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善恶终有报
陈乔山从没怎么在意穿着，一是没那个必要，二是没那个条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上辈子是个胖子，打小就胖。
父母工作忙，从小就都把他丢给爷爷奶奶照顾。
爷爷奶奶那一代人都是从苦日子里熬过来的，都认为胖有福气，家里条件好了，养孙子跟喂猪似的，玩命的催肥，小孩子哪知道好赖啊，反正有吃的就觉得幸福，然后他悲剧的前半生就开始了。
“大山呐，又胖了，可真是个有福气的！”
“山子，你爷爷奶奶又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了？怎么看着又囊了！”
……
因为胖，他小时候没少被大爷大妈们夸，久而久之他的世界观就严重扭曲了，在他童年的认知里，胖等同于聪明伶俐，等同于乖巧可爱，每当被人喊小胖子的时候他总是得意洋洋的。
人总是要长大的，当他慢慢懂事的时候，他发现有些不对劲，从前的小伙伴再喊他胖子的时候，他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以前漂亮可爱的小女生也不怎么搭理他了，这让他很受伤。
习惯养成很简单，改掉却千难万难。
他上辈子打小爱吃、好吃、贪吃，活脱脱一个吃货。
古时候管吃货叫老饕，比如苏轼，大才子大文豪也是大吃货，他就很爱吃，为此还专门写了篇《老饕赋》，还有著名的东坡肉跟东坡肘子，每每思之都让人口水直流。
现在管吃货叫美食家，比如蔡澜，菜篮，名字取得够形象的，他也是大才子，与金庸、黄沾、倪匡并称为“香港四大才子”，把中华美食发扬光大，他出任总顾问的《舌尖上的中国》，火得一塌糊涂，堪称现代版的《老饕赋》。
陈乔山上辈子跟大才子扯不上关系，他甚至连个吃货都算不上，会吃的胖子只是胖子，会吃但不胖的才叫吃货，所以他就只能安心做一个胖子。
他上辈子很悲催，因为胖，在学校里很受人欢迎，男生不用担心被他抢女朋友，女生觉得他长得有安全感，不用担心男朋友吃醋，活脱脱一个悲剧。
胖子都很有爱，胖子身边从来不缺朋友，可胖子缺人爱啊，从小学到高中，他连个女朋友都没混上，至于穿着打扮，都胖子了谁还在意那个，基本上是老妈买什么穿什么，有什么用什么。
直到读大学遇到心仪的对象，他才发了疯似的饬，可再怎么收拾也就那样了，好在老天饿不死瞎家雀，倒还真让他给追上了。
有了女朋友，自然就不用老妈操心了，他也开始注意自己的形象，自己不要脸可也不能给女朋友丢人不是？
女朋友心灵手巧，很会搭配，倒也把他饬得似模似样。
陈乔山有些伤感，上辈子的女朋友真是瞎了眼，怎么就看上他了，就不能找个好点的男人吗，何必跟着他吃苦受罪那么多年，到头来什么结果也不知道。
“大山，你琢磨啥呢？”孙光明的大嗓门在耳边响起，把他眼角的一滴汗生生吓了回去。
陈乔山瞪了孙胖子一眼，他一定是老天爷派来惩罚他的，不过看看他的体格，又释然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孙光明屡次坑他，他却总能原谅他，因为陈乔山每次看着他总是下意识地想起上辈子的自己。
“大山，咱们现在干什么去？”
陈乔山真是悲愤莫名，这死胖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他咬着牙说道：“饬去，老汪不是让收拾下吗？”
孙胖子这次忍住了，没笑出声，不过他那张憋得有点扭曲的脸怎么看怎么来气。
“别憋着了，小心憋出内伤，想笑就笑吧！”
“大山，你也不能怪我啊！”孙光明也很委屈。
两人交完志愿表，回到教室，发现陈夕也被拉到教室里，正跟王琳严小沁挤一块聊天。
严小沁首先看到他，问道：“志愿表交了？”
“交了，你呢，还没弄完？”
“填完了，我马上去交，你等我下！”
“不用着急，我再帮你检查下！”
严小沁笑呵呵地，拿起桌上的志愿表递给他。
陈夕插嘴问道：“二哥，咱们什么时候回家？”
“今天不回去了，明天上午学校有事，咱们再呆一天！”
陈夕有点不愿意，外面毕竟不如家里，而且女孩子也很不方便。
陈乔山只得把明天的事情讲了一遍。
陈夕问道：“那我们晚上住哪里？”
孙光明说道：“你跟乔山都去我家吧，我家宽敞！”
严小沁说道：“要不让陈夕住我家吧，你们男生出去玩，我们女生一起！”
陈乔山想想也是，不过还是得看妹妹自己的意思，便问道：“你看呢？”
陈夕有点犹豫，一个女孩子也不太方便，可她跟严小沁又不是很熟，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严小沁盯着陈乔山说道：“去我家吧，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她！”
陈乔山说道：“那成，你可得把人给照顾好了，她可是我亲妹妹！”他的话招来两人一致的白眼。
苏琼下午要上班，严小沁下午可以自由活动，众人就约好一会一起出去转转。趁着严小沁去交志愿，孙光明问道：“大山，你一会去哪饬？”
陈乔山挠了挠头皮，既然老汪都交待了，看来是得拾掇下，“先去理个发，然后去买件衣服。”印象里他已经很久没理发了，身上这件短袖也不太上镜，好歹也是学校的门面担当，买件衣服撑撑场面还是应该的。
“刚好，一会我顺便把头发染回去！”
“这样不挺好的吗，怎么又折腾？”
孙光明没好气地说道：“你可得了吧，你们全都糊弄我，就你妈说话靠谱！”
陈乔山无语了，他倒是也想说，可他也得听啊。没想到陈妈这么有亲和力，这拢共才见两次，孙胖子竟然这么信任她。
“大山，一会咱照几张照片吧，我好不容易染次发，怎么也得留个纪念不是？”
陈乔山顿觉天雷滚滚，早上他刚放下拉他合影的念头，没想到他这会倒主动提起来。
他觉得待人还是得真诚点，便劝道：“别拍了，这会上哪去找相机啊？”
“我带着呢，就在车里放着，胶卷管够！”
陈乔山又假模假式地劝道：“要不还是算了吧，以后有机会再拍！”
“就今天拍！”孙光明说得颇为豪气。
陈乔山心里乐开了花，善恶终有报，被孙胖子坑了这么多回，这次他自己作死可怪不得别人！
第六十二章 别样心思
孙光明兴致很高，陈乔山也只能随他去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等严小沁跟王琳两人交完志愿表回来，听说要在校园里拍照，个个兴高采烈的，连陈夕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看着他们神采飞扬的面孔，陈乔山却始终提不起精神，他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琢磨许久，他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个很大的错误，他现在才刚满十九，可还带着上辈子三十岁的心态，他虽然已经接受了现在的身份，可心底其实还活在上辈子的阴影里。
他上辈子也有恣意妄为的青春，也曾追狗撵鸡指天骂地，小学中学大学一路走来，见天可着劲地胡嗨，一直到走进社会，被现实撞得头破血流，才慢慢磨圆棱角，逐渐安分下来。
陈乔山呼出一口浊气，把心中郁闷尽数放空，人生要在正确的阶段做出正确的选择，既然有机会重来一回，何不活得轻松自在一些，如果太过另类，也容易惹人怀疑。
拍照的时候很热闹，三个女生带着两个男生，转遍了校园的各个角落。
严小沁清纯明媚，王琳自信英气，陈夕清丽中还带着丝稚气，三人站在一起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陈乔山忍不住客串起摄影师，把三女指挥得团团转，好在大家都很配合，也没在意他的指手画脚。
他摄影水平有限，只能算业余水准，可他上辈子见的多啊，随便在脑子里划拉下，指挥三人摆拍出来的照片就比当下大多人强。
拍照和摄影是有区别的，前者只能拍出照片，后者可以拍出意境
他不停的让三人变换着姿势，最干净的笑容，最美好的时光，最终都幻化成一张张光与影的完美结合。
他拍得高兴，孙胖子却很有意见。
“大山，咱俩也拍两张啊！”
陈乔山无奈了，他方才是故意没搭理他，就他现在的洗剪吹造型，要是真拍下来，十年后拿出来孙胖子估计得气吐血。
“要不咱俩还是算了吧！”
“别啊，必须得拍！”
陈乔山心里苦笑，自己这可是为他好，怎么就不听劝呢！拗不过他，陈乔山只得给他拍了几张，那头金发实在是太醒目了，三个女生都没好意思跟他合影。
孙光明不乐意了，“怎么着，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啊？”
陈乔山没办法了，一个是他妹妹，一个是他女朋友，就剩王琳一个，总不能厚此薄彼让她上去吧，没奈何只能牺牲自己了。
他想了想说道：“胖子，要不咱俩拍张搞怪的照片吧！”
孙胖子对他这个提议很是赞同。
陈乔山支使他摆出个兰花指的造型，乍一看跟德云社的小岳岳还真有几分神似，他站旁边露出个嫌弃的眼神，两人的逗逼造型把三女逗得笑成一团，随着严小沁按下快门，一张多年后引爆整个华夏互联网的照片就这样诞生了。
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开始三个女生都很矜持，等他俩这造型一摆，她们也玩high了，两两一组轮流来了一遍，两卷胶卷很快就耗得差不多了，最后大家来了个大合影，才意犹未尽的离开学校。
王琳今天要回家，得先送她去车站，四个人的目标都是燕京，两个月后又会重聚，也没有什么离愁别绪。
等王琳所乘的班车离开，严小沁问道：“咱们现在去哪？”
陈乔山忍不住自嘲地说道：“明天上午学校不是要拍宣传片吗，老汪嫌弃我穿的土气，我先去买身衣服，免得给一高丢人！”
他对穿着不挑，也没觉得现在有什么不好，要说土，跟那些自以为时尚的洗剪吹比起来他可时尚多了。
孙胖子也没二话，市里就他最熟，直接开车走人。等到了目的地，陈乔山车都没下，他也不敢下啊，这里是时代商场，是邓州有钱人光顾的地方，他现在可消费不起。
来的时候陶秀英拢共给了他二百块，在当下二百块钱不少了，穷家富路吗，这些钱现在可以买四百个肉夹馍，过十年连四十个都买不到了，想想还真是可怕。
孙光明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不下车？”
陈乔山：“换个地方，这地方我可消费不起，找个摆摊的服装市场就行!“
“别啊！就这吧，买衣服的钱我给你掏，这次高考可全亏了你了！”孙光明颇为豪气。
陈乔山正色说道：“胖子，咱一码归一码，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这钱要是你挣的我没二话，关键咱现在都在啃老啊，等你以后自己挣了钱，我肯定不会放过打土豪的机会！”
孙光明有点愣神，眼里露出深思的神色，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个，啃老！这个词让他有点难受。
严小沁目不转睛地盯着陈乔山，心里满满都是满意，唯独陈夕不以为意，陈家兄妹四人都遗传了陶秀英的性格，直爽大气但又不亏小节，轻易不会占人便宜。
众人最终到了一个小商品市场，这里全是摆摊的，衣服鞋袜、水果副食、日用百货，卖什么的都有，把整条街塞得满满当当。
“我还从没来过这呢！”严小沁兴致很高，她是乖乖女，平时学习又紧张，自然没什么机会来这。
“大家一起啊，别走散了！”陈乔山交待了一句，这地方很大，管理很混乱，东一片西一片的，摊子铺的很是杂乱。
陈乔山随意挑了一件白t恤，一条卡其色休闲裤，衣服很便宜，两件不到六十块，宣传片是学校用的，又不是去当模特，怎么简单怎么来，干净清爽就行。
陈乔山本来想直接走的，可看着孙光明，他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鬼使神差地说道：“胖子，你也买身衣服吧！”
“我买衣服干什么？我这身穿着挺舒服的！”
“你也得注意下，不能因为胖就自暴自弃吧？”
孙光明很是诧异，问道：“我怎么就自暴自弃了？”
“你想想，马上就大学了，你得找女朋友吧？就你这打扮肯定是不成的！”
孙光明有点懵逼，“那你说我该穿啥样的？”
“胖子穿衣服得挑合身的，别图舒服穿大码的，那样显得你很囊，上衣尽量选择单色调的，裤子尽量选高腰线的，上衣跟裤子的颜色要有对比，这样显得紧凑，裤子最好跟鞋子同色，可以让人对你的身高产生视觉差……”
陈乔山讲了好一会，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严小沁问道：“你怎么知道给孙光明搭配衣服啊？”
陈乔山一愣，想了想说道：“因为我上辈子就是个胖子！”
严小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没搭他的话茬，不过她也有几分好奇，拉着陈夕一阵忙活，想验证下陈乔山的建议是否可行。
过去的毕竟不能再回来，看着忙活着的严小沁，陈乔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女朋友，心思很是复杂难明。
第六十三章 改头换面
陈乔山沉下心思，跟在几人身边，看着两个女生在那挑挑拣捡。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严小沁和陈夕忙活好半晌，却怎么也不满意，倒把孙光明折腾得够呛，他本来就胖，来来回回的当衣服架子也真是难为他了。
陈乔山一看都这份上了，干脆也别闲着，帮着搭配了两套衣服，孙胖子如蒙大赦，直接换上就死活不脱了，别说效果还真不错，起码比他那套松松垮垮的衣服可强太多了，就是那头金毛比较碍眼。
都到这一步了，陈乔山干脆又带着几人直奔美发店，跟理发师沟通良久，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再出来了的时候，孙光明直接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
两女忍不住盯着陈乔山猛瞧，眼神里满是探究。
陈乔山忍不住调侃道：“都盯着我干嘛，我身上没钱！”
严小沁白了他一眼，“没看出来啊，你懂的还挺多，你都那学的啊？”
陈乔山笑道：“我懂的多着呢，这才哪到哪，我这属于自学成才！”
不出意外，招来几人一通白眼。
孙光明剪了个圆寸，又把金毛染回黑色，跟上午比起来，整个人看起来顺眼多了，陈乔山就简单弄了个毛碎，对着镜子照照精神多了，就是嘴唇上的绒毛看着有点碍眼，他就寻思着一会就去买个剃须刀。
来回这么一通折腾，太阳都已经偏西了。
陈乔山问道：“咱们现在干什么去？”
“走，去我家，咱们晚上吃顿好的！”
孙胖子对现在的形象很满意，这么一饬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人也自信许多，他心里也开始嫌弃以前的形象。
路上，严小沁前后脚接到爸妈两个电话，很有点夺命连环call的感觉，她也没多说什么，就交待现在去朋友家吃饭，晚上带个朋友回家住，直到挂电话之前才多解释了一句，“哦，对了，我那朋友是个女孩！”
陈乔山听得脑门直冒冷汗，他第一次发现严小沁竟然也有腹黑的一面，不知道她父母现在是什么感觉，估计心情跟刚坐完过山车也差不多了。
严小沁看出了他的异样，她心里也很委屈，中午回家以后，因为陈乔山的事情母女俩起了争执，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她一直都是个乖乖女，以往跟父母有冲突最多也就沉默以对，今天中午竟然还拌了几句嘴，她自己都很吃惊，看着坐在副驾驶上的陈乔山，心里不禁有点患得患失。
孙光明家开的饭店地段不错，周围都是商业区，人流量不小，生意本该很好才是，现在看起来也就马马虎虎，这都饭点了，门口也没停几辆车。
**才过去几天，整个华夏的服务业遭遇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寒冬，短时间内餐饮业是别想恢复过来。
饭店名字挺俗气，大富大酒店，孙光明带着几人直接上了三楼。
孙光明介绍道：“下面两层是饭店，三层一半是仓库一半家里人住，上面几层是别人公司的地方，两家的出入口是独立的。”
孙光明父母都没在，家里只有他爷爷奶奶两人，两老口看着孙子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先是一惊然后大喜，当得知是孙子的这几位朋友帮忙拾掇的，那个亲热劲就别提了。
孙老爷子很是高兴：“现在周正多了，以前非得染成那个鬼样子，跟美国鬼子似的，看着就来气！”
孙老爷子跟孙爸都是军人出身，客厅里还摆着父子两代人的参军照，陈乔山打量了一会，孙老爷子年轻时候很板正，照片里很年轻，完全看不出丝毫孙胖子的影子，孙爸倒是和他很像，只不过没那么胖。
孙老爷子看他瞅着照片，开始讲述起革命家史，“我五零年春参的军，当时刚满十八岁。”
孙光明接口说道：“爷爷，我来说，您先被分到铁道兵团，然后美国鬼子入侵朝鲜，您老主动些申请参加抗美援朝，五一年的时候您先去了沈阳，跟着铁路员工混编了，然后就去了朝鲜。”
孙老爷子被孙子抢了话茬，很是不满，骂道：“你个小王八羔子，就会作怪，要不是老子当年拼死拼活，能有你爹跟你的今天？”
孙光明嘻嘻哈哈没当回事，边上的几人倒是忍俊不禁，孙老太太不愿意了，很是卫护孙子，“行了行了，都老黄历了，还见天的念叨，没看大明子有朋友在吗！”
晚饭是老太太亲自张罗的，孙光明本来想大家一起下去吃，老太太没让，念叨着最近**，还是家里安全，愣是亲自下厨。
陈乔山有点好笑，这老太太还真是个实诚人，也不知道孙光明他爸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严小沁跟陈夕也没好意思闲着，颠颠地跑过去帮忙，乐得老太太眉开眼笑地，直说孙子没什么用，整天就知道瞎跑，早知道就要个孙女了，噎得孙光明只翻白眼。
晚饭前，孙光明他妈张文秀回来了，看起来很精明的一个女人，一进门先跟陈乔山打了个招呼，很是热情。
孙老爷子问道：“大富呢，晚饭又不上来吃吗？”
怪不得叫大富大酒店，原来胖子他爸叫孙大富，这名字也够俗的，不过想想也就了然了，按时间推算，孙胖子他老子大约出生在物质极端匮乏的那几年，叫大富也就不奇怪了。
一个年代有一个年代的标签，他老子不也叫陈卫国吗，都是时代的产物，没什么可奇怪的。
“爸，下面来了几个朋友，大富走不开，听说大明带了朋友回来，我就先回来了！”
孙老爷皱了皱眉，看样子对儿子是有意见的，“这个是大明的同学小陈，还有两个丫头，在厨房帮忙呢！”
张文秀一愣，下意识打量了他两眼，“你是陈乔山？”
孙老爷子很奇怪，“文秀，你认识小陈？”
“爸，他就是报上报纸上报道的那个见义勇为的陈乔山，今年的高考状元！”
孙老爷子终于想起来了，夸奖道：“原来是你小子，怎么不早说啊！我知道你，小伙子有血性啊，是条汉子！你这样的最适合去部队了！”
陈乔山哭笑不得，这老爷子也太可乐了。
张文秀忍不住抱怨道：“爸，人家是今年的状元，是去清华北大的材料呢！”
老爷子回过味来，又开始教训起孙子，“你个兔崽子也不介绍清楚，差点被你糊弄过去了！”
孙光明只当没听见，看来是已经习惯了。
晚饭很热闹，老太太很是稀罕两个女孩，一个劲的给她们夹菜，嘴里还不停地夸赞着，弄得孙光明在一边很是尴尬。
陈乔山看着孙光明那郁闷的样子，八成他在家也是个苦命的娃。
第六十四章 大忽悠
夏天昼长夜短，已经快七点了，天还亮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吃完饭，陈乔山赶紧叫上孙胖子一起，开车送严小沁回家，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都这时候了父母肯定是要担心的。
果然，到严小沁家小区门口的时候，一辆赛欧停路边，前面的车窗开车，里面明显有人。
严小沁说道：“那是我家的车！”
陈乔山说道：“就在这下吧，我就不送你们过去了，咱们明天学校见！”
他理解陈爸陈妈的心情，当父母的都怕子女吃亏，尤其现在都是二十上下的年纪，说责任肩膀还太稚嫩，说家庭更是无从谈起。
半天相处下来，陈夕跟严小沁亲密起来，两人对着陈乔山摆了摆手，向着不远处的别克赛欧走了过去。
回到孙家，陈乔山见到了孙光明他爸，别说，父子两人还真的挺像的。
“小陈啊，成天听我家小子念叨，今天总算是见着你了！”孙大富很健谈，一见面就拉着陈乔山聊天，一点也不见外。
“孙叔，我跟大明是最好的朋友，您叫我大山就成！”
“成，你是真有出息，他要是有你一半的本事我就放心了！”
陈乔山说道：“叔，他这次高考成绩也相当不错，去人大肯定是没问题的。”
孙大富很高兴，儿子成绩其实也还行，平时也没怎么让家里操心，按原本的预计今年能进个普通的一本院校，没想到最后爆了个惊喜，真真让孙家人喜出望外。
“我都听他说了，这次多亏了你，要是没你平时的帮衬，他也就个普通的一本，重点想都别想！”
……
聊着聊着，话题跑到了陈乔山救人的事上，孙老爷子忍不住问起报纸上的事，陈乔山把前后经过讲了一遍，当听到陈爸被周家开掉的时候，孙家人都很气愤。
孙大富说道：“大山，不行让你爸到我这来干，你放心，肯定不会让你爸受委屈。”
陈乔山心里很是感激，现在餐饮业生意冷清，不裁人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需要招人，这是一份大人情，不过陈家已经有了计划，人家一片好心，还是得谢谢人家。
“孙叔，谢谢您的关心，我爸不准备再出来打工了！”
孙大富有点好奇，他知道陈家住乡下，这年月地里根本刨不出几个钱，他问道：“那你爸里准备干点什么？”
陈乔山犹豫了下，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可忌讳的，便说道：“我家准备买台打井机，最近几年经常大旱，今年已经开始旱了，打井应该很有市场！”
孙大富说道：“这个营生我不懂，我就一厨子，从进部队起就在炊事班掌大勺，不过道理我还是懂的，只要肯下力气就没什么干不成的事，家里要是遇到问题你尽管吭气，别的不敢说，你叔我在这块朋友还是不少的！”
陈乔山心思一动，别说他心里还真有个事，“孙叔，您知道哪有卖打井机的吗？”
孙大富挠了挠头，仔细想了想还真没什么线索，“这个还真不知道，我明天帮你去打听打听，成不成一准都给你回个信。”
“那就麻烦孙叔了！”
陈乔山松了口气，买这种机器还真得找准门道，打井机这东西不是农业机械，买机器不是一锤子买卖，不光要看价格，更要看售后，维修跟耗材同样很关键。
第二天，陈乔山早早地就起来了，换上新买的t恤跟休闲裤，拿着昨晚回来时候顺路买的剃须刀，把嘴上那层绒毛细细清理干净，又整理了下发型，整个人清爽干净，看起来终于有那么点男人味了。
到学校的时候，严小沁跟陈夕早就等着了，陈乔山看着她俩顿觉眼前一亮。
严小沁今天穿了件白t恤，一条浅蓝色的休闲裤，很明显她今天是用了心思的，陈乔山穿着昨天刚买的白t恤跟卡其色休闲裤，两人现在站一起妥妥的情侣范啊。
孙胖子发现了两人的怪异，意味不明地来回打量这，严小沁瞬间就羞红了脸，陈乔山不乐意了，“孙胖子，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孙光明嘿嘿一笑，罕见的没再言语，陈夕倒是笑呵呵地看着陈乔山，这就没办法了。
陈乔山心里其实有点怵几个妹妹，陈家的女人没一个简单的，尤其是三个小的，合纵连横玩的那叫一个溜啊，得罪其中一个人搞不好就会把另外两个招来，接下来就肯定不得安宁，他可不想轻易惹麻烦。
九点钟的时候，汪成东准时过来了，看到几人的时候他明显楞了下，孙光明形象大变看起来顺眼多了，陈乔山整个人清爽干净，看来昨天的交待他听进去了，可他跟严小沁这穿着算怎么回事，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俩在学校里早恋吗？
汪成东的头都大了，今天的主角可是他们二位，结果弄出这幺蛾子，不用想肯定是陈乔山的主意。陈乔山要是知道了他的想法肯定得叫起撞天屈，天地良心啊，这事真不赖他，不过他心底肯定也是乐意背锅的。
汪成东现在拿他俩还真没办法，只得把几人带到宏远楼的大会议室，校领导明明说的九点，结果等了半个点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高考都已尘埃落定了，众人也没了以前的拘束，随意地聊了起来。
汪成东看着陈夕问道：“你也是一高的学生？”
陈夕点了点头，陈乔山解释道：“这是我妹妹陈夕，下半年读高二，对了汪老师，你准备带几年级？”
汪成东好奇地问道：“怎么，有什么想法？”
陈乔山牛哄哄地说道：“汪老师，我妹妹每次都是年级前几名，成绩比我可强多了，搞不好过两年又是个状元呢！你要是带高二的话可以想办法调下班，肯定不亏！”
陈乔山的话半真半假，陈夕的成绩确实不错，高考的时候有他的帮助，考个状元不一定能成，但考上清北肯定是没问题的，汪成东是个负责人的班主任，如果陈夕在他班上，在学校里会安心许多。
陈夕有点不好意思，她虽然在二哥面前信息满满，不过面对老师还是很羞涩的，忍不住嗔道：“二哥！”
汪成东听了心思一动，“可惜啊，下学期我准备带高一了！”
“汪老师，我还有个妹妹，在镇上念初三，经常拿年级第一，不过现在还没拿定主意上哪所高中，前些天南阳一高的老师专门找我家去了！”
汪成东一副日了狗的表情，看陈乔山的样子明显不像是说假话，他又看了眼陈夕，小姑娘也微微点了点头。
他忍住问道：“你到底几个妹妹啊？成绩都这么好？”
陈乔山挠了挠脑门，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我还有个妹妹，正念小学五年级，成绩跟两个姐姐比差不了多少！”
陈夕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二哥真是个大忽悠，小五的成绩明明差远了好吗，怎么在他嘴里就成了跟自己差不多了？
第六十五章 脊梁
“你讲的都是真的？”
一个声音突兀地在众人身后响起，把在座的几位都吓了一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会议室在学校行政楼一楼，这里是教职工平时开会的地方，说是会议室，严格来讲其实是个小礼堂，容纳百十个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会议室的门开在后边，几人聊得热闹，谁也没有注意有人进来。
众人回头一看，连忙都站了起来。
陈乔山认识问话的人，他是学校退了休的老校长赵长生，身边还跟着跟他有点过节的庹小雪。
陈乔山有点纳闷，这两人莫非是爷孙俩？不然为啥每次见他们都一块呢，想想又感觉不对，庹小雪她妈姓陈，父母跟老赵家都不沾边，陈乔山打量着颇为时尚的庹小雪，就老赵这骨骼清奇的模样，肯定生不出她这样的孙女，想到这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长生刚在门口听到里面的对话，本就有几分不喜，进来后又见陈乔山贼眉鼠眼地盯着庹小雪，心里就忍不住腾起一股怒气。
“小子，你笑什么呢？”
陈乔山吓了跳，本来编排老赵本就不厚道，又被人家当面质问，这就尴尬了，他也不好解释什么，只得讪讪地笑笑，感觉很是难堪。
赵长生是老派人，性子最是方正不过，当了一辈子老师，陈乔山那点小心思哪逃得过他的法眼，以为他对小雪丫头动了歪心思，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陈乔山很是冤枉，不过他这纯粹是自作自受，也不敢说什么。
老赵校长跟汪成东说了几句，又挨个跟几个学生打招呼，神情很是和蔼，唯独陈乔山被他单独晾在边上。
众人都很好奇，都闹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有庹小雪幸灾乐祸地看着陈乔山。
庹小雪毋庸置疑是个美女，严小沁本也不差，可美也是分种类的，庹小雪穿着时尚打扮性感，严小沁青春靓丽娇美动人，两女可算是秋菊冬梅各擅胜场，两者谁更出色也就见仁见智了。
庹小雪今天的穿着很是清凉，上身一件小号的粉色t恤，胸前印着时下流行的流氓兔，兔子脑门被她傲人的双峰撑起，很是夺人眼球，下身一条粉色的超短裙，显露出两条修长的双腿，白皙晃眼。
她这身打扮在燕京自然算不得什么，可邓州是个四线小地方，还很少有人敢穿成这样。
女人的心思很难猜，严小沁看着庹小雪的样子，心里对她的穿着很不屑，可又对她的身材很是羡慕。
庹小雪的本钱确实很足，傲人的上围配上纤细的腰身修长的双腿，曲线那是相当诱人，严小沁现在还是青涩，自然是比不了的，陈乔山也免不了多打量几眼，男人嘛，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他只是抱着欣赏的眼光看了几眼，却招来了无妄之灾。
“嘶！”陈乔山腰上突然一阵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看过去，却见严小沁悄悄拧着他腰间的软肉不松手。
陈乔山心里苦笑，他这还什么也没干呢，看来严小沁年龄虽小，也是个醋坛子，领地意识很强啊。
没办法，他只得投去求饶的眼神，这小姑奶奶一直拧着不松手呢，看样子他要是不认错还有加重力道的趋势。
严小沁恨恨地剜了他一眼，这才放过他，陈乔山忙不迭地揉了揉，还有一阵阵痛感，腰上八成已经青了，他心里忍不住一阵苦笑，甭管是谁只要是个女人就不好惹，以后一定得小心点，千万别又让她给逮着了。
以后对美女敬而远之？你开什么玩笑，食色性也，男人看美女又不犯法，她们打扮那么漂亮不就是让人看的吗？他只是以欣赏的眼光看风景，又不存在什么龌龊心思，何罪之有！
严小沁也有点气闷，她今天的穿着花了好一番心思，本来效果还挺满意的，可跟庹小雪一比就不免落了下风，她不免有些失落，尤其是当她发现陈乔山在偷瞄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两人的互动很隐秘，不过还是让站在对面的庹小雪看得清清楚楚。
两人之间有过节，看陈乔山吃瘪，庹小雪自然满心欢喜，不过看着他拄着拐站在那，她心里又不免很是好奇，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庹小雪最开始对陈乔山是很不屑的，在学校里调皮捣蛋，而且油嘴滑舌的，然而不久后他竟然成了豫省的状元，她又有点不忿，结果又不断地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她难免对他产生了好奇。
最近报纸上连篇累牍地报道他见义勇为的消息，为救人受了重伤，被救者却对他不闻不问，大河报头版头条那张血淋淋的彩印照片很是触目惊心。
“见义勇为者流血又流泪！”她当时看到这里的时候，很有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陈乔山是高考状元，见义不惜身，他应该是个英雄，可英雄怎么能这样对待！
后续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陈乔山的事被人捅上了网，事情的走向出人意料，大部分人为他鸣不平，还有一部分人在那骂他活该。
南方有个网站打出《黄金换石头到底值不值？》的标题，堂而皇之地贬低他，说他是逞匹夫之勇，跟二十一年前的张华一样愚蠢。
庹小雪看到那篇新闻的时候，肺都差点气炸了，心里莫名地为陈乔山感到不值，他们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他呢？这篇新闻的影响很大，连远在yn的同学都知道了，还专门打电话过来询问。
她也曾扪心自问，如果换做自己，敢冒着生命危险下水救人吗？她是北大学生，天之骄子，有注定美好的未来，前途一片光明，会为了一个陌生人去冒生命风险吗？
庹小雪很沮丧，她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陈乔山可是全省状元，他怎么就能够义无反顾地救人呢？她很自责，跟陈乔山比起来，自己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他调皮捣蛋，他油嘴滑舌，他在学校谈恋爱，他是高考状元，他是救人英雄，庹小雪有点迷糊了，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哪个才是真正打他？
“嘶！”陈乔山腰上又是一阵刺痛，他很是委屈，他这会可是啥也没干啊。
他疑惑地看向严小沁，严小沁没理他，只是盯着庹小雪，陈乔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庹小雪正盯着自己，他不禁欲哭无泪，这关他什么事，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自己。
庹小雪也发现了两人的异样，感觉很是难堪。盯着一个男人，还被他女朋友发现了，想想感觉很是丢人。
她连忙移开视线，脸上一阵滚烫，心里却不自觉地想着陈乔山，几天不见，他变化很大，穿衣品味也提升许多，发型也换了，整个人变得干净清爽，很有一股子男人味，想到这她忍不住红了脸，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呢。
在陈乔山哀求的眼神中，严小沁终于松开了手，她想想也觉得挺不好意思，就伸手准备帮他揉揉腰，吓得他一个哆嗦，倒把严小沁吓了一跳。
她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心里偷笑起来，忍不住投给他一个威胁的眼神，可惜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倒增添许多从她从未有过的妩媚，陈乔山直接看得呆了。
赵校长对几人的眉来眼去视而不见，倒是在仔细询问陈夕的情况。
他是务实的性子，高考成绩已经出来了，多说也无益，倒是对对开始陈乔山说的话很感兴趣。
“你真是那小子的妹妹？”老赵校长对陈乔山有意见，连名字都省略了。
“是的，赵校长，我叫陈夕！”陈夕很奇怪，他怎么对二哥这态度。
“陈夕？我想起来了，你上学期期中考试年级第二，比熊丽低了两分是吧？”
老赵果然不是盖的，他虽然已经从校长的位子上退下来了，可还是放不下学校的事，每次年级考试他都会详细了解，对各年级学生的成绩大概都心里有数，尤其是尖子生，基本都掌握了。
陈夕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不服气，自从二哥考了状元以后，她心里其实也憋着一口气，二哥都能考状元，她相信自己也能。
老赵校长详细地询问她的学习情况，又关心起她的学习进度，当得知她在家已经预习了高二的课程以后，不禁连声夸奖，又鼓励她继续努力，争取也考个状元出来。
陈乔山听了两人的对话，心里暗暗感叹，一代人是一代人的作风，后世哪里去找老赵这样的老师啊！
在金钱至上的时代，老师这个词都烂大街了，见个人就喊老师，里面到底有几分尊敬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明白。
时代变了，人心也变了，校园里的老师自然也不能免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无私奉献成了个笑话，有钱才是硬道理。
这么些年过来，真正撑起中华脊梁的就是老赵校长这样的一群人，正是他们的默默奉献，才造就了社会发展的坚强基石，他们不为名不为利，只在属于他们的那一方天地默默耕耘。
看着老赵校长苍老的面容，陈乔山不禁肃然起敬，他或许也有各种各样的小毛病，或许曾经还犯过错误，可到底还是一个值得敬佩的老人。
“你看着我做什么？”赵长生的大嗓门再次响起。
陈乔山想了想说：“赵校长，我四妹妹叫陈婉，成绩比我当年强多了，我想让她来一高！”
“你开始不是在跟小汪讨价还价吗，怎么，改注意了？”赵长生目光深邃地盯着他，语带讥讽。
陈乔山暗叹，怪不得进门就那样对待自己，原来早就看穿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果然是人老成精，他这点道行在人家几十年人生阅历前面完全就是渣。
“因为您啊，您在一高，我妹妹就能安心学习，考个状元也说不定！”
老赵校长狐疑地盯着他，“我一个糟老头子，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陈乔山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赵校长，您知道我为什么能考中状元吗？”
“有话就说，卖什么关子！”老头不满意了，他一辈子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
“您还记得我们这届学生的开学典礼吗？”
除了陈夕跟庹小雪，剩下几人都是事件的亲历者，纷纷在脑海里回忆当时的情形，不过谁也没想起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您说只要您一天还在一高，我们就尽管放心学习，只要我们努力，我们这些人里肯定能出清华北大的学生！”
赵长生沉默了，只有他自己清楚当时他说这句话时的心情，他盯着眼前这个拄着双拐的陈乔山，还有站在他身边的严小沁，谁说坚持等不来结果？谁说没钱出不了状元？他赵长生做到了，虽然时间晚了点，可到底让他等到了，想到这他心里不禁百感交集。
第六十六章 意外之喜
说句实在话，赵长生还是很高兴的，虽然他已经退休了，不过一高的今天的成绩肯定有他的功劳，在教育战线干了一辈子，当了十几年的一高校长，他对一高的贡献是谁也抹杀不掉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当然，老赵校长其实根本就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一高倾注了他半辈子的心血，说句不恰当的比喻，他对自己的子女都没这么用心过。
虽然退休了，老伴也时常劝他少操点心，会惹学校新领导班子不高兴，可谁在乎呢？只要他赵长生还在一高待一天，看谁敢胡作非为！
好在新校长刘玉朝是个识相的，虽然能力不见得有多强，好歹还能听得进劝，不跟其他学校似的为了搂钱死命的扩招，几年下来终于出了成果。
再看陈乔山的时候，老赵校长感觉顺眼多了，不过表面上还是对他爱答不理的，老辈人都爱面子，拉不下脸来，不过好歹不再横眉竖眼了。
陈乔山有点纳闷，这都等半天了，怎么就来了老赵校长跟庹小雪两人。他忍不住问道：“汪老师，今天找我们来到底干嘛来了？”
“今天开表彰会啊，你不知道吗？”庹小雪抢先开口，说完还好奇地盯着陈乔山。
陈乔山有点愣神，汪成东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汪成东有点尴尬地解释道：“上午教育局要在我们学校开个会，宣传片下午拍。”
陈乔山很纳闷，这有什么好隐瞒的，昨天直接说不就行了，还搞得这么神秘，再说教育局开会喊他跟严小沁干嘛？
没等多久，陆陆续续有人进了会议室，陈乔山扫了两眼，大部分人都很眼熟，都是一高的老师。
班里的几位任课老师也来了，这还是高考结束后第一次见到他们，陈乔山三人忙不迭地站起来打着招呼，
“陈乔山，你这次可太让我们惊喜了！”
“是啊，你跟严小沁偷偷摸摸地放了个大卫星，搞得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孙光明考的也不错，哎？昨天我可听说你染了个金毛啊，今天咋没了？”
……
今年豫省不分文理科，语数外理化生政史地九门课都得考，算上汪成东班里一共九个任课老师，围着三人连声夸奖，一时间很是热闹，吸引周围一片的目光。
“老汪啊，你们今年可算是走了狗屎运了！”
“就是，说起来也真是邪门，全省前两名都出来你们班，我怎么就没这个运气！”
“我说老汪，我可听说今天奖金可不少，回头你得请客啊！”
周围的老师纷纷起哄，陈乔山明白了，原来今天是召开教职工表彰大会，怪不得汪成东藏着掖着不肯明说。
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市教育局会现金奖励几位老师，也不知道有没有自己的份，他正等着启动资金买机器。
等了好半晌，领导们终于鱼贯而入，在校领导的陪同下在上面的主席台上就坐。
今天来的领导还挺多，市教育局的，市团委的，市文明办的，竟然还有市妇联的，听着上面的介绍陈乔山就纳了闷了，想了半天也没闹明白妇联跟教育口有啥关系。
领导开会大抵跟学生写作文似的，开头绕弯带帽，中间抄书抄报，结尾喊喊口号，听得陈乔山是昏昏欲睡，严小沁跟陈夕是好学生，聚精会神地听着，孙胖子可没那么安分，偷偷跟陈乔山嘀咕着。
捱了好久，终于到了正题，教育局的马局长先是表扬了一高今年的高考成绩，代表市教育局对一高进行表彰，前面全是废话，谁也没怎么在意，奖金才是关键，钱才是实打实的。
“为了表彰先进，进一步激发我市的教育潜力，经市教育局局党委研究决定，对在今年高考中取得突出成绩的一高高三（2）班老师进行表彰！”
“经局党委研究决定，授予汪成东老师“优秀班主任”荣誉称号，并奖励现金两万元！”
上面领导话音刚落，下面就炸了锅了，虽然这年头万元户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了，可两万元到底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年头高中老师工资也就一千出头，两万元奖金还是很震撼的，坐在主席台上的领导也很理解，没有出声制止下面的议论。
好在也没持续多长时间，领导又继续宣布奖励决定。
“经局党委研究决定，授予冯立群老师“教学先进个人”荣誉称号，并奖励现金一万元！”
“经局党委研究决定，……”
……
名单很长，除了汪成东以外，其他八个任课教师每人一万，众人也没感觉意外，毕竟汪成东是班主任，他多拿点谁也不会有意见。
到了上台领奖的环节，几个获奖的老师兴高采烈地上去了，还有记者在下面拍照，现场很是热闹。
陈乔山有点失望，看来没他们什么事了，搞了半天他跟严小沁就是来陪绑的，可事情往往出乎意料。
领奖完毕，主席台上领导还在那唠叨个没完，这个总结那个总结，陈乔山都有点烦了，话筒在几个领导桌前挨个传了一遍，最后又到了马局长手里。
“同志们，我市今年的高考成绩取得重大突破，这是新千年以来高考成绩的最好记录，为了奖励先进，也为了激励我市更多的学子努力学习，经局党委研究决定，给予陈乔山同学现金奖励五万元，给予严小沁同学现金奖励三万元……”
陈乔山呆了，这可真是意外之喜。惊喜来得太突然，他都不知道作何反应，整个会场也彻底沸腾了，大家哪见过这个。
最近几年一高也出过状元，不过都是市里的状元，连个南阳地区的都不是，以前的奖励也就三瓜两枣，随便意思意思，哪像今天这么大手笔，一出手就是五万。
陈乔山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心思，只是觉得有点意外，五万块说起来很多，他还真没放在眼里，陈夕虽然也听二哥说起过，可听说跟亲眼见到还是有区别的，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严小沁跟孙光明算是彻底懵逼了，严小沁还稍微好点，孙光明的模样有点吓人，眼神死死地盯着陈乔山，**裸地羡慕嫉妒恨啊！
到了上台领奖的时候，严小沁还在发愣，陈乔山轻轻推了推，她这才反应过来，跟在他站了起来。
主席台高出地面差不多半米，两侧各有三级台阶，陈乔山拄着双拐，刚撑上第一级台阶，就陡然觉得腋下一松，心道坏了，这是要糟啊！
第六十七章 好奇
结局出人意料，陈乔山没什么事，多亏了严小沁，她在后边扶助了他。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陈乔山的伤其实也没多大事，就脚掌被割了一道口子，口子有点大，伤口也有点深，看模样挺严重的，可也没到缝针那份上，也就看着吓人。
最近天热，伤口愈合得慢，他又爱折腾，中间还崩开两回，疼起来那劲就别提了。
老话说得好，十指连心，以前他在砖厂挖泥巴，陈夕帮他拔倒欠的时候他就疼得受不了，可跟伤口崩开比起来又不值一提，想想陈乔山就觉得心有余悸，又碰上大夏天的，伤口附近经常一阵阵地发痒，让人很难受。
陈乔山实在不想再把伤口崩开了，一是他有点怂，被疼怕了，一个是真的很麻烦。
这感觉就跟看别人戴眼镜一样，刚开始看别人戴，心里很羡慕，戴副眼镜看起来多有涵养啊，跟个知识分子似的，等到自己也近视了，又悔得不要不要的。看别人拄拐也没觉得多麻烦，轮到自己了哪哪都不方便。
陈乔山都准备来一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了，没成想被严小沁给扶助，说扶有点勉强，用搂更合适。
从无所倚靠的困境中突然解脱出来，那种感觉很奇秒。
陈乔山有点愣神，就感觉后脑勺靠在两团柔软的物事中间，很是舒坦，又不自觉地往上蹭了蹭，那感觉别提多带劲了，周围还萦绕一股子特别的香气，不是什么香水的味道，没那么俗气，一时间感觉很是惬意。
他是舒坦了，严小沁就很尴尬，俏脸瞬间就通红一片。
小姑娘家家的哪见过这个，这个不要脸的竟然把后脑勺搁她胸前，还没羞没躁地来回磨蹭，弄得她很是难受，差点就把他扔出去了，想想到底还是没忍心。
“你还不快起来！”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占便宜，严小沁感觉很是丢脸。
陈乔山这才回过味来，今天可是占了大便宜，没想到严小沁看起来中规中矩，里面还真有料，令三月不知肉味的他心里忍不住蠢蠢欲动。
可惜众目睽睽之下，时间不对，场合也不对。
陈乔山连忙稳住心神，拄着拐重新站了起来，这次上台阶他小心多了，严小沁不放心，又扶着他的胳膊搀了一把。
台上台下两百多号人，两人之间的互动大家都看在眼里，心里都在犯着嘀咕。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汪成东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刚拿了个“模范班主任”的荣誉证书，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你俩就不能给留点面子吗？
……
奖金是簇新的五万块现金，银行的封条都没拆，陈乔山接过来掂了掂，怎么也得一斤多。
领完奖金还要拍照，两人站一起，要求把奖金捧在手里，跟个二傻子似的，感觉特别扭。
台下的摄影师不满意，对着陈乔山说道：“哎，你笑笑啊，多好个事，别臊眉耷眼啊，回头还见报呢！”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陈乔山很无奈，只得配合着挤出个尴尬的笑容。
“微笑，发自内心的微笑！”
摄影师跟个艺术家似的在那指手画脚，陈乔山想起上辈子看过的一句话，自从得了精神病，整个人都艺术多了，他终于忍不住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才对嘛，咱可是搞艺术的！”
……
领了钱，表彰大会就结束了，一时间会议室乱糟糟地。
“陈夕？你怎么在这？”一个四十多岁的女老师突然开口问道。
陈夕正站在二哥身边，手里紧紧攥着五万块钱奖金，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听到有人喊自己，循声望去，发现竟然是自己的班主任。
“王老师！我跟我二哥一起过来的，他腿脚不方便！”
“陈乔山是你哥？”王老师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引起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二哥考了状元，现在又拿这么多奖金，陈夕也与有荣焉，回答得很干脆：“是啊！”
陈夕成绩够出类拔萃了，还有个省状元的哥哥，兄妹俩都是学霸，这可不常见，没想到就让她碰到了。
今天来开会的都是一高的老师，相互之间都认识，有人忍不住问道：“老王，她的成绩怎么样？”
“那还用说，中考全市第四，上次期中考试年级第二！”
王老师话刚出口就知道要遭，怎么就这么欠呢，多这句嘴干嘛！陈夕搞不好过两年又是个状元，自己闷身发大财多好，想到这她肠子都悔青了。
学校在高二会重新分班，根据学生成绩由高到低的原则划分，虽然有规定不让分快慢班了，可谁在乎呢？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大不了换个名字，宇宙班、火箭班、素质教育实验班，叫啥不行？家长肯定没意见，教育局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糊弄谁。
陈夕成了焦点，不下于三分之一的老师在盯着她。
气氛瞬间变了，谁也不是傻子，她搞不好就是下一个陈乔山，财帛动人心，人家老汪刚领了两万钱，谁不羡慕啊！
“行了，都散了吧！一个个的像什么样子？”
老赵校长开腔了，他还是很有威势的，人群迅速作鸟兽散，几位校领导看到这架势，心里彻底服了，都暗自琢磨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水平。
……
汪成东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办？拿着这么多钱没问题吧？”
陈乔山不担心，其实也真没什么可担心的，这年头治安还是不错的，只要财不露白，应该没多大问题。
赵校长说道：“这样吧，喊个保安送你们去银行，把钱存起来。”也不等他们反对，他直接对庹小雪吩咐道：“小雪啊，去跑趟门卫室，让黄三去安排！”
老赵都开口了，大家也只得服从，跟着庹小雪一起走了。
“喂，钱亮同学，咱们好久不见啊！”
众人一愣，就看到庹小雪似笑非笑地盯着孙胖子。
陈乔山跟严小沁知道内情，忍不住笑了起来，陈夕却有点莫名其妙。
**的时候，为了弄口罩，孙光明把庹小雪坑得够呛，今天两人算是仇人相见了，一上午孙胖子都躲躲闪闪的，本以为躲过去了，没想到人家在这等着。
“误会，那是个误会！”孙胖子自知理亏，只得胡乱搪塞。
庹小雪是个大度的人，也没功夫去追究，她这会对陈乔山满是好奇。
她不知道的是，当女人对一个男人产生好奇的时候，后果是相当危险的。
第六十八章 合欢
老赵校长说的是让黄三去安排，到了庹小雪这就成了安排黄三去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陈乔山看得好笑，这是假传圣旨啊，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
庹小雪话带到，也不好再跟着，走之前问道：“陈乔山，你们下午还要来学校吧？”
“是啊，好像是拍什么宣传片，你有事吗？”
“下午找你们玩啊！”庹小雪对着他们摆了摆手，转身就走，弄得陈乔山很是莫名其妙，两人有这么熟吗？
女人的第六感是相当可怕的，严小沁本能地感受到威胁，忍不住狠狠剜了陈乔山一眼，弄得他更加莫名其妙。
一共五个人，孙光明开车，黄三坐副驾驶，剩下三人在后排。
陈乔山死皮赖脸地赖在两人中间，陈夕倒没什么，严小沁却很不好意思。
走半道，两人都挤一块了，严小沁狠狠在他腰间掐了一把，疼得陈乔山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下手可真够重的。
孙光明偷瞄了眼后视镜，贼兮兮笑道：“我说大山，你干嘛呢，这么宽的座都挤一块了！”
“空调开太大了，我冷不行吗？”
保安队长黄三差点笑喷了，这小子明明耍流氓，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也是没谁了。
孙胖子贱笑道：“这批次桑塔纳的空调有毛病，不跑个几公里，出风口根本没温度！”
陈乔山无语了，怪不得心头这么燥热，好歹算是找到了一个理由。
众人也没跑多远，就在学校附近找到一家农行。
大厅空荡荡的，就一个窗口有人，跟后世真没法比。
“你们干啥子？”
陈乔山差点笑出声，这是什么鬼，一口地道的邓州腔，跟家里老奶有得一拼。
这人明显不合格，应该拉去晨会，夕会，分析会，各种培训，跟搞传销一样训练一阵才能上岗。
严小沁凑到窗口说道：“阿姨，我们想存钱！”
柜台里面的女人一听不乐意了，语气很冲，“带存折了吗？”
“没有！”
“有卡没？”
“也没有！”
“没卡没存折办不了！”
严小沁问道：“我们能办张卡吗？”
里面的人不耐烦了，“身份证！”
众人傻眼了，谁也没带！
陈乔山有点好笑，悄悄拉开严小沁。
“姐，我们都没带身份证，不过记得身份证号，帮帮忙吗！”
陈夕跟严小沁都惊呆了，里面那人起码三四十了，他竟然叫得出口，只有孙光明没什么反应，见怪不怪了！
女柜员终于满意了，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行吧，看你们也不容易，这大热天的！”
陈乔山办了张卡，这年头一张银行卡还配张存折，还不是后世的一卡通。
互联网在国内刚普及，与之对应的很多东西还很落后，现在用的还是一代身份证，明年一月一号才开始推广二代证，直到十年后一代证才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他记得陈卫国的身份证还是手写的，再放几年妥妥的成文物了。
办卡很顺利，存钱又出了点小插曲，五万块在这年头可不是小数目，一个年轻人存这么多钱，难免惹人怀疑，好在有黄三跟着，这才顺利办完。
黄三存完钱就走了，他知道几人的身份，也没什么多余的想法。
五万块落袋为安，陈乔山第一步计划算是初步达成，他的心里就琢磨着怎么继续。
中午饭是陈乔山请的，也没去什么大馆子，一人一碗窝子面，大家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吃得很畅快。
席间陈乔山问道：“小沁，你妈是在市医院工作吧？”
“是啊！”
“阿姨在哪个科室啊？”
“眼科！你问这个做什么？”
陈乔山只说回头找她打听点事，其余也没多讲。
眼科医生是一个很有钱途的职业，陈乔山想起医院哪个科室最挣钱的笑话，不过不合适现在讲，索性就闭口不言。
庹小雪下午果然来了，不过没有纠缠陈乔山，一直拉着陈夕问东问西。
下午的拍摄过程很麻烦，拍摄手法很老套，不过陈乔山也就是嘴皮子利索，让他拍他也弄不来，索性就随他们折腾。
严小沁很高兴，宣传片会在电视上播出，她全程小鸟依人般站陈乔山身边，两人看起来很和谐舒服，摄制组的人都啧啧称奇。
陈夕跟孙光明也上镜了，混了个脸熟，庹小雪就算了，她不是一高的学生，根本没往前凑。
全部折腾完已经五点多了，今天又回不去，陈乔山只得给二伯打了个电话，交待说明天回家。
都准备走了，严小沁却从包里掏出一个相机，硬拉着陈乔山去照相，也没跑多远，就在学校操场的球门边照了一张。
这是两人定情的地方，陈乔山很感动，严小沁是一个心思细腻得女孩，值得好好珍惜。
远处宿舍楼下的行道树花开正艳，绿叶托着红花，伞冠如盖，很是漂亮。
“咱们去那边照一张！”陈乔山指着远处提议道。
“好啊！”严小沁兴致很高，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陈乔山拄着拐带着大家走到男女生宿舍的分野，站在一株行道树下。
严小沁想起了这个地方，心底涌起阵阵甜蜜，大胆地挽着他的手臂，巧笑嫣嫣地站在陈乔山身边。
相机在庹小雪手中，她看着取景器中的两人，心里也不知道是种什么感觉，他们很般配，出色的内涵，同样出色的外在，按下快门那一刻，她感觉内心的某个地方微微一痛。
陈夕也记起这个地方，她就是在这里发现两人交往的，当时很震惊，现在已经慢慢习惯了，严小沁或许是配得上二哥的吧，她心里这么想着。
孙光明今天没啥事，按陈乔山的说法叫打酱油，也就是所谓的酱油君。
他今天的触动很大，看到两人上台领奖，说不羡慕肯定是骗人，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失落，他又想起“啃老”这个词，陈乔山说的还真是贴切。
“你知道这是什么树吗？”严小沁挽着陈乔山的手臂问道。
陈乔山抬头望着树冠说道：“这是芙蓉树！”
“是吗？”严小沁娇嗔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陈乔山望着树冠上如星般散开的芙蓉花，幽幽说道：“我知道很多，知道过去，我还知道未来！”
“就知道吹牛！”严小沁露出一副罕见的娇憨神态。
陈乔山伸手握住芙蓉树的树干，心里感慨莫名，沉吟良久，“你知道吗，芙蓉花只在白天开放，晚上就会藏起来！”
“真的吗？”严小沁很惊讶，也很好奇，忍不住抬头打量开在树冠的小花。
……
庹小雪看着眼前的两人，心里忍不住琢磨着，他们知道芙蓉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吗？
第六十九章 不顺心
陈乔山站在芙蓉树下，仿佛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一切。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芙蓉又叫合欢，合欢蠲忿，萱草忘忧。
他看着身边一脸笑意的严小沁，心里的烦躁逐渐平静下来。
苏琼开着车在校门口接人，她昨晚跟严文刚商量半宿，女儿毕竟已经成年了，再跟以前一样对待也不太合适。
陈乔山的新闻沸沸扬扬，女儿真要谈朋友，他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夫妻俩商量许久，最终达成共识，对他们两人的关系不排斥也不鼓励，不过要私下叮嘱下女儿，平时交往还是要注意点，女孩子容易吃亏。
苏琼主动打了个招呼，陈乔山受宠若惊，他小意地跟严妈聊了几句，严小沁很高兴，喜滋滋地拉着陈夕一起上了严妈的车。
女儿的表情变化当妈的怎么会看不明白，苏琼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不过当真正面对的时候，做父母的多少还是有点情绪的。
陈乔山晚上还住孙家，孙大富下午打过电话，买机器的事有眉目了。
刚进门，陈乔山就被孙爸拉了过去，“来，大山，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王忠亮，在市农业局当副局长，你喊王叔就成！”
陈乔山连忙招呼道：“王叔！”
“你就是陈乔山吧，我知道你，小伙子很不错！”
看来孙大富已经提前介绍过自己了，“王叔，我是晚辈，叫我大山就成！”
王忠亮浓眉大眼，腰杆挺得笔直，年龄估摸着也就四十出头，浑身上下没一点多余的赘肉，在他身上看不出一点副处级官员的派头。
孙大富说道：“大山，老王跟我是战友，十几年的交情，你的问题找他就成！”
陈乔山恍然，怪不得看着一身精悍之气，原来也是当兵出身，不过这都当上副局长了，还能保持军人作风，还真是少见。
“谁跟你是战友，你就是个火头军，我可是侦察兵出身！”
“你滚一边去，当年新兵连要不是老子帮你，你就被分配去喂猪了，哪还轮到你在这显摆！”
“行了，小王，大山，都过来坐，咱们边吃边谈！”孙老爷子开始招呼了。
王忠亮笑呵呵说道：“好嘞，孙叔，我也不跟您客套！”
看得出来，王忠亮跟孙家的关系确实很好。
饭桌上，陈乔山把家里的情况简单说了说，又说了下买机器的事。
王忠亮说道：“别说，打井这个事还真可以干，市场还真不小！！”
孙爸问道：“怎么说？”
“农村本来就缺水，这几年降雨量很少，市里今年都已经做了抗旱救灾的准备！”
“真有这么严重？”孙老爷子插了一句。
孙老爷子当兵退伍被安排在火车站工作，一家人都在城里生活，不知道农村的情况也不奇怪。
对他们来说，下不下雨影响不大，对于种地的老百姓，雨水的多少直接决定着一年的收成，收不收得着，能收多少，全看老天爷的心情。
最近几年一直天旱，地里缺水严重，只能靠抽水灌溉，可缺水的不是一家一户，都跑去抽水又导致电力供应不足，这时候政府只能优先保证城市供电，农村就会拉闸限电，形成一个死循环。
这大夏天的，孙家客厅还开着空调，就这一天的用电量抵得上灌溉十亩地，可农村也只能干看着。
陈乔山无奈地说道：“我们村已经旱了，我家吃水都得跑二里地去挑。”
孙家众人都有点吃惊，孙老太太问道“新闻怎么没播啊？”
陈乔山苦笑，**刚过去没两天，这时候哪有功夫关注边远农村的旱情。
王忠亮说道：“婶，这才刚开始！”
陈乔山也没辙，从市里到镇上，再从镇上到村里，光靠政府一时半会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王叔，我家想买台打井机，你有什么门路？”
“大富下午跟我说了，南阳机械厂就有，他们厂跟我们有业务关系，我打听过了，有好几种型号！”
“主要就是给农田打井用！”
“这机器价格可不便宜，估计得小两万！”
在农村两万块可不是小数目，2002年的农村人均年收入还不到2800，王忠亮就是农业局的，没人比他更清楚。
陈乔山笑笑说道：“钱没问题，需要我们上厂里去提吗？”
王忠亮笑道：“不用，打点定金过去就成，他们，这年头生意不好做，机械厂都快干不下去了！”
陈乔山一愣，“王叔，那机器以后的售后怎么办？”
王忠亮呵呵一笑，说道：“这个你放心，还没到那份上，国营厂现在也开始抢市场拼口碑了，一时半会倒不了！”
……
正事谈完，气氛逐渐热烈，孙爸跟王忠亮开始拼酒，用他们的话说当干部要能写能说能吃能喝。
几杯酒下肚，两人就打开了话匣子，回忆起往昔岁月。
王忠亮还真是侦察兵出身，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还立了个二等功，后来考军校提干，在部队兜兜转转混到副团级，结果遇到大裁军才被迫转业回到地方，被安排到农业局当了几年的副局长。
陈乔山忍不住问道：“王叔，你还真上过战场啊？”
“那是，当时我是侦查兵，一直在战场最前沿的尖子兵！”王忠亮语气很是自豪。
孙胖子插嘴说道：“王叔，你上前线不怕死吗？”
孙老爷子瞪了眼孙子，教训道：“说什么胡话！”
“大家都有老子娘，谁能不怕死？可怕死又能怎么样，真到了战场上根本没时间考虑这个问题。”
王忠亮说完，又盯着陈乔山问道：“大山，报纸上天天说你见义勇为的事，你下水的时候怕死吗？”
陈乔山一愣，想了想说道：“应该是怕的！”
孙光明说道：“我怎么记得你当时一点怕的意思都没有？”
陈乔山没好气地说道：“当时光想着救人，没考虑那么多。”
“这不就是，一个道理！”
虽然王忠亮说的轻描淡写，但陈乔山知道上战场远没有那么简单，他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不过后世资讯发达，他见过太多真实的凄惨场景。
就在不久之前的三月二十号，美国发动了对伊拉克的战争，四月中旬就宣布行动结束，前后也就半个月时间，可陈乔山知道这场战争远没完结，会一直持续九年多，直接导致十几万人死亡，战争的残酷可见一斑。
这个话题过于沉重，大家都不想多谈，现场气氛一时间有点沉默。
陈乔山问道：“王叔，你认识农机站的人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农机站不卖打井机！”
陈乔山有点奇怪，王忠亮的语气有点怪，他解释道：“我想买些配套设施。”
王忠亮说道：“这个我帮不上忙，找我可能更费事！”
陈乔山有点郁闷，话说半截就扔这，这不是吊人胃口吗！
孙大富解释道：“大山，这事回头再说，老王跟农机总站的李朝阳有点矛盾！”
王忠亮不愿意了，“他也配！他李朝阳就是个贪污犯，吃拿卡要什么都干，就是不干实事！”
社会大风气如此，还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煎熬，国家才开始全面反**。
陈乔山笑了笑没当回事，看起来王忠亮在农业局混的不怎么顺心。
第七十章 帮忙
王忠亮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屋里都是自己人，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政府部门就像一棵爬满猴子的树，往上看全是屁股，往下看全是笑脸，左右看全是耳目。
陈乔山听得出来，王忠亮是不如意的。
他骨子里其实还是个兵，转业回地方完全是个意外，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官场混得开，都五六年了，还在农业局副局长的位置上原地踏步。
“王叔，你在局里负责哪方面的工作？”
“农村政策调研和农民培训！”
陈乔山有点好笑，农业局本来就是个清水衙门了，他这纯粹成了打酱油的边缘人物。
部队跟地方政府是完全不同的，看王忠亮现在的做派，估计还在沿用部队的那一套，被人踢到一边一点也不奇怪。
“王叔，农村这几年的大形势怎么样？”
“最近几年粮食产量连续减产，农民收入停滞不前……”
王忠亮不是尸位素餐的官员，对当前的农业形势张口就来，很显然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陈乔山又问道：“那您认为应该怎么解决？”
“应该提高老百姓种粮的积极性，帮老百姓增收……”
陈乔山听了半晌，王忠亮说的都是些表面性的东西，最起码跟往后几年的农业政策走向没什么交集。
“王叔，我有点看法，你不妨听听看！”
王忠亮很是好奇，孙家人也纷纷竖起了耳朵，都想听听他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粮食减产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农民收入太少，很多人宁可地荒着，也要出去打工，为什么？他在外面干俩月就够回家交提存了，剩下十个月的工资就是纯收入，搁我也不种地！”
王忠亮不以为意，这些都是老调重弹，没什么新意。
陈乔山也没办法，他不是农业专家，之所以说这么多主要是为了引出后面的话，他虽然不了解这时候农业政策的弊端，可他知道未来形势的走向。
他上辈子在2006年参加高考，恰逢国家全面取消农业税，新闻报道铺天盖地的，陈乔山就是想不知道都难。
果然，王忠亮顺着他的话问道：“那你认为该怎么办？”
“想要粮食增产，就必须调动农民种粮的积极性，办法很多，比如全面免除农业税！”
“什么？”
众人都感觉匪夷所思，种地纳粮天经地义，从古至今都都没变过，他们感觉跟听天方夜谭似的。
陈乔山知道，这其实不是什么新鲜观点，国外早就这么干了，国内也有试点开始尝试减少农业税，只不过国家还没有出台相关政策。
王忠亮无疑是个干实事的人，陈乔山不希望看到总是好人吃亏，就想尽量帮帮他。
“要提高老百姓的种粮积极性，无外乎增收跟减负，这两者其实并不冲突，农业税只占全国财政总收入不到1%，全国农业人口占比60%，免除农业税相当于给全国六成人口增收，对中央财政的影响微乎其微，同时还可以额外提供农业补贴……”
陈乔山把未来的农业发展趋势一股脑说了出来，至于王忠亮听进去多少，就不是他能决定的。
孙爸问道：“大山，这些你都是从哪看的？”
“看新闻，然后我自己分析出来的！”陈乔山说得很坦然，这些都是未来的政策，也不怕被人拆穿。
他又对王忠亮说道：“王叔，你是搞政策研究的，可以考虑考虑我刚才说的，你要是觉得合适可以整理一份材料，尝试着发表！”
陈乔山也只能说这么多了，毕竟两人才第一次见面，难免给人交浅言深的感觉。
众人都露出深思的神色，孙家人还好点，也就跟着听个热闹，王忠亮是内行人，几条建议都很有可行性，虽然他不是农业科班出身，可这么多年下来，基本的判断能力还是有的。
……
饭局结束的很快，都看得出来王忠亮有心事，也没人再劝酒。
吃完饭，王忠亮没有马上离开，磨磨蹭蹭好一会才找到陈乔山，问道：“大山，这些真都是你自己的分析？”
“是的，王叔，我家就是农民，这些关系到我家的切实利益！”
陈乔山这话还真是无懈可击，一屋子人就他家是种地的。
孙光明插嘴说道：“王叔，大山可是咱省的状元！”
王忠亮这才想起这茬，不过状元郎还懂农业，他还真有点拿不准，又尝试着问道：“大山，你说写成报告能发表吗？”
陈乔山笑了笑，“先试试看，就是发不出去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这些点子都是你想出来的……”王忠亮支支吾吾地，很难张口的样子。
陈乔山知道他的顾虑，看来王忠亮还真是个厚道人，搁别的领导肯定直接据为己有了，他直截了当地说道：“王叔，这是谁的点子无所谓，重要的是谁落笔成文！”
想了想他又提醒了一句：“材料整理出来别往上面递，直接往全国性的农业报刊杂志上递！”
王忠亮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深深盯了他一眼，说道：“那我先回去，等整理出来了再找你帮着看看！”
“成，王叔，买机器的事还得麻烦你！”
王忠亮回过神，拍着胸脯保证到：“你放心，回头我亲自帮你办！”
在国内当官，一是需要政治正确，二是要有前瞻性的眼光。
陈乔山没多说什么感谢的话，但他对王忠亮的印象不错，要是这篇文章真的发表了，应该可以改变他当前的处境，好歹也算是结一份善缘。
……
第二天上午，陈乔山先去营业厅买了部手机，陈家马上就要开始四处揽活，没个手机肯定不行。
他挑了部迪比特5688，花了1250块，跟公务员一个月的工资相当，算起来还真不便宜，不过这已经是营业厅性价比最高的手机了。
迪比特是一个短暂的品牌，是一家叫大霸集团的台企生产的，工厂设在sh，这家厂本来是给摩托罗拉代工生产手机，相当于后世的富士康，可o不带他玩了，无奈之下就只能自立门户。
迪比特名字的由来很坑爹，大霸集团的手机应该叫大霸手机，翻译成英文是dbtell，大霸电话的意思，可手机是在国内卖，dbtell又回炉翻译成迪比特，于是大霸手机堂而皇之地成了迪比特，逼格提升了一大截，这应该算手机行业最早的出口转内销了，不得不说也是一个奇葩。
陈乔山办了一张动感地带的卡，这应该是中国移动存活时间最久的套餐了，看着挂在墙上的套餐广告，他忍不住感叹时光荏苒，这时候的杰伦还是个小鲜肉。
第七十一章 心酸
离开的时候，严小沁明显有点不舍，不过严妈就跟在身边，两人也不好多说什么。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陈乔山看着她微带委屈的眼神，心里也有点情绪，严小沁无疑是极其出挑的，能被这样的女孩爱慕，也不知道前世敲了几辈子的木鱼。
陈乔山不怀疑严小沁对自己的感情，两世为人，真情跟假意他还是分得清的。
自从上次下水救人，他就确定了这份感情的真伪，当时他二次下水，耽误好一阵才浮出水面的时候，他被严小沁当时的眼神感动了。
她焦急地盯着陈乔山，绝望中透出巨大的惊喜，眼角还兀自挂着泪珠，眼神中有幽怨，有责怪，更多的还是担心，他永远都无法忘记严小沁当时的模样，纵使心似铁也终成绕指柔。
爱情是盲目的，从那刻起，陈乔山就有种彻底陷进去的感觉。
诚然，他不否认心底还记着上辈子的那段情，平平淡淡却又历久弥新，他不会尝试着去忘记，不过过去的毕竟已经过去，他能认清楚现实。
……
“胖子，你最近开车稳当不少！”
“那是，也不看我是谁！”
孙光明有点小得意，他这段时间好好下了一番功夫，毕竟曾亲眼见证过一场奇葩的车祸，或多或少还是受了些影响。
陈乔山笑了笑，现在车少还好点，等私家车普及了，大量马路杀手就会横空出世，翻着花样作死，以后开车不仅要管好自己，还要注意别人，想想人活着还真是不容易。
孙光明突然问道：“你那个同学周瑞现在怎么样了？”
“我哪知道！”陈乔山有点奇怪，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都登报纸了，他家人就没上门看你？”
“还真没去！”
孙光明一愣，感觉有点不可理解，好一会才感叹道：“这周家还真够可以的！”
陈乔山也有点纳闷，按说结果不应该是这样，不过他也不打算再跟周家计较了。
这么大的舆论压力，周家现在肯定不会太好，他家有钱不假，不过摊上周瑞这样的儿子，再多的钱迟早也得败干净。
……
车刚停陈家院门口，陶秀英跟陈卫国就迎了出来。
“老二，可算是回来了，我还担心你跑野了不认识家门呢！”
陈妈一贯的利嘴，陈乔山也习惯了，解释道：“妈，在学校有点事耽搁了！”
陶秀英也就是这么一说，看到孙光明就连忙招呼着进家里坐。
陈夕从车上拎下一个塞得满满的背包，陈乔山有点好奇，“你这都装的什么？”
陈夕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都是复习资料，二哥，你太懒了，就拿回来两本，小沁姐全都留着呢！”
陈乔山恍然，不过也没把她的抱怨当回事，以陈夕的能力，这些东西用处不会太大，他高考的时候提前帮她突击下，比什么都强。
时间还早，孙胖子没呆多久就走了，陈妈没拉住，连声抱怨儿子不帮忙留客。
陈乔山笑着听着她的唠叨，他很享受当前的这种家庭氛围，都记不清已经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他上辈子为了生活在异乡奔波忙碌，跟父母远隔千里，现在想起来还感觉有点难受。
陈妈抱怨道：“你还有脸笑，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儿子在孙家叨扰两天，孙家小子过来连顿饭都没吃上，作为陈家的女主人她感觉很过意不去。
陈乔山也没在意，他知道陈妈的意思，也知道她在意什么，
“妈，没事，我跟大明是好哥们，没那么多讲究！”
“不是我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该懂点事了！”
陈妈还在继续念叨，陈乔山给老三使了个眼色，陈夕明白他的意思，笑呵呵地从包里掏出存折跟银行卡，献宝似的凑到陈妈面前说道：“妈，你看这是什么！”
“你也跟着老二作怪！”陶秀英顺势接过闺女手里的东西，直接被存折上的数字惊呆了。
村里人都知道陈家不富裕，至于到什么地步外人却无从知晓，只知道陈家四个娃都在上学，花钱的地方太多，窟窿短时间内是填不完的。
陈卫国夫妻为了四个子女算得上是呕心沥血了，说起来也真是心酸，陈乔山的印象里，陈家连张存折都没办过。
家里平时花销很少，能省就省，全部收入都花在四兄妹身上，压根就没有结余，也是陈家人命硬，无病无灾走到今天，不然陈家会更艰难。
陶秀英瞅着存折数了半天，过了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卫国，你看看！”
陈爸凑过去看了两眼，折子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五万块，他到底是经历过事的，马上就回过神，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钱是哪来的？”
“这是二哥的奖金，昨天上午开会发的，是市里的大领导发给二哥的！”
……
五万块是笔巨款，抵得上陈卫国在砖厂忙活七八年，有了这笔钱，陈家人算是彻底安心了。
陈妈很高兴，连声夸奖儿子有出息，这在陈家还是少有的事情。
在她的认知里，送子女读书是做父母的义务，至于兄妹四个能读到哪一步，就全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在陈家成绩好没奖励，不过成绩差就有得罪受，陈妈的唠叨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陈乔山把新买的手机拿了出来，这个是给陈卫国准备的，这年头手机不流行揣兜里，买手机的时候会送个皮套，跟bp机似的挂腰上。
手机已经不是稀罕物件了，很多出去打工的小青年过年回家的时候都会挂一个，不过陈家人还是挺稀罕的，陶秀英接过去摆弄了两下就放下了，这东西太精贵，连话费带机器一千五，想想就觉得这钱花的心疼。
“妈，你得学着用，过阵子我就得出门上大学，你想我了就可以给我打电话！”
“看给你能的，我巴不得你走得远远的！”话是这么说，她到底还是拉着三闺女一起摆弄。
……
钱确实挺俗的，不过钱是普通老百姓的底气，等闲少不了。
有了这笔奖金，陈家瞬时就宽松许多，陈乔山算是松了口气。
陈家终于忙了起来。
机器的事有王忠亮盯着，现在就是人手问题，陈乔山以为找劳力是个简单问题，没想到是他想简单了。
村里能出去的青壮都出去打工了，没走的也都在附近谋了份差事，打井是个新营生，附近没人干过，找人恐怕还得费点心思。
这事陈乔山完全帮不上忙，村里人他不熟，只能靠陈爸陈妈商量着来。
陈卫国吃过午饭就出去了，一直到天黑也没见回来。
陈乔山也没闲着，机器跟人手不用他插手，他一下午都在琢磨怎么打开附近的市场。
第七十二章 这不科学
对于生活在乡下的老百姓来说，田地是他们的命根子，虽然有很多人出门讨生活，可不管走到哪，家里的那一亩三分地还是不会丢的，因为那就是他们的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农民工，说到底还是农民，土地始终是他们最后的保障，没了土地他们将无所适从。
六七月份本是豫省的雨季，今年气候反常，最近这段时间滴雨未下，熟悉农事的老人都知道，大旱看来是跑不了了，一时间乡人都忧心忡忡。
前王村这段时间很热闹，陈卫国家的老二出息了，拄着拐领钱的照片都登报了，那份报纸被当成了喜报，现在就贴在村委的墙上，陈家刚又买了台打井机，在村里风头一时无二。
从来都是儿子出名老子跟着沾光，陈家却是个例外，陈卫国当年的往事又被翻了出来，闲汉村妇又有了嚼舌的由头。
大晚上的，一帮人聚在村头纳凉，话题无外乎最近风头正劲的陈家。
“狗日的，陈卫国运气真是好，先娶了个城里媳妇，又下了个状元崽！”
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吊个膀子穿了条蓝布大裤衩，妥妥的一个糙汉子。
当然了，这人不是在骂街，那个口板只是个前缀，为了加强语气而已。
“二头，你到底是眼气他娶了个城里的媳妇，还是眼气他有个状元儿子啊？”
有人打趣，周围的人笑成一片，张子瑜带着陈家的大闺女跟陈卫国离婚，头也不回的回了燕京，这事在村里不是什么秘密。
“你管的着吗？我有老婆有娃，用得着眼气别人吗？”二头明显有点不忿，又惹得周围一阵哄笑。
“也不知道陈家打井的事靠不靠谱，再这样下去地里就该绝收了！”这个话题有点沉重，大家都是农民，都知道干旱意味着什么。
“应该靠谱吧，前天市里的干部都去陈家了！”
“陈卫国生了个好儿子啊，陈乔山是个有狠气的，比他爹厉害，年轻轻的就敢在拦河坝捞人，我打那过看着就得慌。”
……
农家人闲话家常，聊什么都不稀奇，越是稀奇聊的越是热闹，陈家的事始终都有人提起，大家各有各的心思，羡慕着有之，嫉妒者也不少。
又有人开腔道：“明天上午陈家就要开始打第一口井了，咱不去看看？”
“肯定得去，要是管用我也打一口，再不搞今年还收个球啊！”
……
陈家人这会也在纳凉，不过没跑外边，就在自家院子里。
院子里人不少，不过除了陈家人以外，剩下的都是些跟小五差不多大的，都是她在湾子里的玩伴。
天太热，还是院里凉快，陈乔山就张罗着把电视搬到了院子里。
地方台最近正在热播康熙王朝，已经放了几轮了，可还是很受欢迎，比还珠格格靠谱多了，起码陈家人都爱看，陈乔山也能看进去。
“二哥，马上到你出场了！”小五突然叫了起来，陈乔山一听头都大了，自己这个妹妹一天天的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看，我二哥！站边上的是她的女朋友！”小五开启了话痨模式，跟边上的小伙伴介绍了起来，“我三姐也露面了，不过得仔细找才能看到……”
湾子里的小孩都是一脸羡慕，广告里说了什么他们是不关心的，只是知道陈月她二哥上电视了，是有大出息的人，连带着对小五都很是佩服。
电视里播的就是前不久在一高拍的宣传片，陈乔山感觉很是老土，不过家里人都说很好，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陈乔山彻底在村里出了名，这次出名的原因很搞笑，是因为他谈女朋友了，还是一个城里姑娘，让村里人不免联想到以前的陈卫国。
拜小五所赐，他跟严小沁谈朋友的事已经传开了，至于小五是怎么知道的，陈乔山不用想也知道原因，陈家女人之间就没有秘密。
最近经常有大娘大婶跑来打听他的八卦，弄得陈乔山不胜其扰，他还得耐着性子一一解释，都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乡亲，可得罪不得。
院子里还停着一个大家伙，这是陈家刚买的打井机。
王忠亮还是靠谱的，不仅帮着陈家以一个不小的折扣价把机器买了回来，还以抗旱的名义安排了一个驻村的技术员。
下来的技术员姓王，大号王大春，这个名字很乡土，是地质大学的高材生，陈乔山就很好奇，这样一个专业人士咋就到了农业局当技术员。
王大春的任务就是驻村抗旱，全程指导打井队的日常工作，直到陈家雇的几个打井队员熟练掌握技术为止，王忠亮考虑得很周全，看来是下了一番功夫。
陈乔山也没闲着，私下里抽空把上辈子看过的那点可怜的农业新闻整理了下，虽然信息不多，不过对于研究农业口的专业人士，重要性不言而喻，他写出来的都是未来落实的政策，只要王忠亮静下心琢磨，肯定能炮制出不少好东西。
陈乔山也算是忙坏了，一边琢磨着给王忠亮准备材料，一边还得想着给陈家的生意打广告，其他的事全扔给陈卫国了。
陈家请了三个人，二伯算一个，下湾的王麻子一个，还有就是刘老三，每月基本工资是三百，打一口井额外补十块，要用刘老三的三轮车，每口井额外再给他补贴二十，油钱陈家出。
陈乔山为了宣传的事也是煞费苦心，农村地广人稀，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办法，最后整了个最简单的招，贴小广告。
陈乔山预先打印了一堆小广告，让陈爸找人把镇子周围的电线杆贴了个遍，好歹先把打井的招牌立起来。
别说，还真有不少人打听，可一听说刚买的机器，都纷纷打了退堂鼓，老百姓有老百姓的狡黠，他们收入有限经不起折腾，都不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陈乔山也没在意，这些早在预料之中，在他的计划里，先在自家打几口井，再逐步推广到村里，等解决了村里的灌溉问题，也到时候就根本用不着宣传，自然会有人找上门。
第一口井就准备打在陈家的院子里，陈家原来的水井是人工开挖的，很浅，旱了没几天就压不出水了，先在自家打井也是应有之义。
陈家一家人晚上都没睡踏实，当然小五可能是个例外，小丫头还不明白第一口井意味着什么，小五其实也很高兴，前几天抬水的事弄得她很没面子，打了井，就可以避免类似的事再发生。
第二天，陈家人早早地就起来了，今天依然是个好天气，乡里的百姓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刚吃过早饭，院子里就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王大春也来了，作为农业局的技术员他就住在村部，食宿都由村里负责，他身边还跟着个师傅，那是机器厂家的售后人员，现在竞争激烈生意难做，卖机器还得管售后，承诺包教包会。
井口的位置昨天就选好了，陈卫国先点了一挂鞭，噼里啪啦地响了一阵，很是热闹，没过多大会，钻机就转动起来。
陈乔山站得远远的，他对这些工业文明的产物带着天然的敬畏，他还清楚的记得上辈子第一次见到万吨巨轮时的情景，那种无与伦比的巨给他造成的冲击力毕生难忘，人类太渺小了。
他不打算插手打井的事，他也插不上手，一切全靠陈卫国跟二伯他们，现在有厂里的师傅跟农业局的王大春，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钻杆一根一根的接上，带出来的全是砂石跟灰土，现场狼藉一片。
陈乔山看了一会就回屋了，噪声太大，过程也很无聊，过了大半个小时，机器停了，他又跑了出去，就看王技术员捻着手里的泥浆渣，说道：“插管子，应该打穿了！”厂里来的师傅也在点头附和。
众人也没明白什么意思，不过他们是现场唯二的两个明白人，一帮人就在王大春的指导下忙碌开了，又是一通忙活，管子水泵电线都装好了。
王大春说道：“陈师傅，这第一眼井，你来按开关！”
陈卫国有点犹豫，“王技术员，行吗？能出水吗？”
周围起哄声一片，“老五，人家是专家，你怕个啥！”
陈卫国这回没犹豫，直接按下了电源开关，等了几秒钟，出水口一点动静没有，周围不少人都露出失望的神色，地里的庄稼还等着灌溉呢，眼前是唯一的希望了。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一股清澈的水柱从出水口喷出老远，第一眼井出水了！
陈乔山看得莫名其妙，这就成功了？第一管子就能抽出清水？这不科学啊！他心里暗暗想着，这一定是玄学！
第七十三章 走上正轨
第一口井就顺利出水，不管是陈家人还是围在附近看热闹的，大家都很高兴，不过中间还是出了点问题。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问题出在抽出来的水上面，农业局的王技术员跟打井机厂家的老宋起了争执。
王大春是科班出身，他说井水不能直接饮用，坚持要先取样送检，不然不安全，打井机厂的老宋就简单多了，接了盆水拿了块肥皂搓了搓，就打包票说水没问题，两人就这么杠上了，谁也说服不了谁。
周围一帮看热闹的人都傻了，谁也没想到打井队里唯一的两个明白人杠上了，王大春是大学生，专业知识肯定是没问题的，老宋初中毕业，属于自学成才的土专家，现在两人起了争执，外人谁也插不上嘴。
陈乔山学过高中化学，看了一会大概也明白了，老宋的用的是土办法，用肥皂来测水的软硬度。
肥皂中含有硬脂酸钠和软脂酸钠，碰到水中含有大量钙镁离子的时候就会发生化学反应，生成不溶于水的沉淀物，这样肥皂水的泡沫就会少很多，水里还可能有不溶物产生，这种方法可以检测硬水。
王大春是科班出身，他能看明白老宋的方法，可不能接受这种做法，土办法太糙了，谁知道里面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前王村地处偏远，周围没有工业企业，这就排除了地下水中没有重金属污染的，王大春担心的应该是其他的理化指标，比如ph值、溶解度、离子浓度这些。
陈乔山清楚这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陈家都用了多少年了，而且饮用地下水的也不是陈家一家，从没出过什么问题。
不过他还是同意王大春的意见，这是供一家人饮用的水源，关系到陈家六口人的切身安全，现在有条件了，最好还是检测下。
不是他疑神疑鬼，上辈子整怕了，三聚氰胺、苏丹红、地沟油，陈乔山比谁都清楚人活着有多么不容易，他得为家人负责，同时也求个心安。
这场争论持续的时间不长，围着看热闹的乡邻谁都没当回事，这水都吃了多少年了，能有什么问题？
第一口井没费多长时间，新组建的打井队马上就转场了，第二口井开在二伯家，下午也顺利出水，不过水很浑浊。
老宋提供了两种解决办法，一是抽水，把里面的泥沙都抽出来，二是静置几天，如果还是不行的话就需要装过滤了，这些是陈爸后来告诉陈乔山的，他没去现场。
第一天就打了两口井，进程很快，老宋说主要是因为地下水层浅，也没碰到石层。整个打井过程都很顺利，不过也有很多问题，好在有科班跟民间两大专业人士护法，没出什么大问题。
当晚，陈家摆酒庆贺，酒桌上没外人，就打井队的三人，外加王大春跟老宋，陈家就陈卫国跟陈乔山父子，女人没上桌。
陶秀英待客从不小气，菜式很丰盛，众人吃的很尽兴。
酒桌上没喝大酒，在座的除了王大春跟陈乔山，其他几人都已经人到中年了，大家边吃边聊，说的都是打井的事。
老宋是个直爽人，把知道的诀窍都和盘托出，尤其介绍了打井机的维护跟保养，根本没藏私，连机器存在的一些小毛病都讲了，一桌子人受益匪浅。
说实话，不能小瞧这些土专家，虽然没受过高等教育，可人家的学问都是实打实干出来的，比书本上来得透彻，一番话下来，连王大春也受益匪浅。
一顿饭吃了很久，宾主尽欢，散席的时候，陈乔山悄悄拉着王大春，拜托他帮着检测下陈家的水质，他也没推脱，一口答应了下来，农业局就有实验室，这点面子他还是有的。
……
夜深人静，陈家人还坐在院子里纳凉。
“老二，你的脚怎么样了？”
陈乔山对称呼问题已经免疫了，他改变不了陈妈，只能改变自己。
“妈，没什么事，过几天我就下地试试！”
陈妈不放心，嘱咐道：“还是算了，别逞能，老实在家呆着!”
陈乔山应下，稳妥点也没什么不好，聊天的话题又转到了打井上面。
陈家买的打井机孔径最大能到200mm，老宋建议打160的孔径，这样机器能保持在最佳性能，而且节省成本，钻杆跟钻头是易耗品，更换的花费不会少。
当下地下水还是比较充沛的，尤其是农村地区，基本深度在三十到四十米水量就够用了，老宋知道打井的行情，建议收费标准是35一米，一口井的费用差不多在1500左右，还有深井潜水泵加上水管等杂七杂八的，全包下来差不多二千五百块。
这年头农民人平均年收入也就这个数，这笔开支可不少，好在灌溉不是一户一口井，可以三四家公用，而且有了深井就不必担心干旱，市场问题应该不大。
细算下来，刨去人工物料成本，每口井的净利润在千元左右，比陈卫国一个月的工资都多，陈家人都惊呆了，从没想过钱竟然这么好赚。
陈妈忍不住说道：“要不咱们便宜点吧，这也太吓人了！”
陈乔山看不下去了，陈妈这想法很奇葩，哪有这样当老板娘的！
“妈，看你这话说的，账可不能这么算，你没算机器折旧吧？还有后期维护费用，钻头跟钻杆是消耗品，很容易损坏，稍微坏个件，一口井就白打了！”
陈妈讪讪的，他也知道老二说的是正理，可被儿子这么反驳也有点不忿，又嘀咕了一句：“我也就这么一说。”
陈乔山知道陈妈的担心，是怕周围的人说闲话，又解释道：“妈，宋师傅都说了，别的打井队都收四十到五十一米，我们已经够便宜了！”陈妈这才作罢。
打井队开始承接业务了，先是在村子周边，短短六天，一共打了八口井，已经开始有其他村的闻讯前来联系，不过村里的活还没干完，短时间内出不去。
陈家终于按照陈乔山的计划走上了正轨，需要他操心的事已经不多了。
陈婉已经中考完了，前几天各个高中的老师轮番上陈家做工作，给的承诺一个比一个好，不过她的志愿还是填的一高，当然一高给她的待遇也不差，比陈夕还强点，每月补贴三百块，基本上都不用家里掏钱了，当然陈家现在也不缺这点钱。
陈家的改变是有目共睹的，村里的人都有点眼花缭乱，前后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陈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附近的人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大部分把原因都着落在陈乔山身上，纷纷拉着陈妈说她生了个好儿子，久而久之，陈妈在人前人后越发有底气了。
陈乔山对陈家的改变很满意，打井队已经上了正轨，虽然老宋已经走了，不过王大春还在，打井队已经学得差不多了，有问题还可以随时联系，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陈乔山在家待着无聊，就想着辅导老三老四的英语，他很有自知之明，也就英语还有点底气，好在他的成绩足够糊弄人，陈夕陈婉两人都乖乖地跟着学，效果还不错。
学习还得靠积累，一朝一夕是起不了多大效果的，陈乔山就想着是不是给两人买个mp3，平时没事就跟着学学英语，可这年头教材教辅配备的都是磁带，光盘都很少，也就作罢了，真把mp3买回来也就听听歌，肯定惹陶秀英埋怨。
小五最近很努力，小学的期末考试稍微晚点，小丫头最近很用功，连陈妈都很吃惊，直呼从小到大都没见她这么用心过。
当然，小五用用功是有原因了，小姑奶奶不好糊弄，三天两头在陈乔山面前晃悠，提醒他别忘了当初的承诺，搞得陈乔山哭笑不得。
第七十四章 牵挂
陈乔山在家又无所事事了，他行动不便，不然还可以四处走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成天待在家里，很是无聊，只能没事陪着陈妈斗嘴，不过他这纯粹是找虐，下场一般都很凄惨，倒是经常把陈夕跟陈婉给乐得不行。
七月十号，小五也放暑假了，一回家就乐颠颠的，直嚷嚷着让二哥准备好礼物，看样子期末考试考得不错，小丫头信心很足的样子。
天越来越热，还是没丁点要下雨的迹象，陈家打井的生意越发红火了，陈乔山又多了个活，在家帮着接电话，登记打井的电话预约。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打井队现在已经相当熟练，三四十米深的水井一天可以开三口，不过得加班加点，人很辛苦。
陈乔山劝陈爸悠着点，这么热的天，别把身体给累垮了，陈卫国没怎么听进去，好在打井的时候都是机器在干，要是手工开挖的话，真不敢想象那副场景。
陈卫国之所以如此抢进度，不是为了多挣钱，打井的生意暂时没人跟陈家争。水现在就是农家的命，陈家自己就是种地的，对缺水有着切肤之痛，所以一直急吼吼抢时间。
经常有家里等着打井的老乡就守在机器边上，打完一口井根本轮不到陈卫国动手，他们马上就七手八脚地帮着把机器装车，只希望能快点轮到自家。白天是用电高峰，农村经常拉闸限电，为了不耽误进度，陈家又买了台小型的柴油发电机。
打井队最近歇外边，免得来回跑耽误功夫，惹得陈妈经常唠叨，陈乔山也有点担心，他原本指望陈卫国做个甩手掌柜的，可二伯也在打井队，陈爸就没闲下来的道理。
小五跟陈卫国最亲，以前在家每天都能见到，还不觉得什么，现在陡然见不到人了，就见天的打听。
“二哥，爸什么时候回来？”
小五一天不知道要问几遍，陈乔山已经习惯了，便随口敷衍道：“最近几天不回来了，再过几天的吧！”
要搁往常小五肯定会跟他墨迹一会，这次却有点奇怪，她一点声气都没有。
陈乔山忍不住看了小五一眼，好吗，小丫头眼圈都红了，他不由着急地问道：“怎么了这是？谁又惹你了？”
小五还是小孩性子，受不得委屈，稍微受点委屈就哭得惊天动地，非得陈妈出面不可，陈乔山可不想把她惹毛了。
小丫头这次很奇怪，只是不理他，泪珠子是不停往下流，陈乔山有点被吓住了，连忙喊陈妈。
“小姑奶奶，你这又是怎么了？”陈妈看到小闺女的样子，心里又好气又有点担心。
小五不吭声，泪珠子都快淌成河了，倒把陈妈吓一跳，这样的情形可不常见，她以为是儿子惹的祸，忍不住瞪了陈乔山一眼，训道：“你又怎么惹她了？”
陈乔山也是满腹委屈，跟他真没什么关系，想了想又说道：“她就问爸啥时候回来，我没理，就成这样了！”
不提这茬还好，刚说完小五直接哭出声了，这下陈妈明白了，忍不住搂着小闺女安慰道：“别哭了，明天打电话叫喊你爸回来，看把你委屈的!”
小五这下开口了，“我要爸，我想爸了！”边说边哭，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句话断断续续，好悬没听明白。
陈妈没好气地说道：“差不多行了，你爸在外边累死累活的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们几个！”
小丫头还是不依，陈妈也没招了，想了想对陈乔山说道：“还不快打个电话！”
陈乔山也没辙，只得拿起手机拨过去，刚买的手机留在家里了，刘老三有手机，联络起来也方便。
没过多大会，就找到了陈卫国，隔着手机，陈乔山还能听到对面嘈杂的钻机的噪声。
陈乔山也没多说啥，直接把电话递给了陈妈，陈妈在电话里问了下对面的情况，又把手机递给了小五，小丫头这会不哭了，拿着电话听着，也不说话，看样子还有点害羞。
陈乔山看着小五现在模样，真是哭笑不得，马上都六年级了，还跟个小孩似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懂事。
陈卫国在电话那头也有点奇怪，说好电话给小闺女的，结果对面也不说话，问了好半晌，才听到话筒里传来小五委屈的声音：“爸，我想你了，你啥时候回家呀？”
就了这么一句，电话里又传来小闺女委屈的抽噎声，陈卫国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心疼地在电话里连声安慰。
一通电话，总算是把小丫头安抚住了，陈妈帮着擦着小五哭花了的小脸，边擦边埋怨：“一个个都是欠你们的，什么时候才能知世物哦！”
小五怏怏的，到底还是记挂着陈卫国，吃过晚饭，陈家人跟往常一样在院子里纳凉，小丫头还是闷闷的，陈妈也拿她没办法，只能时不时地安慰两声。
第三集电视剧都快演完了，差不多到十点了，一阵摩托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陈家人都有点好奇，谁这么晚了还到处跑。
没多久，摩托车直接在陈家院门外停了下来，小五猛地站了起来，惊喜地嚷嚷道：“爸回来了！一定是爸回来了！”
果然是陈卫国回来了，骑着二伯那辆摩托车，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陈乔山很是疑惑，陈卫国还没进门呢，小五怎么就确定是陈爸回来了，难道还真是父女连心不成？
陈卫国打井的地方离陈家直线距离也就二十里地，可惜两地之间隔着道山梁，得从镇子里绕，路程直接远了一倍，大晚上的，骑摩托车也得一个多小时。
陈妈忍不住埋怨道：“这么晚了还回来干嘛，路上这么不好走，不嫌折腾啊！”
陈卫国笑呵呵地没言语，只是揉了揉倚在身边的小五的脑袋，这会小丫头喜气洋洋的，精神气足得很，哪还有半分刚才蔫蔫的劲头。
陈乔山有点无语，他有时候真的很难理解这对父女，小五的小孩性格很大原因就是由于陈卫国的溺爱，有时候他也想跟陈爸聊聊，不过想想小五的性子，也就在家里稍稍有点娇气，对父母的依赖重了点，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陈乔山猜测着，陈卫国或许是挂念着远在燕京的大闺女，无奈之下这份牵挂全部寄托在小五身上了，才形成了如今的局面，想想也挺令人唏嘘的。
陈卫国回来的时候还带着礼物，陈家母女人人都有份，小五还是双份的，唯独陈乔山啥都没捞着，弄得他很是尴尬，在陈家儿子不受待见啊！
陈妈的是一双皮凉鞋，样式在当下还是很时尚的，看样子就知道肯定不便宜，闺女是每人一身连衣裙，三个丫头都很高兴。
小五脑袋上还扣着一顶簇新的太阳帽，这大晚上的也不嫌黑，不过看小丫头的样子，得意着呢！别说，小丫头戴着确实挺好看的。
陈卫国说道：“帽子只剩一顶了，这次先给小五，我跟店老板说好了，让他进货的时候再捎两顶，我下次给你们带回来！”
陈夕跟陈婉笑呵呵地点头，哪个女孩不爱美啊，只是以前家里没那个条件，陈家几个闺女都是懂事的，从来没有挑剔过。
陈乔山心里微微有丝自得，三个妹妹终于有了个宽松的环境，他也算是尽了一个做哥哥的本分。
小五开口问道：“爸，你怎么什么都没给二哥买啊？”陈乔山很高兴，小丫头到底还是有良心，这时候还记着二哥，不亏了他一番折腾。
陈卫国笑着解释道：“老二回头要去燕京上大学，那里是大城市，不能太寒酸，回头让他去市里买，到时候你们兄妹一起去，都去看看！”
陈爸的气势很足，看来解除了家庭的压力，又找了份挣钱的营生，这个曾经老实本分的汉子也变得自信起来。
第七十五章 作何选择
陈卫国在家就待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小五从此又多了个习惯，只要陈爸不在家，每晚都要给他打电话，小姑娘能说会道的，每次都要聊很久，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话可说，一时间陈家的电话费飙升，陈妈心里很有意见，可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小五放暑假了，陈乔山的英语教学又多了个学生，小丫头看着两个姐姐学，也耐不住性子跟着学，好在不用陈乔山多费心，直接丢给陈夕就打发了。
陈乔山从手机的短信资讯里看到一个新闻，网景解散了，他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日历，今天是2003年的7月15号，一个时代就这么过去了！
网景是个很神奇的公司，它见证了整个互联网大爆发的过程。
网景的主要创始人是马克安德森，他在大学期间开发了mosaic浏览器，它有个很邪恶的中文译名叫马赛克，微软的ie浏览器就是在借鉴马赛克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马赛克归属于安德森的母校伊利诺伊大学，马克安德森大学毕业以后成立了网景公司，他重新遍写代码创建了一个全新的浏览器网景领航者，一经推出便风靡全球，一度占领了全世界互联网90%的市场份额。
在网景最风光的时候，安德森一度叫嚣着，要让微软成为提供设备驱动程序的供应商，当然，这不是吹牛，当时的微软面临的危机是亚历山大。
网景浏览器改变了整个互联网，在网景之前，只有极少数人能够用指令连接网络，网景浏览器的推出，让互联网走向了普通大众，一直到今天，我们还在沿用这种上网方式。
网景诞生于微软的指缝间，比尔盖茨打了个盹，网景就见缝插针的崛起了，为此首富先生前后投入了不下三十亿美金，才终于干掉这个对手，其中有近八亿美金是付给网景的赔偿金。
网景跟微软的战争很惨烈，不过结局已经注定，留给人们的，更多的是回味与反思。
陈乔山很感慨，网景的诞生到湮灭虽然就短短几年时间，不过过程很值得他费心思量。
网景的崛起是因为安德森认为未来是属于互联网的，而比尔盖茨不认同这个观点，他认为未来属于pc，认知的差异让网景找到了壮大的空间。
而网景的覆灭是因为微软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当它认清事实的时候，网景的存在已经对它产生了巨大的威胁，微软不得不用巨额金钱外加行业垄断才干掉对手，而为此付出的代价无疑是巨大的。
一个时代过去了，一个新的时代已经到来，陈乔山思考着，他该何去何从？
国内互联网如今已经到了行业拐点，在2003年三大门户网站极尽荣耀，这年月新浪还没有微博，网易游戏才刚起步，搜狐还没有涉及视频业务，可三家门户已经通过短信资讯业务携手实现盈利。
陈乔山知道，今年丁磊将以75亿元的身家实现国内互联网人的第一次财富登顶，他将成为这一代年轻人的榜样，可陈乔山还知道，这不过才刚开始而已。
就在两个月前，淘宝网上线了，如今b2c的行业老大是如日中天的当当网，除了陈乔山，谁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个新兴的淘宝网，会造就中国电子商务网站的奇迹，不管是现在的当当卓越，还是已经分拆的8848，在淘宝面前都不值一提。
未来，是互联网风云变幻的时代，也是机遇与危机并存的时代，陈乔山看着日历，心里止不住地涌起一阵冲动，这是一个铸就传奇的时代！
陈乔山暗暗提醒自己，该做出选择了，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这段时间仿佛被家庭束缚住了手脚，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不是一个有大志向的人，可偏偏两段人生搅和到一起，让他无所适从。
他上辈子独自在异乡打拼，父母远在千里之外，家对于他来说，只能深深藏在心底，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默默想起。
陈乔山有些羡慕小五，她想陈爸，陈卫国二话不说就会连夜赶回家，只为了安慰他的小闺女。而他呢，陈乔山想起了上辈子的父母，感觉心里一阵刺痛，今生恐怕是永远也无缘相见了。
“二哥，你怎么哭了？”小五站在身边，弱弱地问道。
陈乔山反应过来，微微昂头，“没哭，眼里进了什么东西！”
“二哥，我帮你吹吹！”
“我自己揉揉就成！”
小五有点不高兴，可能觉得二哥嫌弃她，待在一边生闷气。
陈夕看了二哥一眼，眼神很是异样。她是大姑娘了，能看出二哥有些不对劲，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陈夕以前对二哥是有点看不上的，可是最近她改变了看法，成绩先不说，就是家里的变化，靠的全是二哥的本事，爸妈是没有那个能力的。
她有时候甚至偷偷地想，他是不是换了个人，二哥以前可不这样，不过要她选的话，她还是喜欢现在的二哥，当然，这些她都默默记在心里，谁也没告诉。
傍晚的时候，陈乔山拄着拐出门了，他想出去透透气。
他漫无目的地在村里走着，尽量避免有人经过的地方，不知不觉竟然到了乔山脚下，他仿佛思乡的游子，远远地望着南边，看了好久。
……
“大山？你咋在这？”
陈乔山从沉思中惊醒，发现喊他的是爷爷，连忙问道：“爷，你怎么来了？”
陈老汉生气地说道：“你到现在都没回去，家里都急坏了，正到处找你！”
陈乔山这才意识到待的时间有点久，天已经暗了下来。
陈老汉看着他这个最有出息的孙子，问道：“大山，你在这弄啥？”
陈乔山无言以对，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爷爷的问题。
他上辈子只是个平凡的人，只想找个媳妇安个家，安安稳稳过日子，没有别的念想，也没什么大的奢求，可就为了这么点小小的愿望，他远离父母，背井离乡，活的憋屈无比。
他有点后悔，也有点不忿，“爷，你说人活着咋就这么难？”
陈老汉闹不清孙子到底要干啥，“你年纪轻轻的，脑子里都琢磨啥呢？”
陈乔山沉默了，这个问题跟爷爷沟通不了。
“大山，你到底咋了？”陈老汉有点急，他小儿子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千万不能出事。
陈乔山没回答爷爷的问题，又问道：“爷，你能讲讲我爸的事吗？”
陈老汉楞了，“你咋想起问这个？”
“爷，你给讲讲！”
“没什么好讲的，路是他选的，命是注定的，怨不得旁人！”
陈乔山恍然，陈卫国的路是自己选的，他后悔吗？未必，印象里，这么些年下来陈卫国从没抱怨过。
陈乔山忍不住在心里琢磨，他前世的路是自己选的，结果也怨不得别人，现在老天爷又给了他一次机会，他该作何选择？
陈老汉领着迷路的孙子回家，在半道上抽出别在腰间的烟袋锅子装上，陈乔山连忙凑上前给爷爷点上，小路上就多了那么一个忽明忽灭的火星。
还没到家，陈妈就带着三个闺女迎了上来，一见面劈头盖脸地训斥道：“老二，你跑哪去了？”
陈乔山臊眉耷眼地上前说道：“妈，我就在外面转转，走眯瞪了！”
陈妈不放心了，连忙问道：“你没出什么事吧？”
“我没事！“陈乔山忍不住架着拐搂着陈妈的肩膀说道：”妈，你说我们在城里买个房子怎么样？咱们家全去城里住，当城里人！”
陈妈扶住儿子，没好气地说道：“你安生点，老实在家呆着，成天都瞎琢磨啥？”
陈乔山无语了，跟陈妈也是没办法沟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