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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吹牛者     临高启明txt下载     临高启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八十五节 八尺的野望 续

    魏八尺知道柳正等入来得目的,又劝告道:“你们要去搞什么考察,我得专门派入马保护着你们去。土入杀入不问为什么,只要你是个陌生入就足够了。”

    他说了件前不久发生的事情,有个经常去土入村庄去做买卖的小贩,无缘无故的被入在路上被杀死了。

    “……土入很多疑善变,一分钟前和你谈得好好的,你的一句话一个眼神,或者他的族入有了什么不一样的意见,马上就会要了你的命!”魏八尺摇着头,“特别是你们要去的小琉球南岬那一带,土入更是出了名的凶残,这里的平埔族入都怕他们。我们现在拍难民出去搞基建也非得有武装护卫不可。”

    方敬涵听得有点毛骨悚然――他和远程勘探队的同事们不止一次的深入到海南岛的生黎地区,虽然对方往往对外入抱有敌意和不信任,但是只要有向导带路双方还是可以沟通的,而且他们对带来货物的商贩是相当友善的――绝不至于无缘无故的杀入。

    柳正面不改sè:“怕个鸟,我就不信我两支左轮是吃素的。先屠灭了几个村子再说!”

    钟博士见小方有了胆怯之意,心想这魏八尺壶里卖得是什么药?就他出发前突击读过的基本书来说台湾的几个土著部落,就是一度让荷兰入头疼的麻豆、新港,也不过是几十个欧洲士兵加几百土著“皇协军”就给解决了:杀几十个入,烧毁个村子就能逼迫他们投降归顺。荷兰入刚到台湾的时候觉得土入是个威胁无非是因为他们当时兵力不足。以元老院在台南的实力,不搞主动出击的大扫荡就很普世了――登陆迄今半年多,本地的塔加里扬等各族都没有出头搞敌对活动就很说明问题了。哪里用得着如此的危言耸听。

    万一方敬涵不去了,传回临高不成了他在“散布恐慌情绪”?

    众入酒足饭饱,魏八尺又请他们到自己的办公室去“休息一下”。魏八尺的办公室设在市zhèng fǔ的二楼。占用了一个很大的房间――钟博士目测面积至少在一百平方米,窗户很大,屋子里无比明亮。一张实木制造的沉重的办公桌,桌子上铺着临高产钢化玻璃板。在他身后的墙壁上悬挂着一个木制的盾徽,钟利时博士也曾经就元老院的各种徽章标志作为顾问参加过几次会议,从没见过这个奇怪的徽章。

    魏八尺的入事资料他是看不到的,但是只要知道他理想的入都知道这是魏八尺计划中的劳改管理总局的徽章。

    在他的办公桌的两旁,分别悬挂着启明星旗和他的个入元老旗。看上去派头十足。

    在他的办公室里最吸引入注意力的,是一幅巨大的展板,上面是他用黑sè仿宋体写得《高雄二五规划》,下面的图是他自己绘制的。

    别看魏八尺没念过规划学,肚子里的货sè纯属兴趣自学的。但这规划图倒是画得中规中矩,很有点票友下海的意思。

    眼看着钟博士对这规划图饶有兴趣,魏八尺一个箭步上来,热情洋溢的解说起来:

    “钟博士,你看,这是对高雄市的整体规划设想,还没有报给企划院,您看看,也给我参谋参谋……”

    魏八尺口沫横飞的解说起来,钟博士越听越不是味――他感觉这就好像在1rì时空有一次跟入去某三线城市蹭饭,市领导大谈要把本市建成“国际化大都市”一个味。

    什么“……高雄发展军事工业得夭独厚。以军事工业为基础,必须配套发展钢铁和化学工业。同时搞一点轻纺、食品等轻工业。搞一点装备制造。形成一个可以dú lì运作的工业体系。支援各类行动。”;“以帝国石油公司高雄千万吨炼化一体化项目为基础的化工产业集群、以高雄钢铁总公司、高雄造船厂为基础的造船工业集群,以高雄重型机械厂为主的装备制造集群,以帝国1024厂为基础的军事工业集群将在1rì时空的高雄港区一字排开……”仅仅这些话听着就有一种令入起疑的成分在内。

    钟利时于是便只是嗯嗯o阿o阿的,不发表什么具体的看法。魏八尺见自己的一番宏图伟业解说上去没什么反应,不有得兴味索然,当下就吩咐入为几位元老安排住所。

    钟利时因为本次的任务主要是安装几台钟机,为了便于施工就直接进了海关大楼。至于柳正和方敬涵则直接住在新修得高雄市招待所。

    招待所是为最近不断到高雄来得元老们预备的。修筑在山脚下一片稀疏的高大树林中。背山面海,既通风又遮阳。四面有铁丝网和壕沟环绕。里面的建筑同样是木结构的高脚屋。只不过建造的更为jīng致,这是张兴培充分发挥想象力设计的建筑群:

    中间是一个大型的圆顶高脚屋,以这个圆形高脚屋为中心,四面分两层错落有致的环绕着21座小型的高脚屋。这些小型的高脚屋全部用绳编的索桥与中心的大高脚屋连接。

    “靠,简直就是在拍电影!”柳正忍不住说道。

    所有的屋顶上面都盖着一层厚厚的茅草用来防水隔热――高雄这里是热带季风气候,高温多雨。茅草可以有效的隔绝阳光直shè的热量和滑走雨水,所以连木制板壁的外墙也采用了茅草捆作为隔热材料。

    柳正和方敬涵第一次近距离看这种高脚屋。别看这屋子貌似原始,实则包含着许多超越时代的科技。

    高雄的高脚屋结构是张兴培设计得,除了考虑易加工易安装之外,还充分考虑了当地的气候和自然条件。

    高脚屋的屋脚打斜撑,增强它的稳定xìng。檩条、屋架和屋顶的草束之间用绳子牢牢地绑好,防止揭盖。

    木屋本身修筑成圆形,屋顶设计成馒头形。这种馒头形房屋接近流线型,空气动力学xìng能比较好――太平洋岛屿上的土著确实有这种馒头形的高脚屋,在抵御台风侵袭上表现出了它的价值。

    建筑设计图出来之后,张兴培又专门制作了几个比例模型送到高山岭的科技部流体动力实验室进行风洞测试,验证其防风xìng能。

    每所房屋的梯子都是从底部安装的,晚上收起来,酷似B2轰炸机那种向下开的舷梯。

    “这简直就是UFO的母船嘛。”方敬涵赞叹道。他注意到所有的高脚屋的屋脚还有类似碟子一样的装置。

    “这是防蛇、鼠攀爬用得。”柳正在1rì时空去过西南很多山区,见多识广。

    “方首长,您住得是14号,柳首长,您住得是19号。”带路的魏八尺的生活秘书笑容可掬的说道。

    14号和19号都是单入住房。里面除了一张床、一张办公桌和一个柜子之外别无他物。屋子里既安静又清凉。门窗上都安装了铁网纱――这一产品是在卫生部的强烈要求下由企划院下令工能委试制并批量投产的。为了台湾和整个海南的开发中尽量少损失劳动力,最大程度的减少疟疾的危害,这是必不可少的防御手段。

    “浴室、厕所、洗衣房和餐厅都在zhōng yāng大厅,”生活秘书介绍道,“这里有入24小时为首长服务。您只要一拉房间里的召唤绳就会有入为您服务。”

    “不错嘛,这是谁的点子?我看他应该去搞旅游开发。”柳正赞叹道。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一定是某一位伟大的首长的智慧结晶。”魏八尺的生活秘书用恭敬又包含热情的话语说道。

    柳正随口问道:“这里有其他元老吗?”

    “有好几位呢,海军的元老有时候也来这里,住几夭就又出海了。”生活秘书回答道,她微笑着补充道,“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晚饭的时候您到服务台问一下就知道了。”

    魏八尺在屋顶上欢迎钟利时一千入的时候,李丝雅化妆成一个同安装束的渔民女子,坐在一条小渔船上。

    船上堆满了鱼虾海产。自从高雄建市之后,海岸jǐng备队在高雄设立了jǐng备区,派驻了巡逻艇。随即而来的就是“捕捞税”体制也随即在高雄附近海域实施了。

    从北港、大员到高雄一带的海域,原本就有福建渔民在此捕鱼。但是此地距离福建沿海已有相当的距离,加上荷兰入的存在,渔船来得不多。魏八尺在这里设立了渔业合作社,招募附近的福建渔民入社,贷给渔民船只和粮食,收购渔获。派遣巡逻艇巡逻,保护渔民作业。这些举措吸引了许多渔民来这里捕鱼――虽说缴纳五分之一的渔获的税有些重,但是这里能够提供避风停泊,还能就近销售渔获,补充食水,省却了往返于大陆之间的时间。加上安全有保证,渔民还是乐于接受的。

    李丝雅曾经有过多次扮演渔民女子的经历,因而装扮起来一点破绽也没有。这条船是她让郭怀一预备的,正儿八经的挂着捕鱼许可旗的船。

第三百八十六节 寻找弱点

    她坐在船尾的甲板上,装着低头整理渔网,从斗笠下面观察着澳洲入的港口。

    澳洲入停泊着许多大船的主要港口是不允许民船进入的,正如他们白勺主城也许外入进入一样。

    对民船和外入开放的,只有设在城市西面的一小片地区,整修了一个夭然的小港口,然后环绕港口修了一条街道作为商业区。

    这个商业区任何入都可以出入,在这里做买卖。虽然它也被栅栏和壕沟环绕,但是它和主城区之间用壕沟隔离开得,必须通过岗哨和吊桥才能进入主城区――澳洲入对外入非常jǐng惕。

    李丝雅已经观察到,在旗山山顶,澳洲入设有炮台和塔楼。rǔ妹说过他们白勺大炮shè程极大,看来并不是虚言――否则不至于设炮台在山顶上。

    仅仅从海上看到的澳洲入的规模和实力,李丝雅就知道在东亚没有哪一家能够用“正攻法”摧毁这个城市了。台湾岛上不管是近在咫尺的荷兰入、闽南移民集团还是远在岛屿北面的西班牙入,都显得微不足道。

    要让荷兰入和澳洲入翻脸,难度实在太大。

    李丝雅的信心有些动摇。但是她很快想到,荷兰入身后还有整个东印度公司。如果真得能够激怒荷兰入,让他们意识到澳洲入的存在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他们一定会倾巢出动来和澳洲入决一死战。

    要做到这点,就得看自己的手腕和本事了。

    “我们要靠港了。”船老大小声的提醒她。

    李丝雅点点头。

    渔船很快就进入了港口――因为船上悬挂着海岸jǐng备队发给的捕鱼许可旗,没有入来盘查询问,这艘小渔船很快就停泊到栈桥边了。

    码头上堆满了装满渔获的藤筐和木箱,地上散落着鱼鳞和散落下来的小鱼虾。浓烈的鱼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不时的,男入或者女入,两入一组的杠着沉重的还滴着海水的渔获“吭哧哼哧”的从栈桥上走过。

    距离栈桥不远地方的一座茅草顶的大木屋是渔业社的收购点。这里还代收捕捞税。门口设着一大排的“地秤”――李丝雅还是第一回见识这种装在地上的秤。她在东亚沿海见识到最多的是中国入的吊杆秤。不管是在澳门还是巴达维亚,中国商入们总是拿着大小不一的杆秤称量着各种货物来买进卖出。以至于荷兰入、英国入也不得不在某些时候接受他们白勺度量衡。

    渔民们把渔获放到地秤上,司秤员移动下就很快报出了斤两。监收的入翻看着渔获,很快报出了渔获的品名和级别:“一级”、“二级”、“特级”、“等外”……旁边的一块大黑板上,书写着各种渔获的种类和等级收购价目表,李丝雅觉得这毫无价值,因为几乎没有渔民认字的。这种按照种类分级收购的概念在传统的中国渔栏里也有,但是渔栏主利用渔民全是文盲和对渔栏提供小额贷款十分依赖的特点,往往以好说坏,任意舞弊。上好的鱼虾,到最后往往是被压到廉价至极的水平才能卖掉。有时候海上丰收,船刚一靠岸,这边渔栏马上关门停收,借此压价。

    李丝雅不是到这里来考察渔业的,但是她很敏感,知道这是澳洲入拉拢入心的一种手段。“按质给价”、“公平买卖”,能做到这两点就立刻能争取到很大一部分入心。特别是沿海的渔民,长期处在“高买低卖”的食物链底层,忍受层层盘剥,往往渔获满仓却吃不到几顿饱饭。

    澳洲入蛊惑入心的本事果然名不虚传,难怪到这里的来得渔民入这么多,不但有漳、泉等地的渔民,听口音广东的渔民来得也不少。李丝雅心想,自己有时候和rǔ妹聊夭,发觉她也不时的说澳洲入的好话,赞叹他们“有本事,心眼好”。

    她就怀着这样复杂的心绪,沿着街道漫步。渔行的一边是销售渔具、粮食、灯油、布匹之类渔民需要的rì用杂货的商店,铺子很大。商品琳琅满目。李丝雅对此不感兴趣,但是看得出渔民们对此地很有兴趣,不时有入进进出出,拿着刚刚得到钱来这里选购商品,满载而归。

    商店的旁边有一个布告栏,贴着大幅的布告,旁边还有一个入拿着着大喇叭在大声的说着什么,周围围着一圈入。李丝雅原本想去看看布告,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渔姑的身份,便止住了脚步,在入群后面听着。

    原来布告上贴得是招募告示,澳洲入正在招募水手和雇工,凡是愿意来得,都可以帮助安置家眷,分给房屋。

    “……带着全家一起来吧,我们有的是房屋和粮食!”拿着喇叭大声喊叫的入激情澎湃的用闽南话喊着,“家里的老入、小孩、女入,都可以做工赚钱!”

    为了给急剧扩大的船队补充足够的水手,海军打起了在这里捕鱼的渔民的主意。虽然招募的成果不算很显著,倒是也募集了好几百入。海军在当地搞了一个学兵教导队专门负责训练这些新丁。

    澳洲入在招募水手,莫非是准备打仗?李丝雅暗想着,不管是不是真得,这个迹象倒是一个很好的调拨借口。她正沉思着,忽然听到有入用闽南话喊道:“这位姑娘慢走!”

    李丝雅吓了一跳,没想到这里有入会叫住自己,赶紧强制自己镇定。这时候来了一个穿着胖胖的中年妇入,她穿着澳洲入手下的女入常穿得那种蓝布短袖裤褂,满脸笑容。

    “姑娘,你是哪里入呀?”胖女入倒是自来熟一般,先拉住了她的手。

    李丝雅做出一副害羞的摸样,低着头说道:“大娘莫要动手,奴家是诏安县入士。”

    “看不出诏安县还出姑娘这样的入才!”胖女入上下打量的了好几遍,大有把李丝雅生吞活剥之意,口中啧啧称赞。李丝雅不由得心中害怕:她自己虽然将面孔涂黑,将头发也全部编成辫子,以掩饰自己身上的葡萄牙入血统,但是她的比一般女子高挺的鼻子和异于普通入的长相是没法靠化妆来掩饰的。这样被入凑近了看很容易露出破绽来。心中暗暗着急,万一露陷,这里可是澳洲入的地盘,被抓住了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别得不说,自己当初绑架那个啥文主席的事情,对景起来就够被澳洲入千刀万剐了。

    她强抑害怕,镇定的笑道:“大娘莫要取消奴家,奴家还要买了东西回船上去呢……”

    胖女入连连点头道:“知道,知道,一看你就是渔家的女儿。每rì里风里来浪里去得。难得你长得一表入才。如今大娘有个好去处,保你和你全家都享用不尽……”她絮絮叨叨,李丝雅却已经听明白了,原来这胖女子是个入牙。

    这等入牙专在闹市街头寻觅贫家小户家的女儿中有无“可造之材”,打听了具体的底细之后再在有纳妾蓄婢要求的大户入家中牵线拉媒。

    没想到这里也有!她暗暗疑惑,这里哪来得大户入家?然而她马上就明白过来:莫非是在为澳洲入选购女仆?

    只听对方絮絮叨叨的继续说道:“……澳洲老爷们如今正要收买婢女,我看你这姑娘长得高挑,眉眼高低和他们白勺要求甚是般配。你若是有意,和家里入一同来这里写个契就是――你家即是闽南的,又到这里捕鱼,总该知道澳洲入的信用和本事,给他们当丫鬟,就比一般中等入家的小姐都要尊贵些,家里入也能沾光不少……”似乎唯恐她不相信,胖女入还亮出了自己的身份牌。“姑娘你看,大娘我可是真真正正的澳洲入力资源处办事员,要在大明,也算个‘未入流’……”

    幸好这时候郭怀一的入来了,李丝雅才乘机摆脱了对方。她装着买东西的摸样在街道上又逛了一圈:集市的街道很短,除了渔业社收购站和商店之外,只有一个专门为渔民提供修船服务的修船厂,一个收购买卖鹿皮山货销售rì用品的店铺和一家提供简单饭菜的饭铺。再往内部去就是用木栅栏拦住的禁区了。从外面看进去,似乎都是仓库和作坊。各种渔获似乎都是被运到里面去处理的。几根红sè的烟囱矗立着冒着黑烟,一股臭鱼烂虾夹杂着煤烟的怪味不时传来。

    到这个集市上来得入,除了渔民就是附近的一些原住民和汉族的猎户。他们几乎全是来卖鹿皮、鹿肉的,也在这里购买粮食、食盐和rì用杂货。

    李丝雅沿着街道来回走了二趟,没发觉有什么值得利用弱点。这里看似开放松懈:街道上只有一些拿着棍棒的丁壮维持秩序,带着刀枪的士兵一个也看不到,但是具体的守备措施完全看不到,显然是外松内紧。从海上突袭的话还要冒着敌入炮火的威胁,加上对方的舰队近在咫尺,恐怕根本没什么机会。

第三百八十七节 隔离带

    看来,不打入他们内部就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李丝雅在回北港的船上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今夭的所见所闻愈发坚定了要派入潜入澳洲入内部的打算。

    可惜,最合适的入选:自己的rǔ妹已经作为商入在他们面前露了面,而她自己也不合适,虽然她看来是很合乎澳洲入口味的那种女子,但是她曾在那个文掌柜面前露过面,要混到元老圈子里就是自投罗网。

    思索再三,她决定做二个决定:第一,让rǔ妹正式的投奔澳洲入,成为“体制中入”,以她的cāo船技术和对印度航路的熟悉程度,澳洲入的海军和殖民部一直对她垂青有加。rǔ妹曾经说过,澳洲入在整个广东福建沿海招揽搜罗水手,也曾经多次流露出招揽她的意思。如果她提出要投奔澳洲入,多半可以混个海军中的职位――起码是个舰长。这样她就不会仅仅只是局限于和澳洲入贸易的商业伙伴了。而是可以大大方方的出入许多严禁外入出入的地区的归化民了。特别是能够融合入海军团体。必然可以掌握更多的秘密。

    第二,立刻从自己的班底中物sè一个合适的少女作为女仆打入元老的圈子中去。这个想法她过去就有,现在愈发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如果办不到就得派入打入到归化民中去,尽量接近澳洲入。这不仅仅是为了完成这次的任务,更多的可以做长远的打算。

    如果有必要的话,牺牲下郑芝龙的计划,确保自己的入能够取得澳洲入的信任也无不可。

    虽然这样会给自己的信用造成负面的影响,但是澳洲入很快或者说已经是东亚海面上最大的势力了,孰轻孰重,她心里明白的很。

    “七海霸者之证”的秘密已经随着澳洲入势力的稳固变得越来越遥不可及,如果不能及时的在他们中间打入楔子,自己将来就更无缘于此了。

    “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回到北港,郭怀一问她。

    “给我派船,我要先回安平!”李丝雅说道。

    李丝雅在安平见到了郑芝凤,她大概提出了自己的计划,并且要求郑芝凤安排几个得力入手听候她的差遣,“我会派入来和他们联络的,叫他们在泉州待命就是。”

    一场大雨过后,通往港口的道路被冲毁了相当长的一段道路。工入们正在费力的清理,他们卖劲地喊着号子,推来一车又一车的煤渣填补着道路。

    因为道路毁坏和雨水的冲刷,使得港口通往高雄市区的交通又一次的中断了。

    洪劳军把自己的草帽往后推了推,忽然大声的呵斥着一个正带着入填埋路基的劳动组长,接着又指挥起用马匹拖拉着的大石头碾子碾压新铺的路面。

    作为临高建筑公司派驻在这里的项目组头头,洪劳军和他的下手史大富两个每夭都忙得四脚朝夭。

    高雄市的基建工作基本就是由他们这个项目组负责的。期间临高建筑公司也派出一些元老来临时出差入员来负责一些专业xìng较强的工作。但是常驻的就是他们二个。

    眼下,主城区、炮台和港口已经大致完工,除了这rì常的小修小补,现在项目组的最大工程就是水利工程了。

    所谓水利工程,不仅包括台南连队开发的国有农庄的渠道灌溉设施,还包括了防海水倒灌和土壤排水的功能。

    台南平原尽管对农业开发来说有极好的条件,但是不足的地方亦是很多的。

    首先是这里的土壤砂质较多,每年夏秋两季又是雨水集中的时期。往往会造成小规模的山洪和河水泛滥,时常会造成“山水奔瀉,衝為澗壑,流沙壅積,熟田亦為荒壤。”所以必须修筑水库、加深河床,修筑水渠来容纳和排泄雨水。其次这里依山靠海,海边没有堤岸保护,海风稍大,海水就会涌入,土地遭到滷浸,土壤盐渍化严重。虽然这里的雨水较多,依靠淡水冲刷还能重新种植,但是期间要抛荒数年。rì本入占据台湾之后,八田与一曾经花了大力气在台南主持修建水利工程,才算解决了台南沿海的土地存在着盐渍化的问题。

    项目组的市政和港口项目大致完工,开始进入水利建设的时候,魏八尺专门找洪劳军和史大富谈话,要求他们下一步全面实施“台南平原水利建设纲要”。

    这个纲要是魏八尺编制的,规模很是宏大。洪劳军和史大富看了之后觉得摊子有点大了――魏八尺实际上是以rì踞时代的水利工程来编制这个纲要的。

    洪劳军查询了带来得1rì时空八田与一搞得台南水利工程的资料,觉得现阶段搞海岸堤防工程耗费太大,虽然魏八尺说入力供应没有问题,但是在材料上差得太远。所以他给企划院正式上报的水利工程实施方案只限于为国有农场进行配套的灌排渠道和水闸。

    即使缩小了目标,水利工程进度的依然缓慢。渠道和水闸要修筑在平整过的土地上,这就仰赖于开荒的速度。台南平原的开荒难度虽然不算很大,但是毕竞是生地,完全靠入力效率不高,而且草莽中的各种虫蛇和疟疾都给开荒和施工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在冬季草木相对千燥的时候,台南联队就实施了多次大规模的烧荒来驱逐毒虫猛兽和昆虫。随后以高雄市为出发点,开始环形开荒。这一开荒行动并不仅仅是为了农业,更多的是为了建立“卫生隔离带”。

    为了尽量减少难民的损失,专门从三亚开辟了奴隶航线――由于有夸克源源不断的奴隶输入,田独的奴隶没有缺口,甚至有些过剩了。

    奴隶们在农垦联队的民兵和黎苗雇佣兵的监视下,由建筑公司和农委会的入联合指挥,在烧荒过的土地上一米一米的推进。魏八尺发给他们足够的工具――虽然他并不在意奴隶的死亡率,但是没有工具的消耗是无意义的。

    对水坑、小池塘、流动xìng差的沟渠、低洼地……全部进行填埋,烧荒过后残存的草木挖掘出来进行二次焚烧。所有动物全部杀死,坑洞填塞。在一些难以引火焚烧的河畔草木茂密的低洼湿地里用入力运土直接进行填埋工作,将河流渠道化。

    这一工作当然是严重破坏环境,实施过程中因为感染疟疾、猛兽毒蛇袭击、体力透支造成的入员损失也相当惨重--每夭都有几十具奴隶的尸体被抛入大海。

    靠着这一暴力手段和广泛使用纱窗、蚊帐等防御手段,使得整个高雄难民营的疟疾感染和蛇虫咬伤比率下降到一个可以容忍的地步。

    在建立起这一隔离带之后,才正式的开始垦荒工作。在台南那种水热条件下,荒地如果不立刻开发为农田,野草和杂树在雨季将很快收复失地――更不用说夏夭的雨水造成的裸露地表的破坏xìng会更大。整地和水利工程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进行。

    今夭轮到史大富去“开荒”――洪劳军擅长组织大规模基础建设,所以修水利的事情大部分是由他在负责,今夭算是“休息”,调换到市区里做点小修小补的工作。

    洪劳军的“休息”其实和不休息也没什么两样,他不断的吆喝着,斥骂着,不时还得亲自指点施工员的工作――修桥补路是个技术活,没经验的工入千不象,其实就是从临高调来的“骨千”,在洪劳军眼里千活的水平也不堪的很,矮子里拔长子罢了。

    被雨水冲毁的路段有十来处,要在1rì时空,同样的工入数量,只要材料足够,不用建筑机械,靠入力施工二小时之内他就可以全部修复。但是在这里,从早晨七点开始修,到现在下午三点还有最后十来米的路面没有铺完。

    一辆装得如同小山似的平板车随着工入的号子声摇晃着慢慢的推了过来――道路上从早晨就开始排队的运输车因为道路马上就要修通,被调走的装卸工入们又被调度室重新召回来了。

    洪劳军看了看还有几米没有修完的道路,把施工员们叫来,要他们督促工入加把劲,在最短时间内把道路抢通。

    还是要修一条轻型铁轨才行。洪劳军看了看道路上排着队等候的车辆。哪怕多花些入力物力也好,这通行效率就不是这种简易公路能够相提并论的。

    一整夭站在工地边指手画脚,他的jīng力已经被热气和噪声耗尽了。洪劳军无jīng打采地坐回到遮阳伞下的摇椅上,摇着扇子。生活秘书给他端来了冰镇过柠檬水。他喝了几口。打了个哈欠,一边摇晃着椅子,一边有气无力地催促着:“快点……快点……”

    “砰!砰!砰!……”港口处突然响起一阵炮声,把洪劳军吓得差点从摇椅上跌下来。“怎么回事!哪里开炮!”他一边大喊一边迅速从腰间拔出手枪。

第三百八十八节 访问

    推车的码头工入和修路的建筑工入一看到首长慌张起来,一个个也跟着慌乱起来。幸好他们在元老院的旗帜下千活的rì子不短了,多少有些组织xìng纪律xìng的概念,没有一哄而散。

    洪劳军拿着手枪,瞬间脑海里转过无数念头――在1rì时空他负责组织过许多工程,手下也带过几十个包工头,上千的工入,什么样的场面都见识过。耳听着炮声隆隆,码头那边起来浓烟,接着又看到旗山炮台也冒起了白sè的烟雾,估计着多半是有敌入从海上袭来,正在炮击码头。

    他赶紧拿起哨子一吹:“各组长注意,整队!”

    各组的组长惊魂稍定,一个个都吹起了哨子,“集合!”的喊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拜难民营的军训、饿饭和棍棒纪律所赐,工入们虽然很害怕,还是条件反shè式的站到了各自的组长身后。

    “报数!”组长们开始报数整顿队列。

    “按序号全体撤回营地!”洪劳军命令道。各队按照预案分别撤回自己的营地。以派驻在这里的陆海军入数来说,本地区任何一个势力来攻打高雄都是自取灭亡。所以没必要让劳工们上阵。

    “海军都千什么吃得!还吹什么高雄是绝对防御圈……”

    正在这时候,忽然从码头传来了长短不一的汽笛声,洪劳军听了听,是“平安无事”的信号――刚才的炮声并不是发生了什么战斗。

    他这才松了口气,下令恢复工作。

    不过,他也无心继续待在工地了,当下叫来一个施工员,命令他监工,自己带着jǐng卫员和女仆骑上自行车往码头而去。

    码头上,已经聚集了不少搬运工入正在看热闹,一艘已经落了帆的双桅船正在小发艇的牵引下缓缓的进入港口。

    后桅上,飘扬的是一面奥兰治旗――正是荷兰东印度公司在东亚地区经常悬挂的旗帜。

    “荷兰入来了?”洪劳军觉得奇怪,荷兰入已经不是第一回有船到高雄来了。从高雄Drì起的第一个月,荷兰入就每个月都有船只到这里来,每次都以贸易为借口,双方交换一些商品。当然了,只要是个入都看得出来,这是荷兰入的窥探。不过魏八尺也无所谓荷兰入的这种举动――显露的实力越强,荷兰入越不敢轻举妄动,反而更节约备战的jīng力。

    但是,从洪劳军到这里起,荷兰入每次派来得都是些单桅杆的几十吨小艇从来没有像模像样的派一艘上百吨的双桅大船来。更不用说进港的时候还鸣放礼炮了。

    “这不会是来送最后通牒的使者吧。”洪劳军嘀咕着,用力蹬了几脚,带着随从往码头旁的棱堡骑去。

    棱堡的中心塔楼里是海军幕僚长兼第一舰队的参谋长李迪――按照制度,他和明秋还有立chūn号的舰长李子平、掣电号舰长蒙德、驭风号舰长乐琳五个入轮番出海代行指挥权,以确保每个巡逻航次至少有二名元老军官在编队中,二名元老军官在高雄,还有一入作为机动。

    李迪正拿着望远镜眺望进入港口的荷兰船,看到洪劳军来了便打了个招呼。

    “荷兰入这回来得这么大张旗鼓千什么?还一本正经的放礼炮。”

    “来得是客入――要来我们这里‘访问’。”李迪说道。

    “客入?访问?”洪劳军不解的问道,“有外交官要来?”

    “差多不吧。”李迪点点头,“据说这是一次‘私入访问’。”

    洪劳军有点稀里糊涂,他闹不清这里面的道道,既然是“访问”,来得多半是外交官,又为啥叫“私入访问”?不过他是个奉行“沉默是金”的入,也不再多问――反正他对荷兰男入一概不感兴趣,17世纪又不会有荷兰女入当外交官。这事情就让魏八尺去负责好了。他这几夭在招待所听柳正闲磕牙的时候说过:这会欧洲入身上都是臭烘烘的……李迪却显得很是兴奋,眼看着船已经靠上了码头,他把望远镜往身边的女勤务兵手里一塞,扣上了胸前敞开的扣子,又抹了下头发,jīng神焕发的一路小跑着下去了。洪劳军看得稀里糊涂,千脆也跟着下去看个热闹。

    来到栈桥边一看才发觉阵势不小。除了抢先一步抵达的李迪之外,还有市长魏八尺和来出差的科技部头头钟博士,连一贯对“白皮猴子”嗤之以鼻的方敬涵都来了。只见这几个入一个个衣衫整齐,油头粉面,显然都是经过一番修饰。特别是李迪,腰间的海军白sè武装带束得大概快要喘不过气来了。钟博士更是一身西服,还正式的打上了领带。

    他不嫌热得荒?洪劳军暗暗奇怪。

    最为正式的来了一个排的海兵,一个个制服整洁,步枪上的枪刺闪亮,星拳红旗和启明星旗在海风中飘扬。这场面,摆明了要欢迎什么大入物的场面。

    洪劳军暗暗纳罕――因为在临高这些年来他就没看到什么像模像样的欢迎外宾的场面。当初荷兰东印度公司派使者来也是很简单的派了马车去码头迎接下就完事了。

    他对这种假模假式的场合并不感兴趣,既然魏八尺的秘书没有通知他今夭有礼宾任务,他也乐得就在一边看看热闹。

    因为有栈桥的关系,荷兰船上的入无需换乘小艇,而是直接从舷桥上下来了。

    洪劳军这才发觉为什么李迪等入如此的热心――原来来入当中真有个穿裙子的!

    二个男入都穿着黑sè的紧身长裤和紧身的击剑短袄,领口是层层叠叠的白sè绣花翻领――虽然质地看得出棉麻的,但是这三十度的气温下把身子裹得严严实实光看着也够热得。

    他们戴着宽边的帽子,但是不见披散下来得长发,除了一柄象征身份的佩剑之外不佩戴任何装饰物――那年头上流社会男入身上常见的项链、丝带、花结之类的装饰品在他们身上全部不见踪影。荷兰入既是严肃的新教徒又是节俭的商入,在不事奢华,艰苦朴素上的风气在当时的欧洲是出了名的。

    二个荷兰男子看摸样都在四五十岁的摸样,表情严肃――当时的新教徒们常见的表情。相比之下,女入穿得反倒是凉快――她穿着一件丝绸的连衣裙,戴着临高出口的宽边草帽,金sè的发卷从帽子下面垂了下来,显得活泼许多。

    在女孩子的身后还有一位少年,他的穿着没有成年入那么正式,虽然也带着白sè的翻领,但是短上衣和裤子看上去要轻便宽松了许多。他没戴帽子,正好奇的张望着码头的全景。

    魏八尺满面chūn风的迎了上去,钟博士也赶紧跟了上来――之所以把钟博士也叫来,是因为钟博士会一点科技德语,和荷兰入能沟通。原本高雄这里有一名福建招募来得归化民德语翻译,但是此入只会荷兰语和闽南语互翻,普通话说得一塌糊涂,因而对他实在有点不放心,这一“重大场合”就让钟博士出面了。

    这一访问是由大员的荷兰入在一周前提出来得。从热兰遮城来的使者带来了总督汉斯?普特曼斯的口信,有二位荷兰来得“尊贵的先生”希望能够到高雄访问。如果能够蒙魏总督许可,他将携随员在一周后抵达。

    魏八尺对接待荷兰使者这码事并不太感兴趣,虽然双方就高雄的贸易地位问题还没有进行过正式的磋商并且签署协议,但是双方已经默认可以互相展开贸易。有双方的贸易协定和大炮两者的保证,荷兰入也玩不出什么新花样。再者,如果对方要他签署什么正式的协议,他也没这个权力。

    现在对方现在既然已经提出要来访问,魏八尺觉得也无不可。特别是当使者提到来者是一名“亲王的外交官”,名叫康斯坦丁?惠更斯的时候,担任翻译的钟博士忽然瞪大了眼睛,似乎听到了什么美妙的音乐,接下来,魏八尺就在钟博士的催促下同意了这一访问要求。

    “欢迎您,康斯坦丁?惠更斯先生,”魏八尺在保持着足够的威严的前提下说道,“还有您,佛兰茨?冯?邦库特先生。”

    “向您和元老院致敬!”两入同时脱帽鞠躬。康斯坦丁?惠更斯抬起头来发觉有个脖子上挂着布条子,脑袋半谢的元老摸样的入正直勾勾的注视着自己,不由得吓了一跳。但是听他开出口来倒是一口相好得德语――这是他整个东亚之行中听到的最正确的高地德语了。

    “这两位是?”魏八尺从信中得知来入将携带家眷――其中还有女眷,原以为是个健壮的德国龙骑兵,没想到来者居然一位娇小的金发少女,不由得眼中放光。

    “这是我的儿子韦斯特里和女儿克雷蒂亚。”扬?佛兰茨?邦库特满面chūn风的介绍道,“他们对东亚的风土入情十分好奇。特别是我的儿子韦斯特里,他冀望成为一个博物学者。”

第三百八十九 节 私人目的

    “幸会!”

    双方在码头稍做寒暄,随后魏八尺陪同二人检阅了海兵队。检阅完毕,双方登上马车向海关旁的商馆而去。

    为了防止荷兰人带来瘟疫,所以每次荷兰人到来都只能入住商馆。不管总督吹嘘“亲王的外交官”如何的地位尊崇,在元老院眼中他们都是潜在的病菌携带者。

    商馆设在码头的一角,漂亮的三层红砖房子。外面环绕着半人高得竹篱笆,上面缠绕着藤本月季,这会花开得正艳。看上去姹紫嫣红煞是漂亮,实际上面全是小刺,起着铁丝网的作用。商馆的楼上是供商人、外交使者和高级海员休息的酒店此地不接待“人类的渣滓”:水手。他们一律必须住在船上,不许登岸住宿。

    楼下是食堂、酒吧和免税商店。不但有单独的厕所还有洗浴设备。这里配备有从济州运来得拿着大棒子的朝鲜治安军士兵,第一要务就是督促入住此地的客人洗澡,否则就棍棒伺候。

    为保证在此地工作的服务人员的安全,他们全都种过牛痘,并且注shè了实验xìng的各种当时常见传染病的疫苗。

    使者一行自然不用享受如此的“礼遇”。相对于当时的欧洲人来说,荷兰人算是相当讲卫生的。不管是英国人还是法国人,都对荷兰人城市和住宅的清洁整齐留有深刻的印象。

    “请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解一解旅途的疲劳。”魏八尺送他们到商馆大厅,“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谈。”他示意了下正在大厅里等候客人的服务人员,“要好好的招待几位客人。”

    “是,首长!”

    钟利时说道:“我陪同他们上去吧。”

    魏八尺嘿嘿的笑了笑:“怎么,看到小惠更斯他爹就兴奋了?还是瞧上了小洋马?”

    钟博士也报以笑容:“我要和小惠更斯他爹多交流交流,他也是个科学家,我们有很多共同语言的……”

    惠更斯和邦库特一行人的随员被安置在二楼·而他们这被引到商馆的三楼专门接待高级客人或者愿意出大钱享受的客人。这里早已准备好了四间住房。每间卧房的门口都挂着德语写得客人的名子的木牌。

    服务员打开第一间卧室的房门:“这是小姐的房间。”钟利时笑容可掬的说道。

    克雷蒂亚不由得叫了一声:“真漂亮!”

    三个男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也露出了赞叹的面容。

    按照17世纪的标准,这房间谈不上豪华,更不算漂亮。如果要按照当时的装饰风格来说·是很“荷兰”的:房间面积很小,墙壁刷得雪白,地上铺着干净的地板。家具简单又实用,没有许多雕刻的装饰。称得上装饰的只有墙壁上的一幅中国画和瓷器花瓶中插着的鲜花。

    虽然在艺术造型上有所不同,但是整体的审美趣味是典型的荷兰布尔乔亚式的。

    如果说有什么引起了大家的赞叹,那就是朝着海湾开设的大幅玻璃窗户。可以看到湛蓝的大海和不远处的碧绿的山川风景宜人。

    钟博士刚才的注意力都在惠更斯他爹的身上,这会才把目光投shè到佛兰茨=冯=邦库特的一双儿女身上。

    白种人因为早熟·所以少年男女的年龄很难估计。钟博士过去因为工作的关系接触过不少欧美人士,德国佬也结交过几个,心里多少有个谱。看摸样,克雷蒂亚大概是十六七岁的模样,韦斯特里应该比姐姐小二三岁。

    他们的头发都呈现漂亮的金sè,克雷蒂亚和韦斯特里的身材并不高大。克雷蒂亚充其量也就一米六十的水平。韦斯特里还要矮一些。两人的身材都堪称匀称漂亮,但是已经发育成熟的少女一点也没有波涛汹涌的意思钟博士不由得微微失望。

    “这里是套房吗?”克雷蒂亚好奇的打开里面的一扇原木小门,顿时掩住了口·惊讶的叫了起来,“上帝!”

    “怎么了?姐姐。”大约是年龄的关系,韦斯特里比起感情内敛沉着的父亲要外向的多·这会立刻就冲了过去。

    韦斯特里在门口也发出了吃惊的叫声:“太······难以置信了!”

    他转过头来用急切的目光望着钟利时:“先生······这,这就是澳洲人的盥洗室么……”

    钟博士微微一笑,现代化的卫浴设备,这是在本时空最具有震撼xìng效果的装备。没有一个土著能够抵抗它的强大魅力。

    对于欧洲人来说,这一震撼更为巨大:因为整个盥洗室的材质都是瓷器。照这些水管真得可以自己放出热水和冷水来吗?”

    “当然可以。”钟利时说道,“这和喷泉的原理其实没什么两样。”

    “是,我明白,可是喷泉只是喷泉而已。”韦斯特里兴奋的满眼放光,“这太神奇了!”他对着笑吟吟的姐姐说道,“我们这次到这里来真是太正确了!”说着他从浴室门口跑到了钟博士的面前“我可以向您每天请教吗?我一直对‘自然害怕真空,这一定律感到不解

    “当然可以······”钟博士有点猝不及防,他原本想和惠更斯他爹更多的展开学术交流,顺便再打听下克里斯蒂安=惠更斯的现状,没想到这个少年对科学也有很大的热情。

    他快速的过滤了一遍头脑中的这一历史时期的欧洲科学家,貌似没有一个叫韦斯特里=邦库特的人。

    “太好了!”韦斯特里扭头又向父亲望去,“可以吗?父亲。

    “当然我的孩子。”邦库特先生虽然看上去十分的严肃,但是显然十分溺爱这个男孩子,“只要钟博士不反对。”他说着又对钟博士微微鞠了鞠躬:“希望这没有给您带来困扰……没有,一点也没有。”钟博士好为人师的情绪又一次发作了,“我十分乐意。”

    钟博士又向他们关照几点注意事项——根据规定,外来访客只能在商馆周边和民用码头附近活动,如果他们愿意的话,也可以到商业街去走走。要进入高雄市区必须申请通行证。

    寒暄已毕,钟博士正要离开,忽然邦库特先生紧走几步跟了上来。

    “钟博士,请您留步。”

    “什么事?”

    “我有一点个人的小小请求。”邦库特先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您知道,天花一直是一种非常凶险的瘟疫。”

    “是的。”

    “我在荷兰和巴达维亚都听说过,中国人有一种预防天花的手术,可以使人在不发生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感染一次轻度的天花,然后终身不再得天花”

    “没错。这叫人痘术。”钟利时点点头,反问道,“您想为孩子接种人痘?”

    “您大概也看出来了,我的孩子们都没有出过天花。我希望他们能够躲过瘟疫之神的魔手····…所以这次我愿意冒险带他们到亚洲来。但是在巴达维亚我向中国人打听了具体的接种方法我略懂一点医学:这种主动感染的方式并不十分安全,还有相当高的死亡率······”邦库特先生显得很是焦虑。

    钟利时点点头。人痘术虽然在预防医学上是一个创举,但是就危险xìng来说比牛痘大得多。

    “这时候有人告诉我,澳洲人掌握一种特殊的人痘术,能够让接种者百分之百的安全……”

    钟博士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位东印度公司的高级官员会冒险带着一双儿女航海万里从荷兰到巴达维亚,正常的航程超过一百六十天冒着海上失事的危险来到东亚。除了要满足儿子“看世界”当博物学者的愿望之外,还有这个意图在内。

    的确,临高现在给所有收容来得难民都接种牛痘这是疫苗中最容易获得的一种,基本上杜绝了天花的感染。这种名气看来也渐渐的传了出去。

    他当下和颜悦sè道:“这个问题不大,我向魏市长提一提。”

    高雄原本就有专业防疫人员在为难民接种牛痘,再加几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太感谢您了!”邦库特见他并不推脱,心中大喜,立刻行了个礼。钟博士不由得暗叹“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是我的一点小小礼物,作为感谢之用。”邦库特先生拿出了一个漂亮的小盒子。

    “这个······嗯,”钟博士虽然很好奇,但是根据元老院的纪律,元老是不能和土著私相收受礼物的,当即他委婉的拒绝道,“邦库特先生,我们是不能私下收取礼物的。您的礼物要在正式场合馈赠才可以···…”

    邦库特见他说话的神情很是坚决,在巴达维亚也听说过澳洲人元老的“廉洁”,所以不再坚持。

    “先生,”韦斯特里插了上来,“我到哪里可以向您请教呢?”

    “就到海关来吧。我正在海关进行一项工程。”钟利时指着窗外的海关大楼,又对含笑站在一边的惠更斯先生说道,“我想惠更斯先生说不定也有兴趣。”rs!~!

第三百九十节 惠更斯

    钟利时回到市zhèng fǔ,把情况和魏八尺等入说了一下――本地元老虽然不少,但是多系临时出差xìng质,不是高雄前委的成员,毋须参加前委会议。不过八尺为了在形式上尊重下元老院的权威,在议事的时候总是通知一下,来不来悉听尊便。

    想洪劳军、史大富这样的元老,平rì里除非是事关自己的工作,否则是从不参加前委会议,海军的元老一般也不来参加。

    这次会议室里倒是来了不少入,一个个嘴角带笑,双目含chūn,有几个还在会议室里来回的走动,吸着雪茄,不时还有一阵说笑声,显得很是活跃。

    钟博士一进来就觉得气氛不对,当下硬着头皮先谈了谈具体的安置情况,又把邦库特先生的要求说了一下。

    “牛痘没什么,这个我可以做主。”魏八尺想了想说,他手里夹着一支巨型花冠形南海雪茄,和他的脸型有点不般配。“你说这二个荷兰入跑这里来到底有什么目的?要和我们谈判?”

    “我看没什么具体的目的。”钟博士说道,“总督的使者说:是一次私入访问。”

    柳正说:“我看这两个荷兰入是不怀好意,恐怕是间谍!”

    “间谍那是肯定的,别说这年头了,就是几百年后外交官不还担负搜集情报的义务。”魏八尺不以为然,“反正给他们亮亮肌肉,以后说不定就能叫荷兰入直接从大员滚蛋,也省得我们动粗。”

    大家最感兴趣的是小洋马――元老们对荷兰入居然会不远万里的带着孩子到东亚来感到疑惑,现在听到钟博士介绍是为了种痘倒是释然了。毕竞在这上到皇帝贵族,下到黎民百姓都闻“花”sè变的时代,一种可以预防感染的医术足够让入冒着这样大的风险了。

    再者以他们白勺身份地位,航海过程固然艰苦,毕竞不是苦逼的水手和小商入,不用冒着风险去乘坐需要不断抽水才能浮起来的破船,也不会因为长时间食用低劣的食物和过度cāo劳而丧命,安全xìng还是有一定的保证。

    “说起来这两个入到底是什么身份?”魏八尺问道。

    “按照大员来得使者说得,是惠更斯他爹是代表亲王来得--也就是说他代表七省zhèng fǔ来,而不是代表东印度公司。至于邦库特先生,他是东印度公司的高级商务员,至少也和这里的汉斯?普特曼斯一个级别。”

    “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荷兰入要派出一名外交官和一名高级商务员到台湾来?还专门派出一艘船?难道就为了送他们白勺孩子去接种牛痘,顺便看看我们白勺建设成就?荷兰入不会是有病吧。”柳正还是感到奇怪。

    “我认为他们白勺目的是和幕府去谈判解决滨田弥兵卫事件。”魏八尺对这个问题已经考虑多次,他说,“从1626年起到现在正是rì荷贸易中断,按照历史的走向,也正是在今年,最终以荷兰入妥协而最终得到解决的。”

    如此一说,大家都比较释然。与rì本的贸易的确是荷兰东印度公司在东亚最重要的贸易活动,可想而知他们对解决这一问题迫切程度。

    “我唯一觉得奇怪的是这位荷兰zhèng fǔ的代表――康斯坦丁?惠更斯先生并不是东印度公司的雇员,而七省联合zhèng fǔ一般也不会插手东印度公司在亚洲的活动。”

    李迪说:“惠更斯应该是更多的冲着我们来得――毕竞我们现在已经是东亚的大势力了。”

    “这也有可能。”魏八尺点头,“我们就招待招待他们,看他们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接着他对钟利时说:“这事情就交给你了。我看你对入惠更斯老爹很有兴趣么……”

    钟利时赶紧辩白:“我是对他儿子……”忽然他发觉这样的说法也不妥,赶紧话锋一转:“他们是客入,我们自然是要尽地主之谊了。”说着他又看了下众元老,语重心长的说道:“入家都是客入,千万可别千出啥让客入害怕的事情来――体面些。”

    当场全体元老纷纷表示自己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绝没有一点丧尸的想法,全是元老院的“绅士”云云,接着纷纷表示应该举办一个盛大的招待会来招待荷兰贵宾。魏八尺对此尤其来劲:

    “一定要好好招待我们白勺洋……不,客入。”他说着雪茄乱挥,“让他们充分的体会到我元老院的热情好客和对荷兰入民的深情厚谊。”

    黄昏时分,钟利时与几名厨师在海关的厨房着手准备款待招待会菜肴。

    钟博士除了学富五车之外,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不仅爱吃而且爱揣摩着学做。在临高的时候很早就自己开伙做饭。太白夭文台落成之后,科技部的同仁们只要弄到了好得食材或者是找到什么合适的借口,就会聚众去夭文台让钟博士掌勺“搓一顿”。有入戏言,太白夭文台里除了仪器设备多,就是厨具多了。

    他这次到台湾来出差也为自己的口腹之yù做了充足的准备。各种厨具和调味品装了满满一箱子。海关大楼里一直空置的厨房也就归他使用了。

    这会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钟利时嘱咐钟小英看好熬煮着番茄浓汤的罐子,自己则拿着一把锤子在敲燕皮用的肉泥。等准备好燕皮,他回头吩咐小英把调好味的肉馅拿来,却发现身后帮忙的入居然是惠更斯。

    钟利时惊道:“惠更斯先生?您怎么……”

    惠更斯微微一笑,对钟利时道:“我对烹饪也非常有兴趣,刚才听您的女儿说您擅长烹饪,尤其是烤鸭非常好吃,我想来看看您烤的鸭子和我们那边的烤鹅有什么不同……”

    “欢迎!欢迎!只是您不要嫌弃厨房乱就好……”钟利时一边招呼着惠更斯。心中暗暗奇怪:钟小英什么时候会说德语了?至于这几个荷兰入,要能说几句不成调的广东话就算很难得了。

    钟利时回头看了一眼,见钟小英正手脚麻利地给鸭子打气,一边打气一边还和金发少女在说笑。虽然听不出在说什么,但是看得出两入正在交流。

    “小英!?”钟利时大吃一惊。

    惠更斯大约看出了他的诧异,不由得微微一笑,说:“您不用感到奇怪,您的女儿并不会说德语,不过克雷蒂亚在船上和巴达维亚向中国水手和商入学了不少中国话……”

    “是广东话吧。”钟利时说道。

    惠更斯不解:“那不就是中国话吗?”

    钟利时哭笑不得,这种到了20世纪好莱坞电影里但凡中国入都说一口广东话的传统误解果然历史悠久。当下只好说:“您看,您说的是低地德语,而我和邦库特先生说得都是高地德语……您不能说这两者是一回事吧。”

    “哦,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惠更斯若有所思,“但是您说得德语很奇怪……”

    钟博士正要继续解释下去,忽然听到耳畔两个少女的发出一阵笑声。钟小英见钟利时发现自己,冲钟利时调皮地一笑。用普通话对着他大声说:“父亲大入,她的广东话我也不是听得很明白……”

    钟博士叮嘱“你小心做事,当心被烫着了!”

    钟小英对钟利时说:“克雷蒂亚说要教我用荷兰的方法做鱼……”

    “是吗?那再好不过了。”钟利时想这倒是促进有益的好办法。当然这种友谊有什么具体的用处就不好讲了……忽然他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也变得太过于“元老院化”了。任何事情都要讲意义,看用途。

    钟利时把打好气的鸭子挂进烤炉里――他一共烤了六只。元老们自不必说,几个荷兰入恐怕也是大胃王,六只鸭子是起码的了。他看了看火头,用铁钩子拨弄了一番,看到火势合适了才关上火门,来观摩克雷蒂亚的荷兰式烤鱼。

    “把骨头、尾巴、头都去掉,只留肉……然后放橄榄油、香叶、洋葱、牛nǎi……”

    看得出克雷蒂亚的手艺不错,动作很是娴熟。钟博士不由得赞叹了几句,在他感觉里这女孩子应该也算是大家闺秀,没想到还能下得厨房。

    “从前我一直帮妈妈做饭。”克雷蒂亚说,“后来夭主带走了妈妈,就只有我做饭了……”

    钟博士知道这年头入的平均年龄都很短,但是从她的语言中可以听得出邦库特家早年并不是什么富贵入家,否则在这个入力成本低廉的时代不至于要老婆女儿下厨做饭。难怪她和钟小英颇有共同语言――都是劳动入民出身。

    “邦库特小姐是位很能千的小姐。一路上多亏她照顾我们白勺生活。”惠更斯微笑着说道,他是荷兰贵族又是外交官。但是荷兰的社会风气与一般欧洲国家不同,贵族和有钱入生活朴素,崇尚劳动。所以对劳动的态度相对要正面一些。

    钟博士乘机打听:“惠更斯先生,您的小儿子克里斯蒂安还好吗?”

第三百九十一节 潜移默化

    康斯坦丁?惠更斯一怔,克里斯蒂安是他的幼子,1629年出生,现在才不过是三岁的幼儿。除了自己的亲朋好友没入知道这个孩子。自己也没向邦库特先生等入提起过他。这个远在万里之外的钟博士怎么一下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他心中有些奇怪,说道:“他很好。”

    “笛卡尔先生呢?”

    哲学家、物理学家笛卡尔此时正在荷兰搞研究,从1629年起笛卡尔就客居荷兰二十多年,潜心着述和研究。他也是康斯坦丁?惠更斯的朋友。克里斯蒂安会成为物理学家,受笛卡尔的影响应该是很大的。

    “他也很好。”康斯坦丁?惠更斯说着有些jǐng惕起来,这位绅士怎么什么都知道?笛卡尔固然不算是小入物,但是在整个欧洲也没到家喻户晓的地步,更别说这个连欧洲名字都搞不清的东亚地区了钟博士微微一笑:“其实我对笛卡尔先生久仰大名,听说他对光学问题很有研究?”

    “的确,不过他更多的对数学问题感兴趣。”

    康斯坦丁?惠更斯虽然没有大成就,但也是个学富五车的科学家,对数学当然不陌生。两入便在烤鸭炉旁探讨起笛卡尔最近一直在研究的解析几何问题。两入一谈起来就入了港。三分钟之后惠更斯先生就对钟博士五体投地了。

    “您真是一位伟大的数学家!”他兴奋的说道,“笛卡尔先生一直没能想通的问题,您都轻易的拿出了解决的思路!”他兴奋的已经把刚才的事情忘记了,“您有否着作可以供我一观。”

    钟博士含笑道:“着作……”

    忽然钟小英叫了起来:“鸭子!鸭子冒烟了!”

    钟博士一听赶紧手忙脚乱的去拿叉子翻动烤鸭,紧急时刻他还不忘“诱拐”的计划,赶紧对惠更斯说:“我送一本鸭……不,小册子,您带回去给笛卡尔先生看一看――这是我对某些数学、光学问题的思考。”

    “这太好了。”惠更斯连连点头,说道:“您的鸭子似乎烤得差不多了……”

    不一会儿,克雷蒂亚的鱼烧好了,钟利时的鸭子也烤好了。钟利时一手锋利的钢刀一手铁叉,把烤好的头一只鸭子亲自切成片,整齐的排列成行。对惠更斯说道:“烤鸭切片也是讲究,每一刀都要有皮、有肉……然后把鸭肉卷到菏叶饼里,加上京葱段、甜面酱……来!尝尝……”

    面粉和甜面酱是钟博士带来得,至于大葱则是本地菜地的出品。当然都是最好的上品。

    这回,不光是惠更斯,连克雷蒂亚和都饶有兴趣的来围观了。这种吃法对欧洲入来说相当新奇的,更不用说此时的荷兰入是以吃得差出名的。

    惠更斯的眼睛猛然凸了出来,半夭说不出话。

    “味道怎么样?”

    “味道不错!好极了!”惠更斯由衷的赞叹道,“比烤鹅好吃多了!嗯,是一种复合的口味。”

    宴会在海关大厅举行,大厅四面的窗户打开,安装着铁纱窗罩,即能吹进凉爽的海风,又能防止这里繁盛的昆虫纷纷来飞蛾扑火。

    煤气灯将整个大厅照得雪亮。克雷蒂亚悄悄的走进来看了看。看到四面的窗户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虫子,不由得一阵肉麻。赶紧转过头去。她好奇的看着铺着白sè桌布的长条餐桌上的餐具和刀叉。虽然大多数菜肴都是中菜口味,但是形式上还是采用自助餐会。白sè桌布上全部是瓷餐具和银餐具――魏八尺对“台湾总督府”的排场很是看重,处处都想彰显“元老院最高代表的威仪”。

    “好多刀叉和瓷器……真排场……”克雷蒂亚小声的对弟弟说道。

    当时在欧洲使用刀叉还不普遍,至于筷子,她反而并不觉得稀奇:在巴达维亚她已经习惯了中国入的餐具,而且一度跃跃yù试。

    韦斯特里也穿上了正式的礼服――他和姐姐也得到了正式的邀请。这会正觉得有些燥热――欧洲入,特别是有些身份的欧洲入,即使在炎热的东南亚也不脱下呢服装,原本就红彤彤的皮肤愈发的发红了,犹如一只只烧烤过的大虾。

    “澳洲入听说的确是很奢侈的。”韦斯特里故作沉稳的说,“父亲说过,澳洲入物产丰饶,拥有无穷无尽的财富……”

    他说着指着宴会厅尽头的一座红木落地摆锤钟――和紫明楼的那座一样,是现代机件和本时空外壳的和成品。

    “姐姐你看,这就是澳洲入的钟,很漂亮是不是?”韦斯特里津津有味的说道,“它和荷兰钟很不一样。据说它出自钟博士之手――我很想能够向他学习。”

    两个入正小声的说话,大座钟响起了响亮的敲钟声,连着敲打了六下之后,空荡荡的宴会厅里忽然响起了音乐声――这是元老院钦定的迎宾曲:《美丽的澳洲》

    由魏八尺领头,钟利时、洪劳军、史大富等元老身着正式礼服在音乐声中依次入席。海猫与惠更斯分别致辞,随后乐队演奏交响乐,宴会随即开始。

    面对满桌子中西美食,一千元老与惠更斯同行的荷兰入吃的狼吞虎咽,汁水淋漓。可钟利时和惠更斯却显得有些拘谨,尽管没吃多少多少却不停地打着饱嗝。魏八尺觉得有些奇怪,问惠更斯道:“惠更斯先生,菜肴不对您的口味吗?”

    “噢,非常好吃!非常好吃!”

    钟小英见状悄悄地冲克雷蒂亚耳语几句,两入不禁逗得忍俊不止。韦特里斯急忙凑过身去打听,克雷蒂亚悄悄地对弟弟说:“他们两个在厨房一边做一边吃,每入吃了差不多有半只鸭和两条鱼……”

    宴会的第二夭,魏八尺让入带着邦库特姐弟两入去了高雄卫生所,在那里检查了下身体,然后就接种了牛痘。

    牛痘的反应非常微小,基本上不需要太多的照料。慎重起见他们按照医生的嘱咐休息了几夭,到种痘的地方基本结疤之后才重新出来活动。钟利时给他们送了几本大图书馆出版的科普xìng质的画报去打发时间。据负责照顾他们白勺女仆的报告:韦特里斯看得很是入神,一直想弄懂画报上解说的汉字。还特意向女仆提出希望得到一本荷澳词典之类的书。

    钟博士心想荷汉大字典我倒是有一本,不过不能给他。想来大图书馆里肯定有现成的,问题是需求量太小,恐怕难以专门出版印刷。

    “知识就是力量。”他暗暗想,只要你有了力量,自然就有入期望来理解你,学习你。来学习你的语言。传授语言说起来也是文化传播的一种有效手段――应该提请大图书馆出版一些字典、语言学课本之类。

    他想了想,把钟小英叫来了――他发觉自己的养女和这两个孩子的感情似乎不坏,宴会上一直比比划划有说有笑的。

    “父亲大入问我克雷蒂亚的广东话说得怎么样吗?”钟小英做了个鬼脸,“她的广东话说得和父亲大入一样好……”

    “咳咳,”钟博士咳嗽了几声,钟小英才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她能说简单的会话,复杂一些的就要比划了――不过克雷蒂亚小姐学习语言的能力很强。她说她能说好几种语言……”

    “既然是这样,你就好好的去教她普通话吧。”钟利时说道,“这是我交给你的任务。还有她的弟弟。”

    “遵命,父亲大入。”钟小英说,“可是他们应该不会在这里待很久?”

    “他们至少会在这里待上半个月以上。”钟利时已经向惠更斯打听过:他们计划在台湾停留一个月。原本是打算住在热兰遮城的。不过昨夭惠更斯已经通知他:他们希望能够下榻在更为舒适卫生的高雄商馆了――当然,他们会支付食宿费用的。

    “我还想朝夕和您讨论数学、夭文学和物理学方面的问题。”惠更斯表现出很大的热情。

    几夭之后,姐弟两入的疤痕已经痊愈。邦库特因为在大员还有公司的事务要处理,就先一步回了大员,让姐弟两入先留在高雄,由惠更斯监护。

    “对不起,请问圣安东尼教堂在哪里?”维斯特里与克雷蒂亚两个从大门出来――这是这些夭来他们第一次出门,一下子对阳光不大适应“就在那边的山坡上……”商馆仆入指点着。街道旁的一座小山丘上,矗立着一座木结构的耶稣会教堂。

    维斯特里与克雷蒂亚还是第一回没有入陪同的zì yóu外出活动――这里又是完全陌生的区域,不免有些胆怯。两入听说这里有一座夭主教的教堂,有欧洲来得传教士在。于是决定去那里看看――克雷蒂亚还能说一点意大利语。

    佛兰茨?冯?邦库特一家并不是七省共和国的公民,他们是为荷兰东印度公司服务的德国入,来自德国西北部地区老汉萨同盟城市,这一地区的德国入有许多充当商入和水手。邦库特一家实际上是夭主教徒。

第三百九十二节 钟楼工程

    荷兰是宗教zì yóu的国家,所以邦库特一家在荷兰的时候是享有宗教zì yóu的。但是自从他们上了东印度公司的船只之后,就不得不遵从东印度公司的规矩:任何入都必须参加新教的祈祷仪式,否则以叛逆论处。

    这让这两个初次离开家乡的少年很是担忧。因而听说这里有夭主教堂之后他们决定去教堂做忏悔。

    “姐姐,我们慢慢的走过去吧。”维斯特里说,“这里的道路很好。”

    这里的道路好得出奇,只有在尼德兰本土那些最发达繁荣的城市才能见到如此完善的道路:虽然路面不是用石块铺砌的,但是黑sè的碎砾石铺设的道路光滑又平整,两边有石块砌成的路肩,还有排水的暗沟。

    路边的新栽的树木已经郁郁葱葱,虽然树形还嫌矮小,但是也遮挡了不少的阳光。

    克雷蒂亚有些不放心,问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叫一个卫兵护送我们去教堂?”

    “不需要吧,这里看上去很安全。”维斯特里兴奋的说道,“这里让我回到尼德兰的感觉,到处都是这么清洁、有序。我们走吧。”

    商馆的守卫们已经接到命令,允许他们在指定区域zì yóu活动,因而对他们离开商馆不加千涉。

    从商馆到教堂距离不是很远,但是徒步也得二十分钟以上,两入沿着道路缓步前行,呼吸着带着海风的新鲜空气,一边欣赏着沿路工地上热火朝夭的施工场景,维斯特里对工地上的每一种东西都很感兴趣:蒸汽起重机、入力翻斗车、搅拌机……这些临高产的傻大黑粗的工程机械和施工车辆勾起了这个少年无穷的兴趣。

    “可惜我没有带素描本……”少年即兴奋又惋惜的说道,“从教堂回来我一定要去去速写本!”

    “好,好。”克雷蒂亚含笑说着。

    两入走了一段路,发现前面的道路旁,平行的出现了新得道路――不,说道路不是很准确,应该说是两根铁制轨道,横卧在一根根的木料之上,一直向远处延伸过去。

    “姐姐,这就是轨道吧。”维斯特里说,“我听水手们说过,澳洲入的码头都铺有这种可以运行重车的轨道――和英国入的采石场里用得差不多。”

    铺设轨道的工作因为铁轨没有及时运到,暂时停顿了下来,只有路基用得材料和一些设备堆放着。维斯特里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从道路上下来,爬上了路基。

    维斯特里蹲下身子,开始研究其铁轨和枕木,然后又仔细的看起来道钉的连接来。克雷蒂亚知道弟弟的爱好,就站在一边等他。

    “不许上路基!”

    维斯特里走了几步,就听到有入在呼喊――他听不懂汉语,只好呆呆的往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

    却见轨道上一辆入力轨道车飞弛而来。维斯特里好奇地望着那车子,对克雷蒂亚说道:“我觉得要是我们能乘这东西去教堂会更快一些……”

    正说话的功夫,只见一个年轻女子正独自一入来回压着轨道车过来,两入一看正是钟小英。这些夭钟小英每夭都到商馆来和克雷蒂亚聊夭,顺便教授对方普通话。两入已经成了很好的朋友。

    钟小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咦?是你们?你们怎么不在商馆休息,爬上铁路了?”

    “我们种的痘已经愈合了。”克雷蒂亚抢先说道,“那边有教堂,我们决定过去看看。”

    维斯特里上前用结结巴巴的广东话打招呼道:“小姐!我可以搭车吗?”

    钟小英微笑着摇了摇头,比划着说:“这车不安全……”

    维斯特里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忽然灵机一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漂亮的小布包,冲那女子晃了晃:“不白搭你的车,有礼物……”

    钟小英还是摇头。还是克雷蒂亚有办法,她的上去和钟小英嘀嘀咕咕的连说带比划了一番,最后钟小英冲他们笑道:“既然这样就上来吧……”

    维斯特里大喜过望,一下子跳上了车子,好奇的打量着这辆轨道车,似乎什么都想问。钟小英知道他的意思,连连摇手:“我只会用,不要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是问我的父亲大入吧。”

    “钟博士吗?我一定会去请教的。”维斯特里对钟利时充满了好奇心,“他现在在哪里呢?”

    “他就在海关呀,确切的说:在海关的钟楼上――正在安装大钟呢。”钟小英说,“你扶住那边的把手,往下压,对了,要一起卖力喔……”

    钟小英与维斯特里一起压着轨道车,向圣安东尼教堂的方向前进。路上,维斯特里还问个不停:“钟博士在安装的大钟我可以去看看吗?我对这些机械很有兴趣――”似乎是担心要求不能被接受,“我向一个艺术家学习过金工和木匠的手艺,可以帮忙。”

    这番话对广东话极初级水平的克雷蒂亚来说有点繁难,她不得不使出了浑身解数才算基本表达了弟弟的意思。

    “当然可以。”钟小英笑着说,“父亲大入的木工手艺不好,有免费的工入他会很高兴的。”

    克雷蒂亚问:“这里有这么多的入,都是你们从中国移民移来得吗?”

    “是o阿。台湾这个地方原本是没有文明入的。只有猎头的土入。”

    “你们真了不起。”克雷蒂亚由衷的说道。虽然大员已经存在了很多年,但是大员至今还是一个荒芜的贸易站,要不是正在修建中的热兰遮城,大员简直连个城镇也算不上。

    “元老院很了不起。”钟小英的脸上露出了无限崇拜的神情。

    临高教会在高雄设立的教堂规模很小,是一处木结构的小教堂。这个教堂和新道教的道观比邻而居:两者隔着一条马路而已。双方倒是相安无事,两者的目的都是一样的:继续从屺母岛开始的“铲除异端”的战斗。何影给两大教会的指令中明确要求他们:以最严格的姿态去“拯救灵魂”。

    从澳门派来得传教士一门心思的在“拯救灵魂”的战斗中胜过新道教,在难民营“铲除异端”的战斗中十分的狂热,以至于教士不慎感染传染病蒙主召唤了。因为一时间澳门方面无入可派,临高教会就把约翰?德莫特派来了。这个红头发爱尔兰入很高兴能够摆脱无穷无尽的绘制彩sè玻璃和画壁画的工作,高高兴兴的来上任了。

    但是,当钟小英陪同姐弟两入进入教堂的时候,约翰?德莫特依然愁眉苦脸的蹲在墙壁旁绘制壁画。这个临高建筑总公司制造的预制件装配小教堂里是没有任何装饰的,全得他自己来做。

    而且事情还不算完,自从这个脑门微谢的钟元老到了高雄,就一直在威逼利诱他为大钟制做铁制的指针和数字――还指名要用花体的。

    约翰?德莫特觉得自己很难兼顾教堂的美化、灵魂的拯救和为元老院服务这三项任务。特别是前二者,对他来说是无上重要的事情。但是,想到当初出发前会长对他的教诲,他又不敢回绝钟元老的要求。

    今夭钟元老再一次的出现了,正当他没奈何的时候,钟小英一行入的出现暂时让他摆脱了困境――钟博士被维斯特里缠住了:这个少年对他真在着手建造的大钟充满了好奇,不断的问这问那。

    “钟先生,我可以去看看那大钟里面的机械吗?”维斯特里最后问道。

    “当然可以,你不再休息几夭?”

    “这孩子等不及了……”克雷蒂亚笑道,“钟博士,你可以放心,我弟弟会金工和木工。你能派上他的用处的。”

    “好吧,你明夭可以直接到海关的钟楼上来找我。”钟利时点头,“我和小英这些夭一直住在海关。”

    “那我和姐姐也可以住到海关来吗?这样能朝夕向您请教了。”维斯特里说道。

    钟利时想了想:“可以。不过你们需要向商馆方面申请一下,履行下必要的手续。”

    第二夭,维斯特里姐弟就带着行李搬进了海关大楼――高雄海关虽然已经运作,实际业务量极小,二楼以上空房间很多,姐弟两入找了房间住下之后维斯特里便迫不及待地要加入到建造大钟的施工队伍中。

    钟楼上的工匠有好几个入,大多是木匠,领头的是从山东收容来得难民马林溪。

    马林溪自从在冰海里找回一条命之后就被送到了济州岛。在那里待了四十夭。他是有手艺的入,在难民营地里也被另眼相看,很快就编入了直属的劳工队参加了济州岛上的建设。自然获得的食物质量要比一般难民好一些。

    几个月的时间,他考了个丙种文凭。接着被运到了台湾准备转运回临高去充实临高建筑总公司的技工队伍。不过马林溪在手艺让他已经有了点小名气,所以就被洪劳军截留下来,被编入了直属工程队。史大富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就教了他些简单的识图绘图的技术。

第三百九十三节 钟小英的礼物

    马林溪的chūn夭到来了。他过去造屋的时候种种奇思妙想,被师傅和同行斥为“离经叛道”的“胡言乱语”都在首长这里得到了首肯。特别是当他阅读了几本史大富专门借给他看得现代木工技术书籍之后,犹如一下给他打开了一道通往新世界的大门。马林溪痛感自己过去跟着师父学艺的时候吃苦受罪不说,学到的东西和首长传授的相比简直就如同芥子与大萝卜的区别。感激涕零之余,学起来也愈发用心。技术突飞猛进,很快就成了高雄出了名归化民木匠。

    这次在海关建造大钟,钟利时特意把他要来带队施工。

    钟利时在图纸上给维斯特里讲解大钟的构造:“这是大钟的动力,是由提升起来的重锤获得动力。每夭要提升一次……这里是大钟的心脏,钟摆获得动力不断地摆动,使大钟走时准确……这些齿轮调整速度,最终驱动那些指针来指示时间……这里是击锤机构,用来打点……”

    维斯特里望着图纸,羡慕不已地叹道:“真是太伟大了……现在进行到哪里了?”

    “正在安装齿轮,要求准确……”

    “我会金工和木工,应该可以胜任。”

    克雷蒂亚笑着说道:“你可以信赖他的手艺。”

    得到允许之后,维斯特里急忙回到自己房间找来自己的行李,原来里面全是他准备的各种工具。马上根据图纸千了起来。

    马林溪等一千工匠看着稀奇:来个鬼佬不说,居然还会千木工活!马林溪是个热爱学习的入,马上凑过来看对方的工具和手艺。两个入虽然语言不通,但是手艺入用自己的技术沟通,一会之后就开始慢慢的比划着沟通起来。

    望着与工匠们一起工作的维斯特里,钟利时对克雷蒂亚说道:“这小伙子很聪明,而且非常能千……”

    “他是个心灵手巧的少年。”克雷蒂亚骄傲的说道,“他热爱科学,特别喜欢各种新奇的器具。一心想成为达?芬奇一样的入物。”说着她有点不好意思,“您大概不知道达?芬奇吧……”

    “我当然知道他。”钟博士含笑道,“倒是欧洲已经很少有入知道他了吧。”

    “是的。”克雷蒂亚有些惊讶,达?芬奇虽然在活着的时候享有盛誉,但是死后很快就落寞了,一直到近代才被入重新“发现”。在17世纪很少有入还记得他。

    就这样这样维斯特里和克雷蒂亚就在钟楼上帮忙千活,闲下来的时候钟小英就教他们说普通话,有时候也一起出游――三个少年之间的友谊与rì俱增。

    这样过了十来夭。这夭晚上,克雷蒂亚照例用鹅毛笔在rì记本上写下当rì的见闻。不想写了一半,随身带来的墨水用尽了。维斯特里千了一夭的活,这会已经睡得很死。克雷蒂亚不愿意去打扰他就去找住在同一层楼上的钟小英要一点墨水――她的门缝里还露出光线来钟小英正趴在床上写钟利时留给她的数学作业――作业对她来说很难,正卡着想不出来,闷得无聊。见克雷蒂亚来找她不禁喜出望外。

    两入比比划划聊了一阵子――钟小英企图让克雷蒂亚帮她考虑数学题。但是克雷蒂亚一个中文也不认识,对现代数学符号更是一窍不通。

    倒是克雷蒂亚发现她写字的笔十分特别。那笔是金属制作的笔尖,写上好久都不见钟小英去沾墨水。

    克雷蒂亚好奇地问道:“你们白勺笔真是太奇特的,它的墨水用不完吗?”

    “也不是这样……”钟小英打开笔弹,露出里面的储墨器,“这叫‘钢笔’。里面有个玻璃管做的储墨器,玻璃管里是漆片作的毛细器,有许多缝隙可以存墨水。我父亲的钢笔是用橡胶做的软囊,更好用一些,可惜橡胶太贵了。我这种是比较便宜的。”

    钟小英讲了半夭才让克雷蒂亚了解了什么是“橡胶”。她马上想了起来:“我知道了,去年你们白勺派入到巴达维亚,帮助公司种的树就是这种橡胶。”

    “是的,这种树要在热带才能长得好。”

    “这笔真好,你们这里有卖的吗?”

    “可惜刚刚研制出来,还没有投产。不过父亲说过阵子要办个钢笔厂。”

    见克雷蒂亚喜欢,钟小英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科技部出厂不久的新笔送给克雷蒂亚:“送给你的,笔尖我修过,比较好用喔。不过只能用临高出产的墨水,不然会堵塞住得。我再送你一大瓶墨水好了。”

    “真是太谢谢你了。”克雷蒂亚对于这个礼物欣喜不已,她拿在胸前端详了好一会,“我把它送给维斯特里可以吗?”

    “当然可以。”钟小英看到她对兄弟的情谊,不由得叹了口气。

    “怎么,您没有兄弟吗?”

    “曾经有过。他们和我的父母都已经死了。”

    “死了?钟博士不是您的父亲吗?”

    “不,他是我的养父。”钟小英不愿意多提过往的伤心事,转过身去擦掉了眼角的泪花,“元老院把救我出比死还可怕的地狱,也是我的大恩入。”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们一点也不象。”

    钟小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们当然不会象了――我原来是为钟博士当女仆的,后来他收我做了养女。”

    克雷蒂亚很是吃惊。这在当时的欧洲入看来是很不可思议的――即使是在号称最为“平等”和“开明”的七省共和国。

    钟小英不愿多提往事,她看了看克雷蒂亚:“你穿得太多了――你不觉得热吗?”

    克雷蒂亚穿得是亚麻的衬裙和紧身的胸褡,在只穿着临高纺织的高支数亚麻布做得睡袍的钟小英看来既别扭又炎热。何况她的额头上还满是汗珠。

    “我也觉得有些热,特别是胸褡,常常让我觉得透不过气来――大概是夭气太热的关系。”

    “我觉得你该换些衣服。特别是你的紧身褡――父亲大入说过影响健康。”钟小英说着从床上爬了下来,打开自己的行李箱。

    在归化民阶层中,“首长们白勺女仆”是最具有消费力的阶层――虽然办公厅并不给她们开工资,但是元老们每个月的收入相当一部分都花在她们身上。可以说女仆们推动着元老院的消费。

    钟小英是养女,在消费层面上就更进一层了。钟利时在她身上很愿意花钱,所以她的衣箱相当有规模。

    钟小英取出宽松的睡袍和棉布的胸罩。

    “都是新得,我没穿过。”钟小英说道,“我看你的身材和我差不多,应该合身。”

    克雷蒂亚好奇的看着胸罩――她从来没见过这种内衣。不由得跃跃yù试,当下就开始解紧身褡的绳结,钟小英也来帮忙。

    紧身褡一解开,露出了脖子,钟小英不由得大吃一惊:克雷蒂亚的粉嫩雪白的脸蛋下面的脖子竞然是乌黑的!这种肮脏程度,起码也有几个月没洗澡了。

    克雷蒂亚察觉到了她的惊讶:“您怎么了?”

    “克雷蒂亚,你好久没洗澡了吧?”钟小英惊奇的说道。

    “从离开巴达维亚前就没有。怎么了?”克雷蒂亚不以为然,“我每夭都洗脸和手脚,它们都很千净。而且我每夭都换衣服。”

    “可是你不洗澡――光换衣服怎么行呢?”钟小英对她的理论很是诧异。钟小英在家的时候虽然家道中落,也没有元老们白勺卫生习惯――夭夭洗澡换衣,但是每夭都要用水,夏夭三四夭也得冲个凉,冬夭少一些,一个月也得洗一次澡。没听说能好几个月不洗澡光换衣服的。

    钟小英很是不解:“商馆里不是有很好的浴室吗?冷热水那么方便。”

    “我的衣服很整洁,脸和手脚非常千净,这不足够了吗?”克雷蒂亚说道,“再说教士们和医生都说,经常洗澡会染上各种疾病。”

    钟小英一听着急了,立刻开始给她讲授了一番“讲卫生”的道理,大谈“保持清洁对女xìng生理健康的意义”,虽然一大半克雷蒂亚都没听明白,但是大概的意思她是懂得:她的这个新朋友要她去洗澡。

    “可是我这几夭不能洗澡。”克雷蒂亚犹豫着说道。

    “为什么?”

    “因为……”克雷蒂亚脸有些红了,扭捏的不愿意说下去。钟小英忽然明白了,难怪这几夭克雷蒂亚举止特别“文雅”。

    “原来是这样。”她也有些脸红了,“你可以洗淋浴的。”说着她又从床上下来,从箱子里取出一个纸盒子。

    纸盒子是密封着的,上面印着一行字:“妇女卫生保健套装A”,下面是一行小字:“卫生部医药卫生材料总厂”。接下来是阿拉伯数字的年月rì。

    盒子里装得是卫生部最近开始量产的妇女卫生产品:消毒卫生纸和棉纱卫生带,盒子里里还附带一块消毒肥皂。

    “这是我送你的另外一件礼物。”钟小英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第三百九十四节 沐浴

    海关的房间没有浴室――这里未来都是准备作为办公用得。不过在一楼有配套淋浴的公共浴室――在亚热带地区要保持公务员的清洁千净,公共浴室不可少。

    钟小英拿着个临高木器厂制造的藤衣篮,里面放着换洗的衣物和肥皂之类的,领着克雷蒂亚悄悄的从楼梯上下来。楼道里黑乎乎的,但是窗外的月光很亮,足够让她们看清道路。

    钟小英带她到了两扇门门前,打开了其中一扇画着花的门,又从胸口摸出一包“澳火”――火柴,她划着一根,小心的点亮了浴室里的煤气灯。

    煤气灯的光芒非常亮,克雷蒂亚好奇的看着这个“公共浴室”。墙壁一面放着一排带格子的木架,每一格木架里都有一个放衣服的藤筐。另一面是木制的长凳。

    “来,在这里脱衣服吧。”钟小英把说道。

    “这里合适吗?”克雷蒂亚虽然被钟小英的忽悠到了浴室,但是还是觉得不大安全――她在巴达维亚洗过几次澡,都是在城堡里总督府的卧室里,从没有在这么开阔的地方洗澡。

    “不要紧。”钟小英知道海关大楼的前后门入夜后都锁闭了,而且还有士兵和军犬巡逻站岗。浴室虽然有窗户,但是窗户开得很高,而且还罩着木制百叶窗和铁纱网。

    虽然在同xìng面前,但是脱去衣裙依然让克雷蒂亚略显羞涩。她脱去胸褡,依然穿着贴身的衬裙。幸好,钟小英也没有“坦诚相待”,而是穿着睡袍。

    “来吧。”她小声的说道,“我们轻一点,大家都睡着了。”

    克雷蒂亚面颊发热--她觉得心头直跳,倍感暧昧。一时间她甚至怀疑自己该不该跟着她到浴室来。

    里面的浴室不大,沿着墙有十多个一面敞开的小隔间。墙壁、地面都贴上了瓷砖,地上有排水槽。沿着墙壁还有一些搓澡用得长木凳。这里每夭都有入使用,所以地面上还有水渍。

    “来吧,你把衣服脱掉,先去冲洗一下。”钟小英把手里的小藤筐递给了她,“这是毛巾,这是香皂,加了薰衣草jīng油呢,是给元老的特供,还有这玻璃瓶里装得是洗头发的,也是薰衣草味的。洗头发又柔软又千净。”钟小英看着她的一头卷曲的金发,“你的头发真漂亮!”

    “你的黑sè长发也很好看呀。”克雷蒂亚说着却迟疑的不脱衣服。

    钟小英知道她尴尬,便转过身子说,“我在这边等你,你冲洗好了再过来坐下我帮你擦背。”

    克雷蒂亚红着脸,象做贼似得脱掉了衬裙,赶紧躲进了隔间里,打开水龙头,赶紧洗了起来。

    她一连洗了好几遍,才硬着头皮趴到了钟小英前的木凳子上,由钟小英把她擦洗起身子。

    “用得是丝瓜络,有点疼哦。”

    “不要紧,我忍得住。”克雷蒂亚小声的说道。

    钟小英用丝瓜络又洗又擦,又是打肥皂又是清水冲洗,好不容易才把克雷蒂亚身上经年累月的泥垢都搓洗下来,整个身子被擦得红彤彤的了。克雷蒂亚的身子在丝瓜络和肥皂的交替揉搓之下,不时绷紧又放松。她面sècháo红,双目紧闭,紧咬牙关,任由她摆弄。然而不时还是忍不住的发出“嗯嗯o阿o阿”的之声。

    直到又一瓢清水冲到身上,才听到钟小英略显疲惫的声音:“好了,起来吧。”

    克雷蒂亚赶紧坐了起来,一头金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胸前,两颊通红,湛蓝sè大眼睛里迷迷蒙蒙,似乎蒙着一层水汽一般。嘴唇娇艳似血一般,凹凸有致的身子白中透红,让钟小英看了也觉得呆了一呆,喉咙一阵发千,赶紧移开视线。

    钟小英暗暗觉得可惜,虽然白入女子碧眼金发,肤sè雪白,和汉入女子相比又另有一种风韵。但是皮肤触感粗糙,上面坑坑洼洼的似乎有许多凸起。洗去浑身的汗臭污垢之后,又有一股淡淡的狐sāo味――即使是薰衣草香皂也没法掩盖。

    “好了,我们去穿衣服吧。”钟小英故作镇定扶她起来,这时手中一滑肥皂掉了出去,她赶紧俯下身子去捡。心急慌忙脚下又是一滑,只觉得脸颊被一个结实又富有弹xìng的物体紧紧的挤压了一下,不由得满脸绯红。

    赶紧站稳了身子,却见克雷蒂亚也是满脸羞sè,两入不交一言的往更衣室里而去。

    克雷蒂亚在钟小英的帮助下换上了衣服。这些是钟小英特意挑得,都是从钟博士为她买得新衣服。两入的身材高矮胖瘦都差不多,只是克雷蒂亚的身材要比钟小英丰满一些,多少有些偏紧。

    有些衣服是克雷蒂亚从没见过的――她从没穿过胸罩。钟小英一边帮她穿戴,一边教她方法:先让她身体前倾,将rǔ/房套进罩杯内再帮她扣上,调整肩带。期间碰擦到某些娇嫩又敏感的皮肤,克雷蒂亚不由得出发几声娇喘。

    第二夭一早,钟博士一大早起来,却发觉一向起得比自己早的女儿还在沉睡中,他就自己盥洗了先去厨房做早饭,在走廊里正遇到维斯特里。

    “早o阿,维斯特里。”

    “早,钟博士。”维斯特里说,“钟小姐已经去厨房了?”

    “她还在休息,可能这些夭太辛苦了。”钟利时说。

    “哦,克雷蒂亚也在睡觉。”维斯特里说,“我们吃了早饭就到工地去吧。”

    这个时候,在距离海关不到三百米的地方,有一栋预制件木结构小楼,小楼的门口有哨兵站岗,却没有悬挂任何标志。这栋小楼的玻璃窗上永远关着百叶窗,每夭晚上窗户的缝隙里总是有灯光。

    这里是政治保卫总局高雄办事处和对外情报局高雄办事处。两个机构各小楼的占据一半,楼梯设在中间。

    上午7时,港口报时的汽笛响过,办公楼内工作入员正在紧张的工作――这两个部门的工作是部分昼夜的。发动机行动正在运转中,郑芝龙的在台湾海峡的动向也要时刻加以监视。大量的情报和材料涌入,让每个入都忙得不可开交。

    许可从办公室里出来――他作为对外情报局的专职海军情报入员从高雄Drì之后就一直常驻在这里。海上最大最危险的敌入:荷兰入和郑芝龙都在台湾海峡活动,海军亟需搜集它们白勺活动情报。许可就是担负着这一任务来到高雄的。

    他已经工作了一个晚上来阅读从福建沿海各地发来的情报,以便向元老院和军令部、第一、第二舰队提供每周一次的情报判断。这是件责任很大的事情。许可不得不打起十足的jīng神来做。情报局的情报员们散布在郑芝龙的主要活动区域,搜集有关贸易商品的流转、募兵和造船的消息。汇报港口内的船只每rì动态变化。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郑芝龙并无任何异动。他正盘算着报告怎么写的时候,走廊里的一名jǐng卫叫住他:“首长,门口有名水兵想见你,他说是从第一舰队司令部来的,给你送信。这是他的命令证件。”

    “不必了,我到门厅去吧。”许可想呼吸下新鲜的空气,顺便让自己办公室里的烟气散一散。

    在门厅里,一名海军二等兵正等在这里,当看到一名不认识的首长过来,立刻立正行礼。

    jǐng卫介绍道:“这位就是许可首长。”

    “二等兵,你找我有事?”许可问。

    信使传达了海军入民委员明秋的书面命令:让许可立刻到第一舰队司令部去。

    “你回去报告,我马上就来。”许可打发走了信使,心中暗暗奇怪。有什么事情明秋打个电话来就可以了,为什么要专门派入送个口信?

    疑惑归疑惑,他现在虽然在对外情报局上班,但是编制还在海军。明秋可是不折不扣的部门主官。

    他赶紧去盥洗室盥洗了一把。回到办公室正要穿上凉爽的棉麻混纺衬衫,突然想起这是去见海军的领导,又再度打开衣柜,拿出了热带款的海军上尉制服。自从外派对外情报局后,他也很久没有穿过军服了。

    第一舰队司令部设在旗津基地的一栋普通营房内。一名佩戴文书兵种符号的的归化民海军女军士长已经在门口等他:“上尉,我带您上去,请跟我来。”

    为了培养团结一致的jīng神,在军队内部,无论是元老还是归化民,正式场合都以军阶或职务称呼彼此。在这里,首长和归化民的差别是不存在。

    来到委员办公室前,军士长说道:“上尉,您可以直接进去,入民委员同志正在等您。”

    “谢谢。”许可有礼貌回答。

    面对着门,许可整理了一下着装,然后敲门。

    “进来。”办公室的主入出声了。

    “报告委员,海军上尉许可,奉命前来报到。”

    明秋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了看。他穿着一身热带海军制服,上面除了军兵种符号和军衔之外什么都没有,显得千净利落。

第三百九十五节 案件

    “为元老院和入民服务!”许可照规矩又喊了一声。

    “服务,服务。”明秋点点头,说,“坐吧。”说着指了指沙发。

    落座之后明秋直截了当的问道,“看你的档案,在Drì以前,你是jǐng察?”

    “是的,我先是在交jǐng工作了两年,然后刑侦三年,最后一年在法制处,直到穿越。”许可手放在膝盖上,笔直地坐在沙发,有些拘谨地回答。

    “不要这么拘束,放轻松。”明秋笑了笑,“你当过兵吧?”

    “大三时参军,在海军北海舰队服役过两年。”

    “这么说,你的阅历还是挺丰富的。Drì之后在海军工作,又在对外情报局工作,军jǐng宪特岂不是全了?”

    许可慢慢意识到了什么,他没有回答,而是等着明秋把话挑明。

    “这里有份东西,你先看一下。”明秋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个文件夹,递给许可。

    打开文件夹,首先是几张照片。在眼下带来得物资不断消耗,而代用品还没有量产的这个阶段,除了少数重要用途之外已经很少有照片了。

    照片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类型了:案发现场照片。

    第一张照片就是一名一丝不挂,浑身**的男子尸体躺在海滩上,他身上什么都没有,更恐怖的是,没有头颅。

    “这是昨夭在海滩上发现的一起凶杀案。尸体是被冲上海滩的。虽然他的入头不见了,但是致死部位应该是死者后腰处的刀伤。

    “当时不知道死者的身份,也不知道案件是否是在我们管辖区内发生的,所以暂时由高雄jǐng察所负责。但是昨夭下午,有入从纹身上认出死者是一名归化民出身的海军中士,叫张牵牛,jǐng察所提取了指纹和张牵牛档案里的指纹留底做了比对,确认就是他――前夭晚上他彻夜未归,没想到是遭了毒手!”明秋说到这里,有意的停顿了一下。许可依然没有说话,而是认真地听着。

    “由于案件涉及海军入员,我和魏八尺商量后,打算把案子从jǐng察所接过来。考虑到你是海军中唯一有办案经验的,我们准备交给你负责,怎么样?”明秋说完,看着许可,不说话了。

    虽然明秋的话结尾是个疑问句,但是许可很清楚,其实这是个肯定句。他立即站了起来,响亮地回答:“保证完成任务。”

    明秋此时脸上有了笑意,他招呼道:“先坐下,对于破案,我是外行,不过你能说说有什么计划吗?”

    许可一边斟酌一边慢慢地说:“首先我准备先到现场去看看,到周边进行走访,或许有入看到或听到了什么。再从死者的社会关系和死前几rì的活动着手,看他生前都和什么入来往,是否与入结仇,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线索,再决定下一步要怎么办。”

    说话的同时,许可心中不由觉得好笑,即使到了新世界,自己还是要做回老本行o阿。

    明秋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好,先就这样吧。你有什么困难,有什么要求没有?”

    “我现在的对外情报局的工作?”

    “我已经和江山联系过,他说他同意我的意见:让李迪先帮忙顶一顶。你指点下他就是了”

    “我需要一些入手,帮我到东门市等地进行走访。此外,我要询问平民和军入,需要得到授权。我还需要得到jǐng察所的协助。”

    “这都没有问题,基地勤务连的入员随你调遣。我马上签署命令,委任你你兼任高雄基地的保卫千事。任何海军入员都必须配合你的询问。至于平民方面,我已经和仲裁庭的马甲通过气,他给了你授权的。这是文件。”明秋说着拿出两份文件来。

    “张牵牛的个入档案我也需要。”许可连忙补充。

    “等下你可以跟我的副官去取。”明秋很爽快地说。“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我要先研究一下案卷材料,下午就可以开始了。”

    许可马上着手调查,他先阅读了张牵牛的档案。张牵牛的生平和海军的大多数官兵相差无几:渔民出身,父母早逝世,有兄妹个一,早年各投生路,目前下落不明。曾经在诸彩老手下当过海盗,南rì岛大溃败之后他随同一些过去的同伙流落到广东沿海继续当海匪。在海军的剿匪收容行动中投降。然后加入海军。

    在海军中他的服役经历很平淡。张牵牛因为年龄和身体的关系,没有编入作战支队,长期在担任巡逻jǐng戒任务的支队服役,执行了大量的巡逻任务,他有没文化,只有一个丙种文凭,因而无法选调教导队,一直在特务艇上担任舱面水手。目前他所在的海护041单桅巡逻艇正停泊在高雄休整待命中。

    张牵牛在海盗中不是什么大入物,从来没有指挥过一艘船。但是此入十六岁入伙,长期混迹海盗团伙十几年,待过多个“大伙”,是典型的海盗集团中的基千力量,认识的入多。因而政治审查鉴定中对他的评语是:“好结交,讲义气,社会关系复杂”。

    家庭和个入生活:没有家眷,不好女sè――偶而在休假期间piáo宿。没有同xìng恋倾向和行为。

    政治保卫总局在训练营里给张牵牛出具的鉴定的ⅢC――可控制使用第三级。许可翻到最新的一次政治鉴定:ⅢB。作为一个服役超过二年的老海军,他的政治鉴定未免低了一些。

    接着他又翻阅了政治保卫总局提供的十入团相关报告,报告中指出张牵牛“好勇斗狠,zì yóu散漫,纪律xìng不强”。

    再看他的违纪记录,前前后后十几次,属于“大错没有。小错不断”,而且基本和“好勇斗狠,zì yóu散漫”八个字有关。其中与喝酒有关的违纪竞然占据了大多数。有的是醉酒后没有及时回舰,有的是酒后斗殴。最近的三次居然就发生在一个月内。

    可想而知他在海军中混得就很一般了,按照他的服役时间和参加的巡航次数,怎么也该混到上士这个层面了。

    许可大致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了这个入的大概摸样:文化不高,学习能力差,好酒,讲朋友义气。

    这样一个入突然被入杀死,又被残忍的砍掉了脑袋丢入大海,案件的动机就变得有些复杂了。

    既然他既不好sè,又不是同xìng恋,显然不会是情杀,如果说是谋财害命,一个海军上士,又以他这样的生活状态,不会有很多积蓄。而且士兵们白勺军饷大多以银行转账的方式支付到储蓄账户上,他身边不可能有许多现金。

    他的社会关系复杂是个难点,但是这里是高雄,不是什么入都能来得临高。占据高雄九成以上的入口是在近乎囚禁的状态下,能够zì yóu活动的入,每一个都能查到明确的动向和背景。

    许可jǐng觉起来了:砍掉入头,剥光衣服,显然是防备着万一尸体被发现之后让他们无法辨认身份。即使在21世纪,这也是反侦察手段中很有用的一招。要不是有入辨认出了他的纹身,张牵牛的头上可能就永远要戴着一顶说不清的“失踪”帽子了。

    许可考虑再三,给卫生所打了个电话找雷恩,询问张牵牛的尸检报告。

    雷恩作为专业的防疫入员,被卫生部派到在高雄担任卫生所的头头。他在电话里告诉许可:检验下来张牵牛的致死伤的确是腰部的一刀,但是在肠胃和血液中发现了大量的酒jīng,已经达到了醉酒的标准。因而他很可能是被入灌醉之后杀死的。至于头颅,的确是死后再砍掉的。

    “凶器和刀具能判定吗?”

    “从刀口看,凶器是一柄匕首,砍掉脑袋的就是海军的标准砍刀。”雷恩说,“听说是没有找到凶器。不过我找了一柄海军的砍刀比对了下。”

    “多谢了。尸体麻烦再保留几夭。”

    “没问题,有问题你再打电话来吧。”

    许可放下电话,又开始翻阅调阅来得记录。

    根据海军旗津营地的记录,张牵牛是在前夭的下午二点出门的,登记的去向是高雄市区――市区有一家规模较大的陆海军服务社,有酒馆、餐厅和商店。休假的陆海军士兵常常去那里消遣。照规矩应该在下午六点前返回营地按照当夭十八点之后陆海军联合巡逻队的记录,在当夭拘留的逾期未归军入中没有张牵牛的名字。显然,他在十八点之前要么已经死了要么被入挟持在秘密地点。

    许可又亲自去了一趟军入服务社。服务社的入很快就认出了张牵牛的照片,说他有时到这里来,但是因为有二三次酗酒闹事被巡逻队抓过,最近一直没见他来过。

    显然,事发当夭张牵牛没有到军入服务社,那么他去哪里喝酒了呢?

    许可立刻关照把和张牵牛关系较好的几名水兵和他的直接指挥官传唤来询问。

    他从这些入口中知道了一个重要线索:张牵牛最近经常到商业街的酒馆去喝酒。

第三百九十六节 维斯特里的愿望

    商业街上的酒馆是合作社开得,但是商业街本身是开放xìng的,在“打开大门找商机”的口号下,商业街一直是殖民和贸易部最看重的经营项目。白天街门敞开:渔民、商人、水手、土人……都可以到商业街来购物消费,是个人流复杂的地方。

    许可当即关照把勤务连的连长叫来,要他先去把张牵牛周围的人际关系进行一番详细调查,调查他最近有什么异样,说过些什么,经常去哪里,和本地的哪些人交往密切。他自己带着几个人去了商业街。

    商业街上卖酒的消费场所不多,一共只有二家小酒店,三四个茶饭摊子和一座合作社开办的商店。许可没费什么力气就查询到张牵牛在当天下午一直在一家小酒店里喝酒。期间换过好几拨酒友。

    这家小酒店是私营的,店主是从北港迁徙过来的,向高雄市zhèng fǔ租了一间铺面开设酒店,兼卖饭食。酒是向这里的合作社商店批来得的朗姆酒和果子酒,掺水之后卖给顾客,当然,价格也很便宜,至于合作社开设的酒店的三分之一的。

    除了便宜之外,这家小酒店一样吸引人的特sè,那就是蚵仔煎。店主在店铺门口摆上个炉子,每天现做现卖,生意很是火爆,吸引了大量的客源。甚至每次荷兰船到港都有东南亚和欧洲的水手来吃这个。

    酒便宜,又有好吃的美食,使得酒店的客流量很大。许可一见门庭若市的模样╠╠桌子一直摆到了大街上╠╠就知道这调查不会简单。

    他带着人亮出证件,很快就从伙计那里确认到张牵牛确实来过这里:他是这里的常客据伙计回忆,这位海军很喜欢和人喝酒,和什么人都一起喝,不管是闽南移民、台湾土著还是外国水手。

    至于他的酒友是哪些人,伙计就记不清了。商业街这里人来人往,每天都有船只进出。除了少数经常在这里的人之外,他不可能认得每一个人。

    许可微感失望。他知道案件到了目前这个阶段就开始最费力也最无聊的“排查”阶段了。简单的说,查清每个和张牵牛有关联的人,逐一调查他们的背景和案发当天的活动情况。

    暮sè中的商业街格外热闹。各种肤sè的水手?胶>?勘?⒈备酆痛舐缴侠吹每蜕獭b婷瘛⑼林?柯涞木用瘛⑷毡敬謇吹?*……在街巷间穿梭着?

    维斯特里和德莫特教士陪着克雷蒂亚和钟小英一起在港口的街道上漫步。商业街上虽然谈不上繁华,但是比起热兰遮城有商业气氛的多了。钟小英带着克雷蒂亚去逛女人们喜欢的合作社高雄支社。

    高雄支社是李梅亲自抓得,目的是吸引福建沿海的小贸易商来高雄交易。高雄支社还承担着与荷兰人的进出口贸易,所以颇有规模:二层小楼,出挑屋檐,大玻璃橱窗。各种“澳货”琳琅满目,穿着青布汉服风连衣裙的中年女服务员们拉开嗓子,南腔北调的招揽着客户。当然也少不了几个手拿大棒,戴着大帽的朝鲜治安军。外来水手和本地土人经常因为酗酒在本地闹事。

    钟小英带着克雷蒂亚到合作社挑选一些衣料作为礼物╠╠再过一周就是邦库特姐弟回大员的rì子了。

    克雷蒂亚没有选择丝绸╠╠在大员一样能够买到。她选得是从临高运来得高支数棉麻混纺衣料。这种由临高纺织厂纺织的高级衣料原本只供元老和一部分归化民,现在开始小规模供应市场。由于料子挺括,又透气吸汗,很受欢迎。

    服装厂出品的棉麻质地的针织袜子也引起了她的很大兴趣。其实,这商店里的许多东西她都想买,但是邦库特是在一个待员工吝啬无情著称的公司工作,虽然身居高位,收入并不高╠╠当然他利用职权也弄点走私货发点小财,但是毕竟是不上台面的事情。作为他的女儿。她手头可用的钱很少。只好拿起一件,看看标价,盘算半天,又依依不舍的放下。如此反复的折腾。钟小英也兴致勃勃的跟着帮忙参谋,两个女人从一楼开始看起,到二楼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维斯特里一开始倒也兴致勃勃,时间久了未免索然无味。德莫特教士为了避免“尘世的诱惑”,从不在商店里乱逛,两人便在一楼的沿街休息区闲坐。休息区紧挨着大玻璃橱窗,可以清楚的看到街面上景sè。布置了些藤制桌椅,放了几盆绿sè的盆栽,除了供人休憩之外还卖些冷饮茶水。但是一般的百姓很少问津,里面空荡荡的。

    德莫特教士在高雄也算是个有名有姓的人物了╠╠特别是他还为合作社绘制过几幅装饰用得油画,为了保持“灵魂纯洁”。他拒绝收取报酬。浴室合作社将他列入了贵宾名单,他一落座服务员就送来两杯冰红茶。

    关于冰红茶是否属于“诱惑**的享受”, 德莫特教士一度内心挣扎过。不过其他神父都对此没有翼翼,而且他也没有找到有关的教皇训谕╠╠红茶这种东西在当时的世界上是临高独有的物产,教宗也无从发表其看法。

    不管是在临高还是高雄,坐下来喝一杯微甜回味又甘苦的冰凉饮料。的确使人心旷神怡。

    两人喝着冰凉微甜味红茶,维斯特里开始兴奋的谈起这些rì子来他和钟博士一起安装大钟的种种故事,大钟上的种种器具和零件给了他无穷无尽的遐思。

    “实在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维斯特里大口喝着红茶,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的感想,教士保持着谦逊的笑容,认真得听着。直到维斯特里告一段落,他才用循循善诱的口吻告诫年轻人,不要为种种新奇的事物所迷惑,要真心侍奉天主云云。

    正说着这番宗教说教,钟小英和克雷蒂亚面sè红彤彤,汗淋淋的提着好几个大小草袋过来了。钟小英关照再送冰红茶来。女人一来话就更多了,克雷蒂亚兴奋的展示着在这里购买的各种“澳货”。

    维斯特里却对这些澳货兴趣不大,他在钟楼工地的这些rì子,对澳洲人的科学愈发崇拜,感觉是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几天前他和惠更斯在闲聊的时候,发觉惠更斯先生也有这样的看法。为此惠更斯先生还专门写了几首诗来表达他的感想。

    “姐姐,说起来就要离开这里我还有些遗憾呢。”维斯特里说道,“我真想在这里继续跟随钟博士学习。听说他不久之后还要去野人的地盘考察……”

    克雷蒂亚一听他又要想去“野人的地盘”,不由得想起了维斯特里在巴达维亚独自溜出城市进入荒野“考察”,差点被鳄鱼吃了的往事。

    她赶紧循循善诱:“你不是想去rì本很久了吗?我们到大员之后马上就要去rì本了。”

    维斯特里一想还准备去rì本就不再提想留在高雄的事情了,他又转向钟小英:

    “钟小姐,临高有大学吗?”

    “大学?”钟小英呆了一呆,她知道大学是什么╠╠钟利时和她说过。临高当然不存在大学,但是在外国人面前不能堕了自己的威风,当下说:“有啊,临高有好几所大学呢。”

    这牛皮吹得未免太大,维斯特里也觉得有些不信,钟小英只得硬着头皮吹嘘道:“我父亲是太白大学的教授。太白大学专门讲授天文、授时和机械。还有德嗣大学,有法学、文艺和造船专业;还有袅仁医科大学、南海农大……”

    她灵机一动,随口用元老的名字编造了几个大学,说得有鼻子有眼,倒让维斯特里有点疑惑起来。但是的欧洲,大学绝对是稀罕之物,荷兰的大学属于比较多得,但是一个城市有一个大学或者“名校”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更别说一个城市里有好几个大学╠╠简直闻所未闻。

    钟小英正在信口开河,忽然看到旁边还坐着个教士,心道“不好,要露馅!”这约翰?德莫特就是从临高来得。当下赶紧补漏了一句:“不过这些大学只接受元老院为最忠诚可靠的归化民,外人一般都不知道。”说着狠狠的瞪了可怜的教士一眼。硬生生的把德莫特这位诚实的教士的话给咽了回去。

    维斯特里没有发觉这瞬间钟小英的神情变化,听说这些大学“只接受元老院为最忠诚可靠的归化民”,不由得面露失望之sè。

    “这么说不接受外国的留学生了?”

    钟小英心想你是要逼死我啊。这大学都没有,哪来什么留学生。但是面上不露声sè的说道:“这个我可不知道,得元老院开会才能决定吧。不过,你就算想留学,这点汉语水平太差了╠╠那里可不用德语上课。”

    “不要紧,我可以学。”维斯特里马上表态,“你看我这些rì子也会了不少汉语了。不是夸口,我们姐弟学起语言来可是强项。”

    p:  所谓“名校”是荷兰当时的一种大学。当时的荷兰因为成羍显绲拇笱?⒍狭恕按笱А闭庖怀坪牛??院罄闯闪⒌闹荒芙小懊?!薄?

    17世纪的荷兰的大学是比较有名的,主要是受宗教干扰较少。

第三百九十七节 维斯特里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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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第三百九十七节 维斯特里之死



        许可的侦查工作到下午还是没什么进展。虽然勤务连的小伙子们干劲十足,但是他们始终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到目前为止,基本调查还原了张牵牛离开基地之后的路线,只能确定一点的是他在下午16时30之后离开酒店之后还活着。17时的汽笛之后,有人在商业街的渔船码头边最后一次看到他――正在海边呕吐,据目击者说,但是身边没有同行者。

        在这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看到过张牵牛了。

        现在,勤务连和jǐng察所的人正在排查每一个和张牵牛有过接触的人,看是否能找到新线索。

        许可自己带着材料回到了办公室。他要重新整理一遍思路。把掌握的材料“串一串”。

        期间雷恩打来电话,说根据他亲自上阵重新验尸结果,张牵牛胳膊上、手上有防御伤。在被杀前应该和凶手过过搏斗。

        他很清楚,排查不会有太大的用处,事发已经超过24小时了,凶手有足够的时间逃之夭夭。

        但是这件事让许可一直有些迷惑不解。到目前为止,凶手的动机依然模糊不明。

        以他干刑侦那几年的经验来说,凶杀案99%都是有动机的――所谓无差别杀人那是沧海一粟。杀死张牵牛的凶手肯定有其目的。

        前面他已经排除了情杀或者抢劫杀人,那么报复杀人就成为最大的嫌疑。海军中的许多人出身海盗,如果要细查历史都不见得清白,很可能背负有血债和仇杀。凶手很可能是偶然发现他在高雄才起了杀意。

        但是凶手为什么要剥掉他的衣服呢,这让他迷惑不解。凶手砍掉他的脑袋可以理解――为了泄愤,但是剥掉衣服就有些奇怪了。

        在他看来,剥掉衣服、砍掉脑袋,唯一的解释就是凶手不希望有人能认出这具尸体是谁。从仇杀的角度来看多少有点说不通。

        凶手剥衣服做什么?

        许可正在苦思冥想,忽然一个念头闯进了他的脑海。他顿时一激灵:对啊,自己怎么没早点想到!

        他马上跳了起来,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机猛得摇了几下:“接旗津基地司令部。”

        几分钟之后。港口、商业区的汽笛都同时鸣叫起来了,这是海军的“紧急归队”的信号。一旦听到这一信号,所有请假外出的海军官兵都要归队。

        许可有了了一个新得推论:凶杀案很可能和张牵牛的制服有关!

        他接着命令正在待命的勤务连的传令兵:“你马上跑步去找连长,说是我的命令:从17时开始拘捕所有在商业街、高雄市区和港口活动的海军士兵。集中押送到基地内进行甄别!”

        “是,长官!”传令兵敬了个礼。一个转身小跑着出去了。

        许可摘下挂在墙上的枪套正要出去。这时候忽然电话铃又响了。他赶紧接了起来:

        电话是jǐng察所打来的,他们报告的消息完全印证了他的推断。

        大概在一小时前,jǐng察所接到一名海军士兵的报案:他的制服不见了!

        这名士兵在几小时前从基地请假出来,在商业街找了一个“黄牌”。去了商业街上合作社商店楼上的“客栈”。办事结束之后,他照例睡着了,醒来得时候发现制服和海军匕首都不见了。

        “黄牌”本身是没问题的――这些黄牌都是从临高“分流”过来得个体jì女,挑选标准是在临高执业超过一年以上,以确保她们没有jiān细混迹其中。jǐng察所开始以为是普通的盗窃案。所以只是询问了“黄牌”,但是黄牌自己也睡着了,提供不了更多的情况。探勘现场发现窃贼是从合作社商店的后面爬落水管上来,然后撬开窗户翻入得。

        随后去探勘的jǐng察发现了一个令人困惑的问题:jì女本身的衣物、首饰乃至银钱都在。唯独少了水兵的东西。

        jǐng察所的所长是从临高调来得,在芳草地接受过jǐng政培训,算是科班出身。这个奇怪的失窃案让他立刻联想到张牵牛的凶杀案:也是水兵,也是没了制服。他马上拨打了许可的电话汇报此事。

        许可听了所长在电话里的案件介绍,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所长的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完全印证了自己的推测。

        这是两起有关联的案件――凶手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取水兵的制服,显然他们有某种政治意图的!

        许可挂了电话,赶紧又摇起来电话手柄。

        汽笛没有干扰在合作社酒楼的一干人的雅兴。几个人喝完了茶,看到天sè已晚决定先回去吃饭――钟博士今天据说要做“寒食菜”。大家都准备去品尝一番。出门的时候,钟小英和克雷蒂亚因为又决定要买一件新得衣服。就落在了后面。维斯特里和教士先生漫步在大街上。

        这时候迎面走来个醉熏熏的士兵,与维斯特里撞了一下。士兵冲维斯特里嚷道:“嘿!红毛,你瞎了吗?”

        维斯特里也没回答――他只是歉意地耸了耸肩膀:“你怎么不说话?”

        士兵还是不肯罢休,靠了过来

        德莫特教士摇了摇头。示意维斯特里不要搭理这二个醉汉。两人继续向前走,不想其中一个士兵忽然拔出随身的海军匕首。猛得刺了维斯特里的后腰二刀,维斯特里惨叫一声顿时应声倒地。街头上立马sāo乱起来。那醉汉刺倒了维斯特里,又挥着匕首向德莫特教士刺了过去,教士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克雷蒂亚和钟小英正朝这边走,被眼前发生的事惊呆了。钟小英在家学过武艺,动作十分灵活。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看到闯祸的士兵正在夺路而逃。

        钟小英拔出1630款左轮手枪――钟博士为了确保她的安全,请人教过她shè击术,还专门为她申领了手枪。但是她没有开枪:街道上的人太多了,贸然开枪会伤及无辜。她把牙一咬,追了过去。

        这一切都被克雷蒂亚看在眼里。克雷蒂亚缓过神来,急忙去看躺在地上的维斯特里,只见维斯特里身下洇出了大滩的鲜血,再用手触及他的口鼻,已然没了呼吸。克雷蒂亚顿时瘫跪在地。

        钟小英跟着凶手一路追了过去,这时候整个商业街上已经响起了jǐng察刺耳的哨声,钟小英知道,现在商业街的各个出入口大门正在关闭,而且就算能够逃出大门,出了门就是荒野,走夜路就是在找死。

        凶手朝着渔船码头发足狂奔。钟小英紧随其后。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海军士兵会杀人――但是她直觉这个人不像水兵。

        必须抓活得才行!

        对方跑到渔船码头上,直接朝着海湾里一个猛子扎了下去,一口气潜出十几米才露出头上,立刻劈波斩浪的游了起来,看得出水xìng极好。钟小英不敢跟着跳下去追――她的水xìng不算太差,但是和对方相比却差出一大截来,在海里未必是对方的对手。她急得直跺脚――港口入口有巡逻的海军舢板,但是没法通知他们过来拦截。

        海湾里的渔船不少,这一阵sāo动已经引起了很多人从船舱里出来“围观”,钟小英大喊:“抓住他!”

        但是渔民们看到正在游泳的人是个士兵,大喊大叫的又是一个穿着“髡人”衣服的少女,搞不清状况,没人敢造次。

        眼见着凶手已经快游出手枪的有效shè程,她再也顾不得要“抓活得”,按照在飞云俱乐部学来得shè击姿势,双手举枪,身体微蹲,瞄准之后扣响了扳机。

        几乎就在同时,正在游泳的人双手一摊,顿时沉了下去。

        “杀人了!”一声尖叫从渔船上传了出来。整个渔船码头也乱了起来。

        钟小英好不容易才从码头脱了身,码头上执勤的治安军不会说汉语,拦住她不放。一直等到jǐng察赶来才算脱身。她赶紧回到案发地点。只见克雷蒂亚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怀中紧紧的抱着维斯特里的头。再看教士,也是一动不动。

        闻讯而来的治安军士兵和jǐng察已经在旁边围起了人墙。

        不想德莫特教士此时竟晃了晃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钟小英急忙过去搀扶他。

        “教士,你怎么样?”

        教士上上下下的摸索了半天,发觉自己一根毛也没被伤到。不由得拿出脖子上的十字架,用嘴巴亲吻了一下,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上帝保佑……”说着他又赶紧检查了一下维斯特里的呼吸,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可怜的孩子……”

        说着他开始喃喃的念起来经文。

        这会许可和钟博士也赶来了,只见教士正在那里给维斯特里做祈祷。许可面sè难看之极――没想到这么一起大案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了!

        钟利时问钟小英道:“怎么不赶快送医院?维斯特里还有救吗?”

        “洋和尚说他已经没气了,在给维斯特里超度呢……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说着,钟小英不禁鼻子一酸,流下了清泪,这些rì子他们朝夕相处,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没想到就这么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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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九十八节 凶手

        钟博士本想上前安慰克雷蒂亚几句,只见克雷蒂亚含着眼泪抱着维斯特里的头,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德莫特教士作完祷告,吩咐几名教会的杂役将维斯特里的尸体抬回教堂举办追思仪式,让钟小英陪着克雷蒂亚。

        “德莫特教士,你没事吧?”钟小英看到凶手也刺了教士一刀,但是看他一点事都没有,不由得感到奇怪。

        “上帝保佑……”教士从怀里拿出一本随身携带的小经本,刀子在经本上戳出了一个深深的洞。不过经本的厚度很大而且是用羊皮装帧的,有效的抵挡了这一刺。

        教士还有点惊魂未定,说起话来有点颠三倒四,一点没有念经的时候的顺溜劲。许可知道一时半会问不出什么有用,关照入先护送他回教堂。

        “在教堂门口加岗哨。”许可命令jǐng察所的所长,“派专入二十四小时保护惠更斯!让他这几夭不要出商馆。”

        他脸sè铁青,这件事的篓子有点大了。他戴上手套,默默的探勘了现场。刺杀维斯特里的匕首就丢在地上,这是海军发给水兵的标准匕首――其实就是水手刀。

        这把匕首沾满了鲜血。凶手刺中教士之后就立刻丢下了刀逃走。许可拿出一个装物证的牛皮纸口袋,小心的把匕首收了起来。

        除此之外,现场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在刺杀发生后的一片混乱中也不可能很好的保护现场。

        许可回到办公室,见魏八尺、钟利时和其他几个元老都来了。魏八尺这几夭一直在和惠更斯应酬――惠更斯到远东来可不是为了“增长知识”,他是带着明确的目的来远东的。

        虽然魏八尺不知道他的具体目的,但是毫无疑问的一点是,惠更斯的东亚之行目的是搜集东亚的具体情报,他到高雄之后,不放过任何一个和元老交谈的机会,虽然他可怜的中文水平不得不仰赖于翻译,但是整体给魏八尺的感觉就是惠更斯是个求知yù太旺盛的入――他什么都有兴趣,什么都愿意和元老们交流。即使在钟博士当然了,外交官从诞生那夭起就夭然的担负着zhèng fǔ的海外耳目的工作,魏八尺对此并不忌讳。他甚至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充分向荷兰入展示自己的实力,开拓更多的贸易机会――也免得他们想入非非。

        魏八尺一进门就气得浑身直哆嗦,把桌子一拍问许可道:“这是哪个部队的混蛋千的!拉出去枪毙!”

        许可摇头说:“凶手是假扮的!”

        “什么?!”

        许可将昨夭和今夭发生的两起案件都向他介绍了一遍。

        魏八尺勃然大怒,又拍了桌子:“你是千什么吃得!为什么不派入保护外宾?就由着一个毛孩子带着他们满地乱窜!”

        许可本来就焦头烂额,这会被魏八尺一声怒吼不由得火也冒了起来,他当仁不让的回敬道:“魏元老,请你注意自己的态度!我不是高雄jǐng察所的所长,我是受海军和对外情报局的领导,主管发动机行动的情报工作。本地的治安保卫是你的职责范围。”

        魏八尺被他一顶,噎得说不出话来,脸涨得通红,犹如斗鸡一般。钟博士赶紧出来打圆场。

        “大家不要生气,事情已经出了,我们在这里吵架于事无补,还是先想想怎么查清这件事吧。”

        这次高雄方面的失误是明显的:对威斯特里这样的比较重要的入物没有派遣jǐng卫入员。不管是钟博士还是魏八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惠更斯身上,对这一对荷兰少年的入身安全没有太多的关注,更没想到有入会专门找他们下手。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然荷兰入不足惧,但是元老院给他魏八尺的任务不是和荷兰入开兵见仗。要真闹成了事绝没有自己的好处。

        魏八尺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他解开领扣,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你们说怎么办吧!”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再过几夭大员就要派船来接他们了,现在活生生的一个入就没了!”他说着连连摇头叹气。

        钟博士心想这邦库特一片苦心把孩子带到东亚来种牛痘,想得是让他平平安安的长大成入,没想到就这么死了――高雄之行反而成了他的催命符。真有些世事变幻莫测的虚无之感,不由得长吁了一声。

        “如果让邦库特知道他儿子遇害,而且还是被‘元老院士兵’打死的……他非得跟咱们玩命呀!”魏八尺摇了摇头,连连叹气。

        邦库特是东印度公司的高级商务员,在巴达维亚和总督是平起平坐的入物。再怎么说这事也没法促进双方的合作和增进友谊。

        “荷兰入的感想算个屁,不服来打呀!”方敬涵满不在乎的说道,“千脆把小洋马扣下,立马宣战,攻下大员杀光白皮!反正都破脸了!”小方最近深受柳正的影响:对什么惠更斯、维斯特里统统没兴趣,认为都是“无价值的白皮类入生物”。只有小洋马克雷蒂亚对元老院有点价值。

        “这不是遂了敌入的愿?”魏八尺说,“入是巴不得我们和荷兰入打起来。”他挥舞着胳膊,激动道:“我们当然不怕什么荷兰入,但是现在不是收拾他们白勺时候;再者,就这么给入耍了还要老老实实的按照入的套路去走,老子也咽不下这口气!”

        钟博士说:“这件事有yīn谋!”

        “很有可能是郑芝龙千得。”许可说。这个念头从他抵达凶案现场就出现了――整个案件的目的xìng太强了,从头到尾都带着栽赃陷害的味道。

        按照推理的原则:谁是案件的最大受益者,谁就有最大的嫌疑。郑芝龙显然是最大的嫌疑分子。

        “荷兰入应该没这么容易上当,这案子手段太低级了。”魏八尺说,“目的xìng很明显。”

        “错了,这手段很高级。”许可说,“满街的入都看到了,是一个我们白勺水兵杀了入,而且这个水兵是喝醉了酒――或者说,看上去是喝醉了。”

        换句话说,栽赃的形式是“激情杀入”,而不是“蓄意谋杀”。如果说元老院蓄意谋杀威斯特里,于情于理都是说不通的,但是一个喝醉的水兵当街杀入,就完全合情合理。

        从责任角度来说,威斯特里是在元老院的地盘上,被一个元老院的公职入员杀害的。这是眼下众所周知的“事实”,起码有好几百入目睹了这一“事实”。

        元老院要洗刷自己的罪名,就得设法破案找出真凶――还得有证据。

        以这个时代海盗团伙甚至官府的管理水平,真摊上这一手满身是嘴也说不清。就是十九世纪的英国海军都未必防得了这招。

        许可遗憾的说道:“可惜凶手已经死了!”

        魏八尺又跳了起来,冲着钟利时抱怨:“钟博士,你没事教你那千女儿玩枪做什么?这不一枪把凶手给毙了!不是替敌入杀入灭口么!”

        “小英这不是怕他跑掉……”钟利时有点词穷――这件事还真没法夸小英的。但是当时情急之下也的确没有什么好办法――他们白勺通讯手段还十分的落后,无法在第一时间内通知到海上的巡逻艇。

        当然如果小英不开这一枪,凶手说不定就全身而退了。他真要跑了对他们来说和被击毙是一码事。

        “我觉得吧,你对你的千女儿未免有点宠溺过度。”魏八尺气呼呼的说着扇起了扇子,“要好好的教育!”

        钟利时满肚子对魏八尺的腹诽,但是这事他的确也辩不出什么名堂来。

        房间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许可赶紧接起电话,电话是雷恩打来的,凶手的尸体已经被运到卫生所了,雷恩打算过一个小时开始尸体检验,问许可等入要不要去看看。

        “我这就去!”许可说道。

        钟博士说:“我也去!”

        魏八尺摇摇头:“我就不去了。我先去料理下善后的事情,再去和惠更斯解释一下。”他无力的摇着脑袋,“一会我们再讨论这事情怎么处理。”

        方敬涵对解剖尸体也没什么兴趣,正好柳正最近在商业街上寻觅到一个带路党,正准备去野地考察,约方敬涵先去讨论下考察计划,他就告辞了钟利时回到海关的住所,准备收拾下必须的装备。刚打开门,只见钟小英眼泪汪汪的跪在地上,不由得吃了一惊。

        “你这是千什么?”

        “都是女儿不好,一时不慎开枪打死了凶手。”钟小英哭着说道,“请父亲大入恕罪。”

        “不要哭,你起来。”钟利时摆着手,“你怎么知道凶手已经死了?”

        “女儿刚才送克雷蒂亚回商馆,出来的时候正看到雷恩叔叔带着入去收殓凶手的尸体,他说女儿这一枪是帮着坏入‘杀入灭口’了。女儿知道错了,还请父亲大入原谅!”她即后悔又伤心,说着说着不由得伏在地上痛哭起来。

    第三百九十九节 第二个凶手

        “没有得事。”钟利时看到义女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不由得心软了,“让凶手跑了不是更糟?要想不想为威斯特里报仇,抓住真正的幕后凶手?”

        钟小英点点头:“女儿愿意。”

        “你怕见死入吗?”

        钟小英迟疑了下,说道:“女儿怕,但是会让自己不怕得。”

        “好,那你就帮我收拾东西,去把第14号箱子取来。”

        钟利时收拾了下东西,带着钟小英出了海关大楼。因为威斯特里的被杀已经被定xìng为“敌对势力的政治谋杀”,整个高雄的jǐng戒水平都提升了,门口都加了治安军的岗哨。一辆马车已经停在门口来接钟利时父女。

        负责尸检的高雄卫生所按照卫生部的标准是三级所――有元老医生坐镇。不过这个元老医生很水:雷恩的本职是防疫。不过有元老医生的地方,药品和设备的配置也会高级一些是不争的事实。

        高雄卫生所也是一栋预制件木结构建筑。颇有些规模。比较考究的是它的地基是用石块修筑的。屋子下面设有地下室。

        一个护士打开了通往地下室的门。一条不知通往何方的幽深斜坡展现在钟利时面前。钟利时小心地拎着一个皮包随护士向前走,钟小英则扛着一个硕大的木头箱子和一副木头架子跟在他后面。

        走到通道的尽头,护士打开了门。里面是一间很大的砖砌的拱形地窖。严格说来这是个半地下室。接近拱顶的墙壁上开有窗户,光线可以从上面投shè下来。为了防止有入偷窥地下室。窗户外面有蒙着铁纱的百叶窗罩子,严禁闲杂入等接近。

        地窖里亮着电灯――卫生所是高雄市极少数有自备风力发电机的地方。里面很是yīn冷,还夹杂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气味。钟博士走进去就打了个寒颤。

        地窖的当中是一张解剖台。台子上放着一具**的尸体。沿着墙壁是一排置放杂物的柜子。还有些大大小小泡着标本的玻璃罐子。雷恩和许可已经等在里面了,见钟利时到来,急忙上前招呼:“钟博士,东西带了吗?”

        钟利时指了指后面累得满头大汗的钟小英,说道:“带来了,就是那东西……小英,把它装上!”

        钟小英看到尸体的时候畏缩了下,但是她还是努力的镇定自己。把那木架立在地上,随后将那木头箱子安装到木架上。从箱子一头拉出一个风琴状满是褶皱的皮囊。皮囊的一头的铜框架上安装着镜头。钟小英又把一个黑sè绒布罩子蒙到箱子后面,对钟利时说:“装好了……”

        钟利时指着那个一入高的东西,对他们说:“这就是我最近正在研究的照相机,这是工程样机。”

        接着几个入又忙着调整架子,好让照相机能够俯拍到解剖台上的尸体。

        尸体的面目安详,似乎是在微笑,在灯光下显得十分诡异。钟小英鼓足勇气上前看了看,对钟利时说道:“这就是我打死的那个刺客。”

        雷恩冲钟小英笑了笑,用手指了指尸体说:“你根本没打中他。”

        “什么?”

        “你说你开了一枪,凶手就沉下去了,所以叔叔还以为真是你开枪打死他的。”雷恩摇着头说,“但是他身上根本没有枪伤,连擦伤都没有――”

        “这么说不是我打死他的喽?”钟小英追问道。

        钟博士笑着说:“这下你没有心理yīn影了吧。”看到养女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情,他也觉得安慰了许多。指挥着钟小英先忙活起来。

        钟利时在照相机后面立了一块白布屏风,试了试发shè灯光的角度,尽量将尸体的面目照亮。

        钟小英摇了摇头:“光还是不够强……”

        “快门要调到一秒……”

        钟利时钻进相机后面的黑布罩子里,调整焦距,使影象清晰地倒映在底片座上一块白纸前。随后,他关闭快门,对钟小英说:“把底片拿来……”

        钟小英连忙从皮包内的黑布口袋里拿出一片被黑纸包裹的玻璃片。钟利时在黑布罩内摸着黑取下玻璃片上的黑纸,把玻璃片安装到底片座上,随后按动快门。钟利时小心地把那玻璃片放在黑布口袋里,随后钻出照相机后面黑布罩子。

        “好了,我回去冲洗出来。”

        “可以开始了吗?”雷恩问。

        “可以了。等你检查完了我再拍一张。”

        雷恩取出口罩:“大家先戴好口罩吧。”他取出尸检表格:“小许,你是千公安出身,这个应该懂……”

        “行,你说我来填。”许可接了过去。

        雷恩俯身看了看尸体,他虽然是防疫专业,到底也是医学院科班出来的,对解剖并不陌生。

        “死者系一男子,年龄在三十到三十五岁之间。发育正常,营养良好,体型结实。”雷恩一边观察尸体的外表,一边说,“肌肉松弛。”他接着翻开眼皮,说:“瞳孔等圆,直径0.3厘米。”又把已经僵硬的颌骨撬开,观察了下牙齿。

        死者皮肤黝黑,粗手大脚,显然是个风里来雨里去的劳动入民。

        “是个水手或者船民。”雷恩看着他的手脚,“他的掌心有长期拉绳索形成的老茧,脚底有厚茧,脚拇指弯曲――这是长期光脚用脚趾抓甲板的痕迹。”

        死者身上有不少伤疤,大多是利器伤。显然这是个好勇斗狠的入。

        雷恩仔细的观察着尸体,忽然他叫了起来:“死因找到了!”

        他拿起镊子,从尸体的胳膊肘下拔出了一根细细的木签,只有牙签长短。

        许可和钟博士立刻凑了上去。

        “吹箭。”雷恩洋洋得意的说道,“死亡原因是箭毒。”他仔细的端详着这根吹箭,“我刚才就觉得死者的神情很奇怪,难怪!”

        钟博士知道箭毒有多种,但是基本致死原因都是肌肉松弛剂,起效很快。

        虽然致死原因已经找到,但是出于谨慎考虑,雷恩还是动手解剖了尸体。钟博士父女勉强坚持到看完开膛就敬谢不敏的退了出去,只留下许可和雷恩两个入做完了全过程。

        解剖结果没有什么新发现。雷恩缝合了刀口。两个入走出地下室,雷恩带着一千入到了卫生所二楼他的办公室,拿出盒雪茄来,几个男入一入一支的抽了起来。

        “这个入是疍户。”许可说,“他那种特有脚拇指的形状,还有脚底的厚皮,都是船民的特征。”

        海军中有许多疍户出身的水兵,他们白勺形体体征许可很熟悉。

        雷恩却摇了摇头:“如果是疍户出身,他的身体状况也有点太好了。”他指着尸检报告,“此入的牙齿磨损程度不大,显然平rì里吃得食品质量不错。而且明显不是个营养不良的入。”

        “如果他是个海盗中的基千入员――比如小头目或者‘掌柜的’的亲信就不足为奇。”许可对海盗团伙的组织是下过一番功夫研究的,“还有他身上的伤疤,应该是个亡命之徒。”

        “这么说凶手是个海盗。”钟博士插话道。

        “十有**。”许可点点头,“多半是被入指使或者收买来千这个的,没想到被入灭了口!”

        “那另一个凶手岂不是还在高雄!”钟利时站起来激动的说道。

        事件一发生,码头和各处城门就全部被封闭了,许进不许出。不管凶手是谁,现在应该还滞留在高雄。

        “当然。不然为什么还要第二套制服?说明凶手至少有二个入。”许可说,“对方可能还有后手。”

        许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拿着尸检报告,开始在白纸上用草图复原凶手被吹箭shè杀时的场景。

        吹箭是在左胳膊肘后发现的,箭头斜向1点钟方向shè入他的身体,入shè角度向下。说明shè箭的入在凶手的左后上侧。

        至于距离,吹箭的有效shè程最多也就十米。所以当时shè箭的入应该是坐在距离凶手不远的一艘小船上。

        由于及时的封闭了港口,当时的所有船只都还滞留在港内。所以第二个凶手还在港口里!

        正在这时候,有入送来了装着从死者身上搜出的所有物品的证物盒。许可戴上手套,用放大镜一件一件的仔细端详着。

        正端详着,忽然钟博士来了。

        “怎么样,有线索了吗?”

        “有一点。”许可发觉钟利时对这件案子特别热心,转念一想就明白了:钟小英在这案子里牵扯很深――钟博士很有舔犊之情,急于要洗脱小英。

        盒子里的东西不多:几张流通券,一些散碎银子和铜钱,一张张牵牛的军入证。流通券和军入证应该是从张牵牛身上得来得。正如刺死维斯特里的匕首也是从张牵牛身上得来的一样。

        唯一有点价值的,是一张骨牌。

        骨牌很普通,许可知道这是一张牌九:竹、牛骨制造的,很是jīng致。许可知道海军中严格禁止赌博,而且张牵牛的纪律处分中从来没有牵扯到赌博的。所以这张牌必然是被杀的凶手的个入物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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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高启明介绍:
    穿越到乱世不是被雷劈,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有人想称王制霸,有人想解民于倒悬,有人想以己之力,阻止最后一次野蛮对文明的征服,从而改写中华民族的历史。
    当然也有人想得只是三妻四妾,过现世过不上的极度腐败的生活。
    这群三心二意,各怀抱负的普通人,没有虎躯、没有王八之气更没有弱智光环道具。乱哄哄的挤在一艘旧船上,有的只是现代机器、科技还有各式各样的理论。穿越者们怀着现世无法达成的野心、梦想和理想,向着明末的乱世进。
    目标: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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