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九章 首席经济学家
严教授的身体已无大碍，陈乔山便没再继续留在医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原本还想着夜里去中央大街看看，不过最终没有成行，年后便各地奔波，虽然年轻，可毕竟不是铁打的，陈乔山仍然能感觉到有几分疲累，孤身在外，也无心晃荡，便直接回酒店休息。
第二天上午，在酒店用过早餐，陈乔山便一刻不停地赶往亚布力。
亚布力论坛如今叫中国企业家论坛，会期持续到3月2号才会结束，名头不小，但名气一般，还看不到几年后国内知名企业家云集景从的气势。
在来哈尔滨之前，为了严教授的事，陈乔山便跟田源联系过，昨晚又打电话约了一下，想跟他见一面，两人不过就是几面之缘，田源倒是很给面子，爽快地答应了。
亚布力距冰城市区小四百里，天寒地冻又不熟悉路况，陈乔山没从酒店叫车，而是改乘火车出行，即便是这样，八点钟出门，赶到时已近中午。
作为论坛的创始人兼组委会主席外加东道主，田源这几天肯定清闲不了，两人约在下午，不过中午田源便特意安排了秘书出面接待。
亚布力只是冰城下面区县的一个镇子，旅游业是当地的支柱产业，由于承办了09年的大冬会，基建项目也开始发力，陈乔山一路过来，已经看到不少工地，不过后世的会展中心还没有影子。
在酒店用过午餐，离约定的会面时间还有段距离，田源的秘书便提议去滑雪场转转。
这也是应有之意，滑雪素有“白色鸦片”之称，局限于气候和地理因素，如今在国内尚属于小众运动，会场所在的风车山庄本身就是田源的投资，会址放在这，未尝没有借机推广的意思，万科的王老板在这滑雪的时候，就曾把大拇指摔了个粉碎性骨折，而且这还不是个案，毕竟滑雪这种运动，肯定是要先从有钱人中做推广，这一点倒很像是在借鉴达沃斯，相比于经济论坛的知名度，小镇达沃斯还是欧洲最大的高山滑雪场。
想滑雪有的是机会，燕京周边也有不少滑雪场，陈乔山没兴趣出去，人都来了，不去论坛会场看看也实在说不过去，他问道：“下午论坛有什么活动吗？”
“陈总，有两场内部分组讨论，田总交待过，您如果感兴趣，可以带您过去。”虽然陈乔山面嫩，但田源的秘书并没有任何的轻慢，能让老板特意叮嘱好生款待，明显不是普通人。
陈乔山也不置可否，想了想，便说道：“田总应该不会缺席吧，去他那场就行，就不用通知了，我就是随便听听。”
秘书自然没有异议，先带着陈乔山去会场一楼的秘书处登记，然后领到一个参会证，弄得倒是挺正规，不过看着人工登记注册的过程，陈乔山不禁暗自摇头，作为国内顶级的经济论坛，竟然连台电脑都没有，还真是有点滞后。
不过陈乔山也明白，亚布力论坛天然便带有局限性，这里是实体经济的地盘，不亲近互联网，虽然最近两年网易、盛大接连成就了两位首富，但到目前为止，互联网经济并没有被主流所接受。
不管在哪，圈子文化都是不可避免的，亚布力也没能免俗。
亚布力论坛的发起者基本都是92系企业家，这些人学历普遍偏高，本科起步，硕博也是平常，像田源、陈东升这些骨干，都是武大出身的经济学博士，属于“董系企业家”的核心，目前理事会的核心以武大人居多，这帮人能力不缺，但接触新事物的能力显然不如年轻一代，也难怪乌镇大会一出来，亚布力便日渐冷清。
会议厅是由宴会厅临时布置的，陈乔山进门的时候，台上嘉宾已经开始发言，后排还空着不少位置，他也没往前凑，直接坐了下来。
今年论坛的主题是“保持基业长青之道”，台上讨论的是如何维持企业的稳定增长，毫无疑问，两者很是切合。
参会者有百十来号人，气氛也很热烈，陈乔山却从中感受到几许暮气，产业经济迭代太快，新一轮的洗牌已经开始，这些人现在就开始考虑基业问题，远不如一心求发展，如果不思变革，在座的除了地产商，十几年后不知道还有几人能基业长青。
看着台上或熟悉或陌生的嘉宾，陈乔山对于今天的演讲内容不怎么感兴趣。
他的兴趣在互联网和金融业，本身与今次的主题不搭界，他也没有做实业的心思，而且陈乔山很有自知之明，实业不是谁都能做的，里头的门道太多，没个十年八年的行业积累，谈入门都是奢望。
“陈总，我们田总过来了。”
趁着空闲，陈乔山不禁琢磨起接下来的筹划，一时便陷入了沉思，还是在秘书的提醒之下，他才知道会议已经结束，一抬头，便看到田源已经朝他走了过来。
“陈老弟，实在是抱歉，到现在才脱开身。”甫一见面，田源很是热情。
会议刚结束，人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散去，见田源主动跟个小年轻攀谈，周围不免投来不少关注的目光。
“田总，你这话真是折煞小弟了，你再这样，以后我哪还敢来找你。”陈乔山就坡下驴，两人聊过几次，算不得有多熟，不过担着个老乡的名义，倒是亲近不少。
室内人多嘴杂，也不便多谈，简单寒暄过后，两人便去了一楼的咖啡厅。
“陈老弟，没想到你竟然是严教授的高足，有这层关系，咱俩也算得上是师兄弟了。”田源心里猜度着陈乔山的来意，话中便试探了一句，严教授的身份毕竟不一般，门生弟子遍布，其中不乏封疆大吏，在亚布力出了事，他总是有些担心的。
陈乔山知道田源的意思，田源师从董辅，而董老直到去世前几年还常年在北大兼职，和严教授算得上分属同门，不过这个师兄弟就有些勉强了。
董系是武大经济系的门脸，董辅师承张培刚，而张培刚是发展经济学的创始人，解放前哈佛的博士，也是最早把西方的市场经济学引入国内的经济学大师，改革开放以后，武大成为国内最大的西方经济学教材的盗版集散地，未必没有学术宣讲的目的。
严格来说，武大经济系和北大一脉并不是一路人，不过陈乔山当然不会傻得去分辩，几句话便岔开了。
见陈乔山不接茬，田源不再套近乎，他问道：“严教授的身体怎么样？最近会程太紧，都没能抽出时间去医院一趟。”
“上午刚检查完，已经无大碍了，正在办出院手续。”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陈乔山便把情况简单讲了讲。
“那就好，等忙完这阵，我亲自去燕京登门致歉。”田源倒也不是客气，亚布力首席经济学家目前还是空缺，自从董老过后，武大经济系便与南开金融系一样日渐落寞，想挑几个有影响力的，可供选择的范围有限，清北便成了首选。
田源的野心不小，亚布力定位于打造成中国版“达沃斯”，只不过经过三四年的经营，到如今影响力仍是一般。
“田总，听说你们搞了个研究院，还准备请一位首席经济学家，不知道有人选了没？”田源没提，陈乔山倒是主动问起这件事。
“本来准备请严教授出山的，无奈被他老人家婉拒了，一时还没着落。”田源也有些疑惑，想不明白陈乔山问什么会关心这个，他不禁开起了玩笑，问道：“怎么，陈老弟，你对这个职位感兴趣？”
“我就算了，刚归入老师门墙，就不去献那个丑了。”陈乔山神秘一笑，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巧了，我这里倒是有个人选，田总要不考虑一下？”
“哦？”田源将信将疑，他不明白陈乔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问道：“不妨说来听听？”
“刘伟。”陈乔山笑着报出一个名字。
“是他？”田源当然知道刘伟，作为严教授的继任者，“京城四少”之一，刘伟的声名虽然暂时及不上他师傅，但在学术界也不是无名之辈，关键是他北大经院新掌门的身份，如果能请动刘伟出任首席经济学家，便与北大拉上了关系，这肯定是理事会乐见的。
田源当然不是真的没有备选，不过与刘伟相比，肯定是差了一筹，也没必要向陈乔山挑明，想到这，田源心里也有几分意动，不由正色问道：“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拿这事开玩笑，于你我有何益处？”陈乔山反问道，他脸上不动分毫，心里却是哂笑不已。
上一世，亚布力论坛的首席经济学家也是北大人，不过不是经院的掌门，而是光华院长的候任者。
去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张副院长已经去职，到了南边筹备中的鹏城商学院，估计也没可能获聘首席经济学家，光华的掌门如今悬而未决，如此一来，刘伟倒是一个最佳的选择。
第六百六十章 金字招牌
得知陈乔山推荐的是刘伟，田源心里很是有几分惊喜。
论坛到今天也就三四年时间，参与者基本都是圈内相熟的朋友，相邀滑雪兼围炉夜话，原本不成熟的一个想法，没想到规模日渐做大。
大家都是做企业的，不缺共同话题，能进圈子的，基本都是国内最成功的那批私企老板，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同于一般的企业家，这些人都是有文化有涵养的，而且他们很有危机意识。
到了身家亿万的阶段，考虑问题一般都很长远，当下赚钱不难，但如何能一直做个有钱人，这才是他们所担心的。
田源本身就是圈子的中坚，作为92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他心里很明白，仅凭身边这群民营企业家是玩不转的，虽然口口声声不待见经济学家，但生意做到他们这种程度，已经跟国运捆绑在一块，想基业长青，需要找真正的经济智囊寻医问诊，这才有了成立研究中心和延请首席经济学家的计划。
清北聚集了最多的经济专家，如果能把刘伟请来，亚布力论坛的含金量无疑又高上一个层次。
但深思过后，田源心里的怀疑也就随之而来。
刘伟是少壮派中的领衔人物，又是经院的院长，前途不可估量，请他出任首席经济学家，肯定是再合适不过，但从一开始，刘伟就不在田源的名单上。
光华是从经院独立出去的，但二者如今有明显不同的侧重。
光华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商学院，偏重于经管，而经院则注重经济学科的研究，缺了少许商业气息，多了些经邦济世的学术氛围。
在北大，光华一向都是改革的试点，但经院却从来都是循规蹈矩，刘伟是经济学者，但也是体系内的官员，想请他出马，难度不小。
虽说陈乔山自称是严教授的弟子，但真实情况如何还不得而知，不过机会总是不能错过的，不管对方是掮客还是骗子，田源都不介意深入地聊一聊。
“陈老弟，你今天是代表刘院长来的？”田源的问的很直白。
92派这帮人均是从体制内出走，邓公南巡之后纷纷下海，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没有一个不是人精。
陈乔山大概能猜到田源的心思，跟他们绕弯子玩心眼，完全是自取其辱，也没那个必要，他直接说道：“刘院长还不知情。”
田源一愣，如果陈乔山是掮客，肯定已经与刘伟达成了某种默契，如今看来应该是不存在的，如果要说他要是骗子，田源知道还不至于，别人不清楚陈乔山的本事，他却是知晓一二。
去年年底原油价格波动，市场出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单月振幅，原油期市一片哀嚎，陈乔山却提前准确预测对了走势，作为国内期货界的资深人士，田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两人刚认识那会儿，陈乔山便说想做卢健第二，田源心里琢磨着，不出意外，卢健应该已经成为过去，陈乔山或许才是最成功的期货投机者。
田源心里想着，却也没有追问的意思，两人可以聊市场，但却还未到熟到可以聊仓位的阶段，“陈老弟，既然刘院长不知情，那你这次来是？”
“刘院长也是严教授的学生，他是我师兄。”陈乔山三言两语把关系捋顺，以期让田源暂时安心，不过作用也有限，如今不比从前，师门传承几近消亡，能起多大作用，关键还是看人。
田源倒是信了，因为他自己就是董系企业家的核心，由于经商的关系，需要经常与各色人等打交道，可以说是朋友遍天下，但真正能够交心的，也只有那几个同门。
“经院最近正筹备一个新的研究机构，经费方面遇到点困难，刘师兄去年刚接手院长的位置，也是有心做一番成绩的，刚好来哈尔滨，我就自作主张走这一趟。”
陈乔山没有提严教授，涉及到利益交换，事情没谈妥之前，也没必要让老爷子知道，“如果我没料错，田总是想把亚布力打造成国内版的冬季达沃斯吧？”
田源笑了笑，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他肯定是有想法的，但真要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就稍显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达沃斯是全球经济论坛，亚布力才刚起步，不管是涉及层面还是影响力，两者都还是判若云泥。
就陈乔山所知，国内每年都有不少人花费上百万去wef参会，这在如今比十年后掏百万美金与巴菲特共进午餐还要奢侈，田源即便不经商，在官场或者学术界也是能够存身的，有文化的暴发户也还是暴发户，不过就是想法和追求异于常人而已。
陈乔山说道：“做经济论坛很有前瞻性，但如果只是一群企业家，恐怕很难形成长效机制，就像是达沃斯，经济学家不是主角，但从来都不会缺席，我那位刘师兄精通产业经济学和宏观经济学，是学界青年一辈的翘楚，田总如果有兴趣，我愿意做个中人，促成两位的合作。”
如果能跟刘伟合作，不仅是请到一位首席经济学家这么简单，更是有可能拉大旗作虎皮，对田源来说，这当然是好事。
作为商人，权衡利弊是本能，田源并没有贸然答应，等价交换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想请刘伟，就必然要付出代价，田源盯着陈乔山问道：“说说看，经院的项目缺多少资金？”
陈乔山笑道：“经院缺多少经费不重要，关键还是看田总有多大的诚意？”
田源脸有些黑，陈乔山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已经有了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不过说到底，他并没有多少意外，想请大佛，香油钱肯定是省不了的，他直接问道：“陈老弟，你我都不是外人，直说吧，到底需要多少？”
见田源这个态度，陈乔山便没再继续兜圈子，说道：“如果只是请刘院长出任首席经济学家，一千万就够了，当然，这个钱是给学院的，如果田总能掏五百万美金，我或许可以撮合论坛和经院深度合作。”
饶是田源做好了被敲诈的准备，听到这个报价，他仍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空口白牙一张嘴就是八位数起价，哪怕是身家亿万，田源也是被吓了一跳，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他不由苦笑道：“陈老弟，论坛是几个朋友赞助的启动资金，哪有可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来。”
这显然是托词，不过陈乔山并没有揭穿的意思。
达沃斯除了是年度财经领袖峰会，本身也是一门赚钱的生意，亚布力论坛同样如此，田源的心思不难猜，他之所以做这个论坛年会，除了借机打响亚布力的招牌，论坛商业化必然也在其规划当中。
陈乔山想了想，说道：“田总，既然论坛一直亏本经营，我倒是有个提议，或许能帮论坛解决资金问题。”
田源有些纳闷，问道：“什么提议？”
“五百万美金的赞助可以由我来出。”陈乔山的语气相当的淡然，田源的脸色却又是为之一变，终究是商场历练出来的，他很快便恢复了清明，付出终归都是为了利益，陈乔山当然不能例外。
“要求呢？”田源看着坐在对面的青年，心里也有些唏嘘，他这般年纪的时候，别说五百万了，五百块都是一笔巨款。
陈乔山说道：“很简单，我要论坛未来五年包括广告和赞助在内的全部权益。”陈乔山说道。
田源心里惊疑不定，年会办到今年为止，都还只在小范围内展开，不要说是收支平衡，仅是每年一趟从燕京直达亚布力的火车包厢，再加上承担宾客住宿和往返的机票钱，就得支出上百万。
至于照搬达沃斯赞助商的做法，田源肯定有这个想法，但暂时还没付诸实施，他原本计划明年开始试行，没成想已经被陈乔山惦记上了。
五年五百万美金的开价还是相当可观的，不过田源心下当即便否决了。
他虽然看不出亚布力论坛未来的商业潜力，但无利不起早，陈乔山既然敢开出这么高的价码，必然是有所依仗的，出于商人的本能反应，田源很快便有了决断，他说道：“这个我们不妨以后再谈，还是先说说赞助费额度的问题吧。”
陈乔山听得出来，田源这几乎就是拒绝了。
五百万美金的开价确实不低，但肯定是值得的，如果能拿下这份合同，五年起码能有一倍以上的利润，这还不算附加收益。
想着有枣没枣打三竿，陈乔山这才开了个高价，人家不上套，也谈不上有多失望。
陈乔山心里大概也清楚，他刚才有点用力过猛，田源虽然是知识分子出身，但绝对不缺商业头脑，不然旗下企业绝对做不出如今的规模。
既然没办法捡漏，陈乔山便不再纠缠，“田总，经院的赞助成与不成都于我无碍，但有一点，北大是块金字招牌拍，又事关刘院长，我的报价没有让步的空间。”
说到底，北大没少干贱卖招牌的事，像是光华的院名，就相当廉价，不过那是九十年代，鹏城商学院的冠名权后来卖了一亿五，这便有了汇丰商学院，便引来很多非议。
陈乔山考虑过这个问题，严教授当然不需要一千万，但经院和刘伟的招牌肯定值这个价码，他自然不会贱卖。
听到“金字招牌”的说法，田源到底还是心动了。
后世街边巷尾的男科广告都能堂而皇之挂上北大的名字，如今却算得上金字招牌一枚，如果能拉上刘伟，继而与经院合作，这对论坛的加持相当明显。
“钱不是问题，但具体的合作方案怎么说？”田源也相当有决断，一旦做出取舍，便不再有半分拖泥带水。
陈乔山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大半，他笑道：“我只负责居中传话，具体的合作方案还是留待你与刘院长面谈吧。”
田源干脆，陈乔山也很直接，两人当下便敲定了后续谈判日程，前后也不过一盏茶的工夫。
虽然还没与刘伟沟通过，但陈乔山很有信心把这件事落实的。
在与光华的竞争中，经院处于下风，如果不改变，甚至会被即未来的国发院赶超，看在严教授为之付出心血的份上，能拉一把，陈乔山自然是不会含糊的。
第六百六十一章 差距
陈乔山与田源商定，下一次接洽放在燕京，到时刘伟肯定是要出面的。
商量妥当后续事宜，田源愈发热情，“老弟，你现在事业的重心在燕京，过来一趟不容易，我这也好久没能来个老乡，既然到了，就多留几天。”
如果带着严小沁或者是小五，陈乔山不介意四处转转，这次孤身一人来此，也就没多少游玩的兴质，他说道：“下次吧，行李还都在哈尔滨，我待会儿就得赶回去。”
“不用担心行李，回头我让秘书帮你去取就是，再说了，山庄什么都不缺，就多住两天，你眼光一定不差，顺便帮老哥掌掌眼，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田源出言挽留，虽然已经回绝了陈乔山论坛商业化的合作提议，但他很想知道对方的底气何在。
陈乔山虽然是年轻，田源却不会轻视半分。
连续两年的首富宝座都被互联网人占据，已经让田源有了危机意识，他才刚到知天命的年纪，却觉得越来越看不懂现在年轻人，有机会遇到，他也想跟陈乔山多聊聊。
“田总，说笑了，小弟见短识浅，哪敢班门弄斧。”陈乔山并没有应承下来，他不介意与田源拉近关系，但目前并不是合适的机会。
亚布力的发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直到08年前后，面对新一轮的金融危机，亚布力一度成为一个民间融资平台，撮合了很多融资，也挽救了一批困境中的企业，这也使得国内的实业财阀对论坛趋之若鹜。
亚布力必将成为国内最成功的非官方金融论坛，作为论坛的主要缔造者，田源的影响力肯定是不容忽视的。
未来插手实业投资的机会，陈乔山肯定是有想法的，不过亚布力论坛如今的局限性还很大，在这帮大佬眼里，自己最多也就是个投机者，仅此而已，陈乔山不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资格介入。
见陈乔山执意不肯多留，田源也不便强留，好在还有机会，他便安排自己的司机送陈乔山回哈尔滨，算是诚意满满。
严教授已经办完出院手续，听说陈乔山这边有了结果，老爷子便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当然，买单的是严正华。
严正华还是费了心思的，他特意找了家据说有好几十年历史的俄式西餐厅，就在冰城有名的马迭尔宾馆对面，倒是让陈乔山一尝所愿，有机会见识到中央大街的夜景。
“怎么样，俄国菜可还吃得惯？”严教授虽然刚出院，不过精神头还行，没有外人在场，气氛很是不错。
“还可以，比人大外头那家维兰西餐馆味道要强上不少。”陈乔山对吃很挑剔，如今手头宽裕，他也没别的不良嗜好，这两年下来，海淀周边稍微有点名气的馆子他几乎都吃了个遍，对美食一道还是颇有心得。
严教授笑道：“你倒是个老饕。”
“老饕就算了，我还没到那境界，充其量也就算一吃货。”陈乔山自嘲了一句，不过除了他自己，显然没人能懂得其中的幽默。
严教授皱眉道：“老饕也没什么不好，你没必要这样埋汰自己吧？”
虽然老饕和吃货是一脉传承，不过陈乔山此时也没办法解释，也解释不清，只得小心受教。
严正华晓得自家老爷子爱说教，毕竟是在饭桌上，他便岔开话题道：“小陈，你们事情谈的怎么样了？”
“还好吧，挺顺利。”陈乔山本不想在饭桌上多聊，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一旦牵扯到利益，难免会坏了大家吃喝的兴致，不过见严教授也望了过来，他只得继续说道：“我跟田源当面聊过，他答应赞助经院一笔经费，额度应该不会低于一千万。”
“一千万？”严正华惊得差点把刚叉上的罐虾塞鼻子里，这委实也怨不得他，陈乔山不过才离开大半天，竟然就给经院拉来这么大一笔赞助，他自己就是干工程的，知道这笔钱意味着什么，他老子当年为了经院也是殚精竭虑，也不是没收到过赞助，但还从未弄到这么大笔的资金。
陈乔山点了点头，“最低一千万，如果谈得好，五百万美金也是有可能的，关键就看刘师兄怎么选择。”
严教授问道：“这话怎么说？”
陈乔山知道这顿饭是没办法安生了，他干脆放下手里的刀叉，说道：“亚布力论坛目前影响力有限，但田源他们很有野心。
如果只有商人参加，充其量就是一场自娱自乐，国内经济当下一片向好，但谁也不清楚未来的走向，经院不仅有优质的资源，背后还站着北大，这也是田源想借重的，如果师兄肯放下身段，拿到五百万美金还是很有可能的。”
严家父子一时都陷入了沉默，如果真如陈乔山所说，这将是经院获得的最大一笔捐赠，不过很显然，捐赠不是无偿的，肯定会有附加条件。
沉吟好一阵，严教授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只是做几个地产产业的相关课题，用不了这么多经费的。”
陈乔山与严正华相视一眼，都是一脸的苦笑。
老爷子这就有点自欺欺人了，如今这个年代，经费都是稀缺资源，额度当然是越多越好。
尤其是经济类专业，如今还有几分破落户的光景，要不是缺钱，堂堂北大，也不至于连一个像样的金融实验室都建不起来，当然，这在国内也是普遍存在的。
严正华不由劝道：“爸，小陈好不容易帮经院拉到赞助，您这还嫌多，哪有这个道理，再说了，眼下你都从任上下来了，还是别操这份心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在经院待了大半辈子，即便退了，该说还是得说。”严教授貌似很是不满儿子的说辞，不过教训了一句，倒是没再提反对的话。
陈乔山说道：“老师，光华跟经院同样都是培养金融人，但两者的差距已经存在，要我说，总这么不温不火下去也不是办法，师兄如今刚上任，肯定会有想法，要不您老就让他试试？”
陈乔山无疑说到了严教授的痛处，他与李股份系出同门，当年两人都是系主任，后来一个出走另立炉灶，一个留下来继任院长，前后也就是十来年时间。
某人的私德虽然饱受诟病，但光华确实是成功了，这一点严教授也是承认的。
差距肯定是存在的，这也是严教授退休之前最大的遗憾，他想着，让刘伟跟陈乔山这对师兄弟放手施为，未尝不是一个办法，或许能改变目前的情况也说不定。
第六百六十二章 资金缺口
人都是有私心的，严老爷子当然也不例外。
他在经院干了一辈子，必然不希望经院落后于光华，如今被陈乔山当面揭破，他除了沉默，也说不出什么。
这也便够了，陈乔山知道老爷子是要脸面的，只要不插手反对，他就有把握说服刘伟。
在冰城又住了一晚，隔天上午，三人一同回了燕京。
到关外走了一趟，陈乔山感觉燕京的早春也没那么冷，不过见到小五已经换上了单衣薄衫，他顿时看不过眼了。
“谁让你把毛衣脱了，妈在电话里怎么交待的，春捂秋冻不知道啊，多大人了，还要让人提醒？”
“今天是大晴天，外边肯定暖和。”小五虽说不情愿，不过她也知道，肯定是拗不过陈老二的，她只得回房间又套上件羊绒衫。
看着兄妹俩拌嘴，严小沁只当没看见，
一段时间下来，她也算是明白了，尽量不插手陈家兄妹间的纠纷才是明智之举，即便心里有想法，最好是少看多说，不然肯定是吃力不讨好。
早餐已经准备好，小五回到餐桌，抓起一个焦圈就大大咬了一口，酥脆的口感让这丫头眼睛都眯缝到一块，显然很是享受，她不怎么挑食，也没太多忌口的，但对不合心意的食物是绝对不会多尝一口的，这点兄妹俩倒是一模一样。
焦圈跟豆汁才是绝配，但小五对豆汁却是深恶痛绝，她还是习惯于焦圈配豆浆。
啃掉半个焦圈，小五才有心思说道：“二哥，老师说我们下周要去八大处踏青春游，让家长签字呢。”
“是吗？”陈乔山也没当回事，春游对于农村人实在算不得事，推开家门就是满眼绿，哪还用得着特意跑到郊外。
小五显然是有目的的，她着重强调道：“老师说必须要家长签字。”
看了小五一眼，陈乔山手一伸，说道：“拿来吧，我签也是一样。”
小五不乐意了，申辩道：“老师说父母签字才算数，你是我哥，不是家长。”
陈乔山知道小五又要开始作妖，他也不着急，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小五一听有门，顿时有了劲头，央求道：“二哥，要不周末咱们回家一趟吧，我可想爸妈了，来回两天时间肯定够的，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陈乔山直接给泼了盆冷水，“要爸妈的签字是吧，你把确认书给我，回头我让人跑一趟，多简单的事，哪用得着两天，保证当天帮你把事情办妥。”
一听这话，任是小五智计百出，也拿陈老二没辙。
见小五蔫了，陈乔山笑道：“来燕京之前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五一才能回家，怎么，这就反悔了？”
小心思被拆穿，小五心里也是委屈。
早知道好几个月看不到爸妈，她一初就不该答应来燕京，不过她也知道，现在后悔是没用的，跟陈老二是没道理好讲的，以前哭还顶点用，现在毕竟是大了，她自诩也是见过世面的，当着严小沁的面，小五也不好意思掉眼泪，有委屈也只能憋着。
见小五愁眉苦脸地拿着半个焦圈愣神，陈乔山笑了笑，拿过一个塑封杯，插上一根吸管道：“别光顾着啃焦圈了，来，喝点豆浆解解腻。”
小五不疑有他，赌气似的狠狠吸了一气，不过只是一瞬间，她的神色就变了，一张脸差点哭出来，鼻子眉毛都挤到了一起，她喝的哪是豆浆啊，分明是豆汁。
陈乔山瞧见小五的模样，很是不厚道的笑了，看她大有吐出来的意思，他忙警告道：“别浪费粮食，都是花钱买来的。”
小五倒是能忍，硬生生地把跟泔水一个味的豆汁给咽下了，不过却是恨恨地瞪着二哥不说话。
陈乔山笑道：“别这么看我，就是拿错了。”
“你就是故意的。”小五冷声揭穿，豆汁跟豆浆分明不是一个颜色，以陈老二的精明，能拿错才是怪事。
“小五，吃点辣咸菜去去味。”严小沁看了半天热闹，这时也适时插话，她顺便还白了恶作剧得逞的陈乔山一眼，多大人了，有时还跟个小孩似的，她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小五这次倒是从善如流，她对咸菜也谈不上喜欢，不过与馊泔水相比却倍觉美味。
陈家的早餐很是有些热闹，小五是大度的，虽然闹了别扭，送她去学校的时候，她又叽叽喳喳说起了学校的八卦，不愉快早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把小五送到学校，陈乔山直接到了公司。
春节以来，陈乔山来公司的次数屈指可数，他进到办公室，吴一蔓便跟了进来。
虽然身为陈乔山的秘书，但她真正跟在老板身边的机会不多，除了收发文件，顺带每天打理下老板的办公室，也没其他工作可做，也就是薪水足够令人满意，不然她早就考虑换份工作了。
陈乔山不清楚吴一蔓的小心思，她的能力还算不错，交代的任务都能处理妥当，不过毕竟时日尚短，信任与否还有待观察，他问道：“刘畅呢，不是说已经过来了吗？”
“刘总在庹助理那里，我这就去通知。”吴一蔓很是有眼色，知道老板没别的吩咐，当即便出去了。
为了整合松散的住宅广告市场，尽快完成产业整合，这段时间刘畅也没闲着，整天全国到处跑，比之陈乔山更加忙碌，好在进展还算顺利，不过中间的问题也不少。
“陈老板，手中无粮心里着慌啊，您是不是帮着解决一下？”刘畅也不多言，情况早就在电话里沟通过，她今天就是一门心思要资金。
陈乔山笑道：“我说畅姐，没你这么心急的吧，我这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你就张口要钱，我这个老板未免太冤大头了吧？”
“想知道详情是吧，那我就好好汇报一下。”刘畅作势就拿出早就备好的文件，准备讲一下近段时间的进展。
“打住，我们还是聊聊资金问题吧。”陈乔山虽然对并购干预不多，但进程他还是掌握的。
想快速完成整合，资金是最大的底气，偏偏刘畅手中的资金有限，能做到如今的局面已经相当不易，如今青山资本账上那一千万美金所剩无几，陈乔山知道，也到了补充弹药的时候。
第六百六十三章 贷款
不到半年时间，一千万美金已经用去七七八八，陈乔山这才惊觉，自己花钱未免有些大手大脚。
换做上辈子，有这么大一笔钱，陈乔山是绝对不会做什么投资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存银行吃利息，然后满世界的吃喝玩乐。
都说眼界决定境界，格局决定结局，陈乔山却不这么认为，眼界小未必是什么坏事，没有了经济压力，也未必如想象中那般轻松。
“陈老板，刚谈钱你就走神，你这是又想什么美事呢？”见他明显神思不属，刘畅便出声提醒了一声。
陈乔山没理会她的调侃，问道：“你测算过吗，现在我们还有多大的资金缺口？”
聊到工作，刘畅便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后续需要多大的资金量，现在还很难说，关键就看你怎么选择。”
她一向是有一说一，今天倒是卖起了关子，陈乔山心下起疑，问道：“这话怎么说？”
“如果给我一年时间，最多再有两千万，就能完成其余60%份额的市场整合，如果想控制在半年之内完成，半个亿都未必能成功。”刘畅说着，眼睛却时刻注意着他的表情变化，她能感觉出来，陈乔山在这件事上很是有些急功近利，这和他以往的风格明显不同。
“不是半年，是四个月，七月份之前一定要见分晓。”陈乔山纠正道。
除了谭智，暂时还没人清楚陈乔山收购框架传媒的真正用意，刘畅也仅是知道他对住宅平面广告市场志在必得，至于后续动作，她也是一无所知。
除了作为创业伙伴，刘畅是真心把他当朋友看待的，亲眼看着陈乔山的事业从无到有，做到如今这般规模。
她是肯定不希望陈乔山中间犯什么错误的，刘畅不由劝解道：“不用这么着急吧，要不咱们缓一缓，中间相差好几千万，即便你掏得起，也没这个必要吧？”
“畅姐，听我的，这件事不用商量了。”陈乔山知道，刘畅也是一片好意，不过面对巨大的利益，他仍然没有解释什么，这不是说不信任她，而是不想让刘畅有太多顾虑。
有时候知道得越多，做起事来也越是束手束脚。
刘畅看得出来，陈乔山这是铁了心要拿下这块市场。
她也便熄了继续劝说的心思，只得无奈地说道：“既然你都决定了，我照办就是，不过这段时间我们的动作有点大，收购意图已经暴露了，如果继续下去，我担心有人会浑水摸鱼，不管是待价而沽还是坐地起价都很难避免，想在四个月内完成整合，付出的代价恐怕不会少。”
陈乔山对这些早有预料，商场如战场，上一世谭智能迅速完成产业整合，背后肯定也是有资本支持的。
商场的确存在奇迹，但两手空空就妄图创造奇迹那就是个笑话。
据他所知，谭智跟汉能投资和idg资本都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除此之外，谭智还在李嘉诚旗下的投资公司干过，论找钱的本事，肯定不输人，这也是陈乔山愿意把框架交给谭智的原因之一。
与谭智不同的是，陈乔山的个人野心更大，而且手里资金充沛，他不仅要完成收购，还要最大限度地保持股权的完整性。
在现阶段，虽然股权加现金才是最完美的并购模式，能最大程度地降低资金压力，但与预期利润相比，为股权付出更多的溢价其实是值得的。
不过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一切都是未知，而且在外人眼中还有很高的经营性风险，毕竟是一个全新的行业，贸然进入，很有可能做成一桩亏本的买卖。
这也是刘畅所担心的，她说道：“青山资本账上的资金已经被抽调大半，能动用的所剩无几，康盛这边暂时也无余力，这么大的资金缺口，你准备怎么解决？”
陈乔山不缺钱，但闲置资金不多，基本都做了投资，而且都是通过海外账户进行的。
这也是应有之意，香港的存款利率几近于零，把钱放在银行几乎就是为银行做慈善，再投资当然是首选。
国内有严格的外汇管制，即便陈乔山手头有可动用的外汇，也是缓不济急，不过办法也不是没有，他说道：“不用担心资金问题，我会尽快解决的。”
陈乔山旗下几家公司的账目都是刘畅在负责，她很清楚陈乔山财务状况。
虽然这家伙靠炒股起家，但最近没见陈乔山有什么异动，刘畅估摸着，他手头即便有钱，三五千万肯定很难凑齐，她心中不免很是奇怪，问道：“你哪来的钱？”
陈乔山笑了笑，说道：“畅姐，你也不用这么直接吧？”
刘畅这时也反应过来，两人熟归熟，可即便身为朋友，该避嫌还是得避嫌，她也知道自己有些孟浪，忙说道：“行了，就当我没问。”
“瞧把你吓的，我就是开个玩笑。”陈乔山不甚在意，他的钱来路都很正，即便被人知晓，外人也挑不出毛病。
国人都讲究财不露白，陈乔山却没这方面的顾虑。
风投对康盛的估值很高，但不上市一切都是虚幻，谭智以前就职的8848就是如此，即便走到了上市的边缘，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至于青山资本，如今更是只见投入不见产出，没三五年的煎熬，谁也看不清前景。
陈乔山在国内的资产已经过到了明面上，但那都是虚的，至于海外资金，瑞士银行的信誉一向值得信赖，只要他愿意，没人能查到他的根底。
作为他最重要的助力之一，面对刘畅，陈乔山不觉得有隐瞒的必要，如今这个年代，资本就是硬实力，起码能让人多一份安全感。
“我先前对收购的底线控制在一个亿，目前看来进展不坏，你最多要到九千万，说实话，我还是比较满意的。”陈乔山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不过话里带着强烈的信心。
刘畅愣了一下，聪明如她，岂能听不出陈乔山话里隐藏的意思。
她心里也是暗自吃了一惊，算上投入青山资本的一千万美金，陈乔山已经累计拿出过亿的现金。
身家亿万，和持有亿万现金，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毫无疑问，陈乔山已经不声不响彻底坐实了亿万富豪的位置，刘畅实没想到，竟然亲眼见证了一位年轻豪富的诞生，假以时日，陈乔山登上财富榜单恐怕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怔了片刻，刘畅犹自有些不确定，她喃喃问道：“你真能拿出剩下五千万现金？”
陈乔山笑道：“问题应该不大，不过我的资金都在海外账户，一时半会儿也进不来。”
“那怎么办？”刘畅不疑有他，陈乔山经常往香港跑，而且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国内都这么能折腾，想来他肯定没少在香港金融场中搅和。
这么一想，她也便释然了，不过随即刘畅又担心起来。
在外汇管制的规则之下，进来和出去同样困难。
想把外汇想弄进国内，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即便是正规渠道，也不是简单的事。
上次青山资本那一千万美金的注资，就是刘畅负责处理的，虽然有正当的手续，为了拿到外管局的批文，也是不易，中间也折腾了不短时间。
刘畅也有些发愁，陈乔山只给了四个月的期限，能不能走完流程都还是未知数，没钱谈并购，恐怕更是难上加难。
陈乔山当然知道刘畅在担心什么，他说道：“不用着急，现在从海外账户走资金有点麻烦，既然如此，我们大可以贷款嘛。”
“贷款？亏你说得轻巧，你去银行走一圈，看看哪家银行敢给咱们放贷？”刘畅没好气地呲了一句，她在银行干了好几年，岂能不晓得其中的曲折。
别看十年后四大行风光无限，现如今，即便是宇宙行，也才刚缓过气。
谁能想到，日后长期盘踞全球五百强榜单头部位置的四大行，不良率曾一度逼近40%，已经到了破产的境地，即便是当下，中农建工总资产加一起，甚至都不如花旗银行一家。
刘畅清楚银行的情况，这种情况之下，对于陈乔山来说，想贷五千万几乎就是痴人说梦。
陈乔山神秘一笑，说道：“别着急，办法总是有的。”
刘畅将信将疑，她知道陈乔山能折腾，但是她不觉得这件事有多少胜算，
第六百六十四章 人事更迭
作为金融行业运转的中心，银行从来都跟慈善不沾边，而是彻彻底底的利益机构。
晴天借伞、雨天收伞是银行业最擅长干的，雪中送炭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陈乔山说能从银行拿到贷款，不是在胡吹大气，不过刘畅却是不信的。
银行不是善堂，刘畅大学毕业之后在银行系统工作好几年，虽然只是基层员工，但行业内的八卦向来不少，她对里面的门道也知悉了个七七八八。
虽说银行业天然需要规避风险，但在国内的金融环境之下，这个行业要更加复杂和无序，不管是青山资本还是康盛科技，想从银行借到钱，在刘畅看来，几乎是没可能的。
看陈乔山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刘畅也不禁心下起疑，她问道：“怎么，难道你有什么门路不成？”
“那倒没有。”陈乔山摇了摇头，对于任何非公有制经济实体而言，如果不能获得地方政府的背书，想走正规渠道从银行拿到贷款，难度细数相当大。
在当下以及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银行都是国企的钱袋子，亚洲金融危机之后，国企出现亏损潮，当年利润甚至比之十年前还暴跌超过四成，最终，危机被传导，国内银行业头顶的雷终于被引爆。
情况一度很是危急，在金融危机期间，世界银行曾公开宣称，从技术层面看，中国的银行业已经实质上破产。
为了解决四大行背负的巨额不良资产，99年，在政府的主导下，超过14000亿不良资产被剥离，先后成立了华融、长城、信达等四家资产管理公司来接手和处置这笔烂账，这笔钱远超当年gdp的15%，这才让四大行逃过破产的窘境。
银行逃过一劫，但烂账并没有实质解决，为了化解这笔债务，前前后后花了近十年时间，这也是国内四大资产管理公司的诞生由来。
亚洲金融危机虽然早已过去，但负面影响仍未完全消散，截止到今天，国内银行业也不过才刚缓过气来而已。
这年头，哪怕是一家现金流水过千万的企业，能拿到的贷款授信额度也有限得很，更不要说没有任何实质盈利的初创企业。
如今四大行正处于集中上市的时期，远没有后世的财大气粗，青山资本这边的资金缺口不小，即便不缺人脉资源，想弄到一笔9位数的贷款，难度同样不小。
陈乔山很清楚，凭他的能力，别说一个亿，就是一百万的授信都拿不到，他个人并不缺钱，问题是缺少一个把钱迅速弄进国内的渠道。
国内有严格的外汇管制，不管外资进入国内，还是把境内财产转移到国外，都不是简单的事情，不过既然存在需求，就必然有渠道。
陈乔山当然不会走地下渠道，如此一来，可供他选择的路径也就所剩无几。
面对刘畅的疑问，陈乔山没再保留，他说道：“很简单，外保内贷。”
所谓外保内贷，就是境外担保境内贷款，如果担保人是银行，甚至都不需要获得外管局的批文，与之对应的还有内保外贷，这也是未来国内资金出海的惯用方式。
刘畅只是一时没想到，听到答案，她当下也明白了陈乔山的打算，问道：“你能找到担保人？”
陈乔山不由得笑了，以他目前的身家，即便找不到担保人，也完全不是问题，自掏腰包而已，只不过把个人资金从海外挪到内地，这显然是不划算的。
“我已经跟ubs沟通过了，他们答应为青山资本出具一千五百万美金的备用信用证。”陈乔山身家不菲，但他的资金大多都有了去向安排，真要让他拿出近亿的现金存进银行做抵押，还是要费一番周折的，而且是一笔亏本的买卖。
既然要贷款，陈乔山干脆放弃了保函，而是选择让ubs开立一个有条件的承诺付款凭证，然后再去有外币业务的中资行办理相关手续，这中间不牵扯资金的跨境转移，而是单纯的担保。
ubs方面当然不会质疑陈乔山的履约能力，他目前的资产配置都走的瑞银渠道，即便贷款违约，备用证被迫兑付，也不会对瑞银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损失。
如此一来，陈乔山个人在国内将承担过亿的负债，不过对于他来说，压力是完全不存在的。
套用一句大实话，负债代表资本的认同度，背的债越多，这个人也越有价值，不过这仅针对正常渠道的融资有效。
“一千五百万美金？”刘畅忍不住确认道。
青山资本做到今天，已经烧掉近千万美金，谁能想到，陈乔山还准备继续加大投入，刘畅也有些迟疑，这么大笔的投入，能不能带来预期的收益，现在看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陈乔山解释道：“其中一千万美金用来完成剩余的收购，余下部分作为青山资本二、三季度的种子资金。”
除了框架传媒之外，剩余的市场份额已经收购近半，陈乔山不准备再拖下去，不出意外的话，分众上市已经到了紧要的关口，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最好能加快并购的进程。
刘畅下意识看了陈乔山一眼，见他神情郑重，明显不是在开玩笑，她便止住了继续追问的心思，除了惊异于陈乔山的大手笔，也不禁暗暗揣测起他的身家，想了想，便笑着说道：“看不出来嘛，你这家底够丰厚的啊？”
“怎么，有想法？”陈乔山笑问道。
两家关系熟稔，彼此相识于微末，虽然如今主从有别，但关系毕竟不同。
在陈乔山面前，刘畅可没有太多的顾忌，她笑道：“我能有什么想法，难不成你还敢把小沁给甩了？”
陈乔山说道：“还是算了吧，你如今都怀上了，老王那边先不说，我可不想喜当爹。”
刘畅虽然不懂喜当爹的含义，但也清楚不会是什么好词，她啐了一口，便不再与他计较一时的口舌之利。
“资金大概多久能到位？”几句玩笑过后，刘畅便关心起资金的进度。
即便有贷款的门路，可该有的流程还是要走的，而且中间还涉及到国内银行，不抓点紧，项目肯定没办法在规定的日期内完成。
“尽快吧，瑞银那边已经谈妥，目前需要找一家境内的银行对接。”陈乔山知道，如今不比后世，可供选择的渠道有限。
有瑞银提供担保，对于放款行而言，这就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但任何生意都是有风险成本的，哪怕有担保，内保外贷或者外保内贷也是有空子可钻的。
对于这笔贷款，陈乔山如果主动违约，ubs就必须承担赔付责任，这样一来，就实现了资本的转移，而且避过了政策监管，这显然有悖于资本管制，其逆操作，便是往海外转移资产的办法之一。
当然，陈乔山并没有违约的想法。
风险投资行业比较特殊，在收获期没有明朗之前，谁也不清楚青山资本的盈利前景，起码在现阶段，他的资金安全是无虞的。
稍一犹豫，陈乔山说道：“畅姐，你暂时把手里的案子停一下，替我去趟香港，全权负责贷款的事。”
“我过去？”刘畅深感意外，在这之前，对于住宅广告市场的并购都是由她一手主导的，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她如何能放心一走了之。
而且以陈乔山的行事作风，势必不会因为她的离开而让项目暂停下来，刘畅心里很清楚，自己要是去了香港，必然要有人来接手，不等陈乔山回答，她问道：“我要是走了，这一摊子谁来打理？”
“框架那边的业绩没有好转，如今小股东很闹腾。”陈乔山话只说了一半，但刘畅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框架是住宅平面广告市场不可忽视的力量，刘畅很早便清楚，陈乔山不会满足于只做一个框架的大股东，他斥巨资整合，是绝对不会放任框架再独立下去，整体收购也是早晚的事，现在看来，整合框架或者是被框架整合的问题已经有了结果。
想到这几个月以来的辛苦努力，虽然谈不上鸟尽弓藏，但刘畅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她知道，自己这一走，即便是带着大笔资金回来，恐怕也再难拿回项目的主导权。
注意到刘畅脸上一闪而逝的落寞，陈乔山如何不明白她的想法。
对于项目的主导权，谭智争取过很多次，不过陈乔山一直没有拿定主意。
近半数的市场份额都是刘畅谈下来的，如今剩余资金眼看即将到位，这时让她抽身，肯定有些说不过去，不过陈乔山也有自己的考量。
从本心上讲，刘畅是自己人，无疑更值得信任，但谭智有着丰富的从业经验，又有上一世成功整合的先例在前，从风险角度考虑，交给谭智显然更符合实际。
而且整合只是第一步，后续跟分众以及聚众传媒的勾心斗角才是重中之重，与谭智这样的老狐狸相比，刘畅到底还是缺了些火候。
基于通盘考虑，陈乔山这才做出了最终选择，让刘畅暂时离开。
第六百六十五章 个中缘由
框架传媒的并购绝对能轰动业界，作为相当典型的商业个案，能亲身参与其中肯定是不可多得的成长机会。
虽然安排让刘畅抽身，但也只是暂时的离开。
如果是其他人，陈乔山吩咐一声就是，肯定不会费心解释，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但两条腿的人却到处都是，不过刘畅毕竟是不同的。
作为可以倚为臂助的创业核心，陈乔山自然不会让刘畅错过这样的锻炼机会，虽然不能让她出面掌控局面，但参与进去积累经验还是可行的。
“畅姐，这次让你去香港，主要是两方面的考虑。”即便是夫妻，也经不起太多的猜疑，更何况是创业伙伴，知道刘畅有顾虑，陈乔山当然要解释清楚。
刘畅倒是平静下来，她心里清楚，项目如今进程过半，自己在节骨眼上被调离，于情于理，陈乔山都是要给个说法的，想通此节，她心中那点不满的情绪倒是褪去大半。
“整合住宅平面广告市场，只是计划中的第一步，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烧掉半个多亿，后续恐怕更多，但整合并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
这还是陈乔山第一次向谭智以外的人透露最终的商业计划，即便是面对枕边人，陈乔山也没有过多提及，倒不是有意隐瞒，主要是严小沁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她最近是一门心思都在视频网站上面。
听完陈乔山的介绍，刘畅心里也是震惊不已，原因无他，主要是这个商业计划太过匪夷所思。
整合边缘行业，然后打包卖给行业老大，趁机敲一笔竹杠，整个过程简单粗暴，说是商业计划未免太糙了点，不管在谁看来，这样的商业计划都近乎于儿戏。
先不去考虑项目的执行难度，仅是高达9位数的交易成本，在刘畅眼里，这个计划算得上是丧心病狂。
问题的关键在于陈乔山不仅做了，还把大笔的真金白银投了进去，这又一次刷新了刘畅对他的认知。
刘畅一时无言，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陈乔山的介绍很简单，其中的利弊也不是三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
在刘畅听来，漏洞无处不在，比如花大价钱整合完成，分众传媒也顺利上市，但人家凭什么不去收购行业老二，而偏偏收购行业老三？
即便分众有意收购，可行业话语权在人家手里，能不能拿到满意的报价也是个大问题。
这一段时间，刘畅一直都在忙并购，虽然都是小案子，但也是感触颇多。
并购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不仅牵扯到资金和股权，还涉及管理层的更迭，一会签框架协议，一会儿又甩出一份意向书，别看闹得很热闹，但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在刚完成过半的并购案中，最大的一家也就八百万的收购价，不过这样的标的已经让刘畅疲于应付。
她实在想不出，陈乔山到底哪来的信心，敢于斥巨资完成行业整合，再高价卖给分众传媒，那不是三五百万，而是一个多亿，换做她，是绝对没有勇气这么干的，那完全就是豪赌。
刘畅看得出来，陈乔山很有信心，不然收购过程也不会那么顺利。
一般来说，股权加现金才是最佳的行业整合手段，不仅能降低并购成本，也能减小失败的风险。
不过陈乔山却相当独，也很霸道，只接受完全控股，如此一来，就变相推高了收购报价，也同样加大的投资风险。
成功了还好，如果失败，就相当于花大价钱买回来一个烂摊子。
刘畅当然是希望陈乔山能够成功的。
她也明白，到了如今这个阶段，想退也是来不及了。
刘畅也没时间去想失败的后果，至于陈乔山会不会破产，那也不是她操心得了的，思来想去，也只能随他差遣了。
瞧着刘畅不吱声，陈乔山倒是颇感意外，“哎，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刘畅瞥了他一眼，说道：“如果我说不看好这个计划，劝你收手，你会听吗？”
“那怎么可能？”陈乔山摇了摇头，这么多钱砸进去，想退也退不了，再说了，有谭智上一世成功的先例在前，无疑又多了一重保障，哪怕是失败，也得听个响儿，岂能半途而废。
“那不就结了，你是老板，何必问我的意见。”刘畅心里再无半分抵触。
她心里很清楚，即便是陈乔山愿意把项目全盘交给她，她也没有信心掌控局面。
实在不敢想，如果项目最终失败了，她将如何交待，也难怪陈乔山会在这时把她调离了。
再无半分纠结，刘畅的脑子便也恢复了清明，她颇感好奇地问道：“这个项目做过可行性分析没有，成功的几率有多高？”
陈乔山当然不会提是捡的谭智的便宜，他刻意模糊道：“可行性分析肯定是有的，至于成功率，关键还是看后期的执行，这也是你调离的原因之一，谭智虽然声名不显，但从业经历丰富，怎么说也算是商业前辈，由他出面，也能弥合你我的经验不足。”
刘畅承认，陈乔山说的在理，不过当面被人比下去，心里到底是有些不舒服，她说道：“据我所知，到今天为止，谭智还算不上一个成功的职业经理人吧？”
陈乔山笑了笑，也不去分辨。
谭智是当年8848核心之一，眼看着赴美上市在即，结果遇到互联网泡沫，8848瞬间瓦解，成了一个互联网笑话，他这个ceo肯定是相当憋屈的。
陈乔山估摸着，谭智后来整合框架传媒，未必没有再次闯关的想法。
在坑里跌倒了，正常人都会想着把坑给填了，不过分众提前成功ipo，搅乱了整个行业，或者这才是框架并购传奇的真正由来也说不定。
在接下来的进程中，谭智无疑将成为项目不可或缺的一环。
陈乔山当然不会让手下的两员大将闹出嫌隙，自然更得解释清楚，“行了，你也别多想，这个项目我去年就开始准备了，谭智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这才有了入股框架传媒的投资。”
刘畅苦笑不已，搞了半天，原来这个项目是这两人折腾出来的，她也懒得再纠缠，想到陈乔山先前的话，她问道：“你不是说有两个原因吗，第二条呢？”
陈乔山道：“这其二嘛，得去问你们家老王，他前天还在跟我抱怨，说让一个孕妇成天飞来飞去，很不人道，这不，为了老王家的下一代考虑，这才让你去香港休息一段时间。”
刘畅忍不住回了个白眼，“我这是去休假吗？”
怀孕是职业女性职场生涯中最大的短板，瞧着刘畅日渐显怀，陈乔山也有点担心。
他又不是什么黑心资本家，当然不可能苛待旗下员工，不过资金是大问题，需要信得过的人去交接，除了陈乔山自己，也只有交付给刘畅才能安心。
“畅姐，你放一百个心，香港那边已经安排妥当，全程豪华酒店，出入都有专人接送，我再让庹小雪跟着服侍，一些小事交给她去办就成，这样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刘畅笑着应承下来，财务本来就是她的老本行，这趟香港之行肯定比跟一帮广告代理人讨价还价要来得轻松，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她当然不会再推脱。
第666章 利益优先
有刘畅顶着，陈乔山虽用不着亲自往香港跑，不过公司的事情同样不少，首要的便是让谭智顺利接手项目。
事实证明，商业奇迹是不存在的，谭智进入框架传媒已经有些时日，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公司的困境并没有太大的改善。
在青山资本进入之前，聘请的独立第三方财务顾问公司对框架传媒给出的估值是3200万，毕竟是行业老大，陈乔山在此基础上给出了足够的溢价，但谭智入主之后，除去拿融资款清偿了部分负债，并没有推出其他令人耳目一新的改革措施。
广告业算是传统行业，住宅广告又比较小众，谭智玩不转，真要是插手经营，没有业内资深人士从旁协助，换成陈乔山也照样没戏。
如今来看，谭智上一世完成的并购奇迹，只是资本运作的结果，与商业运营并没有太大的关联，这让陈乔山又多了几分信心，他虽然再世为人，可也只是个正常人。
相比于商业运作，资本运作无疑要简单得多。
因为金融场中，资本就是弹药，只要弹药充足，进可攻退可守，总不至于落得进退失据的地步。
“老谭，框架剩余股份的收购就交给你了，要尽快完成，还有，刘总最近去香港出差，没办法兼顾行业整合的事，这一块你也负责起来。”
坐在陈乔山的办公室里，谭智终于等来了这个期盼已久的好消息。
他不是青山资本的嫡系，项目被刘畅主导，谭智心里肯定是有不甘的，毕竟在陈乔山介入之前，他已经做出了完整的方案，只不过缺少金主的支持，被人截胡，总归不是太好的体验。
心愿得偿，谭智的心情相当不错。
虽不清楚刘畅做得好好的，为什么会被突然调离，不过现在肯定不是谦让的时候，他当下便立下军令状，说道：“陈总，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我们的利益是相通的，是不能让我们失望。”陈乔山纠正道。
虽然两辈子都没操持过这么大的项目，但团队的重要性他还是知道的，对创业伙伴来说，聚于义，散于财是最不可取的，对于核心伙伴，有义气当然是好的，却绝对不能吝于财。
千里奔忙只为财，没人能例外。
钱是挣不完的，也没办法独占，对于这一点陈乔山心知肚明，他也不介意与朋友共富贵。
陈乔山是个慷慨的老板，这一点是无可指摘的，为了把谭智拉到同一阵线，他开出的价码可是不低。
想到项目完成后可以拿到的股份份额，谭智心里也掀起一阵波澜，项目让刘畅把持，失败了还可以置身事外，如果让自己搞砸了，那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谭智曾考虑过，如果没有青山资本的介入，即便他自己能从外面找齐资金，到头来也只不过弄点辛苦钱，大头肯定是资本方的，还得承担额外的风险，远不如与青山资本合作，这笔账他还是算得清楚的。
…………
有了陈乔山的支持，谭智迅速行动起来。
第一步，便是拿下了框架传媒其余股东手里的剩余股权。
如果只论经营能力，谭智算不得优秀，不过单论勾心斗角的能力，他在商场摸爬滚打几十年，肯定不输于任何人。
事情进度很快，前后只用了不到两周时间，谭智就谈下了框架传媒的剩余股权，顺利完成了从大股东到完全控股的过度，代价仅仅是1500万人民币，可以说是相当廉价，在几个月前独立财务公司给出的估值的基础上甚至还有折让。
陈乔山旁观了整个流程，心里也颇为惊讶于谭智的手腕。
框架传媒的老板跟谭智是几十年的朋友，在青山资本介入后，依然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谭智的老婆还曾是框架的总裁助理，不过他在谈判过程中却没有任何的情谊可讲，坑起人来也是丝毫不留余地。
当然了，手腕不等同于手段，细说起来，谭智的操作算不得有多惊才绝艳。
其中的手段其实算不得高明，谭智先是以公司发展的名义，抛出一份增资方案，要求股东按持股比例认缴，同时，已经完成并购的另外两家本地的同业公司突然发力，做出准备大举蚕食框架的架势。
不管虚张声势还是确有其事，长期亏损的框架上下顿时草木皆兵，原本就紧张的财务状况进一步恶化，至于增资是不可能再增资的，公司原本就处于亏损，除了所图甚大的谭智和陈乔山两人，想必也没人敢于大笔投入资金，于是乎，交出股份套现离场也就变得顺理成章。
整个收购流程不算复杂，这在商场只能算小儿科，跟变相裁员一个性质。
原本五千的工资，足够员工维持基本的生计，老板想裁员，却又不想负担违约金，就把工资一分为二，底薪和绩效奖金对折，至于月底能拿多少就不一定了，这么一搞，有的人不想走也得走了。
整个流程陈乔山都没有插手，而是全程冷眼旁观，据说因为股份的事，谭智夫妻甚至闹出了家庭矛盾，陈乔山也只能感叹商业竞争的无情，谭智还是相当老辣的，谈判中没有半分的让步，几十年的交情，在利益面前竟然一钱不值。
陈乔山也曾扪心自问，在现阶段，像谭智这样，他肯定是做不出来的。
股权谈判陈乔山没有参与，不过谭智来电询问他能否出席最终的签字仪式的时候，陈乔山磕巴都没打一个便答应了。
倒不是他有多在意框架的股权，毕竟半个行业的份额已经到手，框架这个行业老大早已名不符实，被吞并只是早晚的事。
陈乔山之所以愿意过去，只是恶趣味作祟，他也想见识一下，商场上的朋友反目是个什么情况。
签约仪式没有放在框架，也不在青山资本，而是放在望京附近的丽都保龄球馆，这一点倒是出乎陈乔山的预料。
作为一个标准的80后，陈乔山两辈子都没接触过保龄球，这项运动大概是属于六零七零后。
他原本还有些奇怪，怎么说也是上千万的生意，谭智为什么会把签字仪式放在保龄球馆，怎么看都有些不协调，不过还没到地方，谭智已经兜了底，据说这里是他的福地。
丽都兴建于八十年代中期，是燕京第一家、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保龄球馆，这里的设备精良，仅是宾士域球道就有二十条，是朝阳附近区域内老外经常光顾的地方，生意自然是不差，看情形，谭智应该也是这里的常客。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安排，或者是看出了陈乔山的想法，谭智首先便把陈乔山带到了荣誉墙，在最显著的位置，赫然挂着谭智的照片，看样子已经有些年月了。
“98年照的，怎么样，没现在这么苍老吧，当时我打出了三百分。”谭智比了个ok的手势，语气里满是自得。
陈乔山虽然没怎么接触过，但保龄球也是亚运会项目之一，基本的常识他还是知道的，三百分是满分，也难怪谭智一脸的自豪。
谭智和框架的创始人是老朋友，想来没少一起过来玩，说不定还是球友，他把签约地点放在这，更加令人想不明白其中的用意。
陈乔山好奇心愈甚，难道朋友反目还得挑个风水宝地不成？
第667章 知情识趣
陈乔山和谭智先到的保龄球馆，牛磊以及几位小股东赶到的时候，谭智已经就他的球技吹嘘了好一阵子。
陈乔山今天本来卯足了精神，准备见识一场为了商业利益兄弟反目的大戏，结果却是颇令人失望，因为狗血的一幕并没有出现。
牛磊是框架的创始人，也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与谭智是老相识。
甫一见面，陈乔山便感觉情况有些不对，谭牛二人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疏离。
“陈总，跟老谭说了好几回，让他邀你一起坐坐，都被他敷衍过去了，知道贵人事忙，我也没好意思找上门，今天是个机会，楼上的民族菜馆不错，中午我做东，你可一定得赏脸。”牛磊有着商人惯有的圆滑与世故，虽然两人只是在上次签署融资协议的时候见过一面，不过丝毫不影响他的热络。
陈乔山很少参与商业应酬，主要是因为中国的酒文化太过深入人心，所谓无酒不成席，酒桌也不可避免地成为商业谈判的重要场所。
一般来说，酒桌上是不谈生意的，但只要酒喝到位了，生意也就差不多了。
陈乔山这辈子没别的缺点，唯一的毛病就是酒量浅，而且是怎么练也没什么长进的那种，这应该是陈家的基因问题，父子俩一个德性，都是一瓶啤酒的量，再多一杯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上一世为钱奔忙，陈乔山没少伏低做小，为了拉客户，他常年在酒桌征战，如今生活重新来过，他可不想过得太憋屈，尤其是为了钱委屈自己，不值当。
陈乔山平时兴致来了也爱喝上两口，可那都是跟朋友在一块，至于商业应酬，他是决计不肯委屈自己的。
陈乔山向来不喜欢把公事往酒桌上带，即便避免不了，也是浅尝辄止，从不过量，好在他是资本方，只要他不愿意，倒也无人能强迫于他。
“牛总，你太客气了。”陈乔山绝口不提上酒桌的事，不管对方真情也好假意也罢，他都不觉得有必要为了已经尘埃落定的项目自找罪受。
牛磊心明眼亮，别人不搭茬，他也不强求。
青山资本虽然才刚冒头，但财雄势大是毫无疑问的，牛磊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与陈乔山不是一个段位。
跟青山资本相比，框架实在算不得什么，别看自己也是千万身家，可也就能在燕京这块扑腾一下，而人家已经开始全行业的整合，能拉上关系当然好，攀附不上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毕竟天底下的有钱人多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结交的。
整个签约过程很简单，在双方法务确认过合同之后，签字画押也只是走个流程，倒是应付谭智请来的一帮媒体记者很是花了一番功夫。
陈乔山没有出风头的意思，都是谭智在居中操持，好在只要红包的厚度到了，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整个签约仪式，谭智与牛磊之间没有看到任何的嫌隙，两人有说有笑相谈甚欢，这也是陈乔山没有料到的。
他能感觉出来，两人完全不像是在做戏。
结局出人意表，多少令得陈乔山有些遗憾，不过心里的好奇心却是不减分毫。
如今，青山资本已经完成对燕京另外两家住宅电梯平面广告公司的并购，行业并购的意图已经显露无遗。
当初入股框架，青山资本付出二百万美金的代价，也只买下不足半数股份，而这次交易的对价，在上次估值的基础上甚至还有不小的折扣。
牛磊是地头蛇一类的人物，以他的精明，不可能不知道市场的动向，这种情况之下，不趁火打劫已经是仁至义尽，更不要说心甘情愿地折价转让股份，这显然不合常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乔山不想就此放过，签字仪式过后，谢绝了牛磊的午宴邀请，陈乔山直接返回公司。
老板要走，谭智也不好多留，好在剩余的事也用不着他亲自出面。
陈乔山把谭智叫到了自己的车上，问道：“老谭，你和牛总的关系不一般嘛？”
“二十多年的老交情了，这么多年下来，彼此都是知根知底。”谭智没有觉察陈乔山看热闹的心思，回答也是中规中矩。
正说话间，车身一震，贾爱国忙回头解释道：“对不起，陈总，路况不太好。”
“没事，注意一点就行。”陈乔山没有追究的意思，不过还是顺手系上了安全带。
贾爱国入职已经有不短的时间，对于他的驾驶技术，陈乔山还是很信任的。
08奥运会之前的燕京和之后完全是两个样子，在当下，这里可以算是一个大工地，市政改造工程随处可见，丽都附近如今也正处在改造范围之内，附近路面正在翻新，还是单行道，路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注意到陈乔山朝外边看去，谭智帮着解释道：“陈总，球馆隶属于丽都饭店，这里是国内第一家由外商投资兴建的假日酒店，刚动工的时候，附近还是郊区，过程也是一波三折，后来又卖给了香港的李超人。”
生长于皇城根，说起燕京的现代史，燕京本地人无愧于侃爷的称号，谭智虽不是本地土著，不过他从青年时代就在燕京厮混，说起改革开放以来的典故，也是信手拈来。
“如今的丽都已经没有了早年的辉煌，我跟老牛亲眼见证了丽都的兴衰，保龄球也不再受到青年一代的欢迎，到现在，我们这帮老家伙也跟不上时代了。”
“自谦过甚可就不对了，老谭，后续的项目就得你这样经验老道的人来把控，我可是把宝完全押你身上了，可别让我失望啊。”陈乔山半开玩笑半提醒了一句，这也是他把刘畅暂时调离的原因，与谭智相比，刘畅能力是有，不过缺少历练，火候肯定还是有所欠缺的。
谭智自谦了两句，不过心里还是相当受用，不管对方话里的真假，陈乔山肯把项目交给他，信任肯定是有的。
“对了，老谭，你这次是如何说服牛总折价转让股权的？”陈乔山没再聊闲话，直接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谭智应该是料到陈乔山会有此一问，他笑着说道：“陈总，老牛这个人吧，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认得清形势，我们已经拿下了燕京大半的市场份额，行业整合也进行得很顺利，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吃掉框架只是个时间问题。”
“视频广告是重资产的商业模式，需要大资本的支持，分钟和聚众背后都有海外风投的支持，所以坚持到今天。”
“框架则不然，自从贸然进入这块市场，公司便陷入严重的亏损，老牛家底有限，以他的自有资金，在大势之下，坚持下去很难再有所作为，我跟老牛打过多年的交道，他知道趁火打劫不现实，这不，我们这边刚施压，他就同意了并购方案。”
陈乔山心道原来如此，牛磊显然是个聪明人，当钉子户也是要有本钱的，框架的股份显然不能成为奇货可居的资本。
商场如战场，利益所在，有时候甚至是没有底线的，趁火打劫固然有可能敲一笔竹杠，但怕就怕青山资本破罐子破摔。
再加上了解谭智的为人，知道讨不到便宜，真要是搞砸了，他手里那点股份一钱不值也是有可能的，牛磊这才爽利地离场，也算是知情识趣了。
668 各逞所能
事实证明，请谭智主持大局是个明智的决定。
四月中旬，贷款的事终于有了结果，通过中银香港，青山资本最终从中国银行拿到了一亿两千万的贷款授信，困扰多时的资金压力终于被缓解。
而在刘畅从香港回来之前，谭智也适时地提交了新的并购方案。
虽然并购标的还是那些，但新方案与刘畅早前拟定的方案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看看吧，这是谭智做的项目书。”陈乔山把那份新方案递给了刘畅。
从香港回来，刘畅肯定得安排新的位置，陈乔山决定让她作为谭智的副手，继续后续项目，不过还得征询她的个人意见。
这也是从实际需要出发，刘畅擅长财务工作，不过陈乔山更希望她能兼具管理能力，多积累一些行业并购经验，最终向风险投资人过度，也算是弥补了青山资本的一块短板，以便于今后向融资者提供专业的并购咨询。
刘畅这趟香港之行还算顺利，外保内贷的难度在于很难找到有信誉的担保人，陈乔山已经跟ubs达成担保协议，难点被解决，剩余的工作难度不大，只是流程复杂一点。
说是去香港度假有点言过其实，不过压力确实没有，出差一段时间，刘畅看起来倒是精神不少。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谭智的并购方案，对于项目本身，刘畅是极熟悉的，只是简单过了一遍，她便明白了其中的优劣。
“说实话，本来我还是有些不服气的，最多再给我三个月，我肯定能完成整个并购，不过现在来看，姜果然还是老的辣，我无话可说。”刘畅把项目书放下，自嘲了一句。
方案的好坏她还是能分辨的，毫无疑问，谭智的方案要甩她好几条街。
谭智主要在并购款的支付方面有较大的改动，他提出资金采用分期付款的方式，首付10%，剩余资金在九个月后一次付清。
极大地压低了首付份额，却让整个项目更加灵活，不仅降低了并购成本，也变相降低了风险，其中的优劣不问可知。
“你也别妄自菲薄，老谭只是胜在从业经历丰富。”陈乔山安慰了一句，只有他能明白，谭智这份方案，很有可能是在陈乔山插手之前便已经准备好，归根结底，还是受资金困扰，整个就一空手套白狼。
上一世，谭智最欠缺的就是资金，他是拿着投资人的钱整合整个行业，手里的资金有限。
严格来说，这属于杠杆收购。
利用框架出售套现的利润来偿还收购引起的负债，可以说是非常完美的计划，也是极其冒险的赌博。
不管是为了最大限度地获得利润，还是降低项目失败的风险，这个计划都是相当冒险的。
这个杠杆用得很是大胆，而这限定的九个月，也是谭智计划中辗转腾挪的最长期限，赢了会所嫩模，输了就只能下海干活了。
“行了，陈老板，您也别安慰我了，我就一当牛做马的命，说吧，又准备打发我去哪？”刘畅倒也干脆。
陈乔山笑道：“你这刚出差回来，怎么不多休息两天？”
“算了吧，自从我怀孕，王四峰就把我妈从老家请来了，要是成天在家呆着，我就只能被圈养，我妈还整天唠叨个没完，这也不许那也不让，还不如出来工作。”刘畅有苦自知，两代人有不同的理念，虽然那是她亲妈，可也没半点道理好讲。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别人的家事，陈乔山自然不会插手，既然刘畅没有意见，他便说道：“我是这么想的，你继续负责这个项目，考虑到实际情况，你主要协助老谭的工作，尽量留在燕京，你觉得怎么样？”
“我就是丫鬟的命，老板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刘畅也知道，这是目前最适合她的职位，而且陈乔山也在为她考虑，自然没有推脱的理由。
陈乔山说道：“那行，我回头跟老谭打个招呼。”
把刘畅安插进项目组，也算是有人制衡谭智的权利，整个团队也就完整了。
…………
随着资金到位，项目再次启动，陈乔山终于也能忙里偷闲几天，不过时间也是有限。
五月份，陈乔山得去一趟美国，他已经接受朱敏的邀请，参加五月上旬在硅谷举办的华源会年会。
周五傍晚，陈乔山回到家，听到小五房间有动静，推开门，就见小五戴着耳机，摇头晃脑地趴在书桌上写作业。
陈乔山拿起桌上的mp3，拔掉耳机，问道：“你就是这样写作业的？”
“二哥，你进我屋又没敲门。”小五不先反省自己，倒是率先挑起了陈乔山的不是。
环境确实能改变人，来燕京还不到三个月，以前那个村里的小丫头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当然，也是愈发的牙尖嘴利。
陈乔山没好气地在她脑袋上拍了一记，教训道：“谁说我没敲门，你倒是也得能听得见啊，喊你半天了，你应声了吗？”
“你又打我。”小五自知理亏，抱怨了一句，便决口不提敲门的事。
“写作业就好好写，听哪门子歌，还有，提醒你多少回了，不要趴在桌上，身要坐直、笔要放正，再让我发现你这样，看我不揍你？”父母都没在燕京，对于小五，不管是学业还是生活，陈乔山这个哥哥当得还是相当尽职的。
“就知道使用暴力，整个一暴君。”小五小声嘀咕道。
陈乔山瞪了她一眼，“你说什么，大点声？”
小五也不傻，好汉不吃眼前亏，尤其是爸妈都不在身边，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当面跟陈老二作对显然是不明智的，她当即傻傻地说道：“我说什么了？我也忘了。”
陈乔山又瞪了小五一眼，便去了厨房，整天下馆子终究会腻的，有时间，晚饭都是在家里解决。
不多时，小五拿着个苹果，颠颠地跟了过来，她大大地咬了一口，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二哥，小沁姐今天又加班？”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一点视频上线在即，严小沁最近正忙着网站的最后准备工作，她又是要强的性子，还要兼顾学业，加班也便成了平常事。
“待会儿就吃饭了，你这会儿吃什么苹果？”陈乔山差不多是把小五当闺女在养，看不顺眼了，也没少唠叨。
小五只是找个话茬，她也不理会陈老二的唠叨，东一口西一口把个苹果啃得汁水只流，只剩下个果核这才罢休，然后才问道：“二哥，妍妍的妈妈说咱家的院子已经修好了，我们明天一起去看看吧？”
经过小半年，陈乔山买下的第一个四合院完成了主体框架的翻修，严正华已经好几次请陈乔山过去看看，顺便提提意见，他一直没抽出时间。
如果不是小五提起，陈乔山都差点忘了，他也来了兴趣，说道：“行，明天咱们就去看看。”
669 斗智斗勇
隔天上午，陈乔山拉着严小沁和小五一起去了四合院。
今天周六，不过加班是互联网公司的常态，严小沁当然也不能例外。
“我上午还有事呢，要不你俩儿先去，我忙完了再赶过去？”严小沁已经有了点女强人的味道，她如今统筹全局，虽然有陈乔山从旁提点，不过身上的担子是一点都不轻松。
“一起去吧，耽误不了多长时间。”陈乔山劝了一句，对于严小沁的这次创业，他不是很看好。
在国内，版权是所有视频行业都绕不过去的坑，再加上昂贵的带宽成本，这个行业从诞生之日起，就注定刺刀见红，没有强大的资金做后盾，早一天上线还是晚一天上线，对行业格局的影响其实很有限。
严小沁没有任何的创业经验，能做到哪一步现在还不好说，不过她有兴趣，趁着年轻，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去可以，不过你下午得陪我去公司加班。”严小沁提起了条件，对于这次创业，她也是底气不足。
“没问题，按你说的办。”陈乔山自无不可。
小五撇了撇嘴，她最近在学尤克里里，周六下午有乐理课，往常都是陈老二送她过去的。
现在看来，还真跟三姐说的一样，二哥这是有了媳妇便把家人抛到了脑后，真是一点自觉都没有。
小五在心里腹诽几句，她倒也乖觉，当着严小沁的面，知情识趣地没吭声，反正辅导班在北大校内，她熟悉得很，到时候还可以拉着妍妍一起上课。
陈家的院子位于小八道湾胡同，京城叫八道湾的不在少数，西直门附近也有个八道湾胡同，鲁迅就曾在此居住，八道湾11号曾见证了周家兄弟反目的恩怨情仇，因为重名的缘故，鼓楼这边就成了小八道湾胡同。
小八道湾蜿蜒曲折，南起鼓楼西大街，北至大石桥，胡同虽不长，却拐了好几个弯，确实是名副其实。
自从四合院开工，陈乔山这还是第一次过来，进了内城居民区，感觉跟上次来并没有什么变化，周围还是一贯的破败。
小五头一次来这边，本来挺新鲜的，不过进入巷子以后，她便有些失望，这哪里是什么四合院，整个就是大杂院，私搭乱建什么都有，有些地方甚至都不如前王村，“二哥，这边也太破了吧？”
陈乔山笑了笑，这可是二环内，沿着后海溜达，视线所及就是故宫的神武门，所谓的皇城根不外如是，如今内城翻新刚启动，杂乱才是如今的主流，也难怪小五有此一说。
陈乔山不会跟小五灌输寸土寸金的道理，“看着破，就刚才那个门楼，虽然山门都歪了，可那是正儿八经的文物古迹。”
他说的是拈花寺，那里原本叫千佛寺，历经明清两朝，雍正的时候被皇帝赐名拈花寺，山门上“敕建拈花寺”的匾额历经百年风雨飘摇依然清晰可辨，妥妥的文物古迹无疑，不过现如今那里还是人大的印刷厂，破败得很，一角的屋檐眼见着都有倒掉的趋势。
要是放在燕京以外的任何城市，拈花寺绝对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可惜身处帝都，也只能作为人大印刷厂废弃的厂房，任凭风雨侵蚀。
小五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燕京最不缺的就是文物古迹，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小八道湾胡同西侧是各式大杂院，东侧大部分已经改建，什么驻京办、招待所、小饭馆、剧场，干什么的都有。
“到了，下车吧。”陈家的院子在胡同中段，严小沁刚把车子停在院门口，陈乔山便率先走了下来。
院门已经焕然一新，门楣上四枚六角形门簪，上刻积善人家，外围饰以缠枝莲花，看着便觉得有几分古意。
正门半掩，兽头门钹、横纵皆七的黄铜门钉，再加上两个憨态可掬的狮子型门墩，乍一看，很是有点深宅大院的气象。
“二哥，这就是咱家？你没认错门吧？”小五也不淡定了，燕京周边的地界她早就逛遍了，就这院门的气派，也就比王府差点。
严小沁也没好多少，她是见过院子原来模样的，如今也有点惊讶于眼前所见。
见她俩这幅样子，陈乔山笑道：“没走错，怎么，吓到了？”
“才没呢。”即便被说中了心思，小五嘴上也是不会认的。
三人正说笑着，严正华听到动静从院里走了出来，“陈总，我这工期都过半了，你这才来头一回来，要是甲方都跟你这样，我就是想不发财都难。”
“严哥，你这是拿我开涮呢？”只看了大门，陈乔山已然很是满意，与那些王府宅邸相比肯定是多有不及，不过寒门素户，也没必要搞得太夸张，低调内敛才符合他的性格。
“也别站外边了，都进去看看吧。”严正华招呼着，见小五一脸好奇，瞧什么都新鲜，他笑道：“小五，现在还没完工，小心着点脚下，你也帮着看看，有意见可以提，现在改还来得及。”
小五就是看个热闹，她哪懂这些，不过瞅着门口的两只小狮子，她奇道：“严叔，为什么别家的狮子那么大，这里就这么点？”
听她问起，严正华笑着解释道：“我们管这就叫抱鼓石，又叫门台、门墩，古时候讲的门当户对，所谓门当，说的就是抱鼓石。”
“这个是放在大门底部，起到支撑门框和门轴的，你说的那是镇宅的，我们这院子规制不小，本来也有的，不过你哥说太张扬，我只能退而求其次，选的这种瑞兽的抱鼓石……”
聊起古建，严正华绝对是这方面的权威，小五不过问了一句，他就从门墩讲起，愣是给众人普及了一番四合院正门的规制。
“严正华，你这人也真是的，小陈他们来了，你就站在门口招呼啊？”高晓晴也闻声寻了过来，数落完丈夫，又跟陈乔山打了个招呼，这才拉着小五和严小沁，亲热地说道：“让他们聊去，走，我们去后院看看，你们一定喜欢。”
三个女人说说笑笑进了院子，陈乔山和严正华也跟了进去。
与陈乔山预想中一样，把房子交给严正华，显然是个正确的决定。
整个院落重新规划过，三进的院子，房梁架构已经完工，已经有了雏形，不管是“松鹤延年”的照壁，还是“玉棠富贵”的垂花门和抄手游廊，都是极具古韵，从瓦当到滴水檐，再到房上的檐口椽头，无一不是精品，看得出来，严正华是下了真工夫的。
“觉得怎么样？”没了旁人，严正华颇为认真了问了一句。
虽然两家关系亲厚，不过严正华心里有谱，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想在这行长久做下去，让客户满意才是关键。
“这活漂亮。”陈乔山没来虚的，都不是外人，对于这处宅子，他是相当满意的，想了想，他又说道：“严哥，房子毕竟是用来住的，生活配套方面也不能落下。”
“这个你放心，考虑到舒适度，上下水和厨卫我都是请专业人士设计的，根据你的要求，所有的漆都是纯天然的，这是以前跟着老师从故宫的老师傅那学的，就是成本高了点，还有，专门从国外订购的新风系统正在清关，最晚六月初，整体就能完工……”
对于这处宅子，严正华相当尽心，他相信陈乔山的判断，未来高端四合院的需求会越来越大。
借助这次机会，他也想立一块招牌，陈乔山显然不差钱，所以他都尽量做到尽善尽美，如今对方满意，也算是皆大欢喜。
“二哥，后边花园可大了，还有亭子和鱼池。”不多时，小五跑了回来。
路过的一段廊道正在施工，小五脑门上被扣了顶安全帽，帽子明显偏大，她个子不高，只得用两只手扶着，看着很是有些滑稽。
陈乔山手里有院子的效果图，对于布局自然是清楚的，他问道：“怎么，你有什么意见？”
见心思被猜中，小五也不跟陈老二客套，当下说道：“二哥，能不能在后院放个秋千，晓晴阿姨说可以做，不过得先问过你的意见？”
房子就是拿来住的，小五的要求也算不得什么，陈乔山自然不会拒绝，他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这费用得从你的工资里扣。”
小五当即便没口子地答应下来，至于钱不钱的，她浑没放在心上。
她给陈老二打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其中的心酸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活倒是不重，不过零碎，就是陈老二周末需要加班的时候，帮着去端茶倒水，跑腿拎包之类的。
陈老二定的薪资不低，一天五十，小五原本挺高兴的，不过干了两次之后，她就欲哭无泪，原因无他，主要是陈老二太会玩套路。
按照小五的预计，她每周打一天的零工，一周的零花钱都富裕了，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每次到了饭点，陈老二要么带着小五下馆子，要么让她从楼下西餐厅点餐。
这倒不算什么，最可恶的是餐费自理。
让小五啃着面包看陈老二吃大餐，她哪受得了这个，结果就该吃吃该喝喝，反正自己没钱，二哥总不能让她吃霸王餐。
陈老二的便宜显然不是那么好占的，干一天活，回家算账，小五不仅分文不剩，倒还欠下不少，好在陈老二还算有良心，每次给个五块十块，全凭心情。
小五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继续，毕竟每周就那么点零花钱，多挣一些也是好的。
当然，陈老二的套路远不止这些，小五也是久经阵仗，她在燕京的生活，概括起来就是跟陈老二斗智斗勇的血泪史，她寻思着，等回到邓州，怎么也得找回场子。
670 脑子有坑
对于四合院，陈乔山还是很满意的。
比如地下室和地下车库，便做了如今国内还很是少见的采光井，包括廊道的路灯和花园的地灯在内，都进行了处理，置于中式建筑里看不出丝毫的违和，严正华显然是下了功夫的。
“严哥，一事不烦二主，剩下那两处宅子你也费点心。”临了，陈乔山又交待了一句。
严正华心中一喜，随即说道：“好说，只要你满意，我当然没问题。”
虽然陈乔山早说过要将三处院子的翻修工程都交给自家公司，不过双方只签了小八道湾8号院的合同，如今陈乔山这样说，显然是对这处院子还算满意，剩下两处工程也就有了着落。
…………
上辈子，陈乔山为了生活四处奔忙，他原本以为有了钱，便可以恣意生活，不过等他真的实现了财务自由，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年后，陈乔山便鲜有闲下来的时候，他原想着，五一之前应该能清静一些时日，不过刚歇了两天，麻烦就找上了门，框架传媒出售商业楼宇液晶广告业务的谈判出了问题。
框架传媒主营住宅平面广告，并做成了细分领域内的老大，利润也相当可观，正是在这种情况之下，牛磊开始尝试跨界。
正是由于贸然插足楼宇液晶广告市场，才造成框架的严重亏损，自从谭智取代牛磊成为框架传媒总裁，第一件事便是剥离不良资产，准备将现有亏损业务打包出售。
行业格局很清晰，有能力接手的潜在买家只有分众传媒和聚众传媒，陈乔山和谭智的意见一致，都认为最佳买方是分众。
分众与聚众的主业都是在做商业楼宇视频广告，两家如今正斗得火热，论市场份额，分众要强上一筹，而框架的主业则集中在住宅楼宇平面广告。
商业楼宇液晶广告和住宅楼平面广告是两个不同的细分领域，不管是分众还是聚众，框架与这两家都不存在直接的竞争，如今准备退出商业楼宇业务，下家应该不难找。
谭智与分众的沟通还算顺利，几次接触下来，这笔交易已经谈了七七八八，不过变数突生，本来都要签合同了，分众那边却突然提出要改报价。
“陈总，那边的最终报价比我们的预期低了三分之一，而且态度强硬，没有商量的余地，你看如何处理？”谭智心里颇有些不自在。
意向合同本来已经要到1500万，双方已经基本谈妥，谭智这边也拒绝了闻讯找上门的聚众，谁知临门一脚，却被分众给耍了，这事是他牵头处理的，如今出了问题，责任肯定是跑不了的。
“他们为什么突然改报价？”陈乔山话里也有一丝火气。
分众摆明是想趁火打劫，摆了框架一道的同时，也令谭智陷入尴尬的境地。
“做过尽调之后，对方不认可我们给出的固定资产折旧方案，不仅如此，还指责我们的报价溢价太高，以此为借口压低报价。”谭智心里也憋着火，刚拿到项目的主导权就闹出这事，如今面对老板，他脸上也是无光。
“当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盯着谭智，陈乔山又确人了一次。
所谓生意，就是一个讨价还价的过程，赚的是利差。
这次交易的是近一千二百块液晶视频广告位，仅是单块屏的物料以及安装成本，就在万元上下，这还不包括所在楼宇一到三年的物业进场租金。
框架进入这块市场也就一年时间，即便要计提折旧，也不大可能有太多的减值，真要是答应了对方1000万的报价，绝对属于贱卖，以陈乔山在商场中一贯的行事作风，只有他占别人便宜，让他吃亏肯定是不可能的。
“对方态度很强硬，他们已经言明，不接受报价便不会签字。”谭智知道，必须尽快完成行业并购，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他也有些焦虑。
陈乔山又问道：“那聚众呢，他们是什么态度？”
谭智愈发尴尬，不过又不得不解释，他说道：“聚众跟分众斗得厉害，两边估计都有暗手，我们这边刚有动静，聚众应该就收到了消息，现在两家的报价差不多。”
陈乔山怎么可能不清楚分众跟聚众的恩怨，两家公司这两年为了抢地盘打生打死，早已不是什么新闻，不过胜负即将见分晓，最晚到明年初，两家公司便会合二为一，真实上演了什么叫做“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利益”的把戏。
虽然500万的损失陈乔山担得起，但明知道是坑，断没有主动往里跳的道理，而且生意也不是这样做的。
计划中，框架在完成行业整合之后，最终将出售给分众传媒，按道理来说，当下这笔业务最好也是能跟分众合作，算是提前结个善缘，好为今后的二次合作铺平道路。
不过既然是生意，就得遵循生意场中的规则。
如果贱卖资产，不仅是亏了一单生意那么简单，也未必能得到对方的尊重，与其这样，倒不如把姿态摆出来，不说占对方的便宜，起码有一个对等的位置，也便于将来的谈判。
“老谭，按照你的方案，完成剩余的并购项目，还需要多少的预算？”
“有两千万便足够了。”谭智显然早就盘算清楚，他压低了首付的比例，而且放宽了账期，这两千万的预算还是做了充足的准备金，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有一千万便能把剩余的事情完成。
陈乔山也在心里暗自计算，算时间，分众传媒上市应该已经提上日程，一旦ipo成功，分众与聚众的龙争虎斗也就分出了胜负。
这时把分拆的业务卖给聚众，显然不合时宜，不过让陈乔山当冤大头，他又不肯吃这个暗亏，与其纠缠不清，倒不如另寻他途。
既然分众不让步，聚众也不合时宜，那就只剩自力更生一种可能。
牛磊之所以肯出清手里的股份，也是看清了形势，因为分众和聚众背后都有大资本的支持，框架的亏损也是因为资金不足。
陈乔山如今不缺钱，如果他肯倾尽财力，即便对手是分众和聚众，也未尝不能与之一战，
陈乔山很快便有了决断，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亮明招牌，“老谭，既然人家挑三拣四，那我们干脆不卖了。”
“陈总，这部分业务严重拖累了公司的业绩，在没有形成规模效应和品牌效应之前，很难摊平成本，继续做下去，恐怕会长期影响公司的业绩。”谭智显然考虑过这种可能，不过也只是考虑而已，在他看来，除非脑子有坑，不然没人会在行业头部已经形成的情况下再掺和进去。
“既然没人在乎那点市场份额，那我们就把它做大，大到足以引起行业的警惕，自然就有人找上门来。”陈乔山思路越来越清晰，他也坚定了做下去的决心。
谭智却是越听越是心惊，听老板话里的意思，框架这是要插手分众与聚众纷争的意思。
两强相斗，尚且没有分出胜负，框架选在这时候插一脚，恐怕不会有太好结果，潜意识里，谭智已经把陈乔山归类到脑子有坑的那一类人里了。
第671章 邓州来人
对于陈乔山的主张，谭智心里其实是抵触的，行业头部已经形成，无法改变，只能颠覆，除非出现突破性的技术革新，否则很难改变当前的行业格局。
可以预见，一旦框架传媒插足两强的争斗，极有可能引起分众和聚众的反扑，结果定然不会太好。
但是最终，谭智还是同意了，因为陈乔山承诺，那一个亿的剩余贷款额度，可以全部投在商业楼宇液晶广告市场的开发中。
谭智虽然是框架传媒的小合伙人，掌握了部分人事和财权，但核心的决策权被陈乔山牢牢掌控，职业经理人才是他的准确定位。
有了大笔资金，许多问题也不再成为问题，虽然有钱并不代表就能颠覆行业格局，但试一试总还是可以的，而且谭智也隐约明白了陈乔山的心思，此时杀入战场，最终买单的还是分众，虽然有些冒险，不过这笔生意倒也做得。
跟老板讲明了其中的风险，谭智便带着新任务告辞离开，他刚出门，吴一蔓便进了办公室。
“陈总，利诚科技的董总打来电话，询问你下午的安排？”
“哦，老董有什么事？”陈乔山随口应了一句，他的思绪仍留在框架上面。
虽然准备了一个亿的资金，不过钱也不是随便烧的。
陈乔山不准备去跟分众和聚众抢崇文门、王府井这样的商圈市场，而是把重点定在了金融领域，首要目标便是北京的金融街和沪市的陆家嘴。
吴一蔓说道：“今天下午，邓州那边来人考察利诚科技投资的事，晚上有个招待宴，idg资本已经确定出席，董总问您的意见，好提前做准备。”
利诚科技是5173的运营主体，这次邓州来人，就是为5173落户邓州做最后的谈判。
陈乔山揉了揉太阳穴，最近忙的，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略一思索，他便说道：“你去查下，下午几点的航班，顺便告诉董其峰一声，我会去机场接机。”
吴一蔓道：“航班下午1点半到，那我先去知会董总，下午我们一起过去。”
“让他不用过来了，我们在机场碰头。”陈乔山又交待了一句。
利诚科技完成融资之后，已经搬进了中关村科技园，不过办公区不在海淀，而是丰台园区。
那里是中关村最早的“一区三园”之一，位于南四环之外，如今算是京郊，距中关村差不多有小五十里。
陈乔山没有插手实务的兴趣，更没有多余的精力参与谈判，5173落户邓州的一应事宜都交给了董其峰，明面上，青山资本和idg资本一样，都只是战略投资方，陈乔山得以隐身幕后。
这次本也用不着陈乔山出面，不过严文刚也在谈判组里，于情于理，他都得去接一下。
中午，陈乔山先去接严小沁一起吃了个午饭，然后便动身去了机场。
“哎，你去就行了，拉着我算怎么回事？”严小沁有些不愿意，虽然两人的关系早就过到了明面，不过今天是商业场合，尤其现场还有她爸的同事，中间难免有认识的。
陈乔山笑道：“就是过去接咱爸，其他人有董其峰接待，你担心什么？”
严小沁白了他一眼，啐道：“那是我爸，警告你啊，别乱攀亲。
“得，你说了算。”
说笑几句，严小沁倒也没了一初的担忧，到了机场，和董其峰汇合没多久，邓州一行人便到了。
这次接待依然是以董其峰为主，至于陈乔山，是以青山资本代表的名义出现在现场。
严文刚是知悉内情的，这次的招商引资是他牵的线，对于陈乔山与项目的关系也是一清二楚，不过按照两人先前的约定，在项目落地之前，青山资本只以投资人的名义出现，
来人刚到燕京，舟车劳顿，下午便没有安排特别的行程，把人送到酒店，众人便散了。
陈乔山没有离开，而是在大堂等了一阵，然后便和严小沁一起去了严文刚的房间。
“爸，可想死你了。”严小沁笑着给了严文刚一个大大的拥抱，父女俩也有小半年没见，刚才在机场只是简单打过招呼，这时才有时间好好说上几句。
“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严文刚被闺女弄了个措手不及，嘴里虽抱怨着，不过脸上的笑容却出卖了他的真实心情。
“好了，行了。”严文刚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这才对着陈乔山招呼道：“小陈，别站门口了，进来坐吧。”
严小沁嗔道：“爸，在你面前，我可不就是孩子嘛，难道你还有别的私生女不成？”
见女儿露出些小儿女态，严文刚笑道：“好了，小陈还在呢，也不怕人家笑话。”
搂着父亲的胳膊，严小沁很有些主场的心理优势，她瞥了陈乔山一眼，语带威胁地问道：“怎么，你敢笑话我？”
这点眼力见陈乔山还是有的，他笑着说道：“不敢，严叔在呢，今儿你说了算。”
“算你识相。”严小沁露出些娇蛮的模样，倒是让陈乔山一愣神，上次见她这样，貌似还是高中没毕业那会儿。
人是不断成长的，从高中时期的懵懂，蜕变到如今创业期的干练，两年时间里，严小沁的变化很明显。
“小陈，市里的谈判方案你看过了吧，有什么意见？”虽有假公济私之嫌，严文刚还是想问一问陈乔山的态度，摸个底也是好的。
“项目是董其峰在负责，我就是个甩手掌柜。”面对严文刚，陈乔山不太愿意一上来就谈生意上的事，因为他知道，严小沁对这些是没什么兴趣的。
“行了，这也没外人，有什么想法你直说就是。”严文刚略微有些不满。
听到这话，陈乔山倒是眉开眼笑的，他看了眼严小沁，这丫头显然也注意到到自家老爹话里的毛病，她俏脸一红，不过转瞬又瞪着陈乔山道：“看我做什么，我才不管你们的事。”
严文刚就在对面的沙发上端坐着，陈乔山当然不会傻得当面去撩拨人家闺女，不过既然都成自家人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严叔，对于土地出让金，利诚科技可以做适当的让步，不过征地这件事必须由政府来做，前期公司不会介入，完成三通一平之后，我们才会进场。”
陈乔山见识过房市的疯狂，自然也知道拆迁的难度，在房产经济刚提速的时代，六线小县城的征地成本高不到哪去。
市里给出的报价是一公顷二十五万，平均下来一亩地不到两万，当然，这是地价，至于补偿款，那是另外一回事。
如此廉价的土地，这还不包括后期土地出让金的投资返还，如果有可能，陈乔山也想买个千八百亩的，安心做个大地主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第672章 后续计划
“那块地市里本来有意免费划拨，你们不占这便宜也就罢了，难道真没别的要求？”对于陈乔山的说辞，严文刚显然是不信的。
5173已经拿到千万美金的a轮融资，这样的互联网企业落户中部小县城，消息要是放出去，肯定会引来众多的搅局者，哪怕是中关村，恐怕都有心一争。
邓州之所以能捡这个便宜，全靠陈乔山支持，不过那点香火情也是有限度的，商人的本质是追逐利益，利诚科技不仅不肯白拿那块地，还要补足土地出让金，这件事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
“严叔，我还能蒙您不成？”陈乔山不会在乎那百十来万土地转让金，相反，他宁愿多花钱，也不希望地方上在征地中闹出乱子。
在利益面前，节操是不值钱的，尤其是某些地方官员。
真金白银买地还好，如果真的免费拿地，天知道那些失地百姓能拿多少补偿。
无偿提供用地虽不是个案，陈乔山却不想占这个便宜，为了节省百十来万花费落下为富不仁、欺压乡里的恶名，显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真要是落到这步田地，还不如继续留在金华。
把5173放在邓州，中间肯定有造福家乡的想法，可陈乔山也是藏着私心的。
在国内，财富是无根之木，赚再多的钱，充其量也就一有钱人，没资源没人脉，照样被人搓扁揉圆。
陈乔山很有危机意识，燕京藏龙卧虎，很难折腾出太大的名堂，倒不如在地方下重注，所谓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在商场中照样适用，这也是他为什么把5173放在家乡的原因。
“5173属于电子商务网站，没有太高的技术含量，虽然做的是互联网，却能提供大量的就业岗位，我们把公司放在邓州，一来是为了降低人力成本，再一个也是想为家乡尽点心力，不管怎么说，我和小沁都是邓州人。”
陈乔山知道心黑脸厚才能成事，便也不抗拒给自己脸上贴金，他又接着说道：“我们坚持拿钱买地，也是不想地方政府为难，免得好心办坏事，惹得家乡父老骂我们官商勾结。”
严文刚很清楚下面是个什么情况，以市里如今的财力，补偿款凑一凑还是贴补得起的，但给与不给、给多给少都是问题，真要是把土地无偿划拨给私企，如果征地补偿不到位，少不得要闹将起来。
“既然你都考虑清楚了，那我就不说什么了。”
严文刚心里清楚，事情不会这般容易，即便利诚科技真金白银拿出来，补偿金也高不到哪里去，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你给太多，别的征地工作还要不要做？
而且在今后的土建中，更是少不了各种人情说项，那就是一笔烂账，不过眼下还不到说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把合同敲定，毕竟是投资过亿的项目，某些人即便有想法，总还是要顾虑一些颜面的。
“严叔，等项目落地，你的位置是不是该动一动了？”陈乔山问了句题外话。
严文刚虽然已经提上副处，但政研室代主任的职位显然有些不够看，如今招商引资的事已经谈得七七八八，项目一旦谈成，这功劳就算是到手。
严文刚科班出身，又正是年富力强的阶段，想法肯定是有的，不过他到底是要脸面的，这份功劳是陈乔山白送的，他等于是沾了自家闺女的光，这让严文刚很是有些不自在，“我刚调到政研室，工作才上手，哪有可能刚来就换岗位的。”
“也是，严叔最好能在政研室多待一阵子。”陈乔山自然能看出严文刚的言不由衷，不过他没挑明，反而附和了一句。
政研室相当于秘书机构，主要职能是为两套班子提供政策参考，权利不大，但能做的事却是可大可小。
5173如果成功落户，绝对不是招商引资那么简单，甚至有可能成为当地的一张名片，严文刚即便不能拿到最大那块蛋糕，可分一杯羹肯定没问题，如果处理得当，更进一步也不是没可能。
“你这话怎么说？”严文刚早已不把陈乔山当做一般人看待，两年时间挣下亿万身家，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如果一切进展顺利，我们这边还有后续的投资计划。”一个5173，当然满足不了陈乔山的胃口。
“说来听听。”严文刚当即便来了兴趣。
陈乔山问道：“严叔，不知道你听过call center没有？”
严文刚有些尴尬，他虽然本科毕业，但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当年学的那点英语早忘得差不多，这时听陈乔山拽起了英文，他只得求助似地看向自家闺女。
严小沁当然得维护严文刚的脸面，她帮着解释道：“爸，call center就是呼叫中心，提供类似于售前营销和售后服务之类的工作。”
严文刚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他紧跟着问道：“这次的投资规模有多大？”
陈乔山说道：“呼叫中心目前的单个坐席成本在十万左右，这还只是硬件成本，相关从业人员的培训、管理和流程协调才是成本的大头。”
“这个行业比较特殊，如今尚属于高科技行业，对于实体公司来说，呼叫中心就是鸡肋部门，属于长期支出的经营成本，就是单纯的负累。
根据欧美那边的经验，业务外包才是企业的出路，国内目前提供专业外包服务的呼叫中心只有两个，而且规模不大，基本都处于起步阶段。
只有实现规模化和中心化，才能让成本降下来，这样一来，呼叫中心就从高成本行业过渡到劳动密集型产业，我做过市场调查，这块产业潜力巨大，我计划在邓州做一个试点，然后逐步推进，如果条件成熟，或许能让邓州成为国内最大的呼叫中心外包服务基地。”
严文刚虽然不懂服务外包，但关键点还是能抓住的，他当即问道：“你是想在邓州做一条互联网产业链？”
“虽然不是很准确，不过意思差不多。”陈乔山给了个肯定的回答。
他倒不是胡吹大气，国内最大的呼叫中心外包基地未来将诞生在宿迁，提供了几万个就业岗位，而宿迁之所以能成功，只因为那里是狗东创始人的家乡。
第673章 传承
引进一家公司，和引进一个产业，所代表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全球最大的呼叫中心供应国是菲律宾，其庞大的产业链占据了全球近五分之一的市场份额，为菲律宾贡献了超过150万个就业岗位，从业员工总数已经碾压中石油，直追中国电网。
作为东南亚岛国，菲律宾曾先后沦为西班牙、美国的殖民地，二战中又被日本占领，战后，菲律宾又重新成为美国的殖民地。
菲律宾的外部条件并不是太好，但这并不妨碍它坐稳全球产业链的龙头老大。
复杂的历史进程，对菲律宾的影响自然是巨大的，这也是近现代亚洲各国的通病。
与其他亚洲国家不同的是，在二战末期，菲律宾曾一度成为亚洲第二大强国，经济实力直逼日本，不过在摆脱美国殖民统治，走向独立之后，经济形势便一落千丈。
特殊的历史环境，让英语成为菲律宾的官方语言之一，再加上低迷的经济，廉价的人力成本，使得菲律宾的英文呼叫中心成为欧美企业的首选。
像是****，在马尼拉的全球服务中心就雇佣了超过一万三千名员工，同菲佣一样，呼叫服务外包已经成为菲律宾的支柱产业之一。
由于先天的不足，邓州想取代菲律宾机会不大，但替代宿迁还是很有希望的，虽然很难拉到国际客户，不过国内持续增长的市场需求，也足以支撑起一条产业链的成型。
虽然对陈乔山所说的新产业链颇感兴趣，但严文刚并没有被冲昏头脑。
产业链是逐级累加的产业组合，是一个包括价值链、空间链和企业链的完整聚合体。
打造产业链，不仅需要政策支持和大资本的运作，还要有良好的机遇，三者缺一不可，不是凭一己之力就能推动的。
“呼叫中心项目你有多大的把握？”严文刚的问题很是直白，相比于不可预期的未来，他更关心方案的可行性。
“现在也仅有初步的计划，具体的方案还在完善中。”当着严文刚的面，陈乔山是有一说一。
现阶段，呼叫中心还严重依赖人工坐席，它集成了程控交换机、排队机、语音记录系统和cti网关等大量的系统和设备，可以说是含金量极高的高科技企业。
大形势虽如此，陈乔山却有清醒的认知，市场正面临着变革，呼叫中心迟早会沦为劳动密集型行业，盲目大规模投入肯定是行不通的。
面对严文刚，陈乔山没有避实就虚，“初期投入不会太多，更多的资金会向研发方面倾斜，其他我不敢保证，有一点很明确，将来即便不能做成产业链，对当地经济的推动是肯定的。”
如今考量官员的唯一标准就是gdp，根据奥肯定律，失业率每高一个百分点，gdp便会低于预期2%，保经济促增长的实质就是保就业，虽然潜藏着环境和产业失衡的风险，不过在改革开放之初，粗放型经济论调未尝没有科学依据。
“只要对地方经济增长有利，我肯定是全力支持的。”严文刚显然也是实用主义者，虽然没问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不过他的态度已经相当明确。
……
当晚，利诚科技在湘粤情招待了邓州一行。
酒店与定慧寺毗邻，是如今京城档次最高的中餐厅之一，周围各大部委及家属区遍布，是京城高端餐饮最聚集的所在。
对于湘粤情，陈乔山一点都不陌生，顶着内地资本市场餐饮第一股的光环，也算是声名在外。
不过做实业的牵扯到资本，结果往往不太好，湘鄂情的沉浮就是最好的例证。
从湘粤情到中科云网，再到st云网，做餐饮的跑去玩互联网，做大数据，搞影视，一连串辗转腾挪过后，只留下一地鸡毛。
现如今，湘鄂情才刚火起来。
店里主打两湖菜系，又融入了粤式海鲜，做的就是高端公务宴请，生意自然是做得风生水起，仅是招待邓州一行人，就花费好几万。
活了两辈子，有着领先十多年的时代记忆，对这种动辄五位数的公务接待，陈乔山打心底是抵触的，不过当下可没有八项规定，大环境如此，即便不乐意，他也只能在心里腹诽两句，该花的一毛钱都不能节省。
整个晚宴，陈乔山只是作为财务投资人出现，作为5173的运营实体，利诚科技由董其峰在负责，陈乔山暂时还没有走到台前的意思，他这时也落得轻松，晚宴过后，便跟着idg资本的李骁君前后脚离开。
到家刚过九点，进门就见小五趴在客厅的茶几上写作业，电视还开着，瞧见陈乔山和严小沁进屋，她只是回头看了两人一眼，也没理人。
这显然不是小五的风格，陈乔山可是提溜着打包盒进来的，里面是离开饭店前特意要的一份粉藕汤。
湘鄂情是两湖菜系的馆子，如今以粤式海鲜见长，最地道的却还是这些地方菜，食材普通却最见功夫，比起那些珍禽海味也不差分毫。
小五也是地道的小吃货，平常要是见到吃食，肯定比谁都积极，今天明显有些反常。
陈乔山也不着急，他打开打包盒放在茶几上，顿时便香气四溢，小五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接茬。
“这可是湘鄂情的粉藕汤，你上次不是说好吃吗，怎么，不尝尝？”陈乔山很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哪里用得着提醒，跟着陈老二四处蹭吃蹭喝，小五早就练就了闻香识美食的本领，不过面对诱惑，她仍是不肯就范，满是委屈地申诉道：“你早就答应过，下午会去学校参加读书会的，你今天又放我鸽子。”
小五没有本地户口，进的人大附中的国际班，所谓的读书会，差不多就是西式的家长会，只不过每次只找几位家长代表，这次轮到小五。
陈乔山下午要去见严文刚，自然没时间过去，这不是头一回了，他早料到小五晚上有此一出，也早就想好了对策，“伊一姐不是替我去了吗，再说了，你俩不是挺亲的？”
“你是你，伊一姐是伊一姐。”小五可不好糊弄，仗着父母不在身边，陈老二没少欺负自己，今天有机会，她可不会轻易松口。
陈乔山没跟小五掰扯，他径自去厨房拿了个调羹，说道：“这汤搁明天味道差很多，既然你不吃，那我就不客气了。”
小五顿时不愿意了，唯美食不可辜负，这句话陈老二时常挂在嘴边，她也是极认同的，美食当前，不吃简直就是犯罪。
她也顾不得找陈老二的麻烦了，当下便把粉藕汤抢了过来，“这是给我的，你都吃过了，还跟我抢。”
陈乔山笑了笑，自然不会跟这丫头计较，他顺手把调羹递给小五，说道：“你尝尝看，味道跟上次吃的有什么差别？”
面对美食，小五也没心思跟陈老二计较了，她先小舀了口汤水，品了品滋味，这才又往嘴里塞了块粉藕，然后便眯起眼，细细品味，很有点心满意足的意思，至于碗里的两块排骨，她却是碰也不碰的。
作为吃货，不光要懂美食，还要知道怎么吃，毫无疑问，小五算是深得陈老二的真传。
对于排骨，小五当然也是喜欢的，不管是蒸的、炸的、烤的，还是红烧、粉蒸、糖醋，都很符合她的口味，唯独这藕粉汤，滋味全在藕和汤汁上，排骨反倒成了鸡肋，炖煮过后，是滋味全无。
严小沁这时也凑过来，好奇地问道：“小五，怎么样，好吃吗？”
“还行吧，就是这藕没上次的有滋味。”小五随口便给出了答案。
地道的粉藕汤，都是选用的洞庭湖新藕，和小排慢火细煨而成，口感醇中带甜，清而不素，是地道的江城美食。
如今早过了新藕上市季，食材都是去年的，味道自然差了几分，一般的食客尝不出其中的区别，不过对于老饕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
严小沁是亲自盯着酒店的服务员打包的，毕竟是宵夜，不可能给小五带太多，期间她和陈乔山尝了两口，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陈乔山却说味道差点意思。
如果只是陈乔山一面之词，严小沁原本是不怎么相信的。
湘鄂情好歹也是知名的酒店，以两湖风味起家，总不至于一道地方菜会差火候，不过听小五也这样说，她也便服气了，由衷地叹道：“你俩还真是亲兄妹。”
小五正小口小口地品着，打包盒是最小号的，拢共就那么点，以她的胃口，恐怕得再来个三五份才能尽兴，不过她也不挑拣，只要是美食，她就很容易满足。
听得严小沁的感叹，小五感觉有些奇怪，便问道：“怎么了，小沁姐，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就是感觉你吃东西的模样跟你二哥挺像的。”严小沁的话很是含蓄，以吃货自居是一回事，可要当面说人家是吃货，总是感觉有些不太好。
陈乔山却是看穿了严小沁的想法，他笑了笑，没吱声，吃货也是有传承的，想当一个合格的老饕，不是简单的胡吃海塞就成，还得懂得其中的门道，毫无疑问，小五已经初窥门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