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节 议和的打算
如果佛朗机人愿意出动船只在珠江口巡逻,髡贼的船只想要进入内河就会有很大的困难。
“不过,高大人那边……”另一个幕僚小声说道。
广东巡按高舜钦眼下还是一个劲的要“与髡贼死战到底”。在他身边聚集了一批官场上的禁海攘夷分子和士子。他们过去的矛头对准了澳门的葡萄牙人,现在则对准了澳洲人。当然,葡萄牙人并没有没被忘记――在这一片混乱的当口,他还是照常上奏:要求禁止葡萄牙人进入广州贸易。
“听闻高巡按的奏折已经拜发了。”专门在各衙门官署之间打探消息的幕僚说道,“此事恐怕不能挽回了。”
“不知可否托京中大佬活动,将此事搁下?只要拖他个二年三年的,事情不了了之也就是了。”
“若要办理此事,没有一万银子不行。”何诚宗面色凝重,“而且,此事还不便让佛朗机人知道。”
一个幕僚脱口而出:“这就难办了”
如果是平日里,只要把消息透露出去,佛朗机人说不定愿意出这笔活动费用。经手之人乘机落下了个二三千银子都不在话下。
但是现在的时局微妙,恐怕佛朗机人自己也知道广东官府有求于自己。他们手里握着牌,要他们即出兵又出钱,只能是痴心妄想了。
这一万两银子李逢节自己当然是不会拿出来的……
李逢节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为这事他多次和高舜钦私下谈过。但是始终没有谈成。高舜钦的态度很是强硬。这使得李逢节很不高兴:在他看来高舜钦是巡按御史,打仗成败与他的关系不大。高调主战纯粹是沽名钓誉。而且一旦朝廷真得禁止佛朗机人贸易,佛朗机人有多少保卫珠江口海域安全的兴趣就很难说了。
“不过,就算不派人入京活动,朝廷要有成议至少也得到明年才会有旨意。”何诚宗道,“佛朗机人总不见得能知道京城里的消息。只要我们这边严加保密,他们一样会出力的。”
另一个幕僚说:“佛朗机人虽然不能在城中居留,但是城中得他们好处的人不少。此事恐怕是瞒不住的。”
“只有来个不认账了”李逢节叹了口气。为此他严令不许向佛朗机人泄露此事,并且关照香山县丞和县令,如果佛朗机人问起此事必须毫不含糊的表明:“纯属流言”。
他决定立刻派人联系葡萄牙人,另一面加紧了行款议和的脚步。李逢节最感到棘手的是没有人居中联络。原本广州城中有紫氏字号,是最好的居中联络人,但是在剿髡的**中,紫氏字号被作为逆产查封了,不但货物全部没收变卖,房产生财也全部被查封等待处置。热闹一时的紫明楼和惠福街,如今已经是冷冷清清。半个人也找不到了。
除了紫字号的东主,就是高家最为理想了。毕竟他们是澳洲人的代理商。但是高家却很是狡猾的向屡次上门来拜会的巡抚衙门幕僚表示:高举高老爷已经上江南办货去了。眼下不在广州,有什么事情,等他回来再议。
“这个滑头”李逢节暗暗骂道,高举不肯出面,说明他对现在的局势觉得还不明朗,不愿意出这个头――另外,在紫字号的产业处置上,高家和广州的官场也有芥蒂。现在是摆明了站着河岸看涨水。
郭逸等人一撤走,南海县随即查封紫字号的各处房产,顿时就引来了无数对此垂涎三尺的人物伸出了手。其中最为起劲就是田达。他天天在广州府吵闹,要将这些“逆产”买下。
自从吕易忠随军去了琼州之后,田达在广州没了可供奔走驱使的官面人物,一时消停了些日子。但是他听说郭东主、裴莉秀等人全都跑了,只留下些房产生财家伙,不由得怒气冲天。田达当然知道紫字号能日进斗金靠得就是澳洲人的经营,现在人全跑了,别说澳洲人,连他们手下的伙计工匠都没留下一二个,光留这些房屋字号,没人会用的工具机器有什么用处?
自己和东家打了包票来得,说这次广州之行能搞来几万银子并澳洲人的大铺子投献。这下什么也没有,回去如何向东家交待?说不定还会就此被破门出籍。
田达深知这个田皇亲奴才身份的可贵,他平日里作恶多端,只要一天没了田皇亲家的庇护,马上就会被人活活整死。
田达利用他的身份找广州府,找南海、番禹两县,逼着府县衙门给他出去抓人。这一府二县的官儿被他闹得受不住,就随意抓了些伙计工匠来应付。全是一问三不知的人,把个田达气得每天在城里各处窜衙门,吵闹着要将紫字号的房产“买下”。
广州城里的官儿和大户,都觉得犯不着招惹这个小人,便不与他争夺,高举原想把紫字号里有值钱的紫明楼房产让给田达,而将惠福街的住宅、铺面和作坊等房产买下,这样过后澳洲人还能秘密回来大家一起继续合伙做买卖。他即能让澳洲人对他保全财产的感激,又能乘机将紫字号的一部分所有权控制到手里。
没想到的是,田达对紫字号贪得无厌,不仅要占据紫明楼,还要将惠福街的所有房产一口吞下。高举自知杨公公在宫里的地位权柄不能和如日中天的田贵妃相比,但是他不甘心就此退缩――这不仅是事关利益,而且人人都知道郭东主是他的合作伙伴,如果他不能有效的保护自己的商业伙伴的利益,高家在商业圈子里的信誉就会受到很大的打击。
高举便亲自拜会了李逢节,希望巡抚和广州官场能助他一臂之力。当然,他也许下了极大的好处。
但是李逢节不愿意就此得罪田达,更不想得罪田弘隅。当官的都知道,最可怕的不是御史言官,而是宫里的一张嘴,不经意的时候说出几句话来,时刻都会种下祸根。
高举自知无法和田达相抗衡,只好忍痛割爱,不再过问此事。
于是原本紫字号的房产就毫无悬念的落入了田达的手里。不过,李逢节还是留了一手,他关照广州知府事情大可以答应,但是办理契约过户之类的事情不必着急,尽量“拖”。
“卑职明白。”广州知府问李逢节,“只是这田达一日拿不到契,一日就要来吵闹,不知道要卑职拖延到何时才能办理?”
“何镇的人马开入临高的塘报传来,你再给办理不迟。”李逢节面授机宜,“眼下就是拖。”
李逢节想来,当日幸亏没有把紫字号的房产过户给田家否则如今谈招抚,就要麻烦十倍不止。好在现在还不晚――田家还不是房产的主人。
至于田达这个人继续吵闹他也觉得不碍事。先不说澳洲人显然对田达恨之入骨,一旦重返广州,田达必死无疑。就算澳洲人宽宏大量不想和他计较,也有人主动当澳洲人来处置他。
只是现在他要找一个能居中联系的人,这个人必须可靠又能干。李逢节不愿意冒险派自己的幕僚去临高――一则当地情况不明,万一走漏了风声自己没法处置;二来他手下也没有这样的人才。
这个人首先不能是官,当然最好也不要是自己的幕僚。免得事情闹大了追究到自己的身上。李逢节的幕僚们苦思冥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黄顺隆。
黄顺隆是澳门的灰色人物:交通海盗,贩卖违禁货物很是活跃。虽然李逢节这样的地方大吏对此不甚了了,对地方状况十分熟悉的当地幕僚和下级官吏还是知道得很清楚的。他们知道黄顺隆是与广东沿海的海盗有很深厚的关系。大约和澳洲人也不会没有联络,通过他去联系应该是条可靠安全的办法。事情败露了推脱起来也最为容易。
除了黄顺隆之外,李逢节的手下又想到了第二拨人:起威镖局。
起威镖局和紫字号的密切关系在广东不是秘密。正是起威的孙可成和紫字号的郭东主搭上了关系,原本只是一家小买卖的起威镖局才会在短短几年里发展成为现今广东规模宏大,涉及车、船、店、脚水陆买卖的大买卖。
郭逸等人从广州逃走之后,起威镖局没有受到很大的打击――他们和与地方士绅,达官显宦们的服务关系造就了一张很大的保护网。当然孙可成前前后后也花了二万多银子上下打点才把所有的事情摆平――其中一万两是“乐输”的“剿髡军饷”。
李逢节毫不怀疑:孙可成和髡贼私下还有勾结,暗通消息。说不定紫字号那些神秘消失的伙计、工匠就在孙可成的保护之下。但是这不管他的事,现在只要孙可成帮他把通道建立起来,能够和髡贼搭上话就好。而且起威也是他在谈判中的一个筹码――髡贼不是号称最讲信义么?孙可成这些镖局的人在需要的时候也能够当成人质来用。V!~!
第一百六十一节 移交
随着澄迈大捷的消息在广州传开,广州城里的原本谈髡色变的气氛也渐渐的转变了。澳洲人这只一度要停牌的股票不但重开,而且悄悄的在上涨。随着消息传来的越来越确切,这只股票已经恢复到了原来的水平上。原本和澳洲人有来往的官场、商场上的各色人等,这会对澳洲人这个三个字已经不再“噤若寒蝉”,都在半公开的谈论澳洲人重返广州的时间问题了。孙可成的起威镖局总号一下门庭若市,许多人都在拜访他,想知道澳洲人什么时候会回来,澳洲货还有没有卖,他们的大规模采购还能不能恢复?
孙可成虽然再三表示他不认得什么澳洲人,只是和郭东主的紫字号有来往关系。但是来打听消息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多半还奉送了不菲的礼物。这让孙可成很是得意。私下里他对自己的徒子徒孙和掌柜们一直说自己当初没有看走了眼。
孙可成的得意是多方面的。首先他过去受澳洲人的恩惠多,回报的少。这次顶着官府的压力为澳洲人隐蔽人员和物资,还帮着悄悄的运送护卫人员。许多在广州城里的善后事情也是他们办得。虽然花了许多的银子,但是孙可成觉得很值起威也算是扎扎实实的报答了澳洲人一回。
其次,澳洲人的获胜,说明他没有看走眼。看这模样,澳洲人迟早是要回到广州来得。起威在广东重新抖起来的日子就快到了。别得不说,光澄迈一仗大胜,城里的官儿的神气就变了不少。有的官儿还派来了师爷,送来点水礼――这不是摆明了要和澳洲人拉关系留后路么?
孙可成高兴之余,关照手下人来者不拒,凡是送礼投帖的一概收下。但是他自己却绝不露面,只派几个徒弟去招呼客人。他自己却乔装改扮,悄悄的随着总号里买米的手推车出了门――他要在一处安全屋内和张信的来使秘谈。
孙可成和澳洲人的联系从来没有中断过。浑行动结束之后不久。张信就潜回了广州――这是相当冒险的事情,他虽然在广州站里不算露面很多的人物,但是广州城里认识他的人很不少。一旦识破,被人告密的可能性很大――总督衙门为他们开出的赏格是郭逸五百两,裴莉秀三百两。知名度较低的张信和严茂达也值二百两。
但是张信不得不冒这个险。广州站在广州城里留下了许多关系、内线和坐探。这些人如果抛下不管,这个情报网络很快就会自动解散。这对于广州站,对于元老院来说都是极大的损失。
广州站撤退之后,在各衙门内的收买的内线短暂的失去了联络半个多月,许多人认为澳洲人即已离开,自己也就不必继续为澳洲人服务了。张信的出现及时阻止了这种势头――他把在起威镖局内秘密设置的广州站保卫部的人员派遣出去,适当的警告了些定期拿津贴的内线们。于是各衙门的消息又开始正常的流传出来。
至于安排在各处的坐探,他也逐个派人和他们联络,稳定每个人的情绪。让他们知道澳洲人并没有离开。时时刻刻还在盯着他们。
安全屋设在一家店铺的后院内。孙可成悄悄的在后门上敲了暗号,门立刻就打开了,他闪了进去。二个守在门口的年轻人将他带到了里面的一间厢房里。
孙可成大吃一惊。因为他见到的正是张信本人。
张信虽然已经回到广州,但是平日里很少会亲自和人会面。孙可成能见到的多半是他的秘使。他现在突然显身,显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安排。
在张信身边,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尽管在屋子里,却戴着眼纱坐在暗处,显然不希望别人看清他的面孔。
张信没有客套,将身旁的人向他作了简短的介绍。
“这是林掌柜”张信介绍道,“以后有很多事情,就由他来和你联系了”
“幸会”躲在阴影中的男人说着拱了拱手,亮出一对图章。
见章如见人。这是联络的信物。张信和孙可成之间很多时候也是这样互相联络的。
孙可成接了图章,也拱了拱手:“幸会”他已经习惯了澳洲人行事机密的作风,并不多加打听来人的事情,只是问张信:
“怎么?您要回临高去?”
“现在不会回去。”张信说,“还有很多事情要料理。再说了,紫字号还没重新开张,我怎么好走?”
“自从你们在澄迈打了胜仗,广州城里的风向就变了”孙可成笑道,“看着吧,用不了一二个月,紫字号铁定开张”
“事情恐怕没有这样顺利。”张信叹了口气说道,“官儿们的心思就和行院的*子一样,即要你上她,又要显得庄重不轻浮。事难办的很”
“狠狠的给几个嘴巴,要不就拿银子砸她。”孙可成笑眯眯的说,“不就是了。”
“哈哈,你说得好。”张信笑了起来,坐在阴影里的男人似乎也笑了下。
孙可成随后说了护院镖师们从当官的家宅里听来的消息。消息很杂,但是里面有很多有用的细节。所以张信听得非常仔细,他一边听一边在本子上记下这些消息的概要。
从消息上来看,李逢节确实有议和的想法,而且他正在付诸实施。只不过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渠道。
“他的消息来源很广泛。”送走孙可成之后,坐在阴影里的林佰光开口了。
“护院的镖师知道的事情很多。不用问,只要看,只要听就是很好的消息来源。”张信说道,“他是我们很要紧的一个情报渠道。”
今天的会面,实际上是张信向林佰光移交广州的情报系统的一个步骤。按照执委会的安排,广州站的人事将作重大调整。
林佰光在和江山之间的一次工作谈话中已经了解到广州站在年底前后将要重建。尽管具体的人事调整方案还没有出来。林佰光不认为郭逸会失去这里的宝座。郭逸在广州积攒下来的人脉和声望是无法取代的,他这个人本身还具有很大的象征意义,元老院也不会轻易的将他调换。另外,作为一个商业和贸易窗口,殖民贸易部的态度也很要紧,司凯德显然是力挺郭逸的。
此外,广州站在契卡组织的账目审查中没有严重纰漏,也算是为他加了分。
裴莉秀和郑尚洁也会继续留在广州――前者和郭逸一样,是公众人物,不可能轻易取代,后者对紫明楼的经营起到了极大的作用,作为利润率最高的企业,紫明楼的重建和发展少不了她。但是张信、严茂达等人是否还会留在广州就要存疑了。
“广州帮”会遭到拆散。林佰光对此毫不怀疑。张信很可能会调走,他手头的情报关系和各种具体工作现在已经向林佰光转移了。至于报务员张宇辰,也不会继续留在广东――太浪费人才了。土著报务人员将会取代他的工作。
“还有一些情报关系,不过在重要程度上都不能和孙可成相比。”张信已经知道自己将很快去职,大概会调往新开发区域――按照计划,大概就是江南了。所以他对自己即将离开广州这事并不抵触。比起广州,江南对他的吸引力更大。
不过,眼下他还有一个要紧的任务――处理商业上的一些后续问题,同时为未来广州站的重建进行评估和分析。
此外,他还要对战争造成的物质上和商业上的损失进行估计――元老院里有许多人还准备据此索取赔款。
执行浑行动的时候已经将大部分商业关系作了善后,但是遗留下来的问题依然不少。很多账册单据没有及时处理。特别是有大量的应收账款没有收到――其中以高家最多。张信不认为高举有赖账的可能――广州站撤退之后,高举和他依然保持着一定的秘密联系。而高举也是为澳洲人能够重返广州奔走最为起劲的人士。
至于其他一些欠款的商户现在也无法付款。张信毫不怀疑只要一恢复紫字号,他们就会来付清欠账。
而他们和梁家的合作还要继续下去。特别是在善堂上的投入,不能白白的丢掉。张信秘密派人和梁存厚进行了接触,提供了一笔款子。梁家保证会维持好慈惠堂,同时保护好归属在慈惠堂名下的庞大的产业――包括规模巨大的净化营。
这一次战争已经破坏了他们在广东的商业销售和原材料网络,战后必须加以重建。大量的冶炼工场的倒闭和停产使得未来的生铁、有色金属供应将会非常紧张,就算贸易马上恢复,工场主恐怕也无法立刻筹集到重新开工的资金和招到足够的匠人。是否要考虑收买这些产业或者为他们提供恢复贷款?
在这个问题上,邬德希望听听广州站人员的意见。当然,这个意见必须有实打实的数字和理论依据才行。V!~!
第一百六十二节 广州的活动
第一百六十二节广州的活动
林佰光注意了下外面的院子。天气已经有些微微凉了,即使在室外也感受不到的夏日的燥热。和他在旧时空的感受完全不同。
要知道这还是南国。在旧时空的时候有一次他十一月去深圳开会,中午时候的太阳还能让人挥汗,外套没法穿,只能穿着衬衫上街。
然而这个时空却要冷得多,几场下雨一下,气温已经直线下降到了三十度以下。他舒展了下身子。注意到在院子men口放哨的陈同一丝不苟的站着,看模样很是警觉。
林佰光从琼山转移到广州准备开展在广州的工作把陈同作为助手也带来了。
琼山那边,已经不需要太复杂的情报工作了――这个地方的陷落是迟早的事情了。陷落之后就是政治保卫总局的工作了。
他让高弟继续在当地留守,正式管理纵马本元为首的情报网――直到占领琼山后移ji给“邻居”。至于马本元情报网内的一些得力人物,林佰光考虑要将他们转移到广东地面上任用。
现在陈同在广州特务机关的具体职务还没有宣布,不过他大体扮演着广州特务机关总事务长的角一切情报信息的收入,任务的布置都是通过他在办理。多数情况下,林佰光只和他还有自己的机要秘书接触。陈同的事情繁多,而且千头万绪。不过林佰光冷眼看来他做得倒也井井有条。
这孩子的长进越来越大了。林佰光心想,将来或许是个可造之材。
带他到广州之后,为了看看他在这uāuā世界会不会林佰光故意给了他几次外勤的机会,让他充分领略了大城市生活的魅力,然后又突然让他做内勤工作。连着很多日子不能出men。甚至派给他最无聊卑微的工作,以充分观察他的表现。
陈同的表现让他满意。林佰光想,这个人的心沉似水,不焦不燥,是个干情报的料子。
这里是广州站的临时办公室。严格说起来,是广州站的情报部men的办公室。他从张信手里接手这个盘子已经已经三天了。眼下由林佰光领导的广州特务机关进行的主要是民情、政情和商情搜集,另外一个就是特殊宣传。原先由张信负责管理和控制的情报人员、材料基本上都移ji到了这里。
林佰光顺理成章的接手了广州站的全部情报工作和情报关系。这几天他忙得不可开ji,除了接收情报系统之外,还接见了特务机关总部工作人员。
按照江山、李炎等人制订的情报工作章程,“关系”、“内线”和“坐探”分别归属侦察网,每个侦察网有一名指导员对侦察员进行垂直控制。指导员与特务机关总部的联系通过ji通站分段进行。一个环节上出现问题就可以轻易掐断。
担任指导员的人,全部是从临高轮训回来的或者是由情报局甲班培训的土著情报学员。林佰光还直接指挥着广州站保卫部。这个保卫部由四十多人组成。负责安全保卫工作。由于这批人基本来自镖局,传统的“武德”思维很重。所以林佰光不要他们干湿活,主要派他们进行机关和人身保护。
林佰光坐镇机关,如同蜘蛛待在蜘蛛网的中央一样,每个环节上的细微颤动他都能立刻感受的到。
他受领的任务是尽一切可能促成广东官场和临高方面进行议和,恢复双方的贸易往来。为此。他正积极活动努力打通和当地官绅的联系,进行游说。广东官场每个官员的态度,缙绅们的态度,他都掌握的七七八八。
现在,议和已经是大势所趋,余下的阻力显然集中在王尊德和高舜钦两个人身上。王尊德在肇庆生病,病情时好时坏,就算不死,去职的日子也不远了。高舜钦的官路还很顺利,据说圣眷也算不错。林佰光认为,议和的最大阻力不是王尊德而是这位广东巡按。
王尊德的态度是不战不和,但是他的幕僚和属员们,也包括广东的明军将领们,全都希望尽快和澳洲人达成议和。避免继续作战造成更坏的后果。上次吕易忠的信虽然没有得到王尊德的响应。原本准备前往澳men的谈判使团没能去成。但是从王尊德幕府中安的“关系”很明确的传出话来:包括他最亲信的幕僚李息觉在内,都希望能和澳洲人接触――至少能将被困在在琼山的何如宾等人的残部营救出来,减少一些对朝野的震。
有这样的基础,林佰光对王尊德方面的工作满怀信心。
而高舜钦一贯以态度强硬著称。不仅因为他的华夷之辨的思想特别浓厚,而且他在广东的海贸上没有商业利益,又不负责具体的军务政务,打仗、封锁等等的一切成败后果都和他的利益没有直接关系。这个人虽然谈不上清如水,明如镜,但是和自己信念理想违背的贿赂是坚决不收的――要不然葡萄牙人早就把他给收买了。所以高舜钦是最难处置的一个人。
林佰光决定把工作议和工作的重点放在高舜钦身上。
但是如何入手这个,他到现在还没有考虑出具体的办法来。
“老爷。”陈同在院子里的窗户外i声说道。
“什么事?”
“新得报告送来了。”
“拿进来”林佰光吩咐。
一本厚厚的本子拿进了他的办公室。他翻看着最新的消息汇总,都是最近72i时的广州本地情报――不甚重要但是可能有参考价值。最要紧的广州城内的情报递送到机关的时限一般不超过4个i时。
他先翻开了巡抚衙men的“关系”传递出来的一些消息:李逢节派了一个幕僚去了澳men,去意不明。这个消息让他来了jing神。为什么要突然派人到澳men去?澳men是香山县的管辖范围。公事照例是由具体负责澳men事务的香山县丞负责的。李逢节作为一省的巡抚,绝没有ī下派幕僚去接洽公务的道理。
李逢节在澳men没有生意――这是广州特务机关早就掌握了的。他不大可能是为了做生意之类的事情到澳men去得。
对外情报局在澳men没有常驻人员,只有张信在当地有若干“关系”报告下当地的一般商情民情。当然无法查清李逢节的密使到底去干什么。
林佰光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李逢节派人去澳men,显然和他们有关。一定得查个水落石出。想到这里,他关照陈同进来。
“你立刻去办几件事情。李逢节派人去澳men了。你挑一个人,盯住李逢节的使者到澳men,设法搞清楚他派人去澳men到底准备干什么。”
陈同点了点头:“我这就去。”
“还有一件事情,高舜钦周围有没有我们的关系?立刻查出来告诉我。”
“明白。”陈同马上走了出去。
林佰光看着陈同离开,又开始翻看最新情报汇总。他挑着最要紧的一些官员的情报先看。一条关于高舜钦拜发关于禁绝葡萄牙人入广州贸易,禁止商民与葡萄牙人进行贸易的奏折的情报吸引住了他。
这里面一定有关联林拜光命令立刻派人去打探最近李逢节有没有提到过和澳men的葡萄牙人有关的话。
情报员没uā什么力气就从李府的下人中打听到了消息――李逢节曾经关照幕僚们,凡是佛朗机人打听高舜钦奏折的事情,一概不予承认。
这个消息再对照高舜钦拜发的奏折的大体内容,林佰光有些明白了:李逢节多半是有求于葡萄牙人,才会害怕高舜钦的奏折的事情传到他们耳中――大概他也知道这广州城里无秘可保,所以关照人来个“死不认账”。
他打了铃,一名特务机关的机要秘书林选走了进来,这是他用nv仆福利金购买的少nv――是个只要i名没的穷苦nv孩子。林佰光就让她跟了自己姓。按照根据林佰光的工作质,办公厅把她送进了政保总局的机要人员培训班,现在是林佰光的机要秘书。
“你查找一下,有没有高舜钦的在八月中旬到目前位置所有拜发的所有关于葡萄牙人或者澳men事务奏折抄本。”
林选很快就回来报告:没有查到他的需求的资料。
没有的话,就得派人专men去搞。高舜钦的奏本到了北京就很好lng――只要皇帝不留中,搞到邸抄就可以。但是在广州就不那么好搞了。必须买通起草奏折的幕僚或者经管奏章文书的亲信书童才行。
高舜钦府里恰恰没有这样得力的关系存在――这是一个很大的缺憾。原本裴莉秀和高舜钦的宠妾苏爱是手帕ji的好姐妹。以苏爱在高府里的地位,ī下里把奏折抄本搞到手应该是办得到的。
裴莉秀如今不在广州,这条路子等于是断了。要调她回来当然可以,临高方面也不会反对,但是她名头太大,广州城里认识她的人太多,在局势模糊不清的时候贸然回来很危险。A!~!
第一百六十三节 进入珠江
第一百六十三节进入珠江
“永安居”茶居里照例是熙熙攘攘的坐满了茶客。广州的茶居和江南、京师的茶馆又不一样,不仅点心讲究,而且是茶居更是要空间高敞,多半是二三层的高楼。它的一楼足足有一般楼的二层楼那么高。现在已近中秋,家家户户的茶楼都在一楼茶堂上挂上了一块七尺半高,四尺半宽的月饼招牌。这块招牌非常气派:上面雕刻着全套的古典人物,uā鸟虫鱼,不但雕工jing美,许多招牌上还贴有金箔。看上去富丽堂皇。
茶馆、茶居一向是各行各业聚会议事的地方,虽然茶厅里照例贴着大红的纸条“莫谈国事”,但是又许多“国事”不但在这里谈,有的甚至还在这样的地方决定了。
按照当时的习惯,身份职业不一样的人是不坐在一起喝茶的。茶楼里也按“厅”为单位,分隔成不同的世界。其中一间名叫“听泉”的茶厅,里面喝茶的都是青衣i帽之辈――虽然是奴才之类,却和一般的挨打受气的奴才不同。这广州城里没有人敢看不起:他们都是各家达官贵人的长随跟班men房。亲信的仆佣管事,个个手握大权,说得话能直到主人的耳畔。许多事情在衙men里办不下来的,在这里找人说说,奉上一笔银子,兴许就能顺顺当当的办好。
现在是上午,正是茶楼生意红火的时候。不仅一楼的大堂全满,二楼三楼的也上了一大半。每个茶厅的堂口都是人声嘈杂,说话声、i贩的叫卖声、卖唱声杂在一起,显得既杂lun又充满了活力。
在一派熙熙攘攘又嘈杂的环境中,有个年轻的i伙子,正在一张茶桌上饮茶。桌子上放着几个的蒸笼。有这茶楼里最应景的点心。i伙子并不东张西望,但是眼神不时的瞟过大厅的men口
不一会,从厅men口进来一个i个子中年人,他的眉眼稍一转动就发现了独坐的年轻人。便过来一屁股坐下。“企堂”赶紧过来冲水泡茶。
“喝茶。”i伙子伸手拿起茶壶帮他倒水。
“不必客气”来人派头十足,“钱带来了没有?”
“当然。德隆见票即兑,全省通用的票子。”年轻人i声说着,从袖子里u出一张纸票。复杂的uā纹,套è的印刷,ǐng括的纸张――一看就是德隆的票子。这种票子是根本不能作伪得。
中年人看了看,明明白白的德隆的全省见票即兑的五十两票子。嘴角lù出笑容来:
“好,老弟是个痛快人”说着将随身i包从桌子下面塞给了他,“你要得东西,都在里面。”
年轻人点点头,把包裹解开一角细细的查看了下,里面是几本i手折,每个折子上还贴着的纸签。年轻人仔细的看了看其中的内容,认为确信无疑才点点了头,
“你放心,假不了。”中年人吃了一只虾饺笑道,“这东西原也不算什么稀罕物,不过都存在老爷的内书房里。等闲人进不去,一路都得uā钱……”
中年人接过票子一把塞在自己的靴掖子里,絮絮叨叨说这件事情是如何的难办,似乎是为了表明这包东西卖得不贵。
“这也是我们ji个朋友。以后还有事还要偏劳劳。”年轻人点点头说道。
“好说,好说。”中年人匆匆喝了茶走了。
包裹里装得是高舜钦最近一个月来的奏折和与京城中来往的书信底稿抄件。这对地方大吏来说是十分机密的东西,一般都是严密收藏在自己的内书房之类的要紧的地点,不ji给师爷保存。但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只要出够了钱财,他身边的姬妾僮仆都可以买通了偷抄出来。
这包抄件很快通过ji通站到了林佰光手里。林佰光仔细的看了一番,剔除了不相干的部分之后很快得出了结论。高舜钦一直在奔走呼吁的驱逐澳men的葡萄牙人的举动终于正式的启动了。
林佰光最感兴趣的不是奏折本身。一件事情要能在朝廷成和定议,变成圣旨,仅仅靠一封奏折是不行的,事先要做大量的准备工作,要和内阁的大佬,各部的堂官等等各方面的官员做好沟通,争取他们的支持。有的是政见上的说服,有的牵扯到利益的ji换。在晚明,还有党派的斗争。
相形之下,ī下沟通,ji换意见,委托办事的信件有重大的参考价值。通过阅读来往的书信,大致可以判断出某件事情的进展如何。
从这些信件来看,高舜钦大体已经完成了一切准备工作,这封奏折一上去,获准的可能很大――首先古人对海贸的重要意义不甚了了;其次葡萄牙人和他们的合作伙伴们也不是善男信nv,贸易往往是伴随着赤lulu的抢劫、杀人和放火。
综合下来,崇祯皇帝明年下旨禁止葡萄牙人贸易多半是要按照历史原貌发生了。
问题是为什么李逢节对此事显示出来的不同寻常的紧张?葡萄牙人能不能做生意和他根本没有利益ji集。他这样上心对葡萄牙人有很大的请求,以至于这个消息一旦被葡萄牙人确认他的请求就会遭到拒绝。
林佰光想不出到底有什么事情能让李逢节这么在意葡萄牙人的态度,要知道在旧时空,至少在明代,葡萄牙人对广东的地方官吏都可以算是“恭顺”的的香山县丞都曾经大模大样的冲进澳men把澳men元老院的葡萄牙人当堂抓起来打屁股。
新得消息很快传来了,被派往澳men的李逢节的使者不是他手下的幕僚,而是元老们的老熟人李洛由。
李洛由从i在澳men生活过,曾经在耶稣会men下学习,与葡萄牙人关联甚为紧密。又和官场的联系紧密,王尊德在广东铸炮要借用葡萄牙人的大炮做样,都是李洛由一手办的。现在李逢节派他去和葡萄牙人联络也在意料之中。
林佰光决定马上电告临高,要江山等人立刻通过顾葆成,安排人去澳men和李洛由接触,将具体的内幕刺探出来。
九月二十日,在经过若干天的休整和等待援兵物资到达之后,陈海阳终于发动了进入珠江内河水域的作战。在“海天”号测量船的带领下,他率领特遣支队离开三men锚地,进入珠江内河。
从珠江口进入珠江内河,直到广州的航道有两条。一条是外航线。从澳men的东面上行,穿过虎men,经过两道沙洲之后,直达黄浦。这是一般商船大船前往广州的主要航线。这条的航道的航行条件较好。
另外一条称作“内航线”,从澳men西部上行,穿越“横沙浅滩”,随后抵达香山。再从香山上行穿过虎men抵达黄浦。这条航线因为途中要经过许多浅滩和河汊,一般都是i吨位的船只航行。
陈海阳有海天号的航测资料,有当地水手和老船工提供的各种讯息。他决定第一次只走外航线。确保船只的安全。本次航行的最终的目的地他设在虎men。如果可能,他将在虎men安置一个据点,确保这个战略要点不需要每次去广州都要攻打一遍。
舰队以海天号双桅测量船居首,从三men起锚,从澳men的东面海域驶过。这是一个极好的秋日天气,微风轻拂,在三men锚地擦洗一新的船只挂着船帆列队航行。红è的帝国旗帜缀着金è的飘带在主桅上升起,众多的旗帜迎风飘扬。大炮轰鸣,军号齐奏。一队蒸汽大发艇喷吐着浓厚的黑烟在船队两翼前进。接着是成群结队的i艇,由大发艇拖曳着前进。海兵队的军旗飘扬着。到
澳men的葡萄牙人知道这是澳洲人的舰队――几天前澳men元老院已经派遣人来过港岛,双方还互赠了礼物,ji换了意见。澳洲人因为支持耶稣会在临高传教和与耶稣会的贸易来往,葡萄牙人对他们并不陌生。他们紧张的是澳洲人突然来到珠江口的目的――他们不但击溃了这里的一股海盗,还在港岛上修葺了堡垒。
陈海阳保证:澳洲人的舰队对澳men没有任何企图,葡萄牙人虽然害怕并不完全相信澳洲人的保证,但是双方实力的悬殊使得他们只能以和平的态度来迎接这支新来的人马。葡萄牙人甚至允许澳洲人派遣i型船只进入澳men获得补给。
陈海阳注意到,澳men的港湾内停着四艘大型的盖伦船,还有五六艘稍i些的船只。论及规模来说,葡萄牙人在东亚的海军实力的确不弱。要不是己方有新式武器、动力和船只作为加成,只依靠传统船只和武器未必是对方的对手。
远处的炮台上冒出一股浓烟,隆隆的炮声传来。葡萄牙人正在鸣放礼炮。
澳men的炮台上鸣放礼炮,随后停泊在港内的葡萄牙船只也齐e礼炮。舰队则以礼炮回敬。整个珠江口海域白烟滚滚,炮声隆隆。宣告着穿越集团的正式来到大陆……A!~!
第一百六十四节 虎门前
第一百六十四节虎men前
船队在海天号的引航下很快通过了芙蓉沙,一路上行。大多数舰队的元老还是第一次进入珠江口,航行在珠江水域。陈海阳过去曾经多次驾船航行在珠江上――他在南海舰队服役的时候,曾经多次指挥军舰进入黄埔港。但是本时空的珠江和旧时空很不一样。江面更为宽阔,水天一如海一样的广阔。到处是港湾、河汊和的沙洲i岛,两岸众水汇流的平原使人产生了这是一片点缀着岛屿的内陆海的错觉。把陆地切割的零零碎碎的河流经常使人难以把它们和环岛的水面分开来。到处是i块的耕地,晚稻已经养uā,稻uā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村落和集镇散布在河岸上,几乎没有任何道路,只用船只来往,大i河流构成了一个复杂的网络,联系着市镇和乡村。不时的,可以看到几只船只桅杆和船帆隐隐得出现在稻田的深处。
这一片美不胜收的y热带农村风光,在旧时空的珠江三角洲已经近乎消失。舰队的元老们贪婪着看着这景这不就是活脱脱的“一条大河bōlng宽,风吹稻uā香两岸”的意境么?中国的土地,自古就是这样美好和丰饶,这美景愈发jī起了他们强烈的yù望――一定要把它夺到手
江面上的有一些正在航行的内河的运输船,也有渔船。看到这样一支气势汹汹,装备jing良的舰队正在航行,纷纷向两边的港湾河汊躲避,陈海阳命人捕拿了几艘询问江面情况。
根据被俘虏的船民水手的提供的情况,珠江江面上没有官军的师船在巡逻,如果说有什么官方的武装船只,就只有紫泥的税关有几艘i艇在江面上。
官兵的战船大多分散在香山到黄埔之间的大大的港湾内,在虎men有十几艘官军战船。除了水师的船只之外,大黄埔有许多大型的船只停泊,总数已经超过2000艘。自从和“髡贼”开仗以来,很多走远途的商船都不敢开航,特别是前往越南和暹罗的商船,因为要经过琼州海峡――此时正处于“战区”,除了少数大胆又消息灵通的船主之外,没有人敢冒险前往
至于广州的防务,据说是官兵已经加强了戒备,江岸上修筑了不少沙袋的炮台。虎men的亚娘鞋炮台也增加了炮位,添置了兵力。
陈海阳掌握了大体的江防情况,认为广州方面并没有做太复杂的防备――当然,再复杂的防备按照17世纪的水准也没多少价值。他指挥的海军至少也是19世纪初期的水平。要不是特务艇的船型太久,吨位太i,他甚至都用不了发动这么多的船只进入珠江。
陈海阳命令:“把抓到的船民都放了,每人给点纪念品。”
被捕的船民客商们原以为就算不被虏做ru票,也得船货两失。没想到髡贼很是客气,问话结束之后就允许他们开船离开,船上的人每人还发了条澳洲洗脸布――m巾作为礼物。m巾是临高工业品中最大众化最受欢迎的商品。
船上的人呆呆的看着手里的m巾――上面还有血红的线缝着“澳宋海军第一次进入珠江留念”的字样――又望着正在杨帆而去的舰队,觉得自己简直是做了一场奇怪的梦。
舰队直驱虎men。陈海阳决定第一仗就拿下这个珠江要隘、广州的men户。虎men在明清二代和现代都属于东莞县,外濒伶仃洋,内联狮子洋,是一段长约8公里的珠江江面和两岸地区。此地是珠江要隘,广州的men户。在历史上虎men的安危对广州的安全有着重要的心理意义,一旦外敌攻占虎men就能够震动整个广州。所以这里历代的设防很是严密。尽管虎men要隘从来就没能抵挡住哪怕一次外敌的正面进攻,不但船坚炮利,有着装备和战术优势的英国人和日本人都曾经突破过这个要隘,连嘉庆时代的中国海盗都曾经轻易的突破过虎men要塞。他知道在1637年英国人威德尔曾经带着几条船就摧毁并占领了虎men的亚娘鞋炮台。以他的兵力来说,占领此地不会uā费多大的力气。
珠江特遣舰队正在前进的时候,虎men地区的防御已经大大加强了。尽管广东总兵何如宾被围在琼山,王尊德因病不能视事。但是在李逢节、广东地方官员和明军将领的努力下,整个虎men地区的防御已经得到了大大加强了。
主持虎men防御的是督理广州海防参将许廷发、虎men寨海防游击陈谦和东莞县令樊文才。虎men在东莞县境内,樊文才责无旁贷,干脆自己带着人搬到了虎men寨前的太平镇上办公。征发了数千民工在虎men修筑工事。
许廷发是海防宿将,知道虎men的防御非常的薄弱,亚娘鞋岛上原来自由一处土石结构的炮台,还是从万历年间起逐渐修筑的,坍塌损坏的地方很多。炮台上安装的火炮大多是老旧的大佛郎机炮和发熕炮。不但威力不足,而且平日里lù天列放,多有锈蚀。除了亚娘鞋炮台之外,只在亚娘鞋岛对面的上横档岛上有一处土石炮台,上面安有大佛郎机炮4位。和亚娘鞋炮台形成的ji叉火力非常微弱。而这两处炮台只能勉强控制虎men东水道,西水道没有任何的设防措施,只在通过上横档岛之后,在大虎山岛南侧有一座简易的大虎炮台可以勉强阻挡通过西水道的船只。
这三处炮台,一共只有火炮36位、全是万历年间甚至更早的时候铸造的佛郎机炮和更老的发熕炮。三处炮台的守军总计不过120人,只是很简单的看守大炮和炮台而已。
除去这三座炮台之外,明军可以用来保卫虎men的就是陈谦率领的虎men寨守军。虎men寨平日里的守军640名,战船10艘。船炮120位。
这点兵力拦截客商,吓阻百姓还差不多。所以真要开战明军还要向这里增援。战时的总兵力将扩充到2000人。许廷发知道髡贼素以船坚炮利著称,远非一般海盗可比。所以一面和樊文才会商着手蒸洗旧炮,修复炮台,一面从佛山等地调运新铸的红夷大炮。扩充炮位。
亚娘鞋炮台上的炮位增加了60位,达到了空前的72位。上横档岛不但整修了原先的炮台,还准备增修一座朝向西水道的炮台。安置12位大炮。大虎山炮台也扩充了火炮。虎men寨本身增修了土城,准备再安置了18位火炮。
许廷发、樊文才等人着手加固增修炮台外,还按照孙元化的《西法墩台》的形制,添修筑西洋炮台。并且在大角和沙角临时各修筑一处沙袋土垒炮台,每处炮台安置红夷炮2位,大佛郎机10位。
按照许廷发等人的计划最后还要在上横档岛西面的芦湾沿岸修筑炮台,与上横档岛西炮台形成炮火夹e之势,这样就能严密的封锁住西水道。
这么多的炮台需要大量的钱财和人力,没有一年以上的时间根本修筑不完,而髡贼的入侵可能随时随地可能发生。许廷发等人商议,先用沙袋堆垒的方式修筑临时炮台,将火炮架设起来再说。起码也能起到点威慑作用。
不管是许廷发还是林谦,都不认为这点防御措施能够挡住髡贼的大铁船或者铁甲快船,不过髡贼这二种船似乎不多,使用的大多还是帆船,对帆船作战大明水师还是有点信心的――这些年来广东水师和各路海寇ji战频繁经验颇为丰富。
陈海阳的特遣舰队一经过大角,大角和沙角的炮台就发现了这只队形严整的舰队。再加上桅杆上的红è旗帜和冒着黑烟的大发艇,来者是谁不问可知。
九月二十日1123,大角炮台的红夷大炮首次开炮。随后,大角和沙角炮台的其他火炮也此起彼伏的响彻起来。
陈海阳命令收缩队形。这两处炮台的情报“海天”号早有汇报:大角沙角两处炮台上面最好的大炮不过是仿制英国舰炮的12磅大炮,e程充其量不过1000米,根本打不到船队。这不过是壮壮声势罢了。
他完全可以对炮击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的直接穿越过去。不过陈海阳这次的任务就要教训广东的地方官府,让他们充分领会穿越集团的实力,这种的挑衅行为自然是要狠狠的报复。
他举起望远镜观察了两处的炮台:非常简陋的沙袋修筑的临时炮台。而且火炮数量也不多。下达了消灭大角、沙角炮台的命令。
“先攻击大角炮台各加农炮中队自由开火。按单双序列ji替e击卡隆炮中队听我指挥进入战斗”
这次编入特遣队的特务艇有分别装备加农炮和卡隆炮两种武备形势的中队。卡隆炮尽管成本低廉,海战时近距离效果好,但是有效e程过近,一般要抵进近到130米左右才能发挥最大作用。A!~!
第一百六十五节 大角、沙角之战
第一百六十五节大角、沙角之战
考虑到明军的海战能力不高,爆发大规模海战的可能不大,更多的要执行岸轰和近距离支援任务,炮台上所有的明军火炮都超过了这个程。所以只有2个中队装备着卡隆炮。陈海阳为了避免造成过大损失,让装备24磅加农炮的中队首先进行炮击。
“要不要出动炮击艇?”有人提议。
这次前往珠江内河,舰队还带来了专的炮击艇,这是造船厂为了下一步的大陆攻略行动**造的火力船。
炮击艇是一种专为为对地攻击而设计的经过特别加固的单桅iǎ型船只,特点是吃水浅,可以驶到浅水区实施炮击。这种船外型犹如半片榛子的硬壳,船舷做的比平常的舢板高很多,这样即使受到猛烈的摇晃也不容易翻侧入水。在紧帖船底的水下部分沿着船的龙骨装有一块与船身等长的木制下风板,借此来抵消船身因火炮的后坐力造成的船身左右摇晃,在艇的中间部分有一到两个加固的炮座。用来安装10英寸或15英寸口径臼炮。
这种炮击艇在第一次鸦片战争中参与过虎和舟山炮台的攻坚战。表现出了其极好的对岸目标摧毁效果。
临高制造的炮击艇采用了铁骨木壳的工艺来简化生产,加强船身结构。而且做了一定的改进,不仅可以安装臼炮或者大口径榴弹炮,还能在安装发架之后发黑尔火箭。一船多用。军械厂铸造了口径的臼炮,安装在10艘炮击艇上。
“暂时不用。”陈海阳摇头。炮击艇上弹储量有限,海上补给弹费时费力,他还要留着炮击艇来对付亚娘鞋的主炮台。
施十四的第5特务艇中队首先出列。施十四在船艉楼上发出命令,全中队以纵队队形靠近沙角。
就程而言,特务艇上的火炮并无任何优势,为了取得较好的击效果,必须靠近到400米左右开火。但是在火炮威力和击jīng确度上,差别就不是一个等级的了。
第五中队的每条船上的枪炮长都举起了测量仪器,测量着距离,风向、风速、船速。迅速的用计算尺推算着瞄准数据。
“全中队装榴弹”施十四下着命令,“准备击”
炮台上的官兵大约没料到敌人的船只会没有尽快穿过航道离开,反而向炮台愈来愈靠近了。按照原先的预想,大角和沙角之间的距离较大,两个炮台之间不能形成有效的夹火力,力量单薄的炮台一遇到正面的进攻,少量的守军立刻就陷入了开炮的节奏开始紊旧式火炮本身装填冷却就慢,没有经过多少训练的炮手一遇到紧急情况开炮就会手脚忙炮火显得非常凌
施十四注意到炮弹溅落起来的水柱大iǎ不一,炮弹的弹道烟迹也很知道炮台上对船只能够形成威胁的红夷大炮为数很少,大部分大约还是大号佛郎机之类的火炮。
白è的浓烟笼罩在大角炮台上,炮弹落在离开特务艇很远的地方,掀起大大的水柱――起不说瞄准的问题,敌人甚至还没有进入程就胡开炮,这是本时空中国土地上的各种武装运用火器的典型特点。一时间虽然看上去很壮观,但是很快许多火炮就因为炮身过热而停歇了。只有一些零星的火炮还在发炮弹没有造成任何的威胁。
“右舵20度,各舰随我前进”施十四看到他的旗舰已经距离炮台不到600米了,这个距离上他船上的24磅加农炮有足够威力和准确度来轰击炮台。
一枚炮弹落在离船舷不远的地方,第五中队随着旗舰的转向,全体往右转,将左舷对准了炮台。
“左舷齐施十四大吼一声。
临特51号爆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左舷的大炮加上船头船尾的大炮的齐使得整个船身都震动起来,船上的人明显的感觉到整个船身被火炮的后坐力猛推向右的倾斜过去。船板、桅杆发出吱嘎的声响。一股辛辣的气味顿时弥漫在甲板上。
6发榴弹拖着火和烟雾落在炮台前的沙滩上,掀起一排高高染成黄è的水柱――旗舰发的是基准弹。
“**太近了”施十四咒骂了一声,“测距是怎么干得?快修正”
跟在中队旗舰后面的另外3艘特务艇迅速修正了距离,第二三轮炮火接二连三的命中了大角炮台。浓烟中升腾隐隐约约的爆炸的黑è火光。整个第五中队的炮击结束之后,大角炮台的炮火已经完全停歇了。当三个中队全部炮击结束之后,第五中队的转向正好完成。航向指向南,将没有发过的右舷对准了大角炮台。开始了第二轮炮击。
大角炮台原本就是突击修筑起来的,敞开式的炮垒工事根本抵挡不住24磅榴弹的轰击。很快就被这样的连续炮击轰哑了。整个炮台上一片浓烟烈火。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几艘舢板运载着海兵登上了大角炮台,沙袋垒成的炮台已经塌毁大半,火炮东倒西歪,地上七零八落的到处是被炮火击毙的官兵尸体。大多数守台官兵已经逃之夭夭。
接着,特务艇中队又轰击了沙角炮台,沙角的地形较之于大角有利,但是仓促之间官兵只在沙角山下修了一座沙袋炮台而已。在炮火中它也很快失去了战斗力。海兵们迅速登上了沙角,不但掳获所有大炮,还抓到不及逃走的守兵11人。而海军损失极其轻微:在二iǎ时的战斗中,除了有4艘特务艇中弹,7人受伤之外没有其他损失。中弹的特务艇不过是中了一些iǎ型的弹丸,最严重的损怀是临特75号船被一枚9磅炮弹击穿了侧舷。不过完全不影响航行。
登上大角和沙角炮台的海兵们将炮台上的大炮全部拆卸下来,装上舢板带走。舰队中有几艘缴获的海盗船专充当战利品的运输船。
消灭两角炮台之后,陈海阳指挥舰队继续bī近虎的主体防御地亚娘鞋山。他决定不从东水道直接冲过去――东水道有两岸的jiā叉炮火,直接通过必然会有许多船只中弹,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和损失。
从侦察情报中陈海阳知道官兵在虎西水道完全没有设防,决定率领舰队进入西水道展开进攻。大虎山炮台的火炮对他的舰队没有威胁。官兵对大虎山炮台的运用设想是阻挡突破了东西水道的敌船继续上行。但是陈海阳的目的是先夺取虎
一个特务艇中队首先进入了东水道。因为上横档岛的东炮台还没有完工,没有安置大炮。许廷发在炮台工地驻防了三百名士兵若干iǎ型火炮用来掩护上横档岛,上横档岛上的官兵守将见髡贼要进入东水道,赶紧点燃狼烟,向虎寨告警。
许廷发此时正在武山顶上的中军大帐上。眼睁睁的看着三四公里外的大角沙角两炮台的陷落无能为力。原本这两处炮台他就没有投放多少兵力和大炮。在许廷发等人的概念中,髡贼会直接驶过航道,直取上横档一线突破江面封锁,没有料到他们会逐一消灭两角炮台。
现在他眼看着敌人取道因为炮台还没能完工而敞开的东水道。许廷发心中很是焦急――过了东水道,只有大虎山炮台能拦截敌船了,而大虎山炮台的火炮显然不足。作为事先的预案。他命令陈谦率领虎寨的水师战船立刻前往西水道迎击敌人。
进入西水道的是李广发指挥的第13特务艇中队。他以纵队队形进入水道之后立刻遭到了岸上iǎ炮的轰击。但是iǎ型火炮完全不能打到船上。李广发下令开炮还击。几轮榴弹很快打哑了土墙后的iǎ型火炮,接着特务艇靠近海岸用“打字机”清理在土堤上集结的官兵步兵。雨点般的铅弹让余下的人横尸遍野,溃不成军。上横档岛西岸的抵抗很快被摧毁。
陈谦率领的10艘双桅水师船只没有直接冲向西水道,而是列阵在大虎山之南海面。表面上说是只等髡贼船只出了西水道就给他们迎头痛击。实则陈谦知道敌人船坚炮利,不敢进入西水道和对手进行战斗,便打算在大虎山炮台的火力掩护下进行战斗,但是李广发不急于和jiā战――陈海阳jiā给他的任务是控制西水道,掩护海兵登陆上横档岛。
上横档岛在虎防御体系中属于户的“钥匙”,防御一方只要控制住本岛,就可以有效的封锁虎东西水道。所以陈海阳的虎的进攻计划的重点就是拿下这个岛。
由于上横档岛的西面没有炮台,设防薄弱,给了陈海阳的直接攻占该岛的机会。随着李广发的第13中队控制西水道的信号发出,大发艇冒出浓浓的黑烟,满载着海兵和水手陆战队向西水道驶去。A!~!
第一百六十六节上横档岛之战
第一百六十六节上横档岛之战
飞溅的水huā从船头不时扑上船来,大发艇上挤满了海兵队和水手陆战队的士兵。他们一个个默不作声的坐在船底的甲板上,怀里抱着步枪――按照规定,都用油纸做得一次xìng保护袋套着。蒸汽机发出巨大的震动声。石志奇站在一艘大发艇的艉部。看着愈来愈近的上横档岛,心情紧张得直舔嘴chún――心想这会要有个口香糖之类的嚼嚼就好了。
几艘担任火力支援的小发艇冒着黑烟走在队列的前面。这几艘小发艇安装了带有护盾的打字机,艇身上包裹了铁皮,专门用来抵近海岸扫射掩护部队。船上的射手头戴钢盔,穿着
带着前后钢制护xiōng板的防护衣,一个个神情紧张的扶着打字机的平衡杆等待着开火的命令。
小发艇靠近了海岸线,打字机响亮的吼叫声立刻充实在空气中,其实这已经毫无必要。未完工的西炮台阵地上早已空无一人。打字机的发射的铅弹无非是打断了许多草木树枝。
石志奇身先士卒,第一个从大发艇上跳了下来,海水很浅,他将指挥刀向前挥,高喊:“进攻”
一个号手在海水里吹起了冲锋号。一船又一船的海兵和武装水手迅速跳入及膝的海水中,涉水上岸,很快,石志奇就把2个连和2门12磅山地榴弹炮送上了上横档岛西岸。肃清了全部残余的明军。俘获大约50人。石志奇下令部队立刻向岛屿东面的tǐng进。
按照情报,在上横档岛上的官兵有八百人,上横档岛的东炮台有新添得红夷大炮12位。炮台也是在万历朝开始修筑的,比较坚固。有守台兵五百人。如果从正面攻击,不但要承受东炮台的炮火,还要遭到来自亚娘鞋炮台的侧背火力的轰击。
由于这座炮台的全部炮口都指向了东面,炮台的背后完全没有防御能力。所以当石志奇指挥2个海兵连从侧后出现,二门山地榴弹炮发射的炮弹落入炮台的时候,整座炮台的士气就崩溃了。沉重的红夷大炮不能轻易的搬动位置,敌人从侧后而来。靠着大刀长矛,拿着三眼鸟铳的士兵当然无力也无心抵抗。只有守台把总的亲兵进行了一次勇敢的肉搏战,造成海兵一人死亡,三人受伤的损失,这也是整个上横档岛战斗中海军的惟一伤亡。
海兵们很快就将两倍于他们的守台官兵击溃,排枪和山地榴的轮番轰击使得战斗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有少数人搭乘小艇逃往对岸的亚娘鞋岛之外,余下的官兵四出流散,很快就就大批大批的投降当了俘虏。
石志奇在警卫员、勤务兵和通信兵的簇拥下进入了硝烟弥漫,满地尸体的炮台。登上了最高处。炮台本身没有受到什么损害,看起来修筑的相当的坚固,12位红夷大炮一炮未发的安置在炮位上,对准了敌船应该到来的海面。
石志奇观察了下,发觉这座炮台的设计很奇怪,所谓炮台,只是一个土石构造的圆形墩台而已。外面有砖石包砌,台上呈安置了12位红夷大炮,全部面向大海方向。墩台的侧后,只不过环绕着一道简单的砖墙而已,没有任何的防御设施,连一道壕沟都没有。似乎守卫者没有考虑敌人从侧后登陆进攻的可能xìng。
即使在正面展开进攻,因为墩台周围毫无辅助防御工事,进攻者只要攻到墩台近距,就进入了墩台的火力死角,可以从容的爬上墩台战斗。石志奇估计了下,一个海兵连从正面展开进攻用不了半小时就能攻下这座炮台――当然会有些伤亡。
“发电”石志奇志得意满的将tuǐ踩上了炮台的垛口,望着东水道对面的武山,将指挥刀一劈,“虎门之钥已在我海军陆战队的手中”
在夺取大横档岛战斗的同时,另外一支部队在上横档岛西面的江岸上芦湾炮台阵地登陆,当地看守炮台的兵丁一百人未经接战就全数逃之夭夭。丢下了修筑了一半的炮台和许多建筑材料。至此,虎门的第二道防线,也是主要的防线已经被突破,即使不攻击亚娘鞋山,摧毁上面的炮台。珠江也已经是门户大开了。
然而陈海阳要得是彻底夺取虎门,他随即下令炮击艇由大发艇牵引进入虎门东水道,准备炮击亚娘鞋炮台。浅吃水的大发艇和炮击艇沿着上横档岛海岸航行,因为超出了射程,对面的亚娘鞋岛上各处炮台只能望船兴叹。
武山上的大营已经是一片慌乱,谁也没有料到他们huā费心思营建的防御体系竟然如此不堪一击。樊文才颤抖着说道:“炮台,炮台怎么一下就丢了……”
“髡贼竟然从另一面登陆,从背后攻打,真是卑鄙之极”从肇庆赶来虎门视察虎门防御的的李息觉“幸运”的躬逢其盛,此时他的面sè惨淡,虽然嘴上说卑鄙,心里终于明白吕易忠到底是在一种什么用的心情下才写下那封书信的。
“不要紧,髡贼上岛之人不多,不过二三百人。”许廷发强作镇定。其实澳洲人的红旗和蓝白旗在上横档岛飘扬起来的时候,许廷发的心已经沉到了底。上横档一失整个虎门要隘已经失去了封锁效果。要想重建防御就必须夺回上横档岛。
他叫来一个偏将:“立刻募集死士三百人每人赏银五两,准备渡海反攻上横档岛事成之后每人赏十两受伤的加赏五两死的人赏二十两”
“标下明白”偏将立刻去了。这边他又命人准备舢板小艇,准备渡东水道反攻。
就在他调集人马准备反击的时候。10艘已经在上横档岛东炮台下锚停泊的炮击艇开始轰击了。
随着280mm臼炮发出雷鸣般的轰击声,一个个黑乎乎的铁球从浓烟中腾空而起。带着燃烧的尾巴落在炮台上,许廷发,樊文才等人辛辛苦苦,huā费了数千民力,上万银子扩建整修的亚娘鞋炮台就这样在280mm臼炮的炮火下颤抖、塌陷下去。碎砖乱石被抛上天空,沉闷的爆炸声一声一声的传来,整个炮台似乎完全被烟雾所笼罩。
许廷发策划的反攻计划被完全打乱,这样猛烈的火炮之下,没有哪个傻瓜会为了五两银子跑到海滩上去“反攻”。
李息觉眼看着炮台被髡贼的开火炮打得四处生烟,处处冒火,墙倒台塌,却始终没有一次开炮的迹象,着急道:“我军的红夷大炮为何不发炮?”
“打不到”许廷发不耐烦道,“这么远,只能落在水里”
“什么?红夷大炮也……”李息觉脸sè煞白――他一直视红夷大炮是前所未有的军国利器,现在居然有比它打得更远,威力更大的大炮的存在。再加上观战至今,官兵只有挨打,没有一次有效的还击,愈看愈憋气,此时只觉得眼前一黑,竟然昏了过去。
许廷发已经顾不上这位总督衙门的李老爷了。他的反攻计划不但难以展开,这时候髡贼的船队居然已经进入到东水道来了。
要是上横档岛没有失守,就能狠狠的将澳洲人的船只“痛加洗剿”了许廷发不无遗憾的想到。他还抱着一点希望:被炮火压制的亚娘鞋各炮台在看到敌船进入射程之后会冒着炮火开炮。
施十四的第五中队奉命利用炮击艇发射的榴弹产生的压制和烟雾效果,第五中队一直抵近到距离炮台正面380米处落下船锚固定船位,随后用侧舷火炮加入到炮击中。
380米的距离上炮台上的红夷大炮是有足够的能力给予这些特务艇重创的,但是被臼炮轰击三十分钟之后,所有炮台上的士兵死得死,逃得逃,敞开的炮位上已经没有放炮的士兵了。只见炮台工事在炮火中成片的坍塌,犹如沙土的城堡一般。时而炮台上的火药库被引爆,掀起一团黑火的火焰,直冲云霄。
接着又有二个中队进入东水道抵近炮击,经过一小时二十五分钟的炮击,亚娘鞋岛上各炮台全部失去战斗力,海兵和水手陆战队300人乘坐舢板登陆,从已经瓦砾遍地的围墙进入炮台。下午1707,所有炮台全部陷落。守台官兵出了丢下二百具尸体之外,还有大约四百人当了俘虏。
许廷发等人已经是面如土sè,眼见着炮台陷落,不要说反攻,眼下继续留在武山恐怕连自己都要不保。眼下只有立刻退回虎门寨去死守了。许廷发正要调兵遣将安排撤退的事宜,只听耳畔有人喊道:“不好了髡贼攻上山了”
顿时,整个武山山顶上的中军大营立刻炸了锅,观战了一下午的官兵们毫无斗志,顿时如鸟兽散般四散溃逃,除了许廷发的少数亲兵还保持着镇定,护卫中军之外,整个中军大营已然乱成一团。
“大人,我们快走吧”几个亲将不由分说的将许廷发等人拥上马去,簇拥着往山下逃去。
第一百六十七节占领虎门
第一百六十七节占领虎mén
准备上山的是一个尖兵班。谁也没料到当他们穿过硝烟出现在武山脚下的时候引起亚娘鞋岛山上的官兵总崩溃。当这支10人侦察队爬到山顶的时候,原本有六百多人的中军营已经变得空无一人了。营帐旗帜军械满地都是。
特遣队占领亚娘鞋岛之后,陈海阳命令暂停攻击。官兵稍稍获得一点喘息,溃散的士兵侥幸没有被捉的,总算都逃到了虎mén寨。原有虎mén地区驻防的官兵,一部分退到了虎mén寨中,水师船只退到了大虎山岛。
无论是大虎山还是虎mén寨,攻占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陈海阳下令停止战斗是因为天马上要黑了。他不打算在天黑后和明军陷入hún战,徒然增加不必要的伤亡。
伏bō军在武山上建立观察哨,监视山下的虎mén寨。虎mén寨的位置,此时已经变得极其危险,从武山上可以俯瞰整个虎mén寨,架上几mén野战炮就能让整个寨子变得无法坚守。这样有违最基本军事常识的现象在战斗中比比皆是。
中国的军事制度、技术、战术在明末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迟滞不前的状态。在虎mén战斗中元老们已经有了明显的体会。
海军对自己的军事力量和技术,经过这次战斗有了充分的信心――明政fǔ是谈不上有海军可以使用,现在证明陆地防御同样是不堪一击。
从山上俯瞰下去,整个虎mén寨此时灯火通明,人声嘈杂。石志奇观察之后认为寨子里情况húnluàn,恐怕不到半夜就会整个全军溃散。
“溃散就溃散,省去了明天进攻的麻烦。”陈海阳在刚刚建立起来的帐篷里看着地图,“明天一早拿下虎mén寨。虎mén寨前有个太平墟,尽量不要伤及百姓的生命财产。”
“明白”
“当然,前提是他们老老实实的。要是他们来主动攻击我们,那就不用客气。”
陈海阳计划第二天将炮击艇和舢板调到三mén水道,支援海兵进攻虎mén寨。三mén水道在虎mén寨和武山之间,武山一失,三mén水道成了虎mén寨的惟一屏障。许廷发的作战预案里,原本要在三mén水道的入口也设置一处沙袋炮台的。但是这个时候还没有开工,炮台阵地上只有十几名士兵看守建筑材料,此刻已经逃之夭夭。由xiǎo型船只组成的船队轻易的通过了三mén,进入三mén水道,直取虎mén寨。
九月二十一日,休整一夜之后的海兵用舢板很快渡过了三mén水道。在太平墟前列阵。太平墟中的百姓赶紧派遣几名老人出来进献礼物,请大军不要攻太平墟。
“大军所需一切,我等一定竭力备办。”几个老头子在石志奇脚下一个劲的磕头,“请大王约束手下……”
“我不是大王。”石志奇想要有几个美眉跪在脚下磕头求饶倒也罢了,你们几个老头子这么干我可吃不消,当即义正词严道,“我们是堂堂正正的伏bō军来这里是向广东的大明官儿讨回公道的。放心只要你们按照我们说得做,绝不会伤及你们一草一木”
几个老头子又是一阵千恩万谢。当即石志奇命人把他们护送到陈海阳处。他那里有专mén的民政事务人员来和当地土著进行沟通。
“报告支队长”派去侦察的尖兵回来了,“寨子里没人”他喘了口气,“是个空寨”
“周围搜索了没有?”
“搜索了没有任何敌人的迹象。我们抓到了几个留在寨子里的伤兵,说大队人马从半夜就四散逃走了,许参将也没拦阻,自己带着亲兵等人就跑了。”
石志奇挠挠头:“他倒是爽气一走了之了。”
许廷发煞费苦心修筑的修筑的虎mén寨土城里已经空无一人,包括许廷发、李息觉、樊文才等人全部连夜逃走,大量的军械粮草弹yào甲杖旗帜被弃之寨中。连千辛万苦运来的红夷大炮也全部弃之不顾。大量的火yào、炮子就这么丢在原地,连放把火的举动都没做。如此毫不在意的丢弃军用物资的做派让石志奇咂舌。
虎mén寨后原有一个制造火yào,铸造炮弹的工场,此时也落入了海兵队之手。除了缴获许多成品火yào之外,还有大批硝石、硫磺、木炭等制造火yào的原料,另外缴获铅、生铁等金属材料二十多万斤,可谓收获丰富。
在工场附近居住的各类工匠和家属二百多人全部当了俘虏,官兵逃走的时候把他们直接就忘记了。
大虎山战斗持续的更短,陈谦率领的十艘战船没有接战就向上游退去,大虎山炮台在经受了一xiǎo时炮击tǐng和特务艇的轮番炮击之后也彻底的瘫痪。海兵登上大虎山岛,拆除大炮,搜捕溃兵。虎mén地区的军事行动在9.21日的中午前就全部结束了。官兵伤亡1000人,被俘600人。特遣舰队仅各种大炮就缴获140位。另有水师待修船只和xiǎo艇22艘被缴获。
特遣队的全部伤亡是2人死亡,31人受伤。十艘船只中弹,但是称得上轻伤的船只的都没有。唯独弹yào消耗巨大,炮击艇上的大口径臼炮在两天的战斗中每mén炮都发shè了五十发炮弹,连储存在港岛的炮弹都算上每mén炮也只剩下六枚炮弹了。特务艇上的弹yào消耗也不少。
“我们快要成本时空的美军了。高投入,高后勤。”陈海阳看着后勤参谋送来的表格发出了概叹。
近代化、热兵器化军队的消耗是中世纪军队的十倍以上,陈海阳在珠江口打了两仗就消耗了全舰队携带弹yào的总载重吨的三分之二。
陈海阳开始着手建立起一条从港岛到虎mén的临时补给线。补给线由缴获的舢板、长龙和其他xiǎo型船只承担运输任务,源源不断从香港向虎mén转运补给物资。自从海军肃清了大屿山的海盗匪伙之后建立起来的珠江口海上巡逻制度,使得整个伶仃洋地区的海上治安大为好转,高速灵活的巡逻艇的投入使用也使得航行笨拙,武装低劣的海盗船就此销声匿迹。补给线只需要少量的武装船只
缴获的的物资也通过这条线路装船运往香港岛等候转运回临高――有的则就地使用。至于几处未竣工的炮台阵地上遗留的各种建筑物资也全部运去香港使用。至于其他炮台、军营之类的建筑除了少部分留给舰队使用之外,大部分让俘虏予以拆除,拆下的建材同样送往香港使用。
“我们用不上的房子全部拆光”陈海阳如此命令。
于是石志奇就成了拆迁队队长,每天驱赶着俘虏去拆房子。除了少数较好的军营房屋暂时予以保留消毒后充作临时营房之外,各处建筑全部夷为平地。
陈海阳打算把虎mén作为临时的基地。为此他整修了武山脚下的栈桥供应舰队船只停靠休整。他自己则把司令部迁移到了武山顶上。
他随后接见了太平墟的百姓们。战战兢兢的百姓送来了礼物――五十两银子、二担蔗糖和十头光猪。陈海阳命令收下。要百姓们推选联络员,同时宣布了合理负担――这所谓的合理负担实际就是一种对百姓的勒索,当然,也可以称之为税收。元老院是把它作为税收的。尽管珠三角地区在短时间内还不能纳入他们的直接统治,但是中央政务院认为完全可以从现在起就开征“合理负担”。
郑芝龙在海上征收航行税,而清代的海盗们一直在珠江内收取各种“规费”,这种规费即有向村落征收的,也有向航行在珠江和沿海的运输船只和商行征收的。谁若是拒绝缴纳,就会遭到残酷的报复。海盗们最猖獗的时候,甚至在广州设置有半公开的代理收税机构,专mén收取“规费”。穿越集团要做得大致也如此,但是手法和程度要缓和漂亮一点。
根据合理负担的规定,穿越集团的人和船只经过太平墟需要就地征发的劳动力和物资的时候,征发的物资和劳动力均可折价抵充本村的合理负担应缴款项。如果索取超过了合理负担的额度,超出的部分穿越集团将照价付款。
至于合理负担的额度,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定为每年三十五两银子――因为村民们已经送来了五十两银子,陈海阳很慷慨允诺本年免缴,从下一年算起。“合理负担”也可以用稻谷和其他实物按照市场行情抵充。按照太平墟的经济水平来说这个额度不算大――如果能够huā点钱买个平安,村民们还是愿意接受的。
财政总监部希望通过这次远征,对珠江沿岸地区的村落形成初级征税体制,开辟海南之外的第二个税源地――特别是珠江三角洲盛产的各种农产品,这是穿越集团十分需要的物资。
现在的税收额度当然是微不足道的,却能时刻提醒珠江三角洲的村民们穿越集团的存在和权力。
第一百六十八节 广州的防务
第一百六十八节广州的防务
特遣队在虎mén停歇下来――过了虎mén横档之后,连续行船三四天内就可以抵达广州郊外了――但是陈海阳并不急于兵临广州城下,按照既定方针:他的主要任务是“炫耀武力”和“宣抚”。现在炫耀武力的目的已经充分达到,重点就是“宣抚”了――先要给广州城和珠江沿岸的居民有足够的时间来传播领会虎mén陷落的消息。
特遣舰队开始组建许多xiǎo分队,每个分队大约有一百人组成,携带xiǎo型火炮,配备民事人员和勘探人员。xiǎo分队将乘坐舢板和长龙沿着密如蛛网的内河水道河汊深入到珠江沿岸的各处村落和集镇,征收“合理负担”,张贴布告。大造声势。当然,同时对任何企图抵抗他们的村落进行严厉的惩罚。
由于海兵人数不够,负责这一行动的石志奇从水手中chōu调了一部分人加强给xiǎo分队。海军的水兵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海盗出身,不但对珠江水路熟悉,干这个更是行家里手。当年他们也曾经跟随各帮各股的“掌柜”们乘着xiǎo艇深入内河,四处劫掠绑票。
虎mén陷落的消息当天就传到了广州城内。一时间四城震动。广州知府急急忙忙赶来求见李逢节,询问是否要立刻关闭城mén。
李逢节大吃一惊,他没料到这么快虎mén即已陷落。虎mén一失陷髡贼抵达广州的也就是三二天的事情了。想到髡贼一旦攻打广州,他的脸sè都发白了。
“城mén暂时不要关,关了会动摇人心”李逢节定了定神,“你和南海、番禹两县,在各城mén多派人手,加紧盘查,防止髡贼hún入城内”
“是,卑职这就去办”
李逢节手上惟一的武装是他自己的抚标。但是抚标在澄迈战役中损失惨重,派出去的一千人不是在澄迈战死被俘就是被困在琼山,迄今为止一个人都没回来。抚标眼下只有不到七百人可以用来打仗。幸好这些人是抚标中的jīng锐,平日里李逢节对他们结以厚恩,关键的时候是一支可以依靠的力量。
李逢节对守卫广州并不担心:广州不但城防坚固,而且人口众多。必要的时候大规模征发丁壮,发动十万丁壮上城也是顷刻的事情。除了抚标之外,广州城内外还有海防参将许廷发的人马和一些零星部队,此外尚有驻防广州和周边的卫所,这些卫所虽然已经破败,但是点验起千把人来作战还是有得。广州卫的达官兵当时非常有名,整个明代经常被chōu调出去和苗、瑶作战。
这些兵力集结起来足有三四千人,作为广州城防的守卫核心是足够了。但是身为广东巡抚,要考虑的不仅是广州一城,还有珠江沿岸的各县和村落。如果被髡贼杀掠过惨,御史弹劾起来自己一样吃不消。
李逢节召集城内官吏和幕僚们商议对策。众人的意见大致是从巩固广州本身城防和加强沿江各村镇自卫能力两方面入手。
原本刘香在珠江口活动的时候,广东地方就在珠江三角洲各地加紧推行保甲法,鼓励各地士绅编练团练乡勇自卫。各县都已经建立公所,由知县担任总团总,地方上有声望愿意出力的缙绅担任副团总。各村镇编练团勇的,官府可以借给火炮,各村也被允许自铸火炮。各处路口、河口建立望楼和栅栏,配备铜锣,用以传递警报。并且规定了多村联保。一村有难,邻近各村都要出动乡勇支援。至于所需要的经费,由各村自行承担:有的来自缙绅大户的捐助,有的来自向全体村民的摊派。有几个县干脆在田赋上加征了一笔银子作为全县的团练费用。
这个体制从去年年初就开始实施,此时已经初见成效。官员们大多认为髡贼人生地不熟,不见得敢于深入沿江的各条内河,而珠江沿江的各处村落原本设防练勇就最为积极,而许廷发的水师大致还算完整。髡贼也不至于太过猖獗。
何诚宗提议:是守城不如守河。髡贼船坚炮利,但是兵少,不敢离开船只太远活动,所以完全不必担心他们从陆路进攻广州,官兵只要在珠江上节节防御,和乡勇配合作战就能层层消耗髡贼的锐气。最终达到迫使敌人退出珠江的目的。
从虎mén到广州,珠江上的可供防守的要隘甚多。其中又以乌涌最为要紧。何诚宗建议将大部分兵力集中到乌涌,赶筑沙袋炮台,多多调集大炮和舢板、长龙。
“乌涌控扼省河要津。我军在此据守,进可入珠江协防沿江各处,退可确保省城之安。是重中之重。”
何诚宗大力鼓吹着他的乌涌定胜论。大多数官吏和幕僚也赞同他的看法。但是亲眼看到髡贼强大的火力战力的许廷发却表示反对。
广州的防务须得加紧才是。”许廷发从虎mén败回之后暂时驻在黄埔,他的所部核心还算完整――原本主力就是水师,而水师在虎mén之战中只丢失了些待修的船只。主力船只和兵员全部退了出去。他派人沿江招抚溃兵。从虎mén寨等处溃逃出来的兵丁这几天陆续归队,他手中又有了近二千人的兵力。
“沿江村寨最多能自保,不能阻髡贼上行广州。至于乌涌,诸位大人先生以为比之于虎mén如何?”许廷发说道。
虎mén炮台从万历年间开始营建,最近一年又大加修缮整备,不管工事坚固还是火炮的数量,都不可能是八字还没有一撇,准备仓促修筑起来的乌涌炮台可以比拟的。
就是这样的炮台,有着2000士兵把守,在总共不到一天的战斗中就崩溃了。这个心理上的冲击对许廷发来说是极其巨大的。他看得很清楚以官兵现有的素质和武器,根本不是船坚炮利的澳洲人的对手。
所以许廷发的建议就是直接死守广州,把能够搜集到的大部分兵力集中到广州城本身,在越秀山上增修炮台,同时在广州东面的东盛寺和西面的凤凰岗两处各派驻重兵。
至于省河沿途的其他要点,诸如猎德、琶洲、琴洲各处,是否设防全不重要,因为仓促修起来的炮台根本不可能抵挡敌人的炮击,徒然增加伤亡而已
只有广州城本身,靠着城防墙高沟深,百年经营,又有无数民壮作为支援,大约还能在髡贼的猛攻下支撑下来
“难不成就让髡贼的炮船长驱直入,直抵我羊城城下吗?”李息觉不满道。他现在是作为总督衙mén的代表来参加会议的――王尊德毕竟是两省的最高军事长官,两广武官都受他的节制李逢节要踢开总督谈议和还成,踢开总督打仗是万万不可能的。
李息觉是见识到髡贼的炮火的,所以他多少能够理解许廷发的畏战,但是理解之余不免又鄙视此人,认为他贪生怕死,不肯死战到底。
但是他在语气上硬不起来,首先几天前从虎mén寨逃走的时候他同样当仁不让一马当先抱着马脖子跑了;其次现在广州周边惟一一支像样的人马就只剩下许廷发的督里广州海防参将所部了,不能不稍稍假意颜sè。
许廷发建议与其到处修筑在髡贼炮火下不堪一击,毫无用处的沙袋炮台,不如在通往广州的省河上选择河道狭窄,淤积较多的地方投放木石阻塞航道,同时在江面上安置木排铁链锁江。
“髡贼船只多有改装,船上兵装甚多。吃水深重。我等堵塞江面,敌船必惧搁浅触礁,不敢深入省河。”
但是许廷发的建议遭到了李逢节的否定。首先他不愿意让髡贼船只出现在省城脚下――传到京里会授人以柄,其次他对许廷发的所谓的髡贼“船坚炮利”认为有夸大其词的地方:但凡打了败仗,主事的官员和武将总要将敌人说得十二万分的厉害,其中多有不实之词。李逢节是当老了地方官的人,这点伎俩如何不知?他把许廷发的建议看作武将“畏战”的表现并不在意。
巡抚衙mén会议的最终决定是加强内河的防御,同时大练团勇“以壮声威”。为此在广州专设总团局一处,召请地方上热心有力的缙绅办理团练事务。另外,晓谕珠江三角洲各府州县,命令各县速设团局,办理保甲。
许廷发驻守乌涌这个进入广州内河的要隘。立刻在乌涌紧急修筑沙袋炮台安置红夷大炮18位。同时按照许廷发的建议,在乌涌、猎德、二沙尾等处沉入装满砂石的旧船数艘堵塞航道,又雇佣民夫在江面狭窄处打入木桩。至于封锁江面的长铁链,一时无处寻觅,只好派人前往佛山星夜赶造。
在乌涌驻兵1200人。许廷发手下的全部水师船只40艘全部集中到乌涌附近,准备随时待命增援。同时,在琴洲、琶洲、猎德、二沙尾、大黄滘等省河要地紧急修筑沙袋炮台,安置红夷大炮。
第一百六十九节 官府与乡绅
为了弥补兵丁大炮不足的问题,李息觉在会议上建议除了吩咐佛山等处“日夜赶工”之外,也可以让其他邻近的铁匠铺一起开工铸造。**另外再向葡萄牙人借助火炮。兵员方面可以招募cháo州勇,取其凶悍敢战。估计半个月至少可以招募一万人。
但是李逢节对他的提议不感兴趣。雇勇虽然比招募战兵来得便宜一点,一下子招募一万人huā费也不少。而且从cháo州雇勇,等招募齐全再开到广州,少不到还得一大笔路费。这笔钱李逢节可不打算拿出来――王尊德讨伐临高把藩库里的银子huā出去不少。
李逢节不反对雇勇――恰恰相反,他对雇勇之事非常的热衷。雇勇是件大有油水的事情。勇丁都是临时雇佣,事毕即解散。所以雇勇实际到营到底有多少人,每个人实发多少饷银和菜盐钱都大有空子可钻。一次雇勇,大发横财的人不知道多少。
他坚决要求在本地雇勇,确切的说是雇佣珠江沿岸的疍家船民。他们都是水上的居民,靠水吃水,不是船工就是渔民――对珠江水系非常的熟悉。李逢节认为,雇佣他们充当水勇有天时地利的好处。
他的另外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当防髡吃紧之时,恐其辈被他们勾作汉jiān,或为盘运货物,利之所在,不免争趋。仍惟收而用之,在官多一水勇,即在洋少一匪徒。”
“此为釜底chōu薪之计!”李逢节得意洋洋,“jiān民髡贼彼此杀伤,以jiān制jiān,以毒攻毒”
李逢节的这番话即有sī心也有公心。并非全然图利。因为几天前的塘报里已经有髡贼在珠江口外各岛“招募水上jiān民”的消息。居无定所,熟习水xìng,又对珠江水系非常了解的疍家便成了他的心腹之患了。
官府对珠江上以船为家的疍户、船民从来没有一个确切的数字,大概不下有数万人,这些人要是被髡贼勾引“充当汉jiān”,后果非常严重。**
李息觉无法反驳的他的道理。节约开支这个帽子哪朝哪代都是最有效的理由。但是他还是嘀嘀咕咕的表示:“髡贼战力极强,乌合之众难以相敌。”
何诚宗这时候出来质问:难道临时招募来得cháo州勇就不是乌合之众了?
李息觉无言以对。不要说这样临时的雇勇,就是官军的经制之师,在髡贼面前又有什么用处?想到这里他暗中叹息一声,不再言语了。
李逢节决定先雇勇五千人。视状况再雇五千人。这样便有一万水勇随时听用。水勇长于舟楫,jīng于水xìng。和髡贼水战不一定行,但是搞个放火、凿船之类的袭扰的事情还行。反正水勇属于没有编制的临时工xìng质,huā费甚少,多伤亡几个不会对广东藩库造成大大的财政压力。
按照现在的行情:每个水勇每个月的饷银包括盐菜钱给二两,另外一次xìng支付安家银二两。见仗前再另给犒劳。
这笔银子,当然不是广东藩库支出,按照官府的传统思路,这时候就要百姓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了,穷人来当水勇,饷银就得落在无权无势的一般有钱人身上――确切的说是商人的头上了。
按照幕僚们出得主意:雇勇开销的费用包括三个月的军饷、盐菜钱、安家费和各种公费支出杂项共计十二万两,由广州的三大商人集团:洋商、盐商和cháo州商人分摊。赶铸火炮的经费工价,则令佛山的冶炼商人们“报效”,总额为一万两。
至于水勇们需要的船只和水师急需补充的战船,李逢节同样按照这个思维,命令钉封珠江上的船只供使用。**
就这样按照“少huā钱多办事”的方针布置落实了广州防御的各项政策。诸人没有异议,各自去经办。
众人散去之后,李逢节将何诚宗留下,要他专mén办理“劝募”事宜。
劝募的对象,当然不是“三商”――他们既然要出了一大笔钱来雇勇,事情得适可而止。新得劝募的对象是其他的行业还有广州附近的地主老财们。按照李逢节的意思,也得拿出点来意思意思,保卫广州就是保卫大家的生命财产,不然髡贼一来,大家yù石俱焚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大人!”何诚宗不解道,“虽然藩库里银子不多,但是眼下雇勇铸炮的费用已经是各商募集了,再要劝募是否……”言下之意就是东家你别太贪心了。
“老先生,这笔银子,是为了最后的一着。”李逢节轻声道,“如今我们做得是战的预备,可是万一要是败了呢……”
话说得很轻,但是意思已经明白了。何诚宗猛然醒悟。若是败了,髡贼兵临广州城下。到时候要他们速速退兵只有行款――要行款没有大笔的银子怎么使得?
何诚宗作了个揖:“学生明白了。”
李逢节微微点头:“你去办吧。其中原委,不足为外人道。”
“是,是。”
一条单桅帆船,张着打满补丁的帆,缓缓的驶入了一片河湾里。帆船的船头上站着一个缙绅模样的中年人,他虽然面上故作镇定,但是眉眼间却不时透lù出焦虑来。
河湾里长满了芦苇,沿岸却长着许多的橘子树,挂着许多青绿的橘子。橘子树之间却竖立着密密麻麻的竹篱笆,有一人多高,上面削尖。
船继续向里走,拐入了一条狭窄的河道,青翠茂密的橘子林间,一座高大的碉楼从树顶浮现出现。碉楼是用砖砌得,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顶部还有奇特的装饰――那是中国传统建筑中没有的悬空的阳台。
阳台上,有几个手持木枪,挂着号角的乡勇,还挂着面铜锣。
中年人没有观看这难得一见的景象,而是注意着河道两岸的地貌。最好o这里沿岸到处是橘子树。船只行到河道终点的时候,一座石桥横跨两岸。桥下,是木制的水闸mén,现在正敞开着,但是河面上却悬着一条粗大的铁链,拦阻着过桥的船只。
桥是石头的,很坚固。桥面上有一座过桥楼,原本是四面敞着的,如今面对河道的一面已经被砖石和木板堵塞起来,上面还留出了观察和shè击的xiǎo窗。
帆船落下了船帆,几个船夫合力,将桅杆放倒。准备过桥dòng了。
几个乡勇或站或蹲的在桥头放哨。看到帆船的到来,有人站了起来,拍打着衣服上的尘土和草叶。
当他们看到船头上挂着的用宋体字写有的“万历己未广东乡试举人”和“罗宅”的两盏白纱灯笼的时候,每个人都离开恭恭敬敬的站直了身子。这是本镇的罗老爷的回来了。
一个乡勇头子张望了下,想开口问一句。看到罗老爷本人正站在船头,赶紧大声的呼喊对面的人松开缆绳把铁链沉下去让船通过。
船夫几篙子下去,船便安静的穿过桥dòng,进入了一片石驳岸的水塘。沿岸都是层层叠叠的房屋和街道,只有北面已然是茂密的橘子林。隐约可以看到竹篱笆。一条河流穿过街道流入水塘,河口有一处舂米的作坊,正发出轰隆轰隆的舂米声。
这里就是珠江三角洲东莞县的一个普通的市镇――三良市,有六百多户人家,大多种植水稻,不过正如大多珠江三角洲的村镇一样,这里也被新生的商品经济的làngcháo所bō及,三良市除了种植水稻之外,还把愈来愈多的土地用来种植靛蓝、烟草。环绕市镇的大片橘子林也为村民们带来了可观的收入。每到收获的季节,前往县城和集市的航船每天都满载着农产品运出去,带回来稻米、食盐和各种日用品。
虽然最近水面上不甚太平,但是此地距离省城不远,海盗们很少会深入到珠江这么远的地方来进行抢掠,有的只是一些xiǎo股的水匪而已。三良市的百姓们在镇上缙绅们的组织下办了团练,造了火炮,还修筑了竹篱笆。虽然遭遇过几次水匪的侵扰,都没有什么损害。
水塘里,泊满了大大xiǎoxiǎo的船只。这里和大多数村镇一样,几乎没有陆路,人行货运大多依靠水路的jiāo通。四面环水,到处是河汊、港湾和水田,犹如一个xiǎoxiǎo的孤岛。集镇里的房子不太规则的毗邻着,街道也有些弯弯曲曲。这里有三条东西街和四条南北街,街道之间还有许多xiǎonòng连接着。街的南面是一个打谷场,兼作集市用。紧挨着打谷场的就是一大片的水塘。等于是三良市的港口一般。
街上有二家米行,三家席、一家当铺,一座渔栏、一座酒坊和一座牙行,此外还有大大xiǎoxiǎo的酒馆、饭铺、xiǎo客栈、茶居,有ròu铺、豆腐店、yào铺、杂货铺、铁匠铺,还有绸缎庄、裁缝店、洗染坊,打谷场边上有木材铺、修船坊……有说鼓书的,唱曲的,唱戏的,玩杂耍的。虽然没有妓院,却有十来户“sīmén头”,……每逢集日,叫卖声、唱曲声。吵闹声就象个大蜂房,汇聚成一片嗡嗡的喧嚣。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节 三良市
三良市比不上附近县城的繁华,甚至较之于本县的其他市镇也不过是中等的水平。iǎo说必去##但是相比内地边陲的一些穷乡僻壤处的州县城要繁荣的多。
今天不是集日,打谷场上没有商贩,只有几个闲人在聊天看热闹。眼见着这艘船进到水塘里,众人都在窃窃sī语。
这位船上的罗老爷,正在本镇的头号缙绅,名叫罗天球。罗天球是万历末年的举人,有功名在身不说,他家还是本地的老户,不但族丁人口众多,秀才举人颇出过几个,罗老爷的爷爷也中过举人,当过几任州县官儿,因而家中积下了万贯钱财,蓄养了许多家丁打手,三良市与其说是大明的江山,不如说是罗家的封土一般。
罗家的轿子车子已经在码头等候,罗老爷本日里外出回来,下船之后总要在驳岸上xiǎo站片刻,环顾四周,再跺跺脚松快下筋骨。然而今天他没有这般兴致,直接钻入轿子走了。
轿子抬过牙行街――这条街最早就是的商行就是罗家开设的牙行,罗家当年发迹就是靠着他家祖辈上暴力垄断这里的席草开始的。四代人的功夫,终于从一个xiǎo土棍hún成了本地的数一不二的衣冠人物。
这家牙行的房子还是在罗天球的父亲在世的时候重修过得。高屋建瓴,很是堂皇。不过几十年下来,上面的金字招牌在阳光下有些发黯,罗天球心中一动:该重新鎏金了!
罗家的大宅,在三良市的西北角,乌压压的一大片房子,看上去气象森严。不仅有住宅,还有专mén的“仓房院”、“租院”、“管事院”和“群房院”。其中仓房院专mén收存各种货物日用品。&&最新章节百度搜索:&&租院专司收租过秤,存储粮食、靛蓝、席草和各种农产品;管事院负责管理罗宅名下的各种产业;群房院是供罗宅的家丁、仆役、下人和伙计们居住的。房屋足足有好几百间之多。
青砖的mén墙,mén前有一大片石板铺设的空场,此时站着几十个管家、管事的和长随之类的人物,一个个青衣xiǎo帽,装束的整整齐齐。轿子一落,在领头的管家的一声:“恭迎老爷回府”的喊声中,所有执事人等一起跪下请安磕头。
罗天球对奴仆们的殷勤问候瞧也不瞧一眼。他的面sè有些憔悴,在东莞的三四天,宴饮酬酢,天天声sè犬马,还要四处拜客送礼,身子骨还真有些吃不消了。
他上了一顶内宅使用二人肩舆,由轿夫们抬着往内宅去了。
罗天球这次去县里,是为了争即东莞县团练局的副团总之职。团练局的正团总是县令,两个副团总才是实际上团练局的主事人员。而团练局的收入让许多人垂涎三尺:东莞县从去年开始,在田赋上加征每亩三分银的团练经费。全县几十万亩的开征土地,就是上万的银子。
出了银子之外,团练局还可以使用办团的名义进行“募捐”,实际和强征硬派没有什么两样。总而言之:收入丰厚。
团练银子正常用途是招募训练团勇,购买武器,修筑防御工事用得,实则三分之二都被各级官吏和负责办团的缙绅们侵吞。所以副团总之职一直是县里有力的豪绅们窥觊的对象。过去这个职务罗家争不上,现在有一家的家主突然死去,只留下一个未成年的儿子。这个空缺立刻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
罗天球为了争夺这个职务,一接到消息就立刻带了大笔的银子到县城去活动了。&&最新章节百度搜索:&&经过一番sī下应酬jiāo易,罗天球终于争上了这个东莞县团练局的副团总。
照理说,副团总要在县里统带招募来的一千壮勇随时准备打仗,但是罗天球也好,另外一个副团总宋亚泗也好,都是乡绅出身,别说统领乡勇打仗,就是舞刀nòng枪也力有未逮。他们要争得不过权位而已。再者离开老巢去替全县百姓打仗服务这种概念他们是没有的。权位到手之后,俩人不约而同的都各自派遣了自家的子侄去县里代行职务。罗天球准备派他的一个族侄罗和英去当“代理副团总”。
罗天球在县里三四天,听到了许多不好的消息――原本一直在珠江口活动的刘香走了,自称澳洲人的髡贼来了,还在珠江口和另外一伙海匪打了一仗得胜。乘势又到了虎mén,把虎mén的官兵也战败了,如今正占着虎mén不去,大约是用不了几天就会沿江而上四处抢掠了。
海匪江匪在珠江沿岸sāo扰抢掠的事情,过去也发生过。所以三良市才会变得这般戒备森严。但是这一次来得是船坚炮利的“髡贼”,他们的大名在本地已经是尽人皆知了,到处都在传说他们的船是如何的快如闪电,大炮又是如何的无坚不摧。而攻下虎mén更是让罗天球产生了极大的震撼――东莞县令樊文才最近扩建虎mén各炮台,三良市也提供了不少的民夫和钱粮。罗天球亲自押送民夫去虎mén的时候,到过工地看到过官兵在虎mén的种种布置,当时他的认为没有任何船只能够从如此密集的红夷大炮的轰击下安然无恙的驶入珠江。
尽管樊文才对虎mén之战闭口不谈,但是从每次一提起髡贼他就会脸sè发白就知道当时的场面有多恐怖。樊文才在县城里和他谈话的时候明显心神不宁,他屡次打听三良市的防务如何?距离珠江主航道近不近?大船能不能靠近三良市等等细节问题。罗天球想县令老爷不会是想弃城逃走吧?髡贼到底是何神圣,能把樊县令吓成这样?
huā了点银子,从樊文才的一个家仆口中知道髡贼炮火极猛,虎mén的几处炮台不用半天时间就被髡贼的大炮轰得土崩瓦解,二千官兵竟同土jī木狗一般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就被溃败了。
“没想到髡贼竟然如此猖獗!”罗天球暗暗痛恨道,当然,他的心中也十分害怕。三良市虽然也有一道环绕全市镇的寨墙和二座碉楼,但是防御主要还是靠天然地形:密如mí宫的河道,不熟悉水路环境的外来船只会mí路,有时候甚至会搁浅。几年前他又发动丁壮沿着河岸修筑的竹篱笆--这种简易的设施能够有效的防御驾驶xiǎo船深入浅水河道的水匪登陆。
这种水平的防御设施绝对不是澳洲大炮的对手。罗天球想,还好三良市有一点地利――不但水网复杂,河道水深普遍也很浅,太重太大的船是进不来的。
大船进不来,大炮也进不来。髡贼就算要来,也只能是xiǎo股的散匪坐着舢板xiǎo艇。人即不会多,更不可能携带重炮和许多辎重。只要在本地打似乎还可以与髡贼一战。
罗天球这般想着到了上房,丫鬟们伺候他更衣盥洗。他的妻子听说他回来了还没有用过午饭,便亲自带着丫鬟提着食盒来看他。她见他将仆人打发出去,面lù疲惫之sè的坐在太师椅中不言声,有些担心,便坐在他的桌边说:
“老爷这次去县里,事情办得不顺利吗?五百两银子还填不满樊老爷的胃口?”
“事情是很顺利,”罗天球道,“樊老爷已经委我当了团练局的副团总,剳子不日就下来。只是如今去了刘香这个芒刺,又来了髡贼这根鲠骨!”
大nǎinǎi不知道髡贼是谁,说:“这海上的盗匪,去一股来一股。从天启年开始就是这样了,我们这里离水道远,防守严密,又无人做内应,海匪们就算进得了内河也断然不敢贸然来攻打的。只是这日子一直过得提心吊胆的,一想你要当副团总去出兵打仗,我的心里就怕得紧。”
“不要紧,打仗的事情还用不着我亲自去――打算让和英这孩子去县里当这个副团总,他是武秀才,去县里历练历练也好,说不定就此能博个出身。”
“和英这孩子倒还好。就是这样让他去舞刀nòng枪,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向你九嫂jiāo待?”
“既然要一刀一枪的争富贵,就不能怕死。”罗天球捻须道,“万一髡贼打到三良市这儿来,丁壮们都要上阵,就算是我这个家主也不例外,到时候还不是各凭天命。”
“唉,要是都能平平安安的就好了。”大nǎinǎi四十多岁,在本时空已经是接近暮年了,她过了一辈子养尊处优的生活,所以对外面越来越luàn的世道感到很是担忧,“最近几年一天到晚的闹水匪海盗的,天候又不好。连佃户们也闹起邪来了。一个个尽是来诉苦求免得!这日子还怎么过?不狠狠的收拾一番这伙泥tuǐ子,这日子都没法过了!”
“世道怎么luàn,只要我们把定了这三良市就不碍事――照样过日子。”罗天球说,“佃户们就先让他们一步,减免些也就是了――开起仗来还指着他们出力卖命……”
“不肯出力的就chōu他们的地封他们的屋,看这伙泥tuǐ子还有谁敢不卖命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节 收买人心
“fù人之见!”罗天球心中暗骂了一声。但是他没有说出口。大nǎinǎi娘家也有颇有力量的乡绅。而且平日里持家还算贤惠,眼下外面局势luàn,第一就要“家和”才好。他只摇头道:“如今是收买人心的时候,说chōu地封mén的,你也不怕给这伙泥tuǐ子给髡贼们当内应!”
大nǎinǎi一想也是,只好愤愤的叹了口气。关照丫头摆上饭菜,陪着他一起吃饭。一个攒盒装得是八样下酒菜,另外有六盘下饭。大nǎinǎi给罗天球斟了一盏酒。酒是从托人从广州买来的国士无双――罗天球很喜欢这种纯净甘冽的烧酒――没有一点杂味,酒劲醇厚。装在清澈透明的水晶瓶里,看着就很舒服。大nǎinǎi还用这种酒来浸泡yào材。
“这酒也没多少了。叫管事的去买,说广州那家酒坊被官府给查封了。这日子越过越luà见他喝酒,牢sāo又出来了。
罗天球笑了下:“那酒坊是髡贼的,当然是要封得。”
“髡贼的?不是澳洲人的吗?”
“髡贼就是澳洲人,澳洲人就是髡贼。”
“老天!那广州城里赫赫有名的裴秀莉不就是个番婆子?可大伙都说她长得俊俏……”
“这个,澳洲人也算是华夏一种吧。”罗天球这几天在县城里应酬,关于髡贼或者澳洲人的来源问题已经听到了不少,“他们自称是大宋崖山后裔。听说打头的一个姓文的还是文丞相的后人。”
“那岂不是忠臣之后。”大nǎinǎi吃惊道。
“要真是崖山宋人之后,当然个个都是忠臣之后了。跟着xiǎo皇帝抛家别业的漂洋过海去海外蛮荒之地,能不是忠臣吗?”罗天球听了不少澳洲人的来历的消息,此时一杯酒下肚,谈兴也上来了,“只是人是大宋的忠臣,和本朝没什么关系。”
“忠臣总是好人……”大nǎinǎi读书不多,戏看话来的概念。
罗天球重重叹了口气:“澳洲人把临高占了,如今围着琼州。虎mén也给他们破了,用不了多少天大概就要打到广州去了!最好别上咱们这来……”
大nǎinǎi对能做出许多好东西的澳洲人竟然就是传说中杀人如麻,放大炮如同打雷无坚不摧半妖一般的髡贼这件事一时间有点转不过弯来。她对澳洲人制造的各种东西抱有极大的好感,现在听说澳洲人又成了无恶不作的髡贼,觉得很是惋惜。
“澳洲人要是愿意招安就好了。我看朝廷把临什么那xiǎo地方给他们就是了。佛郎机人都借住在濠镜呢。”
罗天球想其实这倒是个理想的办法,可惜朝廷里掌权用事的人是不会同意的。他含糊其辞道:“髡贼来者不善,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用过午饭之后,大nǎinǎi原本要xiǎo妾服shì他休息打个中觉。罗天球睡不着:髡贼来犯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得做好完全的准备。再者秋收已经开始,收租催租的事情马上就要提上日程。家务事也得处理一番。
“我还是先去外院瞧一瞧再说。”罗天球擦过脸,往外宅去了。
他专mén处理家政事务的地方叫“樟茂堂”,三开间的大厅mén扇全部打开着,外面一座青石板院落。他的几个管家、管事和账房的都肃立堂上等候他的指示。
罗天球却并不看准备好的账本,也不问什么,只是说了一句:“去租院看看!”
罗家的租院很大,围墙和其他院落一样,全部是砖石砌成的。墙头和mén楼都很高――这是防备着仇家纵火,租院里到处是稻谷、谷壳、米糠和稻草之类的东西,很容易被人点着火。高墙就是必须的防备措施。mén楼很厚,有两道厚厚的包着铁皮的大mén,里面用碗口粗的杠子顶上,用斧子、木棍是砸不开得,mén口上有xiǎo阁楼,必要的时候,家丁们可以爬上去通过shè孔shè击。遇到荒年农民们起来暴动抗租或者土匪进了市镇,大mén一关院墙上弓箭、三眼铳守备着,几百人都冲不进来。
不仅是租院,罗家所有的院落都是按照这样的标准修建的。各处大mén关闭之后,罗家大院就俨然一个城中之城了。而罗家的各个院之间则有夹道相连。天亮夹道里的内mén打开,就是连成一个整体。天黑之后各mén落锁就自成天地。
罗天球穿过夹道,来到租院里。租院的大mén敞开着,中间是一大片的砖石空地,但是此刻空无一人――jiāo租的时间还没到。院子周围是一排排房子,这是租院的账房们办事和居住的地方,正中是验租的地方,带着罩棚的三间敞厅,mén前按着几把大秤。各种箩筐、扫帚、草袋堆得山一样高,都是为收租准备。
罗天球看了看,觉得还算满意。办事的人做事情上心。他点了点头表示满意,又往后院而去。
租院的后院,就是堆放粮食、稻草的的仓库。一座座仓囤收拾的很是洁净。罗天球问了问去年的存粮还有多少,他自己心里另外有账,当听管事的报出来的数字大致和他的记忆不差的时候他感到满意。罗天球随意叫人打开一座仓库,查点数不是账库两清。看看存粮的种类和质量有没有差异。
其中有几座库他发觉有明显的问题,粮食总数对,但是粮食陈化的很厉害――他记得这批粮食上年他验看的时候并没有太严重的陈化。罗天球冷笑一声,不用说又在玩李代桃僵的把戏了。他扫了一眼哈着腰跟在身后的几个人。“狗改不了吃屎”这句话忽然涌上了他的心头,要说这几个人,哪个不是受了他的大恩的?有的人还和别有“情缘”――管这几座库的管事孙yù霖原本是他的书童兼娈童,当年他很是宠爱这“xiǎoyù儿”,俩人亲昵过于夫妻。后来“xiǎoyù儿”年龄大了,才出来当了这粮库里的优差。没过五年的功夫,原本俊俏的青年变得又féi又粗不说,监守自盗的本事也学得差不多了!
罗天球没有当场发作,他这个人yīn毒狠辣,但是从来不轻易的lù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最近二年他没有象过去一样对手下看得紧了――水至清无鱼。何况世道渐渐有了luàn相,对下人过于苛刻只会招引xiǎo人的记恨。万一有人就此起了歹心勾引匪盗作内应,后果就会非常严重。
这事情,他得另外悄悄的解决。他打定了主意却只是默不作声。接着又要去租院的西偏院。
“老爷,您去哪里做什么?又脏又臭的……”管家的诧异的问道。
“去看看。”罗天球简单的说道。
西偏院对外叫“催问所”,其实是罗家sī设的牢房公堂。jiāo不出租子的和欠债的佃户百姓会被捉到这里拷打关押。
西偏院的院mén很xiǎo,锁闭着,mén口坐着几个跨刀拿着哨bāng的家丁,见家主到来赶紧打开紧闭的大mén。里面的管事也赶出来迎接了。
院子很大,四周的群房里关押着百多号欠租欠债的百姓,有人在哀哀哭泣,也有人发出伤痛的呻yín。
院子当中刑凳上还捆着一个屁股大tuǐ上鲜血淋漓的人,正在发出大声的哀叫。地上丢着几根打裂的竹板。两三个光着上身的家丁正坐在一旁喝水。
罗天球原本对这种事情是不管的,但是现在状况不同了。髡贼近在咫尺,自家宅子里还关押着这许多的人,万一哪家的家眷起了坏念头去勾引髡贼来攻打三良市就不好办了。
“这人是怎么回事?”
“回老爷的话!这是郝生可。去年的租子就没jiāo全,写了甘结的,今年还是没jiāo出来。要他拿老婆押到府里做工几年抵债,他推说已经把老婆给休了――这不是明摆着欺骗老爷……”管事的一边说一边恶狠狠骂道,“打了几板子就装死!”
“老爷,xiǎo的不敢口阿……”郝生可一看是罗老爷来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西偏院这地方打板子当场打死人的事情都是有过得,保不定这罗老爷脸sè一变要下辣手,纵然不被打死也得半残。顾不得伤疼一个劲的哀叫求饶:“不是xiǎo的有意抗缴,实在是去岁老娘生了一场重病,拉下了亏空!还望老爷宽限几个月,xiǎo的一定连本带利缴清……”
“是郝生可么,算了,他也是好几代的老佃客了。”罗天球慢悠悠的说道,“你是为老娘治病,也算是孝行!老爷我就网开一面,这顿板子算是抵了你的旧欠了。”说着他朝着管事的一努嘴,“给他收拾收拾,放他回去!”
管事的一愣,片刻才回过神来,赶紧招呼人过去把人从刑凳上松开绳子。
“你xiǎo子运气好!老爷今天大发善心了!”
郝生可却愣着了,直到被放到地上又被管事的踹了一脚才回过神来,赶紧趴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被人带下去。
“这西偏院里管着的人,都给清一清。”罗天球命令管事的,“事不大的都放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节 三良市的准备
第一百七十二节三良市的准备
管事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罗家大约是以为土棍出身的关系,就算是成了绅士,家主行事也多半心狠手辣,罗天球更是不让乃祖,当初和人争田地的时候,暗中指使人打死对手的事情也不止干过一次,至于sī设公堂,sī刑拷打拘押几个泥tuǐ子真不算什么。远近几十里,谁不知道罗家的催问所是个“阎王殿”、“二衙mén”。
“老爷这,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西偏院的管事樊进口吃起来,“这,会不会损了我们罗家的威风……”
“叫你放人就放人,你是老爷还是我是老爷。”
“xiǎo的不敢,xiǎo的不敢,”罗进见罗天球面无表情,知道他说话越是淡越有可嫩随时发作。赶紧连滚带爬的去放人了。
一会功夫,从催问所里放出了百来号人――人数实在多了点,罗天球默不作声,他知道这里有许多是手下人sī下抓来的。手下得力的管事随从们,在这一带个个都是无法无天,有sī下放债的,有聚赌的,也有包揽词讼的……个个都不是善茬。罗天球一贯秉承自己吃ròu,下人们喝汤的思路,只要他们不闹出人命来,就随他们去,有时候事情闹到了官府,他还会亲自递帖,送保状来维护奴才们。过去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几个泥tuǐ子还怕他们闹出huā样来?当官的是他都摆平的了,泥tuǐ子没钱没势,打官司打上一百年也赢不了。就算遇到灾荒年闹事他也不怕,光家丁他就有一百多人,还有三良市的乡勇,xiǎo规模的暴*他自己就能镇平,大规模的他把镇mén一关,泥tuǐ子们也根本攻不进来,用不了多久就给官兵灭了。
然而现在来了这伙澳洲人。他从县里听说了许多澳洲人的事情,知道他们软硬不迟,油盐不进,攻城拔寨易如反掌,而去特别擅长“招引jiān民”。罗家这些年在周围结下的大大xiǎoxiǎo的仇怨多如牛máo,万一出了几个不知死活的jiān民去煽动澳洲人来攻打三良市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lù出了不快的神情。他甚至有一种脚下的根基正在摇晃的感觉。然而此时他即不便发作也无法发作。毕竟他家百十年来一直在这样干,有其主必有其仆。这点上罗天球还是很清楚的。
想到这里,他愈发痛恨髡贼,髡贼犹如一场猛烈的飓风,将他家几代人营建的高楼一下吹得摇摇yù坠起来。而这楼里的人只怕也起了异心,稍有bō动就会一个个夺路而逃。
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几个家丁正在收拾。忽然外面一阵嘈杂叫骂怒喝的声音,众人不解。只听得其中hún有家丁头子罗白威的怒吼声,期间还夹杂着nv子的声音:
“……你凭什么抓人……”
罗天球正要叫人去问,忽然西偏院的大mén一开,涌进来一大群人。二十几个家丁乡勇,个个手持刀枪棍bāng,虎视眈眈。还有人牵着马,挑着担子的。中间押进来的四五个人,一个个衣服撕破,有的脸上还有血迹。
这几个人为首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子,不高不壮,然而模样jīng悍,虽然被人驱赶推推搡搡,下盘却极其稳当,一看就是个练武之人。只是面sè蜡黄,气喘吁吁,似乎有病在身。
扶着他是个年轻nv子,生得模样俊俏。一身平常nv子不穿得紧身xiǎo袄窄裙。衣服已经被也被扯落了几块,lù出里面的贴身xiǎo袄,xiǎo袄上密密麻麻都是针脚。罗天球知道但凡长途行走在外的nv子,贴身的xiǎo袄kù褂都是用针线缝死,以防路上被人**。另外几个男nv也一律是短打扮,模样jīng悍。再看他们带有马匹,还有许多刀枪家伙,罗天球已然明白――这是一伙跑马卖解的人。
罗白威大约没料到在西偏院里会见到老爷,不由得一愣。赶紧跪下请安。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回老爷的话”罗白威站起来道,“这一伙是来镇上跑马卖解得就住在客栈里,二个月前染了病,将身上的钱huā光了,就用马匹行李抵押,从钱铺里借了四两银子,言明二个月还清的,到现在一个子也没还……”
“你胡说”年轻nv子怒道,“本钱早就还清了,利钱你们今天一个算盘明天一个算盘,我们每天卖艺的钱都给了你们,你们总说不够,反而越滚越多……”
“你还敢嘴硬”罗白威怒喝道,他的额头有乌青,大约是吃了亏,“看老子一会把你剥光了仔细问”
大约被“剥光了问”这几个字吓到了,nv子的口气软了下来,但是依然不服:“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辱人清白官府能容你老天爷也不能容你”
罗白威因为老爷在场,不便叫骂训斥,只是对罗天球说既然他们还不清利钱,就要把马匹行李作为当头扣下。没想到这伙卖艺的坚决不肯,今天一早居然想偷偷的溜走。被把守寨mén的乡勇发现,双方一场争斗之后才全部拿下得。
“……欠钱不还偷偷逃走,逃走不成还要打人xiǎo的这才将他们全部拿下押到这儿来,教他们懂点规矩”罗白威表功道。
罗天球知道这里面的实情无外乎钱铺搞huā样额外盘剥欺负外来人。别得不说,光这匹méng古马,虽然算不得什么神骏,在这广东之地也能值六七十两银子。这种重利盘剥巧取豪夺的事情不足为奇,他也从不过问。然而今天已经是大发慈悲,无妨再发一次慈悲。
“把人放了。”罗天球面无表情的说道。
“老爷――”罗白威看了一眼罗天球,知道老爷不想说第二遍,赶紧打了个手势,叫人给被抓来的人松绑。
罗白威不甘心就这么收场:“马得留下。”
“马是人家吃饭的饭碗,还给他们好了。”罗天球说,“本金既已还清,利息就算了”
众下人一时目瞪口呆,不知道这老爷是不是吃错了什么yào,今天居然如此大发慈悲起来――要知道当年他可是亲自去chōu地封mén,把抗租不缴的几个佃户全家抓到催问所里,摆下种种酷刑拷打,打死打残了好几个。今天怎么忽然转了xìng?
正在吃惊的当口,忽然nv子发出一声尖叫。原来一直被绑着的老头子松了绑之后气血一活居然晕倒了。
“爹――”、“师父――”
几个男nv一窝蜂得扑到了晕倒的老头子身上,又哭又喊起来。
“hún蛋”罗白威大怒,又要打人。
“慢”罗天球制止了他,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这些人。
罗天球从西偏院里出来之后去了市里的团练公所,查看乡勇的武器和训练。如果大明有“基层团练建设评比专项活动”的话,三良市肯定能夺得东莞县第一的称号。
按照肇庆总督衙mén发出的《关于在全省范围内加强团练建设的通知》,从省城巡抚衙mén发出的《全省团练建设的几点指导意见》和县衙mén发出的《我县团练建设纲要》这三个文件的指示jīng神,三良市的团练建设可谓是走在全县的前列。
当然,在这个时空没有叫这三个名字的文件,但是类似内容的文告、札子之类的东西还是有得。从巡抚衙mén发来的札子详细的阐述了各村寨应该怎么组织团练:每户的16~60岁的男丁都要登记入册,三丁chōu一丁参加常备军事训练,男丁少的家庭可以几家推举一丁。甲长要起到“先锋模范”作用,也就是说,每个甲长要充当“练头”,亲自带领勇丁打仗。各村镇都要设立公所,由当地缙绅出任公所团总。乡勇们每天要cào练,白天巡逻,晚上站岗,对周边的河道和道路严加监视。同时规定了各村之间的联络信号,一声号炮是提醒各村有可疑装快,两声是髡贼即将到来,三声就是敌人已经到达。
所有沿海沿江的村落都要修筑防御工事,工事的图样和标准也发到了各公所。大致是要求深沟高堤,沟必须深12尺,宽20尺。堤岸高30尺,任何有可能的地方,其堤岸上都要安装竹篱笆,竹篱笆至少要6尺高,顶部必须削尖。凡是要修筑墙垒的,墙高不能少于12尺,厚度不能少于12寸。沟渠上要架设吊桥利于百姓出入。修筑篱笆或者围墙的,要修筑可供守卫的大mén供出入等等细节一应俱全。
三良市的团练公所掌握的的cào练乡勇有三百人。加上市镇上各家大户的家丁仆役,有五百多人可以随时厮杀。这些人每天都进行cào练,每月还有一两银子的安家费,虽然没有见过仗,但是士气很旺。
这部分人之外,必要的话把全市的百姓里16~60岁男丁全部武装起来还能有好几百人可以守寨。至于刀枪弓箭之类的武器公所储备了不少,铁匠铺也能继续打造。
三良市从县里买了几mén大炮,后来罗天球嫌县里的大炮质量太差价钱还贵,干脆买了铁料让本镇的铁匠自己铸造火炮。七七八八的也造了四五十尊大大xiǎoxiǎo的火炮。放在各处寨墙上。又造了许多单眼铳、三眼铳。这里靠近澳mén,罗天球从广州还搞到了几支葡萄牙人的火绳枪。
只是没有铠甲――这东西属于禁品,就算罗家也没胆子sī藏得。若是缝制棉甲,广东这地方大多数时候又实在没法穿用。不过有没有铠甲罗天球并不在意。这里地形复杂多水面,穿着铠甲打仗反而不方便。
至于壕沟篱笆围墙之类,三良市早有预备,时时加以修缮加固,又从全镇征银,修了四座坚固的碉楼。这碉楼的底座全用石块,防着被掘dòng,上层用青砖,除了顶部稍有木料之外,全都用石块砖石。碉楼有水井,储备有粮食武器和火yào,不但可以居高临下的瞭望和炮击进攻的海贼土匪,万一镇子被攻破,还能让人进去躲避继续坚守。
罗天球出面和邻近的几个村落结成了联保,言明一处预警,各处都来增援。三良市因为兵强马壮,附近的村落都愿意和他结好。所以周边十来个村庄都和三良市进行“联保”。一旦有事,各村可以集结起几千人来。
这一番布置虽然称不上固若金汤,在东莞县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他在公所里和充任委员的士绅们一起谈话,又见了统带乡勇们的头目和各家的子侄,说了些勉励的话。最后,又单独和罗和英单独见了一面,告诉他明日到县里去统带乡勇。罗和英听说有这样的好事,连连给这位族伯请安道谢,说了一筐子奉承话。
虽说看起来整个三良市没有什么让他担心的地方。惟一让罗天球担心的是能够带领乡勇打仗的人不多。公所有聘请乡勇教头之类的人物,但是这教头上个月突然发急病死了。如今还没有人来接替。各家士绅大户的子弟里能舞枪nòngbāng勇悍敢战的人也有几个,却没有经过什么真阵仗――仅仅能打还不足以带领乡勇打仗。至于乡勇的头目,大多是各家的家丁之类的人物,不见得有多少真本事。没有一个经验丰富有实战经验的武师打头,他实在放心不下。
“开出了十八两银子一个月的价钱,倒是来了不少人,”公所的团练委员,本镇的一个乡绅袁开榜叹道,“一试shè箭的功夫都不行。个个都是hún饭吃的废物。”
袁开榜也是个武秀才――不过明末的武科举流于形式,徒有虚名的成份很大,即使是武举人也没有人多少看重。一般孔武有力的大户乡绅子弟,huā几个钱nòng个武秀才、武举人之类的功名并不难。
他还不算是徒有虚名的,至少他的大刀功夫从xiǎo受过名师指点,挥舞起来颇有功架。而且颇有一股勇悍不怕死的劲头。几年前一次与xiǎo股水匪的冲突中他手刃三人之后名声大噪。因而袁开榜颇为自得,自诩为三良市的“长城”。在镇子上横行霸道,连罗家的人对他也要礼让几分。
罗和英在团练局里常和这二楞有摩擦,罗天球把他举荐到县团练局去,即是提携他也包含着把这两个对头分开。免得摩擦愈来愈大。
当乡勇教头不但要能带着乡勇厮杀,而且武艺要高,各种器械都会几手,首重腰刀功夫和步shè能力。乡勇一般用不着排兵布阵的厮杀,最重xiǎo群hún战和守御寨子。其中又以守寨为重,弓箭是乡勇们的首要武器。
但是一般的江湖武师,耍刀nòng枪还那得出手,步shè的功底就不行了。即使实战武艺jīng娴的镖师,因为护镖的xìng质决定,多用杀伤力不大的xiǎo弓xiǎo箭和弹弓,很少有人对步兵强弓有造诣的。公所里招募几个月,还是没找到合适的。
“人还在吗?”
“都留在客栈等您老人家定夺。”袁开榜眨巴着一对xiǎo眼睛,“世伯您说现在是用人之际,就算不合用也可以留下一用。”
罗天球说:“只要有真本事的就留用几个。每人每月八两,吃住都是公所的。”
“好,准定这么办。”
“好他的团练局委员也随声附和。团练局里的委员都是本镇的乡绅大户,他们长期对罗家是马首是瞻,罗天球说什么就是什么,特别是现今髡贼的入侵迫在眉睫,大家都指望者罗天球当“中流砥柱”,所以对他的要求一概予以赞成。
罗天球接着又和几个委员一起商量公所的开销,如今养着许多乡勇,又要制造购买兵器和火yào,又要修筑各种工事,开销极大。县里征得的团练银子本村本镇又留不下多少。为此罗天球提议额外征收一笔团练费。
众委员面面相觑,县里每亩征三分银子负担已经很大,再要征钱粮,众人很是ròu疼。然而没有人敢出来反驳罗天球的意思。
看着众人一副含着黄连又不敢说苦的脸孔,罗天球冷笑一声道:“你们以为这钱是给谁征得?这三良市又都是谁得?要乡勇们卖命,要打仗,没有银子喂饱了怎么成?”
“一个月一两,也不算少了。”
“一个月一两要你提刀上阵,你愿意不愿意?”罗天球说道,“太平无事,一个月一两,等髡贼真来了,你出十两银子人都未必愿意去打仗。泥tuǐ子们就一条贱命,你们诸位可都是有家有业的人物,寨子一破全都化为飞灰。到底哪个核算?”
众人不敢言声。这话当然是没错。但是从去年开始,各家大户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劝募”,几家大户心疼银子,手面愈来愈紧。这也是为什么罗天球干脆不提什么“劝募”,直截了当的要求在每亩地上直接加征钱粮。
最终大户们还是答应:整个三良市,每一亩土地,按照上等地八十文,中等四十文,下等二十文的标准征收团丁钱。
第一百七十三节 巡航支队
阳光从窗棂上照shè进来,躺在chuáng铺上的老者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呻yín。在chuáng边或坐或站的几个人呼啦一下全部站了起来。
就伏在chuáng沿的nv子猛得抬起头来,扶住chuáng上的老者。老人眼神恍惚,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这是……哪里……”
“在客栈里。”nv子赶紧道,“罗家把我们放了。”
“哦,”老人闭起了眼睛,似乎是松了口气,“这是……人家的地盘……他们硬是要马……给他们就是了……闹起来,我们外路人肯定要吃亏的……”
“爹,您放心好了。罗老爷没要马,让人把我们一行又送到客栈来了。”
“哦,”老人松了口气,忽然眼睛又睁了开来,lù出焦急的神情“他没有要你去……”
“没有――”nv子的说着话已经泪眼模糊,“罗老爷什么也没说,就让人把我们送回来了。”
着话老人似乎是放心了,又昏睡过去。
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道:“老爷子身子看起来还是不好,要马上启程么?”
“他这个身子骨,怎么上路?非死在路上不可。”屋子里的中年nv子说道――模样倒还算周正,只是面sè憔悴。她和年轻的nv子一样,也穿着短打的kù袄,是个卖解nv子。
“我怕不走夜长梦多。”里面唯一的年轻人说道,“万一罗家的人没安好心怎么办?那罗老爷万一对师姐起了歪念头。”
“罗家是这里的土霸王,还不是要做什么做什么?要动你师姐的歪念头刚才就能动了――抓到他府里还不是任他摆布,用不着把我们放出来再使坏。”中年汉子道。
“谁知道他有什么坏水。这伙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年轻的xiǎo伙子脸上有一道伤痕,大约刚才挨了不少乡勇的拳脚棍bāng,愤愤不平道,“看他手下的狗tuǐ子就知道这老爷也不是什么好人。”
中年nv子神情紧张的看了看窗外:“好人坏人,不干我们的事。还是让老爷子调养几天,能上路了就动身吧。只是身上没了钱,我们带着马匹家伙,非得雇艘大些的船才能走。这几天还得去卖艺。”
这次在三良市染上时疫,全班人轮流病倒,不能卖艺不说,住店请大夫抓yào把平日里积攒下来的一点积蓄全部huā光――要不是这样当初也不会落入钱铺的高利贷陷阱里去。
“这三良市倒是个好盘子,看得人多,打一次钱不少。可现在遇上这么件事。做生意也不安心。”中年人叹了口气。
年轻人张嘴道:“我看师姐不能再出去卖解了!难保再生出事情来。”
屋子里一干人都默然不语。xiǎo伙子的话说得在理,但是他们一行人跑马卖解的活招牌就是这年轻nv子――霞儿,江湖艺名赛青霞。她是家传的卖解功夫,不但马术出神入化,shè箭打弹舞剑乃至顶碗走绳无一不会无一不jīng。虽说其他人也有自己的真功夫,但是有nv人,尤其还是一个长得算是不错的大姑娘跑马卖解,一个场子下来,打得钱也要多出五六成来。
现在要是再没有赛青霞出场,不知道要多少时候才能凑齐路费动身。何况老爷子的病情也很难说是好转了,住店吃yào哪个不要钱呢。
青霞抬起头来说:“卖艺我还是要去!这市镇上的事情如今我们多少知道了――罗家是老虎,既然老虎没吃了我们,把我们从虎口里放了出来,其他饿狼土狗也未必会来招惹我们了。”
“师姐!”xiǎo伙子着急道,“……”
“xiǎo锁子,你不用劝了。”青霞下了决心,“我是这班子里的招牌,我不去卖解,钱来得慢,我们就更走不脱了。”
蒋锁嘀咕了几声,还想表示反对,但是屋子里其他人都展开了眉眼,他们出来走江湖卖艺为得就是讨口饭吃,难得这个地方买卖不错,要是台柱子不出场,光他们和几个xiǎo孩子怎么支撑得起场面?
第二天,一干人继续在打谷场上跑马卖解。广东这地方虽然自万历年以来天灾也有几次,大大xiǎoxiǎo的sāoluàn匪患此起彼伏,但是总体比北方中原好得多,百姓的日子还过得,农村很少娱乐活动,有大姑娘跑马卖解,不光的镇民,临近村子乡民闲人,有空暇的时候也来瞧瞧热闹。第一天的生意就很不错。而且也无人来sāo扰。
到市面如此的号,大家都卯足了劲的表演。为了多打钱,青霞决定把一般不演的箭术业拿出来现一现。这是她家代代相传的本事,青霞虽然是nv子,开不了太强的硬弓,但是一般的步弓shè起来堪称百发百中,尤其是她有一手马上shè金钱的本事,是她家的祖传的绝活。
这手本事一显,顿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四乡来观摩的人愈来愈多。镇上的几个乡勇教头看了也暗中称赞:说这是真功夫,不是huā架势。
钱是打了不少,但是老爷子的病反而愈发沉重起来了。镇上的几个大夫都请遍了,杂七杂八的yào也吃了不少,依然毫无起sè。众人渐渐心焦起来――他们在这里待了快三个月了。跑马卖解卖上一个月就差不多了,现在只是靠着几手绝活拉暂时住了场子。在这样下去,很难维持生计。
正在彷徨无助之际,一个可怕的消息在镇上传开了:髡贼来了。
在虎mén驻扎休整的陈海阳已经接到报告:官兵在乌涌重点设防,不但大修炮台还集结了重兵,所以他给支队长的指示是暂时不要进入省河范围――也就是说,不要经过乌涌。他准备在敌人的兵力集结的差不多之后再来一次一锅端的战斗,彻底摧毁广州的抵抗决心。
在此之前他下令巡航支队四面出击来进一步削弱广州士民官绅的士气。
巡航支队以英文字母排序。每个支队独立行动,尽管支队长都被授权允许独立展开行动包括军事进攻。但是陈海阳还是严令禁止任何支队未经许可进行灭村和集体屠杀。恩威并重是他的指导方针。为了确保支队不遭到败绩影响形象,每个支队被要求尽量采用和平的手段达到目的,而非单纯的军事行动。
德嗣自告奋勇的带了一支支队深入珠江沿岸去了――尽管陈海阳对他的安危表示关切,但是文总很是勇敢的表示:这点危险算不得什么。
“怕死不革命嘛,在我们的事业当中不能仅仅坐在办公室里看文件下指示,要真刀真枪的去和旧势力干!”文总豪情大发的在虎mén的临时码头上对陈海阳等人说道。说罢大步流星的向自己的坐船走去。
他带领的D支队扯起风帆,在帆和船橹的推动下缓缓向上游驶去。
D支队由十艘舢板和五艘长龙组成。二百多名海兵和水手,还有十来个民事人员。带了一mén火炮和若干工兵器材。长龙比较大,可以储存物资运载火炮。当然也能供人舒舒服服的睡觉。文德嗣的“旗舰”就设在一艘长龙上,不大的船舱经过jīng心的布置装修,安全指数和舒适度都相当高。
特遣队一共组建了6个支队,他们分头前往东莞、新安、顺德、香山、南海、番禹各县境内的乡镇,四处张贴布告,勒索“合理负担”。一时间广州全府震动。
许廷发的消极避战使得各支队在珠江内河近乎无人之境。各支队在熟悉水路的旧海盗人员的指引下,分头深入各处河道。旧海盗人员对周围的情况地形了如指掌,知道哪里的村镇富庶,哪里设防严密,乡勇凶悍敢战是“硬地”,哪里势单力孤是“软地”。
D支队的目标是顺德。支队沿河航行,向各村镇发出文告,到处建立“合理负担”制度,这种行动几乎不费什么力气,澳洲人的威名之下多数村镇不敢抵抗支队,只能接受布告和“合理负担”。
凡是不予抵抗的村镇,支队不但没有sāo扰勒索,而且一切征收物资使用人力全部支付现款,合理负担的额度也是很通情达理的,并没有超出村里的承受范围。有的还相当的轻。
D支队第一次遭遇抵抗发生在三扇。在要求被拒绝之后,文德嗣下令发动三扇村的进攻。长龙上架设的一mén12磅榴弹炮很快在村民们修筑的竹篱笆上打开了一个宽达十几米的缺口,竹篱笆后面的乡勇们聚拢起来朝着缺口shè出密如雨点的弓箭,企图阻止士兵们突破,期间几mén土炮相继打响,不过因为距离尚远,没有打中任何人,士兵们从远处用米尼步枪和12磅山地榴朝着突破口猛烈轰击,很快就把聚集在竹篱笆后准备厮杀的乡勇们打得溃不成军,丢下了一地尸体。随后士兵们用随船携带的工兵专用轻便桥迅速在沟渠上架起通道,进入村庄。
三扇村里已经是一片húnluàn,fùnv老幼们争相逃跑,满地都是丢弃的鞋子、包袱和各种物件,但是原先保护村落的壕沟和竹篱笆阻挡了他们的逃走。D支队在几个出入口设下封锁线,将全村男nv老幼全部堵在村内。
随后,在村里的打谷场召开了全村大会,村民们被驱赶到打谷场上听候发落。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四周的海兵和水手们一个个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或者举着大砍刀,刀光闪闪。
打谷场中间树起了一座村民们没有见过的新鲜玩意,一个宽宽的木框子,上面挂着一个个的绳圈。
被抓到的俘虏一个个萎靡不振的跪在一旁。其中不乏村中的头面人物,能够组织起团练的,都是有些身家的人物。多半身上有个功名,起码也是有钱有地的大户。
按照文德嗣的一贯思维,对抵抗是要进行严厉的处置的,但是这次进入珠江并非建立长期的根据地,处置过严反而容易jī发当地百姓的抵抗意志。所对地方势力的抵抗是采取“适度惩罚,分化群众,打击豪强”这三方面来实施的。
作为抵抗澳洲人的报复,本村率领乡勇作战的团总、练头和乡勇教师除去已经被打死的、下落不明的之外,凡是被抓获的全部在全村村民面前绞死,同时没收其全部财产。至于普通人:百姓和勇丁们――民事宣传人员宣布,大家都是被财主大户们利用强迫的,所以这次收缴武器之后一概不问,以后再有攻击澳宋人员,拒绝接受合理负担的就要进行“更严厉的报复”。
即使是现在的报复也严厉的,死罪可免,活罪还是要受得。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三扇村最后由全体村民支付了相当于一千两银子的金银、布帛、稻米和其他财物。当然,给他们核定的的合理负担也按照三倍来计算。
D支队在三扇停留一晚之后,继续沿河前进。先后占领了马洲、三山和平洲,这些地方的村民知道了三扇的下场,没有一个敢于抵抗D支队。合理负担制度被很容易的建立起来。船上很快装满了收获的贡品。接着,D支队抵达了湾,砂湾地势对防御者有利,四周环水,树木茂密,当地村民还在沿岸修筑了堤岸,埋下了许多竹签。
D支队在砂湾前下锚过夜,第二天一早,文德嗣发现在砂湾沿岸已经密密麻麻的聚集的大量的乡勇,可谓刀枪如林,各种奇怪的旗帜在河岸上飘扬。
支队的船只刚一移动,砂湾的乡勇们便齐shè排炮,十几mén土炮一起开火声势惊人。烟雾笼罩了整个河岸,但是发shè出来的炮子大多是铁钉、铁片、瓷器碎片和xiǎo石子。飞不出十几米就纷纷掉在河里,一点杀伤效果都没有。
长龙上的火炮和米尼步枪同时开火,瞬间就清扫了河岸上的防御阵地,随后在炮火的支援下,舢板载运着海兵向河岸边划去,岸上的乡勇们大声呐喊,胡luàn的开着枪炮,但是很快他们就被米尼步枪准确的shè击驱散了。当乡勇们发觉髡贼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开枪击中他们,而他们就算用大炮也打不到敌人,这个可怕的现实使得士气立刻动摇。接着一mén土炮突然炸裂,十几个人伤亡。火炮炸膛的意外造成了砂湾乡勇的总崩溃。尽管率领乡勇的本地团总粱科发带着自家的家丁企图抵抗,但是他和他的家丁们很快被海兵的刺刀刺倒。随后被杀被俘的还有十多名各处村镇的团总、副团总、练头、乡勇教师等人。这些骨干人员当初为了鼓舞士气都站在前头,在溃败的时候大多没有跑掉。
D支队用了早晨的一个半xiǎo时就击溃了附近六个村镇联合派出的一千多乡勇,在击毙和俘虏了其中三分之一的人之后,砂湾和附近的村镇随后派人来表示屈服,不但按照每名俘虏一两银子的的价格赎取了俘虏,还缴纳了几千两银子的“赔偿”。文德嗣下令按照三扇的旧例,处决了一批被俘的充当团总、练头的当地绅士大户,没收了他们的浮财。对一般百姓既往不咎,而且作战中部队严守纪律,不劫掠不放火不jiānyín,纪律严明。这样宽严相济,区别对待的做法使得百姓们抵抗伏bō军的兴趣大为减少。士绅大户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再打武装抵抗的主意。
德嗣率领支队在顺德境内的水道里横冲直撞的同时,石志奇带领的E支队在珠江主航道上纵横恣肆,如入无人之境。他连续焚毁了沿岸的多处河泊所、巡检司所之类官府机构,在连续攻占了企图抵抗伏bō军的到滘、大汾两岛之后石志奇带领部队攻占了香山南面的一座县里正在修建的炮台,驱散了守卫炮台的数百乡勇,接着将炮台拆毁,随后兵临香山城下。尽管石志奇只有不到二百人,十几条船,被他的一路纵横无敌所震惊的香山县令迫于无奈,也因为县里被吓破了胆子的士绅们的竭力反对,最终放弃武装抵抗的打算。派出了几名士绅到他营中商量条件,最后以香山县jiāo出五千两银子的赎城费换取了石志奇从城下退兵。这次的经验给了元老们新得认识――地方官在很多时候是愿意寻找委曲求全的方法的。
各个支队在珠江沿岸的行动都很顺利,即使发生了少量战斗伤亡也很轻微。支队长们秉承指示:绝不远离河道战斗――只要靠近河道,就能得到安装在长龙上的火炮的有效支援;不在当地村落过夜,宁可野营或者直接住宿在船上――后者是吸取工作队在儋州的教训。
石志奇返回了一次虎mén――卸下了他在这次巡航中获得的战利品、俘虏和极少数的伤员。在重新装载物资,同时更换了部分人员的情况下,他率领支队向东莞县进发了。这一次,他的目标正是三良市。
第一百七十四节 珠江战役中的一段故事
赛青霞的卖解班乎在这一打击下再次陆八了困椅o按到无贼巳经
抵达距离一良市不迄的江面的诣息使得整个二良市和周边她区陆八了恐
帐状态髦贼的恐怖和强大使得人们惶惶不可终日o连过中秋都没了兴
致口当然也没才兴赵来看什么跑马卖解口
不但赚不到我柞为旅费还在不停的支出食宿和抓yào的费用口整
个班乎陆八了进退两难的困境。
眼看着镇上一片纷luàn许多村子的大户和士仲纷纷拖家带口的避难
到一良市来镇上的空房转眼就住满了客残也很快爆满o房侨更是
翻了十倍o客残的老板才这样的大好赚我机会当然不愿意他们这十
来个人还占着一四间房乎外加一处马厩o当下给了他们最后通牒从
即日起涨房我口不仅房我涨连格马的马厩也得耍算我这我比以前
的一间大北房还耍贵几成o
马厩也牧房我天下哪才这样的规矩”蒋钦愤愤不平道口
规矩?这里的规矩是我定的多少人拿着白huāhuā的银乎求着住我
的马厩呢o”客残老板一脸油汗满不在乎的说道危机时某此人来
遇时着客残老板来说这突如其来的发财机会让他五mí一道口
如今惟耍阻碍他赚这横财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不管江娘和周叔如何的说好让恳求宽限几日客残老板就是一句
让耍么从今天起按照新的侨我支付房费耍么牧格行李马上滚出去口
蒋结少年气咸还耍和客残理讣青霞知道和他们再说也无用
只好答应搬出去o
只是一时半会镇上巳经挤满了人没奈何间只好搬到了镇东的关帝
庙中这里巳经挤满了四乡来避难的穷苦百姓o一行人勉强占据了一
处廊下安顿了下来o
即不能卖解又无法安种口青霞的爹病势虽没才恶化却也不见
好转口一行人困生破庙没有牧八渐渐得生吃山空起来口人人唉声
叹气他们是真正的迄客在这里无亲无故家乡迄在中原口别说现
在回转家乡就是耍去广州重根旗鼓都做不到了o
青霞的父亲病倒之后青霞等于是班主口她的心特十分苦闷口整
个班乎除了他们父nv江娘x周叔和蒋锁之外还才一个半桩孩乎口
都是一个村里的此次还才点沾亲带故口这一班人的安危等于都压在
她的身上口
她怕班里的人着急每天依然天一亮就出去在空她上打把乎练
武遁马o这匹méng古马虽然不是种族却是她卖解时候的好伙伴口即
使没才了马料只在荒她上啃食野草使得马匹很快就瘦了下去口这
让她很是心疼o但是手里的我一点一她啊难道少下去别说买马料
连吃饭都快成问题了。
青霞知道大家拿她当主心骨自己不能公然的lù出焦虑之sè来
然而每天半夜醒来的时候总是暗中哭泣卖艺原本过得就是苦中求生的
日乎如今陆在这样的困境中使得她愈发感到前路茫茫o
江娘也暗中出过主意不管旅途的路费够不够先离开了一片绝她
再说用手头几个钱雇一各船大伙往广州方向走能走多迄就多
迄格个太平点她方做生意说不定还能赚几个我菲持路费开钴一直走
到广州口但是青霞害怕自己父亲经不起路上颠簸而且髦贼bī近的诣
息也使得他们不敢轻易离开生平一旦离开了寨墙的保护半途中桩
髦贼抓了去o
团练局里乡仲们一日二惊o本镇和附近村镇守望的乡勇们常常
被一各船的突然出现或者附近来了几个打柴的外人就打起告警的锣声
和呜放号炮口
在这样在惊帐不安的草草了事的过了中秋节o耍在平日里罗宅
和其他各家大户的中秋少不得才番节日的点缀还耍从广州专程买来
各种月掸饵食o现在惟也顿不上过这几个节了。
又过了七八天终于传束最新的诣息yàn贼抵达了石洪石洪是一
良市的联保村镇o按到告急的诣息之后罗天休当即命今哀开根和几
个新聘的乡勇教师带着二百乡勇去增援石洪口其他参加联保的村镇也
派遣了增援o
第二天一早就从石洪方向出来了jī烈的松炮声百姓们从来没才听
到过这样征烈的松炮轰呜o松炮声持续了差不多一个时辰o团练局的
委员们一个个心焦难安除了派人去打听干脱上了碉桂看看迄处是
不是有新得动向o
中午时分第一扯乡勇出现在视残中他们一个个疲惫不棋才的
徒步才的生船纷纷luànluàn的从石岗方向退了下来o每个人都是垂头丧
气有的人被人拖扶着或是躺在船上许多人没才了武器永服撕破
了身上血迹斑斑。
从石岗退下来的乡勇们不仅把石岗战账的诣息带了回来同时还带
回了哀开梅的尸体o这个自瑚为长坑”的壮汉被打掉了半边头颅,一条胳膊残余的躯干被烧得半焦o这是发施榴弹的擦过的结
果口
前往石岗增援的二百名乡勇中才五十多人没回来除了袁开榜之
外同去的练头”和乡勇教师也死了七八个o回来的人一个个矢魂
落魄口
从逃回的人口中知道联保的乡勇队伍最后集结了八百多人在石
洪迎战髯贼o髦贼只才二百人但是他们的炮船很厉害一个桥炮过
来就打死一大片口乡勇们连按战都没来得及就被从河岸边击溃了口然
后髯贼就用样乎很快的登上无人把守的河岸双方在石洪的栅栏口进行
了一次面时面的jiāo战二百多乡勇愣是被一十多名拿着装了短夕的鸟兢
的髯贼打得溃不成竿o
髯贼人人会放掌心雷”一个吓得面sè惨白的乡勇时委员们说
看到我们人多他们抬手样就把我们炸死一片”
各种关于髦贼的可怕传说一下在镇上传开了o特别是髦贼的鸟按火
炮shè程极迄的诣息让团练局的委员们意识到自己的防备耕施很可能都
是无用之物口如果故人能够在己方火器弓箭的shè程之外开火他们就
能从迄处驱散防守的一方然后从容的析毁或者越过防鄂工事o在石洪
髦贼就是这样做得口
罗天琼召集个镇的士绅x大户.牌甲x生员.育会和主耍宗族的族
长在团练局召开会议育议如何抵鄂髦贼的进攻石洪被攻克之后
一良钦定是下一个目标了口
一良虽然号称是罗家的钦桶江山”实际上内部矛盾是非常尖锐
的不仅大户士仲们之间素来不和百姓对罗家和依附于他们的大户在
一良横行霸道也极其不谎只不过碍于平时罗家的yín威不敢表lù过
甚口髯贼大故当前的时候这种矛盾开始浮现出来口许多人队为抵杭
髦贼毫无用处不过是白白死人而巳o至于牌甲和育人们他们早就听
说过竟贼对付的是大户士仲口百姓们只耍不抵杭鞘微出一点什么
宜担”就能平安无事o耍额外柏我他们当然不愿意问题是在罗家
的兢治下为了杭击楚贼”摊派和强制xìng募硝”巳经不止一次的
落在他们头上口每个人都觉得既然huā了大我武装起来的乡勇修筑的
工事一样抵扯不了髦贼不如就按受合理宜担”让髦贼满意平安无事
来得好起码不用死人口
会议上众人各怀鬼胎不讣罗天琼如何的舌灿莲huā众人依然时
新得抵杭时莱缺乏兴起o在罗天休再一捉醒众人其他各个与yàn贼打
过仗的材寨陆落之后大户士坤才什么样的下场之后士仲大户们才算勉
强呼应他的耍求答应继续整备防务o
在勉强取得一致意见之后罗天琼再次行动起来o为了争取一般百
姓的支持他命今免去罗家房产内居住的百姓们一年的房租免去租
用罗家铀面的育户一年的房租同时给每个见仗的乡勇二两银乎的搞
劳口挂彩的给四两阵亡的每家给二十两口凡是出丁的人户佃种罗家
土她的免租一年o他不但自己这样做还耍求罗氏宗族里的其他大户
一体仿效o同时建议其他大户也这样做以尽可能的拉抡民心o
几个大户在他面前哭穷罗天琼yīn森森的浴笑道
你们别一个个的哭穷喊难o楚贼总不能天天待在这里。
等他们走了之后一样是大明的朗朗乾绅泥tuǐ乎们还不是耍他们
长就长耍他们短就短?吃了的叫他吐出来”
为了拉抡读书人他以科场前辈的身份召集镇上和附近乡材的生
员x童生说了许多好让又大造了一番所谓髦贼玩nòng奇巧yín枝讽
毁孔孟之道的恶行”的谣言又大谜华夷之别”同时拈出髯贼冒
称崖山宋人后裔首先是无凭无据宋末无初各类书籍笔记上均未见捉及
才此事其次就算真才其事所谓夷人八华夏则华夏华夏八蛮夷则
蛮夷”口用这套华夷之辨”jī发起读书人的卫道”思想口把几个
见识不多的年轻读书人煽动的热血沸腾起来口当下就才个生员捉出建
议抵达髦贼的优势火器只才阻塞河道。
竟贼个靠船只机动何况这里也几乎没才陆路o髦贼大炮沉重
只耍堵塞了河道口髦贼就只能依靠徒步按近一良市没了大炮的支
援他们的鸟铣再犀利也打不开寨墙总不至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
被大炮轰毫无还手之力o
打平木桩沉下堵塞物的她点最近的她点距离一良寨才大约二里
她每各河道至少一道阻塞口确保楚贼无法逾越口
尽管这个办法被一部分人骂成绝后计”没人才把程说等楚贼
走了之后能把河道里的阻塞物再取出来o河道被堵塞之后以后河道里
的行船又该如何o但是团练局巳经是病急luàn投医罗天琼觉得这个办法
很好当下发动民夫在离通往二良寨的各条阿道里打下木桩沉下装满沙石的破船o
罗天琼又命今给涌八一良的附近的逃亡百姓安置临时住所办法很
简单就是除了镇上的庙宇之外让各家大户开放狗堂的多余房屋暂
时供穷苦百姓居住口又计口捉米安抚难民。
原本团练局的人队为难民是不安定的因素应该个部予以驱逐但是
罗天琼队为逞此难民都是本乡本土之人熟悉当她桔况驱逐出去反
而会迫使他们去勾弓楚贼口不如暂时留在案中也好增加此防鄂的人
手好在镇上存粮很多。
这样一系列的工柞做下去一良市原本巳经动拇的民心又稳定下来
口各处守卫愈发严密民夫乡勇们日夜在河道里钉木桩投石块同
时派出许多拆乎去拆妻髯贼的动向o
青霞一班人也得了罗天秋的好处o罗天琼知道这一班人身上才此真
北夫又是中原口音绝不会是髦贼的生拆内应眼下正缺少本领高强
的乡勇教师侦加意笼络吩咐人给他们送yào口又安排他们住到罗家
祠堂的一处空屋之中还不时让人送此我米去按济o各件也很简单帮
忙寨乎中cào练乡勇口
青霞原本想桩说自己是个卖解的nv乎不配做教练乡勇之职然而
所丹无北不受禄自己受了时方的恩穗总耍报答的口用自己的武艺
去报答总比其他方法来得堂堂正正o于是青霞飞江娘和周叔都成了乡
勇教师每天在打谷场上教根武艺o江娘不棺shè箭但是才一手飞刀
的北夫周叔的单刀也很拿得出手o
只才蒋钦觉得这是罗家又在出坏主意骗人给他卖命o不愿意
去当乡勇教师o青霞也不勉强父亲身体尚未复原班乎也需耍照应
就留他在住处照看一切o
不知道是罗家的yào好还是病原本就耍好了自从搬到新住所之后
青霞的老爷乎身乎就渐渐好了起来这让青霞对罗天琼从原本的即疑
又惧变得感jī起来口特别是看到这位罗老爷为了市镇的防务每**
忙不辞辛苦的亲临各处检查工程督促练兵之余还不忘关照安置赈济
难民之后口
青霞是河南人明末的河南是中原匪患最严重的省份之一o大ménx
匪股杆乎多如牛máoo当她大户修寨乎括乡勇守寨鄂匪的事桔她见得多
了口但见一良市里经过罗天琼的一番本走整顿市井安堵原本闹哄
哄luàn糟糟挤满逃难百姓的崭道变得井然才序o各项守鄂耕施进行的才
各不紊口最今她佩服的是能在短短几天里让打了账仗扰如惊弓之鸟
的的乡勇重新根奋起了士气竿容整肃戒备严密口这使她对罗天休
很是钦佩。
自此之后青霞时教练乡勇的事桔愈发上心o尽管一开始大家对
一个跑马卖解的nv人来教捉抱着喳笑的心态期间还才人说此轻薄的笑
让口但是青霞的百步穿杨的箭术让乡勇们渐渐的转变了看法o时她佩
服起来口这使得她在乡勇们中间也才了定的威望口而青霞平日里也
时常上寨墙和碉桂转转o一是查看才没有守鄂的漏泪二来也寻找合
适的shè箭位置口食人之禄忠人于事口传兢习武人家的观今在她的心
中占据着主耍她位口即使这位罗老爷才过许多恶行此时在她的心目
中也变得无所谓起来o甚至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才了一点点时这位罗老
爷的爱慕愤怀。
这一天她在碉桂上正在目侧着碉桂到寨墙外的河道上的距离口
罗天琼带着人正好登上碉桂查问守望的乡勇防备的部署口他问得很
是仔细许多她从来没想过的细节也考虑到了o可以称得是考虑周
个不禁心中赞道真是位才本事的人”她看见罗天琼比二十天前
第一次见到时候时诣瘦多了只是眉宇间依然勃然才力两只眼晴的
眼白上虽然才不少血丝但仍然jīng种奕奕不由得看得才此痴了。
说起来这位罗老爷才不过四十出头正值壮年o平日里练练拳脚
夕法身体jīng壮口不似一般她主大户耍么虚胖浮肿耍么骨瘦如柴口
扫貌当然也棋称堂堂o尤其是他的风度举止镇定果断处事言行又
非常的强悍o使得这位年过二十当时巳经棋称老好娘的青霞对他微
微动了桔怯o
青霞过去在本乡定过一mén亲事o但是她一直跟陆父亲走南闯北四
处卖艺口等到十六岁回到村里寻人去谈过mén的事特这未婚夫已经死
在土匪攻寨的棍战之中了o虽然这夫婿她从来就没见过但是也着实
为他哭了几场o
这以后她就一直没才再想终身大事的事桔她巳经是班乎里的台柱
乎摇钱树全班的生计大半菲系在自己身上嫁人之后无法再做这
个营生再者班乎卖艺走南闯北居无定所普通的人家也不愿意与她
定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