人看来几乎转眼之间便已经成为了奇妙而复杂的造型。

    当然对于爱德华来说,那是一种熟悉的模样。

    不需要复杂的制造过程,只要熟悉的结构,那么钢笔本就不是个困难的造物,虽然说这个世界上还没有用来制作软性笔囊的橡

    胶,不过用一个类似针筒的活塞结构来代替也不是什么问题。很快这件小东西就已经完工,

    哦,还有锅碗瓢盆,简易的火炉之类……毕竟学院提供的餐点实在是很难吃,爱德华只吃了两顿就已经厌恶至极——事实上这

    个位面之中,本来就还没有一种像样的饮食文化,即使是贵族引以为豪的大餐,定义也基本都是在食物的外表,足够艳丽,足

    够高雅,可是距离美味,却差了不止一个十万八千里那么远。如今已经有了空间口袋,这些东西自然要备上一份。

    除此之外还有打火机……虽然燃料有点问题,不过用些灯油应该也可勉强凑合。

    还有……

    还有……

    一个沙漏的时间匆匆而过,爱德华却浑然不觉,如今的他,就像一个得了新鲜玩具的小孩子,仿佛永远没有厌倦和疲惫的时刻。

    但毕竟疲惫还是来了。

    当第三枚钢铁的铸块也化为了杂七杂八的东西,太阳穴上阵阵的刺痛让他不得不停止了对于大脑的继续挤压——事实上精神一

    旦放松下来,随之而来的乏力与眩晕险些让他一跤跌倒!

    桌上放着一张看似普通的羊皮纸,上面描绘着一些细致的图样,于是他随手拿过瞄了几眼,试图缓解一下脑中的意识疼痛。不

    过当看清卷轴上绘制图案的内容之后,他不由挑了挑眉毛……

    “什么古怪的想法……振翅飞行器?倒是挺精致的,但这种玩意儿用作战争……貌似太过不合时宜了吧?”

    这好像是一些大型魔法制品的制作图样,其中最上面是一种大型的船只,中央的船体设计坚固,附带有细密的法阵和厚重的装

    甲结构,足有三层,长度上也超过了至少一百尺,应该是一种为了追求载重而设计的东西……而旁边的部分上,则绘制了一些

    小型的飞行装置的草图,

    这应该是一种可以搭载一到两个人以及一系列的魔法物品,装置的小型飞行器,带有魔法护盾,窥视魔眼,可以发射多发火球

    术或者酸雨暴,闪电风暴或者是流星暴的充能法阵,可想而知这种东西是用于战争的兵器,用来进行侦查或者小规模的袭击,

    甚至只要有一个等级并不很高的法师操作,便可以穿过一座城市的魔法防护,对于其要害部分——比方说大型法阵的核心进行

    攻击。

    只是在飞行方式这个部分上,这图纸的作者似乎是遇到了一些难题。

    图案变化了几个式样,分别是羽翼,蝠翅,鳞翅和翅膜,实验者将各自的效果都标注其下,最终似乎是对于翅膜更加偏好,然

    而最后却加上了一行标注,“高速飞行持续三百沙漏之后,秘银材质也无法保持外形而变形,进而裂解,软性材质的翼膜会加

    剧损耗……”

    爱德华倒是清楚这个难题的根源……

    振翼飞机的机翼在重量上要尽量的轻;由于机翼的抬举力完全取决于向下扇动线速度和翼面积,机翼中轴上某一点的线速度又

    决定于角速度,所以,要保持足够的升力,在减小角速度和翼长时,就必须扩大机翼面积;而扩大机翼面积,又必然增大机翼

    重量。所以就得采用超轻超强的耐振机翼……可这样一来,不但增加了成本,还提高了难度。

    而且如果想要象鸟儿一样自如飞行,不但要结实,还得兼顾转向之类的结构……爱德华曾经看过类似的材料,记忆中说的是。

    要把五百磅的物体以每秒一米的速度升起来,用个两米长的翅膀,两个机翼所需要的发动机的输出功率最小也得二三十马力。

    而且对于与机翼的强度和结构要求非常高,即使是号称人类希望的白头鹰,也只是停留在试验阶段,没发展出实体机型。

    不过其实倒也并不奇怪,毕竟这里已经不是爱德华最为孰知的那个世界,大型的龙类,天界生物或者巨型鸟类怪物比比皆是,

    几乎所有的飞行都与翅膀紧密相连,所以这个家伙设计出这种东西的想法倒也算不上是什么匪夷所思的——其实可以说魔法范

    畴里,大部分的飞行傀儡,基本上都采取这种式样。

    “这些家伙们就算再天才,也没有旋翼这种概念嘛……呵呵。”

    讪笑了两声,爱德华随手将卷轴扔下,没兴趣再去管理这个可怜的误入歧途者,他慢慢地走出了房间——精神力消耗一空的感

    觉实在是不怎么美妙,

    只是他却并没有注意,那张卷轴在离开他的手指后仍旧微微发光——资料的末尾,一行新的文字悄然成型,最终凝聚成为一行

    漂亮的字符,“什么古怪的想法……振翅飞行器?倒是挺精致的,但这种玩意儿,貌似太过不合时宜了吧?……这些家伙们就

    算再天才,也没有旋翼这种概念……”

    他拉下了长长的兜帽,露出一张极为年轻而英俊的面孔,不过紧皱的眉头和抿在一起毫无血色的嘴唇,似乎在诉说着他的疲惫。

    这位年轻法师的权限显然极高,走进房间,房间之中的灯光便忽然变得明亮起来,他走到桌边,座位已经自动拉开,移动到身

    下,然后轻轻的伸出手,便有隐形的仆役递上一杯温暖的茶水,清新而微微苦涩的气味溢满四周,这种产于何罗尔山脉的魔法

    植物,可以产生轻微的兴奋作用,又能够让进入冥想更加容易,一向是魔法师们最为钟爱的饮料,但对于生长环境的特殊要求

    和缓慢的生长周期,让它即使是在法师之中,也成为了一种极为稀少的奢侈品。

    “嗯?唉,居然这个也忘了收起来……看来最近真的是有些过于疲劳了。”

    呷下一小口苦涩的茶水,年轻人灰色的瞳孔中闪烁起些许的光彩,然后注意到桌面上摊开的魔法卷轴,“睡眠还是无法用药物

    补足吗?记忆力的下降可不是什么好事……唉,真是羡慕那些可以不眠不休的家伙们……嗯?”

    目光微微在卷轴上扫过时候,上面那一行新的文字让他的动作一僵。

    “不合……时宜?”年轻的法师坐直身体,眉头已经紧紧扭成了一团,他捏着那张羊皮的手指微微一抖:“这个家伙是什么的

    人?好大的口气……而且旋翼,那又是什么东西?”

    于是发现炼金台前原本备用的金属锭也少了几个,虽然不过是最为廉价,在魔法师眼中等同于泥土的精钢,然而周围却似乎缺

    乏一些应该出现的东西……

    他起身来到那炼金台边,微微画出一个手势,于是那法阵上的某个部分便亮起了一道红痕,而台座的使用次数也让他微微惊讶

    ——至少持续使用了两个沙漏的时间……

    鬼斧神工调用魔网五环的能量,操作这样的一个法术,即使有法阵的帮助,也是极其耗费精神的工作……实际上即使接连不断

    操作上半个沙漏,便已经足够抽空一个凝成了真名的法师的精神力。虽然对于青年法师自己来说也并不是一个难题,然而对方

    却没有留下任何一件失败的作品,这足以说明对方的能力……

    某位深藏不露的高阶法师也基于同样的理由,来到了这里?还是那几位隐藏于法师塔之顶,云端之中的大人物们,偶然的一次

    莅临?

    青年法师摇了摇头。

    良久之后,他才返回到实验桌旁,他的手指苍白,纤细,极为灵巧的在那颗宝石上刻画出发丝一般纤细的纹理,只是当时间一

    点一滴的过去,他的心神忽然微分,手指的移动稍慢……啪卡一声脆响之中,一枚价值万金的宝石已经迸出细密的裂纹,继而

    散落成为无数的尘埃,连带其上耗费了大批时间刻画的纹理,也彻底消失无踪。

    青年气恼的将手中的刻刀重重的拍在桌面,发出一个低声的诅咒!

第四十一章 迟到的角斗

    第一章,一会儿还有一章,不过会很晚,所以大家可以不等

    ——

    但谁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胡说八道?

    沉默了片刻,青年法师摇了摇头,挥手将这段评价抹消。然后取出一片细小的金属工具,以及一颗核桃大小的莹蓝宝石,开始在面刻蚀法阵的工作。

    他的手指苍白,纤细,极为灵巧的在那颗宝石刻画出发丝一般纤细的纹理,一丝不乱。只是当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他的心神忽然微分,手指的移动稍微顿了顿……于是啪卡一声脆响之中,那颗价值万金的宝石已经迸出细密的裂纹,耗费了大批时间刻画的纹理继而连同宝石一起,散落成为无数的尘埃,彻底消失无踪。

    “可恶!”

    愣了一愣,法师气恼的将手中的刻刀重重的拍在桌面,发出一个低声的诅咒!

    他原本良好的心情和顺畅的思路,已经被那短短的一句话给彻底搅乱——现在整个脑海之中,到处都在环绕着那个古怪的词汇,根本就不适合再进行精密的工作。

    于是他只好干脆停下了一切,专注的思考起那个不知所谓的家伙所说的事情。

    不合时宜……那么也就是说这个研究思路已经误入了歧途?那个名为旋翼的东西,就是一条光明大道?既然他是看过了研究的一部分,才做出了这个评价,那么想必在两种选择之,都已经走出了相当遥远的距离?而且……甚至已经获得了成功?

    但是这怎么可能?

    开始的时候,他本来怀疑这可能是一个拖慢他进度的诡计。可是思索了一下,却又想不到有什么人能够从中渔利。

    帝国之中精研变化系的炼金术师们,数量本就不多,而涉及到自己所探索的这个领域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即使是涉及到了,也没有人曾经宣称,开创出了实用的路线。青年人修长的眉头紧紧皱起,脑海中翻过一个个可能的名字。

    那些愚蠢的同窗甚至是尸位素餐的中阶法师?不。他们没有那种权限,而且没有听说他们之中有人在这个领域投入精力。更何况如果是那些人,最直接的反应,想必是将这资料据为己有。而不是留下一个评价。

    那么是古代的遗产?又或者,一个秘而不宣的成果?但谁会这样做呢?

    这个实验室并不是私人拥有的,不过使用的权限却非常的高。只有这座塔的主人以下,寥寥的十数位法师才拥有进入的资格,而那些人基本都已经拥有了自己的试验室,不会再跑到这种地方来……只有他出于某些私人的因素才格外的钟情于这里——足够安静,不会被打扰。虽然也不会得到格外的帮助。

    那么某位深藏不露的高阶法师,也基于同样的理由,来到了这里?还是那几位隐藏于法师塔之顶。云端之中的大人物们,偶然的一次莅临?

    片刻的思索之后,他收起桌的羊皮纸与工具,站起身划出一个符文……只是光芒一闪。却并没有任何的事态发生:“果然还是不行啊……实验室中的影像权限,唔,记得是在阿尔伯特师手里,唉,为何偏偏是这位最‘自由’的导师呢?”

    摇头苦笑之后,他转身离去。

    当他踏出门口的一瞬,房间之中的灯火便逐渐减弱,而所有的物品都被无形的力量推动。回归了原位,甚至是那一层薄薄的灰尘……整个房间就此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

    时间就这样静静地流逝。直到八个沙漏之后,才再次被那个鬼鬼祟祟的影子打破。

    睡眼忪惺的爱德华用力的揉搓着脸颊。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一成不变的景色,让他欣喜地扯了扯嘴角,认为自己的运气不错——当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几个小时之前,一句无心的评价已经引起了另外一个人的无穷烦恼……实际此刻他甚至已经忘了之前还有这么一回事儿。

    他的所有心思,几乎都已经落在了那炼金法阵的台座。

    一块金属再一次化成了液体,但精神世界中那种要命的抽吸,已经减少到了一个可以接受的程度。于是操作者的心中动了动,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误——经过了一次使用之后,他认定这法阵消耗的精神力,恐怕是跟制作物件的大小与精细程度,因此,这一次他就选择了一个简单和细小的目标。

    一卷带着勾刃的钢丝和附加的线轴逐渐被塑造出来……比拉拔法制作的钢丝还要纤细,三股一齐扭动着,编制成为细细的钢绳。如果是按照一般的方式制作,这东西恐怕至少也需要一个人一天多的时间,而且还要心灵手巧,但那现在,几乎在几个呼吸之间,这造物就已经完成。

    微微地眯着眼睛,爱德华脸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但精神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他就像是一个最为谨慎的小偷,用轻微的触感,将自己的精神力送进法阵之中的每一根线,而那精神,则是他最为灵巧的手腕,最为精致的工具,激发着法阵中每一处转换的连接,触动魔网的变化,将能量转换成为金属的变动,几乎转眼之间便已经成为了奇妙而复杂的造型。

    “呼……”

    钢绳已经编制完毕,剩余的钢铁仍旧在在法阵之中水银一般的融化变形、化作两片弓臂,然后是螺栓,以及握柄……轻轻呼出一口气,爱德华的眉头皱了起来——灵晶仆所说的锻炼方式,确实相当的有效,精神力还有富余,因此他并不想要就此结束,

    不过,钢铁的东西,似乎并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了?

    不,应该还有。

    思索了一瞬。一件熟悉的东西,就在心中成型——不需要复杂的制造过程,只要熟悉的结构,那么钢笔本就不是个困难的造物,虽然说这个世界还没有用来制作软性笔囊的橡胶,不过用一个类似针筒的活塞结构来代替也不是什么问题。

    哦,还有打火机……虽然燃料有点问题,不过用些灯油应该也可勉强凑合。还有锅碗瓢盆。简易的火炉之类……毕竟自己已经厌恶了那些肉干,肉干和肉干——事实这个位面之中,本来就还没有一种像样的饮食文化,即使是贵族引以为豪的大餐。定义也基本都是在食物的外表,足够艳丽,足够高雅。可是距离美味,却有不止十万八千里那么远的偏差。如今已经有了空间口袋,这些东西自然要备一份。

    除此之外还有……

    还有……

    身边的成品逐渐堆积起来,小半个沙漏的时间也匆匆而过,爱德华却浑然不觉,如今的他,就像一个得了新鲜玩具的小孩子。仿佛永远没有厌倦和疲惫的时刻。

    但毕竟疲惫还是来了。

    当第二枚钢铁的铸块也化为了杂七杂八的东西,太阳穴阵阵的刺痛让他不得不停止了对于大脑的继续挤压——事实精神一旦放松下来,随之而来的乏力与眩晕险些让他直接瘫倒在地!

    ……

    “好家伙……”

    深深地呼吸,爱德华放开法阵的手。大脑中的疲倦让他眼前发黑,眩晕,精神难以集中。

    当然这种情况算是非常正常,只是精神力消耗殆尽而已,只要经过充分的睡眠,便可以恢复如初。

    可惜尝试了一下他就知道,虽然已经有了些常人不及的能力,但在生理系统。他爱德华?文森特还是个正常而健康的普通人,在充足的睡眠之后不到一个小时便再次入睡这种事情。一次两次尚且可以,但在睡了一个对时还拐弯之后就变成了奢望——任凭他怎么努力。也无法再进入睡梦。

    事实,不仅仅是不能而已——现在脑海之中的思路反而活跃的很,原本很多模糊的记忆都刷洗过一般的澄清,只是不管资料还是尝试着接触魔网,都会不由自主的走神,而耳朵里面也会像是塞进了一只苍蝇般嗡嗡个不停。

    精神疲倦,满脑门子官司,渴睡却又因亢奋而睡不着,这种感觉简直令人难受到快要疯狂。于是将刚刚制作出来的零件逐渐组合在一起,再各自放倒该放的地方,爱德华晃了晃脑袋,决定去呼吸一点新鲜的空气,让自己接受点阳光的洗礼。

    “确实也该放松一下了……”低下头看着自己身皱巴巴的服装,再看看那面刚做好的钢面小镜里,自己苍白的面孔,他不禁摇头苦笑——睡觉,精神的消耗,研读资料和制作物品,两天时间过得真是飞快。他现在似乎是有些了解了,那些一直宅在法师塔里的家伙们的心情。

    时间真的不够用啊……

    法阵现在驱动起来几乎已经得心应手了,木头,钢铁甚至精金秘银,都可以制作一些,可惜,图室的那些资料之中,还是没有什么可用的玩意儿……除了抽空在图馆里抄写了两个新的0环法术,让本就不丰腴的钱包又薄了那么一点儿,自己在魔法方面的成就仍旧空空。

    嗯,实在不行,就干脆做些刀剑铠甲出去倒卖,换点钱来弄些法术好了。

    “爱德华?文森特!”带着磨牙声的咆哮声让头昏脑胀的首席学徒愣了愣,他抬起头,注视着那张十几呎之外的面孔,不过精神力空虚的大脑,一时间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嗯……那小家伙有点眼熟?谁来着?

    眨了半天眼睛,他才将自己的思维从资料,魔法物品和钱币等等东西里拽回到眼前的小人儿身一袭学徒法袍,满满地恼羞成怒,裹着一个名为米盖尔的学徒。

    “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整整四十个沙漏了!”

    米盖尔?唐?塞万提斯愤怒的吼叫着,双眼之中遍布血丝,而且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牙床已经咬出了血……“你这懦弱的逃避者!逃避一次决斗的邀请!你简直没有一个法师,不,是一个男人应有的素质!还是说。根本就没有人教育你这些?”

    揉了揉额角,爱德华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弯出一个饶有兴味的漩涡。

    对于这个莫名的挑战,他从开始就没有放在心,什么同学之中的名声之类,对他来说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但现在看起来,这个小鬼的反应倒是颇为有趣?

    如果是恶毒的嘲讽或者不屑。倒还是很容易理解——但他的情绪,是货真价实的愤怒……好,跟自己进行那个什么公平的决斗,对他来说就那么重要?

    当然了。他身后的那一众,可就没有那么正经,虽然当初那一大帮人现在已经只剩下了四五个还陪在他身后。不过他们倒是很有默契——当爱德华走出那段不长的甬道,一大帮小家伙已经从另一边蜂拥而出。带起一片是无忌惮的哄笑。

    “米盖尔,不要太过生气啦,人家可是把目标放在贤者和师身的首席,应该不会拒绝你的挑战……”

    “不过你好像给他很多压力啊,你看,我们的首席一定是做了很多特训。不但没洗脸,连衣服都皱了……哈哈哈”

    “所以呢,我们是不是应该体谅一点,让他好好休息半年。否则我们的首席先生,可能会因为太过疲劳而晕倒,那就分不出胜负了。”

    就像流莺即使套一件多么雍容华贵的外袍,也没有办法和孔雀相提并论,有着深厚底蕴的贵族自然会保持着自己的矜持——身份与地位通常不会让他们选择进入魔法学院的大门,想要让自己的后代踏魔法的道路?雇佣一位乃至几位法师作为私人的魔法导师,在他们思维里才是个正确和明智的举措。

    但这里本也不是个平民能够踏足的世界……一个最为富裕的农夫家庭一年的花销也不过十几个金子儿,普通的农奴就算在田地里累死。化成汁水也不可能生出三个金币……能够站在这里的,自然全都是些家底殷实。背景丰厚的存在,方能随便用几十磅的黄金来供他们挥霍在一个未必能够实现的梦想中。所以。他们是身份或者较高,却绝不至于高云端,更多的都是那些小贵族的后代,或者殷实的商人家庭的子弟。

    大商人和小贵族,在王国境内其实是颇为同病相怜的一个群体,他们瑟缩在高高在者的阴影之中,用自己仅存的东西构筑起看得过去却沙雕一般脆弱的自尊堡垒,虽然当某些浪头轻轻拂过,便可以让他们的一切荡然无存——或者就是为了掩饰这样的尴尬,他们本就习惯了攻讦与嘲讽,用更加可怜的人们的凄惨,换取他们那些卑微的满足感,和镜花水月一般的虚荣心。

    “嗯……抱歉,不小心忘记这件事情了。”想了想,爱德华诚恳地道歉。

    “不小心?你……”

    “好,决斗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现在开始?我不喜欢浪费时间。”点了点头,爱德华整理了一下腰带,将那件长袍的下摆稍微分开一些,然后微笑着看向对方,“不过,看起来你现在有点累啊?要不要休息一下?”

    “如果说疲劳,你和我也没有什么差别!”男孩为这干脆的应答和合理的建议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去角斗场!我们马就开始!”

    ……

    所谓的角斗场,准确的说,只是一座幽暗的大厅,青石堆砌而成的,没有窗棂和门扉的空间看去有些压抑,只有高高的天顶之中那些悬浮的魔法光球提供着青白的光辉。

    “这里被强大的魔法结界所笼罩着,凡是在此范围之内,就不会死人。任何原本会致命的攻击和伤害都会被自动阻挡,改变成“静滞”效果。”米盖尔冷冷地向站在对面的首席解释道:“所以,你不用担心,会被我的魔法杀死,不过我提醒你最好不要因此而放松了精神,因为我期待的是一场合乎于实力的战斗!”

    视线环绕一周,爱德华点了点头——这其实已经算不真正的决斗,而只是一种比试形式的切磋,不得借助魔法装备之类,包括法杖、卷轴、药水都是禁止的。与某些武技的竞技运动化有点相似。

    “居然挑这个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跑来玩决斗的游戏……这些淘气的小鬼。我现在可忙得很,嗯,那么,如果决定了,那么就在各自的契约签下名字,便可以开始战斗了。”

    耳边响起的声音让爱德华微微低头,注意到骤然骤然出现在身边二十呎之内的人影,对方服饰闪烁的光晕表明他应该是学院之中的一名法师,只不过他看起来与其他的法师有些不同……他穿着一件样式普通的长袍,看去已经使用了不短的时间,虽然并不肮脏,却遍布着无数的褶皱,就像是在什么地方翻滚过几天……且有一小半拖在那个穿着它的人影,即使只是远远目测,也没有到普通人的一半。

    一个侏儒?

    但不等有些惊奇的乡巴佬首席反应,对方却忽然嗖地一声出现在他面前!用一双黄色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同样看见了什么异族:

    “哦,原来是那个丫头的……嗯?她不是口口声声的说,不学无数的没鬼是诸位面中最为可怕的生物吗?而且居然还找了一个这个年纪的……这不是都快和她差不多大了么?”

第四十二章 观察

    感觉有点不大对劲儿啊……唔,质量不大好

    惭愧,惭愧

    ——

    爱德华的目光凝了凝。

    这张面孔有个在侏儒中算得异类的高鼻梁,灰色的眼睛带着近视眼那种特有的涣散,却也还有些可以称为深邃的东西,尤其是眉间常年苦思而凝结的三道细纹,看去带着几分睿智。只不过,花白的头发肮脏而且凌乱,被油脂黏成一缕一缕的向外支愣,露出中间光滑油亮的秃顶。加脸带着的因为疏于清洗而结成的晦暗,倒是有几分符合爱德华记忆之中的那些科学呆子的模样。

    然而这邋遢的脸下面,却留着一部很整洁的胡须唇的毛发被修剪成为精致的一道,从人中的部分向着两侧,细软浓密的毛发逐渐变得刚硬,最终在唇角弯曲向,如同细细的钓钩,末端钢利,尖锐的仿佛能刺破什么东西。

    一时间,某人不由得觉得这张脸有几分熟悉。却又不知在记忆的哪个角落,掩埋着类似的东西。

    侏儒这个种族从来都是以身体孱弱头脑聪敏著称,甚至天生有可能会使用一些幻术……不过他们中出现一个法师的几率显然比人类更低,因为全族都出了名的喜欢胡闹而不务正业——就像眼前这个,他没有象其他法师一样带兜帽充满神秘,反而在敞开的领口下面,露出一大块苍白的皮肤,让爱德华不由得猜测他全身下是不是仅仅只穿了这么一件衣服……

    好,可能这不是什么怀疑。因为爱德华下一刻就注意到了对方靠近时,那件法师袍下露出的。两条毛茸茸的短腿。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可信可惜这个小花招对于一位法师显然没有什么效果——后者只是眯着眼睛,在嘴角泛起一个古怪的微笑,随手抛给他一张羊皮纸。以及羽毛笔,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于是爱德华看着他,再追问了一下:“您能否告诉我,我这里有谁的纹章?”

    “我说首席阁下。你能不能快一点?难道你打算反悔吗?”

    “不不……我想首席阁下是累了,所以想要借此机会多休息一下,”

    问题并没有得到答案。因为被另外的一个问题打断了。爱德华厌恶的抬起目光,扫过那一群站在结界外的起哄的观战者。难怪学院之中走出的法师不少,但是功成名就的百不足一……富二代这个阶层或者会诞生一些精英分子,不过大部分缺乏引导的家伙,只能成为一群无聊的小傻瓜而已。

    但如果他们是一群小傻瓜,那么在半强迫的状态下,表演一场毫无意义的无聊把戏来娱乐这群傻瓜的自己。又算是什么?

    这个认知首席学徒忽然感到有些不快。

    “唔,想了一下之后,忽然发现,我好像有些不大合算啊?”羽毛笔在那羊皮纸的末端绕了绕。最终却只是顿了一点墨汁。于是挑战者不满地皱了皱眉头:“……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你看,如果我输了,你要我让出首席的位置,但这位置本来就是我的不是么?”爱德华眨了眨眼睛,给那个自信满满的对手一个微笑:“但是如果我赢了呢?你……是不是也应该有点什么表示?”

    “唔,可以,那么就由你来决定好了,”男孩流畅地说道。看起来信心十足。

    “什么都可以?那么好,如果你输了。给我当仆人如何?”

    “没有道理,这样我的风险太大了。这样,最多三年时间……”

    爱德华微笑着点头。

    于是战斗在下一刻开始,

    男孩向旁边跳跃了一步,伸手向前,吐字清晰发音准确地念出一个咒文……

    火球术——他的音节刚刚变动,手指也画出了半圈的时候时候爱德华就可以肯定了。就是那法师最常用,最惯用,最爱用的一千零一招

    从某个层面来说,火球术简直就是法师的象徵,从没有一个法术的功能如此单一,但却能像它一样被延伸得如此之广,也没有任何一个法术能够比得它的使用频率,哦,当然舞光术或者魔法伎俩这样的0环法术不算。

    但也正因为如此,爱德华才对这个法术知之甚稔——用手指指向目标点,并决定火球术爆发起点的距离。念诵完咒语的同时,会有一颗豌豆大小的炽热小球从指尖飞出,之后除非在到达前撞物体或固体阻碍物,否则会在指定点爆炸开。

    这个小鬼显然是想用一个大招直接震慑住对手,既要取胜,还要制造出足够的声光效果,以便于提升自己的评价——符合小朋的心态。

    只不过他根本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有这样的速度,以及狡猾。

    对方抢先一步施展了法术,他大声的念诵出一个极其稀奇古怪的音节,那阴测测的怪异调子几乎一瞬间就变成了呐喊,然后一个光球在他的指尖闪烁着升腾起来……

    这是什么法术?

    闻所未闻的咒文,以及动作,让所有人的视线,精神,似乎都在一瞬间集中到了那光球,在火球术离开挑战者手指的前一刹那,没等到咒语念完,光球炸裂了。然后不出意料地,所有盯在那面的眼睛都被白茫茫的光泽刺得大痛!

    “混蛋!”“该死!”“是闪光术!”观战席顿时传来了几声惊叫。

    决斗中的小鬼也不由自主的摇着脑袋,手中的火球术虽然也发了出去,但那隆隆的爆炸声却让他心中不安……

    巨大的力量骤然从胸腹传来……小孩子猛地张大了嘴巴,试图抽气。却只是发出了一个耗子一样的尖细声音……口水的滑腻、胃液的酸楚和胆汁的苦涩一瞬间流过咽喉,击打在他横膈膜的一拳已经让他几乎讲所有的空气都从肺里面吐了出来,可怕的剧痛立刻就将这骄傲的鹌鹑变成了抽搐的土鸡

    ……

    一枚浑圆的水晶,光影从其中投射出来,在方的方寸之间勾勒出人形与地貌的幻境,余光的笼罩之中,一切都朦胧不清,充满了神秘的美感——就像深奥的魔法世界一样。

    光芒的阴影中。静立着一名身材高大地老年学者。一身剪裁得体的华丽长袍是某种早已过时的款式,几颗紫色和绿色的魔法石漂浮在他的头部周围旋转着,让他看去冷静。知识渊博,虽然削瘦的脸并没有多少笑容。不过目光中隐约还表现出一些善。

    此刻他的目光,正落在面对的长椅里,那个矮小的身影。

    如果爱德华在场。那么他或者会认出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侏儒种族的法师……他仍旧瑟缩在那一件陈旧而宽大过度的法袍中,从硕大的脑袋两侧野草般横生的灰白头发似乎更加凌乱和油腻了一些,而面前那个高大整洁的人影,让他看起来更加的

    “这一期的学徒里还算有几个能够看一看,那些克鲁罗德人也不出意料的弄来了几个不错的人才。尤其是那个领头的小丫头。虽然七八环看来也就是她的极限了……不过这一次皇帝做出的决定,还是有点太过于小觑了他们。”高大的老者扫视了一眼那些正跳跃着的人影。言语中满是事不关己的轻松:“当然,最令人惊讶的,还是悭吝鬼拉尔夫斯……他们这一次竟然会让他们的一个家族成员隐匿了一切跑来应试?我还以为他们绝不会给王国缴一丝一毫的税收。”

    “命运的折线而已,那恐怕跟拉尔夫斯家族的那只老琉璃猫没有一个铜子儿的关系。我想说不定,那个悭吝鬼已经正在摔着枕头咒骂了……其实令我感兴趣的是,他会不会跑到我这里来咬人。”老侏儒咯咯咯的笑起来,露出细碎的牙齿:“当然,想要从我这里拿出人……那个老家伙可就别想凭借一身滑溜就能成事。”

    “你就不怕法师塔里因此走出个一毛不拔的学徒或者是法师?要知道橡果可从来不会掉在离树很远的地方。”高大的法师笑了一声,或者这是一句玩笑,但显然他并不擅长这个。

    “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在乎那些无聊的东西了?法师本就是为了打破规则而存在,一个正常的家伙怎么可能成得了法师?”侏儒伸出短短的手指。于是水晶幻化出的影影像便转动起来,最终定格于那个唯一没有被长袍覆盖的少年:“所以。越不正常才越好。不是吗?”

    “你这一次特意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个家伙?”高大的老人哼了一声:“就因为他是亚莎莉的学徒?我可不觉得他值得你如此的注意。”

    “开始的时候。我也没过于注意亚莎莉那个小丫头,居然会找了一个学徒,而且还是一个岁数这样大,天资这样糟糕的家伙。”老侏儒挠了挠脑袋:“不过昨天,米奈希尔那个小鬼气急败坏的向我告状……不,是提供了一些信息,我才发现这个小子的有趣之处。”

    “虽然我承认他确实是这一批学徒之中最狡猾和成熟的一个。不过在我看来,他可能永远也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或者说纯粹意义的法师,”

    高大老者的视线仍旧平均的分类在每一个学徒的影子,声音一成不变:“如果没有特殊的培养,他终其一生也别想触摸到四层魔网的边缘。”

    “我们并不缺乏纯粹的法师,事实,那种家伙们太多了……可又有几个不是狗屎一堆?倒是王国法师里面,最近一段时间出现了几个不错的人物,那原本应该是我们放弃的,但却比想象中更有前途……所以。你不觉得,我们的做法有待商权?”

    侏儒呵呵的笑起来:“看看他,观察能力,判断力,思维方式……智慧是命运的一部分,一个人所遭遇的外界环境是会影响他的头脑的——我们常说小鬼们的生活经历太短,往往会混淆激情与冲动,战斗与嗜血。可是这些你可曾在他身看到半点?”

    “他的思维方式偏向于战斗者而不是学者。意志力也很强,这样的人总是成熟的很快,能够取得的比别人多。可一个战斗者有什么用?”高大的法师终于将视线停滞在那个人影。

    “是的,意志力。我的老朋……法师没有游荡者的敏捷来躲避攻击,没有战士强健的身体,没有牧师的神灵庇护。没有术士所有的天赋血脉。法师所有的。唯有意志……这是我的老师对我说的,虽然也不是全部,却很有道理。”

    “从开始的测试到现在,他没有参加学院的任何课程,不过却也只离开了一晚。其余的时间,他就在实验室之中晃荡,而且那里不少特别的东西他却连一样都没有尝试接触。除了这些。”

    “怪物图鉴从α到Я,几乎全部。魔法史断章,古埃拉人……龙族构造,神文?那些都是有待修复。或者验证的东西?他翻找这些玩意儿干什么?”高大的法师皱了皱眉头,声音之中带一点惊讶的味道:“而且……他居然从头看到尾?即使是只看一遍……”

    “你也没有兴趣,是不是?身份一高,耐性自然就差了……”

    矮小的师扯了扯嘴角,像是嘲讽,不过在对方感到恙怒之前,他已经适时的接口:“如果是我,这种残缺的东西恐怕连半页也是没有兴致的。只有那些专门研究这些东西的人才会如此的专注,然而那也只限于他们感兴趣的部分。”

    “除了兴趣。我想不出别的理由会让一个这样的小鬼如此废寝忘食。”高大老者的眉头拧得更紧:“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当法师么?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那些贵族或者希望提高自己身份家伙、单纯只是羡慕施法能力的,又不会有这样好的耐性和求知欲。”

    “不只是求知欲……因为除了那个。还有些有趣的东西。”侏儒弹了弹手指,将另外的一颗晶体招到自己的身边:

    水晶球之中的景象不断的张大,最终足以看清那个少年忙碌的成果——钢弦之类的东西自然不会被两位师关注,但那个工具写流畅的画面和从金属中燃烧的火焰,那种千锤百炼一般的精炼设计,足以挑起任何一个从不依靠自然法则力量而使用能量的的存在的兴趣。

    当然,最惊人的……就是那个小家伙正在使用的法阵。

    “只是普通的炼金台。他不能感应魔网,却能够推动一个五环法术的法阵,这样的精神力,已经不是优秀这种词汇可以形容的了。确实令人……惊讶。”高大的法师沉默了一下,然后

    “无数的位面,无数的人,对于魔网天生迟钝的家伙比地的沙砾还多,完全被女神厌弃的迟钝家伙也不知多少……但通常来说,迟钝是双方的,被魔网完全拒绝的家伙,自身就有着天生的缺点,或者缓慢,或者闭塞……但他不同。”

    侏儒的老人搔了搔头,那些仅剩的毛发便在他的手下又形成了一个更奇妙的造型:“他的精神力却很好,而且对于魔法物品的使用也很得心应手……你不觉得能够如此灵活的调用精神的能量,却完全无法通过魔网来发挥,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么?”

    “什么都不是一切,那些无聊的天赋限制……也同样不值一提,祈愿术也罢,静思卷册也好,对于我们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太过为难的选择,这个小家伙算是有点小聪明,也有几分耐力……那么,你觉得可以给他一些额外的优待?”

    高大的法师沉默,然后注意到同伴所说的重点。

    水晶之中,那个年轻人的影子很模糊。无论水晶之中的画面如何放大凝聚,他的身影总是有一些朦胧……

    可是水晶之中的景象,是通过整个法师他的法阵系统传送而来的,时刻等同于处在真实目光这个法术的笼罩之下——而周围的境况,甚至他正在调用的炼金器具,每一根魔力的线条都隐约可见,唯有那个人影本身,却仍旧呈现出一种朦胧的感觉,就像是包裹在一层雾气之中。

    老者哼了一声。

    他抬起手,一捧白光在他的手中崩裂,可是停了片刻,却没有再产生任何的反应。只是让他皱起了浓重的长眉。再凌空画出一个复杂的手势,并咕哝出一个咒文。

    可这一次回应他的仍旧是长久的沉默。

    “真知水晶球对于他无法完全定位,我尝试过了,好像大部分预言类的法术都会在他周围被偏转……”老侏儒笑了笑:“这个小家伙看来有过一些我们想不到的遭遇。”

    “某种反侦测的魔法?还是邪魔的诅咒?又或者是哪个老朋的一个恶意的玩笑?”高师的语声瞬间便变得更加冰冷,不过他的同伴却摇了摇头。“放松,老朋。”侏儒呵呵呵的笑起来,把手伸进宽大的法师袍里摸索着什么。最终却又空手抽了出来:“我赌五个金币你猜错了——我没带钱,先记着。”

    “也确实没有什么必要。那么你打算……算了,你自己随便怎么处理他好了,不过如果有了有趣的成果,不要想着独吞。”周围所有的画面在这一刻同时消失,然后整个房间之中被但莹白的光晕充满“反正你跑来也就是要说这个。”

第四十三章 计算

    时间在对话之中悄然流逝,而角斗场之中的那一场剧目,却是在一瞬间就进入了尾声。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

    即使吐掉了翻涌的胃液,那种窒息后的眩晕和胸腹间的剧痛仍旧让米盖尔.唐.塞万提斯剧烈的喘息着,但一段断断续续的呛咳之后,男孩强撵着,勉强自己爬起来。站直,狠狠地盯住那个近在咫尺的对手,发出愤怒的质问一一虽然完全哑掉了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带着几分哭腔:“野蛮,无耻”

    “卑鄙……你居然像个蛮族一样动拳头!”

    “任何吋候,两个男人之间用拳头解决问题,都是最为光明正大的。”那张泪涕交流的面孔,让爱德华叹息了一声,看来自己这一下确实有点用力过度,对于一个至多十一岁的小鬼来说,窒息很可能会造成心脏的麻痹一一不过他能表现出的歉意,也不过就是那一声叹息而已:“好,你还不能算是个男人,不过你既然选择在这里战斗,就应该熟悉这里的规则。”

    “……即使并没有规定一定要用法术取胜。但是…”

    “扬长避短从来不是卑鄙,更何况……刚才如果我在你的心口放一记震颤电击,结果又该如何?”爱德华盯着他,冷冷地打断:“或者,你更喜欢点在你脸的一记酸液飞溅?”

    “但是……”

    简单的描述却足以构成完整的联想……米盖尔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震颤电击和酸液飞溅都不过是0环的法术。然而如果被击中了要害?或者对于那些身体强健的人而言,那不过是一些短暂的痛苦,但以他的体能,造成的伤害基本可以判断为致命一一即使不是致命的,但他也不可能再做出任何的魔法攻击

    “但即使是在战场……”,咬了咬牙,男孩强撑着试图为自己找出一些可能的胜机,不过爱德华毫不犹豫的冷笑让他脸最后的一点血色也褪了下去:“如果不是在这里,我就先给你一记飞斧了。小蠢蛋!还是说,你认为将来你遇的对手都会老老实实的等你施展完防护法术?”

    “……我输了。”沉默了一瞬,男孩低下高昂的头颅:“用拖延来让我丧失冷静,隐藏自己的实力让我放松警惕。急于求成,然后出其不意的开始战斗,将主动权掌握在你的手中;你确实比我强。不是魔法,而是计谋。虽然我不赞同你的做法,但我不会因此而否认你的胜利……我会遵守诺言,作为自己的骄傲和急躁的代价。”

    决斗结束,爱德华.文森特获胜。

    短促,刻板平淡的评断声在角斗场之中响起,让爱德华愣了愣一一为对方思绪的干脆转变。虽然这个小鬼狂妄。但是至少他敢于挑战,而且干脆……赢要赢得漂亮,输就输的光棍,没有丝毫的犹豫。这样初生之犊的犟气倒是很让人欣赏。

    不过他很快便苦笑着摇了摇头。所有的巧合都被他看成了有计划的阴谋……到好像这小鬼是个悲剧的英雄,而自己……成了大魔王?

    当然,他也没有拆穿对方的想法。竟在这些小鬼的眼中高深莫测一点,倒是可以避免很多的麻烦。实际现在他还比较希望这样一一可惜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这样去想一一

    一瞬的安静之后,整个场地便被纷杂的吵闹淹没。挤在周遭观看者席位的百多个小鬼用同吋爆发的大声议论,不满地抗辩和大作的嘘声。甚至是咒骂,来评价这平淡的结局一一与他们预想之中完全不同的。甚至很多人都没有看到结局的结局。

    “混蛋,这算什么?街头流氓的斗殴?他们干了什么?魔法在哪里?”

    “闪光术之后。他似乎是给了米盖尔一拳……”“就算是斗殴,也比这个好看,简直比狗头人之间的厮打还要无趣!”

    “真是野蛮的战斗……就算是这样,也不应该如此简单的结束啊?米盖尔那个家伙不是可以施展三环的法术了么?怎么这么轻易的就倒下去了”

    “那傻瓜被钻了空子了,他没有给自己使用法师护甲!否则的话……嗯,也是因为那个家伙跑得很快,二十几呎他只用了一两息……”

    “因为经常需要逃走,还有出其不意的偷袭,卑贱的佣兵……”

    “闭嘴!”

    嘈杂在下一瞬间停滞了……被终止了一一首席学徒抬起头,枧线扫过一众嘈杂的根源,而幻音术制造而出的巨大声浪在封闭的场地中滚滚回响,犹如闷雷般造成短暂的,绝对的沉寂,个角斗场之中,一时间只剩下了那个巨大的,阴冷的笑声,掠过每一个小鬼的心头,让他们不寒而栗:“娘们儿一样的嚼舌头算什么?不服的话,现在就滚进来啊,老子随时陪你们玩儿!”

    “你以为我们会害柏么?”“没错,教训他……”

    短暂的沉寂之后,几个反弹的声音响了起来

    如果说嫉妒的视线可以切开一个人的皮肤,爱德华现在肯定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首席师……仅仅只是见到这个人的面,就已经是一件足以让贵族都感到自豪的事情了!

    不是你们的问题……只是现在我们能够调用的资源太过于微少了。

    “所以,直接的方式,本就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图米尼斯……本就不可能将真正的东西放到我们的面前”“那些可恶的家伙……一如既往的充港了腐臭的狡猾,我们甚至无法抓住丝毫的空隙”

    “这种程度的对手。根本看不出什么……”

    “属下等无能,没有能够……”将门窗和房间的角落都仔细的检査过一遍之后,名为鲁萨的年轻人用双膝跪倒在地,深深俯下头颅。将双手搴面向,平伸于前一一这是克鲁罗德人至高的礼节,表示自己已经放弃了所有的抵抗的恭谨,通常来说,只有在面对着他们的汗王。一个克鲁罗德人才会做出这样的姿态。

    “好了!这只不过是个意外而已,你们没有任何的责任。”女子随意的挥了挥手

    “而且,不过是个魔法仪式罢了。以后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女子伸手将脸的面具摘下,露出其下深刻的面容。她的年纪其实很轻,睑部的线条却极为深刻。纤细的眉弓与鼻梁雕塑一般的完美,一双眸子却清澈深逯如秋潭……一种奇妙的绛红色的颜料,在浅褐色的额头与双颊勾助出细细的纹样,却给这张面孔増添了奇妙的魅力。

    “实际……这样也好,我们并不需要表现的太过于引人注目,否则的话,对于汗王的计划说不定会造成不必要的阻碍。”

    “但是殿下。首席学徒的地位,必然能够给予您更多的便利,希露达那边虽然现在没有什么问题,可如果您以后的吋间大部分都必须在学院之中度过。属下怕……”

    “不必担心,记住我的命令,从现在开始,在任何吋候,任何地方,希露达就是你们的公主殿下了……只要无关于克鲁罗德的利益,她便拥有与我一样的权利和身份,在任何公开的场合。你们必须将她当成是真正的公主殿下。”

    “但是……”少年抬起头,露出脸深刻的忧虑:”“难道那个……那位皇帝陛下就不会产生丝毫的怀疑吗?虽然说您的样子并没有多少人见到过。但毕竟和希露达有着很多不同。只要做一些调查,便很难……”

    “不必担心。我这样的年纪,相貌产生很大的变化也并不足为奇,更何况契约已经履行,他也根本没有兴趣,去鉴定那个被他幽闭在城堡中的公主,究竟是不是真货。”

    女子毫不在意的摇了摇手:“鲁萨,你还年轻,所以不理解也并不奇怪,所谓的婚姻,本就是一个象征,你以为郁金香的那位皇帝陛下,真的看了我这荒野之中的蛮族女子?在你们的眼中,我或者还算是有些魅力的……可是跟这个城市中,那些温柔婉约的名媛,或者风骚入骨的贵妇相比呢?我用赭红在脸画出战纹,能够比得那些精于用香粉与荧笔勾画出的眉眼,几分之一的魅惑?”女子露出了一个笑容:“在进入城市的吋候,你不是也对着那些名媛们很感兴趣吗?”

    “殿下您的美丽,怎么可能是那些……那些庸俗愚蠢的女人可以相比!”言辞中些许揶揄,让少年面孔瞬间便已经笼罩了一层血色,他猛地拔出了腰畔的短刀,将之抵在自己的心口:“以自然之神的伟大名义,我在这里发下生命的誓言!伟大的……”

    “好了,好了……只是个玩笑,不要不分吋间的将大神的名字挂在嘴边!”克鲁罗德的公主提高了点声音制止部下的激动,然后将话题转回到原本的位置:“我并不值得他的看重,事实所有的克鲁罗德人在他眼中都是一样的……”她的声音低沉下来,像是在解释部下的问题,可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他看重的,当然是克鲁罗德对于他的贡献,是每年多出的那一千五百匹纯血战马,是五千头肥硕的牧畜,是那成千万可以用来制作卷轴魔法兽皮张……实际,不管嫁给他的是克鲁罗德金钻是否真的名副其实,还是哥布林一样丑陋,他都不会关心半点。现在换成了原本就比我漂亮温柔的希露达,他想必会更加高兴,现在看看我们的魔法女士,会不会让她掌握的的力量也分润给暴风的孩子们。”

    名为鲁萨的年轻人恭谨而简单地应道,虽然眼中仍旧带着迷惑。

    “好了,你退下。”公主摇了摇头,她将所有跟随在身边的人都送进了那座宫殿之中,这样可以更好地掩人耳目。但这些少年,即使多么健壮也好,他们的想法也孩子一样显得太过稚嫩。

    惯性的思维让她似乎忘了,她自己也不过是跟这些孩子一样的年纪。

    走出了公主的房间,少年凝望着远处仅存一抹的夕阳。微微发了一会儿呆一一虽然身材高大,但他毕竟只是个十余岁的少年,对于所谓政冶的东西,他不明白……也并不想要知道其中的分别。在他心中,公主殿下是最为瑰丽的珍宝,是至高无的存在……他向至高无的自然之神誓言,永远守在这位陛下身边……如果能够没有风险的离开那个丑陋老朽的所请皇帝。这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事情,他没有任何的兴趣。

    当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却注意到其余的几个同伴正聚在一处。小声的商量看什么。

    “鲁萨老大,我们的人已经进行了一些查探,那个名叫爱德华的家伙,是从西封邑地来的一个佣兵,跟我们一起入学,身份只是平民,没有任何的背景。”注意到他的到来。一个少年开口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却极为沉稳。

    “嗯?”鲁萨微微一愣。

    “首席学徒。”少年脸露出了一丝得意:“所以,我们还是有很大的机会,可以把它抢夺过来……”

    “那又不是一件东西。怎么抢?你以为那些老怪物们会同意么?我们可没有他们看得的筹码啊……”

    “如果那个学徒出现了意外……死了呢?难道那些老怪物还会将已经准备的仪式放弃不成?他们宣扬所谓的公平竞争,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会再进行一次选拔,或者,直接把机会顺延给表现出色的……那么凭借我们在试炼之中的表现,这个机会不就是我们的了吗?”

    鲁萨挑了挑浓粗的眉毛,这个建议显然让他心动,不过并没有过分一一他记得就在片刻之前,公主殿下曾经跟他说过。在学员中不要表现的过分引人注目。

    然而能够让心中的女神得到机会的想法最终还是占据了风:“你们确定这家伙只是个平民?据我所知,这些所请的自诩为文明人之中。有很多喜欢隐瞒自己身份的家伙,他们认为在必要的时候显露出来才能获得优越感。”

    他们是从各个部落之中选择出的资质优秀的年轻人。但却并不全是鲁萨这样的皇族成员……游猎部落的想法本就简单而直接,在他们看来,抹杀一两个敌人的生命,不算是什么大事,……

    “不行。”“魔法师们些许的恶意都有可能对于我们造成最大的影响,不要忘记你们的任务,是要将魔法的力量带回去。”

    “不必担心,我们当然不可能在学院之中动手……那个家伙,虽然有点本领,但毕竟不过是个佣兵而已。”另一个少年发出了一个低低的笑声,他头顶的头发剃得精光,头皮纹出了一个粗犷的符文,那是自然之神的赋予,证明他原本的出身,是那位神只的神殿。

    或者也是因为如此,即使他外表看似粗犷蛮勇,可是说出的言辞却带着几分为优雅,那种素来被克鲁罗德人厌恶的味道。

    “这里可不是亚瑞特,无耻而又愚蠢的家伙们就像是野鼠一样到处窜行……只要区区的几十个金币,他们就敢于干掉任何你看着不顺眼的家伙,事实,我怀疑只要用一张亚龙皮。便足够换来几十个用于杀人的好手一一他们不会骑马,不会挥刀,可是论及在背后挥刀……在这个到处是肮脏街巷的地方,即使是金帐武士,也不见得能够抵御他们从背后刺来的。”他平静地说道,像是在谈论的不过是杀牛宰羊。“也完全没有必要担心会牵涉到我们……因为他们这里还有一些被称为工会的地方,专门受理这些事情,只看金币,不问买家。”

    “一个西封邑地的佣兵而已,即使露出了些许的蛛丝马迹,王国也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对于我们做出什么惩罚,至于说那些老怪物……想必会很清楚,一个几乎成年的佣兵和一个年轻优秀法师学徒,谁更适合得到法师的传承。”光头的少年眼神闪烁着。“我们的学习,在未来的十几年之中都未必能够结束……事实如果真正想要将魔法带给克鲁罗德,需要的不是我们的刻苦,而是获得那些合适的人的好感……”“我们是未来的法师,智慧才是我们的一切,不是吗?”

第四十章 分配

    爱德华的鼻子很痒。

    响亮的打个喷嚏,然后咒骂两声,似乎是最佳的解决方案…某些存储在老旧记忆之中,另一个位面的说法里,喷嚏是被人在背后念叨名字之后的自然结果,因此,需要一些小小的方式来消灾解难。

    不过现在,爱德华只能揉揉鼻子,让呼吸通畅一些,压抑住多年养成的习惯但即使是这个动作也只能悄然地,不动声色地进行。

    因为他正站在霍金**师的面前。

    或者应该庆幸,站在这里的不只是他一个人,十几席各色的长袍晃动之下,一身简单褐袍的学徒首席看起来象是个背景一般平淡……或者应该悲叹,站在这里的不只是他一个人,因为每一个人都在恭谨的汇报着各和事情,他已经在这里站了接近半个沙漏,僵硬的姿态,让膝盖都有些发酸。

    所以爱德华只能尽力的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住地四下看看。

    可惜能够用来分散注意力的东西,实在是不多。

    那些华丽的语音,没有一个能用通用语来解读,眼中的男男女女,无一例外的被华丽或者诡异的长袍包裹,长袍没有丝毫能够表现出他们身份的徽章,甚至没有一张面孔露出阴影,就像是一个个幽灵,缓慢而依次地从眼前飘过

    而身处的这个房间是如此的简朴,不大,四周的石壁只能用洁净来形容,在某和魔法的力量下,散发着苍灰的光泽。没有丝毫的缀饰,或者应该形容为空无一物除了正中央那一张沉黑色的巨大桌。

    霍金**师,就在那桌之后。

    可爱德华的视线,仅仅是在进入了这个房间时,曾经掠过那个位置,然后便再也无法尝试去多看一眼。

    仅仅是匆匆一瞥,记忆就已经足够深刻了。

    第一次见到这位**师人…第一感觉大概都会是惊异,惊异于一个施法者竟然如此的高大魁梧一那个包裹在一袭宽**袍之中的身体,即使只是坐着…看去也要比爱德华高了一些。学徒估计,他的身高很可能超过了八尺。

    换算成一个熟悉的单位,几乎有两百三四十公分还要多一点。

    视线与之接触的刹那,一和不知名的味道似乎就在鼻端周蔓延开来。

    苦涩,沉郁,冷洌,即使爱德华的思维已经因为自我催眠而变得灵动,脑中仍旧不免浮现出一些古怪的联想。

    像是……毒药的气味,尸体的气味,死亡的气味,………

    其实这样并不奇怪…毕竟这位法师的大名,即使是在遥远荒僻的西封邑地也同样如雷贯耳………,…那多的离谱的传说…恐怕是整个图米尼斯帝国最为人尽皆知的…………恐怖故事。

    比方说,杀人最多的法师。

    一百年前,霍金**师赫赫扬名的第一幕那是帝国王朝历史…对于图米尼斯最大,也最接近成功的一次进袭,那个时候,帝国虽然已经催催老朽…去仍旧拥有着一丝牙,气、当那位年轻的帝王…现今帝国皇帝的祖父,波拿巴大帝登基之后不久,这一丝的活力就被催化成为了燎原的烈火!

    金槿花三万近卫骑士团……在七万各级领主的精锐士兵辅助之下,攻城拔寨,创下了三天之内推进战线三百里的记录。齐头并进的七路大军,完全发挥出骑兵的速度优势,闪电一般的沁彻整个图米尼斯。

    战争在开始的一个月之后便接近了终结,罗曼蒂遥遥在望。

    那一年,图米尼斯王国还拥有六个行省,近半的国土,然而手中已无可用之兵,连十二三岁的孩子也已经被拉进了行伍,拿起了双手才能握紧的长剑,披了染着父辈血的旧链甲衫,年轻的斯特拉托斯三世亲自城,鼓舞士气。却难挽救倾颓的气势,人心的混乱。

    远望着尘烟,十日之前刚刚因为父亲战死而被推王座的国王陛下对当时劝他迁都避祸的侍臣悲哀感慨:““图米尼斯虽大,但已无路可退,我的背后,就是罗曼蒂唉…………,

    而城市之下,帝国骄狂的骑士们正在发出震天的哄笑,““不管那些魔法师们能够招来一群邪恶巨龙,深渊之中的邪魔还是太古洪荒之中的恐怖巨兽,他们终将无法抵挡我们手中的利剑,我们心中的热血和我们的忠诚,让那些可怕的闪电和火焰来,来的更猛烈些………,

    然而当那位法师的身影出现在城头,用冗长的吟诵启动了一个仪式,让黑影铺天盖地的成群飞来的时候…”…骑士们才发现,凡人的思维,还是无法领会接近神的智慧。

    他们从未见过的景象。所有人没有想象过的景象,所有生物不可能意识到的景象。

    那也许是大陆的人们第一次意识到,世界最失的恐怖,并不一定由巨大的生物带来……侥幸活下来的士兵几乎全部患了精神的疾病,他们对于虫子无端的恐惧。

    因为那一刻,无尽的虫豸如同九重地域之中钻出的幽影,扑进了军阵里面:他们无孔不入的冲击每一个目标。在这扩散的黑暗之中,所有活物都没能幸免,当虫群掠过…仓皇逃离的骑士与他们的坐骑…在奔跑中自接化为惭哮着铠甲的骸骨…………,…

    帝国分成七条道路源源不绝的后勤立刻便崩溃了,……当虫群乌云一般的在后方肆虐,草皮,树木甚至是房舍都在顷刻之间被无数的口器嚼吃殆尽,留下的只有赤地千里的荒原,更不要说提供给骑士团的任何粮草。但更为可怕的,是这些虫豸随后带来的疫病。

    魔法制造的瘾瘦远不是一般的疾病能够比拟”……”那是一场恐怖的浩劫。

    在魔法发动的第三天,虫豸的攻势接近尾声,而帝国大军已经损耗了接近一半。然而就在他们颓然地认识到失败,准备休整,撤退时,腐烂和衰败却接踵而至,告诉他们事情还没有终结,远远没有…,…”

    土地被焦黑侵蚀,植物枯萎成泥。而动物和人则活生生的从体内开始液化、枯萋甚至溶解,……,…触及到疫病中心,即使是最为强壮的骑士身也会瞬间肿胀起的紫色的水疱,在短短的几个沙漏时中就会发展到全身。破裂之后脓血就会翻涌,…,齿龈、眼睛、鼻子和其他的软组织流出的黑色浆液,让他们看去就像是浸在融化的泥浆之中。

    在整个帝**汇合处的几十里之内,都充斥着熏人的恶臭,苍蝇和蛆在冬日里也四处蔓延,据说那个区域在战后的三十年之中一直是一片没有任何人迹的荒原。

    那里原本的名字已不可考,人们现在对于它的称呼,只有一个。

    黑亡荒原。

    这可怕的魔法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想象,自然也最容易弓动人类最大的恐惧……”……未知,便是那恐惧的源头。

    最终,崩溃不可避免的在十万大兰之中蔓延金槿花年轻而骄傲的王子也只能决定全线撤离,这位年轻的元帅在此时并没有丧失他的魄力一…他命令所有骑士丢弃困扰与瘾瘦中的战,杀死无草料喂养而羸弱的战马,扔下掉沉重的骑士甲辐重和任何的东西,全力向王国内后撤!

    可事实,己经晚了。

    五万以的士兵埋骨异乡,金槿花王朝最为精锐的近卫骑士只有四分之一能够返回故土而其后魔法瘾疫的残余仍旧在那个巨大的王国之中带起了一轮可怕的灾荒,帝国于西境止步不前。而图米尼斯王国实际没有耗费一兵一卒便将异常危机消弭于无形,也造就了金槿花王朝此后三十年的颓唐。

    那个恐怖的传奇源头,此刻就在那桌之后。

    但怎么,………如此安静?

    前猎人心灵术学徒首席忽然打了个冷战,当他反应过来时,便注意到周围已经空寂了许多。

    嗯,好,空寂这个…词已经不算确切,实际房间之中的十几双眼睛,几十道目光,似乎都投注在他的身………而更加糟糕的是,即使低着头,他也能感到某道最为冷冽的目光,就在自己的正面。

    深深地吸气,他轻轻抬起了头,直面着那个人的目光。

    这住难。

    因为那宽阔的肩膀撑起的紫黑色的**师袍,被阴影分割出无数的平面,又有无数细碎的符文闪烁生光,从肩头垂下的六根绦带,金色的符文在微微扭动着,仿佛活物一般。而可怕的能量,就从面喷涌而来,犹如实质。仅仅是观察,也足以让人心境动摇,遍体生寒。

    而再向,几颗红黑蓝白的晶体,在头顶周围悬浮,缓缓旋转,映亮了他的面孔。那张骨架粗犷的脸的肌肉干枯消瘦,让爱德华第一时间想起了亡灵这个词汇。

    原因很简单。

    无论在哪个世界,死亡总是与生命并列,最为神秘的现象之一,让人类总是刻意的保持对于它的尊敬,而敢于与之为伍行走其中,甚至以一己之力嘲弄死亡的人,则会遭到厌弃和疏远……那是人类恐惧的本能的延伸。

    因此魔法公认的八个…学派之中,只有亡灵学派不会被公开的宣扬,虽然死亡学派在大陆从不缺乏信徒。法师们也不会因为道德的空泛言论而让这个…位置保持着空白………,而在魔法学院,亡灵学派的研究,同样就由这位**师阁下兼任。

    想起了这一点,爱德华心中不由得更加诸多猜测,眼前的这一位说不定就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巫妖。

    嗯,或者唯一与曾见过的巫妖不同的,是那深陷的眼眶中,却还有着一双带着一点生气的眼睛一蓝灰色的幢仁清澈明晰,而且似乎在微微的闪烁着光泽。不,事实,生机并不适合形容那一双眼睛,那是一块涌动的冰,被封固的寒气…”…似乎,其中就没有人类的感情,有的只是凌厉的似乎能洞穿灵魂的冷冽之意…………,…

    幸运的是,这可怕的目光仅仅在学徒身停留了一瞬,然后就回转到手中的羊皮去………,良久之后。他才扯了扯干涩的嘴唇,发出了一个阴沉的语调。

    ““你就是爱德华?…,

    ““是的,大师。”爱德华垂下目光,静静地站立,用催眠的方式来平静自己的呼吸尽量不去注意那十几道的视线,只是保持着颇为恭谨的态度。

    但下一轮对话还是在接近一个沙漏刻度的时间之后才终于开启。

    ““你在测验中表现的还算不错。你是亚莎莉的学徒?“**师站起身,身的长袍随着他的动作…衣褶间的阴影变幻流动,似乎隐藏着无数蠢蠢欲动的鬼怪似的。

    ““这…………不知道能不能算作她的学徒,只是两个十日之前,我曾经与她一起,嗯,冒险。”

    爱德华的语声顿了一下,虽然他立刻就想起了那个名字,并随即联想到,稍微的修饰就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一些什么好过…不过犹豫之后,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在这样一个存在面前…最好收起所有被称为聪明和智慧的东西,因为那些在他面前这个人的眼中那都不值一哂、即使是某人所自傲的…那些来自于异界位面的知识。

    前后加起来不到四十年的人生经验算得了什么?这位大师据说已经至少活了一百七十今年头了,………,…一个星球的知识体系算什么?一个真正的**师,游历过二三十个,位面也都不是什么大事。至于说科技,………,…那与魔法不存在先进与落后的分别一支枪对付不了一个能够施展护盾的施法者,而原子弹或者无坚不摧…………可那是一般人能够使用的东西么?

    ““你的老师列在还在执行学院给予的任务…在短时间内恐怕没有办法对你进行指导。…,虽然站起了身,但**师的目光再也没有与学徒的身影有丝毫的交汇,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自言自语:““不过我这里正好有一个简单的工作,需要一个学徒来作,你想要试试吗?…,

    ““荣幸之至。…,爱德华的表情不变。心中一时间却惊喜参半,一个**师的委托…必然不可能太过简单,但同理,报酬想必也一定极高。

    下一刻,他的表情变了。

    腿弯的疼痛让爱德华身体一震,险些跪倒在地,不过当他回过头。那张眼熟的面孔就让他又呆了一下。

    ““无聊,两个无聊的家伙,你这小子,面瘫这和事情又不是法师的必须,学他做什么?…,拖拉着一身长袍的侏儒法师不知何时已经站他身后,手里拿着根枯树枝一样的手枝点点戳戳:““刚才你跟那些小鬼头们玩的时候,不是能说又能演么?喂霍金,我记得咱们刚才不是说好了,我那里需要人手,所以才找这小鬼来的?”

    ““亚莎莉是我的学徒,她挑的人,说不定更适合我这里的需要。我只是提出个建议而已,不妨让他自己选择好了。…,

    ““门儿也没有,这个…时候你想改口?”

    爱德华眯起眼睛,感觉脑袋里有点晕眩。

    有志于法师事业的猎人出身土鳖,所有跟法术有关的知识也都是偏向于技术,而且这所学院之中可没有什么“,一段校史“之类的籍”…好,即使有爱德华最近也没有时间与精力去接触。所以他不知道这老侏儒的真实身份。

    但不知道并不表示猜不到…一这里可不是角斗场那和明摆着的公共场所,想要进出这里…,…………如此大大咧咧的进出的话,至少也要有一个高阶法师的头辫傍身,更何况那位**师阁下对他的态度虽然随便,却绝不是对下级的那和施舍。也就是说这个老家伙很有可能相当有可能,或者说就是,一名**师。

    可两牟**师的争执也就罢了,但现在他们争执的原因………,竟然是自己?

    不科学,太不科学了。

    某毫无天赋的学徒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巳,或者这世界是不走出了什么问题,但还没等到他理清现在发生的事情,一个声音就让他的思路变得更加的混乱。

    ““嗯,院长,阿尔伯特大师,你们又在争执什么事情了?…,

    这声音细腻而柔和,将女声的特质发挥到了极致,转折的语调似乎总是在诠释着柔媚这个词汇的意义。于是普一出现,就让爱德华的思路为之一滞似乎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不过当他稍微转过头,却看到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只有微微翘的嘴角和面颊轮廓,似乎在记忆中出现过,不过和那近乎完美的眉眼线条,却又将之冲淡在妩媚之间:爱德华一时间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那掩映着脸颊的长发,闪耀着如同钻石粉尘一般让人窒息的光泽,而淡淡的粉红颜色。更让那白皙的面颊,增添了几番独特的魅力。

    惊心动魄得,……”有些危险。

    ““嗯?没见过的小家伙呃,…嘻嘻。…,一袭黑色的长袍随着她的行动摇曳生姿,只是稍微修改了腰部的线条,这服装就变得堂皇,与其说是法袍,不如说是长裙。风情万和地踱出传送扭曲的光法,她的视线在呆立的学徒身转了一转,银铃般微笑。

    然后他转向那边互相隔空瞪视的两个人了

    ““我说两位,我这边的工作实在是太忙,你们有没有找到合适的学徒?分配给我一点………”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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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猎王权介绍:
在神灵和凡人的眼中,灵能者和法师都是大同小异的。但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法师是不折不扣的唯物主义者,而灵能者,却是纯粹无比的唯心……
亦非风动
亦非幡动
灵能者心动
………………
那么,一个唯物教育出的穿越者,会在这个唯心的世界之中,编织出何等的未来?
心猎王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心猎王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心猎王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