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自作孽
陈乔山最近很纠结，他要为将来做一个选择。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上辈子听老师讲评过一篇短文，讲的是一个放羊孩子的故事。
有个记者去乡村采访，遇到一个放羊的孩子，记者问道：“你为什么放羊？”
“放羊可以赚钱！”
“那你赚钱干什么？”
“娶媳妇！”
“你娶媳妇干啥？”
“媳妇能给俺生娃！”
记者追问：“那生娃以后呢？”
放羊的孩子笑了，“让娃放羊啊！”
当时老师是这样点评的：做人不能太麻木，要有追求，不然就只能跟放羊娃一样平庸地过一辈子。
老师所说的追求，无外乎就是读书考大学，买房买车娶媳妇，然后生孩子，那生孩子以后呢？送孩子读书考大学，可这跟放羊娃又有什么区别？
陈乔山有些明白了，他上辈子就是重复了这个过程，不也是一个放羊娃吗？或许他还不如那个放羊娃，起码人家日升而起、日落而息，生活规律多了。
他不想再走上辈子的老路，希望活得轻松自在一点，可真就这样平凡的过一辈子，他又有点不甘心，陈乔山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就是一俗人，一个矫情的人！
“二哥，你要送小五生日礼物？”
陈乔山回过神，他看了陈婉一眼，发现屋里就兄妹两人，他问道：“怎么了？”
陈婉有点不好意思，轻声说道：“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陈乔山笑了笑，他知道老四的小心思，这是在提醒他呢，再过两天就是她的生日，陈乔山也有几分无奈，好像真跟陈妈说的一样，他们兄妹四个就没一个省心的。
老三老四成绩好，按照原有的轨迹，她们将来肯定会离开陈家，独自在异乡打拼，以她俩的性格，未来的人生肯定很艰辛，最大的可能或许就是重复陈乔山上辈子的生活，想到这他心里一阵难受。
陈乔山对陈家人是有感情的，他不希望妹妹走自己的老路，因为他尝过那种滋味，明白其中的苦楚。
陈乔山终于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为了身边的亲人，他也应该努力了。
……
7月15号，星期二，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不过陈乔山一大早就被吵醒了。
“二哥，你快起来嘛！”
陈乔山睡的迷迷糊糊的，被小五闹醒了，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他知道，要是不遂了她的愿，小丫头会一直闹下去。
陈乔山睡眼惺忪地问道：“这么早喊我起来干嘛？”
小五神采奕奕地说道：“我今天去学校拿成绩单！”
陈乔山有点无可奈何，“你这么早喊我起来就为这事？”
“是啊，二哥，我跟你说，一会吃过饭我就去学校！”
好吧，陈乔山理解她的急切，有时候人是要有点目标的，不然很难说服自己去努力。
比如小五，她想要辆自行车，这个要求过分吗？一点也不，去学校来回七八里地，要在城里，估计都车接车送了，可惜陈家没这个条件，现在有了改变的可能，小五才会这么急切。
陈乔山释然了，想想又觉得有点丢人，他还不如小五呢，两辈子的经历是他的资本，何必在这自怨自艾，人活着就是为了实现自我价值，而他这辈子最大的价值就是照顾好身边人，顺便自己也活得自在随心点，如此而已。
小五果然很积极，早饭就没扒拉几下，放下筷子就跑了，陈妈没拦住，骂了句小疯丫头，也就随她去了。
刚吃过早饭，一辆昌河停在了陈家院门口。
车里下来三个人，来的是周瑞跟砖厂的包工头周老板，剩下那个陈乔山不认识，想来应该是周瑞他老子周广财了。
陈乔山感觉很奇怪，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他们怎么今天跑上门了。
陈妈不认识他们，不过上门就是客，她客气地把人迎进了院子。
包工头一进院子就对着陈妈说道：“嫂子，我跟卫国兄弟是朋友，跟乔山也熟！”他说完又对着陈乔山说道：“乔山，恭喜你啊，知道你有出息，没想到给你老子这么长脸！”
包工头话说的漂亮，可心里其实很尴尬，他是不想走这一趟的，周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根本就不想掺和进去，丢人！可谁让他在砖厂干呢，端人碗受人管，也只得硬着头皮跟来了。
陈乔山对包工头没什么成见，只是看着他那份别扭劲，感觉很是搞笑，他明显是被赶鸭子上架的，脸上明晃晃的露着不情愿。
陈乔山只跟包工头打了个招呼，压根没理会周瑞父子。
他知道，周家最近不好过，虽然他没刻意去打听，可喜欢八卦的人太多了，通风报信的人也不少。
周家最近遇到了麻烦，而且麻烦还不小，听说他家的门市已经关门了，镇子上又新开了家批发部。
周家有钱，镇子里的人都知道，周家人不好惹，大家也都明白，虽说周家不怎么招人待见，可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平时里也就相安无事，即使周家干了什么缺德事，比如占了公家的房子、低价承包了砖窑厂，镇子里的人也只是说周家人会钻营，羡慕嫉妒恨而已。
陈乔山没有预料到，他的事已经被人捅上了网，而且在网上掀起了一场骂战，他竟然成了当前互联网上的焦点人物，事情是因为南方一个网站而起，他们把陈乔山和英雄张华联系到一起，指责两人救人是盲目冲动而且愚蠢的。
张华是军医大的学生，为了救一个掉进化粪池的老人牺牲了，陈乔山是豫省的状元，两人的事联系到一起迅速引爆了网络，网站的观点有人赞同也有人反对，两方人马闹得不可开交。
陈乔山这边没什么消息渠道，自然对网上的事一无所知，严小沁跟孙光明知道，不过两人谁也没说，说了又能怎样，只能添堵而已。
虽然事情出在网上，可现实中也难免被波及，首先受影响的就是当地政府，事情出在镇上，闹上了网络，市里也跟着丢人，领导自然不高兴，周家的日子也好过不了。
周广财这段时间事事不顺，车毁了，家里媳妇跟着闹，外面店面也快开不下去了，最后没办法了才强拉着儿子上门赔情，他不知道最后等着他的会是什么结果，只想着先把这一关过了。
陈妈知道三人的身份之后变了脸色，搁谁家都不会给他们好脸色，儿子救人受伤，家里男人反倒被开了，要是在以前，这个家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好在儿子争气，不然后果真的很难说，难道真让陈卫国去南边打工？想到这陈妈就有点后怕。
周家父子没待多大会，周广财倒是一个劲地道歉，陈家人都没怎么接茬，场面很尴尬，包工头倒是一个劲的打圆场，陈乔山只是笑着应付，周瑞却始终低着脑袋，什么话也没说。
陈乔山不怎么在乎，他不恨周瑞父子，只是打心眼里看不起他们，周家这样的人还真是少见，不过也没必要跟他们计较，他不是周瑞他爹，没义务教他如何为人处世。
周家三人匆匆地来又悻悻地走了，周广财走之前还准备留下一笔钱来着，被陈妈直截了当地拒绝了，陈乔山还是挺佩服陈妈的，不管是性格还是为人处世都没话说，只要有她在，陈家的子女就不会长歪了。
陈乔山跟包工头聊了两句，打听了下小陈的情况，当时在砖厂的时候，这家伙没少帮他。
包工头有几分唏嘘，“小陈回家了，他妈的病严重了，听说情况不太好！”
陈乔山有点无奈，这就是农村困难家庭的悲哀，因病返贫的不在少数，陈乔山也有几分庆幸，要是落在陈家，估计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已经快到中午了，小五还没回家，陈妈不禁嘀咕了几句，“这死丫头怎么还不回来！”
第七十七章 生日
小五的期末考试考砸了，她又是个要强的性子，在学校一直磨蹭到中午都不好意思回家，陈妈不放心，让老三跟老四出去找，才最终把小丫头领了回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小五很伤心，她感觉自己已经很努力了，本以为考的不错，可结果却让她很受伤。
学习是一个积累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小五前段时间的努力家里人都看在眼里，这次好歹也前进了几个名次，大家纷纷出言安慰，小丫头这才缓过劲来。
陈卫国最近很少回家，成天在外面忙活，即使回来，也是歇一晚就走，陈乔山有事想跟家里人呢商量，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在家。
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院子里纳凉。
陈乔山说道：“爸，妈，我想跟你们商量个事！”
陈爸没吭气，有陈妈在场，一般轮不到他开口，陈家人也都习惯了。
陈妈问道：“老二，你要商量什么？”
家里人都盯着陈乔山，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陈乔山也没兜圈子，把小陈的事讲了一遍。
陈爸问道：“就砖厂那个小陈？”
“就他，他在砖厂很照顾我，刚去砖厂那会我根本干不来，多亏了他的帮衬，要不然我早干不下去了。”
陈妈没好气地说道：“谁让你自己逞能的，非要去砖厂打工，干不来就早点回来啊，也不至于受周家那份冤枉气！”
陈妈对周家的怨念由来已久，虽说她是个大方的性子，可对于几个子女却很着紧，儿子受那么大的罪，虽说她嘴上不饶人，可心里到底是心疼的，那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谁也不能欺负！
陈乔山只得老实听着陈妈的抱怨，他对在砖厂打工的那段经历印象深刻，想忘都忘不了。
场面一时有点冷场，谁也没说话。
好一会，陈卫国才开口问道：“你说这些干什么？”
陈乔山说道：“我想帮帮小陈！”
陈妈看了儿子一眼，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帮？”
陈乔山斟酌着说道：“妈，你看咱家能先拿点钱吗？”
小陈确实不容易，初中毕业就辍学去砖厂，现在又遇到这个坎，老天爷有时候确实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要是家里遇到这种情况，自己该怎么办呢？陈乔山知道怨天尤人是没用的，是病只能去医院，可是钱呢？有时候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想到这他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
陈妈问道：“小陈他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了解吗？”
陈乔山有点无语，他一直在家呆着，哪知道这些，只能解释道：“他妈得了是甲亢，没钱上医院一直在家拖着，这回小陈都回家了，看来情况很糟！”
陈妈又问道：“那你准备拿多少钱？”
这倒把陈乔山难住了，他的想法是先帮小陈凑下医药费，毕竟治病要紧，其他的问题回头再想办法，可现在他什么情况都不了解，有些想当然了。
陈妈没好气地说道：“行了，做事毛毛躁躁地，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张口要拿钱，你总得先了解清楚了吧？你回头还是去他家看看，然后再做打算！”
陈妈表了态，陈卫国没多说什么，陈乔山也没反对，陈妈对人情世故考虑得比他妥当，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
经过差不多一个月的调养，陈乔山终于扔掉了双拐，话说脚踏实地的感觉确实很爽，可他的左脚依然不敢太用力，这是心病，想来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适应。
陈乔山接到一个电话，让他20号去趟学校，高三年级已经提前开学了，一高准备搞一次高考动员大会，而最好的吉祥物无疑是他这个省状元，陈乔山没推辞，也就来回跑一趟而已，顺便还可以见见严小沁，话说两人还从没单独在校外溜达过呢，成天在家发短信越聊越难受。
农历六月十八是陈婉的生日，最近几天小五倒是不念叨生日礼物了，小丫头好面子，没完成约定自觉没脸再提，可陈婉倒是时不时地盯着陈乔山，意思很明白，提醒二哥不能太过偏心。
陈家以前条件不太好，家里孩子多，对生日什么的就不怎么讲究，顶天了陈妈额外准备一碗面，意思意思拉倒，陈家人也习惯了。
陈乔山想起了上辈子的生日，前一世家里就三口人，条件也还不错，父母对生日额外重视，每次总是准备好多好吃的，跟节日一样，等到上了大学，生日都是在校园里过，他就再也没跟父母一起庆祝过生日，现在想想也挺遗憾的。
现在有条件了，陈乔山就想改变下陈家的传统，一辈子就那么短短几十年，跟家人在一起的时间有限，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何不多过几天开心日子呢！
当然，他不是想大操大办，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乐呵乐呵就成，真要整个几桌，那就成折腾了。
陈爸陈妈还有陈夕的生日都在上半年，陈乔山跟小五的生日还早，到时候肯定都去学校了，他就想着趁着一家人都在，大家一起过一个生日，为此他很是费了一番心思。
六月十八，陈乔山一大早就去了镇上，早上有不少人骑着摩托去镇上干活，搭车方便，他先去车站取了孙光明托运来的物件，这年头客车司机还兼职沿途的小件货运业务，效率是快递比不了的，取完货他又在镇上转悠一圈，就骑着辆自行车回家了。
刚进院，陈乔山就吸引住一家人的目光，主要是他现在的样子太奇怪，一个一米八的大个一手推着辆粉色的小号女士自行车，一手还提留个大蛋糕盒子，怎么看怎么别扭。
“自行车！”小五尖叫着冲了过来，一把扑到陈乔山背上，可惜个太小没够着脖子，只能搂着二哥的腰又叫又跳的。
陈乔山笑呵呵的，就小丫头的兴奋劲，他这趟辛苦也值了，不过想到当初两人的约定，他又郑重其事地嘱咐道：“小五，上学要多用点心，这次就算了，要是下次成绩还是没起色，我以后再也不送你生日礼物了！”
小五连连点头，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第七十八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陈婉的十六岁的生日过的很开心，二哥提议说要给全家人一起过个生日，为此他还专门从镇子上订了一个很大的生日蛋糕，虽然打开的时候已经被颠的不成样子，可家里人还是很高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二哥给她和三姐每人送了一台步步高的复读机，说是让她俩好好学英语，可拿回来的磁带全是流行歌曲，二哥说是孙胖子干的好事，他回头再帮着去市里买，虽说过程有点搞笑，可她感觉很开心。
陈婉知道复读机不便宜，同宿舍的同学就有一台，不过没二哥送的这台漂亮，她知道买一台复读机的钱能抵自己好几个月的生活费，家里以前的情况不太好，她从来没有奢望自己也能有一台。
因为二哥，好像周围的一切全变了。
陈婉的印象里，二哥以前一直都是闷闷的性子，不大爱说话，对她们姐妹三个也不怎么耐烦，可自从高考之后，这一切都变了，二哥变得很有主见，而且喜欢逗弄人，最主要的是变得有本事，他竟然考了个全省第一，她在学校里也感觉与有荣焉。
陈家三姐妹从小一个屋，感情自然非比寻常，她们最近经常凑一块讨论二哥，可怜他还蒙在鼓里，竟然私下跟三姐说小五是大嘴巴，当天晚上就被小五知道了，结果就被小五一连折腾了好几天，看着二哥头疼的模样，她跟三姐心里都笑开了花。
二哥不知道，其实不是小五大嘴巴，家里真正喜欢八卦的是三姐，什么二哥在学校谈女朋友了，二哥在学校又闯祸了，很多很多二哥的糗事都是三姐爆的料，只不过最后背锅的都是小五，谁让她最小呢，谁都知道二哥拿小五没办法。
家里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经济条件也好了起来，陈婉知道这一切都是二哥的功劳，她还听到爸妈在私下讨论盖房子的事，前些天二哥说想在城里买房，虽然妈埋怨他瞎胡闹，可看他当时的样子，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陈婉心里有些拿不准了，这还是以前那个二哥吗？
“老四，发什么呆呢？我们一起干一杯！祝咱们一家人都生日快乐！”
陈婉从沉思中被惊醒，她看了一眼端着杯啤酒的二哥，心里一松，何必想那么多呢，再怎么变他都是自己二哥，陈家有爸跟二哥两人操心，想必日子会越来越好，想到这她端起桌前的可乐笑着说道：“来，我们干杯！”
小五也端着一杯倒得满满的可乐说道：“我也要干杯！”
陈妈没好气地说道：“倒那么满干什么，又没人跟你抢，这么一大杯，你喝得下去吗？”小五看了看手里的杯子，顿时没了声气，看着她在陈妈那吃瘪，一桌人都笑成一片，生日宴顿时热闹无比。
……
第二天，陈乔山抽空去了趟小陈家。
陈乔山不知道小陈家的具体位置，在砖厂的时候听小陈说过一次，现在也只记得个大概，好在都是本乡本土的人，他骑着家里那辆老二八，边走变打听，到底还是找到了。
小陈家跟陈家差不多，青砖灰瓦的老房子，在农村很常见，都是七八十年代建的，很有些年头了。
陈乔山刚到小陈家院门口，就看到陈猛跟一对六十多的老夫妻在院子里忙活，想来应该是小陈的爷爷奶奶了。
小陈也看到了他，连忙迎了出来，惊讶地问道：“陈哥，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没在砖厂干了，就过来看看！”
小陈脸上有几分沮丧，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高兴地说道：“陈哥，恭喜啊，你竟然考了全省第一，太了不起了！”
“小猛啊，客人来了就迎进屋啊，别在门口站着！”
“知道了，奶奶！”小陈连忙招呼着，陈乔山说道：“爷爷奶奶，我叫陈乔山，是小陈的朋友，今天路过就来看看他！”
小陈介绍道：“陈哥是我在砖厂认识的朋友，他可又出息了，是今年省里的高考状元！”
两老都很吃惊，连声的恭维着，“这可真有本事！状元郎稀罕着呢！”
“爷爷奶奶，可别再夸了，我都不好意思了，你们叫我大山就好，我跟小陈是很好的朋友，在砖厂的时候多承他照顾！”
……
小陈家里的布置很一般，也没什么像样的电器，不过收拾得很干净，刚端上来的瓷茶杯也擦得锃亮，看来是有人经常打理。
陈乔山见到了小陈的母亲，她正坐在堂屋里，很消瘦的一个中年妇女，她的右眼明显凸出，整个人看起来很虚弱，她跟陈乔山聊了几句，细声细气的，感觉有点有气无力的样子。
陈乔山稍微打听了下她的病情，小陈沉默不语，他母亲也只是简单说了几句，然后就反复念叨着拖累了小陈父子之类的话，屋里的气氛很压抑。
陈乔山感觉有点凄凉，明明不是绝症可又没钱去医院，只能在家硬生生地拖着，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他感觉待不下去了，他上辈子也曾吃过苦受过累，可跟小陈家如今的情况比起来，那些根本就不算什么。
陈乔山坐了一会就提出告辞，小陈送他离开，到了院门口，陈乔山小声问道：“小陈，你妈的病去医院检查过吗？”
“前几天去过镇里的卫生院，医生说镇子里治不了，让送到市里动手术！”
小陈很沮丧，声音也低沉了几分，他毕竟才十六岁，面对着家庭的巨大压力，整个人看起来既焦虑又无力。
陈乔山也很难受，他能感受到小陈心中的那份挣扎与悲苦，这本不该是他这个年龄的人去承担的。
陈乔山在心里叹了口气，俗话说救急不救穷，自己现在有这个能力，既然遇到了就尽量帮一把，总不能看着朋友这样无望地挣扎。
“医生说过去市里需要多少钱吗？”
小陈先是有点诧异，不过蓦地就反应过来了，陈哥难道是要帮自己？想到这他既惊喜又有几分彷徨。
小陈很是忐忑，他知道陈乔山家里也不宽裕，不然陈卫国父子也不会去砖厂打工，可他又想起听说过的一件事，前些日子市里奖了陈家五万块钱，万一陈哥要是伸手帮忙，妈的病就有救了，想到这小陈的心里一阵激动，可他又想到亲戚家都借不到钱了，两人也就普通朋友关系，他不由又患得患失起来。
“陈哥，医生说我妈的情况不乐观，要先保守治疗一段时间才能动手术，光手术费用就得四千块，还有并发症也需要钱，医生让我家最少准备七千块钱！”
陈乔山看出了小陈的纠结，也没绕弯子，直接说道：“小陈，我可以借你七千块钱！”
“真的吗？陈哥，这是真的吗？”小陈很是激动，也由不得他不激动，病的是他亲妈，他都恨不得生病的是自己才好。
陈乔山点了点头，忙他肯定是要帮的，可他也知道救急不救穷的道理，有些话还是得提前说清楚，免得将来不落好还得受埋怨。
“小陈，咱俩是朋友，这次你家遇到困难，我肯定不会在边上看着，可有些话我还是要提前说清楚！”
小陈连连点头，“陈哥，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陈乔山摇了摇头，心里很是感慨，要是生病的人换成是陈妈，想来他也会如此吧，想到这他直接了当地说道：“婶子看病的钱我可以帮你出，不过我先说清楚，这笔钱是借给你的！”
再世为人，陈乔山见的事情太多了，他懂得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小陈人不错，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定，他不想以后闹出狗屁倒灶的事情。
小陈也没犹豫，保证道：“陈哥，这是应该的，你放心，我妈病好了我就可以出去打工了，我保证两年内把钱还给你！”
陈乔山安慰道：“不用着急，慢慢还就成！”
陈乔山不在乎这点钱，可一码归一码，人与人之间的情分要小心维护的，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不然再好的情分也经不起折腾。
……
陈乔山没多停留，他走之前详细询问了小陈母亲的病情，又要来了医院的病历，他过两天会去市里，就想着先去市医院打听下情况，免得回头手忙脚乱的。
晚上的时候，陈乔山把小陈家的事情跟陈妈说了一遍。
陈妈很感慨，这年头谁也不宽裕，为治病倾家荡产的也不是没见过，有时候为治病，亲戚都不一定能借到钱。
她有点好奇，自己这个儿子有点不寻常，竟然肯为一个只认识几天的朋友帮忙，说年轻气盛看着也不像。
“老二，为什么我觉得有点看不透你？”
陈乔山感觉很无辜，“妈，我又犯啥错了？”
“有时候吧，你就跟个傻子似的，可有时候吧，你又像个几十岁的老头子！”
陈妈的声音不大，不过正在院子里纳凉的三个小姑娘都听到了，都被陈妈的话逗得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悦耳，在这个盛夏的夜晚很是欢乐。
陈乔山感受到了这份欢乐，他很高兴，他希望自己的生活能一直这样下去，他希望身边的人不受干扰，活得舒心自在。
他抬头望着天上那一轮圆月，时间在变，她却一直守在那里。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或许老天爷也是公平的吧！
第七十九章 体力活
道哥曾经提醒黄渤，素质，注意你的素质！
道哥是什么人？他是一个流氓，小偷团伙的头目，连个混混都知道讲素质，可以想见，在国内素质教育已经深入人心。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素质是以道德标准来衡量，更多的在于父母的言传身教，在于社会的整体氛围，黑皮整天跟在道哥屁股后面打酱油，再怎么被大哥教育，估计也素质不起来。
黑皮就是个学生，道哥就是那啥，在应试制度下推行素质教育，多少显得有点可笑。
国内在八十年代就提出实行全民素质教育，当然了，口号喊得震天响，至于效果如何，也就只能呵呵了。
高考是改变人生的最重要途径，不管是学校、老师还是家长，都有志一同地以提高学生的学习成绩为首要目标，在这个以成败论英雄的时代里，想真正的推行素质教育无异于痴人说梦，至于高层领导拍屁股做出的决定，是没有人关心的。
生在小城市，或者就已经输在起跑线了，去不了名校，享受不到丰富的教学资源，无法参与各种可以在高考中加分的“活动”，或者就只剩下拼命压榨学习时间这唯一的一条路。
一高的毕业班已经开学了，高三是整个学习过程中最重要的阶段，暑假基本是没有的，家长当然是会有意见，至于教育部门的领导，人家忙着呢，啥都没看见。
陈乔山赶的镇里的早班车到的学校，高考誓师大会定在9点钟开始，他不想迟到，这里是他这辈子的起点，或多或少还是有点感情的，他永远都不可能再重来一回了，有时候，只有真正失去了才懂得怀念！
陈乔山赶到学校的时候刚8点，可能是要开会的原因，学生们并没有上课，校园里来来往往不少人，时间还早，他想着去以前的教室看看，信步向熟悉的教学楼走去。
以前的陈乔山很不起眼，在学校不显山不露水的，不过高考以后，他成了一高的风云人物，学校的荣誉墙上现在还贴着他的大幅照片，一路上，有好几个同学把他认出来了，不过并没有围过来，只是略带好奇的打量着他。
陈乔山也没在意，一路直接进了教学楼，却意外遇到一个熟人。
“大山？”
“王委员？”
叫住他的是王松，以前班里的学习委员。
陈乔山知道他准备复读，他这次考的不理想，去不了心仪的大学，填志愿的时候压根就没来学校。
王松平时的成绩很好，比陈乔山强很多，不过高考的事谁也说不准，他的成绩能走一本，可人家看不上眼，陈乔山感觉有点憋屈，想想上辈子的自己，要是能上个一本，估计做梦都要笑醒了。
陈乔山没问他你怎么在这之类的废话，人家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安慰，两人只是随意的聊了聊。
“大山，你小子可以啊，真把严小沁骗到手了！”王松看起来很轻松，看来已经调整好了心态。
陈乔山笑笑，八卦大概是人类的共性，“你也可以找一个啊，现在班里有不少漂亮妹子吧？”
王松苦笑道：“哪来什么妹子啊，我们班都是复读生，有的都复读两届了！”
“谁让你在班里找的，平时多在校园里转转吗！”陈乔山给他出着主意，两个闷骚男相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话说开了，两人之间那丝尴尬也消失了，陈乔山问起他最近的情况。
“都挺好的，班里的同学都熟悉了，经历过一回，也没什么压力！”
王松很放松，看来是真的放下了，陈乔山松了口气，有些复读生，成绩是一年比一年差，主要原因就是心理压力大。
聊着聊着话题就跑到今天的誓师大会上，王松问道：“严小沁今天不来？”
“她也过来，不过她家就在市里，不用这么赶！”
王松笑着说道：“一会在主席台上悠着点，这么多学生和老师，你可别掉链子，回头再给我丢人！”
陈乔山被气笑了，“滚蛋，王委员，我掉链子给你丢哪门子人！”
……
大会开始前，陈乔山到了会场，严小沁已经先到了。
刚一见面，严小沁就埋怨道：“你怎么才来！”
陈乔山笑着解释道：“我8点就到了，去教学楼转了转，中间遇到王松了，跟他聊了会！”
严小沁今天穿着件花灰色短袖t恤，下身一条水洗白七分裤，脚上一双板鞋，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清爽，不过她这会脑门上汗涔涔的。
陈乔山问道：“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严小沁看了他一眼，傲娇地说道：“我骑自行车过来的！”
陈乔山有点傻眼，她家虽说在市里，可弯弯绕绕的离学校也得十几里地了，“这么热的天，你不嫌折腾啊，让你家里人送你过来啊，实在不行坐公交车也成啊！”
严小沁白了他一眼，没解释，陈乔山心里一叹，也大概了解了她的心思，“以后别这样了，要是中暑了怎么办，你在这等着，我去拿瓶水！”
严小沁这才转嗔作喜，笑呵呵地说道：“没事，我包里备着凉茶，出不了事！”
陈乔山心里哀叹，你是出不了事，这才8点多，待会开完会，骑车的肯定是自己，有得罪受了。
大会在9点钟准时开始，陈乔山跟严小沁也被请上了主席台，她俩是今天的吉祥物，一上台就吸引了大部分师生的注意。
大会的流程很简单，陈乔山很熟悉，他经历过两回。
台上的校领导轮番讲话，台下的学生都默默的听着，谁也不知道他们听进去多少，整个过程很是沉闷。
终于轮到陈乔山了，他作为成功的前辈，组织方要他讲讲自己的学习经验，顺便给大家鼓鼓劲，可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能有什么经验可谈，只能找陈夕帮忙炮制了一份发言稿，别说还似模似样的，很有那么点意思。
当然，让老三帮着写稿子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陈乔山很是费了一番周折，中间还饱受三个妹妹的指责，又签订了很多丧权辱国的协议，才最终才说服陈夕帮忙。
“尊敬的校领导、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陈乔山，今天很荣幸能跟大家相聚一堂，……”
他照着稿子念了下去，整个过程很平淡，陈乔山感觉差点味道，琢磨了下才回过味来，他这跟照本宣科的校领导有什么区别？
陈乔山不想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他知道自己没有成为学霸的能力，不过下面的学弟学妹对他或许是有期待的，他们或许正拿他当榜样，他想着，多少能给他们一点激励。
陈乔山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念手里的稿子。
“同学们，我叫陈乔山，是今年的高考状元，同时也是你们的师兄！”
下面的人群有点纳闷，怎么又开始自我介绍了。
“作为一个高考过来人，我想跟你们说几句心里话，一高或许不是最好的高中，但我们可以做一高最好的学生！”
“在我高一的开学典礼上，老校长曾经说过，只要肯努力，你们中间肯定有人能考上清华北大，当时我听得热血沸腾，三年过去了，我们帮老校长兑现了他的诺言，现在我把这句话送给你们，希望你们再接再厉，不要让老校长失望！”
台下的学生一阵骚动，看得出来，他们也很激动，都是十**的年纪，是一群最容易被鼓动的热血青年。
“当然，不可能每个人都是状元，只要你们尽力了，结果就肯定不会让你后悔！“
……
“我以前也就年级二百名左右，也曾失望彷徨过，不过后来的一件事让我下定了决心！”
严小沁就坐在陈乔山边上，她看过陈乔山的稿子，知道后面这些发言根本就在稿子上，她本来还在奇怪，猛然听到最后这句话，她直接傻了，这货不会是要说她俩谈恋爱的事吧？想到这严小沁心里是又紧张又有点小期待。
“高考前我的成绩也就能上普通的一本，可我不甘心，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结果，后面果然没让我失望！”
台下静寂无声，大家都被这个消息惊呆了，严小沁也是一脸懵逼，这不是她预料到的结局，说实话她心里还有那么一丝失落。
台上的领导都在琢磨着，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这是什么鬼？
陈乔山感觉很搞笑，等将来那封牛逼轰轰的辞职信面世的时候，或许今天的这群人会想起他吧！
陈乔山没有再说什么，该说的都说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不是他能强求的，不过今天这样的事以后还是少干为妙。
严小沁也准备了发言稿，不过她是循规蹈矩地念完，中间没出什么岔子，到这为止，今天算是顺利结束了。
两人先跟周围的校领导打了个招呼，才一起离开。
严小沁问道：“咱们现在去哪？”
整个大会时间不长，前后也就四十多分钟，这会还不到十点钟，陈乔山想了想说道：“今天时间比较多，我们出去转转，去哪都行！”
严小沁很高兴，说道：“那好，你骑车载着我！”
陈乔山早就知道今天逃不脱这一遭，天上那么大日头，骑车载人，虽说是个美女，可也是不折不扣的苦差事，想想就感觉很悲催。
取了自行车，严小沁侧坐在后座上，陈乔山载着她向校门行去。
陈乔山说道：“今天算是彻底跟高中告别了！”
“以后估计来的就少了！”
“是啊！”
“要不咱们在校园转一圈吧！”严小沁提议道。
陈乔山无语了，这妥妥的算是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蹬着自行车在校园里转了一圈，路上遇到了很多正回教室的的同学，看着他们羡慕的眼神，陈乔山很是感慨，老天爷待自己还真是不薄。
在校园里转了一整圈，陈乔山就载着严小沁出了校门，也没有门卫阻拦。
刚出了校门，严小沁就问道：“世界那么大，你将来想去哪看看？”
陈乔山笑道：“去哪都成！你想去吗？”
“怎么去？”
“骑车啊！”
“那你要载着我！”
……
门卫室里，小王望着刚走远的两个人问道：“头，刚才那两人是咱学校的状元跟榜眼吧？”
黄三点点头说道：“是他俩！”
小王嘀咕道：“他俩好像在谈朋友啊，那个男的看起来挺傻啊，这么热的天还骑车载人！”
黄三想了想，叹道：“泡妞是个体力活啊！”
小王愕然，良久才点了点头，他看了黄队长一眼，头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有哲理了？
第八十章 一起吃苦的幸福
陈乔山骑着自行车，载着严小沁在市里转悠，他感觉两人有点傻气，严小沁倒是乐呵呵的，时不时还给他鼓劲加油，弄的周围人看他俩的眼神都怪怪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陈乔山忍不住想起了上辈子，他以前混的挺惨的，刚毕业那会很艰难，工资低还经常被老板安排加班，成天累的跟条狗似的，好在女朋友不离不弃，一直都陪在他身边。
男人有时候确实挺矫情的，见不得女人跟着自己吃苦，他有不如意的时候，也曾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拍下桌子甩个脸也在所难免，好在也就仅止于此，女朋友也能体谅他，两人就这么锅碗瓢盆地过着小日子。
女人是感性动物，一旦认准了一个人，就会全心全意地对他好，要不人常说，遇到个好女子，一定要好好珍惜，错过了，也许就是一辈子的后悔！
他上辈子很幸运，遇到个会过日子的好女子。
女友是学计算机的，毕业后找了家小公司，工资也不是很高，不过她是个精细人，很会为将来打算，经常拉着他一起为将来做规划，弄得他心里也痒痒的，对未来异常憧憬。
刚开始那两年，日子确实辛苦，在异乡打拼，又不受未来丈母娘待见，境遇可想而知，好在女朋友一路陪着。
女生外向真是一点不假，他经常被女朋友死拉硬拽着上丈母娘家改善生活，丈母娘不好相与，好在老丈人人不赖，他经常陪着下下象棋，聊聊股票，两个大老爷们倒是处到一块了。
女朋友搞it的，在公司做前端的工作，平时的爱好很少，没事喜欢跟他一起宅在家打游戏，程序猿，动手能力很强，装个系统，换根内存什么的都不用他动手，当然游戏玩的也贼溜，起码甩他好几条街。
两人玩的魔兽世界，女朋友是盗贼，名叫胖胖的丑男，他是法师，名叫瘦瘦的美女，两人夫妻档跟团。
开荒的时候团长经常大着嗓门在yy里喊：“美女你行不行了，一个大老爷们dps还不到你媳妇一半，下把再这样你就出去待命！”
男人怎么可以不行？一般这时候，他跟女友就会默契地更换位置，结果肯定还是团灭，团长妥妥的暴跳如雷。
“美女你个瘪犊子玩意，你糊弄鬼呢，这把你的dps连你媳妇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你好意思玩盗贼吗？”
好吧，陈乔山压根就不会玩近战，尤其还是个需要xp的贼。
团里的损友这会就会跳出来插科打诨：“团长，美女的dps比丑男高好多呢！”然后整个逗逼开荒团就会欢乐一片。
当然，这样的小日子其实也挺不错的，不过虚拟世界的快乐毕竟不能代替现实。
陈乔山的收入渐渐多了，陆续买了车买了房，家里的条件也慢慢好了起来，女朋友也多了个喜欢逛街的爱好，其实她以前就喜欢逛街，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只逛不买，夏天蹭冷气、冬天蹭暖气这种，女朋友就是这么个女人，想想也挺让人心疼的。
其实幸福很简单，或者相濡以沫也是一种幸福，当然能享受何必去吃苦呢，不过你得先确认，那是个愿意去陪你一起吃苦的人。
太阳火辣辣的，陈乔山浑身燥热，严小沁也热够呛，一脑门子汗，不过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被父亲以外的男人载着四处溜达，不过看着陈乔山的样子她又有点心疼。
“找个地方歇歇吧！”严小沁提议道。
陈乔山忙不迭地答应下来，“成，找个地方凉快下！”
这附近陈乔山来过，骑着车七拐八绕的，不大会就到了时代商场，两人先买了两份冷饮，才找了个座坐下，待在开着冷气的商场里终于解脱了。
严小沁小口地吃着手里的冰激凌，问道：“你跟孙光明联系了吗？”
“他没在家，他妈嫌他成天玩游戏，把他撵到乡下姥姥家去了！”
严小沁笑呵呵地说道：“怪不得你没去找他！”
陈乔山笑了笑没说话，他傻了才会找个二百瓦的电灯泡跟在身边。
两人歇了一会，就在商场里溜达起来，陈乔山有点意外，二楼竟然还开着家书店，没想到这年头就有把书店开在商场里的了。
书店里循环着舒缓的音乐，里面没什么人，看到他俩进去，一个店老板模样的年轻女人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陈乔山也没意外，开书店的人大部分都带着点淡淡的文艺气息。
不爱书的人，很少会去开书店，自从网络兴起，实体书店就大规模关店，不卖教辅书和畅销杂志之类的，书店很难挣到钱。
两人随意翻看着，陈乔山看到一本《菊花香》，他忍不住拿了起来。
他上辈子看过这本书，是跟女朋友一起看的，他还记得女朋友看完后问他：“我如果先去了猎户座，你会怎么办？”
猎户座，是女主人公刻在银杏枝干上的一个四方标记，里面刻着她的名字、她女儿的名字还有她爱人的名字。
陈乔山认识猎户座，冬季的夜空经常能看见，是一个不规则的四方形，里面三颗耀眼的心。
“我会去找你的！”陈乔山当时是这么回答的，女朋友只是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
现在想来，是自己先离开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陈乔山有点伤感。
“你在看什么？”严小沁问道。
陈乔山把书递给她，严小沁接过来翻了翻。
“《菊花香》，菊花是什么味道？”
陈乔山拿过那本书凑近翻了翻，就把书小心地伸到严小沁鼻子边说道：“你闻闻！”
严小沁很好奇，轻轻嗅了嗅，“还真有股香味，你怎么知道的？你以前看过这本书？”
“看过！”陈乔山点了点头，这本书的油墨里掺杂了菊花的香味，是以前的女朋友告诉他的。
严小沁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好奇地问道：“书写的什么？”
“一个爱情故事！”
“什么样的爱情？”
陈乔山仔细地回忆着当年看到的内容，不自觉地轻声念到：“随风飘来一股淡淡的菊花香，清凉的，甜甜的，的确是菊花香！”
严小沁忍不住一阵心悸，她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忍不住说道：“这是个悲剧吗？”
陈乔山点了点头，这是一个令人悲从心起的爱情故事，很俗套，也很感人。
“你什么时候看的，我怎么不知道？”
陈乔山有点为难，他不知道这本书是什么时候在国内出版的，只能随口敷衍到：“很久之前了，你不知道也不奇怪！”
严小沁看着他，心里颇感无奈。
她觉得自己有点看不透陈乔山，现在的他聪明、爽朗、有担当，给她满满的安全感，同时也让她有一点淡淡的自卑，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陈乔山吗？
店老板在不远处观察着这对年轻男女，两人明显是一对情侣，她对那个高个男生很是好奇。
很多书都有香味，不过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这本书竟然自带菊花香，虽然以前也曾闻到那股淡淡的香味，不过从未去细想过。
这是一本刚在国内出版不到一年的新书，他能默诵出书里的原句，却又着意敷衍那个女孩，明显的言不由衷，可惜那个女孩却没看出来。
店老板摇了摇头，心里暗叹，现在的年轻人啊！
这时音响里响起一阵轻快的旋律：
我们越来越爱回忆了
是不是因为不敢期待未来呢
你说世界好像天天在倾塌着
只能弯腰低头把梦越做越小了
不要在意那几天时间
……
第八十一章 陈妈的心思
严小沁是个好奇的性子，她把那本《菊花香》买了下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书里讲的是个很悲情的爱情故事，她正处于多愁善感的年纪，看完后或许会感伤一段时间吧，陈乔山没有多说什么，人迟早会进行各种不同的尝试，不然永远都不可能真正的成熟。
人与人的相处是一个不断磨合的过程，中间难免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尤其是情侣之间，磕磕绊绊总是在所难免的，只有不断地相互了解，才有携手白头的可能。
陈乔山心里清楚，对于严小沁，他最好不要过多的干涉，她是个聪明的女孩，他只要在边上陪着就好，这样对两人都好。
市里还真没几个适合两人闲逛的地方，陈乔山提议去看电影，严小沁没同意，只是拉着他在商场里四处转悠，东看看西瞅瞅的乐此不疲。
“你看那！”严小沁突然指着超市外面说道。
陈乔山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这里是商场的正门，两人刚从侧门进来的，都没发现这里还布置着个舞台，上面正有人在演出。
“咱们出去看看吧！”严小沁拉了陈乔山，小声提议道。
陈乔山隔着玻璃幕墙看了看，说道：“行，出去看看！”
刚出商场的大门，顿时一阵热浪袭来，陈乔山整个人有种进了火炉的感觉。
商场门口的舞台不大，感觉就是个草台班子，只是为了招揽顾客而已，陈乔山感觉有点别扭，偌大个商场就弄这么个台子，感觉有点掉价，搁以后，怎么也得找个小明星来撑场面吧。
一个很年轻男人的男人正在台上唱歌，他的造型很夸张，陈乔山已经习惯了这个年代的时尚，也由不得他不习惯，既然无法改变世界，那就只能改变他自己了，他现在对各种千奇百怪的造型已经可以做到视而不见了。
台上的人正唱着水木年华的一生有你，这首歌现在正当红，大街小巷到处都能听到。
不得不说，清华是一个很神奇的学校，一个在全国数一数二的综合性大学尽然出了那么多音乐人，说起来也是一个奇葩。
台上那人唱的相当一般，陈乔山觉得他唱歌应该没什么前途，想靠那副嗓子出名怕是很难，要是换掉那个奇葩的发型或许还有救，去拍小广告或者去横店演个路人甲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严小沁倒是很认真的听着，一点也不在乎头顶明晃晃的太阳，陈乔山稍稍退后了两步，在她斜侧后站定，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一时间笑靥如花。
两人就听了这么一首歌，送上掌声就离开了，天太热，又是那副赶人的嗓子，他俩实在待不下去。
人活着谁都不易，大热的天，就这么简陋的舞台，连个遮挡都没有，那个歌者或许是刻意为之吧，毕竟台下就没啥人，他也就挣个辛苦钱而已。
严小沁问道：“歌好听吗？”
“歌是不错的，不过那人没我唱的好！”陈乔山笑着说道。
严小沁没好气地说道：“你就知道吹牛！”
“我这人从不吹牛，一向有一说一！”陈乔山带着点瑟地说道，心里却在想着或许冯小刚已经带着严守一四处晃悠了吧。
“那你上去唱给我听听！”严小沁明显不想放过挤兑他的机会。
“这不砸人饭碗吗？回头我私下唱给你听。”
严小沁追问道：“那你说什么时候？”
陈乔山想了想，说道：“等你生日的，到时候给你个惊喜！”严小沁的生日是十月初九，陈乔山记着呢。
严小沁在心里计算着，她生日的时候两人应该在学校了，想到这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想给我什么惊喜啊？”
“都说是惊喜了，当然不能现在就告诉你！”
严小沁没继续追问，她还是很高兴的，想着他的承诺，她心里忍不住有点迫不及待了。
中午，陈乔山找了个特色餐厅，他这人对吃还是挺讲究的。
当然，两人也没铺张浪费，就点了两道特色菜，又要了一份汤，陈乔山特意要了份米饭。
他上辈子是鄂省人，主食习惯吃米饭，后来去鲁省上大学，前后十多年时间，也逐渐适应了面食，不过条件允许的时候还是尽量选择米饭，毕竟从小的口味不是那么容易改掉的，现在他无所谓了，感觉大米跟面食也没什么区别了。
“你喜欢吃米饭？”严小沁很好奇，豫省是全国最大的小麦产地之一，面食是餐桌上的主食，豫省人把面食做出了花，顿顿离不了。
“还行吧，要不你也来一碗？”
严小沁看着他面前那碗米饭，发愁道：“我吃不了那么多！”
陈乔山哭笑不得，这才浅浅一小碗，她的饭量还真是小，他笑着说道：“没事，吃不完剩下的我包了！”
严小沁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盯着他不说话，陈乔山无可奈何，他刚才只是开玩笑而已，“行了，一会先分我一半，这样行了吧？”
严小沁这才作罢，说道：“我很少吃米饭的。”
陈乔山笑了笑，一个人的主食习惯是从小养成的，很难改变，他在鲁省前后生活了十一年，虽然也习惯了面食，可要让他一直吃馒头他也受不了，三不五时的总得吃点米饭，不然就总感觉缺点什么，女朋友也知道他的习惯，经常是面食跟米饭轮换着来。
陈乔山想到了陈妈，她也是鄂省人，在这边已经生活了二十多年，虽说两地相距不过百里，不过生活习惯大不相同，想来也是不容易的。
印象里家里人都不吃米饭，陈家这边不种水稻，自然也不可能出去买大米，只记得陈妈偶尔回娘家的时候会捎点阴米回来，那是姥姥特意准备的土特产。
陈妈每次只蒸那么一碗，阴米也不是正经的主食，家里孩子多，每人只分一点尝个新鲜。
陈乔山很感慨，陈妈想来也是不容易的，一个女人远嫁外省，这么多年下来，想必也受了很多委屈。
……
下午，陈乔山去了趟市医院，他想帮小陈先探探情况。
严小沁说可以找她妈帮忙，陈乔山没让，今天用不着，等到做手术的时候倒可以找苏琼帮忙，毕竟这年头还没有出台“九不准”，医生吃回扣收红包什么的还相当普遍，没个熟人还真不敢随便去医院。
陈乔山挂了个专家号，现在还没有后世医院那么多门道，接诊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医生，陈乔山拿出带来的病历，又介绍了下大概情况，医生还是很尽责的，详细询问了一番，最后给出的结论是情况不乐观，最好尽快把人送过来。
离开医院，严小沁问起小陈家的情况，陈乔山解释了下，她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陈乔山有点好奇，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严小沁她妈就是医生，自然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至于小陈家这种情况自然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陈乔山也有点无奈，全民医保还要好几年，对于当下的农村家庭来说，抵御疾病风险的能力几乎为零，小陈家的情况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这样的家庭太多了，陈乔山能帮小陈，却帮不了其他人，他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陈家目前的情况也就稍微好转，实在经不起折腾。
陈乔山明白当下的情况，小陈曾经帮过他，或许看起来很微不足道，人多少还是得有点感恩之心，他既然已经知道了，能帮还是要帮一把小陈的。
从医院出来，时间也不早了，陈乔山先骑车送严小沁回家，到了小区门口，陈乔山也不准备多待。
严小沁看他要走，连忙问道：“你最近还会来市里吗？”
陈乔山想了想说道：“估计不来了，怎么了，你有事？”
“没事，就是问问！”严小沁有点失望，现在才7月份，两人或许要到开学才能再见了，她心里很有点不舍。
陈乔山看着她有点失望的样子，笑着说道：“没事，你要是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再来看你！”
严小沁忍不住俏脸一红，嗔道：“你也太不要脸了，谁想你了！”
“要脸干嘛！只要你就够了。”陈乔山嬉皮笑脸地说道，他两辈子的情商加持，自然放得下面皮。
严小沁感觉很是羞赧，她没想到陈乔山竟然这么大胆，不过心里也未尝没有暗暗窃喜，刚才的那点失落已经踪影全无了。
他俩在这打打闹闹，吸引了不少过往的行人的目光，不过两人谁也没有在意。
……
陈乔山上了回程的班车，兜兜转转的到了镇子里，他想了想，下车后先去了趟镇上的粮油店。
“老板，有大米吗？”
“有，散称一块四，整袋的有二十斤的有一百斤的，二十的二十六块，一百的一百二。”
粮油店的胖老板嘴皮子很利索，陈乔山想了想，买了袋二十斤装的，这年头米价还是很便宜的，想想后世，怎么也得三块往上了，当然那时候货币贬值得厉害。
这袋米是为陈妈准备的，她应该还是爱吃米饭的吧，陈乔山现在也给不了太好的东西，扛袋米回去表表孝心还是可以的。
陈乔山好不容易想表现下，没想到老天爷也跑上来凑趣。
他在镇子口前后等了半个小时，愣是没拦到辆过路车，整个人都快被晒蔫了，实在没办法了，他干脆一咬牙，拎着米袋子往家走。
二十斤说重不重说轻也真是不轻，陈乔山两条胳膊换着来，走了半程胳膊就受不了了，这还多亏了他在砖厂那段时间的锤炼，不然根本就到不了这，实在拎不动了，他干脆把米袋子抗到肩膀上，还别说，比拎手里轻松多了。
陈乔山咬着牙走完了这十里地，中间愣是没一辆车经过，一直到他进了村子，才有一辆拖拉机从他屁股后边冒了出来，他仿佛感受到了老天爷对他深深的恶意。
拖拉机在他身边停了下来，“大山？你这是咋弄的，扛的啥，咋给你累这样？”
“买了袋大米”，说罢陈乔山摆了摆手，实在没多少力气废话了。
一进家门，陈乔山差点累趴下，浑身都被汗湿透，陈妈跟三个妹妹都在家，连忙围了过来。
“二哥，你这扛的什么？”老三问道。
“大米！”陈乔山言简意赅，关键这会他也没多少力气了。
老四问道：“你扛袋大米回来干嘛？”
陈乔山无语了，“你说干嘛，当然是吃啊！”
小五是个有眼力见的，端了一大杯凉茶过来，陈乔山连忙接过来灌了一气，终于缓了过来，他心里做了个决定，以后一定要对小五好点。
小五嘀咕着，“二哥，你买大米干嘛，我又不爱吃。”
陈乔山好悬没岔了气，小五还真是不跟他客气，他没好气地说：“我这也不是给你买的啊！”
陈妈问道：“老二，家里不是有粮食吗，你买袋大米干嘛？”
“妈，你以前跟着姥娘不是天天吃大米吗，我这是买回来孝敬你的！”
陈妈开始还只当陈乔山又在瞎折腾，不过听到儿子的解释，她才猛然反应过来，儿子是真的长大了，竟然知道关心自己了，想到这她感觉一阵心酸，这二十多年的酸甜苦辣一齐涌上了心头，直接就红了眼圈。
一个外省的女人远嫁他乡是那么容易的吗？两地的生活差异先不说，刚嫁过来那几年跟人沟通都费劲，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想到这，陈妈心里越是委屈。
兄妹四人全傻了眼，陈妈是个坚强的性子，这么多年从来都没见她掉过泪，陈乔山也有点无措，“妈，你没事吧？”
性格越是坚强的人，情绪上来了，越是难以自已，听到他的询问，陈妈忍不住搂住儿子的肩膀放声大哭。
陈乔山多少能理解陈妈的心情，她或许是在宣泄这么些年下来积攒的怨气，陈夕跟陈婉不明所以，不过她俩年龄大点，只是围在边上焦急万分，小五年龄小，一看陈妈那样，她立马慌了神，也跟着开始哭了起来，不一会竟然哭得比陈妈还伤心。
陈乔山感觉脑袋都大了一圈，这小姑奶奶在这凑什么热闹，不过事情的结果往往出人意料，小五这一哭，倒是把陈妈的情绪平复了下来。
陈妈擦了擦眼角，没好气地说道：“你在那哭啥？”
小五一看陈妈不哭了她也止住了声气，不过刚才明显过于伤心，这会还是抽抽噎噎的，委屈地说道：“我看你哭我也忍不住吗！”
陈乔啥忍不住心里服气，陈妈听着小闺女的话，感觉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心里更多的是高兴，老二考中状元她都没今天这么高兴过，儿子心疼她，女儿也跟自己贴心，她这么些年的付出总算是有了回报。
陈夕小声问道：“妈，你没事吧？”
陶秀英看着围在她身边的一子三女，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你们没事我就没事！”
陈妈的心思很简单，四个子女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成绩，她不求他们能有多大的出息，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第八十二章 来了
陶秀英是个坚强的女人，一贯是直爽的性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人总有软弱的时候，但是陈妈还从未在子女面前显露出软弱的一面，当着子女的面落泪这还是第一回，不过她马上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当然了，有些事不是你当它不存在它就真的不存在。
陈卫国这段日子很忙，乡下的旱情严重，打井的需求很旺盛，找上门的生意是越来越多，可遇到的麻烦事也不少。
有生意是好事，可打井是个辛苦活，而且不确定因素很多，虽说毛利润挺高的，但是后期的维护费用也不少。
打井队磨合了这么长时间，操作流程早就熟练了，又有王大春跟着指导，总的来说还算顺当，不过也不是没遇到过麻烦，像是钻杆断了，钻头卡石层上了，这些意外总是难免的。
打井是个技术活，有时候还得靠点运气。
这年头地下水还是很充沛的，尤其是在农村，一般三四十米的深度就能打到浅水层了。
可事情总有例外，前些日子一口井打了四十米愣是不出水，又继续装了钻杆结果就打到青石层了，王大春建议继续往下打，陈卫国有点不放心，给老宋打了个电话，老宋的现场操作经验多，听了大概情况建议换个地方重新打。
最后还是重新选址，隔了段距离重新开了口井，打到三十多米就出水了，王技术员本来还有点不服气，说石层下面就会出水，不过大家也没怎么当回事。
陈家打井队不是新手了，打的井多了也有了实际经验，要是遇到的是砾石层或者粗砂层也就罢了，这都四十多米了，跟青石层较什么劲啊，换钻头麻烦不说，石层还很硬，已经这么深了，要是钻头又卡那，一天工夫算是报销了，倒不如直接重新打一眼。
王大春到底还是服气了，一段日子下来，他本人也受益匪浅。
王技术员还很年轻，大学刚毕业理论知识丰富，欠缺的是实际的操作的经验，这次被上边领导安排在乡下蹲点，虽说苦点累点，可能把学到的理论转化为实践，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起码比在农业局坐办公室更让他舒心。
外头的事情理顺了，在陈乔山的劝说下，陈卫国就没再跟着打井队东跑西颠，打井队又雇了个人，现场的工作都交给了二伯陈建国负责。
陈卫国也没闲着，专心在家联系业务和负责后勤支援，经常骑着二伯那辆嘉陵七零四处跑，不过好歹不用再在外边过夜了。
大晚上的，一家人在院子里纳凉，电视也搬了出来，陈家母女四人都围在那边看电视，父子二人都没往前凑，搬了两把椅子坐在院门口。
陈乔山感觉两个大老爷们这么待着挺傻的，就随口问道：“爸，这段时间挣了多少了？”
陈卫国楞了下，他先看了儿子一眼，方才说道：“到昨天为止已经打了二十八口井了，刨去其他的开支，差不多有小两万了！”
陈乔山有点吃惊，倒不是为因为钱的事，这前后也就半个多月，中间出问题还耽搁了两三天，平均下来一天都不止两口井，这速度也太快了。
“爸，可得悠着点，这么热的天，二伯他们身体吃得消吗？”
“放心，没什么事，出去了主家照顾得很，顿顿有酒有肉的，活也不重！”
陈乔山倒是不担心他们的生活，在农村不比城里，请个木匠砌匠上门干活都是当大师傅待的，烟酒肯定是不会缺，还得殷勤伺候着，生怕怠慢了，打井队如今是香饽饽，自然更不会怠慢。
“爸，回头还是得提醒下，毕竟这么热的天！”
陈卫国没怎么在意，“没事，总比在砖厂干的活轻散吧？”
陈乔山无语了，这话不错，打井也就是转移机器比较辛苦，搬上搬下的很费劲，其他时候都是些零散活，操作起来也不复杂，费不了多大气力。
“你们爷俩聊什么呢？”陶秀英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你儿子问咱家这些日子挣了多少钱。”
陈卫国当了几天老板，性格倒是变了些，起码没以前那么闷了。
陈妈马上警觉地盯着陈乔山问道：“你又想干嘛？”
陈乔山不禁有点哭笑不得，他也就随口聊两句，哪有什么别的企图，“我就随便问问。”说罢他站了起来，把椅子让给了陈妈。
陈妈也不疑有他，坐下后说道：“这段时间一共收入两万二，买机器的钱都快赚回来了。”
陈家的打井机原价接近三万块，在2003年算得上一笔大钱了，有王忠良从中协调，又以抗旱的名义弄了点补贴，陈家一共花了两万五，后来又在老宋的建议下额外买了套备件，前后也差不多花了小三万。
陈家做的不是独门生意，周围也有几个打井队，不过他们的机器普遍落伍了，打个吃水井还勉强凑活，灌溉井就不顶事了，碰到硬点的岩石层直接就得歇菜。
陈乔山在市里的时候，专门拜托过王忠亮，买的机器就是专门用来打浅水层灌溉井的，性能优良不说速度也快，机器的价格也还能接受。
王局长当时还推荐了几个大家伙，陈乔山直接拒绝了，他就是给陈卫国找个事做，挣点家用，可没想着往大了搞，大机器口径粗，五六天才能打一口井，机器本身价格就高，打井的费用也便宜不了，农村也没几家请得起。
陈乔山又闲聊了几句，陈妈突然说道：“你看咱们是不是把价钱往下降降，这钱也挣得太快了！”
她这是老话重提了，看来陈妈还真不是做生意的料，生怕自己当了奸商。
陈乔山看了眼陈爸，见他没吭声，便出声解释道：“妈，你想多了！”
“你别光看回报，你还得计算咱家的付出啊，投资是有风险的，咱家这次投了三万块，又是买机器又是请人，你说万一要是赔了怎么办？”
“还有成本不是你这样算的，人力成本还有机器的折旧你也得算进去啊。”
“打井是一锤子买卖，也就在附近四处转转，别地就不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太辛苦，这活咱家干两年就算了。”
陶秀英有点转不过弯来，想了想心里倒有点舍不得，“不能吧，生意现在还不错，只干两年有点可惜！”
陈乔山知道陈妈的心思，他笑着说道：“妈，你放心，以后我负责赚钱养家。”
陶秀英没好气地说道：“一边去，你什么时候学着跟小五似的！”
“妈，二哥学我什么？”
陈乔山这才看到小五也跑了过来，陈妈没好气地说道：“学你会哄人！”
小五摇着陈妈的肩膀不依，陶秀英说道：“行了，别摇了，不是看电视吗，你跑过来干嘛？”
小五笑嘻嘻地说道：“电视演完了，妈，咱们明天早上蒸米饭吃吧！”
陈乔山心里偷笑，她果然不是白来的，原来在这等着呢。
陶秀英是个心灵手巧的，虽然在陈家做了二十多年的面食，不过在娘家做姑娘时候的手艺也没拉下，陈家人也就陈妈跟陈乔山习惯吃米饭，陈爸跟三个闺女还是习惯面食，可是拦不住陈妈把米饭做出了花。
小五不是想吃陈妈蒸的米饭，她是想吃蒸米饭剩下的锅巴。
陈妈蒸米饭之前会先准备一块腊肉，细细地切成薄薄地小片，然后把已经煮过的米饭下锅，再把切好的肉片均匀地贴着边码放，经过小火熏蒸，等米饭出锅的时候，腊肉的香味混合着米饭的清香，很是勾人胃口。
陈妈的做法跟广式腊肉煲仔饭有点像，不过陈乔山更喜欢陈妈做出来的，农家腊肉加上柴火灶，每次他都吃很多，小五不大喜欢油腻腻的米饭，不过她对剩下的锅巴情有独钟，腊肉渗出来的油脂贴着锅底，经过长时间的熏蒸，铁锅跟米饭之间多了一层裹着油汁的锅巴，吃起来很是香脆爽口，很合小五的胃口。
陈妈虽然嘴上不饶人，其实对几个子女是相当不错的，第二天早上她果然蒸了一锅陈式煲仔饭，小五起来以后，闻着那股熟悉的香味，喜得眉开眼笑的，饭还没出锅呢，就先围着陈妈在厨房里打着转。
陈家的这顿早饭吃的很是热闹，陈乔山不时地逗着小五，小丫头也难得的不跟他一般见识，家里人都让着她，也没人跟她抢锅巴，那就是个零碎，还是米饭吃着香。
刚吃完早饭，陈家三姐妹正帮着陈妈收拾桌子，就有人敲着陈家院子的门。
陈卫国以为又是上门联系打井的，连忙起身迎接，他还没过去呢，一个四十多的中年人就直接进了院子，陈乔山一看之下，心脏突然加速跳了起来。
中年人肩膀上挎着个军色的包，一进门就问：“这里是陈乔山家吧？”
“我就是陈乔山！”
中年人一怔，盯着陈乔山看了两眼，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大红的信封，说道：“恭喜你啊，这是你的录取通知书！”
陈乔山其实早就看穿了他的身份，他虽然没穿邮政的制服，不过背着的包他还是认识的。
他略显激动地接了过来，通知书是个大红色的邮政ems信封，是北大特别印刷的，上面印着个大大的贺字，右下是北大的logo跟校名。
陈乔山站在院子里，看着手里的通知书，心里突然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第八十三章 两个吃货
自打北大通知书到了以后，陈家就跟菜园子门似的，上门瞧热闹的人是一拨接着一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陈乔山也没办法，都是附近的邻居，打小看着他长大的，人家进门他还得笑脸相迎，时间长了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干脆直接跑出去躲清静。
他也没跑多远，去了大伯家，大伯一家人都去了南边打工，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帮着照看。
“大山，你咋过来了？”
“奶奶，我想你了就过来看看！”
陈老太太忍不住笑骂道：“你个猴崽子，放假这么长时间了你来过几趟？”
陈乔山笑了笑，这边他不常过来，陈妈跟几个妹妹来的勤，有个什么活一般都是她们帮着打理，老爷子跟老太太身体都还不错，老两口平时也不需要人照顾。
“奶奶，我前段时间不是有伤吗！”
老太太没再挤兑他，她对这个孙子还是极满意的。
陈老太太有五个孩子，四个大的都安生得紧，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最让人操心的就是陈乔山他爸。
陈卫国从小没吃过什么苦，本来也挺安生的，却是没想到被张子瑜那个狐狸精迷花了眼，最终落得个妻离子散的下场，在村里算是丢尽了脸面。
儿子吃了大亏当妈的自然不忿，这么些年下来陈老太太心里始终卡着根刺，好在孙子有出息，帮着儿子长脸，老太太在心底叹了口气，小儿子如今也算是熬出头了。
“大山，听说你在城里谈了个女娃？”
陈乔山楞了下，没想到八卦都传到老太太耳朵里了，“奶奶，这你都知道？”
陈老太太没理他，自顾自地说道：“找媳妇最重要的是人品，其他的都不重要，别跟你爹似的，这些年下来遭多大罪！”
陈乔山顿时起了八卦之心，忍不住问道：“奶奶，你给讲讲我爸的事！”
好吧，陈乔山总算是找到机会了，陈卫国的八卦等闲没人会跟他讲。
陈老太太也没隐瞒，絮絮叨叨的把当年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陈乔山有点愣神，这剧情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仔细琢磨了下，在老太太嘴里，张子瑜妥妥的成了女版陈世美了。
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当妈的自然向着自己儿子，在陈来太太的心里，张子瑜除了脸蛋漂亮点，其它的自然是一无是处，自己儿子是受了大委屈的。
陈乔山有着成年人的认知，他自然知道陈老太太站在儿子的立场，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当年的年轻人如今都已经人到中年，再去计较谁是谁非的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真要认真追究起来，张子瑜也是个可怜人，她和陈卫国两人都是那个扭曲年代的牺牲品。
陶秀英又开始忙了，这话有点不对头，陈妈一直都很忙，陈家里里里外外全靠她一个人打理，最近这段时间更是忙的脚打后脑勺，原因无他，陈家要摆升学酒了。
摆酒的时间定在8月15号，阴历的七月十八，中国人讲究个良辰吉日，这日子是陈老太太专门去找半仙算过的。
陈乔山对这个不讲究，一切都按长辈的的意思来，当然了，他也插不上手，每天在家就是偶尔陪着几个妹妹练练英语口语，要么就是跟严小沁孙光明他们发发短信，反正他是正经事没有，在家正经没事。
严小沁的通知书也下来了，她家也要摆酒，不过是安排在饭店，不用家里人操办，日子定在七月二十，到时候直接掏钱就成。
陈家这边没那个条件，只能在家操办，按照陈妈去年的计划，本打算找几个附近的婶子帮着操办席面的，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家里日子宽裕了，就准备去镇上请个大师傅过来，这样也显得体面。
在农村只要是家里情况过得去的，遇到红白喜事都会去外边请个大师傅，这些人专门帮人操办席面，手艺算不得多好，不过水平也还说得过去，而且人家常年干这个，熟悉里面的门道，知道怎么操办既能给主家长脸，同时也帮着省钱，生意自然是不错的。
孙胖子的通知书还没下来，在家上蹿下跳的干着急，还是陈乔山提醒他找王琳打听打听，结果一问，王琳的也没下来，胖哥瞬间就淡定了。
陈妈准备的很充分，鸡鸭肉蛋禽全是自家准备的，她现在倒不是想着省钱，不过既然自家有的，倒是犯不上去外边买。
陈乔山这些天添了个新毛病，有事没事总往猪圈跑，小五小孩子心性，好奇心重，忍不住偷偷跑过来问道：“二哥，你为啥总往猪圈跑？”
陈乔山差点没被气死，没好气地说道：“好好说话，我是在猪圈外边，不是往猪圈跑！”
小五有点迷糊，想了半天也没闹明白这两者间有什么区别，不得不说小五是个聪明人，既然想不明白，不去想不就没问题了吗？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二哥是省状元，他说啥就是啥吧。
要是陈乔山知道小五的想法，肯定会为她点个赞，她小小的年纪就懂得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的道理，很不简单！
“二哥，你在猪圈外边干嘛？”
“看猪！”
小五彻底懵圈了，“你没事吧？猪有什么好看的！”
陈乔山看了小五一眼，语带蛊惑地说道：“小五啊，我跟你讲，猪全身都是好东西，猪腿可以做成酱肘子，猪蹄可以炖汤，猪头可以卤着，猪肉就不用说了，红烧、爆炒、蒸煮、煎炸怎么来都好吃……”
陈乔山这段时间其实是得了癔症，念念不忘的就想吃顿红烧肉，其实想吃肉也简单，上镇子上割两斤就成，家里也不缺那两斤肉钱，可他就不，陈乔山有时候也挺拧巴的，他就想吃自家喂的那头猪，成天惦记着，不达目的不罢休，见天的在这转悠。
其实这就是在家闲出来的毛病。
小五本是个小吃货，让陈乔山这个大吃货这么一忽悠，她哪受得了，直接咽了咽口水，问道：“二哥，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吃吗？家里的腊肉腻得紧，我不爱吃！”
“那是腊肉，我给你讲，猪肉有很多种吃法，比如咱们可以做道红烧肉，光做法就有几十种，回头咱家杀猪的时候我亲自做一道让你尝尝，保准是肥而不腻、入口即化、香甜松软、回味悠长！”
“二哥，你说真的？”小五明显被忽悠住了，连声的询问着。
陈乔山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于是乎，小五也犯了癔症，见天的跟在陈乔山后边往猪圈跑。
陶秀英眼明心亮，儿子她可以不管，反正已经成年了，也该懂事了，可小五还小，她还是不放心的。
陈妈抽了个空逮着小五打听了下，小丫头可不会对陈妈隐瞒，再说二哥也没说要保密，于是她就把知道的都说了，末了又来了句：“妈，红烧肉真的那么好吃吗？”
陶秀英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撵着陈乔山在那骂：“陈老二，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东西，小五是你妹妹，你就把她往猪圈边上哄啊？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啊？”
第八十四章 知恩
陈家这段时间好事不断，陈乔山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没两天，陈婉的高中录取通知书也到了，是镇上初中的老师亲自送到陈家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陈卫国拿着陈婉的录取通知书，心里很是感慨，日子过得很快，一晃连四闺女都上高中了，他心里也不禁有点庆幸，亏得老二一番谋划，家里的情况总算是好了起来，不然等开学家里连老二的学费都凑不齐。
8月10号，陈夕刚吃过早饭，就拎着早就准备好的行李让二伯送走了。
由于**的原因，一高提前放了暑假，高二的开学日期也相应提前了，本来陈夕跟陈婉还商量着一起去报道的，可惜天不遂人愿。
陈乔山望着载着陈夕的摩托车渐行渐远，心里难以平静下来，再过几天老四也要开学了，后面就该轮到他，细细算下他在家也待不了几天了。
堂屋里，陶秀英正在挑选黄豆，准备发点豆芽，陈婉跟陈月都在边上帮忙挑拣。
见到陈乔山进来，陈妈问道：“老二，你什么时候去镇上把学费先交上？”
北大的学费是五千块，住宿费七百，还有其他一些费用加起来六千出头，这笔钱在过去对陈家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好在如今不用太担心。
随录取通知书一同寄来的还有张农行的卡，北大要求考生在15号以前把钱打进卡里，当然事情也不是绝对的，入学须知里还有对于困难家庭开通绿色通道的说明。
陈乔山说道：“妈，不着急，回头抽个时间再去，刚好顺便去趟派出所，把户口的事办了。”
陈妈微微一怔，想说些什么，不过到底还是没开口，陈婉好奇地问道：“二哥，你要把户口迁到燕京去吗？”
陈乔山点了点头，燕京户口，他上辈子做梦都不会去惦记的东西，如今去北大，毕业后还有机会弄个燕京户口，想想还真有点感慨，不过也就只是感慨而已，他现在压根就没把燕京户口当回事。
社会公共资源配置的不平衡造成户口竟然成了稀缺资源，想想还真有点悲哀，户口的问题涉及到社会资源的再分配，之所以这么多人争抢燕京户口，最根本的原因无疑是利益二字。
燕京户口对如今的陈乔山一点吸引力都没有，用句糙话来说跟钱有关的事都不算事，在资本面前，户口的问题就不再成为问题了，重活一世，他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陈乔山突然想起一件事，对着陈婉问道：“你身份证办了吗？”
“还没呢，上高中还要身份证吗？”
“那倒不用，你先不用着急去办，等明年的吧。”
陈妈好奇地问道：“这里面有什么说道？”
陈乔山解释道：“我们现在用的是一代身份证，明年开始要换第二代身份证了，现在去办了回头还要再折腾一趟。”
陈家人这才恍然，小五这时候插嘴说道：“我也没身份证呢！”
陈乔山没好气地说道：“你着什么急，十六了再办不迟，你还早着呢！”
小五有点不服气，本来还想着表达下被无视的不满，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她还指着二哥给她做好吃的呢。
提到身份证，陈乔山又想到一件事，“老四，你回头办身份证的时候把自己收拾利索点啊！”
陈婉好奇地问道：“这是为啥？”
陈乔山说道：“听着就是，哪来那么多问题。”
一听这话，陈妈直接笑了起来，边笑边说道：“对，你二哥说的对，是得收拾利索了！”
陈婉也不是傻子，看样子陈妈是知情的。
“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妈看了儿子一眼，小声在两个女儿身边嘀咕几句，未几母女三人直接笑作一团。
陈乔山有点无奈，他以前办身份证的照片是在镇子上的照相馆照的，他当时留着个头发很短的小平头，脸上还有块轻微的擦伤，不是很明显，不过黑白照片就显得很刺眼，跟块疤似的，整个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人。
小五悄悄溜过来说道：“二哥，把你身份证给我看下！”
陈乔山没好气地说道：“怎么哪都有你啊？一边呆着去！”
……
孙光明来电话了，他跟王琳都收到了人大的录取通知书，电话里孙胖子很兴奋，叨叨个没完，两人既是同学又是朋友，陈乔山也挺为他高兴的。
陈乔山现在的朋友很少，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也就孙胖子跟小陈两人了，以前的他也有朋友，比如发小曾刚，不过现在跟他们都多了一层隔膜，心底缺了那份天然的亲近。
小陈母亲已经做过手术了，术后效果还不错，人已经出院回家了，医院住着太贵每天都得花钱，他们选择在家调养，有事可以去镇上的卫生院。
小陈只从陈乔山这借了五千块钱，他家里东挪西凑的把剩下的钱凑齐了，他还正儿八经地写了一个借条，字迹很工整，看得出来是费了心思的，不过借条明显很不专业，陈乔山也没在意，他不在乎这点钱，也压根不担心小陈会赖账。
人跟人是有区别的，有的人你一眼就能看透，天然的愿意跟他们亲近，有的人或许只看一眼，你就一辈子都不想再跟他们打交道。
14号上午，从镇上请的大师傅来了，师傅姓赵，一个标准的伙夫身材，还带着三个小徒弟。
赵师傅干这个行当好些年了，家伙事齐全，桌子椅子锅碗瓢盆都备着，连遮阳棚都有准备，今天是先期准备，陈乔山插不上手，有陈卫国在，也根本不用他往前凑，不过赵师傅对状元郎很感兴趣，拉着他聊了好一会。
家里那头猪终于被收拾了，小五都念叨十多天了，陈乔山也没失言，在屠夫的指点下挑了块最好的五花肉，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进了厨房。
陈乔山还真不是胡吹大气，他上辈子还真苦练过厨艺，一个人孤身在外没点手艺还真活不下去，正好家里现在什么佐料都齐备，他也没费多大力气，一小盆色香味俱全的唐氏红烧肉就端上了桌。
小五是个有毅力的，陈乔山说这道菜得小火慢煨才能入味，为了看着柴火灶的火势，小丫头愣是在灶门前守了一个多小时，小脸蹭上灶沿灰都不自知。
陈妈说了，这盆红烧肉大半的功劳得算小五头上。
红烧肉出了锅，陈乔山理所当然的最先品尝，他夹了一块送进嘴里，微眯着眼睛感受着肉的味道，好半晌才回过神。
小五眼巴巴地看着他，“二哥，味道怎么样？”
陈乔山想了想，故作矜持地说道：“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
陈妈看不下去了，教训道：“说人话！”
“味道很不错！”
小五一听这话，哪还忍得了，一把抢过陈乔山手里的筷子开吃了，陈婉也没拉下，也找了双筷子争抢起来。
陈妈看得好笑，说道：“你们慢点，没人跟你们抢，也不怕烫着。”
红烧肉得味道确实不错，陈家人都很喜欢，小五跟陈婉都吃得眉开眼笑的，看来很合她们的口味。
陈乔山又盛了点端出去，赵师傅尝过一点之后点评道：“用料很足！”
陈乔山笑了笑没说什么，只当他是在夸奖自己。
陈妈其实也会做红烧肉，不过做法不一样，她是挑选上好的五花肉，洗净之后刷上红透的柿子，然后在油锅里炸，等上了颜色，切成片，撒上盐和葱姜蒜末清蒸，味道也很是不错，两者各有各的风味。
……
下午的时候，陈乔山帮着在院子里搭遮阳棚，明天的席面屋子里肯定是摆不开的，还是院子里宽敞。
众人正忙活着，陈猛却突然上门了。
小陈还是骑着那辆老二八，车后架子上还绑着两个蛇皮袋子，鼓鼓囊囊的。
“陈哥！”
“小陈，你咋来了？来，快进来坐。”
小陈把自行车停在院门口，从车后座上解下袋子，说道：“陈哥，你家明天摆酒，我妈让我给送点材料过来！”他说完就从袋子里拿出一包干香菇和一包木耳，还提起一串好像是熏鸡。
陈乔山连忙推辞不受，小陈只是不依，只说是家里让送来的。
陈妈开腔到：“小陈，心意我们领了，这些家里都不缺，你妈刚做完手术，正是补身子的时候！”
“婶，这是野鸡，我舅舅专门弄的，不值什么钱，我妈专程让我送点过来给你们尝尝鲜！我家里还有！”
小陈很是坚持，陈妈也推辞不得，只得收下，不过她去取了一块猪坐臀让小陈拿回去。
小陈很是不好意思，死活不要，陈乔山劝了几句，他才接了下来，陈妈在人情往来上是很妥当的，从不会占人便宜。
小陈走后，陈妈感叹道：“他们家是个讲究的！”
陈乔山没接话，小陈家人他没怎么接触过，不过从小陈那多少还是能看出点什么。
第八十五章 张伊一
第二天，陈家一大早就开始忙碌，二伯跟二伯母也都早早过来帮忙。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打井队前后忙了一个多月了，这次刚好趁机歇两天，上个月的工资都已经跟人全部结清，每人都月入过千，跟去南方打工挣的差不了多少，关键是离家还近，平时可以照顾家里，遇到什么急事还可以请个假，方便得很。
月入过千在农村很吸引人，陈卫国以前在砖厂干，一个月满打满算才六百块，活还不轻散，成天累死累活的，相比而言，打井队就舒服多了，生活标准又好，走哪家都是大师傅待遇，烟酒管够。
陈家打井队前脚刚发工资，隔天就有人上门打听还缺不缺人，弄得陶秀英心里乱糟糟的，有点担心过于招摇。
陈乔山倒没怎么放在心上，找工作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随口劝了陈妈几句，想了想又叮嘱陈妈钱别留家里，去镇上开个户存起来，陈妈瞪了他一眼，扔下一句：“马后炮，还用你教！”弄得陈乔山好不尴尬。
……
赵师傅天不亮就过来了，又带来一批家伙事，院子的一角整齐的砌着几口新灶台，上面架着几口大锅，比陈家用的铁锅可大多了，铲子都用的小号的铁锹，不认识的人看了谁能想到这事做饭的家伙事。
赵师傅的三个小徒弟也一大早就来了，几人各忙各的，明显是惯熟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多而且杂，他们几人倒也不显一点慌乱。
陈乔山还在睡觉，直接被陶秀英拽了起来，“快点起来，把自己好好收拾收拾！”
陈乔山不乐意了，昨晚上睡的晚，这会困的不行，根本就不想动，他思量再三，最后还是做出了明智的决定，起床，还是不要招惹陈妈为好。
早起倒是小事，这一整天可把陈乔山给折腾得够呛。
陈姓在前王村是大姓，村里姓陈的基本都沾点亲，即使不是实在亲戚也是本家人，隔着一辈两辈人铁定能攀上亲。
陈卫国现在翻了身，大家也不是瞎子，打井队前面开工钱，后面半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村里人都感叹着，陈家这是要发了！再加上陈老二有出息，几个闺女也没个简单人，眼见着陈家的日子是越过越红火了，陈家摆酒，附近沾点亲的人家都来了。
不沾亲的乡邻也来了不少，倒不是他们势力，农村跟城里不一样，城里人或许一栋楼住了好几年，连邻居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农村不这样，远亲不如近邻，邻里之间虽不沾亲带故，可也是有人情往来的。
陈乔山这一天就没闲下来的时候，迎来送往、端茶递水、递烟敬酒，这些活他都得干，还得时不时的伏低做小，在别人夸奖他的时候谦虚几句，不然会让人说闲话，说他不知世物。
陈乔山见到了陈妈的娘家人，他的姥爷姥娘都来了，两人看着都还健旺，看年岁因该比陈老爷子小不少。
两老是跟着陈卫国的两个舅妈一起过来的，由陈老爷子夫妇亲自接待，不过也少不了陈乔山的事，老太太拉着外孙的手瞅了好半天，直夸他有出息。
城里摆酒，在饭店一顿饭就打发了，农村不这样，中午跟晚上都要摆席面，第二天早上还要摆几桌。
陈家喧闹了一整天，一直到夜深人静了，陈家人才松散下来。
陈乔山累得腰酸背疼，陈爸陈妈也好不到哪去，倒是陈婉跟小五还精力十足，白天两人也没派活，都是跟着亲戚家的孩子在一块耍，好吃好喝的，很是尽兴。
姥爷姥娘今天没走，娘家人大老远过来，自然得多住几天，老两口跟两个舅妈都歇在陈家，陈乔山跟陈爸两人去大伯家歇一晚上。
父子两人把家里安顿好，就起身去大伯家休息，虽说已经半夜了，不过月亮还老大，连远处的田畈都能看清楚。
“爸，过几天我也该去学校了！”
“嗯！”
陈乔山有点郁闷，这是几个意思？
“我是说再过几天我就去燕京了！”
“嗯！”
陈乔山无语了，陈卫国显然是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要是不想聊这个话题，大可以敷衍一番，这个回答算怎么回事？他这也未免太奇怪了，不过陈爸不愿意说，陈乔山也不好再追问什么。
从陈家到大伯家没多远，父子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陷入一种莫名的沉默之中，走到半路，陈卫国从兜里摸出包烟，拿出打火机点上一根。
陈卫国不怎么喝酒，烟偶尔会抽几根，自从家里买了打井机，不管是出去接活，还是带队打井，逢人都得先递烟，一来二去的烟就抽得勤了。
快到二伯家大门的时候，陈卫国突然开口说了句：“你大姐叫张一一！”
陈乔山正在走神，陈卫国冷不丁的一句，他脑子还有点乱，仔细琢磨了一阵才反应过来。
“张一一？”
“伊拉克的伊，一二三四的一”
陈乔山有点哭笑不得，实在是太尴尬了，张伊一，本来挺文气的一个女孩名字，让陈爸这么一比划，简直是导弹跟炮火齐飞，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就陈爸肚子里那点墨水，找个好点的词还真是有点难为他。
陈乔山突然反应过来，这情况不对啊，陈卫国难道跟张家还有联系？不然他怎么知道大女儿的名字的？还有姓张是怎么回事？想到这，他的八卦之心是怎么也控制不住，看来陈卫国也是个有故事的人，远不是表面看起来的样子。
陈乔山还准备再打听下情况，可已经到了大伯家门口，陈老太太听到动静迎了出来，他只得把心里的好奇压了下来，回头找个机会再说。
第二天早上，陈家还预备着几桌席面，不过这次的人就少了很多，大都是附近的邻居，宴席结束的时候，陈妈把剩下的材料分了分，这次升学宴剩下的食材还不少，每家都或多或少的送一点，这是农村的规矩。
姥爷姥娘跟两个舅妈又多留了一天，第三天一早就走了。
陶秀英很有点舍不得，娘家人离得远，过来一趟也不容易，以前家里不宽裕，也从来没想着去接两老过来住段时间，现在日子有点起色了，可父母还是来去匆匆，这让她很有点伤心，送走娘家人，陈妈还哭了一鼻子。
陈乔山很是感慨，以前家里那么困难，就从来没见陈妈掉过泪，现在日子眼看着熬出头了，儿子闺女个个有出息，她性子到软弱了下来，想来以前的陈妈也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坚强。
陈卫国跟陶秀英这一对夫妇，看来都是有故事的人。
陈家摆的这顿酒，人情钱收了小五千块，大大出乎陈妈的意料。
豫省农村不比别处，上门吃顿酒五十块钱就拿得出手，关系好点的掏一百，十分亲近的亲戚才拿二百，陈家实在亲戚不多，来的大多是附近的邻居跟陈家本家，原本估计两三千块就顶天了。
“我妈拿了三百，我没收给退回去了，我大嫂子跟兄弟妹一家拿了五百，建国家的拿了五百，大哥跟三哥的礼金都是老爷子送来的……”陶秀英手里翻看着小账本，嘴里还絮絮叨叨的念着。
“二妈的钱不收是对的，他们现在也没什么收入，听说春上还在茶园揪茶。”
……
陈卫国夫妇在那算人情账，这些不能马虎，将来是要一家一家还回去的，几个小的插不上嘴，只能坐在一边听着。
“姐，过几天你也开学了啊！”小五挨着陈婉，在那小声嘀咕着。
陈婉笑着说道：“怎么了，你有什么想法？”
小五看了眼不远处的二哥说道：“我又攒了五块钱，是爸跟奶奶给我的，你带去给二姐……”
陈乔山看着两个妹妹鬼鬼祟祟的，背着他偷偷嘀咕什么，忍不住好笑地问道：“你俩说什么呢？我不能知道？”
两人立马闭了嘴，防贼似的盯着他，弄得陈乔山很是郁闷，只能讪讪地走开，不上去自找没趣。
……
一晃眼，高中开学的日子到了，轮到陈婉去一高报道了。
这次阵仗比较大，这是陈婉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陈爸陈妈都不放心，一起过来帮着收拾行李。
“衣服多带点。”陈妈吩咐道。
“妈，包里快装不下了，还得装别的东西。”陈婉拒绝道。
陈妈不同意，“一会我再给你找个袋子。”
“拿不下了！”
……
女人不管大小，有时候都很麻烦。
陈乔山在边上看不下去了，“妈，少拿点，老四又不是不回来了，回头放假了再回家拿，拿多了学校也放不下，褥子拿床薄的就成，这么热的天，回头去学校我再给她买个窄的凉席铺上，不然晚上睡不着。”
陈乔山是今时不同往日，说出的话很有说服力，陈妈想了想便同意了，儿子大了，在外面办事还是比较靠谱的。
收拾完东西，陈乔山把行李一股脑绑在二伯家的摩托车上面，就准备载着陈婉出发。
陶秀英很不放心，问道：“老二，你行不行啊？”
陈乔山最怕听这个，不过陈妈的话他又不敢不理会，只得耐下性子说道：“你放心，汽车我都会开，何况这个小七零。”
陶秀英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盯着他，陈婉跟陈月也是那副表情，明显不相信他的话，陈乔山也没办法解释，“老四，上来啊，难道要我用自行车送你？”
陈婉这才上了摩托车，一上车就搂着陈乔山的腰，一副生怕被甩下车的架势，弄得他无可奈何，“搂这么紧干嘛，你不热啊？”
陈婉一想也是，便松开手转为紧紧攥着陈乔山的衣服下摆，跟拽着头驴似的。
陈乔山没招了，也只能由她，拧开钥匙踩响了车子，平稳的一档起步开了出去。
陈妈看着他熟练的架势，也松了口气，不过还是嘱咐道：“路上小心点，把老四送到学校，一定要安顿好……”
陈乔山有点无语，原来陈妈也有话痨的潜质。
到了镇上，陈乔山把摩托车停在车站门口的小饭馆，又跟饭馆老板打了声招呼，这年头小镇的治安还是相当好的，不虞有人会大庭广众的偷车。
陈乔山带着妹妹上了班车，陈婉这是第一次去市里，看起来有点小激动，对周围的一切都感觉很新鲜。
陈乔山看着坐在边上的陈婉，心里也有几分不平静，家里现在算是安顿好了，几个妹妹也有了个相对宽松的环境，想到这他忍不住交待到：“你在学校要好好学习，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有什么事可以找老三，也可以给家里打电话，回头我去燕京了，也会买个手机，到时候你有什么事也可以找我……”
陈乔山絮絮叨叨地交待了好久，陈婉认真的听着，直到最后她才说了一句，“哥，你怎么也变得婆婆妈妈的！”
陈乔山一怔，他想到了出门时陈妈的交待，当时还嫌她唠叨，没想到这会自己也唠叨起来了，想想也有点好笑。
“怎么说话呢，我是你哥，交待你两句怎么了？”
陈婉瘪了瘪嘴，没再说什么，不过心里显然很不以为然，兄妹两人都没再说话，一时间气氛有点沉默。
陈乔山有点走神，或许这就是无法割舍的亲情。
他想着陈爸陈妈，想着三个妹妹，他莫名奇妙来到这里之后的一番折腾，潜意识里或许都是为了他们吧，要是没有这些亲人，或许他会选择沉默低调地参加高考，最后默默地离开这里，去一个谁也不认识他的地方重新开始。
第八十六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陈乔山拎着大包小包下了车，带着陈婉一起到了一高，发现校门已经让各种社会车辆给占满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陈婉第一次来市里，周围的一切看着都很陌生，突然看到一高的大门，她高兴地说道：“哥，我知道这里。”
陈乔山笑了笑，老师上门招生的时候，带去的宣传册封面就一高大门，市电视台播的招生广告，也是从这里开始拍的，她想不知道都难。
陈婉的入学手续有点麻烦，得先去学校的教务处一趟。
正常情况下，直接去报名点注册交费就行，不过陈婉情况特殊，一高免去了她的学费，每月还有足额的生活补贴，她得到的待遇比陈夕还要好，不过相应的手续也比较麻烦，陈乔山得带着她去教务处办理。
陈乔山对一高很熟悉，他带着陈婉熟门熟路的到了宏远楼三楼，到了楼梯口直接被吓住了，教务处办公室外面的走廊里三层外三层，被堵得严严实实。
陈乔山有点无语，这人也未免太多了。
“哎，老弟，你也是来交培养费的吧？”站在队尾的中年男人看到陈乔山过来，主动回头跟他打招呼。
陈乔山打量了他一眼，一个标准的伙夫身材，可他不会真把对方当伙夫，人家手指上套着个硕大的黄铜顶针呢，妥妥的老板派头，暴发户气质显露无疑。
陈乔山好奇地问道：“什么培养费啊？”
中年胖老板很不以为然，说道：“择校的培养费啊，难道你不是过来办手续的？”
陈乔山秒懂，原来他们是来交择校费的，他问道：“哥，我这刚过来，不知道情况，这钱怎么个交法？”
胖子叹了口气，转而又兴奋地说道：“一高今年成绩上去了，在省里都露了脸，省状元和榜眼都在这，现在南阳各地的好学生都往这挤，搞得学校今年的录取分高的离谱，自费生名额也少了很多，现在少一分两千块钱，五分以上两万，就这样名额还有限，八分以上就不收了。”
陈乔山暗暗啧舌，羊毛出在羊身上，陈婉的学费生活费加一块才几个钱，人家学校招生不仅不赔钱，反倒赚了一大笔，这生意里外里都不会赔。
“小兄弟，这是你妹妹吧？帮她来报名的？”胖老板看了眼跟在后边的陈婉，“你妹妹差多少分啊？”
陈乔山一阵懵逼，这人眼光看来不行啊，咱这可是学霸组合，想了想他说道：“差几分，大哥你呢，您家孩子差多少？”
“我闺女成绩好，可惜中考没考好，就比分数线低了一分。”胖老板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子自豪，怎么也藏不住。
陈乔山恍然，难怪这家伙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离分数线只差了一分，在挤在走廊里的这帮人里应该属于十拿九稳的那批人吧。
陈乔山有点好笑，这胖老板有点衰，想吹牛偏偏碰到他，陈婉这次中考进了市里前十名，比一高的录取线多了三十多分，要是一分两千块来算，怎么着也得六七万。
想到这，陈乔山颇为自得，想想陈婉还真是争气，顿时一股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满足感油然而生，心里很是舒坦，这感觉很奇特，比他自己考了省状元还让他舒心。
陈乔山心里畅快，君子成人之美，他自然不会去破坏胖老板的兴头，便笑呵呵地陪着胖老板侃大山，一会工夫两人就天南海北聊得风生水起，周围还聚拢了一帮看热闹的。
这边聊得热闹呢，教务处门口一阵骚动，陈乔山也没在意，他们这还在队尾呢，等轮到他还不知道啥时候。
教务处里的有人往外走，看模样应该是个领导，本来已经挤得满满当当的走廊愣是分开条路，生怕挤到人家。
在校领导面前，众多家长都自动矮了一头，出得起一高这笔择校费的，大多数人在外边应该算是成功人士了，为了孩子在这里伏低做小，想想还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陈乔山没那个顾虑，中年胖老板也通透得紧，两人还在那聊得正嗨，丝毫没顾忌别人。
两人正聊得唾沫子横飞，校领导已经走到两人左近，突然一怔，打量了一眼陈乔山说道：“陈乔山？”
本来还有点躁动的走廊立马就安静了，落针可闻，领导是谁大部分不认识，可陈乔山谁都知道，胖老板也一副见鬼的表情，眼神诡异地盯着这个刚还在跟自己聊天打屁的年轻人。
陈乔山一看，过来的这位领导他认识，教务处的陈至立，他马上挤过去招呼道：“陈处长，我可找着你了！”
陈至立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架势是来找我的？”
陈乔山笑呵呵说道：“我就是来找你的，我帮我妹妹报名，可这人山人海的，也只能在后边聊天了！”
他指着陈婉说道“陈处长，她就是我妹妹！”
陈至立说道：“我知道她，叫陈婉吧，这几天高一年级的几个班主任为了抢她都快打起来了，你们家这真是一家子学霸，你还不知道吧，前几天的期末考试陈夕考了年级第一，了不得啊！”
陈乔山还真不知道这事，昨天晚上陈夕还打电话回家了，可一点口风都没露，这保密工作做的着实不错，想到这他谦虚地说道：“都是一高老师教得好！”
陈至立心里暗暗感叹，不亏是状元，这话说的漂亮，周围这么多人，现成的例子摆在这，他们还不得抢破头啊，虽说分数固定死了，可招生名额有限，到最后自然是谁出钱多谁上，有了他这块活招牌，学校今年的“赞助费”可要大大提高了。
周围的家长早就把陈乔山认出来了，一高校门口挂着的横幅，还有校园荣誉墙上的大幅照片，是个人都能看到，不过看到照片跟看到真人还是有区别的，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面前，众人纷纷下定了决心，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孩子送进一高来。
陈乔山无语了，咱能多一点真诚，少一点套路吗？
他今天就是来帮妹妹报名的，不是来帮学校做广告搞创收的，不过想到两个妹妹还得指着学校，他也只得默默把自己当成人肉背景板，任由陈处长在那展示。
陈处长又简单说了几句，就亲自带着陈乔山兄妹两人去办手续，刚走没两步，刚才那个中年胖子突然喊了起来：“哎，小陈！”
陈至立回头看了一眼，问道：“你们认识？”
陈乔山也回头打量了一眼，想想刚才聊得挺愉快的，他眼睛都不眨地说道：“这我表哥，他闺女也报的一高，差一分录取。”
陈婉在边上听得直翻白眼，这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二哥就敢管人喊表哥，也真是没谁了。
陈乔山也没在意，在他老家，聊得来的人就可以喊老表，俗话说一表三千里，亲戚这事，谁又说得准呢？
那胖子也是个妙人，一听陈乔山这话，顿时眉开眼笑的挤了过来，：“陈处长是吧，我叫唐大财，是小陈的表哥！”
陈乔山一阵懵逼，这也太巧了，这人竟然也姓唐，难得这唐大财还是个乖觉的，很懂得顺杆爬的道理，又知道堵漏洞，也难怪他能混成暴发户。
有了陈主任的帮忙，陈婉的手续很快就办好了，陈乔山没继续等唐大财，直接带着妹妹走了，后面还有不少事。
陈乔山是一高的地头蛇，他带着陈婉先去注册，又去办了饭卡水卡，最后才回门卫室那里拿了寄存的行李，送妹妹去宿舍。
等陈婉把宿舍收拾妥当了，已经差不多中午了，陈乔山又带着她去教室找陈夕，昨天晚上就联系好了，今天中午一起吃饭。
难怪陈婉跟小五在背着他商量事，原来在陈夕这还有个惊喜等着他。
陈乔山的生日是在农历七月三十，很不巧，那天是北大报道的最后一天，于是姐妹三人决定凑钱给他买份礼物，两个姐姐还好点，以前有生活费多少攒了点私房钱，小五在家上小学，一年到头也难得有点零花钱，不过到底还是凑了些份子，多少是个意思。
陈夕在学校超市定了个小号的生日蛋糕，又买了个装帧精美的笔记本，钱倒是没花多少，不过心意陈乔山是感受到了。
生日蛋糕不大，陈夕说要留一半，是小五昨天在电话里专门交待的，说买蛋糕的钱她也有份，得带一半回家跟二哥再庆祝一遍。
陈乔山很是怀疑，小五到底是惦记着给他庆祝生日啊，还是惦记着这半块蛋糕。
第八十七章 未来的尴尬
中午的时候，陈乔山带着两个妹妹出去吃了顿好的，他也马上就要开学了，下次见面搞不好就要等到年底。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二哥，你知道我这次期末考试考了第几名吗？”
吃饭的时候，陈夕一脸神秘地问着这陈乔山。
陈乔山心里暗笑，虽然他已经知道结果，不过还是配合着说道：“第几名？不会还是第二名吧？”
陈婉似笑非笑地看了二哥一眼，没有戳破他。
“第一名，我是年级第一名！”陈夕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陈乔山心里也挺高兴，陈夕跟陈婉两人才是货真价实的学霸，虽然说成绩好不代表将来就一定有出息，不过处在学习阶段，有个好的成绩还是值得鼓励的。
陈乔山想了想问道：“总分考了多少？”
陈夕本来还是挺激动的，听到二哥的问话，心里又有点泄气，小声说道:“640分。”
陈乔山看出了陈夕的异样，他稍微一琢磨就明白原因，“考了第一名怎么还这么沮丧啊，你应该高兴才是！”
陈婉也说道：“就是，姐，你都年级第一了，我还不知道将来能不能考第一呢。”
“二哥考了七百多呢，我的成绩差太远了！”陈夕越说越不自信，她私底下是拿二哥当目标的，在考场上尽了最大的努力，却没想到分数差这么远。
陈乔山不禁哭笑不得，没想到聪明如陈夕，也有钻牛角尖的时候，而且始作俑者还是他自己，想想还真有点好笑。
“不用这样，你现在才高二，还没有经过系统复习，你这个成绩已经不错了，我当初还不如你呢！再说了，如果年级第一都不满意，你让剩下那些人怎么办？他们不得去撞墙啊！”
“就是，三姐，你不用担心，妈说了，二哥中考的时候才刚过录取线，跟我们比差远了，等高考我们肯定能超过他。”
陈乔山彻底无语了，这陈婉也不是个省心的，竟然想在他身上找自信，不过想想也是，他就是个伪学霸，除了高考，没一次考试能比得上这两个妹妹。
陈夕仔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说道：“放心吧，我没事，不过我还得加把劲，不说跟二哥一样考全省第一，起码要考上北大！”
陈婉也凑热闹地说道：“我也要上北大！”
陈乔山被两人的豪言壮语吓了一跳，她俩还真敢说，北大有多难考他再清楚不过，不过仔细想想也不一定，历史已经变了，以她俩的能力，再努力一番，或许还真能让她俩如愿。
想到这，陈乔山在心里拿定了主意，以后决不能去插手两个妹妹的高考，靠自己努力取得的成功才能让人真正满足，至于她俩能不能去北大，其实也没必要纠结。
陈乔山自己就深有体会，他考了个省状元出来，也就激动了那么一会，激动过后更多的是提心吊胆，生怕被别人拆穿。
陈夕突然开口问道：“二哥，你在想什么？你该不是不相信我们能考上北大吧？”
“就是，二哥，你别瞧不起人，你也就高考考得好，平时还不如我们呢！”
陈家母女四人都是厉害人物，陈乔山是招惹不起的，他想了想解释道：“我是在考虑啊，你们要是都上北大还有真有个问题。”
陈婉抢着问道：“什么问题？”
陈乔山假装愁眉苦脸地说道：“我们都去北大，你让小五怎么办？”
陈夕跟陈婉先是一愣，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两人直接笑成一团。
陈乔山想着将来的情景，也是乐得不行，就小五那个性子，让她安静一阵还行，想她一直安心学习估计是不可能的，刚放暑假的时候小丫头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好好补习，暑假过一半，早前的豪言壮语都让她忘到爪哇国去了，不是有陈夕盯着，暑假作业估计都完不成。
陈乔山不太担心小五，只要有他在，几个妹妹应该不用为将来担心，只要平平安安地成长，也就够了。
有时候，人真的很奇怪，总会自觉不自觉地为身边的人计划好未来，也不去理会他们能不能接受，这或许是出于好意，但最后的结果却往往出人意料。
陈乔山心里也很感慨，他真心希望陈夕跟陈婉都能达成所愿，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有的人或许觉得活得开心恣意是一种幸福，有的人却宁愿选择崎岖坎坷，把攻难克艰当做幸福，个中滋味，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体会。
兄妹三人这顿饭吃了很久，陈乔山有点不放心，特意交待了很多问题，他虽然学习一般，不过在学校厮混这么多年，也有很多经验之谈。
陈夕跟陈婉都认真听着，偶尔也会问两句，陈乔山有种错觉，他好像把几个妹妹当成了女儿，他上辈子虽然没有孩子，或许是额外多出来的一段人生经历，让他对这几个妹妹用上了对子女的心态。
吃完饭，陈乔山又带着姐妹俩去给陈婉添置日用品，等一切都忙活完，才送两人回学校，刚到校门口，陈夕突然提醒道：“二哥，小沁姐来了！”
陈乔山一怔，果然看到严小沁正躲在一个背阴的角落四处张望，这么热的天，也真是难为她了。
陈乔山连忙快步上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严小沁对他的问题很不以为然，说了一句就不再理会他，转而对着陈婉说道：“可算找到你们了！你是陈婉吧，我听你姐说过你，今天总算是见到你了！”
两人虽然是第一次见，不过一点陌生感都没有，陈婉其实早就认识严小沁，对她跟二哥的关系也一清二楚。
每次在家看电视，只要一高的招生广告一出现严小沁，小五就会念叨一句：“这是二哥的女朋友！”弄得陈乔山很是无可奈何。
刚开始，大家还很八卦地问上几句，时间长了就习惯了，小五也养成了习惯，跟条件反射似的，只要广告一出现，她就会跟着念叨一遍，简直让人印象深刻。
女人之间的情谊很奇怪，几句话的工夫，三人就有说有笑的，倒把陈乔山晾在一边，他也不以为意，抱着刚采购的日用品跟在三人身后，一直送到女生宿舍，她们先拿着东西上楼，陈乔山就在外边等着，好一会，她们才从宿舍出来。
陈婉说道：“二哥，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你先走吧！”话说完，还偷偷对着陈乔山挤了挤眼。
陈乔山没理会她的调侃，又叮嘱了陈夕跟陈婉几句，就带着严小沁出了校门。
“你手里拎的什么？”严小沁问道。
“蛋糕，生日蛋糕，你要不要尝尝！”
严小沁笑着说道：“我才不要呢，要是小五知道我吃了她的蛋糕，肯定生我气！”
陈乔山无奈了，好吧，你连小五都知道了，又何必多此一问，这满满的都是套路啊。
陈乔山问道：“对了，这次你爸妈送你去燕京是吧？”
“嗯，他俩打算请几天假，提前送我去燕京，顺便一起玩几天，我们后天就走！”
陈乔山说道：“孙光明也是，她妈跟她小姨一起送他去燕京，顺便旅游！”
严小沁问道：“那你呢？”
陈乔山不以为意地说道：“我爸妈肯定去不了，我只能自己去！”
严小沁担心地问道：“你一个人过去没问题吧？”
陈乔山笑笑，“没什么问题！”
“王琳也是一个人报道，要不你俩一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陈乔山一愣，“行啊，你回头联系下她，她家里放心让她一个人去燕京？”
严小沁说道：“她家里条件不太好，她爸在外边打工，家里就她妈一个人！”
陈乔山明白了，说道：“你回头把我家电话告诉她，回头让她给我打个电话。”
严小沁笑呵呵的应下，然后从包里掏出个物件亮在陈乔山面前，得意地说道：“看看这是什么！”
“驾照？你拿到了？”陈乔山很惊讶，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再过几年，没三两个月，根本拿不下来，拖的时间长了，半年也是有的。
严小沁说道：“我考过了，要开学了，我爸托的关系，就把证领回来了！“
陈乔山有点不放心地问道：“你真是考过的？”
严小沁对他的怀疑很不服气，娇嗔道：“当然了，我爸妈轮流陪我练车，我现在开车可熟练了！”
陈乔山懂了，心想着自己也该加把劲了，回头也得弄个证，这要是去了燕京，有辆车他也不敢碰，天子脚下，没权没势的，无照驾驶就纯属作死了。
第八十八章 意外
陈乔山有点奇怪，严小沁竟然带着他又溜达到了时代商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陈乔山问道：“来商场干嘛？”
“买东西啊。”严小沁笑呵呵地说道。
陈乔山没再追问，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不管她想干嘛，只管陪着就是。
严小沁的兴致很高，带着他四处转悠，最后逛到了副食区，她就开始挑挑拣拣的，买的全是些小零嘴，还是一式两份。
陈乔山以为是给他准备的，便笑着说道：“你买一份就成了，这些都是你们女孩子爱吃的，我一个大老爷们不吃这些。”
严小沁似笑非笑了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还是径自在那挑选。
看情形像是劝不住的，陈乔山也就随她了，反正拿回家还有个兜底的，也不怕浪费了。
兜兜转转，买了一大堆零食，结账的时候陈乔山本来准备把钱付了，严小沁只是不许，硬要她自己付钱，嘴里还嘀嘀咕咕的，陈乔山也没听清楚，只能随她。
出了商场大门，陈乔山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买这么多零嘴干嘛？”
严小沁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这问题问的太奇怪了，买零食当然是拿回家吃啊！”
“我不吃这些，要不你都拿回家吧！”
严小沁颇为无语，说道：“我买了两份，你拿一份回家就是，再说我这又不是给你买的！”
陈乔山一愣，问道：“你不是给我买的？那你是给谁买的？”
“你带回家给小五！”
陈乔山更好奇了，问道：“你给她买零食干嘛？你都没见过她！”
严小沁说道：“你别问了，把这些拿回家给小五就行！”
陈乔山琢磨出点味道，严小沁无缘无故的讨好小五，这里面肯定有蹊跷，八成是小五又背着自己干什么了，想想还真有点头疼，好在他在家待不了几天了，熬过这阵子就好了，以后让陈爸陈妈头疼去。
时间还早，陈乔山想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想陪严小沁多待会，他提议道：“时间还早，要不咱们去看电影吧！”
严小沁一听很是高兴，拉着他在附近找了家电影院，这个时代的电影院装修远不如后世的豪华，看起来很是普通，当然也有可能是小城市的原因。
影院的外墙上贴着不少电影海报，陈乔山从上面看到了《指环王2：双塔奇兵》的海报，他是个魔戒迷，很喜欢指环王三部曲，不过上辈子他都是在电脑上看的盗版，现在有机会在电影院重温剧情他当然不想错过。
“咱们看这部指环王怎么样？”陈乔山指着电影海报问道。
严小沁问道：“这是古代战争片？”
她是个好学生，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平时自然没有多余的时间关心其他，电影也很少有机会接触。
陈乔山也不意外，他解释道：“这部电影是根据英国作家托尔金的小说《魔戒》改编的，是个神话故事，前后一共拍了三部电影，很值得一看，第三部还获得了11项奥斯卡奖。”
陈乔山话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他竟然无意之中说漏了嘴，《魔戒》第三部《指环王：国王归来》全球都还没公映，更别提获奥斯卡奖了。
严小沁想了下问道：“第三部都获奖了，为什么现在才放第二部啊？”
陈乔山感觉心脏跳动的很厉害，但意外已经发生了，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他只得敷衍道：“为了节省拍摄成本，指环王三部曲是一起拍摄的，然后轮番上映，外国电影想在国内公映走程序很麻烦，所以现在才放第二部。”
陈乔山心里很是后悔，这次真是太大意了，只希望严小沁不要起疑心才好，不然她上网一查，什么都完了，虽然两人的关系亲近，可他的事就是再亲近的人都没办法分享，他暗暗自责，这段时间太忘乎所以了。
好在严小沁也没追究，跟着他去排队买票，万幸的是指环王已经下档了，贴在那的是过期海报，陈乔山不禁在心底谢天谢地，把四方诸佛挨个拜了个遍，才又买了两张《黑客帝国2：重装上阵》的电影票。
陈乔山整场电影都心不在焉，黑客帝国系列他都看过，不是很喜欢这个类型的电影，看过一遍就算了，关键是他还在为刚才的事提心吊胆。
《指环王：国王归来》不出意外要等到年底才全球首映，要是让严小沁知道了，那就麻烦大了，到时候无论如何是解释不清的，琢磨半天，陈乔山也没想到一个好办法，看来电影公映的时候得想想办法，好在不会在国内首映，万一还是让她发现了，就只能赖账了，虽然会引起她的怀疑，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
电影散场，两人出了电影院，严小沁忍不住问道：“你刚才怎么心不在焉的？”
陈乔山随口敷衍到：“我感觉这部电影没什么意思！”
严小沁盯着他看了一眼，眼神很是奇怪，不过没再多说什么。
陈乔山被她这个眼神吓得够呛，酷暑天里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时间也不早了，陈乔山没再多耽搁，先送严小沁回家，然后就提溜着大包小包往家赶，这次运气不错，刚在镇子里下车，就遇到回村的车，顺利的回到家里。
“二哥！”
陈乔山还没到院门口，小五就兴高采烈的迎了出来，那个亲热劲就别提了。
“哎，你慢点，别摔着！”
“二哥，我给你买的蛋糕你吃到了吗？”
陈乔山心里暗笑，什么你买的，明明是陈夕买的，不过他还是笑着说道：“吃了，很不错！”
小五听了很高兴，笑着说道：“我一共出了十块钱呢，攒了好久才攒够的！”
陈乔山心里也有点小感动，以前家里不宽裕，陈妈很少给小五零花钱，想来她这是把家底都拿出来了，想到这他说道：“蛋糕还留了一半，我带回来了，给你留着呢！”
小五高兴地说道：“太好了，我昨天专门跟三姐说的，晚上我们可以跟爸妈再庆祝下。”
陈乔山笑了笑，看来他是冤枉小五了，想到这，他把捎回来的零食递给她，说道：“这是你小沁姐给你买的，让我帮着捎回来给你的！”
“严小沁？”
陈乔山说道：“对，就是她！”
小五把袋子接了过去，很是认真的说道：“她才不是我姐，我不喜欢她。”
陈乔山这下好奇了，这俩人还都没照面呢，怎么就把小五给得罪了，他忍不住问道：“怎么了这是？你为啥不喜欢她？”
小五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倒是自顾自地在零食袋子里翻找，很快摸出一个果冻，她直接撕开外包装，然后塞进小嘴。
陈乔山看得好笑，问道：“你都不喜欢她了，怎么还吃她买的零食？”
小五听到问话，囫囵个地把果冻吞了下去，倒把陈乔山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你慢点，着什么急啊，别把自己噎着了。”
小五啥事也没有，笑呵呵地说道：“没事，一点零食就想收买我？她想的太简单了，零食是零食，吃了零食我还是不喜欢她。”
陈乔山差点笑岔气，小五这么点就懂得糖衣炮弹的道理，倒也不简单了，不过他很是纳闷，这两人还没见面怎么就闹上了，看样子严小沁貌似也是知道的，两人压根就没见过，八成里面还有陈夕的事，想到这他也懒得想了，小五毕竟还是个小孩，以后再说也不迟。
嫂子跟小姑子貌似是天生的冤家，生来就是相生相克的，陈乔山不知道的是，就因为他的一个疏忽，小五跟严小沁这对冤家，在不久的将来是闹得不可开交，弄出不少啼笑皆非的乱子，搞得他是焦头烂额苦不堪言。
陈乔山没把小五的事放心上，倒是对电影院的意外一直耿耿于怀，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还在琢磨，辗转反侧许久，才昏昏沉沉睡去。
第八十九章 交待
一觉醒来，陈乔山神清气爽，他也想通了，有些事既然已经发生了，想再多也于事无补，倒不如坦然面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家也待不了几天，陈乔山开始整理行李，该收拾的收拾，该处理的处理。
陈乔山没准备带多少行李，他就准备带几套换洗衣服，拿上录取通知书跟银行卡就成。
他前世在外面跑惯了，刚去外贸公司那阵子，经常跟着公司领导四处跑，近点的像印尼菲律宾新马泰，最远跑到了南非，他已经养成了习惯，出门只带必需品，越精简越好，不然跟着领导东跑西颠的真受不了。
“老二，你把过冬的毛衣跟棉袄带上啊！”陶秀英也在边上帮着整理。
陈乔山看着陈妈翻出来的几件鼓鼓鼓囊囊的厚衣服，忍不住有点头疼，“妈，要不咱别带了，燕京冬天有暖气，不冷！”
陈妈也不是白来的，不是那么好糊弄，她没好气地说道：“你欺负我没去过燕京是怎的？屋子里面有暖气，屋子外面也有暖气？你糊弄鬼呢？”
陈乔山服了，不过他还是想尝试着说服陈妈，一来是包里快装不下了，他是真怕麻烦，二一个那件厚外套实在太土气了，虽然这年头还是挺流行这样的，或许该怪他的眼光太挑剔。
试想一下，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穿着件老气的外套，后背上还喷绘着个性感的外国妞，想想就觉得画面太美，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妈，要不这衣服还是搁家里吧，我寒假回来穿，回头我去学校再买件。”
陈妈瞅了儿子两眼，明显看穿了他的意图，倒是没再坚持，“也行，你毕竟是去首都，多买几件好点的衣服，也能撑撑门面。”
陈家现在宽裕了，陈妈说话也有了底气。
陈乔山有点意外，没想到还真把陈妈说服了，他忍不住调侃道：“妈，你这还挺有政治觉悟的。”
“行了，赶快收拾，把东西都规整好，不要的东西都单独放一边。”
陈乔山闻言加快了速度，他不光要整理行李，还要收拾屋子，陈爸跟陈妈已经商量好了，等过段时间有闲了，他们准备翻盖家里的房子。
陈家这段时间挣了些钱，盖个二层别墅肯定是不够，不过在原址翻建个平房是绰绰有余的。
打井队不愁生意，即使旱季过去了，还有不少吃水井的生意，这些日子都是紧着灌溉井先打，吃水井的单子都是先攒着，这半年算是不愁没活干，家里收入也有个大概的预期。
陈卫国跟陶秀英都算是比较老派的人，手里有了钱就想着修房子，他们认为房子安稳了，家也就安稳了，陈乔山也劝过，不如多攒点钱，回头在城里买个房，不过两人都没拿他的话当回事。
陈夕跟陈婉都在市里念书，按陈乔山的想法，干脆在市里买套房，把小五也送市里念书，也方便就近照顾，不过想想还是打消了念头，说一千道一万，家里拿主意的是陈爸陈妈，反正建房也花不了几个钱，只要他们乐意，怎么高兴怎么来。
“二哥，电话，找你的！”小五拿着手机走了过来，“你同学，是个女的，不是严小沁！”
陈乔山接过手机，心里也大概有数，“喂！”
“陈乔山？我是王琳。”
果真是王琳，陈乔山也没废话，直接问道：“王琳，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我们学校是26号道28号报到，你呢？”
陈乔山说道：“我们最晚27号报道，这样吧，咱们26号走，车次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下午3点的车，第二天上午8点到燕京，不耽误事，车票不用提前买，现在没什么人，随到随走。”
王琳听了很高兴，她从未出过远门，而且还是孤身一人，她已经担心了好几天，听陈乔山话里的意思已经安排妥当了，她算是松了口气，想了想她又问道：“那我去哪找你？”
陈乔山想了想说道：“26号中午吧，到时候我就在汽车站售票厅门口等你，我提前过去，你下了班车就去找我，咱们不见不散。”
王琳连忙应下，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打电话的时候，小五一直在他身边探头探脑的，电话挂了，她就想溜，陈乔山一把拉住她，问道：“你干什么呢？”
小五左顾右盼地说道：“没啊，我就随便看看。”
陈乔山无语，想了想他又问道：“对了，你怎么知道打电话的不是严小沁？”
小五颇为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又不傻，严小沁的电话手机里存着呢！”
陈乔山哑然，没想到小五竟然学会用手机了，他选的这款手机比较便宜，没有gprs功能，也没有装小游戏，他记得刚拿回家的时候，小五就好奇地看了看就没再碰，也没见她给谁打过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学会用手机了。
小五又说道：“二哥，你再过几天就去学校了，妈说你过年才回来，要是我想你了怎么办？”
陈乔山笑着说道：“没事，过两天我就买个手机，回头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还是发短信吧，发短信便宜。”
陈乔山好奇地问道：“你还会发短信？”
小五颇为骄傲地说道：“当然了，我经常发短信！”
陈乔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他试探着问道：“你给严小沁发短信了？”
小五一怔，也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心虚地看了二哥一眼，啥也没说转身就溜。
陈乔山一把没拉住，心里有点好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手机还在他手里，他拿起来翻了翻，却发现他跟严小沁的短信记录删得干干净净，真是一点痕迹都没留，他不禁哭笑不得，还真是小觑小五了，竟然还学会了毁尸灭迹。
走之前，还有些事要交待，吃过晚饭，陈乔山抽了个空找到陈卫国，聊起了打井队的事。
“爸，王大春还跟着上现场吗？”
陈卫国说道：“是啊，还跟着，我们现在都熟练了，岩层水层也都会判断了，他其实没必要一直跟着。”
陈乔山笑笑，他多少了解点王大春的想法，他说道：“别管他，他想跟就让他跟着。”
陶秀英插话说道：“王技术员帮了不少的忙，咱家是不是拿点钱出来，毕竟人家跑前跑后的忙活这么久。”
陈卫国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陈乔山说道：“拿钱就算了，我们掏钱他也未必会接，爸，你回头上市里一趟，做两面锦旗给农业局送去，去的时候多喊几个人，把七哥也喊上，一面以村里的名义送，一面就写前王村普通群众。”
陈爸陈妈都懵圈了，明显不明白他的意图。
陈乔山笑着解释道；“王大春是个搞技术的，人也有点呆，你真拿钱他八成不会要。”
“就他这性格，在单位肯定混的不怎么样，不然也不会被安排驻村，我们大张旗鼓地给农业局送锦旗，争取把声势闹的大点，抗旱是一项大政绩，他们领导面上有光，私下里多少也会关照下王大春。”
陈卫国问道：“要不咱们送一面锦旗给王技术员？”
“别，一面送农业局，一面送给局领导，回头我打听下局领导的名字，你千万别写王大春的名字。”
陈乔山两世为人，知道出头的椽子先烂的道理，在单位，有功劳自然是领导的，过错自然是部下的，领导占了功劳多少还知道分润点，要是直接把功劳安在王大春身上，那完了，他八成会把冷板凳坐穿。
陈乔山怕陈卫国好心办坏事，把里面的关节详细解释了一遍。
陈妈忍不住说道：“老二，你这还没上大学呢，肚子里哪来那么多弯弯绕啊，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陈乔山腆着脸说道：“妈，我变化再大，不也是您儿子吗！”
陈妈明显不是好糊弄的，白了他一眼说道：“但愿你还记得我是你妈！”
陈乔山装傻充楞，不理陈妈这个话茬。
陈卫国又问道：“去哪做锦旗啊？”
“去市里找找，找不到就去市医院门口，找那些卖果篮花篮的店打听，他们一准知道！”陈乔山想也没想地说道。
陈妈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陈乔山这次没解释了，俗话说言多必失，他昨天刚犯了口戒，可不想再引起爸妈的猜疑，想了想他说道：“妈，你忘了？我上次帮小陈他妈找医生打听情况，在市医院门口看到的！”
陶秀英想了想还真有这回事，这才放过他。
她有时候也忍不住琢磨，老二这段时间的变化也未免太大了，整天神神叨叨的，就没点以前的安稳样，她也说不上来是好是坏，不过当妈的，只要人平安，她也就安心了。
第九十章 招风雨
王忠亮前些天打过电话，他的文章见报了，登在豫省的党报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是个好消息，对领导干部来说，在与其级别相当的报刊发文不是难事，王忠亮在市一级的报纸上发个豆腐块很容易，可要在省报上发表就困难得多。
陈乔山只能帮他这么多，他对农业形势也就知道个皮毛，该说的都说了，王副局长能走到哪只能看他的运气，想来结果也不会太差。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眼，26号到了。
一大早，陈乔山就被小五闹了起来。
“二哥，你快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说什么？你说，我听着！”陈乔山不想动弹，晚上要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他还想多睡会。
“哥！”小五不依了，把门敲得嘭嘭响。
陈乔山无语了，小五懂事的时候很招人喜欢，可要是闹起来也够让人头疼的，“好了好了，我起来了。”
陈乔山爬了起来，洗漱完毕，小五凑过来说道：“二哥，别忘了你的承诺，可不许反悔！”
陈乔山笑道：“我承诺什么了？”
“二哥！”小五不依了，陈乔山这才笑着说道：“好了，我记得！”
陈乔山也有点无语，陈家三个大的学习是一个比一个强，轮到陈月的时候就不大灵光。
陈乔山虽然不为小五的将来担心，可哥哥姐姐都考学走了，要是她连个好点的高中都考不上，想来到时候对她可算是个不小的打击。
陈乔山想想也有点好笑，为了让小五安心学习，他也算是操碎了心，也不知道将来她能不能领情。
他这次下了大本钱，许下了一个又一个承诺，还明言如果小五成绩不达标，他肯定是不会兑现的，小丫头倒也痛快，答应得很是爽快，陈乔山倒是有点担心，也不知道这招管不管用。
小学已经开学了，吃过早饭，小五先跟陈乔山墨迹了一阵，这才招骑着自行车上学去了。
陈乔山看着小五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很是感慨，但愿她的成绩能有点长进吧，也不枉他忙活一场。
陈乔山没再多耽搁，又检查了一遍行装，就准备出发。
当妈的，永远有操不完的心，陈妈不放心地问道：“钱都带好了吧？”
“放好了，生活费都存卡里了，车票钱身上装着。”
……
一番收拾，总算是忙活完了，行李真没多少，就一个阿迪的登山包，这是陈乔山花二十块钱在地摊上买的，买的时候他琢磨了老半天，阿迪竟然还卖登山包，倒是把摊主弄的一惊一乍的，主动给了个5折优惠。
上午9点多，陈卫国骑着摩托车送陈乔山去镇上搭车，本来陶秀英还想跟着的，被陈乔山拦下了，没必要闹那些。
摩托车在村道上跑着，机耕道，速度不是很快，陈乔山回头向家的方向张望，发现陈妈还一直站在院外，貌似发现他了，还挥了挥手。
他早上送小五离开，现在陈妈送他离开，想来心情应该差不多吧。
陈卫国把他送上班车就直接离开了，陈乔山有点失望，本以为他会交待点什么的，没想到什么也没说。
班车开到半路，外面竟然下起了雨，雨不大，可是金贵。
俗话说春雨贵如油，春上的雨水补墒情，只要不是冬春连旱，其实也没那么金贵，当下才是真正的大旱，好些地方已经绝收，农民被迫铲掉枯死的庄稼，补种些抗旱的作物，收一点是一点。
去市里的道路坑坑洼洼，班车颠来颠去的，陈乔山也习惯了，看着窗外的细雨，他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一句老话，贵人出门招风雨，想到这他忍不住笑了，自己算什么贵人。
陈乔山到的有点早，才十一点不到，在客运站等了好一会，才看到王琳跟着一个中年妇女找了过来，两人长的很有几分相似，一看就知道两人是母女。
陈乔山连忙迎了过去，“阿姨你好，我是陈乔山，和王琳是同学！”
“你好，你好，这次真是麻烦你了，不然我还真不放心琳琳一个人去燕京！”中年女人看样子很是激动，连声地感谢着。
王琳说道：“你等好久了吧？”
“没，我也刚来！”陈乔山看着眼前这对母女，大包小包的提了不少，连忙上前帮着接了过来。
时间还早，陈乔山劝说王妈先回去，没必要再送了，这里离火车站还有段路，离火车发车还有好几个小时，没必要一直跟着。
王妈叮嘱了王琳好一会，又再三拜托陈乔山一番，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王琳的情绪有点低落，陈乔山也不以为意，他上辈子没心没肺的，大一开学的时候，直接拒绝了爸妈送他去学校的提议，离家的时候还兴高采烈的，可是走到半途，心里也是难受的紧，想起当年的情形，他心里也有点伤感。
两人在路边拦了辆三轮，市里出租车很少，三轮倒满大街都是，陈乔山很有经验，提前就跟司机师傅讲好了价钱。
司机很健谈，等两人拿着大包小包上了车，他问道：“你们这是准备去南边打工吧？”
陈乔山笑着说道：“师傅好眼力，这都能看出来！”
“那是，去火车站的八成是去南边打工的！”话说完，他又感叹道：“去南边讨生活也不容易，你拿老板的钱，人家要你的命，没白天没黑夜的干，哪里是个头……”
陈乔山默然，在哪讨生活都不容易，他当年大学毕业，工作的时候不也一样累死累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
到了车站，陈乔山付了三块钱车钱，王琳感叹道：“开车的师傅真能说！”陈乔山笑笑，这才哪到哪，等去了燕京，见识过京城的侃爷，她估计就不会这样说了。
火车站售票厅里人不少，陈乔山让王琳守着行李，他拿着两人的录取通知书去排队买票。
轮到陈乔山，他把两张录取通知书塞进窗口，然后说道：“两张去燕京的硬座，下午三点那趟的！”
售票员拿起来翻了翻，明显很是惊讶，又仔细打量了他两眼，问道：“你是陈乔山吧？”
陈乔山小小的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也成了名人，他笑着说道：“是我，能不能给我两张相邻的票，最好能靠窗的。”
售票员很好说话，麻溜地打了两张票，半价，每张七十七。
陈乔山交了钱，拿回票跟证件，道了声谢就准备离开，冷不丁听到售票员嘀咕了一句：“今天这趟车都遇到两个人大的新生了！”
陈乔山一怔，忍不住在心里琢磨，谁呢？孙光明走好几天了，他认识的人好像没有去人大的。
两人中午就简单的吃了点，陶秀英很细心，专门烙的薄饼，卷上切得细细的腊肉丝，好吃不说还顶饿。
火车不出意外的晚点了，陈乔山见怪不怪，想不晚点只能等后世的高铁了，还有得等。
好不容易火车来了，陈乔山提着大包小包护着王琳上了车，等把一切安顿好，出了一身的汗，还好这是空调车，不然有得罪受。
座位果然是靠窗的，陈乔山让王琳坐在里面，车上人不是很多，车还没开，透过车窗，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看来旱情真的要缓解了。
陈乔山收回视线，突然注意到车厢壁上贴着个标语：与您同行共抗**！
他一怔，**！他刚到一高那会，整天的测体温，到处都是消毒水混着板蓝根的味道，那些日子仿佛就在昨天，不知不觉来到这已经四个月了，四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现在又到了离开的日子。
人是健忘的，**才刚过去，严小沁跟孙光明的家人就想着去燕京旅游，全然忘了**疫情刚过去没几天。
在疫情面前，人命是脆弱的，在时间面前，来势汹汹如**也不值一提，陈乔山思考着，什么才能永恒的呢？金钱财富？还是爱情呢？
“你在想什么？”王琳突然问道。
“我在想这雨能下多久！”
王琳笑着说道：“多下两天才好，再旱下去我家的地就要绝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