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喝出来的毛病
农家办喜事，通常都要热闹好几天，陶秀英难得回趟娘家，加上侄子的婚事，她便准备多住几日。
陈夕只有三天假，中午的喜宴过后，陈乔山就得开车送她回学校。
临走前，陶秀英有些不放心，赶过来叮嘱道：“老二，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想了想，陈乔山从车里把手包拿了出来，递给陶秀英道：“妈，这里有些钱，回头你拿给姥爷姥娘，就当是我孝敬二老的。”
儿子愿意孝敬外祖家，陶秀英心里很是受用，这比孝顺自己还让她高兴，不过打开一下，却是厚厚一沓，她吓了一跳，忙问道：“这里面是多少？”
“来之前在银行提了两万，就昨天加了两箱油，剩下的都在这了，姥爷那边你看着给，其余的你拿着花，算儿子孝敬你的。”
见陶秀英想推拒，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陈乔山便劝道：“妈，你儿子最不缺的就是钱，给你就拿着，别舍不得用，存银行那点利息，都未必够一顿饭钱，你就别替我节省了。”
陶秀英感觉有些窝心，终是把钱收了起来，儿子到底是懂事了，不过她并没有改变消费习惯的想法，
子女也渐大了，眼见着连小陈乔山许多的陶凯都结婚了，她如何不惦记儿子的婚事，那才是花钱的大头，现在攒着才是正经。
…………
把陈夕送到学校，回到家，陈乔山倒是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家里冷锅冷灶，晚饭都还没着落，一个人在家，他也懒得做饭，想起小区外好像有家露天烧烤，干脆收拾了一下，一个人出去撸串。
还不到吃烧烤旺季，烧烤摊上人却是不少，陈乔山一个人在角落占了张桌子。
等老板娘递过来菜单，他先点了花生毛豆，凑齐了花毛一体，又要了些羊肉、脆骨之类的，撸串哪能没有啤酒，他本想要瓶燕京的，结果摊子上没有，陈乔山只能要了瓶本地的金星。
啤酒和毛豆先送了上来，老板赔了个不是，说是客人多，肉串得现烤，还要等一段。
陈乔山也没介意，他对吃喝挺讲究的，之所以肯过来，就是因为食材都摆在店门口，半扇羊挂在那，肉串都是现场制作的，起码不用担心以次充好。
品了口啤酒，可能是水质的问题，也可能是工艺没跟上，本地产的金星口感上差点意思。
放下杯子，陈乔山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变得挑剔了。
想当年，为了女友他留在鲁省发展，刚开始的时候很是艰难，不要说崂山或者青岛了，一块钱一大杯的没名堂的扎啤照样喝得开心，说白了，喝酒要的是气氛，孤家寡人一个，就是来杯茅台也照样没滋味。
看着附近的男男女女，陈乔山仿佛回到了上辈子，印象中，他已经很久没有单独出来过了。
如今虽然不用再为钱发愁，却也失去了很多。
陈乔山忍不住想着，如果没有重活一次，他或许已经和女友顺利成婚，说不定如今连孩子都有了，也不知道是个男孩还是女孩，是像自己多一点，还是更像孩子他妈……
恍惚间，陈乔山有些伤感。
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如今才明白过来，当初费尽心思得来的一切，又怎么可能放得下。
陈乔山知道，他心里那些秘密，终其一生，都只能烂在肚子里。
他是陈家的儿子，却又不是以前那个纯粹的陈乔山。
没来由的，陈乔山感到一阵的心悸，或者说是孤独，感觉有些荒谬，却又真实无比。
陈乔山忍不住叹了口气，上辈子的事原原本本地印在他脑子里，想忘掉，是何其艰难，终归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串来了，二十串羊肉，十串脆骨，三份烤辣椒，一个鸡翅中……”老板娘端着盘子过来，终于让陈乔山缓了口气，她帮着把烤架的炭火拨旺了点，这才说道：“您先吃着，要什么喊一声。”
陈乔山觉得有些无谓。
跟上辈子比，现在的生活无疑要舒心得多，想想以前的日子，虽然苦了点，但好歹有奔头，如今除了无休止地赚钱之外，他好像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陈乔山突然有点怀念从前，想了想，他问道：“老板娘，你这有烟吗？”
老板娘倒很是热心，问道：“你要什么烟，我帮你去买？”
“十渠吧。”陈乔山如今的生活很是自律，不过上辈子却是烟酒俱全，他这会儿倒是想回味一下香烟就酒的滋味。
“行，稍等一会儿。”老板娘说着就准备离开。
横竖晚上也没什么事，烟都买了，陈乔山索性酒戒也开了，今晚醉一场，明天起来便什么都忘了，他说道：“再给我拿瓶啤酒。”
“好嘞，再加一瓶金星。”等陈乔山点完，老板娘这才走了。
等烟酒都齐了，陈乔山才想起忘了要打火机，好在也不是没办法解决。
就着烧烤架上的炭火把烟点燃，陈乔山迫不及待地深吸了一口，顿时一股熟悉的味道直钻入肺，然后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身体还不习惯烟草的刺激，不过陈乔山的脑子倒是颇为享受尼古丁的味道。
这顿烧烤陈乔山感觉很实在，烤肉没怎么动，烟抽了不少，两瓶啤的更是滴酒不剩。
感觉差不多了，陈乔山就准备起身结账，不过刚站起来，他就觉得一股劲从胃部直冲而上，紧跟着就是一阵眩晕。
这种感觉很熟悉，他心知要糟，不过两瓶啤酒，竟然喝大了，没容他多想，酒劲上来，他的身子已经不受控制，脑袋也晕乎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再醒来的时候，陈乔山感觉浑身难受，刚睁眼，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陈乔山使劲揉了揉额头，这才想起来昨晚好像是喝断片了，他不禁苦笑，当年也是纵横酒场的好汉，谁成想被两瓶啤的放倒，他自己想想都觉得丢人。
清醒了一阵，陈乔山才反应过来，他住了个单间，手上还扎着吊瓶，看了看环境，自己应该是躺在医院的病房里。
也没心思琢磨怎么进的医院，陈乔山就想先起身，可还没等他使上劲，腹部就是一阵痉挛般的剧痛，霎时他冷汗都出来的。
陈乔山难受得紧，可身边也没个人，他琢磨着是不是嚎两嗓子，好歹弄出点动静。
恰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进来，看到陈乔山痛苦的模样，连忙上前问道：“小陈，怎么了这是？”
见陈乔山满头是汗，女人忙跑出病房，对着外头喊道：“小周，快去叫王主任，病人醒了，疼得厉害。”
医生护士很快便赶了过来，一番检查之后，又给陈乔山打了一针，医生又询问了下症状，便带着护士离开了。
陈乔山缓了口气，他也不敢折腾了，这才对刚进门的中年女人问道：“苏阿姨，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严小沁她妈苏琼，陈乔山心里也纳闷，不过醉了回酒，怎么就进医院了，关键腹部还疼得厉害。
“小沁半夜给家里打电话，说你进医院了，正在抢救，她在电话那头都急哭了，这会儿正往回赶呢。”苏琼是一脸的不高兴，放假都好几天了，女儿都没说回家来看看，现在倒好，火急火燎地往回赶，想想她都觉得窝火，这女儿看来是白养了。
可能是止疼针的缘故，陈乔山好受了点，就是觉得有些恶心，腹部倒是没那么难受了，面对苏琼，他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苏阿姨，麻烦你了，您知道是谁送我进的医院？”
“听护士长说，是个烧烤店的老板把你送来的，进来的时候你人都休克了，没带身份证，手机又有密码，也联系不上你父母，后来还是小沁给你打电话，被护士接了，我这才收到消息赶过来。”
陈乔山有些无奈，醉酒进医院也就罢了，偏偏被苏琼逮到，想来她对自己的观感又差了几分。
生气归生气，可陈乔山到底是女儿相中的，苏琼也不好当面说什么，“怎么样，感觉好点没？”
当着未来丈母娘的面，陈乔山哪敢认怂，忙说道：“好多了，等这瓶水挂完，估计就能出院。”
苏琼脸上似笑非笑，说道：“你还是老实躺着吧，年纪轻轻就学着酗酒，想出院，哪有那么简单，你都喝成急性胰腺炎了，不等症状消失，你哪都去不了。”
“什么，急性胰腺炎？”一听之下，陈乔山脸色都变了，不怨他大惊小怪，他可是知道，急性胰腺炎致死率甚至高于胃出血。
他上辈子有个同事，就是因为喝酒喝出了这毛病，中间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人都差点挂了，前后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好在最终捡回一条命。
见陈乔山脸色难看，苏琼终于舒坦了些，她说道：“行了，你也别太担心，各项指标都检查过了，你这个不要紧，主要是胰腺水肿，伴发有轻微腹膜炎症状，安心在医院躺着吧，未来几天不能进食，你稍微忍着点。”
苏琼也是医生，虽然是妇产科大夫，可基本的了解还是有的，胰腺炎的治疗，需要等到症状完全消失才能出院，期间要禁食水，这一点尤其痛苦，不过她是乐见的，折腾一下陈乔山也好，年纪轻轻的就不爱惜身子，让他长点记性最好不过。
听说没有性命之忧，陈乔山倒是安心不少。
至于几天不吃饭，他也没当回事，上辈子他做过阑尾手术，前后也是饿了好几天，虽然难受了点，可与生死相比，余者不过小事尔。
第690章 纷至沓来
人进了医院，基本就只能任由医生摆布。
陈乔山腹部的疼痛并没有减轻，药效过后，他又疼得死去活来，不过医生拒绝再给他用止痛针，说是有副作用，而且每天的用量有限制，得等到关键时候再用。
虽然很难受，不过苏琼一直在病床前守着，碍于颜面，陈乔山也只能忍着，硬抗了一阵，或许是对疼痛的耐受力有了提高，他感觉也没那么疼了。
在中心医院，因为苏琼的关系，不管是大夫还是护士，对陈乔山都颇为照顾。
情况稍微稳定，医生又安排了一些检查，等一切都忙完，苏琼才把手机还给了陈乔山。
“小沁刚来过电话，她人已经到了方城，再有两个小时就到市里，昨晚她慌慌张张的，都没顾得上联系你父母，听说他们在外地，今早说是给小五打过电话，不过关机了，她没有你爸妈的号码，用不用你自己打一个？”
“小沁回来了？她自己开的车？”陈乔山吃了一惊，燕京到南阳的航班一周就两趟，今天可没有，火车显然也对不上，能在上午赶回来，就只有开车一个选择。
“谁说不是，大晚上的开车多危险，劝也不听，执意要连夜往回赶，要我说，换成我跟她爸躺进医院，这丫头也未必见得肯连夜赶回来。”苏琼的不满很是明显，也难怪，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为了个男人，竟连她的话都敢不听，做父母的，心情可想而知。
陈乔山上辈子没少跟丈母娘斗智斗勇，以他的阅历，如何看不出苏琼的心思，当妈的当然不会跟自家女儿计较，那么有问题的只能是拐走自家女儿的臭小子。
陈乔山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多说多错，少说少错，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傻充愣，偷了人家闺女，还不准人家抱怨两句，天下没有这个道理。
苏琼昨晚在医院守了半宿，今早回了趟家，又赶过来照看，虽然嘴上抱怨了两句，说实在的，陈乔山还是很承这份人情的。
疼过劲之后，他感觉已经没那么难受，于是说道：“苏阿姨，医生说我的情况已经稳定了，您都忙一上午了，要不先回去休息？”
“也好，我今天夜班，你严叔上午有点事，这会儿也差不多忙完了，我回去换他过来。”苏琼倒是没拒绝。
陈乔山推辞道：“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能行的。”
“那哪行，你爸妈没过来之前，身边哪离得了人……”
…………
严文刚还没到，庹小雪倒是先来了，不仅是她，吴一蔓也一同走了进来，两人手里提着花篮和果篮，倒是颇有点看望病人的架势。
“你们怎么来了？”陈乔山躺在病床上，也不敢稍动。
按照主治大夫给的说法，他这病属于急症，严重了能要命，陈乔山运气不错，只是轻症，用不着动手术，保守治疗即可，不过恢复起来很麻烦，要在医院待上一些时日。
庹小雪笑道：“陈老板，您都这样了，我这做员工的，来看看不是应当应分？”
自知与老板的关系不如庹小雪亲厚，吴一蔓不敢开玩笑，她问道：“陈总，身体还好吧？”
“还行，没太大的毛病，再躺几天差不多就能出院了。”陈乔山知道，如今是人情社会，一旦他生病的事传出去，定然会闹得尽人皆知，恐怕再难有片刻的清静，“对了，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庹小雪说道：“你忘了，说好了今天要谈商铺和商品房的事，结果你电话打不通，家里也没人，找不着老板，我就只能找老板娘了，给小沁打了电话，这才找到这。
“我生病住院的事你们知道就好，不要再告诉别人。”陈乔山交待了一句。
“知道了。”庹小雪答应下来，随即又问道：“小沁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你到底为什么住院？”
“胰腺炎，不是很严重，大夫说休息几天就好。”陈乔山绝口不提病因，就因为两瓶啤酒，搞得命都差点没了，他也是羞于启齿。
医生说的很明白，他昨晚是因为胰液外溢导致休克，酒是直接诱因，要不是烧烤摊老板见机得快，及时送医，说不定这会儿他已经在iuc病房躺着了。
吴一蔓倒是很有眼色，见陈乔山身边连个陪床的人都没有，她打量了一下病房的布置，问道：“陈总，你这里还缺点什么，用不用添置点洗漱用品？”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正好，你去帮我买点牙膏牙刷之类的日用品，我这还什么都没准备呢。”既然父母还不知道消息，陈乔山也就不准备告诉他们。
陶秀英好不容易回趟娘家，就让她安心多待两天，陈乔山这几天连水都不能喝，营养餐更是不需要，有医院护士，也用不着什么陪护，正好严小沁也回来了，好容易过两天清静日子。
陈乔山住院的消息到底没瞒住，严小沁到的时候，不仅是她自己，王琳、孙胖子和王四峰都跟了过来。
严小沁做事还是很有章法的，虽然事发突然，她还没傻到大半夜的一个人开车上高速。
陈乔山住院，作为他的左膀右臂，严小沁觉得有必要第一时间知会刘畅，刘畅知道了，王四峰也就知道了，稍作商议，他便也跟着赶了过来。
“我说大山，你前两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这就躺医院了？”几人一进病房，孙光明就先咋呼了一句。
陈乔山本来身上就不舒坦，哪里还有精力理会孙胖子，见到严小沁，他倒是有些心有戚戚。
昨晚还在忆往昔，却是把严小沁抛到了脑后，他这会儿才想起来，虽然与家里人有些隔膜，不过女朋友可是他自己选的，因为一些注定没有结果的往事伤怀，确实有些对不起她。
病房里一时涌进来这么多人，陈乔山也不好当众太过腻歪，只得挤出一个笑容，对严小沁说道：“回来了？路上还顺利吧？”
严小沁脸色有些憔悴，不过瞧见陈乔山的样子，她又有点生气：“不是让你不要喝酒吗，怎么弄成这样子了？”
陈乔山忙安慰道：“没事，歇几天就好了。”
“怎么没事，医生都说了，昨晚你要是晚点被送过来，后果很严重，你本来就不能喝酒的，没事跑去逞什么能啊。”严小沁是真的生气了，昨晚收到消息，她便心急如焚，尤其是听说陈乔山正在医院抢救，更是令她慌了神。
看着严小沁如炸了毛的刺猬，陈乔山倒是颇为高兴，无论如何，这辈子起码有人真心实意地关心自己，这或许便够了。
第691章 生活中没有如果
“老王，你怎么也来了？”孙胖子跟王琳回来也就罢了，王四峰也跟着过来，着实令陈乔山有些意外。
“好几个项目都是刚有眉目，怎么离得了你，昨晚接到电话，刘畅当时就急了，要不是我好说歹说，她都得跟来。”见陈乔山情况不是很严重，王四峰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事业才刚有起色，如果面前这位有个三长两短，他恐怕又得重头再来。
“我这点小毛病，倒是让你们费心了。”王四峰千里迢迢跑这一趟，陈乔山还是很承这份人情的。
注意到陈乔山说话有些费劲，严小沁便把床头摇高了些，帮他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见到放在枕头旁的手机，她便拿了过来，说道：“手机我先搁我这，你好好休息几天，我跟畅姐商量过了，公司的事你暂时别操心了，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好吧，都听你的。”知道严小沁这次是真的动了肝火，陈乔山也不再坚持。
听到这话，王四峰有些着急，陈乔山虽然病了，但各个项目不可能停下来，他这次来除了探病之外，也是要就一些紧要问题征询一下老板的意见，有些事，还是得陈乔山亲自做决断。
王四峰问道：“9号华源会年会，你看怎么安排才好？”
在如今这个年代，远在硅谷的华源会，几乎成为国内it界的高层峰会，集合了国内几乎所有主流的互联网企业与风险投资人，而05年的这次年会，差不多决定了未来国内互联网江湖半壁江山的归属。
陈乔山已经收到确切的消息，在这次华源会年度峰会上，搜狐、网易、步步高、联想等公司的大佬齐聚，毫无疑问，这将是一个绝佳的展现自我实力的机会，不说打开局面，让青山资本在主流面前露个脸也是好的。
而且江湖传言，就是在这次华源会上，马阿里与杨致远见了一面，最终阿里巴巴从雅虎拿到十亿美金的融资，从而迅速击溃ebay在国内的市场布局，一举奠定了行业老大的局面。
十亿美金的融资案，即便放在十年后，这样的案子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如果有可能，陈乔山很希望去现场一窥究竟，亲眼见证这次变局。
如今国内的电子商务市场，淘宝、ebay、一拍三强鼎力。
ebay收购了易趣，又有美国母公司的支持，是目前为止市场中潜力最大的，淘宝是本土派，起点较晚，不过得到软银的大笔注资，成为野心勃勃的行业老二，而一拍则是雅虎和新浪合作的产物，市场份额虽低，却背靠两大巨头，倾尽全力之下，未必没有一搏之力。
陈乔山知道，目前的市场环境下，不管是资金还是规模淘宝都不占优，如果不是雅虎的突然出手，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这次华源会注定无法参加了，陈乔山心里也有点惋惜，要是能拿出十亿美金，说不定就没雅虎什么事了。
在这次融资中，为了十亿美金，马老板付出了43%的股份，雅虎从而一举超过软银成为阿里巴巴第一大股东。
可惜身家差了不少，即便是砸锅卖铁，陈乔山勉强能凑几千万美金，离标的还差得远，虽然有些遗憾，不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事跟自己过不去。
“老王，我这次去不了，就只能麻烦你了，到硅谷多看看，顺便找找投资机会。”
“我一个人去？”虽然身为青山资本的合伙人之一，不过出身职业码农，王四峰并不擅长资本运作，一个人去硅谷找项目，他难免有些底气不足。
“不用担心，华源会最多的不是互联网大咖，而是扎根硅谷的华裔工程师，说到底，你们是同一类人，容易有共同话题，不用强求项目，多跟同行交流，把我们的情况介绍出去，争取多挖一些人才回来。”
“好吧，我在硅谷有不少同学，到时可以试试看。”王四峰答应下来。
谈了一阵，见陈乔山有些倦怠，严小沁就说道：“要不你休息下，我先让人安排王哥他们在市里住下？”
王四峰说道：“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在附近找家酒店住下就行。”
“我来安排吧，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孙胖子插了句嘴，比起陈乔山，他对市里更熟悉，便自觉把这事揽了下来。
陈乔山也觉得精神有些难以为继，便不再勉强。
众人又说了几句，便相继告辞离开，只有严小沁留了下来。
看着只能在病床上躺着的陈乔山，她有些心疼，自打两人认识，还是头一次见他这般虚弱。
陈乔山还在发烧，不过疼痛倒是缓解了不少，见严小沁望着自己，也不说话，他不由问道：“怎么了？”
严小沁问道：“听医生说胰腺炎很疼的，还难受吗？”
“确实很疼，不过见到你就好多了。”如果甜言蜜语是生活的调剂，那陈乔山这会儿大概就是苦中作乐了，不过身为男人，该忍还得忍。
严小沁显然不相信，“我妈说胰腺炎比生孩子还疼，你这样子可不像。”
听到这个比喻，陈乔山忍不住笑了。
他不知道生孩子有多疼，不过早晨那阵子，他颇有点生不如死的感觉，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不想严小沁对生孩子有什么阴影，陈乔山便不提这些，问道：“听苏阿姨说，你昨晚上都急哭了？”
严小沁白了他一眼，两人走到今天，她不认为自己还有别的选择，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一听他在医院急救，她感觉就像是天塌了一般，这种滋味她甚至都不愿意再去回忆。
见严小沁面上有些惊惧，陈乔山握住她的手说道：“好了，都过去了。”
严小沁心下稍安，她问道：“你昨晚跟谁出去的，怎么把你一个人扔下了？”
“就我一个，没别人。”
严小沁眼中满是怀疑，陈乔山酒量浅，好在他平时足够自律，偶尔跟朋友出去喝酒，从来都是适可而止，从不过量，更别提喝大了，她问道：“你一个人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昨天我舅舅家的表弟结婚，都去襄樊那边参加婚礼，晚上家里就我一人，又不想开火，就去外边撸串，一不小心，结果就喝大了。”
“真的？”严小沁心里仍有怀疑。
“当然，其实也没喝多少，说来你都不信，就两瓶啤酒，我就倒了。”陈乔山解释道。
“你昨晚想什么呢，至于把自己喝进医院吗？”严小沁语气有些不好，苏琼不止一次在她耳边叮嘱过，男人喝酒就容易犯错，尤其是有钱的男人，大是大非面前，**当然是不存在的。
陈乔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不想隐瞒，可又不能说实话，想了想，他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琢磨着，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考不上北大，只能随便上个二本，毕业后找一份再普通不过的工作，那将来的生活该是什么样？”
严小沁眼神中有些迷茫，如果真如陈乔山所说，她也不确信两人会是怎样的一个将来，家里肯定是反对的，这一点她很早就知道，想到这，她心里不禁有些难受。
见她脸色不太好，陈乔山说道：“好了，别胡思乱想了，生活中没有那么些如果，我昨晚就是一时抽风，才会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其实就是瞎耽误工夫，以后不会了。”
“也对，以你的成绩，就算上不了北大，一本还是十拿九稳的，怎么可能只考个二本。”严小沁很快便回过味来，这么一想，她心里轻松许多。
陈乔山笑了笑，过去的终究过去了，即便再是心有不甘，也是无济于事，想来，过好当下的日子才是他今后生活的重点。
第692章 动静有些大
陈乔山想瞒住家里，可终究没能如愿。
当天中午，陈卫国便带着一家人赶到了医院，进病房的时候，小五的眼圈还是红的，不用问，一准哭过。
陈乔山有点纳闷，小五已经很少掉泪珠子了，即便是哭，也是假装居多，不至于眼眶都哭肿了。
问过之后，陈乔山不禁很是有些可乐。
小五昨晚把手机关了，结果就没接到严小沁的电话，还是上午看过短信，才知道耽误事了，为这事，在来的路上，她被陶秀英好一通数落。
“行了，我还没死，你怎么就哭成这样了？”看到小五愁眉苦脸的样子，陈乔山也替她冤得慌，便开了句玩笑。
“瞎说什么呢？”陶秀英恼了。
家里拢共就四个孩子，她虽然严厉，但心底里个个都宝贝得紧，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想都不敢往这方面想。
“唉哟，妈，我这又开始疼了。”陈乔山不敢跟陶秀英对着干，只想着靠装疼糊弄过去。
见他捂着肚子，脸上的表情颇为痛苦，陶秀英慌了，她下意识地伸手帮着揉了揉。
这可就苦了陈乔山，陶秀英的手刚按上去，他就感觉腹部一阵剧痛，“嗷”地一嗓子，他身子瞬间蜷了起来，疼得整个都开始抽抽了，瞅着很是渗人。
见陈乔山这么大反应，谁都没防备，一屋子人都被吓了一跳，还是严小沁见机得快，赶忙跑去叫医生。
主治大夫来得很快，过来检查了一番，见病人疼成那样，不像是假装的，虽然觉得奇怪，病情明明已经稳定下来，不过还是让护士打了一支止痛针。
一针下去，陈乔山终于松快了。
前后不过几分钟，他却感觉像是煎熬了半辈子，好在药效够快，这会儿除了还有点恶心，疼痛是止住了。
医生问道：“你们是不是给患者喂水了？”
陶秀英见儿子好些了，这才说道：“他说肚子疼，我就帮着揉了揉，谁知道就碰了下，人就这样了。”
这也怪不得陶秀英冒失，对于农村人家来说，普通的头疼脑热那都不叫病。
这一拨农村孩子，远没后世那些孩子金贵，家里不管是老几，从小陶秀英就是哪疼揉哪，看情况再喂点阿司匹林之类的药，实在不行，才会送去卫生室打一针，毕竟瞧病是要花钱的，小毛病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先前都跟护士问清楚了，陈乔山不用动手术，观察几天就能出院，陶秀英便没那么担心，在她想来，儿子就是精神差了点，躺两天也就没事了。
医生一听什么都明白了，他倒是没说什么牢骚话，在医院工作时间长了，什么稀奇事没见过，见陶秀英一脸的担忧，他便解释道：“你儿子胰腺肿大，碰都不能碰，照你这样弄，能把人疼死。”
医生虽然说话夸张了点，不过效果立竿见影。
陶秀英不吱声了，这也正常，所有家长在面对医生的时候，都是弱势群体，这无关金钱与地位。
陈卫国有些不放心，问道：“医生，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病人需要多休息，病情虽然稳定了，不过想真正恢复，保守估计需要一周时间，在这期间，你们家属要配合治疗，绝对不能私下让患者喝水和进食。”
陈家人吓了一跳，这么长时间不吃不喝，这种医嘱很是有点惊悚。
陈卫国担心道：“医生，这么久不吃饭身体受得了吗？”
医生倒是见怪不怪，急性胰腺炎除了超高的死亡率，治疗起来也很麻烦。
胰腺出问题，直接影响消化系统，饿上三五天实属正常，即便是出院之后，恢复比较慢的病人，一年半载都未必能够正经吃饭，过程很是痛苦，不过当着家属的面，医生自然不会说这些。
“具体的治疗方案视情况而定，先观察几天，要是患者状况良好，三天差不多就能恢复进食。”
对待病患家属，医生不会把话说死，不然容易引起医患纠纷，基本都是往好了说，却也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这么解释显然不能缓解陈家人的担忧，顾虑肯定是有的。
“医生，人一直饿着，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陶秀英忍不住多追问了一句，不管是儿子还是闺女，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看着他们受苦，当妈的心里肯定不落忍。
“这个你们可以放心，在治疗期间，我们会保证患者的营养，不过效果可能存在差异，体重方面应该会有所下降。”医生很是有耐心，不仅是看在苏琼的面子上，他还知道，面前这家人不简单。
邓州差不多属于六线城市，中心医院在市里虽然名头够大，不过就是矮子里拔将军，真实情况也就那样，规划了好多年的新院区到现在还只停留在纸面上，没个七八年都不用指望开工。
昨天陈乔山被送进来，苏琼忙前忙后，不仅帮忙垫付了医药费，还直接要了干部病房，据说是市领导专门打过招呼，这件事本来就不寻常。
今天上午，一辆大奔和一辆x5一前一后停在住院部楼前，想不引人注意都难，市里不是没有豪车，宝马奔驰也不稀奇，可京字打头的黑牌车众人还是头回见。
据有心人讲，仅是这两辆车，就顶他们科室医生不吃不喝干十年，至于车牌，搞不好比车都金贵。
医院也就巴掌大点地方，自然藏不住事。
大家都心知肚明，陈乔山背景不简单，问了一圈，也没听说市里有这么号人，倒是有人跟苏琼打听过，不过也没个准信。
倒是有人觉得病人的名字有些耳熟，却也没把陈乔山和两年前的高考状元联系在一起。
同样的病症，经济实力决定治疗方案，而最好的方案一般也是最贵的。
医生最会看人下菜碟，严格说来，这也不算错，毕竟医院也得为患者的钱包考虑，像是陈家老爷子去年做的心脏搭桥手术，仅是手术器材的选择，中间就差了一二十万，这个时代，一般家庭还真是承受不起。
虽然不清楚陈家的背景，不过不影响医院给陈乔山提供最好的治疗方案。
仅是营养液，同样是氨基酸，特殊液比标准液贵五倍，而脂肪液显然比葡萄糖要高级得多，只要对病情有利，医院肯定选贵的来，毕竟吃大户也是中华名族的传统美德。
既然准备宰一笔，医生当然愿意多费点心，详细讲了讲接下来的注意事项，这才在陈家人的千恩万谢中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病房。
等到医生走了，陶秀英才突然反应过来，陈乔山一开始就是装疼，因为她插手才疼得死去活来，她忍不住数落道：“陈老二，你就是自作自受，没见过你这样的，都进医院了，还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陈乔山也是悔不当初，他一向都觉得自己挺爷们，不过现实跟理想是有差距的，他这会儿发现，自己对疼痛的耐受度不高。
还真应了那句话，人往往会高看自己，小看别人。
见陶秀英眼神不善，陈乔山只得说道：“妈，我都这样了，您就别跟我计较了，刚才实在是太疼了，要是搁在解放前，都不用辣椒水老虎凳，照我肚子揉两下子，一准什么都交待了。”
还能开玩笑，起码证明情况还不算太坏。
陶秀英安心不少，却也有些好笑，瞪了儿子一眼，说道：“你就折腾把，这次得饿好几天，有你受的。”
早上和中午都是水米未进，陈乔山早已饥肠辘辘，跟疼痛相比，饥饿同样难受，一想到还有日子要熬，他忍不住又哀嚎了一嗓子。
见陈乔山吃瘪，一屋子人不仅没有丝毫的同情，反倒都跟着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陈乔山安心在医院住了下来，不过没清静多久，很快，就不断有人来访。
最先赶过来的是董其峰，他收到消息晚了点，不过动作没慢多少，早上收到信，下晌人就到了邓州。
紧跟着，戴志康、谭智、严正华、许小渝、陈华、姚勇、吴世春、申继业、董英等一干人也前后脚赶了过来。
一时间，住院部楼前停了一长溜京牌车，倒是令得一众人等侧目不已，众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到底是哪号人物住院，竟然劳动这么多人。
陈乔山很是无语，他先前还要严小沁瞒下消息，好在医院清静几天，这下可好，一下子来了十几号人，哪里又能清静得下来。
第693章 捐款
最近几天人来人往，先是京城的一帮子，接着是闻讯赶来的陈家亲戚，病房里的访客就没断过。
虽然不得清静，不过陈乔山是病人，这些人还用不着他出面招呼。
京城来的基本都是朋友和创业伙伴，知道陈乔山身体没太大问题，也都放心不少，跟着孙胖子在附近游玩了一阵子，便或早或晚地各自散去。
家里的亲戚有陈卫国和陶秀英招呼着，也用不着操心。
陈乔山底子不错，三天之后，病情便明显好转。
好转不代表就能立即出院，他还得在医院观察几天，不过倒是不用再挨饿，可以在医生的指导下逐渐恢复进食。
这绝对是个好消息，从进医院以来，陈乔山相当煎熬，虽然有营养液支持，但胃部的饥饿感就没消停过，他心里的怨念甚深，菜谱从红烧猪皮一直数到红烧猪大肠，以他现在的胃口，很有可能吃掉一整头猪。
结果却让陈乔山颇为失望，根据医生开出的食单，他未来半个月只能喝白粥。
他面前现在就有一碗，是陶秀英在家熬制的，火候十足，可能是为了好看，还额外加了两片菜叶子。
可再是火候十足，白粥就是白粥，连点咸盐都没舍得放，就更别提荤腥了。
为了熬粥，陶秀英费了不少刷锅水，粥里是半点油星不见。
没滋味也就罢了，关键量还少，几勺子下去就见了底。
陈乔山已经饿了三天，看着陈婉手里抱着的保温桶，他眼都绿了，哀求道：“再给我舀点，就这几勺子，跟没吃一样。”
陈婉感觉到二哥眼里的杀气，忙把饭盒拿得远远的，说道：“你只能吃这点，医生说了，要少食多餐，一次吃太多，你回头又该疼了。”
陶秀英也觉得儿子很是可怜，不过她知道轻重，说道：“行了，过几天就出院了，你再忍忍。”
没奈何，陈乔山只得把粥碗放下，虽然肚子里不上不下的，不过都饿三天了，也不差这一阵子。
黄金周临近结束，明天小五就得回燕京，陈乔山问道：“明天谁送小五回去？”
“让你爸跑一趟。”陶秀英道。
陈乔山提议道：“妈，要不你跟爸一块去吧，我在燕京买了个四合院，装修弄得差不多了，你俩去看看，顺便在燕京多玩两天。”
“算了，你都这样了，我哪走得开。”儿子还在医院躺着，陶秀英哪可能出去旅游，至于四合院，她老早就听小五提过，也没心思细问。
这几天燕京来了不少人，听说都是儿子生意上的朋友，夫妻俩一合计，都明白过来，儿子不是出息了，而是有大出息了。
“横竖没滋味，医院的营养餐也是一样，妈，您甭操心我，没两天医生就得放我出院，您也不容易，就跟爸去燕京好好玩两天。”
陈乔山劝了一句，见没什么效果，他又似笑非笑地说道：“这次去燕京，爸肯定得见伊一姐，妈，别说当儿子的没提醒啊，张子瑜如今可还单着呢，您就不怕外头有情况？”
“你就胡咧咧吧，连你爸都敢编排，借两个胆子，你看他敢不敢？”陶秀英嘴上虽然硬撑着，心里多少有点不自在。
到了晚上，没儿女在跟前，陶秀英到底没忍不住，试探着问道：“老二让我跟你一块去燕京，你觉得怎么样？”
她倒不是稀罕到燕京去旅游，主要是要陈卫国一个态度，可陈卫国哪晓得背后的曲折，也没过脑子，随口道：“我们都走了，老二在医院怎么办？”
“小沁那丫头还在，下午她陪着老二在医院楼下转悠半天，也没见有什么事。”陶秀英已经不怎么担心儿子的身体。
她问过医生，陈乔山的身体素质相当不错，恢复情况也超过预期，不会留下后遗症，只要以后不碰酒，复发的几率非常小。
“那老三老四怎么办，我们都走了，她俩的伙食也没了着落。”也不知怎么个情况，陈卫国今天倒是一样没落下。
“都那么大的人了，吃两顿食堂怎么了，当初老二不也一样过来的。”
陶秀英心里本来就有根刺，见丈夫推三阻四，她心里就有些不舒服，想忍下来，可一想到丈夫在燕京还有个老相好，她终究没忍住，“怎么，你就这么不情愿我跟着去燕京？”
陈卫国有点莫名其妙，“你这话说的，不是冤枉我吗？”
“陈卫国，我怎么冤枉你了。”陶秀英终于炸了。
“上回老爷子在南阳住院，你跟姓张的偷偷见面的事可还瞒着我呢，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吧？”
一听这个，陈卫国秒怂。
这场小的家庭口角，最终以陶秀英全胜了局。
第二天上午，陈乔山收到消息，陈卫国和陶秀英将一同送小五去燕京，倒是把小五高兴坏了。
陈乔山没怎么当回事，父母多出去走走肯定没坏处。
至于张子瑜，不过是个由头，回头他让人把父母安排妥当，闹不出什么乱子。
病了一场，陈乔山也看开了，有些事不可能一直瞒着家里，让陈家夫妻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也方便以后跟他们解释。
……
又在医院待了三天，直到9号，陈乔山才获准出院。
陈卫国和陶秀英还没回来，燕京最不缺的就是景点，两人好不容易出趟远门，行程又被陈乔山安排得满满的，还有小五那丫头缠着，还得个三五天他们才能往回走。
这场病很不是时候，陈乔山没赶上华源会年会，连回校参加高考动员都差点错过了。
时间就在9号下午，上午出院，他下午就陪着严小沁赶到了学校。
两人的到来，在学校很是掀起一阵波澜。
陈乔山和严小沁是学校近几年最有出息的学生，他们那届高考也是一高的高光时刻，两人已经成了学校宣传册上必不可少的素材。
受追捧是肯定的，不过情况还是有些差异。
陈乔山能感觉出来，严小沁明显更受欢迎，不仅是校领导，连学弟学妹都热情几分。
原因并不难猜，严小沁不仅是北大才女，她还是成功的创业者，相比之下，陈乔山就不那么显眼。
这也没什么好争的，陈乔山乐得做个陪衬。
学校不仅把高三年级的学生召集了起来，连高一高二的也没放过，说一万还差点，五六千肯定是有的。
因为人数实在太多，没办法安排在校礼堂，只能在操场上临时搭了个主席台。
趁着大会还没开始，两人在校内随便走了走，隔着围墙，另一头就是古城墙遗址，虽然离开了两年，但不管是学校还是外头，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走在校园里，仿佛时光倒流，两人有种回到两年前的感觉。
严小沁颇有些感慨，“都这么久了，这里一点都没变。”
陈乔山问道：“怎么，不习惯？”
“没有，就是感觉外面变化太快，中关村一天一个样，我们这几年都没个动静。”
能感觉出来，严小沁有几分为家乡担忧，陈乔山没吱声，他知道，这时候解释也是多余的。
这是一个竞争的时代，损不足而奉有余，这种发展模式虽然有利于建设特大型城市，却也容易拉大贫富差距，造成社会的畸形，但这不是两人能改变的，也不是国内独有的问题。
校园不大，两人就是随便走走，等陈夕和陈婉毕业之后，恐怕再来的机会也是不多。
……
动员会上，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两人分别做了演讲。
陈乔山没闹什么幺蛾子，讲稿很是简短，内容也是中规中矩。
他知道，讲什么并不重要。
相比于其他，两人北大的身份才是今天的关键，高考已经临近，台下的学弟学妹其实都已经定型，今天来打打鸡血，喊两句口号也就足够了。
在动员大会结束之后，严小沁告诉相关校领导，她希望以个人名义向母校捐款二十万，其中一半作为奖学金，剩下的是助学金。
高中的学费一年也就一千出头，再加上生活费，对于很多贫困家庭而言，已经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像陈夕和陈婉这样能拿补贴的学生不算多，只有中考拔尖的部分学生才能享受这个福利。
二十万不算多，却能减轻很多学生学习之外的压力。
校领导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倒是连声道谢，不仅如此，他们还建议搞个捐赠仪式，不过严小沁婉拒了，这也是陈乔山的意思。
对于他们俩来说，这笔钱不算什么，陈乔山和严小沁是真想为学校做点事，他们在来之前已经商量过，如果第一年的效果不错，这种捐助将常年持续下去。
当然，前提是钱必须用在适当的地方。
严小沁很是含蓄地把这层意思表达出来，学校领导只是稍一迟疑，便明白过来。
校长亲自做出保证，这二十万都将用在学生身上，账目明细会及时反馈。
孰轻孰重他们是清楚的，如果能落实这笔长期捐赠，学校不仅可以吸引更多的尖子生，还能提供更多的贫困生补贴，这对学校显然是有利的。
实际操作起来也不麻烦，不管是助学金还是奖学金，这点资金量的审计，随便找个会计就做了，对于双方来说，这其实是个双赢的结果。
第694章 版权困扰
功成名就之后为母校捐款，差不多相当于衣锦还乡，这种事在国内很常见。
bat的老板无一例外都向各自母校捐过款，而且额度都在亿元以上，像是雷布斯，为江城大学捐了9999万，张磊向耶鲁捐了888万美金，类似的例子有很多。
有些人纯粹是为了做公益，有些则是有其他目的，或者邀名，或者求个心安，甚至有人以此来做危机公关，像是某著名地产上市企业，向t大捐了一笔十位数的巨款，由于时机微妙，甚至引起了一些议论。
不能拿一高跟清华比，不过获得捐款当然是件好事，为此，学校相关领导提议以严小沁个人的名义建立一个专项奖学金，不过被拒绝了。
她和陈乔山商量过，都觉得应该低调一些，没必要弄得尽人皆知。
严文刚在市里不大不小也是一号人物，随着这次招商引资的逐步落实，他在仕途上很有可能更进一步，严家身家清白，但架不住有心人泼脏水，消息一旦宣扬出去，难免惹来一些质疑，将来也是一桩麻烦。
…………
动员大会结束之后，两人谢绝了校领导的挽留，直接离开了学校，关于钱款问题，双方已经谈妥，学校先拿出一个双方都认可的方案，二十万随后兑付。
严小沁心情很好，今天遇到好几位以前的老师，聊了几句，彼此都很高兴。
“咱们现在去哪？”家里没人，陈乔山不愿意一个人待着，便想拉着严小沁出去转转。
严小沁看了看天色，说道：“我妈说了，要你晚上去家里吃饭，时间差不多了，要不直接去我家？”
“不是吧？”陈乔山挺怵苏琼的，这次住院，说到底是作出来的毛病，去了搞不好还得接受思想教育。
“怎么，怕了？”严小沁很是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
“开玩笑，我会怕？”陈乔山当然不肯承认，不过随即又建议道：“要不去我家吧。”
严小沁笑道：“你家里都没开火，去了吃什么？”
“吃你就够了。”陈乔山笑得很邪性，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
严小沁不屑地说道：“就你，人都瘦脱了形，还是把身体养好了再说吧。”
陈乔山不满地抗议道：“我是胰腺出问题，又不是前列腺有毛病，你这是严重质疑我的能力。”
校门不远就是莲花书院的牌坊，一高搬迁，据说就是为了书院扩建腾地方，附近人来人往，严小沁赶紧离得远远的，生怕陈乔山胡说八道引起旁人的注意。
说笑归说笑，未来丈母娘相招，硬着头皮也得去，陈乔山只得拦了辆出租，去严家赶这顿晚饭。
到了小区附近，陈乔山买了些时令水果，提溜着就进了门，他心里有谱，这时候如果提烟酒上门，纯粹是给自己添麻烦。
“小陈，来就来吧，你还买什么东西。”见陈乔山到了，苏琼客套了两句。
“阿姨，前几天要不是有您在，我在医院可就抓了瞎，疼得死去活来不说，身边连个照看的都没有，想想都觉得凄惶。”陈乔山知道，他要是空着手上门，苏琼即便不说什么，心里肯定不舒服，这点觉悟他还是有的。
苏琼笑道：“你这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两人一个有心奉承，一个真心受用，倒是聊得挺投机，严小沁没掺和，把陈乔山刚买的几样水果翻检出来，捡新鲜的洗了几样，端过来说道：“妈，你尝尝，这樱桃不错。”
樱桃素有春来第一果的美誉，豫省就盛产樱桃，虽然规模比不得登州一代，但成熟期要早半个多月，如今正是上市季。
苏琼捻起一颗尝了尝，点头道：“是不错，挺甜的。”
“苏阿姨，您要是喜欢，回头我捎点新鲜的过来，这些摘了应该有一两天了，我在水果摊子上挑拣了半天，也就剩下这么些。”陈乔山顺势提了一句。
上辈子的际遇让他明白一个道理，面对丈母娘要懂得见缝插针地拍马屁，否则活该单身一辈子。
严小沁翻了个白眼，很是不耻陈乔山的行为，话说她也挺喜欢吃樱桃，也没见他这般热心。
“这些就够了，不用麻烦。”苏琼倒是挺高兴，“小陈，你家也种樱桃？”
“我爷爷种的，可惜当年不懂修枝，把树杈全砍了，结果都是一两丈高，摘起来很是不方便，不过品种好，产量也不低。”
苏琼笑道：“樱桃好吃树难栽，你爷爷估计没少费心。”
陈乔山笑了笑，没接话。
前王村樱桃种了不少，当年镇上搞过推广，说是要想富多种树，陈老爷子听了宣传，便买了苗在房前屋后种了不少，结果樱桃难保鲜，也不适合长途运输，没销路也就只能烂在树上。
这样的事不少，像是绞股蓝、黄麻之类的经济作物都搞过，不过大多是打了水漂，农民花高价买来的种子，到头来是一场空。
陈乔山还记得，他上小学那阵子，村里不少樱桃树都被砍了当劈柴，如果能留到现在，可就真成了摇钱树，好在陈家还留了几棵，家里老少二十多口子人，每年不缺这口吃食。
注意到严小沁目光不善，陈乔山说道：“你明天有什么安排没，要不跟我去乡下摘樱桃去？”
严小沁当即回嗔作喜，正准备答应，却不妨被苏琼打破道：“你这丫头，回来几天了，不去看看爷爷奶奶？”
严小沁不怎么乐意，可也知道苏琼说的是实情，只得作罢。
严文刚晚上没在家，据说有应酬，陈乔山刻意放低姿态，苏琼倒也没难为他。
才刚出院，陈乔山只能喝粥，苏琼熬了一锅瘦肉粥，还有两道素菜，没准备荤腥，简简单单的一餐饭。
“妈，冰箱不是有新鲜大排吗，晚上我们就吃这个？”严小沁有些不满，陈乔山碰不得大鱼大肉，没道理她也得跟着吃素。
苏琼问道：“小陈得忌口，你忍心自己啃着排骨，让他在一旁眼巴巴看着？”
严小沁想到那种画面，忍不住笑弯了腰。
陈乔山满是无奈，“我说严小沁同志，咱们能不能有点同情心，你也不能把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吧？”
在自己家，严小沁很有主场优势，她摊了摊手，笑着说道：“我很想同情你，可一想我妈说的，真的很好笑啊，我有什么办法？”
看着两人在那嬉闹，苏琼觉得应该提醒两句。
她能感觉出来，女儿跟陈乔山的关系真的很好，谁没年轻过，都是从那个阶段过来的，想了想，她终是没再说什么。
吃过饭，陈乔山并没有马上离开，严文刚来过电话，让他多留一阵，有些事要跟他聊一聊。
严小沁还在忙网站的事，客厅没有网线，便把陈乔山拉进了卧室，结果没几分钟，苏琼就借着端茶送水的机会跑了三趟。
陈乔山觉得很冤枉，他啥也没干，也没胆子在苏琼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
“得，要不咱们还是在客厅聊吧，再坐下去，我怕你妈拎着菜刀进来。”瞅了个空，陈乔山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严小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净想着工作上的事，都没注意这些，门本就没关，苏琼还在不时朝这边张望，显然是担心有不好的事发生。
“这小老太太，成天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严小沁也很是无奈，不过也没办法解释，她只得拿着手提电脑去了客厅。
苏琼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陈乔山再是居心不良，也不敢在严家胡来，再说了，机会多得是，没必要急在这一时半刻。
严小沁确实在忙工作，一点视频迟迟没办法上线，她这段时间一直在为这事发愁。
网站的架构早就搭建完成，也调试了很长时间，不管是硬件还是软件，都基本齐备，问题主要是缺少视频资源。
换句话说，网站建好了，上面没片子可放。
问题出在严小沁身上，她想做正版视频网站，可手里除了从台湾八大卫视买回来的《大长今》，在没有其他可用的资源。
陈乔山知道，想做正版，没有任何的可能。
到目前为止，国内还未对网络内容做界定，如果他今天把《大长今》放上网，明天被别的网站盗播，打官司都找不到法律依据。
除了在资金使用上提点过几句，陈乔山再没插手过，整个站点都是严小沁带人做起来的，为了解决版权问题，她想过很多办法，比如鼓励网友上传原创视频，可远水解不了近渴，网站开始运营，总不能是块白板。
忙到现在，以租代买的服务器拉回去了，免费的带宽也谈下来了，网站却迟迟未能上线。
全部购买正版，这不现实。
首先没那么多资金，严小沁手里就二百万，花完就没了，而且陈乔山早就言明，在未达到一定用户量之前，不可能拉到后续融资，她也为此伤透了脑筋。
严小沁知道，陈乔山应该知道解决的办法，不过她始终没问。
她心里憋着一口气，这是她的项目，她要自己想办法解决。
第695章 避风港原则
世界从来都是不完美的。
白沙在涅，与之俱黑，大环境之下，个人很难抗拒潮流。
严小沁想做正版视频网站，这个设想本没有错，但互联网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行业，理想和情怀注定走不远。
应对的办法其实很简单，既然改变不了大环境，就只能适应它。
同样待在一滩烂泥里，忍受不了污浊，一早便会被淘汰出局，只有适应环境，才能有将来。
视频行业长期受盗版影响，张朝阳率先发起了反盗版，连续两次版权大战下来，玩残了整个行业，最惨的却是自家的搜狐视频，听起来有点难以理解，但这就是现实。
严小沁愁眉不展，陈乔山觉得没必要再纠结下去，便问道：“要不听听我的意见？”
严小沁一开始信心满满，当面放话不准陈乔山插手，如今陷入困顿，也有些拉不下面子。
见她半天不言语，陈乔山也没吭声，创业没人情好讲，严小沁如果连这点都看不透，将来恐怕会更纠结。
苏琼在一旁看得真切，她知道女儿创业的事，不过并不怎么看好。
她觉得事业就该是男人们的事，女人最重要的就是经营好家庭，柴米油盐就够操心了，等有了孩子更麻烦，工作固然重要，家庭更重要，哪有工夫跟男人们去竞争。
“小陈跟你说话么，你这孩子怎么连个反应都没有？”
“妈，你就安心看电视吧。”严小沁心里憋着一口气，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凭什么陈乔山有办法，自己就解决不了？
见苏琼还想再开口，严小沁忙又说道：“这康熙王朝都演几天了，台湾还没打下来，再拖下去，蒋总统都到了。”
“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被女儿拿话堵住，苏琼很是无奈，有陈乔山在场，却也不好计较。
严小沁本来就为版权的事头疼，这时也有些烦躁，干脆抱起笔记本又回了卧室。
她走了，陈乔山感觉有些尴尬，总不能陪着看电视剧吧，想了想，他说道：“苏阿姨，我进去看看。”
苏琼这次倒没拦着，而是嘱咐道：“小陈，我和她爸都不赞同小沁创业，说多了她也不爱听，你帮着好好劝劝。”
“行，我知道了。”陈乔山应了下来，不过他并不准备这么做。
在这个社会，阶级客观存在，这就导致诸多的不平等，这种局面之下，只有资产的权利平等，方能达到社会的均衡。
在男女关系上，同样如此。
严小沁是骄傲的，以她的性格，定然不甘于成为负累，对于她创业的想法，陈乔山也是支持的。
进到卧室，陈乔山问道：“还在生气？”
“才没有。”严小沁当然不肯承认。
陈乔山笑道：“要我说，咱妈说的未尝没有道理。”
“你也认为我在瞎折腾？”严小沁的语气颇为不善。
“咱妈是这么说你的？”陈乔山笑着问了一句，见严小沁脸色又黑了几分，他便义正辞严地说道：“确实有些过分，这样，我对咱妈提出口头批评。”
严小沁讥讽道：“别啊，她人不就在客厅吗，当面批评多好，我正好可以旁观。”
“我倒是想替你出头，可也得有那个胆子不是？”陈乔山只得认怂，不过是玩笑罢了，他哪敢跟未来丈母娘对着干。
想想，严小沁自己也笑了，又瞪了陈乔山一眼，她这才说道：“差点被你忽悠了，别套近乎，那是我妈，跟你有关系吗？”
“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陈乔山从善如流，见严小沁气差不多顺了，他这才把处置办法讲了一遍。
在当前环境下，坚持正版显然是不现实的，一点视频如果不改变现有策略，只可能胎死腹中。
陈乔山把个中的曲折细细讲了一遍，严小沁听着，一直都是沉默不语。
她知道，陈乔山不会诓自己，可要是做盗版网站，心里又很是不甘，而且这也背离了她的初衷。
陈乔山劝道：“你也别想太多，这只是权宜之计，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我们最终还是要向正版转型。”
互联网始终都是不成熟的，美国市场也是一样，youtube诞生之初，因为版权的困扰，长期被好莱坞巨头围剿，最终卖身google，这也是主因之一。
除了违背初衷，严小沁还有法律风险方面的顾虑，“如果上传大量的盗版资源，版权方找麻烦怎么办？”
这不是杞人忧天，自从加入wto，国内版权意识逐渐抬头。
盗版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严小沁确信，视频站一旦做大，将来必然会遇到版权纠纷，都说枪打出头鸟，到那候，极有可能惹上官非。
“确实有风险，但也不是无解，关键看我们怎么定位。”
陈乔山没那些顾虑，“站点先期以视频分享为主，我们鼓励用户上传内容，网站作为平台存在，即便产生版权纠纷，我们也只承担监管不到位的责任。”
虽然只是简单几句话，却道出了国内视频站创业期的潜规则。
其实不仅是视频站，还包括各类c2c网站，套用一句广告词，我不生产假货，我们只做假货的分销平台，这差不多是所有互联网企业的原罪。
严小沁质疑道：“这样行吗？”
“不用担心，将来要是因为版权惹上官司，也没什么大不了，从一定意义上说，我们也是盗版的受害者。”
淘宝售假的问题持续了很多年，没少被攻击，马老板曾信誓旦旦地说过，淘宝才是假货最大的受害者，陈乔山不过是故伎重演。
“我没跟你开玩笑。”严小沁有些头疼，两人可是在讨论很严肃的问题，陈乔山的态度却像是在开玩笑。
“关于网络版权的问题，国内目前还没有立法，在美国，有一个避风港法则，未来很有可能会借鉴。”陈乔山解释道。
所谓避风港原则，是说法律认可视频站没有足够的审核能力，对盗版不担责，但如果被版权方告知侵权，则有义务删除侵权内容，否则将会被视为侵犯版权。
简单来说，就是版权方不追究，视频站不对盗版担责。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避风港法则都是国内视频站的遮羞布，恶意使用避风港原则，几乎是行业惯例。
严小沁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她也不是不懂变通，不由还是再次确认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陈乔山说道：“当然，不信你打电话问问王琳，她不是法律专业的吗？”
他不过是随口一说，严小沁却当真马上拨了过去。
王琳修的是民商法方向，不了解国际法学，没办法，只能继续辗转托人，最终才从一位人大学姐处确认了这个消息。
严小沁终于放心了，起码在短时间内，不会因为版权问题惹来麻烦。
“早问我多好，也不会耽搁这么久。”陈乔山邀功道。
问题得以解决，严小沁心情好了不少，她摆出娇蛮的姿态说道：“我不问，你就不能提醒一下？”
很明显，这就是典型的倒打一耙了，见她一副能奈我何的表情，陈乔山也只能认了，“你这就是新人娶进房，媒人扔过墙吧？”
“是又怎么样？”严小沁很是得意，“对了，王琳刚才说了一嘴，你每年资助高校建金融实验室，不知道能不能给人**律系捐点？”
“怎么，她们也用金融软件？”
严小沁说道：“那倒不是，好像是要买westlaw，听名字应该是法律软件，估计不便宜。”
陈乔山明白过来，westlaw在国内称作万律，就是国际版的北**宝。
光华金融专业有国际商法的专业课，主讲的就是国际私法，内地如今刚跟国际接轨，涉及到国际条规或者案例查询，如果不是专业的涉外律所，很难及时了解，万律就是必要的工具检索软件。
考虑了一下，陈乔山摇了摇头，说道：“你告诉王琳，我会以公司的名义购买一些账号，她可以拿去用，给人大捐款就算了。”
严小沁奇道：“为什么，既然钱都花了，又何必这么麻烦？”
“名不正言不顺，我一个学金融的，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折腾就够了。”
孟子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陈乔山却知道，人力有穷时，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在经济领域折腾一下就够了，没必要什么事都插上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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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6章 选择比天赋重要
出院之后，陈乔山原本准备直接回燕京的，不过最终他决定多留几天，小半年才回来一趟，不去看看爷爷奶奶也不合适。
就在他回前王村的当天，利诚科技高调落户郑州。
这是近年来市里最大的招商项目，签字仪式上，两套班子的班长同时去了现场，可以说是相当重视，也是给足了面子。
和严文刚深入谈过之后，陈乔山没有出席当天的活动，出于对未来布局的考虑，他才决定把项目放在邓州。
5173做的是电子商务，目前还属于高新产业，但技术含量其实不高，前景显然不及康盛、绿盟和酷讯，只不过能创造大量的就业岗位，对地方经济有力。
陈乔山对自己有清晰的定位，青山资本才是属于他的事业。
如果插手具体的项目，不说牵扯大量的精力，单论企业经营，他就未必擅长，管理能力需要长期的积累，这一点他显然很是欠缺。
专业的问题交给专业人士处理，才是明智之举，这也是陈乔山的一贯方针。
资本是逐利的。
既然决心做大风险资本，就要有甘当绿叶的觉悟，这一点陈乔山态度明确。
每次行业变革中，资本总是如影随形。
有时是救世主，有时却也会扮演一些不光彩的角色，可不论行善还是作恶，资本从来都是隐藏在背后，不沾半点因果。
熊晓鸽曾感慨过，投资是一门遗憾艺术，门槛不高，想精通却很难。
比如阿里巴巴，最是财大气粗，做风投却只是个青铜选手，而且风评差得很，甚至被人骂投谁谁死，虽然夸张了点，却很是值得反思。
世人都知道bat、tmd，反倒是张颖、徐新、阎焱、黎瑞刚这一众资本推手却并不出名，这些人很低调，但他们所代表的力量却并不低调。
陈乔山虽然活了两辈子，可本质上还是一普通人，他不见得比别人聪明，但也有自己的优势。
从无到有创建一家房地产企业，或者做一个大型互联网公司，陈乔山自知没那个能力，但论及金融投机，或者做风险资本，他却是当仁不让，多出来的十多年的记忆，就是旁人无法企及的优势。
贝索斯曾说过，选择比天赋更重要，陈乔山深以为然，做自己擅长的事，这就是他的选择。
……
前王村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只不过乔山上新修了条上山的山道。
打着承包荒山的幌子，陈乔山出资给村里修了条硬化路，作为村主任，陈老七总觉得对本家堂弟有所亏欠。
别的地方也没法找补，思来想去，在开春的时候，他便组织人修了条山道出来。
不管怎么说，山是陈家的，虽然是座荒山，但多条路总是好的。
陈乔山一回村，陈老七便找了过来，倒不是表功，只是把事情说了一下。
对于陈乔山来说，有没有那条路其实都无所谓，但他表示理解，或许不如此，陈老七便无法心安。
“七哥，这事麻烦你了，我早想着要修条路，上山太麻烦了，可一直没时间顾这头，不是你，都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真得好好谢谢你，这么着，下回我给你捎两瓶好酒。”言语间，陈乔山很是热络，陈家的根在前王村，对于家乡人，只要知道好歹，他不介意多付出一点。
“你这话说的，都是村里欠你的，酒就免了，晚上来我家，让你嫂子给你炖野兔子，香得很，你在城里肯定吃不上。”陈老七很是高兴，约了晚上的饭局，不等陈乔山推辞，转身就走了。
陈乔山苦笑不已，老奶和陈家老爷子都在，他也不好说什么。
见到孙子，老奶也高兴得很，拉着陈乔山瞧了好半晌，嘴里念叨：“咋瞧着瘦了不少？”
陈老汉只是在一边看着，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笑。
经过去年那场大手术，老爷子苍老许多，不过精神头还算不错。
医院复检也说状况良好，只是前些日子偷着抽了两口烟袋锅子，结果被老太太逮着。
可惜了，那把旱烟袋陪了陈老汉几十年，结果被撅了扔灶膛里烧了，烟嘴也不知道藏哪儿了，手里少了个老物件，一时还不习惯。
陈老汉跟前放着个儿童摇椅，那是丫丫的玩具，这丫头还不记事，她好奇地看着陈乔山，心里有点犯糊涂，正在寻思太奶口中的小叔到底是何许人也。
“如今不兴长胖，瘦点好，健康。”见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在打量自己，陈乔山便笑着宽慰了二老几句。
他生病的事陈家上下都是瞒着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瞎说，还是胖点好，吃得好才能长肉，看着有福气。”老奶一点不糊涂，当了几十年的家，可不好哄。
陈乔山当然不会跟老人家计较，也怕他们多问，便去逗弄一旁的小丫头。
“丫丫，还记得我是谁吗？”
小丫头看了看陈乔山，可能是害羞，没理他。
老奶笑着提醒道：“这是小叔，不是外人，喊人啊。”
小姑娘这才怯怯地喊道：“小叔。”
丫丫软萌软萌的，又乖巧，这样的小人最是讨人喜欢，陈乔山觉得，如果他将来能有个这样的闺女，做梦恐怕都得笑醒了。
小孩子的心思最是简单不过，陈乔山帮着推了一阵子摇椅，丫丫便彻底喜欢上了这个小叔。
“老奶，丫丫几岁了，该上幼儿园了吧？”
看丫丫的模样，和严妍差不多一般大，她是陈乔山二堂哥陈成的女儿，如果在城里，已经可以送进幼儿园，那里的小朋友多，也多些玩伴。
“小叔，我三岁半。”丫丫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句，每逢有人来，基本都会问这个问题，她都熟悉了。
老奶说道：“幼儿园在镇上，大成跟着大军在外跑活，哪有工夫接送，说是再等一年才送她上学。”
“太奶，上学是什么？”小丫头有些好奇。
“就是教你数数。”老奶的回答言简意赅。
丫丫高兴地说道：“我知道，小五姑姑教我了，太奶，一加一等于二，对吧？”
“对。”老奶笑着点了一下丫丫的额头，对于这个唯一的重孙辈，她打心里喜欢得紧，顿了顿，她又笑着对陈乔山说道：“真是难为小五了，忙活一下午，愣是没教会这丫头什么是0，不过好歹也学到点东西。”
小五和陈婉前几天就回来过，没想到还当了把老师，陈乔山大小五七八岁，在他的记忆中，小五小时候也和丫丫一样惹人疼。
人总是要长大的，小五也不例外，陈乔山能感觉出来，小五已经有了一点青春期少女的苗头。
这也正常，都是从那阶段过来的，谁还没个叛逆的青春，好在小五的叛逆只是针对陈乔山，在父母面前倒是还和从前一样。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陈家三个闺女，从性格方面来说，陈夕最是乖巧，三姐妹中，也数她吃的苦最多。
从小就过分懂事，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这种懂事，更多是物质生活的匮乏造成的，根本不值得提倡。
对于这些情况，陈乔山都看在眼里，如何对待三个妹妹，他也是有区别的。
对陈夕，他不会过多地干涉，懂事本身就是美德，如今条件日渐改善，陈乔山相信，即便没有他，这丫头也能过得很好。
只有小五，从小生活在父母跟前，没吃过一点亏，又是整个陈家第三代的老小，娇气得很，所以陈乔山才把那丫头带在自己身边，有他盯着，小五终有明白事理那一天。
看着丫丫，陈乔山想起小五小时候，他忍不住逗弄道：“丫丫，我考考你，如果你小姑姑给你一颗糖果，我再给你一颗，你一共有多少？”
丫丫脸上有些迷茫，掰着手指想了想，突然伸出小手说道：“小叔，我的糖呢？”
这个变故出人意料，把陈乔山和老奶都乐得不行，这么点的小人儿，倒是会抓关键。
笑了一阵，陈乔山才说道：“糖我吃了，你算算，我一共吃了你几块糖？”
丫丫瘪了瘪嘴，大眼睛很是无辜地盯着小叔，脸上满是委屈。
陈乔山瞧着可乐，正准备再逗弄两句，谁知道这丫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而且还很是伤心，边哭边告状：“太奶，小叔把我的两块糖都吃光了。”
好嘛，瞧把这丫头给委屈的。
陈乔山也是哭笑不得，关键还能把数给算明白，这就不简单了，看来陈家又多了个厉害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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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章 各安缘法
村里没有网络，也少了城里的喧嚣，待在这，陈乔山感觉时间过得格外慢。
土地再也留不住人，在村里转了一圈，根本遇不到同龄人，闲极无聊，陈乔山便想着去村卫生室杀两盘。
“哟，这是来贵客了。”两年时间，胡长山似乎没怎么变，依然是那副诙谐的性子，见到陈乔山也不见外，言语间很是热络。
村里就这么一个医生，卫生室不是个人诊所，也就能治个头疼脑热之类的，光靠村医这点收入，还不足以养家糊口，除了守着卫生室，胡长山还兼职种地，他家里还有口分田，农忙一样要下地。
陈乔山很难想象，如果换做自己，能不能在卫生室守一辈子？
生活中没有如果，所以结果也就不那么重要。
看着乐呵呵的胡长山，陈乔山没来由有些钦佩，儒家所讲的安贫乐道，想来也就大抵如此了。
想了想，他又回头从后备箱拿了条红旗渠出来，塞给胡长山道：“烟是给家里几个长辈准备的，该送的人家都送出去了，就剩一条，你也别嫌弃。”
胡长山把烟拿在手里抖弄了一下，笑道：“十渠啊，你小子阔气得很哩，看来你们老陈家真是兴旺了。”
说是这么说，胡长山到底没准备收，“无功不受禄，这烟我收不得，再说了，十渠我也抽不惯，还是红茶花抽得舒服。”
同样是抽烟，烟的价格差不多等同于烟民在社会上所处的层次，红茶花一块钱一包，世面上应该找不出比这更便宜的。
“总是劳烦你给我爷捎药，我爸还说要请你喝大酒的，他最近也没时间回来，酒是一时半会儿喝不上了，烟你收着，实在抽不惯，留着待客。”
“那中，我就不跟你见外了。”话说到这份上，胡长山便把烟收了起来。
都是乡里乡亲的，能帮衬就帮衬一把，他虽然不图什么回报，不过老陈家念他的好，胡长山还是蛮高兴的。
至于拿去待客什么的，那是不存在的，农村人家，待客有五渠就足够了，顶天上七渠。
所谓十渠，就是十块钱一包的红旗渠，批发都得九块五，拿去代销店换条五渠，还能拿回来三四十块，居家过日子，就是这么省出来的。
陈乔山不晓得胡长山的心思，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不会说什么。
陈卫国和陶秀英当初就是这么把他们兄妹四个拉扯大的，不偷不抢，只是精打细算一点，到哪都挑不出毛病。
过来就是下棋的，卫生室也没什么人，陈乔山熟门熟路地支上摊子，摆明车马就开始捉对厮杀。
胡长山爱好下棋，却是个臭棋篓子。
喜欢下棋的人都知道，对垒双方旗鼓相当才有意思。
二人的水平原本不相上下，不过陈乔山早已不是以前的陈乔山，一下午，把胡长山杀得是落花流水。
陈乔山过足了瘾头，胡长山却是急眼了，输人不输阵，他愣是不服气，总想着翻盘，大有越挫越勇的气势。
两人一直战到日头偏西，陈乔山这才说道：“老胡，七哥喊我晚上去他那宵夜，要不咱们改天再来？”
“行了，今天到这吧。”
胡长山无奈地丢下手里的棋子，感叹道：“现在的人呐，喜欢下棋的是越来越少，不是斗地主就是搓麻将，回来了就去麻将馆待着不出来，要我说，在外头挣俩糟钱容易吗，有什么可赌的，也就是你，还记得找我杀两盘，下回就不知道是啥时候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乔山隐约从话里听到点落寞的意思。
他也不好说什么，时代在变，观念也在改变，前王村也不可能一成不变。
“老胡，要不晚上一起去七哥那，他最近在下套子，听说昨晚刚逮了两只兔子，那可是纯正的野味。”
“他又没请我，我跟去算怎么回事。”胡长山连连摇头，自从陈乔山考中状元，陈家就发达了，陈老七这会儿请客，谁晓得背后有没有其他原因，他才不会这时候登门做个恶客。
“那行吧。”陈乔山也不强求，想了想，他掏出一张名片说道：“老胡，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你收着，以后遇到麻烦事，记得给我来个信。”
胡长山明显迟疑了一下，然后才接过来，他拿在手里反复摩挲了几下，问道：“这是名片吧，我还是头一次见。”
陈乔山笑道：“收好了，可别丢了，都是自己人，也不说帮忙的话，将来万一遇到事情，打个招呼，帮着想想办法还是可以的。”
“你这娃子要得，我老胡没看错人。”老胡心里其实挺激动的，前王村不大，除了二十多年前的张老学究一家，再没出过有大出息的，陈乔山是独一份。
陈家今时不同往日，陈卫国穷了半辈子，如今彻底翻身，至于陈乔山，那更是前途不可限量。
既然跳出了农门，就再没回来的道理，等将来陈老汉和老太太百年之后，陈家这一房恐怕回来的机会就不多了。
胡长山知道人情世故，陈乔山虽只是给了个联系方式，实际上却是许下了一个天大的人情。
虽不见得将来一定会用到，可无缘无故地，肯给外姓人一个承诺，他心里仍是感激的。
…………
去陈老七家的时候，陈乔山把丫丫也带上了。
小丫头年纪小，气性可是不小，上午把她得罪了，到晚上还记着，费了好一通工夫，许下诸般好处，总算是让这丫头消了气。
“丫丫，小叔身体不舒服，晚上你可得加油，帮我多吃点，不然咱家就亏大了。”
“中。”一听有好吃的，丫丫脸上笑开了花。
陈乔山也笑了，这一声“中”，最得南鲁片中原官话的精髓，丫丫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却是字正腔圆，正统的豫省丫头无疑，看着就讨喜。
陈老七住在村东头，虽然是村干部，不过家里的条件也就一般，很平常的农家院子，看着再普通不过。
陈乔山刚到，这头便已经张罗开了。
除了陈乔山，陈老七还叫了陈正旺和陈正喜，这二人也不是外人，和陈老七的亲兄弟。
虽然都姓陈，不过陈老七和陈乔山这两房已经出了五服，不是亲堂兄，关系却也不差。
“正旺哥，正喜哥，有日子没见，家里都还好吧？”陈乔山笑着打了个招呼，虽然大家是一辈人，论年纪他却是最小，该有的讲究还是要注意的。
“都好，倒是你，怎么听说前些日子还住院了？”陈正旺年纪最大，也是他最先开口。
陈乔山苦笑道：“别提了，喝了点啤酒，差点把命丢了。”
众人吓了一跳，都没想到事情会这般严重，陈老七忙问道：“怎么个情况？”
“急性胰腺炎，当时情况比较危险，好在送医及时，没弄出大乱子来。”陈乔山把情况大概讲了一下，也算是提前背书。
他最近不能沾大荤，短期内酒更是不能碰，可无酒不成席，不管是城里还是农村一样适用。
陈乔山本不打算来的，没得麻烦人家，不过考虑到陈老七可能有事情要谈，他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我说呢，本来我们还准备去医院看看你的，结果被大伯拦住了，说你马上就出院了。”
陈老七解释完，又仔细打量了陈乔山两眼，人看着确实清减不少，便又问道：“大山，你这刚出院，酒就算了，还有什么别的忌口没？”
“我这半个月只能喝粥，油水不能沾太多，得先把身体养过来。”
陈老七无奈道：“早知道这样，兔子就不该炖的，让你嫂子拿烟熏了，回头你带回去，好歹可以尝尝滋味，这下全浪费了。”
陈乔山笑道：“怎么就浪费了呢，你们吃肉，我喝汤，也是一样的。”
听他说得有趣，弟兄几个忍不住笑了起来。
几人聊得热闹，却是把丫丫给忽略了，小丫头这下不乐意了，她连连拽着陈乔山的手提醒道：“小叔，咱们说好的呢，我也要给你帮忙吃肉肉的。”
听到小丫头突然冒出来的一句，众人是一阵开怀大笑，看来这丫头也是个吃货无疑了。
第698章 各有各的盘算
陈老七请客的目的很简单，他们三兄弟有意搞个打井队，想问问陈乔山的意见。
陈卫国虽然不干这行当了，但陈建国和陈军叔侄却各自拉起一支队伍，如今也是做得风生水起。
陈家的队伍是越带越大，业务范围都做到外县了，见天在外跑，虽然辛苦，不过钱肯定也没少挣。
在种地之外，农村人想找份糊口的营生不容易，在以前，只有出外打工一条路，如今村里人又多了条选择，去陈家帮工。
陈老七脑子活，知道下苦力只能赚份辛苦钱。
村里都在说，陈家买打井机的主意是陈乔山出的，他们三兄弟也有意插一脚，这才把人请了过来。
“大山，你帮着参谋参谋，这门生意还能不能做？”
陈正旺心里也在打鼓，虽然陈军他们是挣了钱的，可他也只见过贼吃肉，没见过贼挨打，谁晓得背后还藏着什么曲折。
陈乔山不觉得有多意外，穷则思变，这都两年了，也该有些动静了。
不仅是陈老七兄弟三个，包括最开始跟着陈卫国干的刘老四，最近也在拉队伍，如此一来，村里就有了四支队伍，如果形势好，说不得，肯定还会有人钻进来。
竞争在短期内会有压力，但陈乔山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
长远来看，队伍肯定是要走出去的，豫省是农业大省，业务不可能局限在一地，而且不止是灌溉井，等做起来之后，还可以转做降水井、水源热泵井，以及各种工程桩基。
那些拉着机器转战千里的机井队，也多是些民工，别人做得，前王村也同样做得。
陈乔山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从最简单的灌溉井开始，村里人完全有可能做成一个产业。
“我觉得可行，不过不能盲目上马，刘老四当初跟着我爸干了一年，又跟着我二伯干到现在，也就是门路都摸熟了，他才准备单干。”陈乔山没有泼冷水，他的意思很明白，先学技术，再谈其他。
再粗浅的手艺，它也是一门技术，打井亦是如此。
自学成才是不靠谱的，尤其是寻找水脉，还有应对不同的土质岩层，都是有讲究的，当初陈卫国是专门请技术员跟了一段，中间照样出了不少岔子。
…………
头天刚给陈老七句准话，没想到隔天，陈乔山的二伯和堂哥就找到家里来了。
家虽搬到了城里，但乡下的房子是新修的，肯定不能空着，如今陈老汉和老奶住着，算是帮着看房子。
见到二儿子和大孙子过来，老太太也觉得奇怪。
自打出了正月，这两人一直忙着外头的生意，很少着家，今天一同过来，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老奶，听说大山回来了，他人哩。”已经入了夏，陈军穿着件半新不旧的短袖，肩膀处应该是染过油渍，虽然浆洗过，仍是留下了一团晕黑，看着有些邋遢。
见到陈军过来，老奶很高兴，小儿子大孙子，老两口的命根子，这句话可不是白来的。
“大山还在睡觉，昨晚在老七家吃席，回来又听你爷讲古，爷俩半夜才睡，这会儿哪起得来。”
“这都几点了，还在睡觉。”陈军说道。
“当初你不也是睡到日上三竿，你老子气得拿条子抽你，都忘了？”老奶嘴上也不饶人。
陈军以前不争气，没少让家里人操心，好不容易谈了个女朋友，还给气跑了，老太太也是跟着怄气，如今找了份正经营生，虽说辛苦了些，可好歹是正途，总比在外头瞎混强。
“妈，我们找大山有事说。”见老太太跟侄子聊得兴起，陈建国不得不插了一句。
“刚回来，能有什么事，再说了，大山是学问人，跟你个泥腿子有什么可说的。”老太太有些不满，嘴里便损了两句，在她这，儿子可没孙子亲。
陈建国一脸的黑线，他算是明白了，再说下去就是找不自在。
外头这么大动静，陈乔山已经醒了，只得穿上衣服，起来招呼。
“二伯，大军哥，你们怎么来了？”
见侄子出来了，陈建国苦笑道：“能不来吗，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还给陈老七当起军师了？”
“二伯，你这消息够快啊？”
“能不快吗，陈老七半夜给我打电话，说是你出的主意，要跟我学技术，你说这叫什么事，哪有给自己人拆台的。”陈建国一脸的郁闷，也没什么好声气。
老奶不乐意孙子被数落，“好好说话不行？”
陈建国说道：“妈，你就别管了，我和军子一早回来，早饭还没吃呢。”
“不早说，家里什么都没准备。”老太太嘴上念叨，不过还是去了厨房。
等老太太走了，陈建国问道：“大山，你是怎么想的，为啥让老七他们也掺和进来？”
“二伯，你觉得我不答应，七哥他们就不做了？”陈乔山反问了一句。
陈建国被堵住了，陈乔山说的是实情，没有陈老七，还有刘老四，时间长了，还会有更多人掺和。
陈军不满道：“如果你不松口，他们也没胆子马上就弄，这不是跟我们抢生意吗？”
二伯是长辈，陈乔山多少会顾忌一下，可对陈军，他却不会客气，“这么大的市场，你还指望一家包圆了？即便七哥不做，外头也有竞争者，再说了，他们拉队伍，还能跑得过你，你担心什么？”
重新搞一支队伍，机器投入就得上万，以陈老七兄弟的经济状况，肯定没办法买运输车辆，这也就限制了业务范围。
陈军有点尴尬，陈卫国搬到城里之后，打井机处理给了陈建国，那辆皮卡却是他开走了，到现在钱都没结。
陈老七真要是插一脚，开始阶段肯定只能在附近跑，对他的影响有限。
“老七确实不会跟大军抢生意，我这不照样受影响？”陈建国同样也没车，找了辆农用三轮，也只能在县里跑跑。
陈乔山笑道：“二伯，本地的活总有跑完的一天，要不你也买辆车，缺多少钱我赞助，怎么样？”
“算了吧，哪能要你出钱。”机器的事就占了好大的便宜，陈建国手里多少也攒了点，当然不肯再占侄子的便宜。
陈乔山想了想，又说道：“要不这样，我给你们介绍一单活。”
“什么活，还用你介绍？”陈建国有些奇怪，如今干这行的不多，今年雨水不多，还真不缺业务。
“市里有个工程，那边要打基坑井，最近就要开工，你们有兴趣吗？”陈乔山觉得是个机会， 5173的工地还没开工，给谁做都是一样，基坑井难度不高，倒不如让自家人试试，也就他一句话的事。
陈建国和陈军都是眼前一亮，打水井和灌溉井都是小打小闹，如果能接市里的工程，以后又多了一项业务，这当然是好事。
叔侄俩眼中都有几分热切，把业务做到市里，他们往常也想过，可一没机会拿工程合同，二没技术，也就只能想想，冷不丁提起来，两人还都有些怯得慌。
陈军沉不住气，忙说道：“当然有兴趣，大山，你说是真的？城里的活能给咱们干？”
“先别忙着接，关键我们能不能干好？”陈建国要沉稳许多，城里规矩多，真要是办砸了，可就把陈乔山给坑了。
“二伯，我给你们找个懂技术的，你们跟着学学，等这单活干完，你们也就有了经验，今后可以多跑跑城里的项目，起码能旱涝保收。”
“大山说的在理。”陈军很是赞同。
他们如今只接灌溉井，都是望天吃饭，大旱是旺年，赶上内涝，只能在家歇着，卖炭盼天冷，打井望天干，是一个道理。
看了陈军一眼，陈乔山说道：“这次二伯负责，你要是想学，就跟着上工地，多用点心，把技术学到手才是关键。”
陈军是什么性子，陈乔山再清楚不过。
虽说最近改了不少，可工地不比别的地方，保不齐就闹出乱子，有二伯看着还能放心点。
陈军有些不乐意，可他也知道，这个堂弟越看越不简单，他也不敢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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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9章 顾虑
只在老家待了两天，陈乔山就回到了城里。
他只能吃些软和易消化的食物，不沾荤腥，对老奶只说是胃不舒坦，这不是长久之计，再待下去，老奶就该起疑心了。
到家之后才发现，父母也已经从燕京回来了。
“妈，什么时候到家的，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们。”
“哪用得着接，又没几步路，叫辆麻木就到家了。”去燕京走了一趟，陶秀英气色看着还不错，儿子毕竟刚从医院出来，她到底还是悬着心，问道：“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药你按时吃了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就放心吧。”陈乔山还是很惜命的，除了按时服药，他的饮食也是严格按照医嘱来的，不敢有一点马虎。
“还说不是孩子，你怎么进医院的？真是让人操不完的心。”
前后也就十来天工夫，陈乔山整个人瘦了一圈，陶秀英捏了捏儿子的消瘦的脸颊，很是心疼，“瞧瞧，都瘦成什么样了，再饿下去，真就尖嘴猴腮了，不行，我得炖只老母鸡，给你好好补补。”
“妈，医生都说了，饮食得清淡，你炖老母鸡我也吃不了啊？”虽然陈乔山馋得很，可他知道轻重，关键胰腺疼起来真是生不如死，他实在没胆子再来一回。
“我问过医生，鸡汤可以稍微喝一些，你就喝点汤，其余的我跟你爸吃就行。”
陈乔山眼泪都快下来了，“你可真是我亲妈，炖一锅老母鸡，还能看不能吃，你是存心馋我是吧？”
看着儿子悲愤的样子，陶秀英想笑，可又觉得有些过分，不过终究还是没忍不住。
心里再是不爽，陈乔山也不敢怎么着，等陶秀英笑够了，他才找机会问了问父母去燕京的情况。
“你们这趟行程还顺利吧，玩得怎么样？”
“你别说，确实跟我们县城不一样。”说起这趟燕京之行，陶秀英也来了精神。
这还是她头一回出远门，而且陈乔山已经提前安排人把父母的行程都规划了一遍，吃住行都不用夫妻俩操心，直接来了个燕京深度游，如果不是惦记着儿子才刚出院，还不能这么早回来。
陶秀英颇是兴奋地说起了这次燕京之行，以前没去过，不代表没听说过，诸如广场纪念堂之类的地方，电视上也看了不老少。
这次夫妻俩把故宫、长城、颐和园之类的景点挨个走了一遍，很是有些不虚此行的意思，陶秀英在城里没个闺蜜，如今也发不了微博朋友圈，只能逮着儿子一通讲述。
趁着陶秀英高兴，陈乔山又问道：“你和爸没去我新买的院子看看？”
“怎么没去，刚到燕京，小五就拉着我们去了，还是上次来的那个严总亲自陪着的，晚上又请我们去肯德基吃烤鸭。”
“不是肯德基，那叫全聚德。”陈卫国一直没吭声，听到老婆说岔了，这才好心提醒一句。
“我能不知道吗，牌匾上的“德”字还少一横，当时跟你说，你还不信。”陶秀英眼睛一瞪，很是不服气地怼了一句，然后又抱怨道：“都怪小五，老拉着我们去肯德基，给搞混了。”
好嘛，一推六二五，倒成了陈卫国的不是，他是有冤难诉，只得叹了口气，一脸的生无可恋。
陶秀英正在兴头上，哪肯就此罢休，拉着陈乔山继续说着燕京烤鸭的诸般好处，“啧啧，别看都是鸭子，这炖的和烤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陈乔山也是一脸的生无可恋，他本意是想问问父母对四合院的看法，结果刚起头，话题就跑偏了。
陶秀英头一回出门旅游，兴致高一点可以理解。
陈乔山只得耐下性子听着，不时还配合着拍两句马屁，母子二人配合默契，陶秀英倒是颇为满意，。
临了，她又问道：“老二，你说那全聚德的烤鸭师傅，都是现场片鸭子，这样是不是味道更好？”
“好不好吃跟这个没关系，主要是上档次，更容易卖上价。”陈乔山吐槽了一句，后世见惯了各式网红菜，花样百出地折腾，味道不怎么样，价钱却着实感人。
“也是，一只烤鸭要一两百块，平常人家谁吃得起，现在想想，味道也就那样。”一提到钱，陶秀英态度马上就变了，也就是人家请客，如果只是家里人，她肯定是不会花这个冤枉钱的。
要说陈家是平常人家，估计连陈卫国都不信。
陶秀英手里捏着几十万，只不过苦日子过惯了，舍不得花钱而已，以国内目前的消费水平，还真没她吃不起的东西。
陈乔山笑道：“妈，您刚还夸全聚德烤鸭做得讲究，怎么转眼就看不上了？”
被儿子挤兑，陶秀英面上有些挂不住，只能耍起了家长的**作风，“怎的，你有意见？”
“我没意见，就是想问问你和爸对院子的看法。”陈乔山心里拎得清，在陶秀英面前，一切反抗都是徒劳的，这是全家人的共识。
“你总问这个做什么？”陶秀英心中起疑，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几次三番地问起，背后肯定有什么意图。
注意到陈卫国也看过来，陈乔山略微犹豫，然后才说道：“老三考北大虽然悬了点，以她的成绩，上人大还是很有把握的，等到下半年，家里就剩你们仨了，妈，你们就没点别的想法？”
陶秀英咕哝道：“我们能有什么想法？”
儿子有出息，两个闺女的成绩也是一等一的，根本用不着家里操心，她每次去一高送饭，跟那些家长聊起来，只要一亮出状元妈妈的名头，立马能聚齐一圈的拥趸。
有个状元儿子也就罢了，还有两个学霸闺女，在一高校门口，陶秀英长气得很，就是那些保安见了，都得客气三分。
陈卫国从儿子的话中琢磨出一点味道，他又有些不确定，想了想，只得问道：“老二，你该不是想让我跟你妈一起去燕京吧？”
陈乔山点了点头，“我是有这个想法，关键还得你们拿主意。”
陶秀英本来没当回事，可一听去燕京，立马不乐意了，“不去，老四还在呢，我哪也不去，就在这守着。”
再活一世，对陈乔山还是有些影响的。
上辈子跟父母长期分隔两地，如今想起来，也着实有些遗憾，这辈子他就格外在意家人，家庭观念比较重，如今有条件了，可不想留下什么遗憾。
“妈，我们兄妹四个中，成绩最好的就是老四，她想留学，只要家里不支持，肯定没戏，我的想法是先让她在国内念完本科再出去，横竖就剩一年，等老四也高考完，家里可就只剩你和爸两个人，要不你再想想？”
别看陈家有六口人，可陈乔山清楚，全家人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的时间不会持续太久。
家里三个丫头，将来都是外姓人，早晚要嫁出去。
老三转眼就上大学，紧接着就是毕业工作结婚生子，可谓是掐着时间过日子。
陈家如今的物质条件改善许多，生活品质提高了，不代表就能失了本心，陈乔山觉得还是有父母盯着比较好。
陶秀英犹豫了，她知道儿子说的在理，可看了丈夫一眼，心里也颇有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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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新的起点
“等老四考上大学，我就回乡下住去，有房有地，院子又敞亮，比在城里自在多了。”几番劝说之下，陶秀英始终没答应搬去燕京的建议。
陈乔山不死心，又继续劝说道：“妈，我买的那处四合院面积可不小，前后两个院子，还不够敞亮？我不就是想一家人住一起吗，你这是干什么？”
“你爸我管不着，他爱去哪去哪，反正我是不去。”陶秀英说完，还瞪了陈卫国一眼。
陈乔山听出来了，根由不在他这，应该父母两人之间闹了别扭。
“这话说的，你既然都不去，我一个人去干嘛？”陈卫国显得有些心虚，说出来的话也是底气不足。
“那谁知道，说不定你心里还惦记着某人呢？”陶秀英态度不是很好，差不多把话都挑明了。
陈乔山瞧出点门道，他大概能猜到问题出在哪，不过情况明显不对，他也没敢轻易开口。
“当着孩子的面，你说这些干什么？”陈卫国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陶秀英哪能轻易让他过关，挑刺道：“怎么，陈卫国，你能做，我就不能说了？”
“我做什么了?”
“你干了什么亏心事，自己心里清楚，我都懒得提。”陶秀英颇有点不罢休的意思。
人老实不代表没脾气，惹急了照样有火，几句话呛下来，陈卫国也有些恼火，眼看就有点家庭矛盾的意思。
陈乔山心里虽然八卦，可也不能真的让父母吵架，他只得问道：“妈，我爸到底干嘛了，让你这么生气？”
“你问他，我都没脸说。”陶秀英仍是气不顺。
陈卫国真急了，“我不就是出去跟伊一吃顿饭嘛，值得你这样吗？”
陶秀英冷笑道：“你倒是会找理由，陈卫国，你要只是跟女儿吃饭，我会拦着你？”
“事前我根本不知道张子瑜在场，再说了，我都跟你交待清楚了，你何至于总抓着不放？”
陈卫国心里也是委屈，这些年，他亏欠张伊一太多。
毕竟是亲生父女，去燕京，总不能连面都不见，尤其是闺女近期还准备出国，做父亲的，总得关心一下，谁能料到中间就出了岔子。
陈卫国本想跟大女儿单独见个面，谁知道张子瑜也来了。
这本来也没什么，可吃过饭，闺女死活要给他买身新衣裳，好死不死地，严小沁和小五也正拉着陶秀英逛街，四九城可是不小，却偏偏就让他们撞了个正着。
两拨人的关系错综复杂，场面自然极其尴尬。
这件事陈乔山知道，因为严小沁就在现场，用她的话说，当时陈卫国和张子瑜这边更像是一家三口，也难怪陶秀英生气。
好在陶秀英知道轻重，给两边都留了面子，当时没说什么，可私下如何整治陈卫国，外人可就不得而知了。
陈乔山相信这是误会，要说追究责任，也怨不得陈卫国，只能怪他运气太差。
“妈，我给咱家买了四个铺面，还有几套房。”陈乔山没去替陶秀英张目，而是直接转移了话题。
父母之间闹点别扭，子女说什么都不合适。
对于一个家庭来说，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分出对错，而且陶秀英现在才提起这件事，也未必是想拿陈卫国怎么样。
果然，陶秀英没再继续找丈夫的麻烦，而是问道：“什么铺面，你买哪了？”
不等陈乔山回到，她又问道：“你买这么多房子干嘛？”
陈卫国也是一脸的好奇，不过该问的妻子都问了，他只能安心当个听众。
“妈，如今买房就是投资，我在燕京陆续买了几套院子，不过这次我都买在市里，有部分在南阳。”
“这些房子我准备挂在你跟爸名下，手续得你们自己去办，我只负责出钱，回头把房子租出去，算是给家里添个进项。”
“家里有钱，不用你惦记，投资我跟你爸也不懂，要不还是算了吧。”陶秀英也不傻，她很快便明白了儿子的用意，这是不想陈卫国再出去跑黑车，所以才拐弯抹角想了这么个主意。
“妈，定钱我都付了，不买就赔二三十万，我三两个月才能回来一趟，哪有时间弄这些，再说了，买回来不能一直空置着，尤其是几个铺面，挑的都是繁华地段的旺铺，买来的时候花了不少钱，家里可得看紧了。”
“你这孩子，怎么不提前说一声。”陶秀英抱怨了一句，眼睁睁看着定钱扔水里，她是决计不肯的，事已至此，也没了拒绝的余地。
陈卫国这时也问道：“老二，你什么时候开始弄的，我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就陶凯结婚那阵子，我让人跑了跑，又找了几家地产中介，这几天陆续有了消息，我拣地段好的挑了几处，就等你们回来办手续。”
陈乔山说着，又看了看陶秀英的脸色，问道：“妈，房子没贷款，交完尾款就能过户，是挂在你名下还是爸那？”
陶秀英哪能不明白儿子的心思，话说几分钟之前夫妻俩还在闹别扭，结果这小子就拿买房说事，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来气，不过她分得清轻重，瞪了儿子一眼，她说道：“你爸是户主，当然挂在他名下。”
听到这话，陈卫国是烦恼尽消，脸上露出一个标准娃他爸的笑容。
陈乔山看热闹不嫌事大，调侃道：“妈，你开始不还生爸的气吗，这会儿怎么这么大度？”
“房子可以挂在你爸名下，不过房本得给我收着，有什么可担心的，还能长腿跑了？”陶秀英的语气很是淡然，不过怎么听都有股子威胁的意味。
对于自家老娘的治家理念，陈乔山实在不敢苟同，不过他也不会煞风景地讲房本可以补办之类的屁话。
先前争执不下的场面不见了，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两人已经开始商量着什么时候去看房，并为装修的事有了不同意见，把陈乔山看得直摇头。
虽然有公司的法务可以帮忙，不过他还是亲自陪着父母跑了好几天。
由于是全款买房，手续相对简单，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陈乔山还是坚持到银行做资金监管，至于余下的事，留给父母自行处理，他不准备再插手，这也是原本的计划。
…………
再回燕京的时候，已经到了五月中。
一下火车，陈乔山就发现天空泛黄，迎面而来的沙尘天气，让他体验了一把大自然的恶意回馈。
出了火车站，来接站的竟然是庹小雪。
陈乔山奇道：“你怎么来了？”
“刘总知道让我来车站堵你，她想让你先去公司一趟。”
王四峰去了美国，刘畅又是个孕妇，也只能让庹小雪继续去给她做贴身助理。
陈乔山不由得有些担心，忙问道：“怎么，公司遇到麻烦了？”
“放心，是好事。”庹小雪显然是得了吩咐，没有透露具体的情况。
听她这样说，陈乔山倒是不担心了，刘畅最近在协助谭智负责框架的并购案，他也就离开半个月，想来应该又进了一步。
结果却是让陈乔山大吃一惊，到了公司他才获悉，谭智竟然已经完成了对九家同业公司的收购，整整比原计划提前了一月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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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腹心之患
到了公司，不仅是刘畅，谭智也在候着。
见两人都在，陈乔山心中再无疑问，他笑道：“你们太不厚道了，前几天去邓州，竟然一点口风都没露，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当时羊城圣火传媒还没拿下来，你人在医院，我们哪敢拿公司的事烦你。”刘畅解释了一句，又说道：“具体情况还是让谭总来介绍吧，他这段时间确实辛苦，昨天才从南边飞回来。”
“刘总说笑了，都是分内之事，背后如果不是大家的全力支持，事情不会这么顺利。”谭智小五十的人了，一直以来行事都颇为沉稳，这时也有点志得意满的意思。
他心里也颇有些感触，行业整合是陈乔山提出来的，这与他当初的设想不谋而合，两人这才走到一起。
计划从制定到实施不到半年，整个过程谭智都是亲自下场操刀，之所以能迅速拿下近90%的市场份额，根本原因就是陈乔山不计风险、舍得投入。
在未接触陈乔山之前，谭智也有过类似的计划，但他拿不出这么大的自有资金，只能寻求外部融资。
可以想见，投资人不可能有陈乔山的魄力，如此一来，必然会导致更多的困难。
“行了，咱们也别在这商业互吹了，是不是开瓶香槟，好好庆祝一下？”陈乔山知道，不仅是谭智，为了这个项目，刘畅和整个并购团队都付出了极大的心力，阶段任务完成，必要的休息还是要有的。
刘畅提醒道：“整合只是第一步，现在就开庆功会，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我们框架传媒如今才算是名副其实的行业老三，做到今天不容易，这是整个团队努力得来的结果，当然要庆祝。”
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这点道理陈乔山还是懂的。
“那好吧，我来安排，就今晚吧，还是放在友谊宾馆？”老板发话了，刘畅自无不可。
“友谊宾馆就算了，档次不妨高点，去找家五星级酒店吧。”陈乔山从来都不是小气人，花小钱办大事虽然也是本事，但不是长久之计。
即便是到了这阶段，包括谭智在内，应该还没人能料想到，眼下这个项目的潜在收益会高达二十多个亿。
这笔收益足称得上是天文数字，面对如此庞大的预期利润，陈乔山自然是不惜血本，项目过半，犒劳一下团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刘畅已经显怀，看到她准备起身，陈乔山说道：“算了，你也是劳苦功高，还是我来安排吧，”
略作考虑，陈乔山又继续说道：“干脆找家度假酒店吧，今天周四，就放在明晚，周末两天也算上，老谭，你待会通知下去，可以带家属，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两天，费用公司全包。”
谭智笑着应了，刘畅有些不高兴，埋怨道：“你故意的吧，王四峰还在美国，家里就我一个人，岂不是亏大了？”
陈乔山笑道：“行了啊，老王不在，你肚子里不还有个小王嘛，算下来还是两位，再说了，你走哪都有人贴身陪护，就这我还不放心，又让庹小雪跟着，你说说看，公司里谁有你谱大？”
刘畅哪肯吃亏，笑骂道：“你也好意思，我都这样了，还在给公司卖命，就你这样的，充分暴露了资本家的丑恶嘴脸。”
……
即便谭智一向不苟言笑，这时也跟着说笑几句，项目取得阶段性的进展，几人都挺高兴。
玩笑归玩笑，公司的财务规则还是要讲的。
刘畅提醒道：“按照财务章程，公司组织的活动，员工消费可以走公账，家属不能报，几十个员工，加上家属起码上百人，这么大一笔花销，还从账上走吗？”
规矩既然立了，就没有擅自修改的道理，尤其是涉及到财务管理。
在其他人看来，刘畅或许有点死脑筋，陈乔山却知道，这个口子不能开，无规矩不成方圆，一旦章程没了约束力，很容易导致财务混乱。
“既然是犒劳大家，就没有自费的道理，公司有规定，那就不走公账，我私人买单。”
嘴边就叼着一块肥肉，陈乔山当然不会小气，他又对谭智说道：“老谭，通知下去，让大家把老婆孩子都带上，没结婚的女友也算，为公司辛苦半年，是时候放松一下了。”
“陈老板这是不准备过日子了？”刘畅调侃了一句，如今京城虽比不得沪上，但也不缺吃喝玩乐的地方，想也知道，这笔花费不会少。
陈乔山摆出一副不差钱的姿态，不屑道：“一个多亿都花出去了，我还缺这点？”
“陈总，没用这么多，一期资金不到七千万。”谭智性子比较直，虽然知道陈乔山在开玩笑，他仍是提醒了一句，因为这关系到他的业绩。
项目先前是刘畅在负责，虽然不是全款收购，不过首付款项都在七成以上，占用资金比较多。
自从谭智接手，谈下的比例都压得很低，账期最远已经拖到明年年底，陈乔山先前从中银贷了一个亿，只用了不到五分之一，公司目前还有余力收割更多的市场份额。
“行吧，陈老板大方，我自然没意见。”做财务的，需要极强的职业操守，刘畅对此很是在意，虽然都是陈乔山的钱，不过中间还是有区别的。
…………
陈乔山毕竟才回燕京，而且刚出院不久，把事情汇报完，谭智便告辞离开，刘畅却留了下来。
陈乔山心知有异，问道：“畅姐，还有事？”
刘畅也没卖关子，直接问道：“康盛那边你准备怎么处理？”
“康盛？怎么个情况？”陈乔山有些摸不着头脑，前几天他还在医院见过戴志康和许小渝，两人还在邓州和南阳玩了两天，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见陈乔山不像是在开玩笑，刘畅愣了一下，然后才说道：“那边的财务出了些状况。”
“具体什么情况，亏损了？”陈乔山这段时间还真没时间过问康盛的事。
“那倒没有，截止到五月初，康盛的营收已经超过了去年全年，利润率也有显著上升。”
陈乔山没心情听这些，直接打断刘畅的话，问道：“直说吧，到底什么问题?”
刘畅有些尴尬，她不是有心绕弯子，只是陈乔山和戴志康还有王四峰当初是一起创业的，彼此之间关系很是不错，有些话她也不太好讲。
事情已经出了，总不能一直瞒着，也瞒不住，迟疑片刻，刘畅没再兜圈子，直接说道：“你上次交待要不定期审计各公司的账目，我让人过了一遍，绿盟和酷讯情况还好，都是些小毛病，康盛这边问题比较严重。”
陈乔山一听就冷了脸，由于代理领克特在国内的广告业务，康盛去年的营收超过五百万，刨除后续投入，利润也在百万以上，都说财帛动人心，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才刚放手，就出了问题。
康盛虽是戴志康创建的，可从公司战略到运营策略，都是陈乔山一手制定的，甚至软件的架构都是重新设计的，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如果不是顾忌戴志康的面子，陈乔山完全可以把公司改头换面。
中间不是没有出问题，不过陈乔山都忍下了，他看好戴志康的技术，也有意维护两人之间的友谊，不过人都是有底线的。
陈乔山确实不怎么在乎钱，但他也有自己的原则，我给你，你才可以拿，我不给，任何人都不能抢。
“说说具体情况，涉及到哪些人？”陈乔山寒声问道，话里也带上了怒气。
刘畅很少见陈乔山这个样子，她暗自叹了口气，说道：“首先是违规报销的问题，许小渝最近几个月从公司报了二十几万，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个人消费，我看过，甚至她在香港那段时间的消费都是从公司的账上走的。”
陈乔山差点气笑了，“香港不是没有正规发票吗，财务是怎么入的账？”
“公司如今是戴总在负责，他的性格你也知道，只管产品研发和运营，对财务都不怎么过问，估计还不知道吧。”刘畅帮着转圜了两句，事情虽然捅出来了，怎么处理还得陈乔山拿主意，不过于情于理，她都不希望两人闹僵。
许小渝出事在意料之中，陈乔山摇了摇头，这也怨不得旁人，康盛本来是刘畅在负责，可框架这边干系太大，调用的资金动辄都在千万上下，手头又没有信得过的人，也只得把她抽调过来。
“还有其他问题吗？”
“还有就是副总程亮，有客户反映，他在外边吃回扣，不仅是软件推广，广告联盟那边，他还私下克扣用户的佣金分成，数额应该不会小。”
这两人都跟戴志康有关系，一个是他女朋友，一个是他请来的公司高管，结果还都出了问题。
陈乔山感觉有些棘手，不过事已至此，就肯定得处理，姑息养奸不是他的风格，想到这，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次的风波应该小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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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窝案
回到家，陈乔山仍是心绪难平。
他这时本该为完成并购而高兴的，结果却像是狗爪螺吃得正爽，却不小心吞了只苍蝇，虽无关痛痒，却足够恶心人的。
事情处理起来有些麻烦，康盛虽不是上市公司，却是中关村的明星企业，从建立之初就开始盈利，不出意外，今年的营收稳超千万，这样的初创公司，放在哪里都备受关注。
程亮是戴志康请到康盛的，之前在东北的时候，他们便在一起做过网站，两人之间关系亲厚。
作为副总之一，程亮主要负责客户关系和销售管理，在公司的地位不言而喻。
既然都闹到刘畅那了，就肯定不是小问题，相比之下，许小渝那边倒是可以延后处理。
动程亮，肯定会在公司引起混乱，关键在于时间的长短，而且要顾虑戴志康的态度，除此之外，还必须控制事态的规模。
作为中关村新近冒头的明星企业，康盛的人事变动肯定会引起外界的猜测，消息一旦曝光，对企业形象也有负面影响。
按照公司与集富亚洲达成的协议，康盛是奔着上市去的。
陈乔山知道上一世康盛的结局，为了避免走上老路，必须尽快完成资本运作，因此今明两年的业绩至关重要，他绝不允许其中出现意外。
程亮的位置太过重要，这更坚定了陈乔山撤换的决心，让这样的人把持关键岗位，不仅损害公司的利益，还会败坏企业的声誉。
…………
陈乔山回到家，就一直坐在书房考虑后续处理事宜，直到书房门被推开，他才回过神，看了下时间，已经傍晚时分。
小五在门口探头探脑，看到陈乔山望过来，便露出一个笑脸，“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乔山问道：“就你自己？”
小五进了书房，笑道：“小沁姐最近比较忙，我没让她接，自己坐公交回来的。”
人大附中到蓝旗营也就两三公里，沿线好几趟公交线路，来燕京也有些时日，小五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倒也不用每天接送。
“路上注意安全，遇到事记得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陈乔山终究有些不放心，又叮嘱了几句。
“哎呀，我知道。”与同龄人一样，小五也不耐说教，才刚听两句，便满口应下。
陈乔山略显无奈，好在小五也渐大了，想来应该应付得过来。
“二哥，听说你给一高捐钱了？”
“怎么，你有意见？”对这个妹妹，陈乔山太了解了，她关心的肯定不是捐款。
“你愿意捐，我能有什么意见。”陈老二有钱，小五是早就知道的，这不是头一回，她也不会因此说什么，“三姐说你又给了她好大一笔生活费，二哥，是不是也考虑一下我，每天坐公交也是要花钱的。”
不断与陈老二斗智斗勇，虽然多数时候都以失败告终，但小五也总结了不少经验教训，幸福要自己争取，生活费亦是如此。
这点小心思，哪可能瞒得住，陈乔山没好气地说道：“早前不就给你办了月票，你坐车要哪门子钱？”
燕京如今还没用上ic卡，不过有纸质的公交地铁联合月票，用起来很方便。
小五当然不会就此认输，她嘟囔道：“我坐公交，不算节约时间，还省了不少油钱不是，你们不得补贴我一点？”
陈乔山觉得好像有些道理，不过管控小五的花费，这是他和父母达成的共识，岂能轻易松口。
当兄妹二人为生活费较劲的时候，严小沁也回到了家里。
陈乔山没工夫再搭理小五，其实早在十来天之前，刘畅就发现了康盛的问题，相关材料已经整理完，不过那段时间陈乔山正在医院，最终送到了严小沁手里。
两人先前联系过，严小沁这时便把材料拿了出来。
“你一初就该交给我的，早解决早好。”陈乔山不是在挑理，主要是这种事拖不得。
严小沁不肯背这个锅，“当时你在病床上躺着，我就是愿意给你，陶阿姨也不会答应。”
陈乔山知道，他这场病确实不是时候，王四峰还在硅谷，据说见了不少行业大拿，也接触了不少项目，不过一个没拿下来。
陈乔山也颇为后悔，这时候，youtube网站才刚试运营，想进入不是太难，不说霸占多数股权，仅是持有十分之一，坚持到明年被google收购，就能挣小两亿美金。
当然，这怪不得王四峰，机会摆在那，不是谁都能抓住的。
拿到资料，陈乔山这才了解相关细节，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
严小沁看过材料，知道事情比较棘手，见陈乔山脸色不是很好看，她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理？”
陈乔山放下手里的材料，“你想知道谁的处理方案？”
“不就两个人吗，还能有谁。”严小沁显然不会关心如何处理程亮，麻烦的是许小渝。
两人的关系不错，尤其经过上次股权风波，许小渝知道陈乔山不好惹，对严小沁也就小意许多。
如今闹出这些，严小沁也觉得不像话，她有心说上两句，不过仔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陈乔山靠在椅子上，颇为无奈地说道：“至于许小渝，我可以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戴不管账目，我也相信他不知情，不过程亮这边，应该没那么简单。”
陈乔山从来不虚言应事，既然他这么说了，里面肯定有蹊跷，严小沁不由得多想了一层，稍一分析，她多少也明白了些，“你是说还涉及到财务部门？”
陈乔山脸色阴沉下来，“当初与领克特签约，对联盟会员的广告分成有明确的规定，陈亮私下压低返利比例，这中间如果没有财务部门的参与，说出去都没人信。”
严小沁从创业中学到不少，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在校生。
负责营销的副总收回扣，这是如今各行业的潜规则，只要不影响公司的利润，闹起来问题也不是很大，可一旦牵扯到财务人员，问题就陡然严重许多，如果是窝案，负面影响尤甚。
陈乔山想得要更多一点，康盛牵扯到集富亚洲的投资，一个处理不好，就会给未来留下隐患。
资本最忌讳带病上市，容易给竞争对手留下把柄，也不利于企业文化的创建。
这件事如果不能妥善处理，受影响的不仅是今年的业绩，甚至有可能拖累公司的上市计划。
“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见陈乔山一脸的严峻，严小沁便主动换了话题，自己没这方面的经验，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插手，免得双方都难做。
“上回咱妈熬的瘦肉粥不错，你会做吗？”被这一打岔，陈乔山也想开了。
问题既然出了，也没必要难为自己，了不起推到重来，他有这个本钱，也损失得起。
“当然会，走之前，我还特意跟我妈学过。”出身医家，严小沁自然懂一些医理，胰腺炎在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注意饮食，她自然要准备一些手段。
至于康盛遇到的麻烦，严小沁倒不是太担心，她跟陈乔山的看法一致，康盛不是全部，即便没了，最多不过有些可惜，动摇不了陈乔山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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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丁巨的机会
丁巨很是有些郁闷，好不容易带着老婆孩子出来度个假，结果下午刚到，晚上就接到公司的电话，通知他明天回公司加班。
不去显然是不行的，刚才接电话的时候，丁巨虽然很想拒绝，可话到嘴边，最终还是硬生生憋了回去。
眼见着就奔四张的人了，留给丁巨选择的余地已然不多，他可没胆量放弃一份报酬还算优渥的工作，跑外边跟年轻人争抢就业机会。
话又说回来，青山资本可是货真价实的外企，真要是把工作丢了，哭都找不到地方。
“妈，我想去游泳。”
“去什么去，泳池那边都是女孩子，你也好意思往前凑？”
妻子正站在酒店的阳台上教训九岁的儿子，看着娘俩在那争论，丁巨心里平衡了些，为了老婆孩子，苦点累点他也认了，这本来就是男人的本分。
丁巨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86年，他考上了物资学院，这才来到燕京。
那会儿大学还没扩招，国家包分配，大学生根本不愁找不到工作，哪像现在，每回人才交流会现场都不比春运轻松多少，大学生不值钱了。
本来按照规定，大学毕业后，丁巨是要被打回原籍的，不过由于在校成绩突出，他被分进了贸易部。
物资学院当时属于贸易部的直属单位，能进国家部委，肯定比回小县城要强上不少，丁巨算是捧上了金饭碗。
丁巨就是个普通青年，这种好事应该是轮不到他的，当初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丁巨进了最终名单，这种事堪称励志，为这，他这些年没少拿来吹嘘。
社会是现实的，一没人脉二没背景，在体制内待了两年，丁巨周身的棱角几乎被磨平。
在单位科室里，丁巨坐了两年的冷板凳，他也认清了现实，自己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
92年，国内一口气废止了四百多份约束民营经济的文件，当时人民日报甚至直接刊文，鼓励下海经商。
国内当即出现了下海的浪潮，仅一年时间，就有近千万的公务员办理了停薪留职，丁巨不甘寂寞，脑子一热便成了其中一员。
按理说，丁巨也是92派的一份子，不过事情过去了十多年，除了偶尔反思一下这些年的坎坷，在人前，丁巨却甚少提起那段经历。
大浪淘沙，有的人屹立潮头，成了幸运的弄潮儿，更多的却是被浪头拍死，最终归于沉寂。
丁巨当初以为自己会成为前者，结果再次被现实教育了。
在南方闯荡了几年，最终一事无成，回燕京的时候，除了一张火车票，他仅带了身换洗的衣裳，那场面，想想就觉得凄惶。
按照规定，在停薪留职期间，是可以回原单位报道的。
悲催的是，丁巨恰好碰到贸易部改制。
原单位和煤炭工业部、机械工业部、冶金工业部等十大部位一起改组为国家局，本就是为了精简机构，新单位岗位本有限，哪轮得到丁巨这样的。
没奈何，他成了时代的弃儿，最终只能自谋出路。
好在丁巨有本科文凭，他大学学的是采购管理，大概相当于会计学、财务管理再加商品学的集合，做个公司会计还是绰绰有余的。
金饭碗丢了，下海又被大潮拍死在岸上，丁巨终于认命了，好在还落下个燕京户口，心灰意冷之下，他找了份糊口的差事，不好不坏地混着。
年初的时候，丁巨还在一家互联网企业做成本会计，虽然是管理岗，不过公司规模不大，薪酬一般，能进青山资本，完全是个意外。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青山资本是外资，薪资待遇比原单位要高上一大截，能进外企，差不多就成了职场金领。
同事跑过来递简历，丁巨听说之后，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也投了一份，结果同事都没进面试，他却意外入选。
这段时间，丁巨一直在感叹命运无常。
想当年，他也曾意气风华，想着这辈子能慢公卿、傲王侯，结果，时光荏苒，他完成了从部委公务员，到下海个体户，再到失业盲流的连番蜕变。
这些年，丁巨就没做对过几次人生选择，也没少被人笑话，想想也是心酸，不过眼下一切都变了，看着家人所在的豪华观景套间，他心里不无感触。
这次度假是公司组织的，就在京郊的云湖度假村，如果是自费，丁巨知道，自家老婆定然舍不得来这种地方。
丁巨体制内出身，如何能不清楚，这里如今还在国资委名下，相当于部委机关的培训基地，档次之高，犹在城内那些五星级酒店之上。
待遇提高了，丁巨也就有了更大的目标。
他如今是青山资本投后管理部的财务成本控制副理，再干几年，或许能更进一步，成为部门负责人也是有可能的。
这么一想，丁巨也就不那么抵触周末加班了。
好不容易来一趟，丁巨可以走，但老婆孩子还是要留下来的，把娘俩安顿好，他才上了公司安排的回城车辆。
到了公司，丁巨惊讶地发现，今天来的人员不少，其中以财务部门居多。
“康盛科技近期计划实行员工期权激励，方案委托我们来做，待会儿有科尔尼咨询的人过来，我希望在他们的协助下，大家尽快拿出具体可行的方案……”
看着站在投影仪前做会前动员的刘总，丁巨感觉有些无聊。
部门不同，分工自然也是不同的，虽然岗位差不多，但一个做投后的，涉及到员工期权分配，还轮不到他插手。
财务部也好，投后管理部也罢，都归总经理管，在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面前，丁巨可不敢露出丝毫的懈怠。
看着刘畅，丁巨有些感慨，还真是同人不同命，人家年纪轻轻就做了公司经理，手下管理七八个部门，再看看自己，都人到中年了，还只是个基层员工。
“请投后管理部风控岗、法律事务部审计岗以及财务部审计岗的同事去三号会议室，其他人可以开始了。”
刘畅的声音再次打断了丁巨的思绪，虽然早知道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但被单独叫出去，他心里还是挺纳闷的。
三号会议室靠近老板的办公室，很少启用，据传是股东会和投资决策委员会专属会议室，门平时都是关着的，在公司颇有几分神秘色彩。
丁巨还是头一回进三号会议室，四处看了看，他有些小失望，这里跟其他会议室别无二致，就是面积要小很多，实在没什么看头。
一起过来的人不多，拢共也就六个，虽然属于不同部门，好在彼此之间也能聊上几句。
丁巨忍不住打听来此的目的，可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
等了不长时间，另一拨人也进到了会议室。
来人丁巨认识，不仅是刘畅，还有公司的法务部门负责人以及外聘的法律顾问，又等了几分钟，才见到年轻得过分的公司老板走了进来。
进公司这么久，丁巨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规格的会议，他忍不住暗自思量，到底什么情况，竟然劳动几位大佬齐聚。
不多时，老板秘书抱着一大摞资料走了进来，材料不老少，可她丝毫没有假手于人的意思，一连跑了三趟，才算是完成任务。
丁巨很善于察言观色，老板虽然在笑着跟几位大佬交流，脸上却带着几分阴郁，连带着会议室的气氛都有些压抑。
丁巨不觉得自己会看错，他这些年历经各种挫折，别的没学会，看人脸色总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问题很快便有了答案，不多时，丁巨便清楚了今天的目的，做账目审计。
这本也没什么，投后管理不仅为企业提供各种服务，还要尽到风险提示义务，财务部有成本控制岗，投后同样也有。
丁巨知道，自己之所以被青山资本录用，是因为具备多年的财务工作经验，还有他采购管理方面的专长，不管是成本核算还是财务审计，都能适任。
丁巨本来没把这次审计当回事，但等资料发下来的时候，他却是心头巨震，因为拿到手的是康盛科技的账目。
外边做股权激励方案，里边做财务审计，是个人都知道有问题。
财务审计不可能马上出结果，丁巨也便不着急下结论。
财务审计是个苦差事，尤其是针对外部企业的，他正琢磨待会怎么跟同事分工，却突然发现老板朝自己这边点了一下，然后便听到刘畅说道：“丁副理，这次审计由你负责，希望能尽快完成，尽早把结果报给我。”
“刘总事情也不少，不用麻烦她了，你直接向我负责。”年轻老板突然插了一句。
“好的，陈总。”丁巨心头一震，不过面上还是颇为沉稳地答应下来。
年龄是他最大的短板，留给自己的机会不会很多，今天或许是个契机，差事完成得好，未必不能得到老板的器重。
念及于此，丁巨暗下决心，一定要把活做到位，无论将来结果如何，给大老板留个印象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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