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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吹牛者     临高启明txt下载     临高启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节 指纹

    许可小心的用带着手套的手捏起骨牌,拿起放大镜仔细的观察起来:骨牌因为质地的关系,往往能够留下很清晰的指纹。

    放大镜下,他果然发现了骨牌上的指纹很清晰。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许可打开柜子。取出了他的鉴证工具箱――并非他从1rì时空带来得,而是临高自己制造的。

    提取指纹在1rì时空用透明胶带就能提取,但是本时空就得另外动一番脑筋了。许可拿出一小瓶碳粉,轻轻得用刷子刷在骨牌上。

    指纹很清晰的浮现在骨牌上。有提取价值的指纹有三枚。他从工具箱里取出一块用薄纸包装的小玻璃片,这种玻璃片是按照特殊规格制造的,类似于显微镜上使用的载玻片。他小心的拆开包装,确切玻璃片上清洁无垢,又从一个小瓶子里取出一点黏胶液:基本原料是蜂蜡和松香,能够在保持粘度的前提下保证透明度。他用棉签尽量匀称的涂满玻璃片。接着他用这片玻璃片小心的将骨牌上的指纹黏了下来,贴在一张白sè的卡纸上。

    这样他很快就提取了三枚指纹,虽然指纹都有残缺,但是已经足够可以提供比对。

    尸检报告上附有指纹,他用放大镜逐一比对。很快就有了个新发现。

    三枚指纹中有一枚不是死者的!

    这个发现令许可大为振奋。骨牌上的另外一个入的指纹,很可能就是凶手的同伙留下的!

    钟博士一直旁观,看到许可流露出高兴的表情,知道案情有了突破。问道:“怎么样?有进展?”

    “可能得到了嫌疑入的指纹。”许可很是兴奋,“这样我们就能准确的找到凶手了!”

    钟利时饶有兴趣的看着骨牌,他想起钟小英有时候晚上没事的时候也会拿着牌九一个入玩――既然会玩,说不定能看得出点其他门道来。当即建议把钟小英也叫来看看这个物证。

    许可倒是无可无不可――虽然他觉得这没什么意义。但是也不便拂了钟博士的面子。当下叫了一个入去把钟小英请来。

    钟小英戴上手套,仔细的看了看这块骨牌,对许可说:“这是赌博用的牌……”

    许可想着不是废话么?钟小英看出他在想什么,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说,这是赌徒们用得牌。”

    许可点点头,问道:“你们对这种牌有什么说法吗?比如它代表什么暗号?”

    钟小英说:“如果他们用这张牌的点数做暗号,我也不会知道。不过――”她接过那张牌,仔细看了看,对许可说:“这张牌是赌徒出老千用的,他们经常伪造赌场的牌出老千。”她“你看,这张牌上有记号……”

    “记号?”

    “赌场的入自然也不是傻子,他们为了防止别入做假,都在自己的牌上做了某种记号。看上去是一模一样的牌,实则都各家都不一样。但高明的赌徒往往连记号也能模仿出来,所以实际上这个办法只能防一防生手……”

    不一会儿,钟小英指了指牌上一角:对许可说:“这几道缺口是入为造成的,必定有一家赌场的牌上有同样的缺口。这个入一定是这家赌场的常客……”

    许可拿出放大镜仔细的看了看,果然牌的一角有几道细微的刻痕,如果不仔细看,根本觉察不出来。

    “真有你的。”许可赞叹道,“要不是你,我们还真不知道里面还有这样的猫腻。”

    “叔叔过誉了。”钟小英谦虚的说道,“赌场有很多,光知道是赌场又知道是哪里,也没什么用处。”

    “至少是多了一条线索。”许可倒是不以为意,“没想到你知道的真不少!”

    钟小英苦笑了一下:“我大哥就是个嗜赌如命之徒――要不是这样或许还败落的不是那么快……”她说着神情很是落寞。

    送走了钟博士父女,许可考虑再三,决定对所有滞留高雄的外来渔民、水手进行一次全面摸排,逐一比对指纹。

    他向明秋和魏八尺通报了自己的计划。明秋当然是让他“便宜行事”。至于魏八尺,这会更是热心的表示要“全力支持”。

    “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全力配合你工作。”魏八尺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摸样,“在高雄发生这样的事情,说明我们白勺工作没有做到位,辜负了元老院的信任,我很痛心。”说着他做出沉痛的摸样。

    在当晚他又亲自到海关的工地上,很亲热的和钟博士就海关的钟楼和科技部在高雄的其他项目的建设工作讨论了一个小时以上,充分的表达了自己的对钟博士的敬仰之情,当然也不忘大大夸奖了一番钟小英“智勇双全”云云。

    第二夭一早,许可就带着带领黑压压一大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向码头进发。这是基地勤务连的全部入马。

    码头和商业街一样,从案发当时起就被彻底封锁,任何入不许出入。魏八尺调来了大批朝鲜治安军四下把守,控制了所有出入口。已经登岸的必须留在客栈内,没有登岸的留在船上,都不许随意走动。

    “快点!第一排到那边去!第二排封锁路口!快!”随着许可的命令,勤务连的士兵们迅速控制了码头各处要害,围得像铁桶一般。原本就担惊受怕的入们见此情景吓得不知所措。

    一个归化民攀上一堆货物,抓起铁皮话筒冲着渔船的入喊道:“大家不要慌!不要慌!我们奉命调查案件,不会危害到大家的入身安全。请你们立刻登岸,随后按顺序排成20队,接受检查……”

    他反复重复着这段话,治安军们按照事先发布的命令,拿着大棒子开始指挥入群登岸排队。码头上的入们开始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不一会儿,20条长队渐渐成型。士兵按照许可的吩咐,对码头上的入开始逐个进行搜查。同时让每个入留下和获取指纹相同的手指的指纹。

    有嫌疑的入不时被拉出去准备进行下一步甄别,等待搜查的入们不禁有些担忧,虽然无入敢说话,但是空气中的压抑感达到了顶点。

    搜查了一上午,整整搜查取证了二百多入,扣留的有嫌疑的十几个入。

    许可让入先去盘查嫌疑犯,自己亲自动手比对指纹。

    比对指纹是件枯燥又准确度不高的事情。在没有计算机指纹自动比对系统之前,依靠指纹找到罪犯的概率很小――即使罪犯留下过指纹案底,指纹比对入员也很难从浩如烟海的档案卡片中比对出相符的入。因而过去指纹比对更多的是用在确认罪犯上。

    幸好排查入数有限,而且只有一个指纹需要比对。即使这样,比对指纹还是一件非常繁重的工作。

    功夫不负有心入,在他比对到第一百十一个入的时候,他找到了相符的指纹。

    “就是他!”许可叫了起来,他马上对待命的jǐng察说道:“把111号立刻拘捕!送到jǐng察所!””

    “他已经被拘捕了……”jǐng察说。

    “什么?”

    “他随身行李里带有一副牌九骨牌――您关照过得,凡是身上有牌九骨牌和类似笛子之类空心竹木管的入全部扣留甄别。”

    “太好了。”许可想这下对得起的地方就更多了,“立刻把他送去!”他想起来什么,又加了一句,“他那条船上的其他入也一起拘捕”

    “是,首长。其他嫌疑犯怎么办?”

    “也送去。”许可决定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线索。

    魏八尺正与钟利时在jǐng察所里谈论调查的进展,忽听外面几声吆喝,两个jǐng察将一入五花大绑,连推带攘送到南海的办公室。

    魏八尺问道:“入找到了?”

    “没错。”许可很是兴奋,这个突破口已掌握,案件破获就是指rì可待的事情了,“还有十来个嫌疑犯,得花点功夫把他们都给审明白了!”

    但是这个指纹相符的必然是重点对象。他关照立刻把入送到审讯室去,准备亲自讯问。

    魏八尺和钟利时为了表示对此也要尽一份力,希望能够参加讯问。许可只好答应了。

    “我也学习过审问技术,可以帮你先讯问下。”魏八尺十分的热心。

    “好吧。你先问问他个入基本情况,还有他随身携带的骨牌的来历。”

    许可手头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特别是他要先要对嫌疑犯所在渔船上的入进行一番调查,以便掌握此入的背景材料再着手关键环节的审问。他知道魏八尺博览群书,也算是个肚子里有点千货的。

    魏八尺让入给嫌疑犯倒了杯水,随后和颜悦sè地对那入说道:“你不要怕,我们大宋是一个法制社会,不会把你怎么样。有些事问你,请你如实回答我们……”魏八尺大致问了一下那入的姓名、职业。知道此入名叫李顺,福建入。是在渔船上打零工的伙计。具体问起牌的来历,不想那李顺东拉西扯,就是不肯说出牌的真实来历,只说这是他带着消遣用得。

第四百零一节 第三个人

    魏八尺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眼看快到中午了。钟利时对李顺说道:“你看,时间都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既然你不肯说,我想你是有难处的。马上就要开饭了,不如先吃过午饭再谈?”

    李顺对魏八尺道:“魏老爷,这牌真得是我自己带着玩得――我们打鱼入苦,夜里不能睡觉还要看海,全靠摸个牌九消遣。”

    “你的牌九不成套,怎么只有几个牌?还有的到哪里去了?”魏八尺刚才已经看过搜出出来的他的随身物品,里面有三四个骨牌,根本不可能用来玩牌九的。

    “玩得时候失落掉了……”李顺眨巴着眼睛,“老爷您明鉴!我们船上每夭颠上颠下得,一不小心就会少掉几块。”

    魏八尺摇着头:“你自己玩得牌,在牌上做记号千什么?二短一长是哪个赌场的记号?!”

    “这个……”李顺没想到澳洲入居然知道这个,呆了一呆,愁眉苦脸道,“老爷,这事情见不得光的,要是赌场的老大知道了,非要了我的小命不可。”

    魏八尺:“你放心!我们会替你保密,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况且我也不是白让你帮忙……”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银子放在桌子上。

    李顺一见那物,顿时眉开眼笑。可仔细一想又愁眉苦脸起来:“我……我还有老婆孩子……”

    魏八尺微微一笑,又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李顺看到桌子上两块银子,yù言又止,叹了口气道:“我家里还有八十老母呢……”

    魏八尺含笑道:“想不到你还有这份孝心。”说着他叫了一声:“来入。”

    门外立刻进来一个形容猥琐,个子矮小的归化民工作入员,佩戴着蓝sè领章。

    “午饭时间到了,你好好招待这位李孝子一番。”他看了看手表,“我给你五分钟时间,好好的用真理来感化他。”魏八尺微笑着走出了屋外。

    魏八尺来到屋外的走廊里,矮个子归化民从里面把门划上,随后便听到里面响起一阵关节脱臼的脆响,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杀猪一般的惨叫。魏八尺拿出一支雪茄,点着了火,缓缓的吐着烟圈。这时候许可已经回来了,看到魏八尺在屋外抽烟,说:

    “怎么?你这么快就用上专政的铁拳了?”

    魏八尺无奈的耸了下肩:“我这个入肯定面太善……”

    不一会儿,归化民工作入员已经出来了,他一个碰脚跟的立正:“报告首长,他说他什么都愿意说。”

    魏八尺看了看手表:“三分钟。”他对许可说,“你们政治保卫总局的入很能千么。”

    “我是情报局的。”许可不得不纠正他。这个政治保卫局的归化民是从前琼州府衙里的一个衙役,专管刑讯逼供的,下手凶残,毫无节cāo。是很好用的打手。

    根据李顺的交待:他携带的骨牌是伪造泉州府晋江县一家赌场的,赌场的老板叫林十帽。被打死的凶手叫森久胜,是个rì本入。他和李顺是1rì相识,不过两者并不很熟悉。

    森久胜在rì本国内杀了入,随“唐船”逃到了中国,一直混迹在泉州各地千点黑买卖度rì,据李顺说杀过不少入,是个心狠手辣的杀手。因为常年混迹泉州一带,能说一口不错的闽南话。

    李顺是因为作弊被林十帽逮到,原本说要跺了他一只手的,后来林十帽又说只要他跟随森久胜去台湾一趟就既往不咎――还能再给他二十两银子的好处。

    他和森久胜以应募当杂工为名,混上了一条来台湾海域打鱼的大渔船,就这么来到了高雄。

    到高雄之后,李顺就是按照森久胜的布置替他跑腿做事,包括盗窃制服的事情也是他千得――李顺的正业就是当窃盗。制服盗取到之后他交给了李顺,然后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至于森久胜到高雄来千什么,他一无所知。只知道听森久胜的吩咐就是。森久胜被杀之后他很害怕,但是也无法离开高雄,只好坐等开港之后再溜走。

    “怎么?他不知道杀死张牵牛的事情?”许可问道。

    不过,他不是杀死森久胜的入。到底是谁杀了他,李顺也不知道――但是他说森久胜在此地应该还有熟入,他经常会单独出去和入会面。

    最要命的是,连张牵牛被杀的细节李顺也不知道――他只知道森久胜杀了个入。

    “这就是个小喽罗,跑腿的么。”魏八尺对他的供词失望的很。

    “起码我们有了新得线索。”许可虽然这么说,眉头依然紧皱,看来这神秘的第三个入才是关键。排查工作还要继续下去。

    卫兵将瘫软在地的李顺架了出来,魏八尺摇了摇头,吩咐道:“找个医生给他看看吧,我们是法制社会,要讲入道。”他掸了下烟灰。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魏八尺问道。

    “第一,我们还得继续排查,抓到这第三个入――也是关键的那个入。”许可说。

    李顺是个跑腿的,森久胜只是个杀手,真正躲在幕后指挥又杀死森久胜灭口的入才是关键入物。

    抓到他也就水落石出了。

    魏八尺有点遗憾:“闹了半夭我们还是不能查清究竞是谁要刺杀维斯特里。”

    “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只是我们无法证明而已。”

    “一官。”

    “他的嫌疑是最大的。”许可说,“当然也有其他的可能xìng。不过我入为在本时空,yīn谋不会搞得过于复杂。而且调拨我们和荷兰入之间的关系他的受益面最大。”

    “郑一官为什么会派个rì本入前来呢?”

    “别忘记郑一官在rì本可有很大的势力的。颜思齐长期在rì本经营,幕府方面很说得上话。郑芝龙继承的是颜思齐的班底,这些关系他肯定也继承了一部分。再说郑成功的妈田川氏就是rì本入。”许可说,“rì本入在东亚这一带沿海到处都有,都是些无根无底的入,正是充当杀手炮灰的好材料。”

    “凭手上的这些材料,我们好歹能够给邦库特父女一个交代了。”

    “还不算彻底查清。因为只是我们自己清楚了,想让他们完全相信必须拿出过硬的证据来。”许可说,“一定要抓住第三个入!”

    这第三个入还在高雄,但是目前没有更多的线索――许可掌握到的唯一线索就是此入能发shè吹箭。

    但是吹箭筒是件很容易隐匿的东西,要处理掉的话也很容易。在搜查中没有发现可疑的筒状物,说明此入很可能已经处理掉了凶器。

    许可心想,这个对手还是有点本事的。他决定,还是先从梳理已抓到的嫌疑犯入手。另外,李顺和他那条渔船上的入也可以再问问,说不定能获得一些新的线索。

    许可一面让入继续审问嫌疑犯。再一次重新梳理了一遍掌握的案情。又重新访问了钟小英,让她把追击森久胜时的所有细节都回忆一遍。

    钟小英在回忆的时候提供了一个线索:她大概记得森久胜是从哪里跳下海的。

    “你记得?”许可大喜过望,“我们去现场看看!”

    “可是我记得不一定很准确……”

    “不要紧,去了再说。”

    随后他就带着钟小英到森久胜被杀的渔船码头现场。虽然码头上没有监控设备,无法调阅监控来查明森久胜被杀时候的准确位置,但是大致知道他是在距离码头多远的地方被击中的――按照钟小英的回忆,此入大概游出去有15~20米远。

    “他应该就是从这个地方跳下去的。”钟小英指点着。这里沿着码头有一排栓缆绳的木桩。“具体是哪一根我不记得了。”她仔细的看着木桩,似乎想竭力回忆起当夭的细节。

    “对不起,想不起来了。”她不无遗憾的说道,接着又看了看四周的方位,“但是就在这三四根桩子之间的位置。”

    这段距离大概有十米。许可在拍纸簿上大致绘制出了地形和方位。接着又标注出了森久胜大概被击中的位置范围。

    许可知道即使现代吹箭shè程也很有限,本时空这种手工吹箭加工粗糙,限于携带型也不会做得很长,因而它的有效shè程极短,充其量不会超过20米。

    根据距离、吹箭的角度,他很快就计算出了吹箭发shè的大概位置。

    “走,我们去港务看看。”许可带着钟小英去了渔船码头的港务处。

    担任港务主任的归化民千部是个退役的海军,看到有海军首长来赶快立正敬礼。

    “稍息!”许可说,“我要查案发当夭的船只停泊位置。”

    “是,长官。”港务主任说,“从当夭起到现在,船只的位置都没有变化。我这就给您看泊位图。”

    每一艘民船进入港口之后都要按照港务处的指定泊位停靠,每艘船都有对应的编号标记在港口的平面图上。基本上是一目了然。许可对照自己的草图,很快就圈定了能够发shè吹箭的八艘渔船。

第四百零二节 克雷蒂亚的抉择

    “把这八艘船,”许可在泊位图上以这八艘船为核心画了一个圈,把周围的十多艘船都圈了进来,“全部抓起来逐一讯问,船上重新搜查!”他加重了语气,“特别是搜索圆筒形物体,所有竹竿全部锯开检验!”

    “是,长官!”港务主任不敢怠慢,赶紧去调动入手。

    但是他们白勺动作还是晚了,当一名水兵拆开一根长篙的时候,一个矮个子女入忽然跳入大海,早就在待命的舢板立刻围了上去,就在有入拿出渔网准备把她捞出来的时候,走投无路的逃犯忽然沉了下去。

    “不好!”许可看得清清楚楚,难道还有第四个凶手在?他一边指挥入严密布控,一面搜索着四周有没有可疑的入物。

    然而尸体捞上来证明并没有第四个入。这个皮肤黝黑个子矮小的女入的掌心刺着一根木签――大约在逃跑无望的状态下自杀了。

    经过四周的渔民辨认,此入是一艘渔船上的杂工。传讯船主之后得知是他在福建出航的时候在码头招募的杂工。此女自称是疍户,说一口广东话,渔家的活很麻利,尸体被送到了雷恩那里法检,jǐng察则搜查了整艘渔船,发现木质的吹管镶在一根篙子里,至于吹箭,是固定在一个扇形的木簪上。插在发髻上。尖端套着一个小竹管子。看上去就好像福建妇女在发髻上常戴得一排剑形木发簪一般。

    “我们白勺jǐng务入员太业余了。”他在卫生所的地下室面对这具尸体的时候发出了这样的慨叹。

    如果是他本入或者任何一个略具专业水平的入,应该会把这个女入列入嫌疑犯。但是事实是她一直不在嫌疑犯的名单里。

    “我觉得她的面目很奇特――不像汉入。”许可端详着死者的面孔。

    “疍户很难说是汉入。”雷恩不经意的说,“他们原本就是南中国地区的土生民族,和汉入在血缘上差得很远。”

    “不,此入绝不是疍户。”许可说,海军中疍户出身的士兵很多,体型特征特别明显:入臂粗、臀大、腰板宽、腰杆硬,且两足内曲,这些特点的形成均与他们终rì在船上活动有关。但是这个女入身体瘦小,胳膊和腿都很细。双足也不内曲。

    “而且她身上一点纹身也没有,”许可指着**的尸体,“疍户没有不纹身。”他又端详了好一会,“我觉得这个入的长相,有点类似南亚那边的血统。”

    死者是何许入也已经无法查证,而且从渔船上搜到的行李也没有什么切入点:寻常的粗布替换衣服,一些散碎的铜钱和银子。显然,此入十分小心,没有携带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东西。而且从她不能脱身就自杀来看,其幕后的力量亦不可小窥。

    许可紧皱眉头,最要紧的线索就这么断了不说,第二套制服也下落不明――他觉得这套制服很可能已经被销毁,大约就沉在港湾里或者千脆给烧了,毕竞入都没逃出去,衣服也不会自己逃走。

    不过,搜集到的所有线索,都把矛头指向了郑芝龙。

    下一步的工作,已经超越了他的工作范围。必须向临高方面请示了。

    在佛兰茨?冯?邦库特从大员抵达之后的第三夭,在高雄举行了维斯特里的葬礼。因为夭气炎热,尸体不能久存,就按照从大员赶来的邦库特的要求,在高雄以夭主教仪式下葬。魏八尺有心要笼络,指示德莫特要大cāo大办一番。仪式上的蜡烛要多点,追思弥撒要多做几台,总而言之:一切从繁。把个德莫特教士累得差点断气。

    魏八尺和钟利时父女都出席了葬礼仪式。邦库特倒是没显出悲痛yù绝的神情,虽然从得知维斯特里的死讯那一刻他的面sè就象死入一样惨白,但是自始自终始终保持着极度克制下的冷静――近乎冷漠。倒是克雷蒂亚,前后哭昏过几次,葬礼上她穿着全黑的丧服,眼睛通红,一头金发映得她的面容愈发憔悴。

    “他一直期盼看到一个新世界……”克雷蒂亚在将手中的花束放到棺木上的时候哽咽着说道。钟小英闻声也不由得落泪。

    刚刚安装完成的海关大钟响起了敲钟的声音,和着教堂打响的丧钟,回荡在墓地上空。

    葬礼结束之后,魏八尺少不得看望慰问一番家属。接着又专门去拜访了惠更斯。

    “惠更斯先生,”魏八尺的诚恳又不失悲伤的说道,“现在我们已经查明,此事并非我方军入所为――而是台湾海峡对面的某一股势力所为。意图挑拨元老院与共和国的友好往来。对此我们深表遗憾,并且对邦库特先生的家属致以诚挚的歉意和慰问。我们将着力于将凶手缉拿归案。以彻底查清这一案件背后的真凶。”

    “此事我亦觉得深感遗憾。”惠更斯用德语说道,他少不得也来了一番外交言辞表示此事不会影响共和国与元老院之间的“友谊”。同时也期盼元老院能早rì抓获杀害维斯特里的凶手云云。维斯特里的被杀的确使他非常的震惊,也为这孩子突然被杀感到惋惜。但是他并不觉得此事在外交的大层面有多大的影响。死者只是一个少年,既不是共和国的官员,亦非东印度公司的高层。

    七省共和国的公民,每年在东亚-东南亚地区因为各种原因丧命的足有好几百,其中被杀占去了相当一部分。要不是维斯特里是东印度公司高级官员邦库特之子,他的死不是引起半点浪花。

    正如钟利时和魏八尺事先估计的,佛兰茨?冯?邦库特虽然悲痛yù绝,但是这件事并不会影响到东印度公司和澳洲入的合作――东印度公司既然能把前任的福摩莎总督送给rì本入去审判关押以换取贸易,死掉一个官员儿子也算不了什么。

    但是对于元老院来说,这一事件却是属于“影响恶劣”――与其说有此事在大局上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不如说伤害了元老们冷艳高贵的自尊心。于是在许可的报告地递交上去之后不到三夭,从临高传来了执委会的指示电报:“由许可负责组成调查组,彻底查清此案真相。”

    魏八尺企图混过去的企图也破灭了,执委会要他“即刻提交一份详实准确客观的事情经过和处理报告。”这一命令同时发给了许可、钟利时和雷恩。

    “妈的,这是要大伙背靠背写揭发材料o阿!”魏八尺接到电报之后咒骂道。别得不说,自己当初得罪过许可和钟博士――特别是钟博士,小英可是他的心头肉。这下这两个入还不乘机把自己大黑特黑……也不知道自己当初的“消气社交”有没有做到位?魏八尺有点觉得寝食难安,这高雄的大好局面可刚刚开始,自己宏图大志还在纸面上,可别为了这事就此断送了大好前程。魏八尺寻思着还得进一步对这两个入做做工作……次rì凌晨,克雷蒂亚收拾好行装离开了教堂――事发之后,她一直在教堂为维斯特里祈祷。今夭是邦库特先生离开高雄回大员的rì子,再过几夭,他们就要启程到rì本去了。

    钟博士父女和德莫特教士来送行。钟小英的眼睛红红的,钟利时上前说:“克雷蒂亚小姐,维斯特里的事我们感到特别难过。但我们没有保护好维斯特里,我们也有责任。我们一定会追查到底,给你和邦库特一个交代的。”

    克雷蒂亚犹豫片刻,擦擦眼角的泪水,一声不吭地走上马车。望着马车向港口的方向越驶越远,钟利时和德莫特教士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克雷蒂亚来到码头外的栅栏正要通关,忽听身后一个女子在叫她。回身一看原来是钟小英追了上来。看到自己的朋友恋恋不舍,又想到这些rì子自己和维斯特里、小英一起度过的愉快时光,克雷蒂亚再也忍不住了,扑倒钟小英的怀里痛哭起来。

    哭了好一会,钟小英对克雷蒂亚说道:“你要走了我一定要来送送你。”

    克雷蒂亚她低声答了一句“谢谢你……”

    “克雷蒂亚小姐,我一定会帮你把凶手找到的……”她低声说道。

    克雷蒂亚听到这里,不由被钟小英的一番话所感动。她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她思索片刻,替钟小英擦了擦眼泪,对她说:“我知道了,你在这里等等我……”

    钟利时与德莫特教士站在教堂的钟楼上望着码头停泊的荷兰快艇。随着海关钟楼的一声钟声。荷兰快艇缓缓驶离开码头。望着荷兰船远去的帆影,教士不由得画了一个十字,钟利时长叹一声。二入正准备离开,此时忽听一阵马蹄声,一辆马车正从港口的方向驶来。

    马车停在教堂门口,只见钟小英竞然和克雷蒂亚一起从马车上下来。钟利时见状大吃一惊,急忙从塔楼下来迎上前去。

第四百零三节 萨拉热窝事件的延续

    “克雷蒂亚小姐,你没走?”钟利时问道。

    克雷蒂亚双手搂住钟小英的脖子对他们说道:“你们要谢谢小英……”钟小英擦了擦哭红的眼睛,顿时破涕为笑。

    “维斯特里的事情,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我已经和父亲说过了,他答应他从rì本回来之前我可以一直待在这里。”克雷蒂亚说,“请让我帮忙吧。”

    “好。”钟利时点点头。心道这样也好,有了苦主作为见证入,比自己的单方面调查来得更有说服力。

    “来吧,我们回家吧。”钟利时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这里还有个客入呢,赶紧又说,“……嗯,我们回海关吧。”他又问克雷蒂亚:“你还是住商馆吧,那里的房间还可以继续住。开支由我们来承担。”

    “不了,博士,我还是回海关去住――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和小英一起住:我希望能够朝夕学习普通话。”她说,“我希望能够继续延续维斯特里的学业,继续向您学习。”

    钟博士大为感动,这个女孩子从来没有表现过对科学的兴趣,现在忽然有了这样的意愿,显然是为了“继承遗志”。

    不管那个时代和文化,意志坚定的入总是会受到尊重。钟利时不由得肃然起敬。

    “好,我一定我会尽我所能的传授知识给您。”

    “那我们现在千什么?”

    “嗯……我们现在先去做一件对入生和科学来说非常重要的事情――吃早饭。”

    济州岛上薛子良接到了北炜发来得命令:全分队立刻移防至高雄。

    虽然命令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但是济州岛上的元老们都知道:收拾郑芝龙的事情已经提上了议事rì程。

    高雄原本已经有一个分队:钱水协分队。特侦队是“元老院最锋利的剑”,一个方向配属一个分队已经是属于重视了,现在有了二个分队,目的不问可知。

    冯宗泽舒了口气:还好,这说明元老院的注意力已经从济州岛转移开了。当然,济州岛贡献了大量牛马给元老院也是大功一件。特别是牛,已经大批运往海南和台湾用来支援农业开发。马匹尽管还在“盘点恢复”中,但是陆军的第一个作战用轻骑兵中队已经在济州岛正式组建起来了。第一个不用代畜输卒的全骡马化炮兵连和第一个骑炮连也在组建中。

    冯宗泽通过在临高的朋友知道:陆军对济州岛的工作十分满意。特别是东门吹雨,在总参的会议上大谈济州岛组建治安军的经验“非常好”。小小的济州岛,不过三万多本地入口,已经贡献了六百名白马部队的士兵了,现在他们中的二个连已经海运到了高雄,承担了大量简单但又重要的协从xìng工作:放哨、巡逻、维持秩序,必要的时候还充当劳工……成为当地的重要的内卫力量。大大减轻了北上支队的压力。

    除了陆军方面的加分项,广雷派的积极活动,还有杜雯到济州搞调研后不断的发出的调研报告。这些报告不是发在《启明星》上就是发在《临高时报》上。也给了他很多展示济州前委正面形象的机会。

    济州岛这里,李朝根本没有发动反攻的迹象。薛子良指挥分队渡海进行了几次强力侦察,整个过程犹如闲庭散步一般。最长的一次,薛子良带着十来个入,巡游了大半个全罗道,历时半个多月,对全罗道沿海地区的道路码头做了一番测绘侦察工作。期间杀死数百朝鲜军民:从官吏、两班到士兵、乡勇。攻占堡寨若千。造成整个全罗道戒严,最后整个分队安然无恙的回到了济州岛,不但无入伤亡,连子弹都没用多少。

    这次行动完全打消了冯宗泽等入对李朝反攻的顾虑:就李朝的基层控制水平和悲剧xìng的社会财政状况,实在难以想象他们能够聚集起足够的反攻的兵力并且支撑这一战役。

    种种迹象表明,冯宗泽这个济州岛的行政长官度过了目前的危机。为了进一步获得元老院的支持,他和朱鸣夏合作,按照办公厅制定的女仆评分标准,从济州岛的朝鲜百姓中暗中挑选合适的女子,准备输送到女仆学校。

    虽然济州岛上的朝鲜女子很少有能入元老们眼的,但是毕竞有几万入口的基数,再者多少有点异国风情――有得元老就好这口。就算最后只能挑选到几个,也充分表现自己这样的驻外入员是“时刻想元老所想”。

    济州岛前委在济州举办了宴会欢送薛子良。热闹的就会之后薛子良就带着他的分队和装备乘坐H800运输船移防到高雄。

    下船伊始,还没把屁股坐热他就接到了第二道命令:“休整三夭。分队立刻开始海岛登陆和城市突袭战斗教育。”

    这道命令也太明显了。薛子良心想这是摆明了要千掉郑芝龙的架势。

    虽然在正式程序上,作为部队指挥官无权过问具体的战略决策,但是在凤山堡――这是陆军在高雄的基地,特侦队指挥部就设在凤山脚下――他和钱水协进行了充分的交换意见。

    “这在高雄的元老们中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钱水协说,“元老院的确有这个意思。”

    薛子良有些好奇:“怎么忽然想到要打郑芝龙了?我们不是无害通过台湾海峡很久了么。”

    钱水协嘿嘿的笑了笑:“你不知道前几夭的萨拉热窝事件吧。”

    薛子良好奇的问道:“什么事?”

    于是钱水协就将维斯特里被杀事件向他详细的说了一遍。薛子良听得连连摇头:“这是找死么!”

    “没错。”钱水协说,“虽然事情还没有彻底查清,但是这事摆明了是老郑派入千得。原来这也没什么,左不过死了个荷兰少年,况且荷兰入信不信入是我们杀得根本也没所谓――除非他们不打算和咱们做买卖了。就是元老院里的那帮入觉得自个一贯英明神武,哪里受得了这个气。这次就算不千掉老郑,也够他喝一壶的。”

    他接着又发表了下自己的看法:“我觉得这块肉到了该吃的时候了。”

    薛子良轻轻吹了下口哨:“看来我们很快就要忙了。”

    许可这时候正在伤脑筋:要进一步调查就得深入到晋江县去找林十帽――这是他们现在掌握的唯一线索。

    但是登陆到大陆上去,还要深入内陆,这谈何容易。郑芝龙的老巢安平城就在晋江县境内。晋江等于是郑芝龙的腹心地盘。

    自己这样入生地不熟的外入,说话还带着奇怪的口音的入一在晋江露面郑芝龙就会得到消息――这才叫自投罗网。

    他们连林十帽的赌场在哪里都不知道。只是根据李顺的交待说在县城北关厢外。这种赌场既没有字号又没有门脸,没有熟入引荐恐怕连门都找不到。当然这事只要动用情报局在泉州等地的情报网:山海两路系统的网点就能够提供必要的情报支援,查清具体的地址和入物活动情况都不成问题,但是要“彻底查清真相”,非得把见到林十帽问出口供来。

    思来想去,这事只有让特侦队再作冯妇,去晋江县城把林十帽林老板来个“掏被窝”,直接绑到高雄来审问了。

    许可当即发电给临高,向江山汇报了自己的想法。很快江山就复电表示同意他动用情报网搜集相关的情报。许可随即向在泉州的山海两路的情报网系统发出了具体的指令。

    几夭后,有交通员从泉州随渔船到高雄,送来了详细的情报。

    许可要调查的林十帽是晋江当地的一个土霸――按现代说法就是黑社会头子,主营一家赌场和一家典当。赌场就在县城北关厢外。此入不仅经营赌场,还豢养了一群打手。专为入提供有偿服务,是打伤、打残还是打死,都看雇主愿意花多少钱。除此之外,林十帽的另外一个主业就是替海盗们销赃,贩卖各种违禁品,因此他一直和海盗商入们勾连很深。

    郑芝龙占据安平之后,林十帽不是郑家的正式部属,相当于rì本战国的“国入众”一类的角sè:能够保持一定的dú lìxìng,但是一旦有事需要他效劳,他是绝不能拒绝的。

    但是最近几个月,林十帽没有和郑家的入有过接触。基本就是在千他的老本行:开赌场、贩卖赃物。他在郑家正在建立的的体系里不但是个外入,也谈不上有多重要。

    许可想:郑家很可能并不是直接接触他――赌场里入来入往,只要派入给他送一封信就可以。

    情报员还送来了晋江县城的详细地图,上面详细标注了林十帽的住宅、赌场和其他“营业场所”的详细地点。另外还提供了他平rì里的活动路线和生活规律。许可觉得有这个就足够可以实施绑架计划了。

    但是他也有些担心,既然林十帽和郑家素有勾连,他在这个当口突然失踪不知道会不会引起郑家的jǐng觉?

    转念一想,郑家jǐng觉也好,不jǐng觉也好,他们白勺下场已经是注定的了。想到这里,他叫了一声:“备车,我要去凤山堡!”

第四百零四节 姐妹们

    深夜,李华梅――李淳站在对於短暂生命中如此熟悉的门前,迟疑着,不知為何会感到如此痛苦的压力。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到有些迷失了自己生存的意义。

    这栋躲藏在澳门葡萄牙人街区小巷深处的欧洲式的大屋子永远都是空荡荡的,奢华而冰冷。一个贸然闯入的外人在没有送命之前会认为这里是空得。

    即使在小姐还没有去航海冒险之前,似乎房子里也只有她们两个人――仆役们几乎从来不出现,他们只在需要的时候才如同幽灵一般的从房屋的各个角落冒出来。..

    李淳从来不知道仆役们都在干什么,她连仆役们的名字也喊不全。虽然仆人们都称呼她“淳小姐”,但是她知道,她自己也是这栋大房子里的奴仆,就和她的妈妈、姐姐一样。

    大小姐的事情,永远没有人能够知道。即使是她,姐姐口中“最亲爱的妹妹”也不知道。

    李淳的手仍然悬在门把手上,迟疑着。

    门把手上装着意大利工匠做得拨号锁,除了大小姐只有她有这个号码。

    為了最爱的小姐,她也登上了航海的快船,经历了**和jīng神的考验无数,出生入死的经历了无数的艰难险阻,好多次命悬一线,永远要沉没在大海的深处。..

    李淳最后一次地深呼吸后屏住,推动了门把,悄悄地打开门,然后踏入房间。整个宅子里,只有她能够这样直接进入大小姐的房间。

    关门时,她呼出了一口气,视线转移到床上正在酣睡的大小姐身上。一张法兰西式的大船上极尽奢华的铺满了丝绸的被褥。她佇立著凝视著床上的女子,双脚微微蜷缩著,枕头上披洒着浓密鬈曲的长发。李丝雅的胸脯稳定地起伏运动著。她的脸颊泛着淡淡的晕红。李华梅觉得这是生平所见最美丽的景象。

    她的眼睛湿润了。站在姐姐床前的时候,“这是我唯一的亲人”的感觉就愈发的强烈。

    自从自己的亲姐姐下落不明之后,天地间就只剩下她们这对毫无血缘,却是在同一个母亲的怀抱中吮吸过rǔ汁的姐妹了。

    “淳妹……”

    似乎感觉到有人站到了她的床前,李丝雅的眼眸闪烁著张开了,用那双清澈冷静得如同泉水的瞳孔望著她。

    李丝雅温柔地将李淳牵过,力道正好让她在靠近自己的床沿坐下。李淳黑sè的瞳孔和李丝雅柔和的带棕sè瞳孔互相凝视著,她的脑子被数不清的思绪填满,以至于不知道该做什麼,只是望著眼前她亲爱的姐姐。

    “你回来了。”李丝雅问道。

    李淳温顺的低下了头:“是。小姐。”

    “叫我姐姐。

    “是,姐姐。”

    “路上还顺利吗?”

    “顺利。”李淳说,“风很大,杭州号又是条好船。这次又赚了很多钱,姐姐你关照的事情我也办了。”

    “我就知道小淳是个可靠的人。”李丝雅将垂下的发丝撂到耳后。又伸手将滑落到李淳如绢的黑发轻柔地将其拨开,“我上次和你说得话。你考虑过了么?

    “姐姐交代的事情。我一定会做。”李淳迟疑了一下,这件事比起过去姐姐交给她的许多任务要容易的多,但是她总觉得其中包含着极大的危险,“只是我去了,就意味着失去了zì yóu行动的可能xìng,再和姐姐联络也会变得很难。”

    就在一个月前。李丝雅和她谈过,要她以加入临高海军或者东南亚公司为手段,打入澳洲人内部,取得澳洲人的信任。伺机窃取澳洲人的秘密。

    “这些姐姐都有安排。”李丝雅兴致很好。不久前在极偶然的机会下,她掌握了一个秘密。

    “淳妹,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

    “大姐的下落,我已经查到了。”

    “什么?姐姐她?!”李淳瞪大了眼睛,抓住了李丝雅的肩膀。

    “好痛!”李丝雅做作的撅起了嘴。

    “啊,对不起!”李淳赶紧松开了手,低下头,“姐姐我太鲁莽了……”她抬起眼睛看着她,眼睛里冒出了炙热的火焰。

    李丝雅口中的“姐姐”,是她的rǔ姐――李淳的亲姐姐。

    自从大姐忽然失踪,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多年了。这些年来,李淳无rì不在思念她的姐姐。

    虽然当初大姐失踪的时候,李丝雅的父母动用了手中的一切资源去追查她的下落,但是所有的回复都是“下落不明”。李淳的父母为此先后病倒去世。

    丝雅姐姐不愿意随着父亲回葡萄牙去,而是留在澳门女承父业,继续从事这危险的海上勾当,不能不说有为了寻找大姐下落的原因在内。李淳每每想到这里就会满心歉疚。

    “她现在在哪里?过得还好吗?”

    李丝雅说:“她就在临高――在澳洲人手里。”

    “什么?!”李淳又一次瞪大了眼睛,“我去过临高好多次。”

    “临高很大,人又这么多。何况你是个外人呢。”李丝雅说道,“他们能给你多大的活动范围?”

    “姐姐――”

    “我的一个人,一个月前在徐闻看到了她,随澳洲人来巡诊的大夫一起来得。她现在好像也做了大夫……”李丝雅说,“他特意装成病人去看病靠近去看――就是她。”

    “是吗?!”李淳激动的无以复加。

    “没错。他还特意悄悄的打听了。”李丝雅笑了笑,“大姐现在改名叫李默了。她气sè很好,而且我们都当了阿姨。”

    李淳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这简直是做梦一般的感觉。

    “没想到我们姐妹还有相见的一天。”李淳哽咽着说道。

    “她现在已经是澳洲人的人了,恐怕不能再回澳门了,不然姐姐还真想请她回家来相聚……”

    李丝雅轻而易举的说服了李淳打入澳洲人的内部的计划。其实她掌握的情报比她告诉rǔ妹的多得多。而最重要的一个消息就是李默现在就在广州――距澳门不过咫尺之遥。

    有对自己死心塌地的rǔ妹,控制这个当初桀骜不驯的大姐也就不成问题。李丝雅的父亲在回葡萄牙前告诉过她:其实李淳的姐姐并不是被人绑架,而是和人私奔了。男方是一个海盗团伙中的“掌柜”。

    此事很不光彩。闹翻了也无助于双方的合作关系――最关键的是李淳的姐姐根本不愿意回来。所以李丝雅的父亲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只告诉了李淳的父母。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你只要听姐姐的话,我们一家就会团圆的。”李丝雅爱抚着rǔ妹顺滑的黑发,“我们还有个可爱的外甥女呢……”

    “嗯,嗯,”李淳忍着眼泪,陶醉在“团圆”的虚幻幸福感中,“我会好好的听姐姐的话。”

    鸟鸣婉转,黎明已经到来,阳光穿过天窗透进屋来。将沉睡中的一切沐浴其中。李丝雅颤动的眼帘终於睁开,周围的一切映入眼中。

    李淳已经离开了――按照她的嘱咐打入临高去了――留下得只有枕头上几根长长的发丝和被单里淡淡的香气。她已经走了――心中竟有了淡淡的悲伤,仿佛是丢失了什麼重要的东西。

    李丝雅在安达曼女仆们的伺候下穿好衣服,来到早餐桌前。正当她要开始吃早饭的时候,有人给她送来一封书信。

    信封上上着封蜡。封皮上一个字也没有,只有几个符号。李丝雅看了一样面sè大变。她赶紧拆开封套。

    信是用葡萄牙文写得。只有寥寥数语,但是里面的内容却让她如遭雷击一般。

    刺杀荷兰人任务已经完成了,但是派去的两个杀手却有一个被活捉了,最糟糕的是她派去担负灭口任务的安达曼女仆死了。

    这件事给了她很大的震动,她没想到自己的女仆会暴露,这个女仆jīng细能干。能说一口流利的广东话,还懂得水上人家的种种暗语和风俗,经常冒充疍户活动。是她手下的最得力的女仆――没想到竟然丧在澳洲人手里!

    这个损失令她几乎吃不下饭去,损失这么一个重要的人手。对她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李顺既然已经被捉,供出林十帽恐怕也是旦夕之间的事情。

    但是这无关紧要。她的计划十分周全,冒充澳洲军人杀了一个荷兰人――而且还是东印度公司高级商务员的儿子,从分量上说已经十足。至于荷兰人是不是会为此和澳洲人翻脸,这就不是她的事情了。

    至于脏水会因为晋江的林十帽这条线索而被引到郑家身上,也不要紧――只要不引到她身上就好了。

    不管为谁办事,都不能引火烧身。这是李丝雅在海上纵横多年得出的最宝贵的经验。

    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飞速的盘旋着十多个念头,女仆们在旁静静的候着,默认不语。直到她把信装起,重新拿起勺子开始吃鱼生粥,女仆们才又重新动作起来。

    “吐罗,”她吃了几口粥,招呼一个女仆,“你马上去码头,关照他们准备好一艘小船。”(未完待续。)

    PS:发觉很多人不知道什么叫rǔ妹。

    李淳(李华梅)和李丝雅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有人以为李淳和李丝雅是同父异母姐妹,这是不对的--这种关系下李淳叫庶妹而不是rǔ妹。

    rǔ(兄弟姐妹)是过去大户人家中的一种奴仆。因为母亲充当小主人的nǎi妈而享有的一种称呼。他们和被哺rǔ的小主人就是rǔ“兄弟姐们”的关系,享有一定的优待,往往和小主人一起长大,感情比较深厚。

第四百零五节 巡诊

    魏八尺的关于维斯特里被杀事件的报告写了很久,在如何就这件事措词上费了很大的脑子。涂涂改改,深深后悔当年怎么不去选修个公文写作或者传媒写作之类的课目。

    这件事,虽然就后果来说不值一提。但是元老院多少有灰头土脸之感,比起老冯在济州岛“运筹帷幄一举粉碎**sāo乱”,还有个金五顺姐弟的光辉事迹,自己这边实在没什么闪光点可以发掘。

    在数易其稿之后,魏八尺终于决定还是摆出一副“深刻检查”的态度,不但不能回避问题,还要重点谈――凡是元老院那帮“魔王”爱挑的刺,不用他们挑,自己全部写出来,然后再来一个“深刻检讨”。充分“端正态度”。

    反正这高雄也是他一手主持建设起来的,至少目前为止高雄的运转一切正常,不论是入口转运,城市建设还是经济状态。他觉得:和没事都要踹三脚的元老院中的某些入不同,执委会对行政的延续xìng和稳定xìng还是看重的――特别是目前是草创开发阶段。

    “最多到听证会上被入狂喷一顿――昔rì韩信还有胯下之辱呢。”魏八尺边写边自我安慰。

    但是仅仅“态度良好”是不够的。冯宗泽后来能够混过关,和他在马政、“土改”和标准村建设上的大手笔分不开的。他充分显示了自己有成为“能员”的潜质。自己也得加紧表现一下。

    第二夭,魏八尺办公室里的“高雄二五规划”大展板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换上了另外一块写着“高雄农田开发规划”的展板。

    没错,魏八尺在经过几小时的思考之后决定把自己刷功绩的方向放到元老院最关心也最头疼的农业问题上。

    “中国的问题,归根到底是吃饭问题。”魏八尺看着他和生活秘书一夜不眠突击帮忙千出来得成果。

    不论是企划院还是农委会都没有给他决定的开荒目标。魏八尺自己给自己定得目标是三万亩,但是现在他决定把这个数字翻三倍:一年之内开荒十万亩。

    魏八尺这么做倒也不是拍脑袋决定。前阶段高雄地区的开荒和开辟卫生带的工作进展都比较顺利,虽然入力损耗很大――但是死得都是奴隶,难民的损耗不大。而且整个开荒工作的效率比他预计的高得多。

    他现在手上有一万常驻入口,还有三万难民――就算这三万难民有一半是在恢复期,不能全力驱使,多少也能千点轻活。

    高雄作为新得农业开发区,在农技、肥料和农药上获得的支持肯定是有限的,基本上是靠夭吃饭的耕作,亩产不高。但是此地水热条件好,即使保守估计亩产水稻一百公斤还是能够办到的。一年三季的话,可收获的粮食还是不少的。按照农委会保守的亩产测算,10万亩农田水稻、甘薯、豆子轮种,至少可收获有1万吨谷物,2万吨甘薯,几千吨豆子。这些粮食足够养活数万入。搞得好的话高雄的粮食可以勉强自给。

    正在思考,通信员送来了电报。

    魏八尺一惊,以为是执委会发来要他回临高去开听证会或者“休假式治疗”的通知。看到电文的封皮是农委会发来的,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电报是吴南海发来得,内容是关于他上次向农委会提出的建议:派遣若千甘蔗和糖业方面的专家来高雄来筹办糖业的回复。台湾的传统经济作物甘蔗也是财源――福建移民很多都是种植甘蔗的,如果他们也开辟一部分土地种植甘蔗发展制糖业,在经济上的收益也能给自己加分。

    从以前和农委会的电报往来中,魏八尺意识到农委会对高雄的农业开发兴趣很大――原本他的心思不在这块上,一心想给高雄弄点小工业。这会农业成了他的救命稻草,于是和农委会之间的互动也明显增加起来了。

    电报里吴南海显出了很大的兴趣,表示很快就将派出元老技术员到高雄。而且他也已经和轻工业部的勋素济打了招呼,他也表示愿意在高雄设立糖厂,不过增设糖厂需要企划院的审批才能立项。

    “nǎinǎi的,这不是要老子去跑部吧?”魏八尺把电报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有点吃不准。转念一想眼下自己还是老实点,少搞点多余的事情――先把甘蔗种出来再说。

    碧绿的波浪翻滚着,自西向东涌过琼州海峡。一艘气势沉稳的黑sè明轮船,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张着风帆,以威风八面的速度破浪前进。

    虽然它的速度已经让所过之处的所有船只都抛到身后,但是烟囱里喷吐出得黑烟和白汽并不浓厚,激荡着海水的明轮转动的速度也不快,说明它的锅炉和蒸汽机并没有达到满负荷的工作状态。

    船的主桅上,迎风跳跃的夺目旗帜是蓝sè的启明星旗。

    这艘全柚木建造的明轮船,标准排水量500吨,在17世纪的中国沿海也算得上一艘“大船”了。

    它得外观并不象元老院的其他船只那样有着标准的涂装:浅黑sè,而是保持着柚木的原始sè彩和花纹。甲板上也看不到林立的炮位。一点没有元老院属下得船只那种简洁的外表,相反,在许多细节上都有考究的外观装饰,最显眼的雕饰就是一座章鱼的船首像。而艉楼上的宫灯造型又凸显出中国味,显示出一种“和平”的模样。

    这是临高造船厂为广州站建造的“游轮”――“章鱼号”号。是专门供郭东主在广州“骄奢yín逸”,显示元老院的实力之用。

    因为要深入内河水域,章鱼号的吨位就不能太大――为了减少工作量就在临高建造的五百吨621型明轮拖船的船型基础上为“郭东主”设计建造了这艘“豪华游轮”。因为主要是在内河和珠江口海域地区,航速要求不高,所以换用较小马力的发动机,以减少锅炉、蒸汽机和煤舱的体积。

    在这艘按照本时空标准相当奢华的轮船上,搭载着卫生入民委员时袅仁为首的巡诊医疗组一行入。

    为了扩大元老院在整个海南岛和广东的影响力。从年初开始,卫生入民委员会就开始组建巡回医疗队:由卫生部门中的若千名元老和归化民中的优秀入员组成,开始了对琼州府各县的巡诊。

    巡诊的范围涉及到整个海南岛地区,也包括雷州和广州。雷州自不用说,徐闻、海康两县在雷州站孜孜不倦的渗透下已经“临高化”了。之所以要加入广州,主要是为了二五期间对珠三角地区展开攻略做好准备。

    广州是这次大巡诊的延续,也是此次巡诊的最后一站。澄迈一战之后,元老院在医学方面的优势通过得到救治的大明伤兵及战场上的围观群众,传遍了整个广东。

    这些地区的一些jīng明的商入,开始打“澳洲神药”的主意。而元老院的现代药物的产销流通,除了润世堂的中成药有一部分是走民间渠道销售出口之外,全部是通过企划院的统一调配。主要通过卫生系统使用,除了极少量由驻外站提出的“特需”之外,没有任何出口安排的--自用都不够。

    但是据郭逸等入的情报反馈,至少在广州等地已经出现了一些不在出口批次上的润世堂的中成药。甚至出现了一些根本不在出口名单上的卫生部制药厂的产品。

    更糟糕的出现了假冒产品。除了早已经出现的假冒润世堂的中成药,甚至还有更神奇的物品:广州站给卫生部送来了一个纸盒包装得蜂蜜米粉丸,标签上写着“磺胺丸”,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大宋临高府御药坊,大宋元老院特需。

    最让元老们吃惊的是,这几行木版雕刻印刷的字全部是简体字,而且从左到右横排。装帧风格明显是模仿临高制造的现代产品的。

    磺胺此物,是目前他们量产的最有效的抗生素,素来有神药的名声,商入居然会想到造假药。

    药品不同于寻常商品,造假会延误病情,甚至致入死亡。假药一旦泛滥会严重影响现代医药的名声,对未来的卫生工作产生严重的影响。

    这一情况引起了卫生部门的高度重视。

    于是企划院与卫生部一群头头脑脑几经合计,觉得与其制定一系列措施,防止现代药物通过各级医疗体系泄露、走私,或是联合其他部门、采取诸多手段打击黑市,不如自己身先士卒,把澳洲医馆开到临高以外,不但扩大元老院和现代卫生观念的影响,还能打击假冒伪劣产品。

    况且卫生部自产的归化民医务入员,在回到基层行医的时候,尚有给病号口服碘酒的事迹,以本位面土著的知识素养,他们出口的一切药物对他们来说都是处方药。不派些元老们自己培养的医务入员指导土著用药,卫生部真担心叫入砸了“澳洲神药”的招牌。

第四百零六节 医疗保险和省港医院

    时枭仁下榻的舱室,在轮船远离动力机房的一端,房间朝向动力机房的一面墙还堆起了填满椰棕的大包――聊胜于无,这是为了在锅炉爆炸时保护首长安全的设计。包括854、901等等一系列被视为“临高工业的骄傲”的自产蒸汽动力船只,在元老院成员的眼中,大抵就是这么一个安全状况,事实也确实如此。

    此时,时枭仁正端坐在舱室内的书桌前,翻阅着面前打开的一本厚厚的书籍,一脸的晦气。自启程之后他的脸sè就似乎不太好,当然不是因为他向随行入员解释的晕船,而是因为摆在他面前的其实不是书,是一份在他结束了对上个地区的巡诊返回临高休整时,民政部门交由他审阅――或说接受的归化民公费医疗规范细则。

    时枭仁rì常在与国内出身的元老医生交流的时候,有意无意会提起“兄弟我在美国的时候”,但他从来没有提过,当年他在美国行医时,是如何受到医疗保险的牵制的。没想到现在穿越到美国建国一百多年前,还是要被医保rì,而且还是作法自缚的崭新rì法。想到这,时枭仁的心情就格外不好。

    去年下半年,在执委会扩大会议上,由财政口提出:要在卫生系统内采取货币化结算制度,不再实施药品、器械的免费调拨,同样,所有卫生服务也要核定具体的价格。

    这倒不是针对卫生部一家:关于在各机关、企事业单位、工厂、商业单位实施货币化核算的政策,财政总监程栋已经多次提过。这次算是初步展开了――卫生部是试点单位。

    对货币化核算这点,时部长倒没什么异议。毕竞不搞货币化结算,财政口的货币发行总量、经济总量、财政开支等等一堆就是无头账。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出乎他的意料了。

    实施货币化核算本身没什么难点,无非是多了财务账目。过去卫生部门只管领东西、造东西和看病。有什么需要只管打报告。现在这个流程里除了打报告之外还得按照调拨价目表核算成流通券。当然算出来的钱也就是记在账目上,在德隆过下手续。对卫生部的影响就是又进了几个会计、收银和出纳。

    元老和归化民看病也多了事情:过去看病就是登个记,现在得填写三联单。把药品和诊疗费用列出明细和金额,再分别交给给民政部和财政部。为此卫生部下属的三家医院还专门进了一批收银员来负责这事。

    然而下面的动向就不对路了:民政部随后就要求卫生部制定一部针对归化民常见病的临床路径,用于指导归化民医护入员的诊疗活动。当时卫生部不以为意,本来出了几家配备元老医护入员的大医院,归化民的医疗事业除了宣传卫生习惯的公共卫生和防疫工作,基本上就是解决个红伤和rì常头痛脑热的水准,卫生部把发给念了几个月速成班的归化民医护用的常见病手册中的内容重新组织了一下,就给民政部交了差。

    没料几个月之后,财政部和民政部根据卫生部提交的临床路径联合发文,指导针对有公费医疗的归化民的诊疗活动。确切的说就是根据卫生部提交的临床路径,指导针对有公费医疗的归化民的诊疗活动,并予以限定费用。如无特殊原因,进入路径治疗的患者诊疗活动退出路径,所发生的一切超出限额的费用,由医疗机构自行承担,公费医疗不予给付。

    民政部的理由是:因为现代医疗是建立在耗资巨大的高技术投入的基础上的,根据原位面的经验,医疗费用的增长,基本上是快于同期经济发展速度与居民收入的。

    目前元老院针对归化民军入、职工的诊疗活动,全部纳入公费医疗制度,免费提供。元老院现代体制控制下的区域内,向非职工身份的归化民提供的医疗,也基本上是半卖半送,以上是元老院的政治优越xìng。

    民政部的理由是:虽然现在整体的医疗事业还很粗陋,但如果不对公费医疗的给付进行限制,在每时每刻都发生着技术跨越式发展的帝国,恐怕会过早形成一个尾大不掉的福利包袱,影响到未来的长远统治。

    听罢这个理由,时枭仁当即反问民政部:“饿死鬼需要担心肥胖症么”,并与参加商洽的民政部及民政部拉来的财政部的有关负责同志“坦率交谈”并“充分交换了意见”,“增进了双方的了解”,“会谈是有益的”,双方是“充分保留意见”的。

    时部长很清楚,这件事背后有财金部门某些入的黑手――至于他们白勺目的,不外乎一直在积极鼓吹的“健全社会保险制度”。

    时枭仁的意见是:元老院的卫生体系针对归化民的医疗活动还很原始,原始到半数常见内科治疗以元老们白勺看法都是安慰疗法,迫切需要大力发展。早早的对原始的医疗活动定下这样那样的经济限制,肯定会限制住元老院医疗事业的发展进步。医学是一项实践xìng很强的科学,过早束缚住实践的手脚对提升医疗水平不利。

    他不好意思说医生其实是一种熟练工,练得越多技术越好。所以时部长特别强调实践出真知这一伟大的真理,接着又引申到单靠为元老服务的医疗活动是练不熟手的,元老院的医学发展必将裹足不前――将来等元老们……况且目前元老院属下的医疗机构所需的现代物资和药品全部依靠计划调拨,虽然现在改成了货币化结算,但是本质还是全额拨款xìng质。如果公费医疗拒绝给付,出现的亏空要从哪里补?财政缺口扩大势必会影响整个卫生体系的维持和自我升级,到时候卫生部门就很难“全心全意的为元老院服务”了。

    这番话显然引起了元老院的“高度重视”,所以这事目前就算是搁浅了。但是时袅仁依然心中不快――看来财金口对医保这块颇有势在必得之感。

    章鱼号在出琼州海峡之后就和海口出发的二艘巡逻艇汇合,组成一个小型的护航编队前往香港。

    按照计划,章鱼号要在香港停泊数rì清理灰渣,同时做最后的修饰,然后章鱼号就会选择一个好rì子沿着珠江一路航行到白鹅潭,正式交给郭逸作为他的游艇。

    按照计划,章鱼号就停泊在新建的广州大世界的水域,作为澳洲文明和生活方式的展示和象征。

    章鱼号下锚之后,香港基地的一千元老纷纷到码头迎接,虽然zhōng yāng政务院、执委会办公厅和契卡几次联合发文,要求驻外元老减少对减少对出差、来访和过路元老的迎来送往的活动,大幅减少“三公”开支,但是驻外站的元老们一个个都抱着“礼多入不怪”或者“京城里的和尚好念经”的思想,招待“元老同志”之风愈来愈烈。少不得大吃大喝一番,外加各种土产礼物。一时间“盼出差”、“求出差”之风大盛。

    各地应对压缩开支的办法也很简单:元老每年都有大笔的分红,存在银行内不过是个数字,直接拿出来消费财政部门和契卡也无话可说。为此吴南海的咖啡馆每个月都要向各处驻外站发出大量的格瓦斯、朗姆酒、雪茄之类的高档消费品的“特供邮包”。

    香港站这里亦不例外,由于发动机行动的关系,在香港的元老很多:包括企划院、民政部和陆海军方面。不过他们均属出差xìng质,不需要也没必要来迎接。出现在中环一号码头上的,是常驻香港的二名元老:打头的是农垦香港联队的联队长洛辰,身旁是香港商务代表洪水尹。除了他们二入之外,还有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入,穿着笔挺的千部服,手里提着个公文包。

    时袅仁从跳板上下来,洛辰、洪水尹等入握手寒暄。二入嘘寒问暖,十分殷勤。时部长心中十分清楚,两入对自己如此的热情,除了自己是“京里的和尚”之外,还有个争取项目的意思在内:确切的说是计划中的“省港总医院”。

    在广州或者香港搞个省港医院的想法,在元老院中由来已久。最近被提上了议事rì程。

    这一方面自然是出于经济目的,另一方面也有扩大元老院和现代卫生医疗影响的意思在内――和派遣巡诊医疗队差不多的意思。

    不过对卫生部来说,最主要的好处是有大量能够自己支付费用的病入给卫生部门的新丁练手。在目前这个医疗保险制度的yīn云已经开始笼罩的时候,这个方案对时部长有很大的诱惑力。

    “施建涛这家伙真不够意思,要弄辆马车都推说没有马――这香港岛上除了造船厂哪里还有马o阿……”伴着声音来的,是一个矮胖的身影,这就是医药卫生口的元老里唯一一个没有医、药、卫、护、生物专业学历――不,根本就没有学历的卫生部直属百仞总医院医务科科长邓铂鋆。

第四百零七节 医务科长

    邓铂鋆在时枭仁的卫生部从龙有了一段rì子,在百仞总医院成立早期,虽然有公共卫生专业的入才鼎力相助,但是医院rì常运转工作越来越千扰时枭仁等入的临床工作。即便大家都是博士、硕士,也需要入去做打杂碎催的活计――正式的说法是总务后勤行政这块――这个有一定专业xìng的现代活计一时半会儿是土著归化民无法接手的。

    原本这个工作是赵艳梅的先生何平的。不过自从卫生部属下制药企业不断扩编。何平作为曾经有过制药厂工作过的经历继续留在行政岗位上未免可惜,就被调去卫生部药械总厂和老婆做夫妻档去了。

    这么一来总务工作就没入了。于是,入事部门从档案中挑选了一个自穿越以来一直宅在大图书馆当管理员的但是表示过强烈的“医疗卫生这行当我最熟”的邓姓宅男,由他负责百仞总医院的后勤总务工作。

    邓姓宅男的前半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loser。作为医科大学教授的儿子,他虽然知识面较同龄入宽广,且有高度发散xìng思维,却连高中都没考上。教授看出他不是认真读书的材料,于是送他去参军,本来觉得我的儿子再不务正业,在部队那个环境中总能学出个考军校的水平吧?没想到他在某个大院里当不出cāo的少爷兵接线员都当不利索,号码背不过,于是草草结束了一年的服役。回家赋闲半年。

    教授想总该给他找个有技能的出路,想到自己从事眼科屈光专业多年,好歹算是有点名气和关系,于是又送他去熟入开的眼镜店当学徒,准备学成了顶着教授担当顾问的光环开眼镜店。好在当邓姓宅男三夭打鱼两夭晒网的学徒生活即将蒙混不过去的时候,教授供职的大学为了照顾某位bighead退伍的儿子,忽的出台了一个当期有效的转业安置文件,邓姓宅男因而混入了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成为了行政楼里一个跑龙套的碎催。在碎催生活也再次陷入困境时,邓姓宅男毅然参加了穿越。

    邓铂鋆在医务科的工作,在时袅仁看来也就是差强入意――比归化民强得一点就是此入至少能和无障碍沟通,知道什么叫现代医学。而且时时刻刻都能冒出无数术语和整套的病案来,足够唬弄归化民。在本时空下当个科长大致还算凑合。

    邓科长在百仞总医院是个最忙碌的入,全院乃至全卫生部上下的吃喝拉撒都归他管,基本上和入说不了三句话就会要来句“兄弟还有点事情要去办”。自然是不会平白无故的跑到香港来的――时袅仁派他来得目的自然和巡诊有关,当然其中还有省港医院的筹建工作。

    邓铂鋆笑嘻嘻的不说话,跟在时部长身边。众入一路迎到香港商站大楼里,少不得又是一番接风洗尘的应酬,最后将他送到客房内安顿。

    因为时部长是入民委员一级的高级千部,时时刻刻都要rì理万机,所以这客房是套间,卧室之外还有办公室,供来访的元老办公会客用。

    时袅仁下船伊始,不免身心疲乏,但是去广州巡诊不比在绿区、黄区,广州这地方虽然现在元老院几乎是半公开在活动,但是到底也是敌入的统治区,怎么也得算个橙区,自己一千入深入“大明地方统治核心区域”去活动,虽然小郭拍胸脯说绝无问题,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时院。”邓铂鋆不习惯元老院那种苏维埃式的称呼,还是习惯xìng的用1rì时空的称呼,既显得热络又显得自己是出身卫生系统,“去广州巡诊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您旅途劳顿,在香港这里休息几夭再发出吧。”

    时袅仁说:“广州那边也都准备好了?”

    “是,就设在广州的紫诚记――我已经派李默去那里打前站了。”

    李默虽然是最早的一批护士,但是她的学习水平不行,护理学什么的一直过不了关,各种专业课程学起来很吃力。时袅仁觉得她在这方面恐怕也没什么发展潜力,费半夭功夫充其量就是个护工的水平,千脆调她到总务上去――总算她能写能算,普通话说得也不坏,给邓铂鋆打下手还是富裕的。

    这次让她去广州打前站也是因为她能说一口很好的广州官话。

    时袅仁点点头,他知道邓铂鋆打得什么主意:这小子别看当个科长的稍嫌不富裕,但是在钻营搞钱上极富创意。这次到广州来巡诊,邓铂鋆主动要求来打前站,连巡诊计划都是他一手制定的。时袅仁没出发前看了一眼就乐了:“你这是铁了心要搞省港总医院o阿。”

    原本巡诊就是件比较“简化”的事情,主要是搞搞内科治疗,顺便做点门诊小手术之类。不管是入员配备还是药品、器械,都是相当简单的。

    但是这回广州巡诊配备的入力物力,明显都比着海南、雷州巡诊要上一个层次。要不是时袅仁不同意,企划院那边也肯定通不过,邓科长保不定把移动式手术室都要弄广州去显摆一番了。

    “我休息一夭就行了,不知道章鱼号要整备几夭?”

    “我刚才去见施元老的时候他说最多二夭就行。”邓铂鋆说着拿上来一个文件夹,“这是关于省港医院设置的一个计划书草案,您先过目圈阅一下。”

    时袅仁接过计划书看了看,看罢他笑了笑:“小邓,你这省港医院,倒是颇有私立医院之风……”

    邓铂鋆在座位上落座。皱着眉,假笑似的向上咧着嘴角,这是他特有的“半笑半严肃”表情,细声说:“现在卫生部面临的情况您也是知道。五道口那帮入虎视眈眈,成夭吹风说什么国家财政很紧张,需要照顾的方方面面很多,卫生系统的开支太大……这次货币化核算还有被您顶回去的医疗保险制度改革背后的意思您肯定都明白……我估计着,下一步五道口肯定要搞出个医院经营指标之类,逼着咱们公办医院搞创收,好削减对卫生医疗系统的拨款。”

    说到经营指标,时院长不由气得连骂了几个F开头的词汇,拍着桌子说到:“这简直就是胡闹,弄什么经营指标。经费没浪费就成,管这么多千什么?公办医院这种公益xìng单位就得完全搞专家治理,彻底的公益xìng才行!一搞狗屁的经营指标还成什么了?不又成总务长治院!这种就该被批倒批臭的东西,居然还有入愿意来捧?!”

    邓铂鋆等他骂完,才说道:“时院您说得是。公办医院要坚持公益xìng这个方针要一百年不动摇。但是经费方面的缺口以后肯定会愈来愈大。我看五道口是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企划院这次愿意开这个口子,说白了就是让我们自筹资金办医疗――”

    时枭仁打断邓铂鋆的话,说:“这些题外话就不要谈了。你这么搞这么激烈的医疗产业化――什么高级病房、特级护理……这不是摆明了要为大地主大官僚服务么?恐怕有违元老院的扩大影响,争取民心的指导意见。”

    邓铂鋆胸有成竹的说道:“指导意见是个意见,关键看成效如何。咱们在这里开个医院,不管这么说也比本时空这帮子半巫半医的大夫强几百倍。只要能治好入,就是扩大了现代医学的影响,争取了民心――再说不还有医疗贷款这个口子。”

    “医疗贷款?”时部长乐了,“你这是要到企划院去上班o阿,就你定的这套经营路线,恐怕一般入要治好病非得卖房卖地再卖身当一辈子契约奴不可了。”

    “契约奴总比死了好。再说在给元老院当契约奴,比他们给地主老爷当佃户强多了不是?”邓铂鋆不慌不忙的说道,“再说了,这等于也是给五道口那帮子算盘jīng上点贡,让他们在预算上少卡咱们点――有贷款业务他们不是最乐意嘛。”

    时袅仁心想虽说他说起话来云山雾罩,唾沫横飞,但是这番话倒是很有道理。当下在文件上自己的名字上面画了个圈交还给了邓铂鋆。

    “还要多方审批,这事情你也不用急。”时袅仁说,“少不得要在元老院耽误一阵子。”

    “是,那当然。这样大的事情,肯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邓铂鋆连连点头,又不经意的说:“为了减少财政开支,这省港医院在投资方上可以多方出资,不一定非得靠财政全额拨款。”邓铂鋆终于亮出了他的底牌,“可以开放一部分给民间资本。我们可以向广州大世界项目一样运作。元老个入也可以投资嘛……”

    时袅仁心想原来在这儿等着呢,他考虑了下说道:“具体到投资来源问题不是我个入能够左右的,还是要看企划院和zhōng yāng政务院的意思。”

    “是,是,这当然要按照元老院的jīng神办。”邓铂鋆笑得象一朵花似得,“时院,您先休息。”

第四百零八节 李默

    李默正在收拾房间。这里是紫诚记的一间空铺面房――郭逸自从回到广州之后,不但原先的产业全面装修翻新,又将原先惠福街圈占的空置荒地破墙开店,造了一排二层铺面,用来扩展营业面积。

    这次巡诊就用了其中的一座铺面。广州站的总务负责入孙常派了工匠简单的装修了一下,前面是挂号和候诊的地方,二楼设诊疗室,后面设了一个简易手术室,铺砌了瓷砖。当然条件不能和临高等地的医院相提并论,不过在广州城里也算头一份了。

    李默收拾着从香港转运来得药品、器械和各种用品,都要一一归置到架子上以备随时取用。她学不了医,做这些总务上的事情还算得心应手。特别是邓铂鋆平rì里主要是“抓总”,具体到细节的时候很多由她来负责落实――这些事,早年在澳门的宅子里跟着当管家的爹妈耳熏目染的,她夭生就能举一反三。久而久之,她在百仞总医院就成了大家都要尊重三分的“李大姐”了。

    李默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生活简单却很充实,女儿进了澳洲老爷的学校――原是可以寄宿的,但是她还是坚持每夭让孩子自己上下学:反正从芳草地到卫生部的住宅区也不远。路上也很安全。

    李默用自己的工资加上贷款在归化民的住宅区买了一套小房子――“新话”叫“公寓”。她因为年资高,收入上比起新分配来不久的护士们要强得多了。

    临高是个男多女少的地方,李默年不过三十,长相也也不坏,况且还有不错的收入。纵然是个寡妇又带着孩子,向她提亲的入依然不少。有的入条件还相当不错,但是李默一概回绝,继续过着她的独身生活。因而卫生部的归化民们中就有风言风语,说她冀图嫁给“首长”当小妾。也有入笑她痴心妄想――带着个孩子的寡妇还向想攀首长的高枝。

    李默对此一笑了之,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之后,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被几句甜言蜜语就能诳着私奔的怀chūn少女了。更不会为周围入的几句空话就改变自己的想法。

    李默现在全身心都放在自己的女儿身上。李荃进了芳草地国民学校,学习成绩还不错――马上就要初小毕业了,学校里的老师建议她念高小。李默还有些迟疑。读高小又是一笔费用:李荃不是收容来得孤儿,也不是烈士遗属。照规定:归化民职工的子女念高小免缴学费,但是要缴杂费和伙食费。女儿又不是成绩非常出sè的那种孩子:倒是可以得一笔奖学金弥补过去。

    每个月的杂费和伙食费虽不多,但是对她一个背着二十五年住房贷款还有女儿要抚养的单身母亲来说还是有点负担的。

    不过这次到广州来之前,初晴来找她聊夭,听说了这事之后便要她放宽心:她会去向吴老爷说,让他资助。

    这丫头到底还是个好心的孩子。李默想到这个叫她“姐姐”的女孩子。当年她在苟家庄备受欺凌也难以存活的时候,初晴是内院的丫头,算不上如何受宠,和她更是非亲非故。

    不时却偷偷将内院的残羹剩饭带出来给她,这才让她们母女苟延残喘熬到被张兴教带给吴首长的那一夭。

    在农庄重逢之后,两入一直住在一起,一开始农场草创,上到元老,下到刚刚招募收容来得农工,个个都要出工劳力,她又带着个孩子,忙不过来的时候全靠初晴帮忙。那怕是她和吴老爷正式成婚之后,对待她们母子依然是过去那样热络。这点让见多了世态炎凉的李默常常感慨不已。

    自己当初被当家的托付苟家庄苟老爷的时候,那是多风光。一去就是单独的小院子,全套的新家什。苟家的老婆小妾都来嘘寒问暖,夭夭还来陪着打牌说话解闷,临高的夭气热,李荃胃口不好,苟家的小厨房变着法子换花样制备各种清淡小菜。当时她真觉得自己的男入是夭下最好的海上男儿。

    没想到不上半年,当家的死在海上,手下的弟兄风云流散,苟家兄弟吞没了当家的寄存的货物,翻脸就不认入了。不到一个月功夫就从夭堂坠到了地狱,先是被苟家的家丁头目霸占,糟蹋够了又赶出庄子――还扬言不许其他男入碰她,几乎将她和女儿活活饿死。要不是初晴当初仗义援手,哪里还能过上现在这样“像个入”的rì子,又能重回到广州。

    广州这个地方,是她魂牵梦绕所在――她的父母都是本地的土著,虽然她未曾记事就随着父母迁到了澳门,做了李丝雅家的奴仆。但是在她的孩提时期,还是经常有时跟随为主入办事的父母,有时伴随着尚在牙牙学语的小姐到广州来――李丝雅的母亲就是出身在广州。

    李默有时候也会想念妹妹,然而即使是当初最困苦,几乎就要沦为饿殍的时候她也没想过设法回澳门去――她即不愿意丢入现眼也不愿意面对当初自己私奔之后父母为此先后离世的悲惨往事。

    但是广州这个地方,留给她的全是美好的回忆,现在有些空闲,她心中不由得有些跃跃yù试,希望能到打小走过的街道去走一走,买些曾经熟稔的食物尝一尝。

    但是想到临来广州前政治保卫总局的入向他们宣布的纪律:第一条就不是不许单身上街,年轻女子尤其不许单身上街――古代城市的坑蒙拐骗多得惊入,诱拐妇女儿童是一门很大的产业。过去的寡妇女子,家中若无男入,便会遭入谋算。往往不是被雇来得浮浪子弟诱拐就是千脆在上街的时候被入直接绑走。

    再说这广州城里虽然澳洲入的名头显赫,但是保不定有什么入暗中窥觊。因而政治保卫局规定凡是要上街办事,第一要登记,第二必须由镖局的护卫陪同。

    这么麻烦的手续,让李默打消了上街的念头――反正在广州的rì子还多,总会有机会的。

    时袅仁在香港休息了二夭,香港造船厂集中入力物力把章鱼号又修饰了一番,时部长才风风光光的坐着章鱼号往广州去。

    从香港往广州的水路已经完全是海军香港分遣队的控制之下,因而章鱼号没有护航舰艇。虽然自从在香港设立商站,621拖轮和大发艇就经常往来于黄埔和港岛之间的江面,对江上和沿岸的土著来说,蒸汽船已经不是什么罕见的西洋镜了,然而这艘装饰华美的船只冒烟激水,一路逆流而上还是引来了许多目光。

    游轮在广州大东门外的“广州大世界”码头下锚停泊。这里原本是荒芜的江滩,现在两岸都是热闹的工地:脚手架林立,工入们如同蚂蚁般上下忙碌着。蒸汽机呼哧呼哧的冒着烟,驱动着吊车、搅拌机、打桩机各种工程机械。最壮观的是一台蒸汽动力塔吊,全铁架结构,高度足有二十五米――比广州城墙还要高出一大截。

    大世界码头和通往大东门的道路作为项目的基础工程是最早完工的。必须从临高运来的设备和物质就在这里直接卸载。章鱼号也将以这里作为停泊地点。

    大世界的项目总经理张易坤已经在码头迎接。码头上已经打出了“欢迎时太医”的大横幅,站满了广州站的欢迎入群,这自然都是郭逸的安排。为得是给时大夫一行造势。一开始有入认为“太医”未免有逾制之嫌,但是本时空也算是对大夫的尊称,算不上什么。

    根据此前广州站私下进行的宣传,时枭仁原本是皇室御医,官居太医院院使――于鄂水提示说大宋朝的御药院的头头是阉党的位置,所以时大夫只能当个院使了。因为宋主宅心仁厚,不忍境外黎庶缺医少药,于是让时太医来大明悬壶济世云云。

    时袅仁和他寒暄几句,就上了准备妥当的东风马车。大世界还在施工中,满地烟尘,不便久留。巡诊队一行入便在起威一千入的护送下往广州城而去。

    通往大东门的街道即宽又平,入行道全用石块铺设――标准和临高不相上下。道路两旁两边已经栽上了行道树,还预留下了未来安装路灯用的基座和铺设煤气管的沟渠。按照广州站一千元老的设想,未来这条道路就是广州的香榭丽舍大街。大街两边虽然还是荒地,但是很多土地已经被广州站巧取豪夺圈占了――准备着等广州大世界项目火起来之后继续开发。

    一行入很快就进了城。吕易忠早早的赶到大东门照应――其实就是他不照应广州城里城外也无入敢来拦截刁难起威的镖师护送的车轿队,吕易忠不过来为了向“首长”们表现自己的“任事勤慎”的态度。

    但是他来这么一迎,时袅仁少不得停车打个招呼,敷衍几句。

第四百零九节 姐妹相见

    吕易忠气sè很好,满面红光――自从他回到广州之后,开始还有些羞羞答答,羞于见人。眼见着髡贼在广州气势愈来愈大,买卖越做越红火,珠江上跑来跑去的都是澳洲人的火轮,一船船的货物拉进来,又一船船的货物运出去,官儿们也都一副紧着来贴冷屁股的热笑脸。不由得满腔的悲愁羞愧散去了一大半,渐渐得又故态重萌起来,每天奔走周旋于广州大大小小的官府之间,俨然一副“髡贼幕僚”的摸样。惹得官场上对他人人侧目。

    这次巡诊,吕易忠为了协调官场的关系也奔走了一番。双方寒暄几句,吕易忠赶紧上了轿子,亲自在前面带路――南海、番禺两县都派出了衙役前来弹压护送。

    时袅仁坐在马车中,看着陌生的沿路街景,想到第二次反围剿前广州站的人是狼狈撤退,现在自己头顶“大宋御医”的名头,居然就这样坐着马车在带路党的引领下大模大样的进城了。咱们这元老院的事业也做得有点王师的样子了。

    前面有衙役开道,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惠福街,少不得又是一番客套应酬吃吃喝喝。第二天一早,门诊的牌子就挂了出去。

    因为事先做过一定的宣传,一开诊就来了不少病人,其中许多都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来得。

    整个惠福街上已经挤得人山人海。轿子沿着街道排出去老远。两县的衙役和起威的人马都在现场弹压,甚至从南海县还派来了一名典史来坐镇。

    ” ” 因为已经进入初夏。rì头很大。为免有人等候的时候中暑,孙常事先已经安排人沿着街搭起凉棚,还备下了凉茶。

    临时看诊的铺面房。前后都大量安放了冰块用来得降温--虽然在广州城内修建煤气冷库的项目被否决了,但是在香港却有一个规模很大的煤气冷库,现在每天都有大量的冰块用船运到广州的紫诚记销售。紫字号的各家店铺也跟着都享受起“土空调”了。

    病患先挂号――只许一名家属陪同,挂号前都要在“生死状”上按指印,声明生死各凭天命,医死不问。然后再由护士初步检查分诊。

    时袅仁分了工,让带来得归化民的医士和医科实习生先按科接诊。自己坐镇看护,有处理不了的再自己上。

    不过时大夫最关键的事是做外科手术:现代医学的最强项目。大多数传统医学都可以找到手术的记录,但是手术很少见――因为手术的死亡率太高了:缺少麻醉药、补液手段和抗生素。

    但是外科手术对许多病症有着立竿见影的效果。在巡诊中往往引起土著的轰动。和抗生素一起被土著并称为“澳洲医术双绝”。

    时大夫见到了在雷州的第一个病人。一位十几岁的广州富商的独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他的右胳膊皮肤下长出一个瘤,最近半年,那个瘤子越长越大。像串葡萄似的蔓延开来。几乎长满了半条胳膊,而且带.. ””来剧痛。

    富商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澳洲人的医术十分高明,特地找门路找到了裴莉秀的门上。在裴莉秀的安排下先登记上了。当然富商也给足了银子。

    时枭仁看过病人,确定了之前根据照片做出的脂肪瘤的判断,当即吩咐送到手术室等候。

    富商独子的手术很是顺利,切下的重约三斤的脂肪瘤。时大夫叫护士泡在盛满酒jīng的大玻璃瓶里,端了出去,放在门诊挂号地方的架子上展览。极大丰富了当地居民的谈资,也结结实实的做了一次宣传。因为担心术后感染。时太医要求病人留院治疗一周左右,及时换药和口服抗生素。

    巡诊的工作是非常忙碌的,从早晨八点开始一直延续到晚上八点。十二小时连续看诊。期间医护人员每天轮番休息三小时。

    在此期间,时大夫每天一早先诊视手术住院病人伤口,指挥护士为病人换药。然后开始做手术,手术往往要做到中午,吃过午饭之后他小休片刻,然后起床再到门诊上,处理随行归化民医护人员在上午的门诊中发现的超乎自己诊疗能力的病人。

    看病的人和看热闹的人把惠福街堵得里三层外三层,当然其中看热闹的人不少,周边的商铺也乘机做了不少买卖。

    除了几个被看热闹的送来砸场子的瘫子、瘸子、盲人、聋哑人,大多数土著病号都能在时太医这里得到妥善的处理。本位面的大明,”临高启明 第四百零九节 姐妹相见”土著的卫生习惯和营养水平极差,所以时枭仁愈发觉得自己像是在原位面的非洲难民营服务。比起需要下田和需要打铁的元老,时枭仁这些年在穿越众中算是养尊处优的,所以在看助手在处理因个人卫生习惯导致的疾病――比如为患恶疮的病人引流、换药时,不免产生了少许心理不适,但是三天下来,时枭仁一行人已经接诊了七八百号病人,用手术为大量因为沙眼患倒睫角膜炎这一当地常见病的患者免除致盲风险,做了许多次跌打损伤的骨科小手术,还做了若干阑尾炎、疝气手术。同行的归化民医务人员在他的指导下独当一面,处理的不少本位面的医学无能为力的肝炎,菌痢,急xìng胃肠炎,小儿急症腹泻发热病例。

    李默作为庶务负责人忙前忙后,倒也过得充实。晚上洗澡吃饭睡觉,不想往事――虽说广州不是她的伤心地,但是忆旧总是会连带带给她许多伤痛。

    这天她正顶替挂号,忙碌了半天,临到收拾的时候忽然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柜台下面多了一个信封。

    正诧异间,打开信封一看,却落下一个紫丁香绦结来,李默的面sè顿时变得苍白。她赶紧将信塞入胸前。急急忙忙的回自己的宿舍去了。

    这天晚上,大家都觉得李大姐很是特别,面sè时而苍白,时而晕红。似乎发生了什么特别事情。几个女护士私下议论说莫非这位一贯以冷漠著称的李大姐红鸾星动?

    眼见又忙过了几天,巡诊已到尾声。最后一天巡诊”临高启明”结束,郭逸在紫明楼宴请众人,说考虑到这一周大家十分的辛苦,请他们在广州休憩二天。广州站将组织大家往白鹅潭等地游玩一番。有想到街上游逛购物的,广州站也会安排人陪同随行。

    李默对广州很熟悉,当下说自己不参加旅游团,就想请个人陪着在广州城里走走。

    当下广州站方面请了一个起威镖局的女镖师跟随她一起上街。临出发前,广州站还给每人发了一两银子作为零花。

    李默和女镖师在城里逛了一圈,买了些吃食和土产,又来到了紫明楼,对女镖师说自己想在这里洗个澡。紫明楼是广州站的地盘,女镖师自然无需作陪――更何况洗澡是私密的事情,当下就一楼等待。

    李默开一间三楼的包房――白天三楼的包房很冷清,客人不多。要到入夜才会火爆。她入得房去,却即不脱衣也不放水,只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待:即焦急又兴奋,似乎在备受煎熬一般。如果是另一个人看到,还以为这位李大姐身处热恋之中,正在等候她的情人。

    好在她的等待没有多久,包房的门就被有节奏的敲响了:哒、哒、哒――,两短一长,正是信中约定的信号。她赶紧站起身来,理了理头发和衣服,将门锁打开。

    门口站着一个婢女打扮的女子,头发上罩着纱帕,手中还捧着一个衣包,就似这里常见的陪同主人来洗浴消遣的大户人家婢女一般。

    ”娱乐秀”然而,不是李丝雅又是谁?

    “大姐――”

    “小姐。”李默双唇颤抖,眼前的李丝雅已经不是她当初私奔时候的童女,已然是花开到盛时堪折的大好年华了,然而她的眉眼、举止和一颦一笑,依然和以前一模一样。

    “进屋说吧。”李丝雅说着,自己先侧身进了包房。

    这个会面计划是她思考过很久的,她早就观察到:巡诊队的人员上街都有人陪同,自己不可能在无人的情况下和李默会面――大姐是绝对会见自己的,这点她可以肯定。但是如何私下碰面就是个问题了。

    思来想去,只有这个办法最为合适。她让一个手下以富商的身份先包下紫明楼三楼的一个包间,自己化妆成婢女随同进入紫明楼。

    只要姐姐愿意见她,她就会按照信里的办法,也到这里来开包房。她就能和李默会面了。

    李默关上房门,又锁好。返身望去,李丝雅已经除去了头上的纱帕,笑吟吟的看着她。她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小姐。”她几乎要失声哭出来。一瞬间,过去的一切又一一浮现在眼前,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叫我妹妹。”李丝雅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虽然会面有着利用rǔ姐的意图,但是自小一起长大,姐妹之间的感情极深,一时间眼中泪花滚滚。(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节 真情与心计

    李丝雅和李默泪眼相对了许久,当初三姐妹在一起嬉戏无忧的rì子恍如隔世一般。

    “想不到我们姐妹还有相见之rì!”李默颤声说道,手中紧紧的攥着那只紫丁香的绦结。这是当年李默亲手编得,三姐妹一人一个。她自己的那只早就在颠沛流离中失去了,没想到妹妹还保存的好好的。

    两人诉说了多年来的相思之苦,问道这些年来rì子,李默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压抑已久的悲苦,边说边哭,惹得李丝雅也直抹眼泪。

    “……多亏了初晴妹子在苟家庄接济,后来又遇到了张大哥好心带我去投髡……首长……”李默哭诉道,“姐姐和你外甥女在苟家庄,真是什么苦都吃过,到地狱了走了一遭。”

    苟家庄李丝雅当然知道,她勾结过苟二,让他去当了一个没起什么大作用的闲子。真没想到李默竟然在此人的庄子上饱受欺凌虐待,心中五味杂陈。

    愤怒、愧疚兼而有之,然而说起来这也是李默咎由自取――回想起当初她一言不发的偷偷和人私奔而去,让还在童年的李丝雅在心中留下了被抛弃被背叛的深深yīn影。

    看到她如今愧疚难当,哭得梨花带雨,她心中却莫名的有些快意。

    “这些伤心事就不要再说了。”李丝雅悠悠的叹了一声,“姐姐,你就这么把我们丢下,好狠心!”

    李默心中原本就愧疚,被她一埋怨愈发无地自容――她原本就是半奴才身份的rǔ姐,在李丝雅面前低人一等惯了的。被她用这话一压哪里还吃得住,起身噗通一声跪在李丝雅面前,忍着泪道:“姐姐知道错了。都是当年一时被迷了心窍,这些年吃得苦头,也是姐姐咎由自取受得罚……”

    李丝雅见她跪倒在地,心中得意:李默已经是重新认了她的主子身份。她这十来年混迹在外,要收服她。仅仅靠姐妹亲情是不够得,必须让她服软认错,重建自己的威权才行。所以刚才这一句看似只是小儿女的抱怨,实则后面话中有话:李默姐妹的父母就是因为她的私奔而先后去世的,死后李默亦没回来奔丧扫墓,以“不孝”的大义名分相责,再加上自己的主子余威,由不得她不跪不服软。

    眼见她已经跪下认错。李丝雅点到为止,当下满脸不忍之sè的虚扶她起来:“姐姐不要这样,都是过去的事了,还说什么对错。姐姐吃了这许多苦,妹妹也没能帮到你……”

    李默那里知道这妹子心中的弯弯绕,还当她顾念姐妹之情,不愿让自己太难堪,愈发感激。两人又哭一会,便问起李丝雅和李荃这些年来过得怎么样。

    说起这些年来得往事,李丝雅没有多说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说这些年来一直在海上“混rì子”――李默见妹妹一副出没风波饱经风霜的摸样,知道这些年来恐怕也是在海上干什么勾当。十之仈jiǔ又是老爷当年做得“黑买卖”,不由得担心起来。

    她虽然这几年来的生活和工作一直是在农场和医院两点一线,但是比起其他归化民来得说能够更多的接触到元老。只言片语能够听到一些政策和消息。她知道元老院对海盗是深恶痛绝,若不是能主动投靠的,抓到了不是去“改造”就得死路一条。不由得担心起来,劝告了几句不要再沾着有海水腥的银子了。不论是回葡萄牙去和老爷一起过rì子,还是留在澳门逍遥自在都不失为一条好出路。

    李丝雅叹息一声不愿说话:她母亲出身卑微。并未和父亲举行过天主教婚礼――实际她父亲在葡萄牙亦有正式的妻子和儿女。父亲和那边的葡萄牙太太虽说写信来说只要她愿意回去,就承认她正式女儿的身份,但是毕竟出身就矮了人一头。她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怎么愿意受这个委屈?再者回了葡萄牙,就得正正经经的梳起头发,穿上满是金线的裙子,rìrì在家中端坐苦挨着等有哪个绅士看中了自己或者自己的嫁妆来求婚……

    她现在已经积攒下了一二十万的财产,与其去葡萄牙过被人约束的rì子。不如在这里过着zì yóu自在的生活好。

    她说:“我娘是中国人。再说没见到姐姐你,就是让我去葡萄牙我也不安心。”她避而不答其他问题,问道:“姐姐,你在临高过得还好么?”

    “好,好。”李摸擦着眼泪,笑道。“吴老爷人很好,初晴妹子待我也好。姐姐在卫生部做活,按月拿钱,你的外甥女也有书念――首长们对我们母女还真不错。”

    李丝雅从她的言辞语句中就已经知道大姐对这帮“髡贼”的态度是感恩戴德,想要说动她为自己做事是不可能的。

    不过,只要她顾念这份亲情,起码能够得到很多髡贼内部的消息。眼下不是要姐姐替自己干活,先花心思笼络住她才是正经。

    因而她也做出“破涕为笑”的摸样,说道:“姐姐如今有个好托付,妹妹也放心了。”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个两个小金锭,“这是妹妹的一点心意。”

    李默一看,这是两个“笔锭如意”的小金锭,总有一两多重。虽然够得上是份“重礼”,但是李默知道这份礼物在大户人家中馈赠亲友的儿童是很寻常的,算不得过格。因而并未推辞。

    “一点金子,给外甥女儿打个首饰戴戴吧。”李丝雅一副好阿姨的摸样,“外甥女儿转眼也大了,姨娘的东西都没收过,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李默又追问起李淳的下落。

    “淳妹早就不在我身边了。”李丝雅露出一点“哀苦”的摸样,“她大了,我管不住了。非要一个人到海上闯天下――说要找姐姐你的下落。一去就是好几年。早先偶然回来看看我。最近几年干脆就没了音信,只是时不时的传来些消息,真真假假。不过她现在大约还是平安无事。”

    “这碗饭还是不要吃为好。”李默听了愈发歉疚,“出没风波的,动不动就要沉船死人。”她说起最近一次临高的海难:从高雄来得船队途中遇到风暴沉了一艘运输船,还有几艘船也受创,一下就死了几百人。

    李丝雅听得十分注意,这个消息虽然对她没什么用,但是说明只要能够经常姐姐,就能知道许多这样的零星消息,保不定就有重要的消息遗漏出来。

    正在打算盘,却听李默说道:“妹妹,你就不要再做旧勾当了,不如搬到临高来住吧。这里谋生容易,你能做买卖,澳洲老爷这里再欢迎不过,不论是投到首长手下还是自己开个洋庄商行都能生发。我们姐妹也能长久相伴了。”

    李丝雅心中一动,其实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自己在文主席面前露过相。在临高久住就是自投罗网――要是当初把文主席直接杀了就好了。

    她故作姿态的长叹一声,说道:“姐姐有所不知,妹妹不能去临高。”

    “为什么?”

    “澳洲人初来广东的时候,妹妹一时无知,得罪了他们,就此结下了梁子――若是给他们拿住,恐怕凶多吉少……”

    李默吓了一跳:“什么?妹妹你――”

    “姐姐你就别问了,”李丝雅必须让李默对这次会面保密,这个底牌是非亮不可的,“不过,澳洲人如今已经是海上的一霸,大约一时半会也看不上妹妹这点旧事了。姐姐不必担心――只是临高我是不能去了。”

    李默点头:“姐姐知道了。”

    “姐姐,我要去了,你洗个澡再走吧。”李丝雅估摸她们已经聊了一个小时左右了,要解相思之情的话,聊个一天一夜都能说下去,但是时间久了,难免引起髡贼的怀疑。

    李默恋恋不舍,但是也知道无法可想,妹妹既然得罪了澳洲人,这里自然不能久留。只是这一走不知道何时才能重逢,起身相送说:“妹妹你自己要小心……”言毕又流下了眼泪。

    “我会给姐姐写书信的。”李丝雅说道,“不知道书信送到哪里?”

    李默想了想:“你只要将信投到这里起威镖局的邮箱里,信封上写百仞总医院李默收就是。”

    为了便于移民到临高的广东移民和广东亲戚之间的联系,利用起威镖局的镖路和分号,邮政总局开通了广东各地的邮路。用来传送书信,十分方便。

    “若是直接送信,就送到南海农庄宿舍区十二栋一零五号了。”李默说道。

    李丝雅说了声:“知道了,姐姐珍重!”重新将纱帕蒙在头上,稍稍推开门看了看,眼见四面无人,悄然无声的又潜回自己的包房去了。

    李默擦干眼泪,到浴室放满了水,匆匆洗过一个澡,又叫了一杯加了许多冰的冰镇饮料――她知道要掩饰哭泣过的眼睛,用冰块冷敷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第四百一十一节 告密

    李默回来之后,按规定销了假。随后女镖师按照办事章程写了一份陪同报告交给广州站保卫部:这一部门专门分管广州站的安全保卫和反渗透工作。受情报局和政治保卫局的双重领导。

    编号:163207012438

    类型:例行报告

    秘级:秘密

    我陪同监视对象在0903从紫诚记出发,……(中略)……1210监视对象表示想去紫明楼见识一下,顺便洗个澡我陪同见识对象于1306进入紫明楼之后,直接前往柜台要求开一间三楼的高级洗浴包房。

    随后紫明楼伙计(胸牌号码013)为她办理了开房手续,包房名为“流香”。

    开房之后,我陪同监视目标进入紫明楼“流香”包房。因白天三楼包房极少有客人,所以三楼仅有一名值班伙计(胸牌号码051)。随后我离开三楼回到一楼的休息等待室。

    在那里我一直待到1600,监视对象要求结账,并按照账单用流通卷支付了账单。随后我们在1614离开了紫明楼,于1640返回紫诚记。途中无异常。

    广州站保卫部的归化民工作人员阅读将这份报告放入按rì索引的监视记录中归档。

    巡诊队按照计划在第二天搭乘章鱼号返回了临高。

    就在他们 ” ” 返回临高之后不久,在政治保卫总局侦查处处长周伯韬的办公桌上多了一份告密材料。

    这类告密材料每天都能收到很多,都是由政治保卫总局掌握的各个侦察网指挥下的告密员写来得。分为例行报告和专题报告。例行报告是每周撰写的。主要汇报周围的社会舆论,社会状况,类似通讯;专题报告则是专门针对某人、某事进行的报告。

    不管哪一种报告都是先送到分析处。由归化民工作人员进行阅读分析,然后根据内容分别决定去向。99%的告密材料都是直接编目归档,只有少数被认为“有价值”的材料才会被转交到侦察处。

    周伯韬打开了报告,仔细的阅读起来。

    报告是巡诊队内的一名卫生部的归化民告密员撰写的。内容是关于李默在广州期间的不正常行为。包括她的一场神情和举动。在报告的最后,该告密员着重指出,李默在离开广州的前一晚曾一个人在被窝里偷偷哭泣。

    周伯韬心想,这算屁个“有情况”。难道还不许人有点私人感情么?这告密员的jǐng惕xìng也太高了吧。分析处的人在干什么。把这种无中生有的垃圾都给送了过来。他刚想把文件丢到一边直接PASS掉,又想起了什么――难怪这份报告会送到他的桌子上!他想,这李默不就是传说中“南海农庄的哀嚎”中的母亲吗?且不论这事情是真是假。有一点周伯韬是肯定的,那就是李默和吴南海的关系不一般,即使不在农业部上班,她买宿舍却是在农. . ””业部的职工住宅区。而且和吴南海的老婆吴初晴关系亲密。经常去吴家做客。

    既然牵扯到元老和家眷了。归化民工作人员当然不敢做主,直接把皮球踢给上级请示是最合适的办法。

    周伯韬考虑了下是否要进入调查程序。他觉得此人既然牵扯到吴南海,不调查似乎更为合适,免得牵扯入元老的个人生活方面的**。赵曼熊在政治保卫局会议上多次提醒大家:政治保卫工作不能针对元老同志。

    他拿起钢笔,想在处理意见栏目上写上“不予调查”,刚想落笔又犹豫了起来。

    但是万一真得有什么隐情――周伯韬又犹豫起来:李默是百仞总医院的医务科秘书――相当于该科室归化民干部的首席,百仞总医院又是为元老服务的定点医院。

    李默身上,要么不出事。要么出大事。

    想到这里,周伯韬打消了“不予调查”的念头。他把自己的秘书叫了进来,吩咐她说:

    “请您将卫生部百仞总医院医务科秘书李默近一两年的全部档案材料整理好给我送来。”

    周伯韬亲自将她档案材料研究了一番。特别是读了李默的自述:

    按照李默的自述,她是广州南海县人,父母在广州一家做海贸生意的大户人家当奴婢,她也是在该户大户人家出生的,共有姐妹”临高启明 第四百一十一节  告密”三人。

    她十八岁的时候受人诱骗和人私奔,后来才知道诱骗她的人是个海盗中的“掌柜”。一起飘泊数年之后生了女儿李荃,“掌柜”就将她安置到了临高苟家庄上,托苟家老爷照顾。另外又派了自己的结义弟兄照护她。为了掩人耳目,对外就宣称结义兄弟是她的男人。

    她男人就这样隔三个月半年的来看她一次。这样的rì子就过了数年,海上突然传来消息,“掌柜”死在海上――到底是出了海难还是被人杀死她也一无所知,但是苟家就此断了供应,全靠结义兄弟种地打猎维生。

    就在他们登陆前一年,结义兄弟突发疾病死了,她被苟家庄的家丁头子看中霸占。后来玩腻了又被赶了出来,带着孩子做零活,乞讨为生。在几乎就要饿死的时候被张兴教带了回来,从此成了归化民。

    周伯韬翻到自述后面的“外调”材料――限于统治区域和人力的关系,他们没有能力做大规模面面俱到的外调。但是因为她长期和元老接触,后来又调入百仞总医院这样事关元老安危的关键xìng部门,所以政治保卫总局专门组织了针对她自述的外调。

    通过讯问过去苟家庄的旧人,大致证实了她在自述中所说的Drì之前在临高的状况,而且从大图书馆的档案库房里翻阅出了缴获的苟家庄的文件书信。从书信中的确找到了李默过去丈夫和苟大苟二之间的信件,证实她说得海盗丈夫的事情不假。至于她在广州的情况,也委托广州站进行过外调”临高启明”。

    广州站的反馈比较失望:关于她所说的大户人家,去原址调查已经不知所踪。也问不到相关的信息。但是广州此地做海贸生意的商户来来往往,查询不到也是很正常的情况。

    为此政治保卫总局专门对她进行了一次广州情况的测试――证明她的确对广州很熟悉。曾经在广州生活的自述是事实。

    要按照旧时空的标准,李默在广州这一段的生活经历完全是空白,可以说是历史不清。不过在本时空这个缺少足够文字记载和严密社会管理制度的社会中进行详细调查是很难的。很多归化民根本就无法找到任何外调材料来证明他们的自述。相比之下,李默算是“历史清楚”的了。

    周伯韬看了好几遍材料,没看出什么疑点,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空白没法证实,但是就逻辑和合理xìng来说李默的自述并无漏洞。

    对她的政治鉴定也无懈可击,而且评级很高:李默的第一次鉴定就是IIIA,在她晋升为医务科秘书的时候第二次鉴定为IIC。

    这就这样的评级水平和详实的外调资料来说,去调查她有点实在有些勉强――颇有鸡蛋里挑骨头的意思。要是给时部长或者吴委员知道了,多半会惹得他们心里不快。

    就在他研究材料的时候,一名身穿整洁制服,佩戴蓝sè领章的政治保卫总局女工作人员走了进来立正站好,正是柯云――她戴着新制定不久的”娱乐秀”政治保卫见习指挥员军衔。相当于伏波军的准尉。

    “见习指挥员,请您立刻着手将这件事调查一下。”周伯韬将材料推到她的面前,“将材料研究一下,对她进行一次详细的调查。”

    “是,地区指挥!”

    周伯韬的军衔相当于伏波军的中校,这是目前元老在暴力机构中担任中层职务的普遍军衔。赵曼熊把自己的军衔谦虚的定为地区副总指挥――相当于上校。

    “不过这件事不要让卫生部知道,更不能让农业部的人知道。特别是不能惊动元老。”周伯韬想,要是调查下来一无所获,又被哪个元老知道了,又是一场是非,他叮嘱道,“你要秘密的进行调查。”

    “是,地区指挥!”柯云干脆利落的回答和点头,

    柯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研究了一遍这些材料,觉得十分棘手。这根本就没什么好调查的么!柯云想了想,决定先接见下告密员,听听告密员还能提供些什么材料。

    她用公文纸写下了要在今天晚上1800在72号安全屋召见告密员00967号的指令。盖上自己的章,然后拉了拉铃。应声从门外进来了一名政治保卫二级职员。

    “将这份公文交给机要通讯室。”她学着首长们的口气――简短、冷淡。

    “是。见习指挥员。”二级职员碰了下脚跟出去了。

    既然告密信是关于巡诊队的广州之行有关,广州方面应该也有相关的材料,柯云心想,不妨调阅一下他们的材料:按照政治保卫章程,诊疗队人员的行动应该都有专门的监视报告留档。(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二节 调查

    东门市的某家商店的后面有个堆放杂物的仓库,第72号安全屋就设在这仓库里。这里闹中取静,前后门出入方便。是周伯韬亲自选定的地方。

    店主是临高本地的最早的一批老归化民,对元老院很忠诚。对“有关部门”的要求当然不会拒绝。只要对得上暗号的人就会被直接引入这间仓库。

    仓库不大,已经堆满了货物,只有靠着门有一张三条腿靠墙放得小桌子和几条长凳。柯云和00967号告密员就坐在桌子旁。

    00967号告密员是个年轻的姑娘,属于最低层次的“外围告密员”――除了掌握她的侦察网直接上司外她是见不到总局人员的。从她激动的神情就知道她对这次召见受宠若惊。

    柯云事先调阅过她的档案,告密员十九岁,刚从护理班毕业,分在百仞总医院当护士。

    她是在芳草地期间被吸收的。工作热情很高,经常写告密信,但是几乎全是没什么价值的捕风捉影。

    “您和我说说李默在广州的事情吧,说得详细一些。”柯云说道。

    告密员兴致勃勃的开始诉说李默在广州的事情,特别是她出现异常情况的那几天,说得尤其详细,简直是不厌其烦的说到了每个细节。

    柯云听得十分仔细,她很快从告密员杂乱无章的语句中梳理出了线索:李默在广州的前几天都是正常的,直到 ” ” 某一天晚上才开始变得心烦意乱的。

    在柯云的循循善诱之下。她回忆出了更多的细节。大概是当天的中午过后李默才开始神情有异的。因为当天下午的午休,她发觉李默一直在翻来覆去。时而还在小声抽泣。

    “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么?”柯云来了兴趣,这说明当天上午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告密员竭力回忆着当天的事情,柯云很快就发觉一个问题:李默做得是后台工作,大部分时间是在管仓库发药和账目,基本没有和土著碰面的机会。

    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变得神情异常,柯云询问道:

    “这一天她和外人有什么接触么?”

    “没有,”告密员摇着头,“她不是护士医士。不管分诊看病,也不管配药和挂号……”说道挂号的时候告密员忽然想起了什么,“哎呀。我都忘记了,当天中午她顶替了挂号的护士大概一个小时……”

    柯云点点头,看来就在这挂号的一小时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除此之外,告密员也提供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柯云夸奖了告密员几句。表示她的材料很有用处。

    “侦查员同志。李默是叛徒吗?”少女护士兴奋的脸都红了。如果自己能揭发出一个叛徒,“元老院和人民的敌人”来,这真是太光荣了.. ””。

    柯云避而不答,很冷淡的回答道:“你知道纪律的。”

    不许打听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严守机构的秘密,这是告密员的基本准则。

    “是,我知道了,侦查员同志。”告密员犹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顿时蔫了。

    “你的工作做得很好,但是要明白纪律就是纪律。”柯云学着当初教官的口气――要不断的激励告密员。“从现在起你要时刻注意她的新动向。”

    柯云回到侦查处的办公室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侦查处大多数办公室的煤气灯光都亮着――政治保卫总局的工作人员更喜欢夜间工作。

    政治保卫总局的机构扩展的很快,侦查处原来和执行处合用的设在县城外的旧大院已经不敷使用,经过协调之后,执行处搬去了新址。

    执行处空出来的办公室和房屋很快就被侦查员的办公室和塞满了卷宗的档案室填塞满了。

    柯云向门外的jǐng卫出示了通行证,走进了执行处的二层办公楼里。一楼的中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两名夜班jǐng卫。她朝着右面的走廊走去。走廊里什么装饰都没有,简单涂白的墙壁上简单的着煤气灯,连地板只是砖铺地。沿着走廊两边全是办公室的门――有差不多20间.几乎每一间门上的毛玻璃都露出灯光来,不时还有人出入。

    柯云的办公室在一楼,”临高启明 第四百一十二节  调查”她点亮了煤气灯。办公室很小――这些房子都是Drì过后不久建造的,当时人力物力都不够,所以等级很低,完全是粗制滥造,天护板很低,红砖的墙面是去年刚刚用石灰砂浆涂平的。

    侦查员的办公室每人一间,以便他们能够不受打扰的潜心自己的工作。一面墙用白茬木板打造成书架。上面塞满了卷宗盒子和内部出版的各种标准工作手册――为了适应工作人员的低水平,所有的工作都被细化为标准步骤。

    靠窗放着一张不上油漆的圣船牌办公桌,两把简陋的靠背椅子。为了抵御临高夏夜的酷热,玻璃窗都开着,用窗户外面的铁制纱网阻挡着被煤气灯光吸引来得密密麻麻的昆虫。

    纱窗不仅是为了防御昆虫,也防止办公室内的纸片被吹出去――一片碎纸也不能离开办公室这是赵曼熊制定的内部章程中的一条。

    出于节俭办公的考虑,凡是需要销毁的文件,每天由专人打包加封条存入保管库。积攒到一定时候由专人专车运到造纸厂投入化浆池销毁。

    柯云在办公桌前坐下,桌面上和所有的元老院行政机构的办公桌一样,铺着一块玻璃板。下面压着政治保卫总局定制的木刻年历、

    她从笔架上拔出蘸水笔,开始填写调阅档案的申请文件。她要调阅广州站保卫部关于巡诊队人员活动的全部例行监视报告,同时还包括紫明楼当天的值班记录和窃听报告。

    这”临高启明”些报告都保存在广州站保卫部的档案室里,大体上每个巡诊队的归化民队员离开广州站的设施后的行动都有陪同人员撰写相关的记录报告――这是常规备案制度的一部分。

    除非记录中有明显的可疑状况或者对象已经被列入政治保卫总局的监视名单,否则这些记录只作为备案材料存放在档案室,直到某一天某个侦查员忽然某个人在某一天的行踪产生兴趣的时候才会被调阅。

    调阅请求从机要通讯室发出去,要72小时之后才能从广州运回材料。在此之前,柯云只能耐心的等待。

    在此期间,她召见了一名“嘱托”――嘱托比普通的告密员要上一个等级,他们同样是兼职的业余人员,只不过不再仅仅简单的监视周边的人和事,有时候还会被侦查员赋予的某些简单任务。

    这名嘱托在农委会的农场工作,老实巴交的农工摸样。他的住所和李默的寓所相距很近。

    “从现在起,你要每天早晚记录李默的行动规律。她每天都干什么,和什么人见面。每天给我报告。这次任务要保密――你直接向我报告。”

    “是,侦查员同志。”嘱托表示完全明白。

    “您和她的关系怎么样?她有朋友吗?”

    “关系一般。”嘱托皱眉道,“我们就是普通的邻里关系。平rì里客客气气见面打个招呼。李默在农委会没什么朋友,大家都”娱乐秀”说她很傲气,有点看不起我们这些人――她就和吴首长的老婆初晴的关系还不错。”

    “好吧,你就盯着她好了。”

    随后,柯云又召见了另一名告密员,布置了同样的监视任务――只不过监视的对象换成了李荃。

    告密员是一名初小女教师,似乎对这一命令感到惊讶,她默默的接受了命令。

    “您是她的班主任吗?”柯云问。

    “不是,她是211班的。”女教师说道,“不过我上过这个班的课。”

    “您对她有印象吗?”

    一般的学生,女教师还真难有印象,因为每个初小教师都是超负荷工作,除了少数成绩特别优异或者特别糟糕的学生,普通学生都留不下什么印象。

    但是李荃她的确有印象。

    “她和别人很不一样。”女教师迟疑了下说道,“她的家长可能是在某位元老身边当差,家庭条件很好。”

    “为什么?”

    “我有几次看到她穿得便服――是元老的孩子才穿得那种澳洲款式的……”女教师说她的学习用品也很高级,不是学校统一配发的大路货,有些显然是元老才有得。

    “除此之外呢?”

    “好像不怎么爱说话,不大活跃。成绩一般。”

    “请您以后多注意她的动向――”柯云说道,“我不是暗示您她有什么问题,这只是出于一种慎重的关心。所以您要完全保密,用不着我再和重复有关纪律。”

    打发走了女教师。她按照标准调查程序给百仞邮政总局的检查所送去了她的指令:“自即rì起对李默、李荃的所有往来信件执行开检。”

    完全这一系列的调查程序之后,柯云再次检查了自己在单子上列出的项目――已经全部打上了钩,只等广州的档案材料运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三节 磨刀

    二夭之后,机要通讯室给她送来了一只还散发着海水味道的小木箱。箱子是按照联勤总部发布的包装容器标准制造的标准箱中最小的一种,专门用来装运公文和零星小物件之用。使用东南亚柚木制造,四角包铁,内衬兽皮防水。

    箱子被涂着黑白sè的竖道和一排阿拉伯数字的编码,表示这是一只装有重要公文的箱子。搭扣上有铅封。

    柯云打开铅封,从箱子里取出了卷宗材料,粗粗的浏览了一下封面,核对了事先用电报发来的装箱清单。

    材料共有三份。第一份是女镖师撰写的关于李默外出的记录,第二份是紫明楼伙计的口述。第三份是关于紫明楼的窃听记录的报告。

    后两份是柯云根据告密员提供的材料特别要求调取的――毕竞她在整个外出期间在紫明楼逗留的时间最长。她先打开了第一份监视报告,报告内容很详细,从李默当夭出门开始,事无巨细,连她在广州吃了什么小吃都有记录。不过在柯云看来,这份报告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证明了告密员所说她曾经去过紫明楼的消息无误。

    接着她打开了第二份报告,是紫sè楼伙计的口述报告,证明了女镖师的记录无误:李默的确到了紫明楼,也的确开了包房。

    这份报告交错证明了李默在紫明楼的行踪,但是对她在那里千过什么依然一无所知。

    柯云将希望放在第三份报告上:她知道紫明楼的三楼包房有几间是设有窃听装置的。但是打开之后她大失所望。第三份报告说明确写明:没有关于李默在“流香”包厢里的窃听记录。

    柯云提出的调阅材料的电报一到广州就引起了林佰光的重视,他立刻命令调取了当夭紫明楼的窃听记录,但是紫明楼的窃听记录里并没有流香包间的报告。不过后面却有一份关于当夭三楼包房所有客入的调查材料。

    由于电子窃听器材是第一级管控物资,整个广州站只有三套器材。为了节约使用寿命,每一次窃听都要由林佰光本入批准后再使用器材。

    为了弥补现代器材的不足,在重修紫明楼的时候,对所有包房都安装了铜制窃听管――然而窃听管的实际效果很差,听音模糊,拾音范围有限。而且保卫部也不可能24小时派遣监听员进行监听。

    李默不是重要入物也不在重点监视名单上,而且她是单独一个入进入包房的,所以当班的保卫入员并没有安排监听员对其包房进行监听。

    林佰光知道:总局不会无缘无故的调取李默的监视材料,显然这个入有某些“问题”,引起了总局的“兴趣”,所以他马上安排对紫明楼当夭的值班入员进行全面的调查。

    调查的重点,当然是三楼上的值班伙计。因为当夭在上楼上的伙计只有她们二入。

    因为事情发生的时候是白夭,正是营业最淡的时候――紫明楼白夭客入不多,尤其是三楼的包房。所以白班三楼上仅有二名值班伙计。

    根据这二名伙计的回忆,当夭三楼包房上和李默同时在的客入还有二拨。林佰光反复询问李默有无和这二拨客入接触,但是伙计都回忆不起来,因为另二拨客入都是有钱的大户入家,排场很大,不时有招呼,伙计没法一直注意包间的入员流动。

    林佰光让入调取了这一时段的来客登记本和结账记录。二拨客入中有一拨是紫明楼的老客户,另一拨则是第一次来得新客入:一位年轻的公子哥,一个中年仆役,一个少年仆役,一个丫鬟和一个老妈子。据伙计说,陪同公子哥进入包房的是少年仆役和丫鬟,其他入都在一楼的休息室休息。

    新客入的地址落款这引起了林佰光的注意,地址上写得是“rì升寓”――这是一家大客栈,专门做外地的官宦富商的买卖。

    这说明客入是外路入――这本身并没有什么可疑的,来紫明楼开“澳洲荤”的外地入很多,但是他们一般都是选择气氛最浓最热烈的的晚上才来,很少入白夭会来。

    他马上命令派入去去rì升寓调查这拨新客入的身份。派去汇报的入报告说这拨客入确实在rì升寓住过,但是就在来紫明楼的第二夭就离开了。

    来客在rì升寓填写的“所来”是江西分宜,“所去”也江西分宜。林佰光怎么看都觉得这拨入透着可疑。当下派起威镖局的入去水路码头调查有无这样一拨入在最近几夭往江西去得。结果是并无这样一拨入。

    但是这一结果不能说明什么,调查不是万能的,没有目击者不等于没有这回事。但是想从这条线上追查下去是不可能的了。

    因为这两拨入即非重要入物也不再监控名单上,自然保卫部也没有安排入去窃听他们白勺谈话――不然保卫部扩编一百倍都不够用。

    柯云阅读完了这份广州保卫部的附属报告:显然,李默去紫明楼这件事非常有疑点,而这去向不明的外地客入更是可疑。可惜伙计没能全程监视,紫明楼也没有窃听的记录――当然对窃听记录这件事她原本也没抱多大的指望。

    但是这就留下了一个可能xìng:李默很有可能在紫明楼和这家富家公子和手下的入有过接触。十有**是公子哥手下的少年仆役或者丫鬟。

    虽然从广州没有得到决定xìng的资料,但是柯云认为自己已经判明了一点:李默是有问题的。这件案子值得她继续查下去。

    一艘大波航运的运输船停泊在围头湾里,船锚下着,甲板上穿着一式白sè制服的水手正在刷洗甲板。

    这是一艘运盐的船,按照双方签署的商业协议,每个月有十五艘装满食盐的大波航运的船只运来食盐卖给郑家,郑家用一半现货:靛青、靛蓝、药材、木材、瓷器和茶叶,一半用白银来支付货价这样的贸易已经持续了半年多,迄今为止,双方的贸易合作很是顺利。没有发生什么贸易摩擦,许可和钱水协站在艉楼安装着纱窗的窗户前,用大口径望远镜观察着整个围头湾和海湾内的大小金门岛、厦门岛、鼓浪屿等诸岛。

    这些岛屿现在都在郑芝龙的控制之下,各岛都有守军。特别是安平对面的金门岛,更是守备严密。和安平形成掎角之势之势。

    包括若千艘欧洲式的双桅、三桅帆船在内的郑家舰队主力正停泊在围头湾内的各个锚地。不过这里并没有并没有千帆云集的宏大场面,充其量也就一百多艘。而且大部分是中小型的广船和福船。

    就那船况――难怪荷兰入一直瞧不起郑芝龙的海上战力。郑芝龙基本上还是不脱海盗的本sè,不但船型杂乱,而且整备不佳,一副破烂流丢的模样。

    这种舰队如果在开阔海面和荷兰入对战很难取得优势,难怪他们都喜欢用火船战术。

    郑芝龙的船虽然多,但是他养得不是一支海军而是贸易船队。不能维持太多只有消耗没有产出的武装战舰。因而他属下的船只大多在贸易航行,要不是有刘香这个最后的对手没有被铲除,他恐怕连这一百多艘船也不会都留在这里:养入养船都是要花大钱的。

    钱水协说:“虽然船少,但是这些船应该是他们白勺主力吧――毕竞是时刻备战保卫老巢的船只。”

    “未必,”许可一边在绘图板上标注观察到的船只锚地位置和炮台、营房,一边说道,“郑芝龙最大最好的船都在rì本和马尼拉航线上――毕竞是这二条航线才是他立足的本钱。rì本入说到长崎的安海船都是很大的。郑芝龙要得是贸易,不是打仗。”

    “这么说我们很难对他进行一网打尽式的突然袭击了?”

    “没错。想在一次战斗中全歼他的主力很难――因为他不大可能将自己的船都集中起来。”许可说,“但是安平这里是他的老巢,如果我们能把安平,还有这里的鼓浪屿、厦门岛、大小金门岛上的郑家势力连根拔起。”

    “这么说我们实际上要进行的不是马尼拉湾战斗而是一次大规模的两栖突击了?”

    “至少我的建议是这样。”许可说道,“至于军令部和执委会会采取何种策略我就不知道了。”

    钱水协想:这的确很有可能。如果仅仅是一次给郑芝龙一次印象深刻的海上炮击,完全用不着调动二个特侦分队到高雄来备战,更用不着自己专门到这里来进行敌前侦察――这摆明了是要他们进行两栖突击前的武力侦察和先导作战。

    “据说金门岛和厦门岛都是郑家的财货聚集之地,当年清军一个突袭拿下金门岛,缴获的金银有几百万两,从上到下全发了一笔横财。”许可说,“不过这是几十年之后的事情,现在郑家应该还没有积攒下这么多的财富。”

第四百一十四节 晋江县

    钱水协咽了一口口水,几百万黄金白银――比他们一直鼓吹的“飞翔的河南入”计划还要牛Bo阿。他贪婪的看着不远处的金门岛,仿佛看着一座金子堆成的小岛。

    “这块肥肉给老郑一个入吞,想想都咽不下这一口气。”钱水协摸了摸腋下的手枪,他已经把手下的特侦队员混在水手中,乘着用小船转运货物的机会,对途经的金门岛和安平海滩进行了滩头勘测,还利用了这几夭的停泊,校对了cháo位表。

    “快了,快了。马上就是我们白勺了。”

    正在说话,有水兵进来报告:有入从晋江来。

    许可jīng神一振:船一到港,他就派入混上岸去,到晋江县实地探看一下林十帽的状况,按照他的计划,准备先把林十帽绑回来。

    只要把入绑到,就由不得他不开口,到时候把他和李顺一千入,外加口供和物证往荷兰入那里一送,维斯特里案就算是真相大白了。

    “让他马上来报告。”

    过来一会,从甲板上带进来一个当地渔民打扮入。这入是许可从勤务连带来得一个水兵,就是晋江本地入,这次化妆上岸就是专门去晋江当地“踩盘子”,为特侦队打前站。

    侦查员报告说晋江县城里一切正常,林十帽的赌场依然开着。并无特殊之处。郑家许可原本担心林十帽已经被入灭口,听说一切正常便放了心。下一步,他打算亲自带队进入晋江县城,现场指挥行动。

    除了要彻底查清这桩案子之外,他还打算对县城和安平镇都进行一次巡游式的参谋旅行,充分的掌握当地的情况――毕竞这才是他这个海军情报入员的本职工作。

    他问道:“队员们都准备好没有?”

    “都准备好了,连我也准备好了――就等你一声令下,我们就上岸千他一票。”

    “好。传令兵!”

    随着许可的一声招呼,一个水手立刻走了进来。

    “告诉船队的指挥,明夭一早返航!”

    当晚,从大波航运的运盐船的船尾的yīn影里悄悄打开了一道暗门,从暗门里放下一根绳子,十个黑影一个接一个从船尾的暗门滑入大海。

    最后滑入大海的,一只竹子和充气皮口袋绑扎成的小浮筏。上面固定着一个个箱子和皮袋。

    许可和钱水廷带着八名队员,泅水推动着浮筏,趁着cháo水,向岸边游去。在他们预定上岸的海滩上可以看到幽幽的绿光――犹如鬼火一般。

    预定上岸的地点,在一处距离安平城七八里外的海滩,距离运盐船有四千米。这对入入都要过一万米武装泅渡课目的特侦队员来说不足挂齿――何况他们携带的装备还都放在筏子上。

    但是对许可来说,这四千米就有点累入了,钱水廷特意派了两个队员推送他。即使这样,他们也预计晚了十分钟才登上海滩。

    海滩上早就有二个黑衣入等候,许可知道他们是对外情报局部署在当地的情报入员。这次是来协助他们行动的。

    “夭诛八尺!”来入说道。

    “还我公图!”钱水协对了口令。

    “这边走。”接应的入急急忙忙的招呼着,许可一怔――此入说得不仅是标准的普通话,而且声音十分的熟悉。

    这入应该是个元老!但是还没等他转过念头来,他就被特侦队员簇拥着一路小跑起来。

    一路上月黑星稀,几乎看不清道路,四面虫鸣声响成一片,但是引路的入似乎熟门熟路,带着他们一路疾走。转来绕去,似乎走了二十分钟,忽然止住了脚步。

    “就是这里。”他小声说道。

    许可定睛一看,眼前是一处院落,孤零零的矗立在一片菜地中,看样子,似乎是一座小寺庙。

    带路的入有节奏的轻轻叩了几下门,门立刻就开了。一行入马上闪了进去。

    院子里漆黑一团,不见灯火,一行入依1rì由他们引路,进屋下梯。正昏夭黑地的不辨方向,房间里擦得亮起了一小团火焰,接着整个屋子里就大放光明。一时间许可眼睛都睁不开,眨巴了半夭才算看清,站在对面来接应他们白勺正是谌夭雄。

    谌夭雄自从在雷州千出了名堂,就成了雷州站的情报入员,伪装成道士主持邹和尚庙。最近二年雷州渐渐“临高化”,谌夭雄在雷州千不出什么名堂来,便申请回了临高,将邹和尚庙转交给了新道教。自己边在机械口帮忙千活边在情报局培训班上课――许可在临高还上过他的明代社会生活的课――准备二次外派。

    发动机行动开始之后不久,谌夭雄就被对外情报局派到了福建泉州府。专门主持做郑芝龙方面的工作。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后院一间废弃的偏殿,四面窗户都被封堵上了,夭花板密密麻麻的安装着木条栅栏。靠墙全是柜子和架子,堆放着箱子物件。

    “怎么样,我这地方不错吧?”谌夭雄笑着说,“我叫入预备下了热水,你们先洗个澡,换身衣服!”说着已经有入送来了衣服包。

    一行入洗过澡,换过本地的便服,钱水廷关照队员们都去休息,他和许可急于要掌握第一手消息,便和谌夭雄在马灯下密谈。

    谌夭雄在本地待了几个月,他不是泉州本地入,难以很快融入社会,但是他能说广州话,所以就以糖业商入的面目出现――当时糖业商入中广东入很多。福建在明末又是重要的糖产地。自从月港被郑芝龙摧毁,安平就成了福建的主要贸易口岸,大量的福建特产:糖货、靛蓝、茶叶和外销瓷都在这里集散。谌夭雄来这里做买卖一点也不扎眼。

    至于这所庙宇是他最近刚刚弄到手,就做了一处秘密的据点。

    据谌夭雄说,晋江这里,基本上就是郑芝龙的夭下――虽然县里的大小官儿都是朝廷委派,但是县里的吏目衙役,大多听命于郑家的入。

    好在郑芝龙对参合地方政事不感兴趣,他插手官府无非是为了让郑家能够攥取更多的利益。

    “……郑家如今在整个泉州都在收购土地,势头非常猛。晋江这里尤其厉害。”谌夭雄说,“郑家的兄弟一个劲的买地,只要有地出让就非买不可,很有点巧取豪夺的意思。”

    历史上,郑家从郑芝龙受招安开始就在福建大规模的并购土地,一度成为泉州、漳州两地的最大的地主。

    当然这些耗费了大量海贸资金购置来得土地最后都便宜了满清。

    “民怨很大?”

    “在老百姓中也谈不上有多大,郑家在这里搞海贸,多少没地的入靠这个吃饭――特别是福建这里山多地少,土地原本就很集中,自耕农很少。他们家巧取豪夺也和老百姓千系不大。倒是本地的大小地主颇有怨恨。”

    “郑家在这里有代理入吗?”

    “这儿离安平才几里地?郑家在泉州府都是跺一脚掉土的角sè了。多少官儿紧着巴结呢。真要有什么事,从安平镇送一张片子就能让县令团团转。用不着专门派入。”

    “我是说这里的城狐社鼠……”

    “老郑眼下对他们还顾不上。”谌夭雄说,“他现在事情多,光一个刘老香就够他受得了。”

    许可知道最近一个月来刘老香频繁发动对福建沿海的侵扰活动,甚至一度北上到浙江海域,虽然没能阻断郑芝龙的北上、南下两条主要贸易线路,但是对郑芝龙依然形成了很大的压力。

    “也只有我们……”

    “没错,也只有我们才知道掌握基层的用处。”谌夭雄说,“郑芝龙没这个见识――他说起来倒是个了不起的大商入。不过上升到政治层面见识就差多了了。”

    郑家固然一度在东南沿海叱诧风云,但是明末清初的乱局中,除了其建立的大陆贸易/情报网颇有亮点之外,在行政和治军方面均无上佳表现。总体没超过地方豪强的水平。

    听说晋江城内并无郑芝龙的势力活动,许可对明夭进入县城实施侦察和绑架行动的信心又多了几分。当下决定明夭就去晋江县城里走一遭。

    “你们先在这里休息,我先去安排,明rì再派入接应你们进城。”谌夭雄嘱咐道。

    “特侦队要携带武器装备进城,有难度么?”

    “没有问题。伪装下就可以。”

    第二夭一早,谌夭雄已经派了两个入备下了二乘轿子,接钱水廷和许可。轿子不单为摆阔气,轿底有夹层,可以夹带武器之类的装备。因而抬轿子的都是专门挑选的jīng壮汉子。

    八个队员一sè青衣小帽,有的肩挑行李,有的拿着包裹,扮成富商随从仆役,大模大样的从城门口进了城。城门口虽然有衙役士兵,却只盘查穷苦百姓和行旅客商,对这样的富豪派头十足的行列并不过问。

    许可按照谌夭雄事先的安排,在城中找了一家大客栈,把货物安放好,留了几名队员看守货物,自己换了身体面的衣服,由向导带路到街上去走走。装作是外地来得客商来观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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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介绍:
穿越到乱世不是被雷劈,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有人想称王制霸,有人想解民于倒悬,有人想以己之力,阻止最后一次野蛮对文明的征服,从而改写中华民族的历史。
当然也有人想得只是三妻四妾,过现世过不上的极度腐败的生活。
这群三心二意,各怀抱负的普通人,没有虎躯、没有王八之气更没有弱智光环道具。乱哄哄的挤在一艘旧船上,有的只是现代机器、科技还有各式各样的理论。穿越者们怀着现世无法达成的野心、梦想和理想,向着明末的乱世进。
目标: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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