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日常 上
“猴子呢？刚才回来就一直没看见过他。出任务去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谢光东张西望，等到吃完了的时候还没看到侯长河，奇怪的问道。
“你还想掌握所有人的动态啊？不过这小子没出车啊，刚才也没任务……不知道干啥去了。”连跟侯长河关系最好的徐林都不知道他的行踪。
“别问了。中午请了两个小时假，相亲去了。”铁大致一语道破，“人比人，气死人啊！”
“这个货背叛了我们。”谢光大怒，“居然背着我们去相亲，太不人道了！”
“别光嫉妒人家，你们也要努努力啊。”王鸽放下了筷子，摸着肚子心满意足的说道。
“别说了，你也是个叛徒！你女朋友那么漂亮，还好意思说。以后吃饭别跟我们坐在一起，看着你心里就难受。”徐林满脸的委屈，单身几十年的痛苦不是谁都能理解的了的。
不过王鸽也许能够理解一部分，最起码他在认识林颜悟之前也是打娘胎里单身，刚刚脱团不久。
“人家好不容易相个亲，你看看你们那个样子。”铁大致对众人表现嗤之以鼻，“结了婚反而好，人还稳定。你看看人家夜班的何盛，王鸽熟悉，比你们不靠谱多了。趁着现在，还不算很忙，大多数都不放假，作死的少，出车也少，想相亲的，赶紧去相亲，该结婚的也赶紧把事儿办了吧。只要假期不是太过分，我都批。”
“这话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又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徐林说道，然后又低下头，“其实我个人挺害怕谈恋爱结婚的，你看看老铁，前车之鉴啊！还有兔子大夫，曹大夫，不是巨胖就是暴瘦，绝对是折腾人那种，谁受得了这个。”
“就你那身材，只剩下暴瘦了。”谢光并未反驳，只是接了句话。
他们这些单身男青年都知道，其实已经并不是找不到对象，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大姑娘还不满大街都是？
形象不好，没钱，其实都是虚的，现在务实不看脸不拜金的女孩儿也不是没有，一个救护车司机，工作稳定，正式工收入也还算可以，还富有责任心，除了平时工作忙点儿几乎没什么缺点。
大多数人都是有恋爱或者婚姻恐惧症，既不想忍受孤独，也不想陷入泥潭，看着别人又羡慕，还想要享受单身自由的快乐。
“要是有了女朋友，下了班可能连打个游戏都不行，那还有什么意思？”徐林撇撇嘴，心里想着如果侯长河不再单身，自己以后双排吃鸡那得找谁玩去？
“找个玩游戏的女朋友不就行了。”王鸽说道。
“女朋友玩游戏，我要是加班没空陪她玩，她找别人玩去，或者不理我，这不是等着被绿吗？”徐林马上回复。
“得了吧你，杠精！”谢光笑了一声，“什么事儿你都能发愁。先找到女朋友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吧！”
众人正聊着天，王鸽抬起头往食堂门口一看，侯长河居然回来了！
只是看着这个兄弟精神状态不太对劲，好像是霜打了茄子一样，一点儿精神头都没有。
“咋了兄弟，让人给煮啦？”徐林也注意到了侯长河，赶紧把他拽了过来。其实几个人寻思着侯长河没来，就帮他打了饭，吃的差不多了，左等右等都不过来，所以才有了刚才谢光问侯长河下落的那一幕。
“别问了，这样子肯定是人家女孩儿没看上呗。吃饭！”谢光对着徐林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再继续问下去了。要是相亲稍微有点儿效果，人家女孩儿也不至于中午连饭也不跟侯长河吃一顿，侯长河也更不至于来食堂吃饭。
“没事儿，我早有心理准备。习惯了。好家伙，现在女孩子都这么势力的吗？听媒人说我是在医院工作，以为我是个大夫，没想到看见这身救护车司机制服，话都没说转脸就走，在饭店里可尴尬了。还是咱们医院旁边儿的店，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侯长河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却没有胃口，转念一想这可是兄弟们怕他饿着，好心给打的饭，二话不说就往嘴里塞。
“还是兄弟们对我好啊！”侯长河热泪盈眶，差点儿哭出来。
“你们回去吧，我陪猴子一会儿。”别人都吃完了，也不能在这看着侯长河吃饭啊，徐林赶紧赶周围几个人走。
王鸽他们自然理解，麻溜的就撤了。
“这相亲还是不能随便去，不知根知底……”谢光在路上直摇头。
“解决单身问题还是要从长计议，王鸽不就是吗？别看人家不着急，缘分到了你想跑都跑不掉。”铁大致锤了两下王鸽的肩膀。“当时林姑娘那可是用尽了浑身解数……”
“你们就别拿我说事儿了，我这是个例。”王鸽哭笑不得，在车队里他几乎成了众矢之的，只要是聊到感情问题，必定中箭。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王鸽还遇到了一路狂奔满脸大汗的刘崖。刘崖和大多数大夫一样，午饭基本上都是在医生休息室里解决，跟填鸭差不多，几分钟就解决战斗。去食堂安安静静坐下来，细嚼慢咽品味食堂大爷大妈们的厨艺的机会可为少之又少，今天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刘崖居然要去食堂。
“少见啊兔子，那个病人怎么样了？”王鸽看着对面气喘吁吁的刘崖，不过刘崖好像并没有要停下脚步跟他谈话的样子。
“多亏你那两拳，人现在没事儿，在观察病房呢，过几个小时就往住院部转。我还有事儿，不说了，先走。”刘崖只是在经过王鸽身边的时候，才跟他急促的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着急就在急诊部吃啊，非来食堂干嘛？”王鸽看刘崖的背影问道。
“他妈的，倒霉，打赌输了，十分钟以内，带十个人的饭回去，那边还有病人等着我呢。”刘崖头也不回的摆摆手，马上就跑远了。
这倒是急诊部大夫和护士们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在比较忙的时候，都会有一个人，来到食堂替别人打饭，然后拿回去，大家一起吃。人比较多，一拿是十几份，路程也不算很近，大尤其是热天的谁都不愿意出去，盒饭也沉，干脆就没排值班表，你打赌或者其他的形式来决定到底由谁去，这也不得不说是一种忙里偷闲，自娱自乐的办法了。
看来今天是轮到刘崖倒霉了。
“这群大夫倒是挺会玩儿的。”谢光哑然失笑。
“好歹我们还能坐下来吃顿饭。”王鸽点了点头。
急诊部的工作并不像很多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每天都有惊心动魄的事情发生。在大多数情况下，所有的医务工作者几乎每天都在处于一种重复劳动的状态，毕竟病人也就那么多，频繁发生的疾病，也就那么几种，骨折外伤，冠心病心绞痛，感冒发烧，嗓子里卡了鸡骨头，或者鱼刺，每天都会对不同的人说着同样的话，任谁都会感觉疲惫。
因此他们的工作像大多数人一样，是十分无趣的。但是他们的工作也跟大多数人不一样，每一次工作的背后，都有着一条生命，等待支撑。
一行人回到了车队办公室，吃饱喝足的王鸽写完了出车记录，刚打算去急诊大厅转悠转悠凉快一下，可马上就又接到了出车的任务。
王鸽看了看屋子里的几个人，谢光摸着肚皮，瘫软在床上，“年轻就是好。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吃点儿饭血糖升高就玩犯困。”
“那我就去了！”王鸽按着麦克风，恢复了急诊护士站那边儿的消息，吃饱了饭多活动一下也是个好事儿。
救护车马上发动，一分钟之内就开到了急诊大厅门口，只等了一小会儿就看到曹山，和孟娜从里面拖着箱子出来。曹山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白色方便饭盒。
二人开门上车，精神头看起来还是比较不错的。
“好久没坐你的车了。”曹山对着王鸽打了声招呼。
“这是还没吃饭呢？”王鸽看了一眼倒后镜，然后马上挂挡起步。
“刘崖那小子太慢，盒饭刚到手里就收到任务，只能路上吃了。”
一旁的孟娜也直犯委屈。“你还有的吃，我连饭都还没到手里呢。”
“大概多久能到？”曹山打开了盒饭，掰开一次性筷子问道。
王哥一边操作着救护车，出了大门汇入主路，一边看了一眼导航信息，“大概七分钟左右，可以吗？”
当然，他不是在询问这个时间合不合适，而是在询问曹山吃饭的时间够不够。
“够了，够了，五分钟就能解决战斗。”曹山乐呵呵的笑了，也不管那盒饭里面到底放了什么菜，二话不说就往嘴里面狂塞。
王鸽与曹山可是有许久日子没见了，说是曹大夫之前家里出了点儿事儿，大概请了几天假，快节奏的生活几乎让他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俗话说，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可是王哥看着曹山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请假回家，而不是在医院里面加班，精神头看起来比以前更好了一些，反倒是脑袋顶上那点儿所剩无几的头发，看起来越来越少了。
“蒙娜丽莎，现场什么情况？”王鸽问道。
“年轻女性，说是突发心梗，家人都不敢动。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家属的电话打得比较着急。”孟娜回答道。
“年轻女性？心梗？怕不是有心脏病史。”王鸽说道。
孟娜摇头，表示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这就不知道了，120那边问也没说，能带的都带了。”
“不是先天性的，就是有心脏病史。这种心脏疾病，如果来势凶猛，病情比较严重，对生命有威胁，大多数在婴幼儿时期就能检查出来，而且当时的大夫一般会建议在婴儿时期就把这个问题解决掉，不要拖到成年以后，预后情况简直就是两回事。除非是当初没有检查出来，或者根本没有进行检查，当然也不排除，大夫在告知之后家长没有选择及时治疗。”曹山一边吃着饭一边说道，口齿有些不清，“也说不好，二三十年前医疗条件根本就没有现在这种水平，也许是技术水平达不到，或者资金短缺，没有办法在当时解决问题，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现在可就麻烦了。”
曹山如同他说的一样，只在五分钟之内就解决了那盒午饭。而曹山刚刚吃完过了一分多钟，王鸽就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时代景山小区。
名字听起来虽然霸气，但这里却是一片安置小区，开发商打算是当做商品房卖的，但最后还是被政府相关部门给包圆了，一次性全部购入。
这也导致这里的居民素质并不像其他的高档小区那样，管理起来十分麻烦，物业公司也换了好几家，一家不如一家，就连门口那个门卫都无精打采的。
这是看到救护车闪烁着警灯，还有不断奏鸣的警笛，自然是不敢怠慢，直接打开了大门。
小区里面有指示牌，王鸽顺着指示牌找到了自己所要来的楼栋，路边停车之后看了一眼高层建筑，取出了推车。
没曾想，等到一帮人来到电梯口的时候，王鸽在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这里的电梯实在是太窄，以推车的长度没有办法进入。
推车进不去，意味着担架也进不去。大部分的电梯设计是可以容纳这些东西的，可谁也挡不住设计师脑残，连个推车都进不去，可想而知这个小区在装修换家具的时候有多麻烦。
“我们两个先去，楼层太高，从楼梯走是不可能的，实在不行就取个轮椅，把人先转移到楼下，再让病人平躺。”曹山说道。
这也是个办法，王鸽只能照做。让他推着轮椅重新返回现场的时候，却发现十五层左侧的房门开着，一堆人站在里面。而一位年轻微胖的女孩儿躺在地上，四处打滚，死活不肯让曹山碰她。
“心绞痛？”王鸽凑到了孟娜的旁边儿小声问道。
“她没心绞痛。”孟娜摇头，“老娘要心绞痛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 日常 下
“你们怎么能找一个男大夫来摸我的胸？不行，我要举报你们！我要发朋友圈！”女孩儿从地面上的一边儿滚到了另一边儿，面色红润，情绪十分激动，根本就不像是心绞痛，冠心病，应该有的虚弱的样子。
“这人也没事儿啊，是不是……”王鸽抬起手来，冲着孟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但是就目前来讲，应该还挺正常的。逻辑思维能力没什么问题，就是……”孟娜皱了皱眉头，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小文，你别这样，既然大夫来了，就让他看看，人家是雅湘附二医院过来的，是职业大夫，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在一旁的家属也劝道。
现在的曹山更是哭笑不得，自己一把年纪了，什么波涛汹涌没见过，面前这女孩子个子不高，皮肤偏黑，长相也一般，别说长成这样，就算是国色天香，他曹山也就是个大夫，哪里有什么非分之想。
谁料那个女孩子根本就不听劝，掏出手机来，马上就录了个视频，手机上敲了几行字就发了朋友圈。
其实王鸽三人都已经知道，这可能是这个女孩子在跟家里闹什么脾气，故意说自己是心脏疼痛，又不肯去医院，家人害怕真的出事，赶紧打了报警电话。
其实人肯定是没什么大事的，王鸽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但是曹山却不能就此离开，毕竟家属报了警，该查的还是要查。查完了，没事可以走人。要是没查的话，如果真出了问题，那可是要负责任的。
这就很难办了。
病人根本就不肯配合，而家属也没有任何办法。
“大夫，你看这个……不好意思啊，要不你们先回去吧。估计她是骗我们的，如果实在有问题，待会我们就把她送到医院去做检查，你不会承担任何责任，我保证。”一个中年男人满脸愧疚的说道，还是比较明事理的。
曹山没有说话，王鸽却接过了话茬。
“您是……”王鸽问道，“病人是因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我是她的父亲。”中年男人说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养父。”
“这不六月份了吗，大四也该毕业了，人家都找工作了，就她也不着急，每天到处去逛，找全国各地的同学去玩，家里也没给她钱，就到人家家里去住，吃人家的，睡人家的，好不容易回来了几天，今天她姐姐和姐夫都来了，给她找了个体面工作，毕竟是大学生，还是有点儿知识，可是这丫头死活都不去，跟她姐姐吵了架，就说自己心脏病犯了，她姐姐赶紧打电话过来，也叫了你们……”当爹的满脸愁容，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刚才……应该是她今天发的第二十三条朋友圈了。”
王鸽接过了手机，简单的翻看了一下，这一看不要紧，更是吓了一跳。这个人每天所发的朋友圈数量在五十条以上。
如果根据一个人每天八点钟起床，二十三点睡觉的话，清醒的时间是十五个小时，一天五十条微信朋友圈，平均零点三和小时就要发一个朋友圈。
零点三小时是什么概念，换算成分钟，是十八分钟。
一个正常的人，一般每天发三四个朋友圈，就算比较正常了。如果是搞微商的，卖房子的，要通过朋友圈打广告的，一天十条八条，每个小时发一次也算是正常，毕竟人家吃的是这口饭。
可是面前的这个女孩子，一天五十多条朋友圈，可就太过分了点儿了。
而且她发的一些朋友圈，大多数都是一些愤世嫉俗的内容，也有少数直接把自己和别人的微信聊天记录挂出来，连个马赛克都不打的，看着内容似乎是在婊人家似的。
王鸽开始觉得不对劲了，马上把这个东西给曹山看了一眼。
“叔，你看这个……怎么办啊。”屋子里那个三十岁不到的女人凑过来说道。
这位应该就是这姑娘的姐姐了。可是……王鸽又有了疑问，既然是姐姐，那为什么要跟女孩儿的养父叫叔叔？表亲？
“家里的关系怎么样？平时精神状态稳定吗？”王鸽又问道。
中年男人看出了王鸽心里面的疑问，也就开始解释，“这位是她姐姐，亲姐姐。她跟亲生父母的关系不太好，唯独姐姐照顾她。所以出了事情，叫的不是亲生父母，而是我。两岁的时候就抱到我家里养的。高中毕业，才接回去。”
王鸽还真没想到，这家庭关系居然如此复杂。
“怎么样，有问题吗？”王鸽看着曹山问道。
“我估计心脏或者是身体方面没有什么事儿。”曹山摇了摇头，“可是这个精神状态……”
“逻辑思维挺正常的呀，也没有什么类似于精神疾病暴力、自残的举动。”孟娜说道。
“这种事情不一定的。家庭环境和经历很可能会影响精神状态，长年累月下来，虽然不会造成抑郁症、或者暴力倾向，等精神疾病的突发，却能够导致一些其他的症状。这些症状看起来不像精神疾病，甚至也不会对家庭或者社会造成很大的危害，但是精神状态绝对是不正常的，在生活之中很容易被忽略。这些疾病甚至不会影响患者的学习，或者是成绩。他们能够照样拿到高分，考上大学，但是对于后续的生活，却是很大的一种障碍。而且任其发展下去，后果可能不堪设想。”曹山说道。
“曹大夫，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王鸽不解，这个人看起来就是性格偏激了一点儿，不太会遵守一些道德准则，不顾他人的感受，只为自己考虑，行为举止夸张，只能算得上是一个不太适合进入社会生活的人，说是精神疾病，有点儿太危言耸听了吧？
“你们啊，还是要多看书。听没听说过表演型人格障碍？”曹山说道。
王鸽与孟娜同时开始动作，只不过，王鸽是摇头，而孟娜是点头。
王鸽要是知道，那可就怪了。这是一种临床上比较少见的疾病，要不是有丰富的经验，以及博览群书的知识量，根本是听都没听说过。雅湘附二医院作为一家以精神科闻名全国的医院，哪怕是急诊部的大夫，对这个专科研究也是颇深的，更别说曹山几十年的临床经验了。
“发病年龄大多在二十五岁岁以下，可以说是反社会人格的一种。男性通常以暴力为表现形式，而女性则是表演型。在精神疾病里面，发病率还是比较低的，在百分之二点一到百分之三之间。具体的病理和发病机制现在还没有一个十分科学的定论，比较统一的意见是基因问题，以及幼时的家庭问题。”孟娜拿出了自己背诵知识点的功力，赶紧在曹山面前表现了一把。
曹山自然明白，赶紧夸了孟娜一句，“基本功挺扎实，你们学护理不学这个吧？”
“学点儿课外知识还不行？”孟娜得意洋洋。
“年轻人前途无量。”夸完了孟娜，曹山又对着王鸽和病人养父说道，“所谓表演型人格障碍，一般具体表现为以过分感情用事或夸张言行以吸引他人注意。他们在行为举止上常带有挑逗性，并且特别关注自己的外表，通常会打扮的很夸张，或者自以为自己很会化妆，很会打扮，化妆品很多。常以自我表演，过分的做作和夸张的行为引人注意，暗示性和依赖性特别强，自我放任，不为他人考虑，表现高度自我中心，这类人情绪外露，表情丰富，喜怒哀乐皆形于色，娇柔做作，易发脾气，喜欢别人同情和怜悯，情绪多变且易受暗示，极端情绪化，易激动。思维肤浅，不习惯于逻辑思维，言语举止和行为显得天真幼稚。”
曹山竹筒倒豆子似的说道，“如果他们的表演，没有达到吸引别人的目的，或者是没能达到自己心里想要的目标，就会变得十分暴躁易怒，开始通过别的问题进行话题转移。”
曹山所说的症状，还有具体的行为，表现，跟今天的这个女孩子一模一样。每天发五十条朋友圈的这种行为，也是在网络上，在自己的有限的圈子里，想要得到大家的关注，不断的刷屏。
一个每十八分钟，或者更短时间就要发一条朋友圈的人，还能有心思好好的生活和工作吗？还能有活下去的资本吗？
“你能确定吗？概率大概有多大？”王鸽看着忧心忡忡的女孩父亲，谨慎的问着曹山。
“七八成吧，人具体是什么情况你们也看到了。不过还是得先回去看看，诊断一下。我们有十分专业的精神科大夫。”曹山也十分谨慎的回答道。
“去医院以后……治的好吗？”养父没问去医院治疗要花多少钱，而是问病治不治得好，看起来还是关心自己的女儿的。
“很难说。这种病症预后情况并不是很好，有可能终身伴随。这意味着我们需要用药物，和长时间的心理疏导进行情况控制。而在国外，一般都是采用住院治疗的方法，进行集中管理，以减少病人后续发展为人格分裂、自杀倾向甚至危害社会的几率。”曹山的预判比较悲观，但事实就是如此，现在还是说实话比较好。有的病症，治不好就是治不好。
“治总比不治要强。最起码能够让她活下去。别等到我死了，没人照顾她了……”女孩儿的养父叹了口气。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么让她乖乖的跟我们去医院。”曹山说道。
“精神病人，安定吧，绑回去。”孟娜提议。雅湘附二医院的急诊部救护车，其实时不时也是要护送精神科病人的。有的精神科病人比较暴躁不听话，而且十分容易伤人，在进行转移的时候，大夫们一般都会来针安定，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能不用药就不用药，减轻她的抵触心理。确切的来说，她还不算是能够威胁到我们的精神病人，别乱用。”曹山还是医者仁心，丝毫没有刚刚病人对自己的偏见而产生的报复心理。
“病人叫什么名字？”王鸽突然问道。
“文霞。”女孩儿父亲说道。
王鸽点头，慢慢走向了病人，却被孟娜给拉住了。“你干什么去啊，她现在情绪这么激动……”
“人格障碍，又不是疯子。没事的。”王鸽心里已经有了底，小声回答道。不是喜欢表演吗，不是喜欢博得别人的关注吗？只要顺着她，关注她，让她得到自认为会被关注的机会就可以了，例如说：
上救护车！
“文霞？你好！”王鸽让孟娜不要担心，然后面对病人蹲了下来。
“你不要过来，别摸我胸，不然我要报警了！我是那么随便的女人吗？就你这个样子别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中国男人怎么都这么恶心！”文霞靠着墙角往后缩了缩，表情十分夸张，搞的好像王鸽要强暴她一样。
王鸽差点儿没掏出手机来给她看看自己的林颜悟多么漂亮可爱，自己放着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不去腻歪，过来强暴你？开玩笑吧！
王鸽忍住了想要骂人的冲动，退后了一步，“我可没有那个意思，人都喜欢漂亮的。我没有冒犯之意。我只是告诉你，大夫说了，到医院做检查的话，给你换个女大夫，就不会占你便宜了。你的心脏可能是有点儿问题的，所以你不能再走路了，要做这个轮椅，然后要乘救护车回去！你的朋友们肯定很关心你，你不能让他们担心，要赶紧去医院看看才是。”
文霞听了，略有所思，几秒钟过后居然点了点头。
孟娜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了曹山。曹山则是笑了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论随机应变，你还得跟你小王师傅多取取经！救护车这个经历绝对是病人没体验过的，只要顺着她说话，给她创造她自认为能够吸引别人注意的事件，她绝对会听话。”
对于文霞来说，坐上轮椅，救护车，拍个照，肯定会引来朋友圈里面那些人的关注，得到大量的回复。
可是实际情况是怎样就不知道了。
也许有很多通讯录好友看她天天刷屏，发表一些没有营养甚至是脑残的言论，早就屏蔽了她，或者是直接删除。有一少部分知道她精神可能会有问题的人，则是经常性的安慰回复，这种人可以说是非常善良了。其实大多数人还是不回复，也不屏蔽，每天当做故事和笑话一样看。一天不看，还真的有点儿难受。
文霞自从坐上了轮椅，就一直在刷朋友圈，安安静静不哭不闹。为了防止她反感，是她的养父在推着轮椅。
上了救护车之后咔嚓咔嚓拍了几张车里的照片，文霞又拍了自拍，在王鸽车辆刚刚发动，离开小区的那一刹那，这些照片加文字组成了她的第二十四条朋友圈。
第四百九十八章 学习 上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班时间。侯长河早已经在徐林的安慰下走出了相亲失败的泥沼，两个人开开心心的约好了下了班打游戏。而铁大致这个闲不住的人几乎没事儿的时候就会出去跑个五公里，性质来了还会来个马拉松。反正夏天虽然炎热，但晚上还算是比较凉快的。
唯独王鸽，白天累得要死，又没有铁大致那么大的精神头，跑步是肯定不会去跑的，晚上还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现在公寓里面也没有电脑，玩游戏的性质都没有，只是打算回到自己的公寓里面去看看电视，刷刷手机，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娱乐方式。
尽管林颜悟闲着没事儿会拽着王鸽出门，吃吃喝喝，看看电影逛逛街，消磨一下时间，可人家也是要上课的，学业算是比较紧张，大三要把所有的课程完成，拿够了学分才能毕业，大四没有课，只是做做毕业论文或者毕业设计，一边找工作开始实习。人家也忙啊！
王鸽一个人只好十分无聊的回到了家中，将塑料袋之中早晨的那套血衣取了出来，丢进大盆子里，倒了一些八四消毒液，水几乎在一瞬间被染成了深红色，狭小的洗手间之中刺鼻的血腥味和消毒液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
其实自己住就是有这点好处，这些看似比较恐怖的画面再也不用瞒着家里人了。要是林颜悟过来，王鸽就不会把血衣带回来了，迟那么一两天洗也无所谓，实在不行加点漂白粉，总是洗得干净的。
先泡上它一会儿，过一两个小时戴着塑胶手套搓一下，然后丢进洗衣机里加点洗衣粉，第二天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这是有过血迹的，对于这种操作，王鸽早已经轻车熟路。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裤子口袋，早晨从林颜悟那边没收的那包烟居然还在，忙了一天，他几乎忘了这包烟的存在，虽然家里有打火机，但是想来想去他还是没有去点燃。
女士香烟很细，过滤嘴有点甜甜的味道。他在嘴里叼了一会儿，然后丢进了垃圾桶，打开电视，一连换了几个台，都感觉有些心神不宁，最终频道落在本地的新闻频道上，新闻之中的社会节目正播报着今天早晨这栋楼房里面小情侣吵架动了刀子的事儿。
王鸽自然是不会出现在新闻之中的，作为事件的重要参与人，他像往常一样，让派出所的民警不对外透露相关消息，记者采访那男伤员的时候也是被一笔带过，成为了新闻之中的背景声音。
毕竟人们感兴趣的东西是情侣之间为什么会吵架，以及公安部门会怎么处理这件事，而不是王鸽怎么救的人。当然，他的电话号码早已经泄露了出去，记者曾经打过电话，但是他一个都没有接。在没有得到医院和本人同意的情况下，记者是没有办法采访到王鸽本人的。
他坐在了沙发上，听着电视中吵吵闹闹的声音，掏出了手机，打开a岛匿名版，这可能是唯一的精神寄托了。夏天，湘沙市白天的时间比较长，今天能够按时下班也算是一件比较不错的事情，王鸽今天累得紧，也没睡午觉，连晚饭都不想吃，直接打起了盹。这一迷糊就从下午四点半到了晚上六点半，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一点点昏暗，斜阳从窗户外面照了进来，还带着一点白天的余温，整个屋子里面有些燥热。
王鸽猛地醒来，电视里的声音还在响，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滑落到了地上，幸亏沙发距离地面并不是很高，没有摔坏。他觉得口干舌燥，拿起桌上的水杯就给自己灌了几口凉白开。
“你的生活还真是无趣啊！”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沙发旁边床的位置响起，王鸽这一口水没喝好，灌进了气管里，呛得半死，喘不上起来，一边擦着从嘴里流出来的水一边转过头去，说话的声音都不对劲了。“你来的时候能不能打声招呼！我的天，差点儿去见阎王大人！”
对于虚紫的突然造访，王鸽早已经见怪不怪，有些习惯了，根本不会感觉到害怕。可是人喝水的时候突然来这么一句，还是会分神的。
“你是不是跟阎王大人串通好了啊，早点弄死我，让我早点去地府给你们干活去？休想！我还没活够呢！”王鸽清了清嗓子，找了抹布把桌上和地上的水擦干净。
“好好好，是我不对。我错了还不行。”虚紫就坐在床上，今天的装扮是一套长身羽绒服，也不知道先前是去哪忙了，王鸽看着都觉得热。好在这个姑娘比较善解人意，一个响指过后，服装瞬间变为夏装，牛仔短裤加白色t恤，像是晚上出来跑步的女孩子一样。
当然，那绑成了马尾辫的紫色长发，还有紫色的雨伞是必不可少的。她就这样坐在床上，指了指电视。“你要是成了死神也好，反正死神的生活跟你现在的生活没有什么区别，行尸走肉。”
王鸽笑了一声，“不，活着还是好。虽然看起来现在的时间好像是在虚度……但是有价值的时候，你总是不在我身边。这个世界上还有我牵挂着的人，和事业。”
“咳咳，王师傅，我来采访你一下。当初你是因为兰欣跟我签订了契约。但是现在你发现她爱的不是你，你也有了自己的爱人。你会为这份赌约而后悔吗？”虚紫搞起了怪，歪着脑袋，用伞柄假装话筒，差点儿被怼到王鸽的脸上。
王鸽一愣，居然一本正经的回答说，“再怎么说，她也是我的朋友。如果没有那份感情，给我再选择一次的机会，我肯定不会跟你签订这个赌约。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我也不能让我的朋友就这么死了。后悔又有什么用？”
王鸽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机，“来找我不是闲聊的吧。地府世界人员短缺，你现在可是大忙人一个呢。”
“那行吧，说点儿正事儿。我是奉阎王大人之命……带你去地府的。”虚紫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有事儿在人类世界说不行吗？你不是都救回来了吗？怎么还去地府？我的天，你们饶了我吧，去了两次地府，死了两回了。你们死神执法者都是能量体，来回来去的最起码不用再死了。我他娘的去了两次地府，死了两次。你没有记忆，不知道一个人临死的时候有多么的恐惧无助和痛苦吗？”王鸽满脸惊恐，“你们饶了我吧……”
“别闹。真的是正事儿。阎王大人经过深思熟虑，决定教授你一些……防身的技巧。当然，不是你们人类世界里面的那些格斗擒拿，而是针对于能量体的。”虚紫说道。所谓针对于能量体的防身技巧，抵御的是一些什么存在，王鸽心里自然清楚。
死神和执法者闲着没事儿是不会去伤害王鸽的。想要王鸽性命的，恐怕就只有天界里面那群货色了。
王鸽转念一想，阎王大人现在要求自己去学习一些抵抗天使甚至是玉皇大帝的技能，是否可以证明，天界的那些存在终于想要对自己动手了呢？
“怎么学，学什么？”王鸽想起了虚紫对付奈良的那一幕，要是虚紫真的动起手来，奈良这个天使恐怕就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那个时候还是碍于神的规律，怕造物主的惩罚，所以只是喝退而已。不过从奈良当时那种恐惧的神态可以看出，这些东西对天使真的是有效的。
“我是个人类……也能学？”王鸽终于问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在问完之后，他发现自己说的是个废话。
如果人类能学的话，就不用非要变成灵魂体然后到地府里面去学了。他又更改了一下这个问题的最后一个字。“我是个人类，也能用？”
“不能用我教你干嘛？”虚紫白了王鸽一眼。“准确来说，你在人类状态下是无法使用的，只有在能量体的状态下才能使用。你不是特别的，任何能量体，不论是灵魂还是死神，经过锻炼之后都可以使用这些技能。至不过比较难学，技术保密，过程也很长。每一个死神和执法者都经过了长时间的训练才能做到。这对你来说已经足够了。就算是天界的人想要杀了你，为了万无一失，也一定会选择让你神形俱灭。意思就是……先干掉你的**，当你的灵魂能量体脱离身体的时候，再干掉你的灵魂。”
“杀我两次还行？杀人还要诛心啊！”王鸽汗毛直立，天界的那些东西是根本不讲道理的。不过他有有个想法，“如果我的灵魂没有脱离身体，他们选择直接扰乱我的灵魂，让我变成疯子，甚至是植物人，灵魂死亡……怎么办？”
“这你就想的太多了。如果他们有那个本事，早就一统三界了！造物主在创造世界的时候，对能力进行了仔细的划分。你所说的那些，只有我们死神和执法者能做得到。而在我们这里，你是绝对安全的。他们想要动你的灵魂，必定要突破**这个限制。”虚紫解释道，她倒是没想到王鸽居然能够把问题考虑的如此清楚细致，令她刮目相看。
“那……如果我的灵魂脱离身体之后，我的身体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不能恢复，就算是灵魂没事儿，**也无法再承载灵魂……那我不还是死了吗？这根本就没有意义！”王鸽说道。
“阎王大人会有办法的……”虚紫对着王鸽肯定的点了点头，“只是……操作逆天，可能会有一部分的代价。但绝对不会让你在人类世界之中死亡。现在还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真的有那种情况发生的话，再去考虑。”她的眼神异常坚定，十分具有说服力。“所以，你是学还是不学。”
“你刚才说……你教我？”王鸽盯着虚紫，略表怀疑，“行不行啊！”
“我是阎王大人的亲信，你敢看轻我！”虚紫一瞪眼睛，屋子里的空气顿时冰冷下来。“教你一个未经开化的灵魂，难道不够资格吗？”
“消消气，消消气！”王鸽赶紧软了下来，“我就是随便一问。”既然能够在天界那边保全自身，那自然是好的。这样的话，如果奈良来骚扰他，或者天界的什么存在对他有直接的威胁，自己还有反击的能力，用不着靠召唤虚紫。
不论什么事情，还是靠自己最好。
“学，今天开始吗？”王鸽问道。
“当然，事不宜迟。”虚紫在床上挪了个地方。“上来，我们去地府。”
王鸽愁眉苦脸，灵魂被掏出，经历碾压揉碎和旋转的那种感觉，还有濒死的那种恐惧和无助，看起来又要再经历一次了。他壮了壮胆子，反正是死过两次的人了，有了经验了，这次去了地府就别那么丢人了。
“我能自己选个死法吗？”
“你是想把血流的到处都是，还是想在脖子上留下勒痕，或者……吃点什么药，然后在医院里躺上一两个礼拜浪费时间？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浪费，少废话，赶紧躺下，窒息接近濒死是最好的方法，而且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我会像阎王大人一样，在你的身体里留下一丝生命的气息的。”虚紫仍旧坚持，丝毫没有退让。
王鸽无奈，只能脱了鞋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脑袋压着枕头。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被一个女人给活生生“闷死”了。
“别挣扎。”虚紫直接骑到了王鸽的身上，两条腿跨在他的腰间，像是一种比较不雅的姿势，大腿的皮肤冰凉嫩滑，蹭到了王鸽腰间的皮肤，这让王鸽感觉到一丝放松，但又不敢往别的地方去想。
这可是个死神，所有的触觉都是幻想。
虚紫双手压在了王鸽的口鼻上，开始慢慢用力。
只是这一次，王鸽没有再挣扎，任由窒息的感觉从心脏穿往胸口，然后从胸口涌入大脑，眼前的视觉从彩色变成了黑白，从黑白又变成了炫光，能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少，脑袋越来越沉，双手握拳，脚趾用力，却没有去撕扯虚紫的双手，任由自己的意识一步一步沉向深渊。
第四百九十九章 学习 下
来到了地府世界的王鸽异常平静。
不能说是习惯，只能说他对灵魂离体这件事情已经有所熟悉，但是仍旧感觉到十分的紧张。最起码，他不会再在恢复意识的时候继续挣扎了。
王鸽发现自己身处一间中式房屋之中，好像是之前看清代古装剧一样的场景。但是这个屋子里只摆放了一张书桌，书桌上放着一本生死簿，还有笔墨纸砚，却没有床或者椅子之类的东西。
死神是不需要休息的，连坐着都是摆给别人看的，事实上不会对他们产生任何影响。
“现在，你是一个灵魂体了，感受应该与我一样。”虚紫说道。
王鸽点头，然后问道，“我的同类……别的继承者，也会学习这个东西防身吗？”
“不，只有你。”虚紫站在原地，“别的继承者还在审核期。而你……已经可以算作是地府世界的一份子了。阎王大人信任你，才派我来传授你相关的东西。毕竟你救了我，而且灵魂能量十分强大，比较适合这些东西。施展法术需要很殷实的灵魂力量底蕴，如果灵魂处于虚弱状态，是达不到效果的。”
听了这话，王鸽并没有开心，反而是在为顾雪若担心了。像他们这种继承者，是没有任何自保之力的。天界的人会对王鸽下手，那就意味着会对其他的继承者下手。自己能活，其他人呢？
地府世界里的人是不会管其他人的死活的。生死有命，在这种争端之中死于非命也算是上天的安排，地府世界不会过多的干预，他们只会关注对自己而言最有用的人，例如王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用过于担心。天界想杀的人……只有你而已。”虚紫眯着眼睛，笑吟吟的对王鸽说道。
“我又没干什么，为什么专门挑我来杀……”王鸽一阵心悸，这虚紫果然是巴不得自己赶紧死。
“虽然现在来讲，你没有什么特殊能力……但是天界也不是傻子，上次你救我的时候，幻想已经看到了你的脸，自然会找到你的真实身份。对于天界来说，你作为一个凡人，已经有了跟他们对抗的资本和条件。杀一个凡人可比拘禁一个死神简单的多，要是开启了抹杀的模式，你肯定是被优先考虑的对象，绝对不留后患。不过我在这里先提一句，虽然我会传授你抵御灵魂攻击，但保不齐天界的人会通过别的方式暗杀你。”虚紫解释说道。
“例如？”王鸽皱了皱眉头，“找个凡人直接来给我几刀？”
“差不多，但没那么蠢。制造一个意外，例如车祸，例如走路被花盆砸死，倒是十分有可能的。因为他们之前也没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不好预判，总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要万事小心，不要作死。就算是作为人类世界里面的一个救护车司机，也不要去尝试危险的事情，在你由于意外而造成灵魂离体之后，趁你还没反应过来，直接把你的灵魂进行抹杀。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阎王大人也无力回天，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是神的规律。”虚紫算是把能说的都说了，其实她还是希望王鸽能好好活着。
王鸽作为一个人类，在现阶段来讲比作为一个死神的作用还要大一些。
而这些话王鸽能不能听得进去，那就要看他自己了。不过按照王鸽的这个性格，虚紫还是决定这段时间多关注他一下，如果有情况可以及时救援，防止最坏的结果发生。
王鸽只管点头，听进去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
“废话不多说了，我们的时间有限，你必须要在短时间内掌握三个法阵。第一，我和其他死神与执法者经常使用的禁锢。这个法阵可以禁锢任何一个能量体，也就是灵魂。就算是玉皇大帝亲自来对你产生威胁，你也可以使用这个法阵，只要能让他中招，那就任你处置。”虚紫也不多嗦，开始向王鸽介绍起来。
“只要能让他中招……”王鸽呵呵笑了一声，小声重复一句，说起来简单！玉皇大帝那种存在肯定是跟阎王大人差不多了，活了几千年的老神仙，人精中的人精，比老狐狸还老狐狸，想让他上套，下辈子吧！
“当然，法阵范围可大可小，对于普通人来说有多大的危险性……你自己知道。所以要慎用。至于第二个法阵，原理跟禁锢差不多，叫做封守。在你的灵魂受到威胁而灵魂力没有那么强大，不足以反击的时候，可以暂时定住心神，灵魂实体不会被外来攻击打散。第三个……就比较爆裂了。这个东西虽然是阎王大人要求我传授给你的，但是我建议你不要使用。”虚紫顿了顿，“除非你有为这个世界的稳定做出牺牲的准备。”
“还有这种操作？”王鸽后退了半步，有点儿害怕。
“灵魂自爆，将自己的灵魂能量聚焦于一个点，然后瞬间释放，所产生的灵魂冲击力会瞬间打散区域范围内的所有灵魂能量体，只要在范围内，不论多强大的灵魂，使用了怎样的防御法术，都不可能抵挡。而这个具体的范围，则是会根据你所使用自爆时的灵魂力决定。”虚紫继续解释道。
“这个……是要遇到多大的威胁才会使用？”王鸽知道，使用了灵魂自爆这种东西，那就是跟敌人同归于尽。对方肯定直接灭亡，而自身的灵魂则是永远也找不回来了，跟直接湮灭是差不多道理的。灵魂无法参与轮回，世界上再也没有王鸽这号人了！
王鸽自问，真的到了紧要关头，真的到了牺牲自己可以拯救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会选择死亡吗？
这种死亡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利益，人类世界之中的任何人永远不会知道王鸽为了这个世界付出了什么。
“具体什么时候用……你自己判断……”虚紫摇头叹气，“来吧，我们先从最基础的学起。这个原理你已经操作过了，将灵魂力汇聚在头部的一个点，只需要做到这个程度就好。当时你救我的时候，借助的是狂暴的药丸灵魂力量，是有辅助的。我现在要求你在没有任何辅助的情况下，独自完成。”
“怎……怎么做？”王鸽一头雾水。上次的事儿他几乎已经记不太清楚了，连个感觉上的参考都没有。现在虚紫让他还原那时候的操作，找到那时候的感觉，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儿。
“灵魂是具有感知力的。要靠你的感知力去操作。将你身上所有流动着的能量，慢慢慢慢的减速，然后在头部进行聚焦。”虚紫回答道，“具体的感觉只能靠你自己去找。当你感受到头部有一个能量聚焦的硬核，随时可能控制不住喷涌而出的时候，就算完成第一个阶段了。”
王鸽无奈，只能按照虚紫所说的去做。他闭上了眼睛，可就算是闭上眼睛，灵魂体特殊的感知能力还是能够让他察觉到周边的事务，每一丝的轮廓都无比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开始试着将自己的灵魂力聚焦，渐渐的，周边所能感知到的事务慢慢变少，而自己灵魂体所传来的触觉、听觉、味觉都开始渐渐消失，整个人仿佛堕入了黑洞之中，周边一片黑暗寂静，连说话的**都没有，一个没有实体的内核在脑海之中悄然升起，如同自己的妹妹王佳欣所看到的自己的灵魂球一样，这个内核呈现黑色与白色，而两种颜色交织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类似于太极的图案，还在缓慢的转动。
这就是自己的灵魂内核吗？
王鸽感觉到一阵心悸，可能是堕入黑暗之中的时间太长，而虚紫也不在身旁，居然慌乱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就是这个内核的实体，却又在通过第三者的视角在观察着自己！先前作为灵魂体的那种四肢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存在，就好像是漂浮在这无尽黑色深孔之中的一粒尘埃。他定了定心神，赶紧解散了内核，黑色与白色的灵魂力量开始疯狂的向四周逃散，而随着灵魂力量的分解，他的知觉从头部开始渐渐恢复，在感觉四肢能够活动之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先前阎王大人说你对灵魂力的操控能力很强，那么狂暴的力量都能进行把控，我还不信，今天真是让我开眼了呢……当年我的这个过程整整训练了三天，你居然一下子就完成了。”虚紫刚才一直在观察王鸽的整个过程，她能够感受到王鸽的灵魂力量开始慢慢聚焦，并且汇集到一点，并且是毫无保留。
其实在使用法阵的时候是不需要完全进行汇集的，仍旧需要保留一些灵魂力量去维持形态，并且观察四周，但让虚紫没想到的是，王鸽居然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能够将灵魂力量聚焦的如此纯粹！“除了灵魂自爆之外，不需要完全汇集到一个点，前两个法阵并不会完全消耗掉你的所有灵魂力量……”
“我知道了。第一阶段这就算完成了？”王鸽有点儿诧异。
“别急。第一阶段虽然完成了……但是重头戏在后面。”虚紫走到那书桌旁边，抄起毛笔开始在宣纸上写画着什么东西。
王鸽也凑了过去，低头一看，那是一个圆形的法阵，其中的图案和文字他根本就看不懂，密密麻麻的样子，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一样。“这个是……”
“禁锢法阵的法阵图案。就是在使用法阵的时候，用你的灵魂力量进行输出，在你想要施展法阵的地方，大小可以自由调整，让灵魂力量去书写这个法阵，配合手指的兵阵结印，去进行激活。”虚紫画了半天，才把这个法阵给画完，然后手把手的教给王鸽结印。
其实兵和阵的这两个结印是两个不同的动作，快速切换之后便可以进行法阵的激活，王鸽手比较笨，足足比划了半天，让虚紫矫正了很多次，在顺利的记忆和完成了这两个结印的流畅动作。
“这上面的东西我都看不懂，怎么去画啊……”王鸽已经大概明白了如何进行灵魂力输出。可是看着虚紫使用这个法阵的状态，法阵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敌人的脚下的，这么复杂的东西根本就没有一个使用灵魂力去绘画的过程！
“看不懂没事儿，死记硬背画对了就行。现在给你解释这个法阵上面的图案和文字构成已经来不及了，这是上古时期所流传下来的东西，每一个文字和图形都有它的意义，所以……有一个地方不对，整个法阵就算是勾画完成，进行结印，也不会起到任何效果。在某些情况下，画错了还有可能伤害到施法人，只是这种情况比较少就是了。你放心，我会给你进行护法……”虚紫把那张纸拿到了王鸽的面前，“仔细看，一点儿都不要错。要不断的去用灵魂力勾画，直到你不用看这张纸就能画得出，而且画的速度十分快，快到像瞬间出现的一样，那么这个法阵就可以出师了！”
“这……我试试看吧。”王鸽拿着那张法阵，在自己的身体之中留下了一点灵魂力量，重新聚集灵魂球，从灵魂球之中抽离了一丝灵魂力量，开始在自己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作画。
在画了一个圈之后，前两个文字还算顺利，从第三个文字开始便出了错，第一个法阵足足画了一个多小时，王鸽累的灵魂体发虚，最后两个结印都没力气了，但结印完成之后，那法阵却是闪烁了一下，一道闪光之后直接消失了！虽然没有实验对象，但王鸽凭感觉就知道这是一个失败的法阵。
“你刚才的法阵至少有八十八处错误，而且你根本就不知道错在了哪里。”虚紫叹气说道，“果然，虽然是天才……但是这个东西是没有那么好学的。我当年也是学了半个多月呢。”
“太难了。”王鸽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我再来一次……”
“今天就到这里了。本来今天的任务就是完成你的第一阶段，我们的进度已经完成了。”虚紫拦下了他，“我还不能给你使用血色芦苇药丸，否则你会像我们一样对它产生依赖感。而你在人类世界是不能使用那些东西的，给你也没有意义。这也是在锻炼你的灵魂力量储备，跟你们的肌肉一样，使用越多，数量就越多，强度就越大。灵魂过于疲惫可能会产生不可逆的灵魂损伤。”
“可是……”王鸽知道，虚紫不会害他，他也就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选择乖乖听话。
“这张纸，我总可以带走吧？到了人类世界，不会消失吧？”王鸽看着手里的那张纸问道。
“带走是可以，别暴露就行了……”虚紫虽然不知道王鸽要这个法阵带去人类世界到底要做什么，但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第五百章 办法
其实王鸽意识到了一点。
这些技能的学习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完成的。哪怕是虚紫已经把第一个法术，禁锢术的所有注意事项和方法告诉了王鸽，王鸽几乎也没办法在人类世界进行修炼人类状态的他是没有办法凝聚灵魂力量，并且去描绘法阵的。
这意味着王鸽只要晚上有空，不是跟林颜悟在一块儿，就是让虚紫杀掉他，进入濒死状态，去地府进行训练。
可是一连几天，王鸽的学习都没有任何进展。由于没办法借助血色芦苇药丸的力量，王鸽只能凭借自身的灵魂力量去进行法阵的描绘，对于灵魂力量的消耗是十分巨大的，一天晚上练不了几次就没了精力，更有的时候，灵魂回到人类世界的他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连醒都没醒。
不过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精力却是很充沛的，夜晚阴气重的时候，灵魂力量在人类世界可以得到十分快速的补充。
在这几天的学习之中，法阵的描绘不是这里出错，就是哪里出错，远近距离控制不好，文字符号和图案总是会忘记，稍微急切一点儿，造成了法阵在某一处的能量移除，由于灵魂力量不均等，造成法阵没有办法成功。
只是，王鸽描绘法阵的速度有了些许的加快，不再是之前半个小时才能画出全貌了。对照着那张纸，在顺利的情况下，王鸽只需要十分钟就能完全画出正确的法阵。
可是这个速度远远不够。
十分钟，与虚紫的瞬发术比起来，简直差远了。在人家天界的人过来对付自己的时候，总不能跟人家说，歪，能不能等会儿再杀我，我先抄个法阵。
明显是不可能的。
其实在这几天，王鸽也没闲着。白天上班不出车的时候，他一直在盯着虚紫画的那张纸去看。这张纸来自于地府，而且虚紫画的比较大，王鸽特意临摹的一份，是缩小版，随身带着，方便有空的时候进行记忆。
正所谓好脑袋不如烂笔头。王鸽记了两天发现自己的学习能力和记忆力跟之前上学那会儿比的确是有所下降了，没什么用，便懂了动脑筋。
反正适用法阵的时候是用灵魂力把法阵画出来，同样是画这个动作，用手不也是一样可完成吗？除了记忆之外，王鸽特意买了个没有格子的本子，照着那张纸开始一遍一遍的绘画，刚开始的几天，还只是能照着临摹出来，到后来的几天，他几乎可以不看原稿，很顺利的用笔画出，而且用时只需要三分多钟，偶尔出现的几处错误，在进行记忆强化之后便不会再出现了。
只是，三分钟距离一秒钟甚至是半秒钟瞬发，还是有着不少的差距。
王鸽就开始琢磨了。一个圆圈所组成的法阵，完全画出来，就算是速度再快，那也要一定的时间，灵魂力量的移送速度就算再快，也不可能快过光速吧？而且还需要人为的去控制，虚紫到底是怎么做到法阵瞬发的？难道她有什么特殊的技巧还没告诉自己吗？
应该不会的……
上班时间，王鸽盯着自己绘画的那副法阵，出神得思考着什么。还打算晚上的时候再询问一下虚紫有关于瞬发的事情呢。
“这是什么东西？”徐林把脑袋探了过来，看着王鸽的手里的本子，看到了那个图案，“这十几天你天天鬼鬼祟祟的，写写画画，干嘛，写小说画漫画啊！”
王鸽有些紧张，就坡下驴，“一个朋友画漫画，让我帮忙想一个家族的图腾，胡乱画一下而已。说赚了钱给我分红呢！”王鸽随口编了个瞎话，骗人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要不是徐林后面多加的那句话，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编这个瞎话。
“啧啧，业余生活可真是丰富啊。”
几个人还没等扯上几句话，出车的任务就又在耳机之中响起。在有任务的时候，王鸽只能先放下手头的事情，学习法阵是自保的大事儿，完成赌约则是头等大事儿！
还是要先把数字给赚够了，再去考虑别的事情。至于这个法阵瞬发的问题，先把这事儿干完了再想吧。王鸽按着麦克风回复了护士站的消息，然后马上拎着水杯和钥匙出门。
天降大雨，王鸽还是带了件冲锋衣，否则光是从办公室到停车场的几十米路，就够把他弄成落汤鸡了。拧动钥匙，挂挡起步，出了停车场之后他就直接打开了雨刮器。车辆停在了急诊部大门口，穿着深色冲锋衣的周华和田雨晴从急诊大厅的自动门里出来，由于下雨，两个人的脚步比平时更快了一些，等到上了车，还是淋湿了脑袋。
“好家伙，大下午的整的跟晚上似的。这天色！”周华看了一眼车窗外面，红色的云彩挂在天空，天色十分昏暗，也没有风，大雨就这么直直的砸落下来，看样子积雨云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被风吹走了，这场雨肯定是要持续一段时间的。
这场大雨对于王鸽来说可谓是没有任何好处的，不仅会给救护车的行驶带来一定的麻烦，就连温度都没有任何改善。按照道理来说下大雨的时候和下完雨以后，气温会明显降低，至少不会那么闷热，但是这场大雨对于人体的舒适度调节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在外面淋雨，到了屋子里被闷的出大汗，简直是难受的要死。
王鸽擦了一把自己的脑袋，混合着汗水的雨水流到眼睛里还是有点儿疼的，在大夫和护士上车关门之后，马上挂挡起步。
“现场什么情况？”王鸽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大雨，车祸，伤员只有一个，好像是单方面事故。速度太快了撞在护栏上，消防队的人已经去了，人出没出来，受伤有多严重，还不太清楚。”田雨晴说道。
“今天要是这大雨不停，到傍晚可有的忙了。”周华叹了口气，“小王师傅，注意安全。”
王鸽轻笑一声，“我死了都不会连累你们，放心吧！”王鸽的车又快又稳，不光是在雅湘附二医院出名，在整个湘沙市都是出了名的，也压根用不着别人叮嘱。
出事儿的地方是银盆岭大桥附近，今天是个工作日，而且是下午三点多钟，正处于工作时间，桥上和连接了桥的道路肯定不会很拥堵。而且开车的人一般都有个坏习惯，天气越差，雨下的越大，开的就越快，真不知道这些司机是怎么想的。
这么大的雨，不仅轮胎与地面之间的摩擦力会减少，连刹车片都会变得无比湿滑，刹不住车，就算是刹住了车也可能产生轮胎打滑的情况，没有车轮防抱死系统和车身稳定系统的车辆，例如一些老款式的车，或者面包车，在这种天气之中是很容易出事儿的，速度那么快，一旦出事儿就是大事儿，王鸽自然不敢怠慢，在雨天之中还是全速前进。
雨刮器已经开到了最高档，可是由于车速实在太快，雨水太多，王鸽面前的视线有些朦朦胧胧的，看的周华一阵心悸，但王鸽经过训练，在这种情况下看的自然是要比周华清楚，并非只是根据感觉来开车，否则他也不敢开的这么快。好歹救护车的自重比较大，压得住车身，道路上其他社会车辆也比较少，而且是异常的顺利，一路绿灯，王鸽只用了七分多钟就抵达了定位的地点。
定位的地方是在银盆岭大桥的东侧入口，躺在入桥红绿灯左侧的金属护栏上，就那么靠在上面。消防车和警车已经抵达了现场，轿车的旁边围了一些救援人员，好像人还没出来。王鸽看得出来，这辆轿车似乎是个新车地面上那已经掉落下来损坏的两个车耳朵上，还绑着4s店提车的时候给弄上去的红色丝带。
这样看来，那么这个司机如果很年轻的话，弄不好也是个新手，经验不足。入桥的时候速度过快，来不及刹车，前面又是个红灯，一脚踩下去，这种积水路面不侧滑翻车才怪呢！
幸亏这辆车的前面没有别的车辆，否则追了人家的尾，赔钱不说，那么快的速度还有可能造成别人受伤。
“就路边吧，前面封锁了，很多车都在绕路，堵起来我们调头不好走。”王鸽把救护车靠在了路边，关闭了警笛，只留下警灯在闪烁。
“就这了，快跑几步！”周华答应，打开车门跟田雨晴一起下车。
几个人把推车给取了下来，等到他们跑了几步来到那辆侧翻的轿车旁边的时候，一个消防员拦住了他们。
“先在这里等一下，人好像没什么大事儿，我们马上就能把人给弄出来。”
轿车的车门是锁着的，侧翻的轿车由于大雨和碰撞损坏了电子系统，而有没有可以打开的机械锁。车窗关闭，玻璃从里面贴了膜，在外面砸了半天也只是一个小洞。为了加快救援速度，消防队员直接选择对车门进行强行破拆，至少要比砸玻璃快上不少。
王鸽他们就老老实实的在原地等待，人出不来，医护人员也进不去，连最基础的检查工作都无法进行，他们去了也没用，反而是碍手碍脚帮倒忙。只不过消防队员们没有让他们失望，仅仅用了三分多钟，驾驶座的门就被切割机和撬棍强行拆了下来，消防队员直接用刀子切开了安全带，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人抬出驾驶座。
“别乱动，昏迷了，放地上，放地上！”周华见状赶紧冲着他们大喊，然后直接靠了过去。“交警同志，雨伞来遮一下！”
旁边马上过来了两个交警，雨伞撑在了病人的身上。
病人是一个年轻女性，绝对不超过二十五岁，脚上还穿着高跟鞋，掉了一只，下雨天还敢这么开车，绝对是太过于猖狂了。由于病人已经被雨水淋湿，身上穿的也比较凉快，里面粉红色的内衣透了出来，周华掏出听诊器，没心情去欣赏这些东西，但还是将自己的冲锋衣脱下，盖在了病人的身上，手则是从冲锋衣下面伸了进去，检查着病人的心跳和呼吸。
“心跳呼吸都还行，胸腹腔没大事儿。脑袋有外伤吗？”
正在检查病人外伤的田雨晴摇了摇头，“脑袋前面肿了一块儿，绑着安全带不应该啊……瞳孔也没事儿，对光反射十分灵敏，没有斜视。”
“气囊把纸巾盒或者其他东西弹起来碰的。”周华看了一眼血肿的形状，连皮都没破，“你量血压，我检查其他外伤。如果没大事儿的话……估计昏迷只是应激反应，或者是轻微脑震荡，基本上几分钟就会醒过来，醒来的时候注意安抚。”
周华在病人的腿部发现了大块的擦伤，是新鲜造成的，但不知道原因，只是现在大雨倾盆，暴露着可能会有感染，在检查了身体其他部位，没有骨折、没有外伤之后，周华直接对这里的伤口进行清创和包扎处理，后续的检查只有到医院才能做了。
“血压一百一，九十毫米汞柱，没事儿人一样……”田雨晴有些不可思议，这个人把车都开翻了，自己都昏迷了，居然只受了点儿磕碰伤和擦伤，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谢谢安全带和气囊吧，没有这两个东西，人说不定飞到桥下面去了呢。”王鸽在一旁说道。
就在这时，病人居然清醒了过来，先是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四周的人，挣扎着想起来的时候又觉得头痛欲裂，然后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叫。
也许在出事儿的时候，这叫声也是一模一样的。
“美女，别怕，我们是医院的。你刚刚出了车祸，你还记得吗？”田雨晴赶紧把人搂在怀里，轻声安抚。
“这精神状态不错，看来是没事儿。别大喊，可能会缺氧。”周华出了口气，露出笑容，“不过你得跟我回趟医院。”
“大夫，我这腿上还渗血呢！”这年轻女孩子觉得自己的腿疼，指着周华包扎的绷带说道。现在那纱布绷带上，已经渗出了斑斑血迹。“会不会骨折啊！”
“渗血？”王鸽听到这个词，自言自语了一句，难道……
还没等他想明白，现场的三个人就齐刷刷的看向了这个奇怪的人。
“哦，没事儿，没事儿，你们继续……”王鸽着脸走向了一边。
第五百零一章 渗透
王鸽不是一个聪明人，但十分善于抓住生活之中的各种灵光一闪。那个女病人受伤并不严重，不得不说是十分幸运，乃至是一个奇迹。
虽然这一趟并没有让王鸽拿到数字，但王鸽仍旧十分开心。因为他终于领悟了法术瞬发的奥妙。其实虚紫能够做到禁锢术的瞬发，并不只是她对于禁锢术这个法阵的熟练掌握，也不是她通过灵魂力量去绘制法阵的速度特别快，而是另有隐情。
王鸽车上的这个女病人，腿部的伤口是一个擦伤，表皮脱落，毛细血管破裂，不断地会有血液渗出来，伤痕的面积是比较大的，哪怕是进行了清创、消毒和包扎，按压止血的效果却并不是很好。
因此，总会有血液从拿绑在伤口上的薄薄几层纱布上渗出来。
由于擦伤的伤口表面与纱布直接接触，血液是渗出来的，而不是流动的。这意味着，纱布上的大面积血液，是同时从伤口处渗透到纱布之中。如果是刀的割伤，或者是其他的伤口，血液并非是从表皮之中渗出，而是汇集了之后从伤口之中流出。
这是一种多线填充操作，与单线绘画操作的区别。
因此在驾驶救护车回医院的时候，王鸽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回去尝试一下这种新的方法了。
那就是，在保证自己法阵记忆没有出现错误的情况之下，将自己的灵魂力量强行分为多个分支，先假定地面上画着一个法阵的图案，然后用多个分支的灵魂力量同时去填充法阵上的全部内容，而并非只用一支灵魂力量作为画笔，从头到尾的绘制。
整个法阵的绘制与出现，本来就应该是同时进行的。如果一直采用一条灵魂分支进行绘画，永远都不可能让法阵成为瞬发的效果！而这种方法，就是相当于好几个画笔，甚至是几十个画笔同时在画一个图案，就好像是地面上有了一个模具，王鸽只需要把颜色一瞬间的填充进去就可以。速度自然是要比之前的做法快上不少的！只是现在，王鸽就算是没有尝试过，也知道这种方法跟之前相比是更加的困难了。
首先，对于法阵的掌握程度，一定要无比熟练，随便看到某个地方，就能在一瞬间在其表面刻画出法阵的形状和样子。
其次，对于多条灵魂力量分支的掌握，王鸽还没有尝试过。操控一条灵魂力量的分支就已经足够麻烦了，多条灵魂分支进行同时的操控，所耗费的精力不仅仅是成倍增加，甚至是呈指数形态的增长。对于这一点，王鸽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不是灵魂状态下的他，无法进行灵魂操控的训练，只能自己先进行法阵熟练程度的掌握。大雨仍未停歇，王鸽看着这个病人情况并不是很严重，只是有点儿擦伤，连脑震荡的症状都没有，安全起见还是减慢了车速。在把病人安然无恙的送到了医院急诊部之后，他连门都没进，直接开车返回了停车场，然后马上狂奔回了车队办公室，写完了出车记录之后，又找了个犄角旮旯，不断的用画笔去绘画那个法阵。而在绘画的时候，王鸽也不只是像以前那样传统的从头画到尾，而是先花了一个圆圈，然后从中间部分开始，这里画一笔，结尾的时候画一笔，开头的时候画一笔，试图打乱自己的记忆顺序，然后在整个法阵之中找到一定的规律，判定自己的几个不同的灵魂分支应该从这个圆的哪些点去入手。
发现了法术瞬发新奥秘的王鸽，有了更大的动力。因为他知道法术瞬发的前提就是自己对法阵的完全掌握，绝对不允许出现一丁点儿的差错。
别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王鸽毫无声响，倒是也没人过来打扰他，就连下班的时候有一个交通事故要出现场，王鸽都没抢着去。今天晚上林颜悟有班会，肯定是不会到自己这里来的。只要林颜悟不来，自己不加班，他必定会召唤虚紫，在虚紫的帮助下让自己进入灵魂状态，然后前往地府世界去训练法阵的熟练程度。
这可是个保命的东西，弄不好以后还能拯救世界，王鸽觉得还是尽早掌握比较好一些。
下了班的王鸽打着雨伞回到公寓，身上湿的都差不多了，便直接换了套衣服，然后敲击镇魂牌，召唤虚紫。
虚紫在他身后出现，王鸽通过镜子发现了她的存在。
“快开始吧。”王鸽急不可待的说道。
“你今天怎么这么着急啊，不怕濒死的体验了？”虚紫一愣，今天的王鸽的的确确是有点儿反常的。明明前几天王鸽对于这种训练还有些抵触心理，最大的抵触就是在临死的时候。可是今天居然主动催起自己来了。
“我终于知道你的法阵瞬发是怎么回事了！我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经过几天的记忆，王鸽对于法阵的熟悉程度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比起第一天、第二天来，正确率明显增加，但是能够施展出禁锢法阵也只是偶尔为之。
不过这几天最大的进步，便是灵魂力量的增加。在最初的几天里，王鸽只能施展三到四次禁锢法阵，不论成功失败，对于灵魂力量的消耗都是十分巨大的。
可是到了后来几天，一天玩个十次八次的那是肯定没问题了。不仅时间方面缩短，连次数也在不断的增加了。这些进步，虚紫都看在眼里。要知道想当年她的进步都没有那么快。阎王大人看人果然是十分准确的，虚紫自知，自己的灵魂力量绝对不能跟王鸽这样的人相媲美。
只是其中原因，虚紫却是有所了解。虚紫在生前虽然是部队里面的护士，时间也不断，但在战争时期没有救太多的人。而王鸽就不一样了，他胸口镇魂牌上的数字已经接近两千，这些功德给他所增加的生命力量和灵魂力量，可能谁都比不了。
“躺下吧。我们马上就开始。”虚紫倒是觉得，王鸽积极一点儿是个好事儿。但是太过于急功近利，反而有可能出现不可预知的危险。她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在王鸽学习法阵期间，一定要好好给他护法，千万不要让他的灵魂出差错。
这些东西在造物主留下的古书之中是没有任何记载的，也没有一个人类去学习地府法阵的先例，出现什么危险都不可预知，也有可能没有解决办法。
王鸽老老实实的脱掉鞋子，躺在了自己的床上，闭上眼睛，全身处于放松的状态，也有可能是连续几天每一天都在死亡，王鸽甚至有点儿坦然面对的意思了，一点儿也不害怕，更不会像刚开始那样做出挣扎的状态，只是感受着虚紫那嫩滑的小手传来的冰冷的感觉，似乎跟阎王大人的还是有点儿不一样的。
几分钟过后，他再次出现在了虚紫的地盘。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布置，同样是没有椅子，只有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生死簿，和笔墨纸砚。
虚紫的这个屋子，成了他近期的私人练室。而每次他在练习法阵的时候，虚紫都必定在场。
王鸽没有再去看法阵的原图，而是直接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自己的灵魂力量，凝聚灵魂球，只用了几秒钟，第一道灵魂分支就从灵魂球之中伸了出来，而王鸽并没有急于去操控灵魂分支去绘制法阵图案，反而是让其探入地下以作备用，三秒钟之后，第二道灵魂分支伸了出来。
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随着灵魂分支的不断增多，王鸽进行灵魂分支操作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等到第十三道灵魂分支从灵魂球探出，并进入地下的时候，王鸽便觉得这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再继续下去，有可能会失去操控。
俗话说，一心不能二用，但王鸽这一心都已经十三用了，继续下去灵魂球的形态可能都无法维持！
“先这样吧，试试看！”王鸽心里想着。
他虽然闭着眼睛，但是通过自己的感知能力，在前方的地面上选择了一块空地，脑海之中形成了一个法阵的画面，同时操控十三条灵魂分支，平均分布接触到了这个法阵画面之上，然后开始灌注自己的灵魂力量，填充法阵画面的轮廓。
等到这个轮廓填充完毕之后，法阵就可以形成！
然而这个过程比王鸽所想的更难，简直难于上青天。
一个普通的人类，左右手分别持笔，左手画矩形，右手画圆形，同时进行的时候就会产生对于自己身体的操控难度，画出来总是两个矩形，或者两个原型，更甚至是两个四不像，要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才能完成。而王鸽的情况远比这个要复杂得多，他不仅要每一个灵魂分支上的灵魂力量达到均等，还必须操控十三个不同的灵魂分支进行不同的绘画动作，更重要的是还要必须同时完成。
更何况，法阵上面的图案和文字晦涩难懂，难以记忆，临摹都要好好看着，根本就不是矩形和原型那样的简单图形。
虚紫在一旁严阵以待，从王鸽制造第二条灵魂分支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王鸽的意图。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地面上，法阵的图案开始慢慢显现，并非是之前的线性绘画，而是很多图案慢慢的从地面之中升腾而起，像是在进行填充一样浮现出来。虚紫笑着点了点头，王鸽还是参悟了禁锢术瞬发的基本原理，而且还是在自己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发现的。
至不过如果虚紫要是知道王鸽这个发现，是从病人擦伤的伤口之上来的真相，那么搞不好会被气的突出二两鲜血如果她真的有的话。
与此同时，虚紫更是严阵以待。王鸽现在的灵魂状态处于高度的集中和压力之中，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造成灵魂损伤，法阵若是出了问题，还有可能产生其他的危险，她密切地关注着王鸽的情况，准备随时介入。
但是王鸽的第一次尝试，还是失败了。
在用十三条灵魂分支同时绘制法阵的时候，由于分心过于严重，操作失误，愣是画错了三个符号，导致整个法阵绘制之后，王鸽手部两个结印完成，法阵的黑白光辉闪了几下就那么熄灭了，因此判定为全部失效，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的。”虚紫轻笑道，安慰着王鸽，“多试几次，总会有成果的。”
“我花了多长时间？”王鸽的灵魂体显得有些疲惫，显然是有点儿吃不消，这对他来说压力还是太大了，甚至是整个能量体都有些发虚了！
“四十分钟，退回了几天前的状态。但是你的方法终于是正确了。”虚紫之前一直没有告诉王鸽有关于瞬发法阵的正确方法，是希望他能够把更多的精力用在法阵的记忆、以及单条灵魂分支的操控上。
一口吃不成胖子，这些基础的东西没掌握好，学会了走路还走不稳，就想要跑的话，那可是要摔跤的。王鸽在法阵熟悉程度比较不错、单条灵魂分支操控十分熟练的情况下，自己发现了瞬发的奥秘，也是正常的情况。
“时间的确是长了，但是如果熟练的掌握了这个方法……我的禁锢术瞬发应该就跟你一样快了。”王鸽叹了口气，“我觉得我还能再来一次。”
“同时操作多条灵魂分支的过程，也能够锻炼你的灵魂力量。如果你觉得可以，就继续进行。如果觉得坚持不下去，一定要马上放弃，以免对灵魂产生不可逆的损伤。”虚紫说道，“只是……如果你真的熟练的掌握了这个方法，恐怕禁锢术的瞬发比我还是要快一点儿的。你的灵魂分支是十三条。我只能做到八条。快那么零点几秒钟，就有可能扭转局势，得到的结果完全不一样。”
第五百零二章 不可多得 上
这样的生活又过去了大概二十天左右，王鸽白天的时候就是上班，到了晚上，只要不加班或者林颜悟不过来自己这里，一定是要去地府世界锻炼自己的技能的。虽然不能说是突飞猛进，但是王鸽这几天的进步还是让虚紫刮目相看。
到现在为止，禁锢法阵的成功率已经无限接近百分之一百，这还是再多灵魂分支同时操控的情况下进行的。而施法的时间长度，也从最初的四十分钟缩短到了三秒。
这种神速的进步，让王鸽自己都有点儿不太相信。
三秒，只是数三个数字而已，听起来耗时已经非常短了。但是对于那些可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各种瞬移，比任何人都更加精明的灵魂体存在而言，简直就像是在放慢动作回放一样。
王鸽不仅要做到预判他们的位置，还要迷惑对方，让自己的禁锢书在一瞬间成功，然后在一瞬间起到作用，消除敌人对自己的威胁。
他知道，三秒的时间还是太长了点儿。
但是在这二十天之后，王鸽被调入了夜班的班组，这对他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儿。七月底的林颜悟快要放暑假了，白天忙的要死，而王鸽虽然白天有空，但林颜悟绝对不会来打扰他。晚上的时候王鸽又要工作，两个人的接触变少，这件事情也更好隐瞒了一些。
最起码王鸽可以用来锻炼技能的时间更多了。
凌晨一点三十分，今天夜里异常的平静，就连天气都变得好了起来，天空之上万里无云，月亮只露出了一个月牙，在光污染十分严重的湘沙市，抬起头来竟然可以十分难得的看到几颗星星，这种情况实属罕见。
而急诊车队办公室的外面也十分的安静，除了树上的蝉鸣和绿化带之中的蛙叫之外，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急诊大厅那边的杂乱和吵闹是传不到这里来的。
“这蛤蟆叫的那么欢，天气又闷热，待会儿怕不是要下大雨。”杜伟平脑袋往窗外探了探。
“没云彩，也没起风，闷热而已，你想的太多了点儿。”何盛推了一把自己的眼镜，顺手就在手机上查了一下天气。“未来五天，三十三度到三十八摄氏度，没有雨。”
“咱们这的天气预报你也敢信？”王鸽笑着摇头，天气预报说没有雨，结果出车半路上天将大雨的情况简直是太多了。“还是下点儿雨好，凉快。”王鸽现在也用不着去反复的背诵和记忆那张阵法图了。
整个禁锢法阵的模样他早已经牢记于心，随手就能画出来，而且完全不带错的。现在这个阶段，要是不去地府的话根本就没办法练习，干着急也没用，全当是给自己放松和休息了。
之前那些日子吃了多少苦，只有王鸽自己知道。
这里虽然安静，但急诊部那边却是忙翻了天。附近的一家自助餐厅晚餐供应似乎是出现了问题，有很多居民在那里用餐之后，晚上开始肚子疼，上吐下泻，个别严重的还有发烧脱水的症状，好在这些病人叫救护车都是王鸽上班之前的事儿。等王鸽来了，病人也都过来的差不多了，还有家属给送过来的。
原本他们以为是自己吃坏了东西，看到急诊部那么多人，互相一打听，这才知道大家都在那自助餐厅吃过饭。这下倒好，自助餐厅的老板得知这件事之后赶紧来了医院，倒是比较负责，自掏腰包先行垫付了医药费，见了工商和食品安全部门的人也是点头哈腰，积极配合。自助餐厅这种地方，自己做的东西很少，事情发生的原因很大概率是在食品供应商方面。
自助餐厅肯定是不会先检测原材料再上餐桌的，老板也只能先自己吃点儿亏，然后查明了原因，再向供应商索赔，虽然麻烦，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急诊部人一多，大半夜的就开始热闹了。自助餐厅这种地方，老人和孩子都比较多，当然食物中毒在他们的身上，所表现的症状更加严重，危害程度也更大，家属的担心与嗦，病人的痛苦和哀嚎不绝于耳。虽然偶尔会有别的医院的分流，但是好在雅湘附二医院能吃得下如此之多的急病人员，急诊部的主任余波和副主任张正本来已经是下班时间了，还是急急忙忙赶回来安排工作，甚至是亲自帮忙接诊病人，差点儿就启动了医院急诊的应急预案了。
好在食物中毒的情况并不是特别严重，大家在感觉到不舒服之后都第一时间来了医院，而不是选择自己忍着，这种医疗观念是很好的，因此也就没出现危及到生命的案例，连一张病危通知书都没发出来。
没启动应急预案，只是上报了上级部门，经过指挥中心研究之后，还是决定让雅湘附二医院继续保持急诊的接待工作，并没有把所有的出车任务都派到别的医院去。否则的话除非是现阶段急诊饱和状态解除，不然王鸽从今天晚上一直坐到第二天早晨八点钟都不会有任何工作。
“救护车队请注意，江岸丽都小区有一老人在家中摔伤，怀疑腿部骨折，暂时无法移动，请求一辆救护车马上抵达现场！”护士站那边儿的声音有点儿嘈杂，急诊大厅里面人太多，还夹杂着一些病人家属询问护士站医护工作者的声音。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消息，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姜大爷的地盘。有老人生病或者是受伤的话，那么这个报案人有很大的概率就是姜大爷本人，而且他本人基本上百分之一百是在现场守护着的。
对于救护车队的这些人来说，江岸丽都基本上是可以跟姜大爷划等号的。
“我去吧，这大半夜的……”王鸽拎起要是拿起水杯，“就是不知道急诊那边儿……”
“放心吧，来了任务，挤也得挤出人手去出外诊。”杜伟平冲着王鸽笑了笑，也不跟他抢活儿，“路上小心啊~”
就像是杜伟平说的那样，当王鸽的救护车开到急诊大厅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李文广大夫和石翠萍护士长从急诊大厅里跑了出来。王鸽通过车载导航上面的报警人信息，看到了手机号码，果然是姜大爷打的报警电话。而这两个医护工作人员似乎也知道情况，所以脚下的步伐还是十分快的。
“忙呢？”王鸽驾驶的救护车再次起步，医院大门口的道路在凌晨时分特别通畅，王鸽直接驾驶着救护车出了医院大门，左转汇入主路。
“忙得要命。好在情况都不严重。轻的吃点药回家休息，重的挂个水住到观察病房。要是门诊消化内科还开着，估计轮不上我们什么事儿。不过人太多，老人小孩儿都在病房里，身体硬朗都要排到过道里面去了。主任正联系着住院部的值班人员给转病房呢！”李文广虽然忙了半夜，但是精神头看起来还算不错，笑呵呵的回答道。
一般来说，急诊这边收治的病人，在解决了生命安全、情况稳定之后，都要在观察病房呆上一段时间，这个时常由急诊大夫来决定。观察完成之后，再转到住院部，通过门诊的检查和住院部的主治医师来彻底治疗疾病，提出长久的解决方案。
可是在半夜就没这条件了，住院部那边儿在这个时间，通常是不会收人的。第一个是大夫忙不过来，只有值夜班的，出了问题没人解决。这第二，就是住院部那边儿的病人早就已经休息了，凌晨的时候人家病人和家属睡的正香着呢，噼里啪啦一顿操作病房里突然转过来一个病人，肯定是要影响到其他病人休息。能进同一个病房的，肯定是同病相怜！人家家属肯定不会怪罪新来的病人，而是要怪住院部和医院的规矩不合理了。
在这种情况下，急诊部这边也只能要求住院部那边儿给开个后门，如果有空着的病房，就尽量往空着的病房里安排。安排不了就只好事后解释了，出现投诉的情况医院领导也会理解的。
看起来雅湘附二医院是一个比较大的医院，虽然部门多但大家是一个合作共赢的整体，但是人一多，就会有利益的争端，就会有矛盾，急诊、门诊、住院等几个分部里面也有着重重的规矩和人情，不仅如此，哪怕是门诊里面的几个科室，可是与检查部门之间的关系都是十分复杂的。
在医院里，不仅要技术高超，还会要做人。不止是中国，在全世界的医院里面都是这个样子的。
只不过王鸽所接触到的地方还是少，顶多能接触到门诊的缴费处和一些检查科室窗口。车队里的这些兄弟们自然不必说，急诊的那些护士和大夫也都好说话，再加上王鸽这个人本身性格就比较不错，不容易跟人脸红脖子粗，做事儿也认真负责，只要自己不是太麻烦，必定会帮助别人解决麻烦，遇见谁都是个笑脸，关系自然是吃的开的。谁都不会为难他。
若是要王鸽真的去参与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儿，他绝对活不过三集。
在对指挥中心进行了汇报之后，王鸽的车辆开始慢慢提速。“现场情况怎么样啊？”
“应该是没什么生命危险，但是现在不知道了。病人年纪在六十五岁左右，报警人……”石翠萍停顿了一下，然后改了口，“姜大爷说怀疑有骨折，老人家可能忍不了骨折的疼痛。这种疼痛是有可能引发高血压冠心病的，还是可能会死人。”
有的时候，石翠萍是真的感觉到庆幸。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有姜大爷这样的人存在。
姜大爷本身年纪也不小了，因为高血压和心脏病曾经在雅湘附二医院住过两次院，都是给抢救回来的。要是心绞痛、心梗发作有第三次，那人可能就难救了。作为一个老年人，老年疾病高发人群，平时更应该注意身体，注意自己的休息。可现在是凌晨接近两点钟，姜大爷必定是被病人的一个电话给吵醒的。在江岸丽都，病人出了事儿，第一反应不是打电话给120，怕自己身体情况不好，说不清楚，只要姜大爷能够到现场，那必定是安心的。
最重要的是，姜大爷不仅认真负责，还会把一些现场的情况，尽可能详细的跟电话那头的人讲清楚，让出诊的医疗团队了解现场的情况，好早做准备。
很多报警人遇事儿慌乱，语无伦次，说不清楚情况，其实也是侧面影响了医生的判断，很多现场情况不明的出车，就是这么来的。
而出于姜大爷的信任，很多人都会把自己的银行卡、社保卡、身份证件存放的地点告诉姜大爷，这样在自己生病的时候姜大爷会把一切东西都准备好，不用浪费任何时间，一起都送去医院。
“只希望姜大爷这样的人长命百岁啊。我自己是个医生，自问一下都做不到这一点。哪怕是用我最后几年无用的阳寿去换取姜大爷长寿，我都愿意。”李文广自言自语道，毫不做作，发自肺腑。
“切，还用得着你奉献你的寿命？人家姜大爷好人自然平安，肯定长命百岁！”石翠萍说道。
王鸽只能摇了摇头，不置可否，这事儿得问问阎王大人同不同意。上次姜大爷出事儿是王鸽出车接他回医院的，跟在姜大爷身后的死神似乎根本就没有收走姜大爷灵魂的**，总是慢吞吞的。从那个时候起，王鸽就知道姜大爷肯定活的不短。
地府都不愿意收，还有什么好说的？
然而一个人的阳寿是生死簿上写好了的，连阎王大人都无法左右这种神的规律，不论活多长，人总要死。王鸽只能祈求这一天来的晚一些。
车辆很快就到了江岸丽都小区事发地点的楼下，王鸽直接跳下车，“加快速度，晚了姜大爷要骂人了！”
第五百零三章 不可多得 下
“八层，八零二。”
凌晨时分，住宅楼的电梯基本上都是没有人使用的，而且会自动落回一层。因此王鸽他们在按下电梯按钮的时候，门马上打开，运行的速度很快，一行人来到八楼的时候，八零二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房间里的灯光从门缝之中照出，比外面的声控灯还要亮一些。
“快进来吧，我听见电梯到达的声音了。”姜大爷的声音也从门的另一侧传了出来，“今天还挺快的。”
“夜里开的快一点儿。”王鸽应了一声，拉着车子推开房门，直接进入屋子里。
姜大爷蹲在地上，守着病人，听出了回答的人声音有点儿熟悉，回过头来，果然第一眼看到了王鸽。“哟，夜班啊。”
王鸽把推车放进了客厅里，闪开身子让李文广和石翠萍二人进来。
“夜班，听说是您这边儿出了事儿，赶紧过来了。”李文广回答道。
今天晚上从雅湘府二医院来的这几个医疗工作人员，对于姜大爷来说都是老面孔了，就算是没有工作很久的王鸽，也都已经认识一年多了。
“病人情况怎么样？”李文广也在姜大爷旁边蹲了下来，摸了一把躺在地上的病人，颈动脉还有搏动。但是病人的表情很不好看，脸色苍白，虽然家里开了空调，但还是满头大汗。汗水并不是因为炎热，而是因为来自于腿部的疼痛。病人都疼的说不出话来了。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爷子，怎么受得了这种折腾。李文广赶紧掏出了听诊器，开始查看病人的生命体征，排除一下高血压和心脏病的情况。
姜大爷的身材还是有些胖，蹲下容易起来难，王鸽看到姜大爷又要起来的动作，赶紧上前去搀扶，让他慢慢起来。
姜大爷行动不怎么方便，老人家还有高血压，猛起猛坐都有可能发生危险。在自己站稳之后，姜大爷这才开了口。“也没说太多，我不敢让他多说话，节省点体力，看起来太痛苦了。大概十五分钟以前吧，晚上起夜上厕所，下了床走了几步就觉得腿麻了，一不小心没站稳，摔在地上起不来，说是右腿疼的要命，就给我打了电话。我过来一看，那右脚脚踝肿的老高了，问题应该是比较严重的。”
“心肺功能都没有异常，护士长，血压多少？”李文广一边点着头，一边对石翠萍说道。
“一百三十、一百一十毫米汞柱，稍微有点儿高。”护士长一来就撸起袖子开始量血压，早就准备好应对李文广的提问了。
“凌晨时分，高点儿不碍事。”李文广叹了口气，在得知病人基本生命体征都没事儿之后，开始检查病人的右腿。
盆骨、股骨、腓骨、胫骨都没事儿，膝关节也没什么问题，就是这右脚的踝关节肿的的确特别严重，甚至有从红色向紫青色转变的迹象。
李文广轻轻拍了几下病人的肩膀，“大爷，您除了右脚的脚踝，身体上还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吗？”
病人很虚弱，没说话，但是神智比较清醒，听着李文广问话，然后摇了摇头。
“给点安定吧，剂量减半，镇痛为主。固定一下踝关节。”李文广对石翠萍轻声说道，然后又趴在病人的耳边。“大爷，没事儿，咱们去医院拍个片子，您别紧张，也别害怕，待会儿给你打个止疼针啊！”
现在这个脚踝，到底是韧带的问题还是骨折，李文广还没办法进行判断，但他最担心的并不是这一点，而是病人因为脚步的疼痛和情绪的紧张，引发冠心病、高血压，造成心梗，脑梗，到了那个时候就直接威胁到生命了。这种因为紧张或者痛苦而造成的更加严重的危及生命的情况，李文广见的简直是太多了。
因此他在尽可能的减少病人的痛苦程度，让病人的情绪尽可能放松下来。
“冠心病，有过心梗，脑梗，高血压。”姜大爷在一旁赶紧告知了情况，他知道李文广肯定是要问病史的。“就是老年人那些病，平时情况还好，应该是没有过敏史。”他一边说着，一边这屋子的卧室床头柜抽屉里面拿出了病人的身份证件、病历本，还有社保卡、医保卡、银行卡之类的东西。
“回医院？”王鸽看到石翠萍手上的活儿干的差不多了，赶紧问道。这个病人比姜大爷瘦一点儿，但也只是一点点。现场能用力抬人的也就只是王鸽、李文广和石翠萍三个人。姜大爷自然是没办法动手或者用力，而指望病人本身那绝对是天方夜谭了。他从现在开始就不得不去考虑转移病人的事项。
好在自己的这个推车是可以升降的，将车子下降到离地只有三十厘米的高度，等把人慢慢抬上来然后再将高度升高，还是很方便的，可以从最大程度上减少对医护工作人员数量的要求，也能减少体力消耗。
“等会儿，我还有点儿事儿没弄清楚。”李文广摆了摆手，“现在先别动病人。”
根据姜大爷的描述，李文广心里面还是有点疑问的。姜大爷转述的是病人当时的描述，而病人当时下床是为了去上厕所，而不是上厕所的之后回房间的路上摔倒，原因是腿麻。长期蹲厕所的可能会腿麻，但是刚下床的人，睡觉的时候可能会脚麻，手麻，但是没听说过睡觉把腿睡麻的。麻这个症状，只会出现在某个部位供血不足、或者是神经系统发生病变的情况下，造成的感觉传导问题。人就算是在睡眠的时候也会保持本能，除非是喝了酒，否则在血液流动不畅的情况下，人会自动调整自己的姿势，这种行为是不需要通过大脑去管控的，睡着了的人根本无法察觉。
而这病人是说刚下床的时候腿麻，那么会不会这次摔倒是事出有因？虽然右脚踝关节疑似骨折，还有可能会有别的内部病变？
按照道理来说，病人现在右脚脚踝受伤，应该是由于脚麻没站稳，若是右脚腿麻，力量必定是用在左脚上，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用于支撑。那么受伤的脚应该是左脚才对。因此李文广判断，病人刚开始不舒服的那条腿应该是左腿。到现在，病人的左腿应该还会有酸麻或者是疼痛的感觉，但是在右脚踝关节疼痛的掩盖下，产生了疼痛转移。
用一个疼痛去转移另一个疼痛的注意力，其实并非只是一个笑话。在急救上，是经常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由于一个地方的疼痛，患者可能会忽略自己身体上其他部位的不舒服，这种情况是无意识的，在这种情况下患者说出来的话可能会是不准确的。
明明是两个地方同时疼，患者却只告诉大夫只有一个地方疼痛，从而大夫做出的判断，有可能是不准确的，有可能会造成漏诊误诊，甚至是产生十分严重的后果。
李文广的行医风格是十分严谨的，他并没有急于让王鸽去搬运病人，怕的就是这种情况。他还是多了个心眼，避免出现漏洞，开始检查病人的左腿。
果然，这一查就查出了问题。
病人的左侧大腿，比右侧大腿整整粗了一圈，而且还能感受到皮下有肿块，摸起来手感跟正常的皮肤、脂肪和肌肉有明显区别。
“大爷，您是不是左腿感觉麻，没劲儿啊？”李文广冲着病人说道，看着病人意识状态有点儿不太好，马上补充了一句，“我说的对您就点点头。”
病人轻轻点头，然后以一种十分虚弱地声音说道。“刚才还觉得有点麻，有些痛，摔了以后便没觉得了。你这么一说。我就想了起来。”
“先前他一直说自己的腿水肿，移动越来越困难。我还叫他去医院看看呢，拖了几天，本来打算明天就去，没想到今晚出了事儿。”姜大爷也看到了病人的左腿情况，肿的那么大，一看就是有事。
“左侧大腿也固定一下，王鸽，抬人的时候，小心不要碰到，也不要大幅度的移动，尽量轻一些，现在还不会危及到生命。”刘文广心里面已经有了一些打算，也有了自己的判断，但是现在没有经过详细的检查，他也不能够确定，所以话还是没说出来，只是下医嘱的时候，往那个方面去考虑了一下。
固定左侧大腿，就是怀疑股骨有骨折。而这个骨折并不是今天摔伤的，正是相反，由于左腿股骨的骨折，才造成了右脚踝关节的骨折。
结合病人皮下的肿块来看，左腿上还有可能是长了一个瘤子，不断的挤压骨头，挤压的时间太长，长大的速度也比较缓慢，对人体的刺激没有那么大。再加上老年人本身就都有一些骨质疏松的毛病，身体骨头的强度远不如年轻人。
在瘤子的挤压之下，骨头很有可能会变形歪斜，时间一长，就会造成骨裂骨折。不同于急性和外伤性的骨折和骨裂，这种情况所带来的疼痛，并不是那么严重。
闭合性骨折，在没有外力施加的情况下，会发生肿胀的情况，在人体的感受上，则是麻木酸涨，使不上力气。
腿上使不上力气自然是要摔跤的。
看起来和感受起来都不是很严重的症状疾病，其实其内部的变化，早已经超过了人的想象，而且造成的后果也是十分严重的。
李文广的这一波操作，让王鸽不服不行。自己在搬运病人的时候，由于病人的右脚踝关节怀疑骨折，他是绝对不会碰右腿的，只能拽着病人的左腿。现在左腿也固定上了，就证明左腿的骨头也有问题。
要不是李文广的细心细致，这一把抓下去，恐怕病人要疼的跳起来了。
“腰部，膝关节，颈椎这三个点上点儿力气，把人慢慢挪到车子上去。”李文广对王鸽说道。
“好的。知道了。”王鸽点头，这个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房间里面也没有出现死神。
“姜大爷……这个病人可能需要家属在场，能联系的上吗？”李文广走出了电梯，跟在推车的后面，问着前面的姜大爷。
不论多晚，姜大爷肯定是要跟着救护车去医院的。很明显，这个病人的家属并不在身边，甚至有可能不在本市或者本省。
让李文广担心的是，如果自己的猜想真的正确，那么意味着这个病人可能要进行至少一次手术。需要拍个片子，看看骨折的情况是否严重，然后再把瘤子摘取出来，以彻底治愈左大腿骨折的情况。最后还要把瘤子进行切片分析，查看一下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有没有癌变的可能，会不会转移。
一系列后续复杂的问题马上涌入了李文广的脑海之中，这些东西是必须家属在场才能解决的。
“要到那种地步吗，现在他闺女应该是在一千五百公里之外。”姜大爷皱了一下眉头，但是他并没有跟李文广去争辩，直接拿起来病人的手机，开始准备打电话。姜大爷还有一点好，那就是做什么事情都比较听大夫的。
“现在可能没有什么危险，你可以让他的家人安心，但是后续的治疗，我们还要继续进行检查。人还是回来比较好的。”李文广解释道，但也没有具体说什么原因。
“你们还真是认真负责啊。这大半夜的检查的还是这么详细。”姜大爷坐在了救护车上，刚才一连两个电话都没有打通，打算到了医院以后再试一下。
现在可是凌晨两点钟，电话打不通也是正常的，实在不行，今天自己先撑一晚上，等到明天早晨天亮了以后，再去联系家属。
“李大夫就这性格。”石翠萍轻笑了一声。“只是您也辛苦了，这都大半夜了，还要跟着一起去医院。其实您不去也行。王鸽和护士都能照顾。”
“那我哪里放心的下，都是街坊邻居。”姜大爷连连摆手，“有的时候感觉自己很惭愧，只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
第五百零四章 消灭
一直到救护车抵达医院，车上的病人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当然，虽然说姜大爷跟着救护车一起来到了医院，王鸽肯定是不能让老人家跑来跑去办手续，本来年纪就不小了，再累出点毛病来，那可就不好了。
把姜大爷安顿在急诊室旁边的长椅上，王鸽就变成了跑手续的人。不过今天晚上还是有很多食物中毒的病人和家属在场，医保和缴费窗口人满为患，排起了长队，大家都是急诊，只是王鸽这边病人的年纪大一些，情况更加危险一些，本来应该是优先办理的。可现场的家属们可不管这一套，自己这边也是急诊，凭什么先给你办理？
无奈之下王鸽只好单独开了办公室的门，假装公务在身，不动声色的找人家插了个队，还得防着被别人发现，不然是会引起医患纠纷的。
这事儿可真不是闹着玩的。雅湘附二医院的急诊部是有自己的放射科的，情况还真的算可以，其他医院里面急诊开了检查的单据，都是要到门诊放射科去进行检查，而且情况大多数都比较着急，需要插队。门诊的病人可就不乐意了，本来排队的人就多，不知道要排多久才能轮得上自己，急诊那边有一个又一个的插进来，自然是不太乐意，并不是每一个病人和家属都能够理解这种事情的。
可是大夫们不管这个，谁的病严重，谁就先看，主要是能在门诊的椅子上上坐着等待的，肯定都不会危及到生命。可是急诊里面的病人大多都是危急重症，必须要赶紧检查确认身体状况，并且检查结果会对治疗起到很大的辅助作用，甚至是决定性作用。
某些时候大夫等着拍片子确定结果，然后判断是否需要手术，什么时候进行手术。多拖一个小时，多拖十分钟，这人是说没就没。
跑完了手续的王鸽，把手里的缴费单据还有银行卡身份证等物品，还给了坐在门口的姜大爷，而另一部分的回执则是直接递给了急诊室的人。
“小王，麻烦你了。”姜大爷十分细心的带了一个透明的自封袋，像是在考场里面学生拿的那种，用来装好各种证件和单据，将来是有可能要报销的。
“麻烦您了才是，这大半夜的。”王鸽摆了摆手，在姜大爷的身旁坐了下来。“现在家属也联系上了，那你就赶紧回去休息吧。这边护士们会看着的。”
“没事，这人年纪大了，觉就少。现在醒了，估计回去就睡不着。明天中午补会儿觉，什么事儿都没有。”姜大爷乐呵呵的样子，似乎是知道自己的那个老街坊问题不大，因此心情也比较轻松。“不过你们今天晚上这是什么情况，开会啊？”
“自助餐厅，食物中毒。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人多了点，应付得过来。”王鸽赶紧说道，有的时候感觉跟姜大爷聊聊天，心情也挺不错的。
“小王，你干这行也有一年多了吧？”姜大爷突然问道。
王鸽一愣，没想到姜大爷突然要问这个，“差不多两年了吧，这么一说才觉得时间过得还挺快的。”
“这行不好干啊，能坚持下来不容易。”姜大爷拍了拍王鸽的肩膀，力气还不小。他推了一把自己的黑框眼镜，“想干一辈子？”
王鸽也只能摇头，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也许会因为什么事情而放弃，也许会做到干不动了为止。现在说这些还是太早了。”
“年轻人，迷茫是好事。”姜大爷却有些不以为然，似乎早就已经知道了王鸽的这个答案。“不过，我倒是觉得你的确适合做这一行，能多干几年就多干几年吧。”
话虽然说得有些没头没脑，但王鸽怎么听怎么觉得里面有深意。
什么叫适合做这一行？会开车，开车认真仔细的，稍微有点力气，都比较适合这一行。
他王鸽其实并不突出。成功率高，只是因为能看得到死神和灵魂。如果他没有办法观察死神的动向，可能就做不到比死神还要快一些。
他并不认为是因为姜大爷知道了其中奥秘才跟他说这句话。只是这姜大爷……看人也看的太准了点儿。
李文广拎着两张片子从急诊室里面推门走出，身后还站着一个骨科的大夫，两个人商量了几句，还是由李文广向姜大爷表述情况，大概是因为比较熟吧。
“好消息，坏消息，先听哪一个？”每到李文广开玩笑的时候，就证明病人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至少在当前看来，是没有任何生命危险的，否则以李文广的性格绝对笑不出来。
姜大爷自然知道这一点，看起来，就算是个坏消息，应该也坏不到哪里去。“那就先听坏的吧。”
“做了ct，左腿大腿内侧的确是有个瘤子，随着慢慢的生长，不断的挤压股骨，造成了闭合性骨折。病人年纪太大了，如果只是单纯的切除肿瘤，打上石膏，让骨头自己长好的话，时间可能比较长，而且老人家万一有活动，造成二次伤害，到那时候就麻烦了。我们给的建议是，明天直接进行手术，摘除肿瘤，减少对于骨头与神经血管的压迫。在手术进行的同时，肿瘤科联合骨科，直接把骨折的手术也做了，打上两个钛合金的钉子，永久植入，以现在的技术，不会出现下雨阴天疼痛的情况了。顶多坐地铁过安检的时候可能复杂一些。”
“这些我帮他做不了主，估计他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也没有办法选择。”姜大爷说道。果然坏消息并不是很坏。“那好消息呢？”
“脚踝受伤的地方拍了片子，只是普通的挫伤，韧带可能有点损伤，现在已经打了石膏，估计半个月左右就能撤。”李文广说道，病人至少有一只腿是完整的。
人到了这个年纪，伤筋动骨可不只是一百天的事儿了，生长慢愈合慢，皮肤还好，骨折尤其难治。
“联系上家属了吧？”李文广问道。
“电话一直没打通，可能是习惯半夜睡觉关机吧。最后还是通过派出所联系上的，人家那边的民警直接上门，把门敲开了。”王鸽无奈的说道。“简要说明了情况，对面一听姜大爷在，就放心了很多。闺女和女婿，孩子上初中，在读书住校。他们今天晚上就从北湖省汉武过来。现在应该在路上了，高铁大概只需要三个多小时，到医院……四个小时左右吧。”王鸽看了一眼挂在走廊上的电子时钟，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十五分了。
等到家属过来，差不多是要早上六七点钟的样子。
“手术着急吗？我可以催一下，或者你们直接用电话沟通。”王鸽问道。
“倒是不急。原本手术要安排在明天，今天还是要多观察一下，稳定一下的情绪。骨科大夫从片子上来看，这骨头断的情况不是一天两天了。”李文广冲着王鸽说道，“回去忙你的吧。”
“走吧，回去歇会儿，看你满头汗。”姜大爷也冲着王鸽摆摆手，两个人居然开始赶人了。
王鸽只好回了办公室，写好了自己的出车记录，然后百无聊赖的掏出手机，又开始刷a岛匿名版，由于是凌晨，内容更新的比较缓慢，看了几眼，他就失去了兴趣。可就在这十分钟的时间里，屋子里边莫名其妙的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抽烟的在外面抽烟，也有出车的还没回来的。这种奇怪的氛围，让王鸽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之前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周围安静的要命，连蝉鸣和蛙叫的声音都已经没有了，太反常！
王鸽看了一眼手机，凌晨两点三十分，手机上的a岛匿名版网页却一直刷新不出来。虽然说这小破网站没有几个人在用，服务器也在国外经常会崩溃。但是今天的崩溃，绝对不是因为服务器问题。
王哥的手机信号，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叉。软件提醒着他，没有网络连接。
“有人在用禁锢法阵？”王鸽抬起头来，看着窗外，死神或者是执法者的距离太近，或者是正在使用禁锢法阵周围的区域范围内，会出现短暂的手机信号消失的情况。
可是，地府里面的那些存在，只要有靠近，王鸽胸口的镇魂牌都会给他一定的提示。
镇魂牌并没有反应。而王鸽知道，镇魂牌的作用，只能感应到死神和执法者，同是能量体，由于天界的那些存在没有地府气息，所以镇魂牌是甄别不出来的。
能量体的灵魂立场，不论是距离太近，还是范围过大，都会扰乱空气中的电磁信号，既然天界的存在也是能量体，那他们也会有同样的效果。
王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放下了手机站了起来。现在屋子里面没有人，想要干掉王鸽，现在绝对是下手的好机会。
他一边警惕着周围，一边看向停车场的棚子口，果然在路灯下发现了几个红色的小点儿，那是他的同事们在那里吸烟。只要去了那里，他就安全了。天界的那些人不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动手。
王鸽的脑海中马上形成了一副原型的图案，那是虚紫传授给他的禁锢法阵。虽然掌握的还不熟练，虽然最快释放也还需要三到四秒钟，但总比没有强。
然而，人类状态下的他是没办法释放的。他一边想着，前脚刚迈出。办公室的门，突然感觉到一个黑影从自己的身后窜了出来，还没等他转过身子，那人就从背后用毛巾捂住了他的口鼻，那个味道有些甜甜的，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人类在健康的情况下被麻醉，灵魂是要被封闭在身体里的，只有身体无法承载灵魂，进入濒死状态，死神才会来收取灵魂。有的时候身体强势太重，死神还没来得及触碰身体，灵魂就已经自己脱出，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现在的王鸽，身处自己的车里。自己的身体就躺在驾驶座上，而他的灵魂正看着自己的身体。
副驾驶座位上，是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我就猜到你们早晚会对我下手。”灵魂状态下的王鸽知道，自己的身体一点事情都没有，但是他现在就是回不去。
天使们负责把混沌或者投胎的灵魂放入身体之中，也绝对知道怎么阻隔这一过程。
之前王鸽从地府回来的时候，都是直接由自己的身体醒来，不需要灵魂进入身体的过程。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王鸽就算是触碰自己的身体也回不去了。而且按照道理来讲，天使是没有权限和能力把人类的灵魂从身体里提取出来的，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做到的。
“我想象了无数种情况，但就是没有想到这个。”王鸽轻笑了一声。“认真的吗？乙醚？作为一个神，是不是太掉价了一点。”
“我只能搞得到这个。我们做事要像自然死亡，不动声色。”奈良的话一直很少，好像是知道反派死于话多的惯例一样。王鸽的身体现在检查不出任何问题，就算是解剖也不可能。
最后医生只能查到一个原因不明的自然死亡。当然为了避免查到口鼻和血液中中的麻醉剂残留物，奈良会用某种方式驱动这辆车，在没有任务的情况下让王鸽驾驶这辆车，怼在某棵树上，然后燃起大火，最后烧的什么都不剩下。
一个人杀人，想要伪装成意外事故，其实是比较困难的，会留下很多蛛丝马迹。但是作为一个神，事情就会变得简单很多。毕竟她能够做到很多人做不到的事情。
“作为你上次对神不够尊敬的惩罚，我将会流着你的灵魂，直到你看到你的身体全部毁坏，复活无望，然后再直接干掉你的灵魂。”奈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影，脑袋上的光环是亮着的。
他回过头来，满脸笑容，一切都是光明圣洁的样子，做出来的事情却都是这种肮脏的勾当。
“排除异己，暗杀人类。这不是……一个神应该做的事情吧。”王鸽恶狠狠的看着奈良。
第五百零五章 狂妄的神
“神要你死，你就要死。人类是卑微的，只有靠着我们坚持运行着这个世界的规律，才有可能继续生存下去。但是人类对神……却毫无敬畏之心，你甚至还想要反抗神的控制，简直是不可理喻。”奈良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闲着，同时还在通过自己的能力操控着王鸽的那辆救护车，打着了发动机。
现在这个时间，停车场的棚子里是没有人的，而在办公室里也听不到发动机轰鸣的声音，不可能有人发现这里有任何异样。
就算是奈良操控着救护车出医院的大门，不带医生和护士，门卫也只会在岗亭之中直接放行，不可能检查坐在驾驶座上的王鸽的身体是否还清醒。就算是被监控摄像头拍到，他也有办法搞定所有的监控录像。
在动手之前，奈良肯定是做好了准备的，而且经过了很详细的调查，基本上不会出什么纰漏。人类肯定是发现不了的。而在王鸽死后，地府世界没有回收灵魂，肯定会察觉事情有蹊跷，但天界认为，地府世界是不会因为一个普通人类的死亡，灵魂的消失而大动干戈。
要是找上门来，直接说王鸽的灵魂愿意去地府，而是自己跑掉成了游魂也说不定。当然，事后不论地府之中的死神和执法者怎么去找，都不可能找得到王鸽的灵魂。
可是奈良还真的错了。王鸽的灵魂能力很强，上次居然直接能够从天界设置的禁锢区域之中把死神强行拉出来，地府世界里的存在，乃至阎王大人，怎么可能不重视王鸽这个人类？
他还是太过于小看王鸽，地府世界之中，对于一个继承人，对于一个能力如此强大的阎王继承人，还是十分重视的。而他和玉皇大帝只是在把王鸽当成一个不平凡的人类，可能会对自己存在威胁的人类去抹杀。
别说一旦王鸽出事，地府世界会跟天界马上开战，就算是还没出事儿的时候，王鸽就已经被授权可以使用地府世界之中的种种法术法阵用来自保防御了。这一点是奈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的。
“人家都说，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可是到了你们这里，怎么就变成能力越大，心就越狂了呢？”王鸽叹气说道
奈良一笑，只要王鸽的身体还在这里，他笃定王鸽的灵魂绝对不会随意离开。他认为现在的王鸽一定是在想尽办法让自己的灵魂回到身体里去。可是他早已经在那具身体之中设下了灵魂返回的障碍，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现在王鸽的身体并不能说是完全的死亡，仍旧保留着十分微弱的生命体征，像是植物人一样，存在一丝生命气息。
奈良胸有成竹，王鸽现在想什么办法肯定都是无济于事，等到身体真正被毁掉的那一刹那，王鸽就会彻底绝望，到了那个时候灵魂想走也走不掉了，只能任由自己鱼肉。
可是他实在是太过于低估王鸽了，也无法感知到王鸽灵魂力量的具体走向。王鸽在发现自己身处危机的那一刹那，就开始凝聚自己的灵魂力量，在副驾驶座椅的背面绘制禁锢法阵。刚开始他还害怕奈良有一定的感知力量，发现自己灵魂的异常，只用了一条灵魂分支去进行绘制。几秒钟过后，奈良仍旧是一副不可一世、眼高于顶的样子，王鸽便放下心来，十三条灵魂分支直接分离出去，禁锢法阵几乎是在几秒钟之内成型。
为了保证一击必中，王鸽还花了一点时间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法阵，在确定没有疏漏之后，才慢慢的说道，“其实人类一直对于未知的东西抱有敬畏之心，也包括我。在我没了解到这个世界的全貌之前，我也曾经敬畏过神。”
王鸽轻笑一声，“嘿嘿，但是看到你们天界的这些天使为了自己的一时之快，表现出来的这些丑恶嘴脸，甚至是做出了违反神的规律的事情，我就觉得你们那么的恶心。现在，我倒还不如去敬畏那些夺走人类生命的死神。可是这份敬畏之心在你们的身上毫无体现。对于你们而言，你们也有未知的事物。你们并不能被称作为神，你们顶多是神的使者，所以被称为天使。你们也不知道真正的神在哪里，你们也会对未知表现出恐惧。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聒噪！之前我给过你机会，天界向你抛出橄榄枝，等到天界统一三界之时，便是你王鸽发达之日。我们几乎可以让你享受到无限的寿命，看到一切美好的未来，金钱，女人，权利，要什么你都可以有。但是现在……我不想给你任何机会了。”奈良操纵着车子，救护车的离合器踏板和挡杆开始自己移动，车辆被挂上了一档，可是刚一起步就熄了火。
“金钱，女人，权利，拥有一切的前提是要当你们的狗，换了别人可能会答应。可是我……嘿，你觉得可能吗？对了，我这辆车离合比较低，离合器要慢慢的抬，同时要轰一脚油门。要不要我教你怎么开啊？”王鸽笑的越来越灿烂了，一点儿都不为自己现在的处境发愁。
他的灵魂不离开救护车，其中一大原因是自己的身体还在这里。而另一个原因，是他有自保的方法，甚至是干掉奈良的方法！
“刚刚还在把自己称作为神，到了人类世界，使用灵魂力量去操控车辆，居然还要去遵守人类世界的基本物理准则。你们也并非是无所不能的。你们没办法突破造物主所制定的一切规律！”王鸽不再嬉笑，因为车辆已经再次起步。
“阎王告诉你的东西不少嘛！可惜了，也仅限于此。”奈良说话之间终于发现了王鸽的灵魂状态有些不太对劲，好像身后的那股子灵魂有点儿轻飘飘的感觉。
王鸽的这个禁锢法阵并非只是普通的法阵，他使用灵魂分支，在法阵之中灌注了相当于平时三倍的灵魂力量，灌注的力量越大，法阵的效果就越好，只需要把灵魂力量与法阵之中进行平均分布就可以。
巨大的灵魂力量消耗让王鸽的灵魂有些发虚，也引起了奈良的警觉。
但是现在，一切为时已晚。
奈良终于发现王鸽的双手正在施展一个自己无比熟悉的结印，惊恐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等到王鸽手部的第二个结印完成的时候，黑白两色相交的圆形法阵瞬间在副驾驶座位的靠背上亮起，奈良根本无处可逃，也来不及施展什么瞬移的技能，直接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黑白两色的光芒从晦涩难懂的文字与符号之中翻腾而出，每一次碰到奈良的灵魂体，都会产生灼烧的效果，顷刻之间奈良的灵魂体已经千疮百孔，灵魂遭受到了法阵的重创，惨叫不绝于耳，甚至要比车辆的轰鸣声还要大。
王鸽自己也知道，只要他加大禁锢法阵里面的灵魂力量灌注程度，奈良的灵魂能量体就会直接在这里粉碎掉。
王鸽的灵魂赶紧从自己的身体里掏出张纸条，直接灌注了一些灵魂力量，贴在了自己的救护车上，如此一来，里面的声音就没有办法传到外面去了，就连车里的影像都会被折射。这是虚紫送给他的静声符印，虽然比不得灵魂力量凝聚而成的静声法阵，但效果也能持续几个小时，使用起来很方便，只需要通过注入一点点灵魂力量就能激活。原本这个小法阵虚紫是想要一起传授给王鸽的，作为一些辅助使用，但是王鸽近期的注意力都聚焦在禁锢法阵上面，消耗的时间和精力比较多，也就没来得及学。
虚紫在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给王鸽写了一些带有地府特有气息的符纸。王鸽也不傻，一直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用到这个东西的那一天居然来的如此之快。
在这几个小时里，王鸽可以随意处置奈良，只要时间够短，不引起自己同事们的怀疑，就绝对没有问题，绝对不会暴露。
毕竟自己闲着没事儿的时候也经常去急诊大厅转悠，一去就是半个小时一个小时，至少在一个小时里，他的同事还不会来找他。
“你最好现在把我放了，这件事情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天界绝对不会再找你任何麻烦！我以天界天使的名义发誓！”奈良不仅仅是有些急，还有些害怕了！
要是落到虚紫的手里，碍于神的规律，地府与天界不能产生直接冲突，自己还有可能活下去。如果落到这个人类手里，直接把自己的灵魂能体在这个禁锢法阵里面直接湮灭掉也说不定。
“闭嘴！”王鸽没跟这个没皮没脸的天使多嗦，现在从这个奈良嘴里说出来的话，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都要骑到自己的脸上来干掉自己了，连灵魂都不放过，你奈良可以当作什么事儿没发生过，我王鸽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再说了，不论现在放不放他，天界根本不可能不找王鸽麻烦，只会变本加厉，斩草除根才能以绝后患，这个道理王鸽还是懂的，你天使的名义在王鸽看来值几个钱？
这个人说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可现在问题来了，这个天使，自己不能干掉。王鸽是个人类，牵扯到天界与地府之间的争端，这个决定还是要慎重再慎重，万一因为自己的行为给地府招致什么麻烦或者是造物主的惩罚，那可就不好了。可是不干掉奈良，王鸽以后又会有很大的威胁，这可怎么办？犹豫不决可不是一个好办法！
王鸽现在想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去，但是又被奈良设下了限制，一旦灵魂状态解除，对于奈良的控制又会瞬间消失。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自然可想而知。
由于奈良已经被禁锢法阵所控制，自己的灵魂力量没有办法延伸至法阵之外，可以说是与世隔绝，王鸽操纵着自己的灵魂分支把救护车退回了原地，然后熄火锁车，这才松了口气。心想着自己的这个灵魂状态开车还是挺稳的，甚至是想要以灵魂状态去出急诊。要知道，王鸽的灵魂与躯体同时出现在人类世界的情况可不多见，没有体验到自己在灵魂状态下在人类世界行事是一种什么感觉，大多数情况下他的灵魂都是直接去了地府。
当然这个想法只在王鸽的脑子里面停留了零点几秒钟，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死神是打着伞才不会被人类发现，没有伞的情况下，是会被认知为普通人类。而灵魂却不一样，不论怎样的灵魂，人类都是看不到的，而且也几乎没有办法进行交流。
要是用灵魂状态去操控车辆，那可就真的成了灵车漂移了，说不定要吓死多少人。
“求求你，放了我……”奈良的要求已经变成了请求，他知道王鸽的脑子里正在权衡干掉他的利弊。
“放……是不可能放的。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如何解除灵魂进入躯体的禁制。”王鸽摇头，决定给奈良吃点苦头，加大了灵魂力量在法阵之中的灌注力度，还是决定先找一下虚紫，或者直接找阎王大人，让他们做决定。还没等他召唤虚紫，虚紫就直接出现在了救护车的车厢里，坐在了他的身旁。
“干的不错。”虚紫身着一身运动装，十分简单干练，看到愁眉不展的王鸽和瑟瑟发抖的奈良之后马上说道。其实她一直在时不时的通过镇魂牌了解王鸽的情况，在检查到王鸽灵魂离体，灵魂却仍旧没有收到损伤之后马上赶到了这里。她的想法是最好的情况，王鸽正在与天界的存在进行对峙，没想到王鸽居然这么干脆利落的把奈良给禁锢了起来。
“我现在……回不去了。”王鸽指了指自己的身体。
虚紫闭上了眼睛，手轻轻的放在了王鸽身体的肩膀上，几秒钟过后便睁开了眼睛，“雕虫小技，封锁了灵魂通道而已。你现在可以随时进去了。”
第五百零六章 警情 上
“人类要神死，神会不会死呢？”王鸽的灵魂并没有急于返回自己的躯体，毕竟他的手里还在掌握着奈良这个天使。
“杀掉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引来更加猛烈的报复！王鸽，我劝你一句，区区烦人不要卷入天界与地府之间的争端，只需要乖乖的接受我们的统治就好！”奈良怒极反笑，几分钟之内连续转变了三种情绪，看的王鸽也是一阵莫名其妙。
怎么这个天使变脸变得这么快的吗？
“你可别闹了。这种争端我本来就不想参与，我既然已经与地府签订了契约，那么就要守护我的契约，达成我的目标。是你们天界非要把我卷进来的，先前想要干掉我，现在让我乖乖的接受统治？你怕不是在逗我吧？”王鸽也懒得跟他嗦了，直接扭头问着虚紫，“老姐，你看他……怎么弄？”
只要王鸽想，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捏死奈良。但是王鸽想了半天，虽然奈良不能算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人”，但也是一个有独立思想、能说话的灵魂体。
杀掉奈良，其实是等同于杀掉一个人类。作为一个医疗急救系统里的工作人员，作为一名救护车司机，他平时所做的事情都是拯救灵魂，从来没有主动伤害过什么人，更没有杀过人。就算是被救的病人再罪大恶极，再让人痛恨，他们也要先把人给救回来，让他能活命，剩下的交给公检法系统去处理，哪怕是被判有罪，最后判了死刑，也要弄活了再让他死。
因为人类世界之中是有法律和道德约束的，人们为了维持整个社会的秩序，一定要按照某种约定俗成甚至是大家都认同的规定去做事。
可是在地府、天界之中，却没有这么明显的一些规则。他们所谓的规则，只有一个界定比较模糊的所谓神的规律。里面的铁律也就那么几条，其他的都没写，自己摸索。
因此天界才能够游走在规则的边缘而肆无忌惮。
只是这个神的规律，其中规定了地府与天界不能有正面冲突，不能越界行事。像是地府的死神干掉天界的天使，或者是天界的天使让地府的死神灵魂能量体湮灭这种事情，必定会遭到造物主的规律惩罚。
可是这里面并没有规定，作为一个人类对死神和天使进行处决式的行为有什么样的后果。
这意味着，王鸽甚至可以钻一个空子，作为一个人类，干掉天使之后，却不会承担任何形式的惩罚！
造物主在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可能没想到这一点，作为一个人类居然能够与神一样的存在进行对抗。他也有疏忽大意的时候，不可能面面俱到。
否则创造出来的这个世界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言归正题，王鸽正在纠结到底应该如何处置奈良。杀吧，他实在是干不出来。他从来没杀过人，也没有死神面对逃脱的灵魂那种杀伐果决的态度，人类社会之中的种种道德和规律约束着他。
不杀吧，把这奈良放走，自己会使用禁锢法术的方法必定会泄露给天界的那些存在，下一次他们甚至会想别的更稳妥的方式来干掉自己。
“你不能杀，也不能放。”虚紫看出了王鸽的为难，知道王鸽下不了手，心里却还有担心的事情，给了他一个现阶段比较稳妥的解决方案，“维持法阵，我带他回地府，把他继续禁锢起来。地府之中……也是有监狱的，什么消息都不会走漏。至于后面怎么办……还是要看阎王大人的决定，弄不好以后还需要你帮忙。”
所谓的需要王鸽帮忙，那肯定是要处决奈良的时候了。地府可能还是不想脏了手。既然你天界能打擦边球，我地府为什么不能？
王鸽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旁边的奈良听到这个之后，发了疯一样的大喊大叫，可声音却没办法从救护车之中传出去一丝一毫。
虚紫愣了一下，右手食指颇为随意的往奈良嘴上一点，声音瞬间消失。尽管奈良是个天使，而且等级阶层在天界之中肯定不会低，但归根结底也就是个灵魂能量体，能用在普通灵魂上的法术，在天使的身上照样通用。
“给你那个符印，不是用在车上的。”虚紫给了王鸽一个白眼，也没多说话，直接使用自己的灵魂分支汇入了王鸽所创立的法阵，王鸽见状赶紧开始收起自己的灵魂力量，用了几秒钟，法阵的控制者就已经被替换，随后虚紫拍了拍王鸽的肩膀，“走了！”。
虚紫和奈良的身形消失在了救护车之中，王鸽也觉得自己拖的时间其实挺长的了，灵魂伸出手去触碰自己的身体，一股吸引的力量瞬间将自己拉回身体之中。
灵魂体的感觉跟身体的感觉还是有明显区别的，但王鸽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说是习惯了。符纸撕下，车辆恢复正常，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一波的危机过去，说不定行动在他的身上吃了瘪，奈良又消失无踪，找不到影子，天界可能会从长计议，下一波的危机也许来的没有那么快，这足够给王鸽喘息之机了。
只不过经过这次以后，王鸽对自己进行了总结。这个禁锢法阵速度还不够快，远远没有达到瞬发的要求，这也就是奈良摸不清楚情况，没办法进行应对，之前被王鸽转移了注意力。一旦自己会地府灵魂法阵的消息泄露，或者是遇到了比奈良更为细心谨慎的存在，说不定就不好使了！
除此之外，自保的其他两个法阵似乎不足以保证自己的安全，死神和执法者利用自己的灵魂能量几乎可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那些法阵不知道有多少，如果有机会，还是多跟虚紫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再跟阎王大人进行申请，多让虚紫教自己一点儿东西，不管用不用得上，在某些场合可能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也说不定。
王鸽拍了拍脑袋，刚才的情况看似轻松，实际上一个不小心那可是要送命的！想着想着这脑门上的汗就止不住的往下流。他打开车门，推门下车，这脚还没踏到地面上，耳朵里的耳机就响起了任务的声音。
“急诊部救护车队请注意，晓园路与五一大道路口发生有人晕倒，情况不明，请求一辆救护车马上前往现场！”
凌晨时分，本来王鸽还有些困，可经过刚才的事情之后已经变得无比清醒，他抿了抿嘴唇，口鼻之中还残留着一些乙和谐醚的那种奇怪味道，赶紧按住了麦克风进行回复。
现在自己的心思很乱，还不如出一趟车清理一下大脑，让自己别那么烦躁呢！
王鸽回到车上，顺手关了车门，只不过自己的水杯没拿，觉得有点不太舒服，可是眼下这个紧要关头回去拿肯定是不可能的了，现场的病人要紧！
救护车一动，车辆马上来到了急诊大厅的门口。晚上因为食物中毒而前来就诊的病人已经渐渐散去，症状比较轻的已经回家休息，明天再来门诊治疗，症状比较严重的也已经转移到了观察病房和住院病房，进行住院治疗，大厅之中再次恢复了深夜里该有的平静，而夜班的大夫和护士们忙了半夜，也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等待着八点钟下班的到来。
凌晨三点多钟，宋平安和白楠从急诊大厅里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上了王鸽的这辆救护车。
几日不见，宋平安真的是越来越憔悴了，其中原因自然不必多说，是那个患有肿瘤的失忆的女孩儿搞的。为了这个女孩儿，宋平安真的是操碎了心，动用了自己一切的关系，生性高傲的他拉下老脸来去求自己以前的同学和老师，也找了国内乃至全世界最好的脑外科和肿瘤科专家，所得到的答复都是令人失望的，使用国外的进口药物，甚至是处于临床实验阶段的药物，都没有办法彻底治愈，只能维持现状。
女孩儿的家里人因为雅湘附二医院的住院治疗费用实在是太高，没有办法承担，刚开始想要转院，但是女孩儿非是不同意，摆明了想跟宋平安在一起。最后连院方都做出了让步，找了个办法，女孩儿的这个病其实在国际上都是属于非常罕见的，发病很快，来势凶猛，对人体的影响也比较特殊，居然是以失忆为主，肯定是影响到了大脑的某一个部分了。
这样的病例对于医院来说其实是非常有研究价值的，于是就特批了一个教学研究项目，作为一个特别的病例去特殊对待，甚至减免了一部分治疗费用和药物费用，这一部分费用是可以启用国家每年批给院里的研究经费的。
合情合理，又帮得上忙，可以说的上是皆大欢喜。然而有些疾病，并非是钱的问题解决掉，病就能治得好的。
说句不好听的，雅湘附二医院的水平很高，但很有可能治不好这个病。哪怕是治不好，也会给以后的其他病人，或者其他的疾病留下十分具有参考价值的案例和数据。令人感到唏嘘的是，加入这个研究项目，就意味着女孩儿在死了之后，遗体必须要捐赠给医院方面进行解剖分析，在科研用途完成之后才能还给家属，入土为安。
女孩儿对此表示理解，并且没有任何怨言，非常爽快的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她已经对一切做好了心里准备。
其实王鸽看到宋平安这个样子，也是有点儿难过的。好端端的一个大夫，爱上了一个这样的女孩儿，每天愁眉不展。好在这件事没有影响到宋平安的正常工作，作为一个急诊大夫，他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现在急诊部里的人基本上都形成了一个默契，谁都不去提有关于那个女孩儿的事情，只是跟宋平安关系好的几个人，私底下偶尔会跟宋平安聊两句，了解最近的情况，也动用自己的关系去帮忙，拍拍他的后背，给他加油打气。
他现在最需要这个东西了。
“现场什么情况，给的信息很模糊啊。”王鸽一边开车，在跟指挥中心汇报完毕之后率先开了口。
“猜猜，酒精中毒？”白楠想了一下，估计这个时候能够在街头晕倒的也就是这个原因了。
“一看你就不出去喝酒。现在朋友们出去喝酒，都是结伴回家，实在不行的就帮人家打个车，不至于喝完了就还要一个人走回家的。”宋平安摇了摇头，“我估计是犯了什么病的。”
“王鸽，你觉得呢？”白楠又把问题抛回了王鸽。
“都有可能。”王鸽苦笑了一声，只好敷衍的回答了一句。
“切，说了等于没说，没劲！”白楠白了他一眼。
“上次那吕小乐不就是吗？两个妹子发现的，还以为是喝多了，结果一看不是，报了警。”王鸽突然想起了什么。“结果白血病，还是走了，那么好的一个老师，居然得了那种病。”
“的确是太可惜了。”宋平安小声附和了一句，眼神黯淡了下来，很明显是触及了内心之中某个柔软的地方，吓得王鸽赶紧闭嘴。
这个时候的马路上几乎没车，只有五一大道上偶尔有车辆经过，王鸽的救护车在路上飞驰了五分多钟，就来到了现场。民警比他们来的还要再快一些，是值夜班的两个协警，这速度不可谓不快，警用越野车就停在路边上，而王鸽则是直接把救护车停在了警车的后面。
刚一下车，两个警察就迎面上来，“得，你们可算来了。”
可是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倒在地上的病人，现场没有其他人了。这个时间，连围观的人都没有。
“报警人呢？”王鸽顺嘴问了一句。
“报完警就跑了，回拨电话都打不通，我们看到路边躺着个人才把车停下来的。”民警有些无奈的说道。
第五百零七章 警情 下
报警人离开这种事儿其实也是比较正常的了。
现在这个社会，大半夜的看到有人躺在路中央，一半以上的人可能会直接选择绕开这里然后快速离开，假装没看到。有几率救人一命，还是有几率惹祸上身，大部分人还是觉得后者的风险更大一些。剩下的一小半人，可能会有人报警，但是也仅限于报警。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会伸出援手，原地等待警察或者救护车的到来。
当然了，这仅限于大半夜。如果是大白天的情况下有人当街晕倒，按照湘沙人的这种性格，肯定会有人毫不犹豫的冲上来帮忙的。
黑夜带给人的并不只有未知，更有着对未知的恐惧。
“先看人吧。”宋平安冲着两个民警点了点头，赶紧来到了那个病人的身边。
病人年纪大概在六十岁左右，男性，身材保持的还挺不错的，并没有发福，胳膊上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很发达，太阳穴有点儿鼓起，看起来是经常健身的样子。他身上的衣服整洁，身上的看得出来都是在人倒下之后才沾染上的，面容也比较干净，胡子是刚刮过的，应该不是流浪人员。
“怎么都喊不醒，身上没有发现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证件，手机，钱包，身份证，银行卡，驾照……什么都没有。”警察说道，他们已经开始怀疑，这个人是醉酒状态下睡在了这里，身上之前的东西都被人给摸走了，路人发现之后报了警。
甚至可以说，就是那个小偷怕人在这里死掉了，自己惹上麻烦，自己选择报了警，然后果断逃跑，否则怎么派出所民警一直打电话，他就是不肯接呢？
可两个警察感觉还是有点儿不太对劲。这个人身上一点儿酒味都没有，一般要是能喝成酒精中毒倒在路边的，这人根本就用不着张嘴，只要一靠近他就能闻到很浓重的酒精味道，刺鼻的很。
没喝酒，还晕在这里，身上什么都没有，这算什么？世界上奇奇怪怪的事情那么多，光是出警，这两个警察就算是遇到了不少了。这种情况还真是第一次见。
“明显不是酒精中毒了。”宋平安也发现了这一点，检查了病人的颈动脉，心跳呼吸情况以及瞳孔大小和对光反应情况，没发现任何异常。
“血压呢？”宋平安皱着眉头说道。
“一百二，九十，正常的很，这个人……很健康。”白楠也皱了一下眉头，有点儿不知所措。
“现在的情况看来……没有外伤，基本排除内出血，心跳呼吸都没问题，颅脑看起来也没有损伤，不知道是不是颅内有什么问题我们现在查不出来，造成了病人陷入了……深度睡眠状态。”宋平安考虑了一下自己的用词，最后还是选择了睡眠这个说法。
没错，这个人的确是在睡觉，任何生命体征都表明他的身体一点儿情况都没有，健康的很。哪怕是昏迷或者休克，血压、心跳、呼吸都能十分直观的看出区别，可是这个人，真的是在睡觉！
一直在一旁观察的王鸽也有点儿懵，从刚才开始他就注意着四周，除了偶尔路过的路人和几辆疾驰而过的私家车之外，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并没有拎着雨伞的死神像这里靠近，这意味着这个病人没有生命危险。
两个警察也看出来了，大夫对这个病人束手无策，查不出什么毛病，而他们也没有办法辨认这个大爷的身份，只能用手机拍了这个人的照片，发回所里，看看能不能跟最近上报的失踪人口对起来。
就算是走失了，根据这个人的衣着打扮来看，也是近几天的事儿，而且查找的范围比较小，如果有家属上报，那肯定是找得到的。
“先带回医院吧，说不定是睡着了，我们叫不醒，也许会自己醒过来。就算是醒不过来，我们也得查查具体的原因才行。”宋平安叹了口气，“王鸽，来，搭把手。”
王鸽赶紧上前帮忙抬人，两个民警也没闲着，这个病人看起来不胖，可浑身都是肌肉，比较紧实，还是有点重量的。只是四个大男人在这里抬一个人，倒显得轻松了不少。
“你开车回所里，我跟着去医院。”两个民警开始商量各自的分工了，反正漫漫长夜要值夜班，有点儿事做也好，只是等着调查消息而已，用不着东奔西跑，他们已经谢天谢地了。
一行人上了车，王鸽刚想把那推车病床推上救护车的车厢，车上的大爷居然醒了过来。
“慢一会儿，醒了，先查生命体征！”宋平安赶紧拦下了王鸽，病人的意识状态改变之后，还是要先确认一下生命体征有没有发生异常。
毕竟有种情况叫做所谓的回光返照。在濒死的时候，大脑会刺激各个腺体，分泌各种激素，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在各种激素的作用下，濒死的病人可能会产生奇迹般的好转，卧床不起的居然能够坐起来，昏迷不醒的可能突然醒来说话，交代遗言。这种情况有可能会误导家属或者医生，觉得病人这是要活过来了，其实是不正常的。有经验的大夫都知道，有些病，治不好就是治不好……
所谓回光返照的这种情况根据个人情况，可能会持续一整天，可能是几个小时，而有的人可能只有几分钟。宋平安一个是害怕这个，另一个还是想要弄清楚，这个病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在这里睡觉。
“大爷，您别怕，我是雅湘附二医院的大夫，您刚才在路上睡觉，我们怕您出危险，咱们到医院里面去休息一下。”宋平安内心猜测，这个病人有很大的概率患有某种精神疾病，是一个走丢或者独自离家的情况，所以才会在大街上睡着，说话还是尽可能的降低了自己的攻击性，语气和蔼，跟哄小孩似的。
“叫什么大爷，我是你爸爸！你个不孝的东西，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赶紧回家，你妈还包了饺子等我们吃饭呢！”那老人打了个哈欠，指着宋平安的鼻子就开始骂，表情无比严肃，看起来是认真的，一点儿都没开玩笑。如果这是个演员的话，那只能说这个演员的演技太棒了。
王鸽、白楠和那警察都看傻了，宋平安也是摸不着头脑，这老爷子什么毛病？
“大爷，您看清楚了，这是大夫，不是您儿子。”白楠只能忍着下一秒就要笑出来的冲动，耐心解释道。
“我们是雅湘附二医院的医疗工作人员，老爷子，您清醒一下。”王鸽也开始跟着劝。
“哟，好女婿，你怎么也在，跟丫头一起回来的？快快，我们回家，你妈包了饺子，韭菜猪肉的，咱俩最爱吃，我们喝几杯。”那病人一下子从病床上跳了下来，拉起了胳膊，又牵着白楠的手。
“丫头啊，你哥平时工作忙，回来的少。要不说闺女是贴心小棉袄，要不是你家里一直照顾，他哪有空管我们啊！走了走了，你妈还在家里等着呢，待会儿饺子出锅，我们还没回去，又要唠叨很久了，那老婆子你还不知道……”病人絮絮叨叨，拽着白楠和王鸽就要往前走。
身后的宋平安算是明白了，这老爷子是糊涂了！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大儿子，把白楠当成了自己的女儿，而王鸽则是女婿。
看来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病人存在一定的精神问题。看着这个岁数，这个行为和临床表现……其实很有可能是老年痴呆症。
其实宋平安平时更喜欢把这个病称为阿尔茨海默症。只有在病人无法理解学名的时候，宋平安才会用老年痴呆症去形容。这个名字其实带有一点点的歧视色彩，但无奈通俗易懂，名称之中就表现了这个病症但所有特征。
老人，痴，呆。
阿尔茨海默症一般来说多发于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女性偏多，大概是男性的三倍。至于病因，现在没有一个十分明确的定论，诱因和假说现在有三十多种，但被人所接受的一般只归纳为四个方面，一是家族遗传史，二是一些免疫系统疾病、颅脑神经疾病，第三则是颅脑有过外伤，最后则是病人曾经长时间患有一定的心理疾病。
而这种疾病的诊断和判别也是比较特殊的。虽然在医学上来说这是一种颅内神经性疾病，是大脑的神经出了问题，但是通过检测和化验指标通常很难进行判别，而且也几乎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标准，大多数如同血常规检查、脑髓液检查、脑电图检查、只是为了排除其他并发症，而除了神经影像学的检查，例如头部ct、冠状位核磁共振之类能够进行辅助确定病因之外，大多数的确诊还是大夫们根据病人的临床表现，进行心理学测验，对病人的文化程度、日常生活能力、行为和精神症状进行打分判断，进行确诊。而其他的一些正电子扫描等技术，还没有被广泛的应用。
其疾病的具体症状，就是多种多样了。大概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一般会持续一到三年，为轻度痴呆期。一般会表现为健忘症严重，忘记近期的事情；几乎无法思考、判断复杂的问题；社交困难，不能独立的进行购物或者计算，对于新的事物会有明显的茫然或者抗拒，容易迷路，无法判断自己深处的位置，无法形容别人的复杂位置；某些平时自己认识的东西，在这个阶段可能会叫不出名字来。
第二个阶段则是会持续两年到十年，为中度痴呆期。基本上会表现为自己没有办法穿衣服、洗脸；说不出话、语言经常性错误、不认识自己曾经熟悉的人或者物品；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也读不懂现在的时间；情绪上则是会变得十分烦躁不安，经常走动，甚至会出现尿失禁的情况。
到了第三个阶段就是重度痴呆期了。
病人基本上生活完全不能自理，依靠家属照顾，记忆完全丧失仅仅能够留下一点点片段，大小便失禁，呈现缄默、肢体僵直的状态，可见锥体束征阳性，有强握、摸索和吸吮等原始反射。这种反射一般都只是出现在婴儿身上。
三个阶段下来，即便是人在仔细的看护之下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情况，造成受伤或者死亡，大脑也会慢慢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最终会造成昏迷，最后死于感染并发症。
当然，这三个阶段也只是一个总结，并非所有病人的发病过程都是如此。就先今天的这位老爷子，症状起来了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知道自己有儿子有女儿，还有女婿，老伴会包饺子，但就是认错了人！
如果一种病症没有弄明白其发病原因、病症原理，是绝对不存在任何可以治愈的手段的，阿尔茨海默症就属于这种疾病。
就目前来讲，这种疾病只有预防的方法，而没有完全治愈的方法。让老人多下棋，多动动脑子，陪孩子玩耍一下，可能是一种比较不错的方式。等到老人出现严重记忆力下降、经常会喊错名字、记错年纪的时候，那可就要小心了。
在发病过程中，大夫们只能叮嘱家属多进行照看，开一些精神类药物和益智类药物，哪怕是只能够改善一点点也算不错了。
在急诊，宋平安他们这些急诊大夫是很难接触到这种病人的。因为这种病发病十分缓慢，短的可能在六个月左右出现第一阶段的明显症状，一般发了病就直接去门诊精神科了，肯定挂不到急诊这边来。
王鸽和白楠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居然就哄住了那个老人，但是这老人怎么说都不肯上车，非要说回家回家，王鸽冲着宋平安使眼色，实在不行来一针安定算了，睡一会儿再联系家属。
宋平安也在考虑，可是又害怕老人家这么大岁数了，虽然看着身体健壮，还有肌肉，但是这一针安定下去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儿，冲着王鸽摇了摇头，让他们还是哄着，最好能哄上车，一起带回医院。
只是让宋平安不明白的一点是……为什么这个老人会睡在大街上呢？这个病人的情况看起来是阿尔茨海默症的第一阶段，但不至于凌晨三四点钟溜达到这里吧。
“爸，你说回家，那咱就回家！不过我得先考考你，咱们家住哪儿啊？”王鸽冲着白楠挤眉弄眼，让她进行配合。
“就是，爸，你就说嘛，说完我们马上回家！”白楠拉着老爷子的胳膊甩来甩去，像是在撒娇一样。
“这么大的人了，还搞这一套，咱们家不就在……”老爷子洋洋得意，可是说到地址的时候，却卡了壳，支支吾吾，连续说了几个就在，愣是说不出来。
“没事儿爸，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你上车，我知道咱家在哪，我开车带你回家。”王鸽指了指救护车。
“你……换车啦？宝马呢？”老爷子看了看蓝白色的救护车，还闪着警灯，“这灯还有点意思，面包车不咋地。”
王鸽苦笑一声，你得病就得病，怎么还损人呢！我哪来的宝马啊！
“哦，他给换了，咱家人多，出去方便，装的东西也多，坐起来宽敞啊。”白楠脑子也很快，赶紧说道。
这一波操作把一旁的民警给看的一愣一愣的，刚才着老爷子还要往外走，这会儿居然自己要上车了。医院这个和稀泥哄人的能耐，可一点儿都不比派出所的差。
第五百零八章 暖心之夜
病人被带回了急诊，刚开始还不配合，但是好在白楠和王鸽一直陪在身边，宋平安也十分负责，好歹是哄着骗着做完了一系列的检查，老人精神状态一会儿正常一会儿疯癫，还把给他抽血的小护士当成了邻居家的孩子。然而检查结果显示这个老爷子的身体十分健康，高血压心脏病什么都没有，老年病的特征在他的身上一点儿都没有表现。
这个智力测试，宋平安觉得是用不着做了。现在门诊已经下班，住院部的精神科在夜晚基本上是没有什么治疗需求的，手术就更不用提了，只留了实习值班医生在那里看着，如果有病人突发症状只需要打个安定就是了。
但毕竟是专业科室，会诊还是要看的，实习医生在宋平安这种老油条面前一口一个老师，显得毕恭毕敬，但是专业知识还算扎实，他跟宋平安的表现一样，这个老人是阿茨海默症一期表现。
看着这个着装打扮，平时肯定是有家里人精心照顾的。而且家属大概已经知道自己家里的老人患病，去进行了检查和诊断。一般来说精神科的大夫在发现有老年人患有阿茨海默症的时候，只要患者家属要求患者在家里治疗，大夫们肯定会不厌其烦的详细告诉家属必须要注意的一些事项。
例如不能把他独自放在家里啊，门窗要关好啊，一些危险物品或者药物要收好啊，闲着没事儿陪伴着出去遛遛弯，散散步，看看电视，给他找点东西打发时间，小品里面演的给老人家准备报纸撕着玩，其实在现实之中还是很常见的。
很多家属为了消磨患者的精力，会想出很多奇奇怪怪令人意想不到的方法来。
再就是，医院会极力建议患者家属，在患者的身上留下相关的信息，防止患者走丢了之后找不到家里人。一般这种信息可以是个卡片，拴在手上，挂在脖子上，或者是揣在患者的口袋里，比较容易让人发现，出了什么事情直接打电话联系就行了。这种方法每年可以拯救很多因为精神疾病而走失的人。
可是这个老爷子身上什么都没有，王鸽在给他办理手续的时候，还是用了绿色通道，在病历卡上写的也只是一个无名氏，年龄写了一个大概，药物过敏史全部都是未知。
“现在怎么办？”王鸽看了一眼白楠，“咱们这戏不能一直演下去啊。”
白楠也叹了口气，“我也还有别的事儿呢。”她此时正隔着玻璃窗户，看着房间里的那个老爷子。老爷子呆呆的坐在床上，不说话，也不走动，十分安静，似乎是在回忆什么事情。
为了不打扰其他病人休息，宋平安在安排病房的时候，特意找了一个没有人使用的急诊观察病房，专门给这个老爷子单独使用。
“警察同志，你们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宋平安也有点儿着急了，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啊，必须要找到家属才行，否则人就给送福利院去了。到了那个地方，老人又有这种精神疾病，恐怕对老人家不怎么好的。
“刚才联系了一下，最近报案的失踪人口里面没有符合特征描述的人。我看着老爷子身上干净，不像是走丢了几天的。有可能是昨天下午或者是夜里刚刚走丢，家里人还在找，没来得及报案，甚至是家里的人根本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警察也是连连摇头，没想到今天晚上居然遇到了这么个麻烦事儿，情况要比他想的复杂很多。
宋平安无奈，直接推门进去，王鸽和白楠也跟在身后。“大爷，感觉怎么样啊，脑子有没有清醒点儿？”
“混蛋东西，叫谁大爷呢！我是你老子！”老人有点儿生气，但是看到了宋平安身后的“女儿”和“女婿”，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不是说好了回家？我们来医院干什么！你爸爸天天跑步健身，哪一年体检不是达标的？还拉我来做检查。你妈都快在家里等急了，饺子都煮好了，刚才还给我打的电话呢！你们快给她打个电话，说我们马上回家，不然她要着急了！”
宋平安一听这话，就知道这老人又是处于糊涂的状态了，只能苦笑一声，这顿骂算是白挨了。
王鸽的脑子倒是转了一下，马上掏出手机，“爸，这电话你来打吧！”他把自己的手机解锁，打开了拨号的界面，递给了老人家。
警察算是学到了，这医院里的人办起事儿来还一套一套的，光是个救护车司机就这么聪明。这明显是在跟病人套家里人的电话号码呢。
这病人倒也是不含糊，接过电话就在上面按起了号码，十分流畅，电话拨通之后听了里面的声音，过了几秒却又放了下来，“女婿，你这手机怎么回事，电话打不通啊。”
王鸽拿回了手机，通话记录的最后一通拨出电话是一个本地的手机号码，他试着打了过去，提示空号，他冲着众人摇了摇头，随后说道，“这号码是空号，不过……可以试着查一下，看看之前是什么人在用，也许能够找到其他的联系人也说不定呢？”
“我去给老爷子买点儿吃的吧，这大半夜的，肚子肯定饿的不行。”白楠点头，转身离开。
警察将信将疑的接过了这个手机号码，通讯部门在这种时候肯定下班了，不过通过警方联系，说不定能找到值班人员，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查到这个号码之前的用户，没准还真能找到老人家的家里人。他把电话号码记录了下来，用微信发给了自己的同事，然后说明了情况。
“我那边还有别的病人，你要是没事儿的话，多陪老爷子说说话，没准能套出什么东西来。”宋平安对着王鸽说道，然后又转过身跟警察握了手，“同志，辛苦了。”
“应该的，忙你的吧，我和这位司机师傅在这盯着。”警察也还挺负责的，一直等待着同事的回信。
两个人就在这里有一句没一句的陪着老人聊天，老人的精神状态一直很不稳定，说出来的事情也没什么用，但是多次提及到了自己的老板，也在询问自己的女儿去哪里了，王鸽只能尽可能的附和跟糊弄，就这么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警察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同事那边儿给回信了！
电话十分简短，只打了三分多钟，王鸽却已经迫不及待。
“怎么样，找到家人了吗？”
“找到了。还多亏了你。那个电话号码之前的确是有人在用，之前登记的身份证已经被注销了……所以电话号码也由家里人一起消掉了。户籍系统查了半天，大概是一年之前，用户是个老太太。”警察点了点头回答道。
“注销了？”王鸽一愣。
在中国，需要注销身份证的情况也就那么几种。第一，去当兵，去保密部门。第二，移民。第三，公民死亡。
第一种情况明显不可能，考虑到之前电话号码的户主是个老太太，情况很有可能是……第三种。
王鸽意识到，这个老爷子说的话可能是真的。这个电话号码真的属于他的老伴。而他完全忘记自己的老伴已经去世了，由于阿茨海默症的缘故，他根本无法记清自己身边的人，甚至把年龄相仿的医护人员当成了自己的家里人。
但是这个老爷子，却能够十分清楚的记住自己老伴的电话号码！
王鸽咽了口唾沫，心里一阵酸楚，又接着问道，“家里人呢，还能找得到吗？”
“找得到。半夜电话没打通，别的派出所的兄弟按照户籍登记的地址直接上门，敲门的时候发现那家人的门开着。户主是个大夫，一直照顾着这个老爷子，说是这个老爷子还有梦游的情况，以前就差点儿走丢过，睡着了谁都叫不醒，估计是梦游的时候，半梦半醒之间穿好了衣服独自出门，又睡在了大街上。现在那人正往医院里赶呢，说是十几分钟就能到。”警察也是满脸的轻松，等到事情交接完成，自己做个笔录，就能回所里的。
王鸽自然也是放心下来。当然他并不只是为自己摆脱这个麻烦的事情高兴，反而是为了这个老爷子终于找到了家里人而高兴。
人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能记得清楚自己老伴的电话号码，这证明他绝对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一直深爱着自己的一生伴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老爷子不吵不闹，温文尔雅，也算是一个心态很好的病人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一个中年男人穿着背心短裤和凉鞋就来到了急诊大厅的分诊台，仔细一问，护士喊出了宋平安，在宋平安的带领下，他来到了这间病房之中。这个男人跟宋平安年龄相仿，身材也差不多，在跟宋平安的攀谈之中了解到，他是个骨科大夫，平时外科手术比较多，工作也忙，老人则是自己的妻子和保姆在照顾。
“我母亲……大概一年前生病去世了。我妹妹和妹夫移居国外，我过年才会回来。平时工作忙，今晚加班回家，没锁好门，平时都是用钥匙从里面锁了门，然后把钥匙藏起来的。父亲从大半年前就有失忆的情况，也有可能是受了刺激，几个月下来越来越严重。我也是干这行的，带着他来医院看了，知道没得治……我这个当儿子的，不孝啊！今天多亏了你们，不然……”铁骨铮铮的汉子，看着病房里自己的父亲，居然有些哽咽。
子欲养而亲不待，父亲变成了这个样子，当儿子的心里哪能不难受。他紧紧握住宋平安的手，这个给力的同行还是让他感恩戴德，然后又看相了那个警察。“警察同志，你们是那个派出所的？我明天就送个锦旗过去！”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这位司机师傅吧。要不他有办法，我们还找不到你呢！”警察倒是觉得这个当儿子的实在粗心大意了一些，半夜里老人跑出去了，他自己还在家里呼呼的睡大觉呢！
中年男人一听这话，赶紧又过去握住了王鸽的手，“小师傅，太感谢了！”
王鸽不以为意，笑了笑，“能帮上忙是最好的。不过……您母亲生前，和老爷子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中年男人收回了手，感慨的点点头，似乎是在回忆着之前的生活。“我和我妹妹年轻那会儿，还没找对象。父亲母亲感情好的，天天在我们面前撒狗粮。你怎么知道的？”
“老爷子都变成这样了，还嚷嚷着给您母亲打电话，号码一点儿都没忘。这不，通过这个号码，才找到你们家在哪呢！”王鸽也是觉得派出所和通讯部门不容易，这大半夜的，办事效率不可谓不快，半个小时就找到人了！也好在距离都比较近，人来的还是挺快的。
中年男人听罢，心中又是一阵伤心，两行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我推荐，老爷子今晚还是住在这里观察一下。我们只是进行了粗略的检查，病情加重的话，针对的方法也还不太一样。精神科的东西我只是略知一二，还是要等到明天门诊上班，精神科的人来了，让他们好好看看。都是同行，我们医院的精神科，在全国都是出名的，这个你放心。治疗还是要回家治疗，除非是三期，否则住在医院里也没用。不过老爷子的情绪，还是要你稳定一下，今天晚上……”宋平安还没说完，便被那中年男人打断。
“我知道，今晚我留下，明天检查，都听你们的。”中年男人擦干了眼泪，红着眼圈打开了房门。
“爸，你没事儿吧？”
“混小子，你刚才去哪了，赶紧回家，在医院干什么！”老爷子恢复了一点儿神智，最起码自己亲儿子在这里，不会把门口的宋平安错认成自己儿子了。
“丫头呢？女婿啊，她去哪了？”老爷子看向了王鸽，认定了这是自己的女婿。
精神状态还是没恢复啊！
刚巧白楠拎着一个塑料袋走进病房，脸上还有汗珠，明显是跑了几步。塑料袋里是个饭盒，凝结了一些水珠。
“爸，趁热吃吧，饺子。”白楠出去转了一大圈，好在医院附近凌晨时分有几家夜宵店开着，也有煎饺再卖。“没有韭菜猪肉的了……凑合吃吧。”白楠把饺子放在了床头柜上，打开饭盒，筷子摆好，还十分贴心的带来了辣椒油和醋。
那中年男人知道自己父亲最爱吃母亲包的韭菜猪肉饺子，顿时明白了这是这么回事儿。父亲在神志不清的时候，定是向医生和护士提过饺子的事儿了！
“谢谢，太谢谢你们了！”
第五百零九章 找寻
每当夜深人静而且没活儿的时候，王鸽经常会坐在急诊大厅的分诊台附近，听着旁边的小护士叽叽喳喳说一些悄悄话，掏出手机来翻一翻a岛匿名版，来打发时间。
今天的夜班还有大概三个小时结束，早晨五点左右的时候，天空就开始蒙蒙亮的，虽然太阳还没升起，白天的一切生机与活力就已经开始在黑暗之中萌芽。天气预报说今天的白天是个好天气，但是王鸽肯定是先去地府里面练习自己的法阵，然后才能去休息。
而在事实上，自己对于灵魂力量基础和掌控的不断训练，也给他人类世界的身体带来了很多好处。每天睡完了起来都感觉到自己充满活力，精气神很足，身体是越来越健壮，不论是熬夜还是加班都很难感觉到疲惫。而在开车的过程中，他的判断也变得更加准确，脑子也转得更快了。
一般来说车开的越快，周围的事物就越是模糊，速度达到了一定的极限之后，人眼是没有办法准确的进行捕捉的，这是人体晶状体、视网膜和神经传导所带来的**极限。但是王鸽却渐渐发现，自己的视力是越来越好了。以前看不清的东西现在都看的清清楚楚。
**虽然没有得到加强，灵魂力量在**之中也不能外显，基本没什么用，但是灵魂经过锻炼之后却是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神经传导的效率，让信号能够更快的传递进入大脑之中，速率加快，这种改变是自然而然的。
看样子那些苦，自己还是没白吃啊！
a岛匿名版大概看了一个多小时，就把前面的帖子给刷了个遍，他把手机锁屏，然后揣进口袋，打开了自己的塑料水杯。
水杯经过这么长时间茶叶的浸染，早已经变成了茶色，普通的洗洁精已经洗不出来了，就算里面放了白开水，也变成了茶色。只是现在王鸽的这个杯子里泡的是茶。一年多了，先前孙成德在的时候是偷他的茶叶，后来孙成德调离，改偷铁大致和谢光的了。
队里也就这几个老油条常备茶叶，几乎大家都会到他们的柜子里去偷，柜子也不锁，久而久之偷就变成了光明正大的拿。两个人也毫不在意，茶叶都是网上买的，十九块九一斤，买一送一，当口粮那是再适合不过，便宜，没多少钱，拿就拿了。当然，其他人也会时不时给二人发烟，总不能让人吃亏不是。
王鸽喝茶的习惯也是从进了救护车队才养成了喝茶的习惯的，思来想去就是被这群人给带的。只不过人多喝水还是有好处，茶这个东西只要个人体质不排斥，总的来说还是对人体有益处的，多喝点也没坏处。
王鸽脑子里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喝了一口茶，正对着急诊大厅的自动门，出神地望着窗外，看起来是在思考人生，其实是在神游海外。
想了一会儿，又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了与顾雪若的对话框。这姑娘可是有好一段日子没跟他联系了，也不知道人在美国什么情况。王鸽一直没把自己在地府练习灵魂法阵的事情告诉她，但是奈良被他干掉了，这么大的事儿还是要说一下的。
怎么干掉的？怎么解释？王鸽还没想好，只能盯着屏幕发呆。
现在这个时间，美国那边儿应该是下午。还没等他编辑消息，顾雪若的一条微信消息居然发了过来。
有的时候世界上的事儿就是这么巧。王鸽知道顾雪若消息灵通，可谓手眼通天，自己上夜班没睡觉，就算是她远在美国应该也清清楚楚。
“我明天回国，凌晨到。”消息十分简短。
不过这样看起来，顾雪若在美国并没有什么收获。如果有的话，早就跟王鸽说了！
“好，我怕是不能给你接风了。”王鸽回复道。明天凌晨，他应该还在医院上班。
“没事，我去找你。”顾雪若继续回复。
王鸽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今晚就先不说关于天使的事儿了。得好好想想怎么在不透露自己修炼灵魂法阵的情况下，跟她说明这个情况。一切都等到明天晚上再说吧。
时间已经是八月中旬，距离王鸽的赌约结束还有不到十三个月。而根据进度来看，王鸽可以说是稳操胜券，两千一百多个数字，等到结束的时候肯定是能够拿到三千的，只要不再出什么幺蛾子，整体压力不大。这段日子王鸽比之前更加努力，拼了命的接活儿，有时候还加班，老天爷也是挺给面子的，接二连三的重症病人，数字增长的速度十分迅猛。
对于王鸽来说，其实现在这个阶段最大的问题并不是赌约，而是地府与天界之间的斗争。后面的时间，一旦天界发现事情不对劲，王鸽可能干掉了奈良，那么迎接他的必定是雷霆手段。卷入这场斗争似乎是一个不太明智的选择，但是王鸽不得不选。
说是关系到整个人类的命运，其实也跟王鸽本人以后的生活息息相关。
兰欣救过来了，一切圆满了，但人类从此活在天界的统治之下，自己永无翻身之日，哪里还会有什么幸福的生活？假若这件事情是发生在一百年之后，那会儿王鸽已经死了，变成死神了甚至是阎王了，那他在现在肯定不会过多参与。可是这个事情很有可能在未来三五年集中爆发，王鸽肯定是还活着的！
不能不管了。
“诶？小王师傅你在这里啊！那我就不通知了，反正只要你在也是你直接去……”一个护士接了前台的电话，刚想要去护士站使用对讲机通报任务情况，转头一看王鸽居然在这里。
王鸽回过神来，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去，当然去，哪里？”
“三湘南湖大市场，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我去喊大夫了！”小护士说完就跑开了，没留下太多的信息，也没给王鸽提问的机会。
王鸽用急诊这边的饮水机灌了点儿热水，拧紧瓶盖，用对讲机跟兄弟们说了一生自己出车，然后掏着口袋里的车钥匙就出了门。
等到他驾驶着救护车回到急诊大厅门口的时候，张正和孟娜已经等在急诊大厅的门口了。
“张副主任怎么亲自出车啊？”王鸽看着张正上了车，乐呵呵的笑道。
“昨晚上事儿多，他们都在休息室里打盹呢，不忍心让护士喊他们，正好我出去活动活动。”张正也笑了一声，“怎么，不欢迎啊？”
“这辆车上哪有什么不欢迎的大夫！”王鸽摆手。
车厢门一关，挂挡起步，王鸽跟指挥中心的值班人员进行汇报之后又问着孟娜。“现场什么情况？”
“不太清楚，指挥中心给的东西也不多的。只说伤者是个男的，可能存在大量出血的情况，让我们备着点儿代血浆。”孟娜也是一脸的懵，还真说不出个什么东西来。
“这个时间，怕不是车祸吧？哪里报的警？”王鸽听了奇怪，接着说道。
“还真就不是车祸。如果是车祸的话那边的人会说的。听指挥中心说……是伤员自己报的警。”孟娜哭笑不得。
先前顾雪若用自杀来接近王鸽的时候，也是自己报的警，而且也说明了自己大量出血的情况。只是那个情况比较特殊，今天这个事儿不可能是同一种套路。
王鸽也就没瞎猜了，反正地方很近，而且路上车辆很少，开的快的话，基本上七八分钟就能抵达现场。三湘南湖大市场在湘沙市可谓是一个老牌的市场了，其中建材、电子方面的东西比较多，王鸽还真不怎么熟悉。
只是那个市场在过了晚上十点的时候就会关闭，基本上是没有商家在那里的。但是看着定位信息，王鸽所要寻找的伤员其实是在市场里面的。
而且，病人自己打电话给120急诊中心，估计是身边没有别人了，这个情况是很麻烦的。
果然，在王鸽抵达大市场的定位位置之后，从车里看不到周边的任何灯光，打开车门进行呼喊也没有任何回应，拨通电话之后，手机也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他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病人自己报警，在等待的过程中可能会由于伤情加重等原因，造成人昏迷，电话肯定是接不了的，就连大声呼喊都不一定能够得到回应。
找不到人就等同于浪费时间，救护车和医生来了都没有任何作用，而且病人曾经自称是有一个大量出血的情况，时间拖的越久，生命威胁也就越大。
“张主任……”王鸽看着跟他一起下车的张正，有些不知所措。
张正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但还是沉下心来，毕竟是急诊部的副主任，“孟娜，先通知110报警，然后守在这里。王鸽，我们两个在四周找找，病人可能在屋子里，也可能在室外，如果不是报假警的话，应该就在这一个范围之内。要注意自身的安全，我们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要一直给病人的手机打电话，如果有电话进来，他的手机屏幕可能会亮起，没准能找得到呢！”
王鸽点头，现在也只能如此了！几个人分头行动，王鸽往北边的围墙那边靠，沿着主路查看两边商家建筑物的情况。而张正则是往南边走，往门口那边寻找。
与此同时，王鸽还在不断的打着病人的电话，但是一直没有接听，但他并没有放弃。不过还真的是让张正说准了！
这个市场一旦关闭，连商家招牌的灯都会断电，黑漆漆的一片，因此一丁点儿的亮光就在现在变得十分扎眼。王鸽看到北边靠着市场围墙的地方有一点儿亮光，赶紧打开了自己手机的闪光灯充当手电筒，快跑几步过去，那个手机屏幕向下，拿起来之后，正在呼入的电话就是自己的手机号码！
只是这个手机的背面粘乎乎的，不知道粘了什么东西，王鸽将手机翻过来，使用闪光灯照着一看，居然是血迹！他低头一看地上，原来血液已经顺着墙根渗入了泥土里，所以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
病人肯定不远！既然血是从墙那里流下来的，就意味着人可能会从北边墙壁翻越过去。王鸽的视线随着手机闪光灯所照亮的地方一起往上看，吓得后退了半步！这凌晨时分拍恐怖片呢？
围墙的上方是一排带有尖刺的金属栅栏，而那个人就横躺在栅栏上，栅栏的尖刺直接从他的腹部穿了出来。栅栏估计只有两米多高，但是王鸽还是够不到病人的颈动脉，无法确定他是否还活着。
翻越栅栏的时候不小心摔在上面了？王鸽来不及猜测，赶紧冲着身后大喊，“张主任！孟娜！人在这里！”与此同时，他还在冲着身后不断的挥舞着自己的手机闪光灯。
两个人听到了王鸽的呼喊，张正快速往这里跑来，虽然距离远一些，但孟娜那边还要推着车子，把急救箱放在了推车上，速度总体来说慢了一点，两个人同时抵达了王鸽的身边，看到病人时候的反映跟王鸽一模一样。
“报警了吗？”张正还是很快回过神来。
“警察在路上。”孟娜点点头，回答道，“我要不要……再打个119？”
“打吧，这人咱们弄不下来。”王鸽说道。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的，最起码能够查看一下病人是否还有生命体征，主要是伤到了哪些地方。等到人被救下来之后，第一时间进行抢救。
“够不着，我得找个办法上去。”张正望着那铁栅栏，确实不太好爬，强行上去也是有点儿危险性的。
王鸽在附近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梯子之类能够稳固的东西。他看到了自己车上的那个推车。“用这个吧，升到最高，轮子固定一下，我们给你扶着，应该可以够得到！”
第五百一十章 偷与还
“张主任，你说这人到底是为啥会挂在这上面啊。”孟娜看着消防队员手中的切割机，在黑夜之中切割金属栅栏的时候发出了耀眼的火花。
这个伤员在上面动弹不得，血流如注。那带有尖刺的铁栅栏，尖刺上面还有倒刺，伤是贯穿伤，绝对不能够贸然把病人救下来。
异物入体，随意拔出，很有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后果十分严重。
消防员和警察到的还是挺快的，警察来了也没什么用，只能帮帮忙，消防车上的切割机就起到了很大的效果。他们还带来了梯子，几个人围在病人的旁边，两个人用切割机双线操作，其他的人都在扶着病人的身体和铁栅栏，以免在栅栏断裂之后病人发生位移。
栅栏是整体的，想要连人带栅栏搞下来，左边右边和下面必须完全切断才行，为了加快速度，消防人员只能增派人手。
“怕不是过来偷东西的。”张正摇了摇头，无论如何这人还是要救的。
这两个人已经在王鸽的帮助下完成了初步的诊断，人是失血过多休克了，好歹还活着，而且车上带了代血浆，怎么着都能撑一会儿。病人并没有随身携带任何证件，警察还在调查他的身份。
目前来说伤口形势不明确，张正能做的也不多，止血是指望不上了，这种情况就算是人下来了，在车上也没办法进行手术，必定是要到医院以后拍个片子，仔细检查之后再进行手术，取出异物，一边探查一边止血。
但王鸽现在可就惨了，地下的人在说话，警察在打电话，消防队员在忙碌，只有他还站在那推车上，双手举着杆子代血浆输入人体的时候跟输液是一样的，必须高过人的身体才能在压力的作用下流入体内，这杆子他已经举了快十分钟了，从消防队员没来的时候就举着，两条胳膊发酸，就盼着赶紧把人救下来，自己好歇一会儿，待会儿还得开车呢。
“小王，怎么样，要不我上去替你一会儿？”张正看着王鸽满脸大汗，抬着头说道。
王鸽也是明事理的人，哪能让领导上来干活，赶紧摇头，“没事儿，我看他们切的差不多了，撑得住。”
几个人说话的时候只能大喊，切割机的噪音大到令人发指，王鸽已经开始有点儿耳鸣了。
消防队员们的效率还是很高的，他们的领导也一直在催，毕竟这是条人命，而且是个失血过多的情况，不快点儿命可就真没了。
切割机的声音刚一停下，消防队员们就开始往下抬人，而王鸽也眼疾手快的从推车上下来，手里的杆子仍旧是举得搞搞的。
“慢点儿，体位不要过多改变，侧着躺侧着躺！”张正在旁边大喊指挥，生怕病人受到二次伤害。人现在救下来，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要是到医院及时一点儿，赶紧进行手术，应该还有活命的机会。
已经拖了这么长时间，王鸽早已经警惕了起来，虽然现场人多，但能够发现死神的人可就他一个。在病人被侧身放在病床上之后，他把几个输液袋都挂在了推车的杆子上，活动了一下双手。
“泥土路，推的时候小心点儿，我们赶紧上车。”王鸽对张正说道。在死神没来之前，还是要先发制人，能离医院近一点儿就近一点儿。病人休克肯定超过了十分钟，已经是十分危险的境地了，死神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得，查到身份了。这人下午刚刚从拘留所里放出来，偷窃，惯犯。”警察挂断了电话，转头对几个医疗工作人员说道，“我得给他上个手铐。”
“人都这样了，别上了。醒了也跑不了的。”张正劝阻了一下，“偷了什么？”
“在超市里偷了些烟，偷了些吃的，没偷钱，所以只拘留了几天就给放了。今天晚上来这里，估计是又来偷东西的。”警察说道。
王鸽一听，虽然什么情况都不应该去偷去抢，但这小偷似乎还有那么点儿良心。
几个人把人抬上车，两个警察进行了分工，一人开警车，另外一个则是上了救护车，还是坚持要看管着这名可能发生偷窃行为的罪犯。
但是这个人的身上还没有携带任何不属于他的东西，连钱都没有，估计是翻墙进来想要作案，还没得手就被挂在了上面，无奈之下只能打了120电话，却不敢通知那些穿制服的警察和消防队员。
他这个身份，一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气管插管，心电监护，再来点儿去甲肾上腺素，先把血压拉回来。”张正对孟娜说道。
“这里是雅湘附二医院编号0110，湘agz689，已经接到三湘南湖大市场的病人，现在正在前往雅湘附二医院急诊部。”他挂挡起步，顺手把通话器递给了身后车厢里的张正。
“我是跟车大夫，病人现在腹部贯穿外伤，栅栏尖刺入体，大量失血，可能有肠胃部分破损，内脏受伤情况不明，无法进行止血急救，请求急诊部准备抽血，血常规，配型，腹部ct检查，请求胸腹外科主任医师级别以上医生进行会诊，准备手术室，我们可能要马上进行手术。”张征说完，把通话器扔到了副驾驶座上，转头问警察，“身份查到了，能找得到家属吗？”
病人现在情况危急，生命体征十分不稳定，这个病危通知书还是要送到家属的手里，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同时在进行手术之前，也必须要让家属签字确认才行。
警察愣了一下，刚才听到这人是个偷窃惯犯，电话就给挂了，居然没去问有关于病人家属的事儿。他摇了摇头，赶紧又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进行联系。
王鸽叹了口气，车辆调头行驶，直奔医院的方向，然而在救护车的后面，一个死神已经悄无声息的跟了上来。王鸽脚下的油门不由得重了一些。
死神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只能说是一般，刚刚出现在后视镜里还不到十五秒钟，就被王鸽甩掉了，估计连车尾灯都看都不到了。
“还行，这个数字能拿到手！”王鸽并没有掉以轻心，大多数死神都不能用狡猾来形容，基本上没什么心眼，不懂什么诡诈的技术，只是傻傻的跟在病人后面而已。但如果病人情况在车上恶化，死神的速度会陡然增加，搞王鸽一个措手不及，王鸽已经吃过很多这样的亏了，早已经有了教训。在现阶段，把死神甩的越远越好！
灵魂力量经过增强的王鸽，在驾驶技术上也有了更多的加持。以前看不清楚，或者犹豫不决的判断，现在都变得更加准确明了，以至于在加速通过红灯，或者近距离超车的时候，都更有把握了总体来说，他的车比以前开的更快。
然而在车厢里的这几个人，此时此刻是注意不到这一点的。他们的关注点完全在病人身上。孟娜一直观察着病人的情况和显示屏上的生命体征数据。张正则是看着慢慢往下掉的血氧浓度数字，心里惴惴不安。
“问清楚了。他暂住在火星镇那一片的地下室，没结婚，也没什么亲戚。家里只有一个老娘，脑溢血就再也没下过床，意识还清楚。根据拘留的时候，他交代偷烟是为了买药，偷吃的是给自己的母亲的。不过这个人……之前还是有个正经工作的。在一个运输公司当搬运工。因为偷东西被开除了。”警察挂断了电话。
这意味着，当这个病人做手术之前，将没有任何人可以给他做决定，也没有任何亲人会祈祷他活着出手术室。警察完全没有必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的母亲，老太太在家里本身身体就不好，下不了床，自己儿子在外面受伤严重，生命垂危，这个躺在病床上的年轻人也肯定不会让自己母亲知道的，万一情绪激动惹了什么事儿就不好了。
在他被看守所拘留的这一段时间里，警察还是出于人道主义，联系了他母亲住所那边的街道办，让街道办的义工每天三顿过来送饭，打扫卫生，给老太太翻翻身，怎么说也不能让人家死家里吧。
这些事情是完全不收费的，也正是因为这样人性化的做法，这个人才肯在拘留所里好好忏悔。
可是忏悔的作用明显不太够，刚放出来没多久，这人就又出来作案了。看起来街道办的义工还是要在他家里多伺候几天老太太了。
“你说这年轻人有手有脚的，干点什么正经行业，赚的再少，哪怕一个月只有两三千块钱，也不至于吃不起药，让老太太饿肚子啊！”警察说道。
张正叹了口气，心生感慨。既然是由于脑溢血后遗症下不了床，每个月的药费其实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也还是有点儿压力的，而且白天若是上班去了，家里的老太太没人照顾，万一出点什么事儿，让他怎么能安心的下？在医院里住院的老人还都需要护士时不时过来看看呢，脑溢血在家卧床的病人肯定是离不开亲属照顾的。“可能我们永远没办法理解他的难处。”
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为了搞点钱，人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的。更何况家里还有个病人！
“你们医院也是挺亏的，像这种人……就算是医院办理了欠费，也不会有亲戚朋友借给他钱来交医药费，估计一欠就是好长时间，这钱估计是要不回来了。做个手术，少说几万块钱吧。”警察说道。
这话倒是实话。张正作为雅湘附二医院急诊部的副主任，主管行政工作，像病人欠费这类的事情接触的还是挺多的。大多数人都会凑齐了医药费，给医院交押金。可是在某些情况下，病人身份不明，家里的钱不够，就只能先办理欠费了，不然还能不救人不成？雅湘附二医院的急诊部可从来没有不交钱就不救人这个规矩！
至少在他张正的管理之下，不行！
就算如此，也还有一些家境不错的病人，治好了病，愣是拖着医疗费用不交，甚至有的人看着医院的账单，到处挑刺，嫌贵。这种情况一来二去只能闹到公检法部门去强制讨要，这个流程可就长了，老赖们的经验可都是很丰富的。虽然麻烦点儿，这一部分钱还是能要的回来的。
像今天这种病人，办理的欠费之后，就算是事后欠钱不还，医院到法院去起诉，申请强制执行，他也还是没有任何偿还能力的。可医院还是要花钱给他治疗。这可是一条人命，多少钱都换不回来的。
药品，医疗耗材，设备损耗，再加上医护人员的工资，都是钱。遇到这种情况，急诊部肯定是要亏钱的，亏掉的这一部分肯定就要医院自己来补了。
然而这一部分亏损其实是要算在急诊部这些人的薪酬里面去的。他们有义务跟病人协调沟通，让他们按时缴费。钱没要到就是你沟通工作不到位，虽然平摊到每个人的头上可能一年下来没多少钱，可那也都是辛辛苦苦赚来的工资和奖金。只是大家都已经默认了这件事情了，谁都没什么怨言。如果钱要回来了，那么扣掉的这一部分奖金当然会随时补发。
自己出点儿钱，这个世界上能够多一条生命，至于这条生命是否值得在世界上留存下去，不论那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都没有办法改变他们要救人的事实。医疗工作者们干的就是这个事儿，其他的就完全不管了。也许病人在医院欠钱不还，只是因为自己暂时没钱。如果将来有了钱，也许会到医院来还钱也说不定呢？
他们仍旧怀抱着人之初性本善的热忱，不论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都没有被击倒过。他们可能怀疑过这个社会，怀疑过人性，但是最终他们坚持了下来，还是坚定的相信自己的信仰。
“亏钱也得救啊，再怎么说也是条人命。要想让他改邪归正，得有个前提，那就是这个人必须得活着。我相信他的本质并不坏，该批评教育就批评教育，家里还有老母亲，就这么死了，有点儿过分了。”张正笑的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