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操心
“老二，严小沁是怎么回事，记者怎么都跑到家里来了？”陶秀英终于记起那八千万的事了，想到谢蕾的那番话，她心里也有些怀疑，话说自家这个儿子，越来越看不懂。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还以为你不会问呢。”陈乔山一直没跟家里交过底，他做的那些事，村里人是很难想象的，以前还可以用炒股搪塞过去，不过随着事业的起步，最终还是要让家里人知道的。
“你是我儿子，我凭什么不问？”在子女面前，陶秀英很有心理优势，高考状元又怎样，每年还少了，自家孩子该管教还是得管教，当然了，也仅限于家里人，要是外人对陈家兄妹说长道短，她肯定是不依的。
“妈，你说我要是成为邓州第一有钱人，会怎么样？”
“说什么鬼话呢，你就是全国最有钱的人，那也是我儿子。”陶秀英想也没想，就怼了陈乔山一句。
不说陈家了，包括陶家在内，上溯三代，都是苦哈哈的穷苦人家出身，几代人都没能出个能耐人，至于第一有钱人之类的话，她是压根不信的。
陶秀英知道儿子挣了些钱，具体有多少却也不清楚，至于八千万之类的话，她和当时在场的人一样，根本就没当真。
外出打工一年到头也不过挣个万儿八千的，儿子刚去燕京一年出头，真要是有八千万，平均下来一天得挣二十多万，这不是笑话吗？
陈乔山郑重其事地说道：“妈，谢蕾说的是真的，我真是青山论坛的大股东，那八千万我确实拿了大头。”
陶秀英神色一滞，随即又面带狐疑。
自家儿子她是了解的，虽说性子变了不少，但人还是原来那个人，虽然经常语出惊人，但还从来没有今天这么离谱过，想了想，她手一伸，说道：“钱呢？”
这下轮到陈乔山无奈了，别说八千万了，八十万都得凑一凑，他实话实说道：“钱都花没了。”
“陈老二，真当我傻是吧，八千万，你倒是花给我看看？”陶秀英瞪了儿子一眼，就是一万块钱，想一气儿花出去都难，更别提那么大一笔钱，不用想，这小子就是嘴上快活，“行了，知道你挣了些钱，这么大的人了，我也懒得管你，没看我正忙着吗，没时间跟你逗闷子，该干嘛干嘛去。”
就这样被人无视了，陈乔山也颇感无奈。
他本来想跟家里坦白的，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以陶秀英的性格，有钱也就让她高兴一阵，过后恐怕还得为儿子悬着心，倒不如目前的生活舒心。
…………
张伊一的到来，让陈家人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虽然老奶一开始并不待见张老爷子夫妇，但看在大孙女的份上，大面上还过得去。
要说对张伊一的到来最高兴的，非小五莫属，姐俩长得本来就像，站在一块跟姐妹花似的，感情也是好得不得了，小五很快就成了小跟班，成天在一块，走哪跟哪。
不过好景不长，一次闲话，聊到张伊一是清华外语学院的研究生，陈卫国无意间说了一句，张子瑜当初就是外语好，张伊一学外语也算是家学渊源。
陶秀英当时没说什么，却记在了心里。
张子瑜的闺女有家学渊源，那我的儿子闺女算怎么回事？话说儿子还是省状元，又差到哪去了？也没见陈卫国怎么着，老三老四也是个争气的，就是小五差点意思。
以前不觉得，但有了张伊一做样板，陶秀英便起了争胜之心，子女成绩不论，可总得考个大学吧？
这下可苦了小五了，好不容易放假了，她哪有心思学习。
在陶秀英的要求下，陈乔山、陈夕、陈婉谁都没跑了，挨个帮小五补习，连张伊一都帮着补习外语，这个家教组合堪称豪华，可在小五看来，这简直就是折磨。
“别磨洋工啊，好好写你的作业。”今天陈乔山负责盯着小五，一个多钟头了，一张语文卷子才写了一半，看小五浑身不自在的样子，都替她着急。
小五哪里坐得住，见陈老二趟在竹椅上，翘着个二郎腿玩手机，神情别提多惬意了，她眼珠一转，提议道：“二哥，要不晚上再写吧，伊一姐到三伯家看小侄子去了，咱们也去吧？”
“想都别想，咱妈交待的，作业不写完哪都不许去。”陈乔山头都没抬，继续翻看手机里的邮件。
家里没办法上网，gprs成了唯一上网的渠道，虽说流量费贵了一点，网速也很感人，但总比没有强。
小五都快哭了，上学期间也就罢了，这好不容易放假了，还不让人出去玩，哪有这个道理。
她耐着性子把试卷写了个七七八八，不过一看作文，眼泪都快出来了，八百字，这得写到哪年去？她可怜巴巴地说道：“二哥，要不作文就不写了吧？”
“别讨价还价啊，任务是咱妈交待的，你跟我说不着。”
见陈老二还是不紧不慢的模样，小五也急了，“妈还让你辅导我呢，你就光顾自己玩了。”
陈乔山也觉得有点不厚道，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问道：“来，我看看，有那么费劲吗？”
“怎么不费劲，要不你帮我写？”小五许是急糊涂了，陈老二哪像是会帮人写作业的人？
陈乔山没好气地在小五脑门上弹了一个脑瓜崩，教训道：“想什么好事呢，还我帮你写，你咋不让咱妈帮你写？”
小五也知道事不可为，忍不住愁眉苦脸的，“我倒是想，但咱妈也得肯帮我写啊。”
陈乔山瞥了她一眼，没吱声，拿过卷子看了看，小丫头耐不住性子，但字还凑活，他看了看作文题目，说道：“根据丑小鸭变白天鹅的故事写一篇读后感，这还不很简单吗，你想到什么写什么就行了。”
小五瘪着嘴说道：“我哪有什么读后感，丑小鸭能变白天鹅，那是因为它爸妈是白天鹅，真要是丑小鸭，再扑腾它也是鸭子，二哥你说说，我要是这样写，老师能让我及格吗？”
陈乔山觉得小五说的挺有道理的，不过转念又回过味来，差点被这丫头带沟里了，“别胡说八道啊，好跟我这耍小聪明。”
陈乔山也没辙，小五这丫头还真是能耐人，可惜聪明劲用错了地方，他有点担心，这点年纪就能说会道的，将来可怎么得了。
小五再能折腾，陶秀英的交待还是不敢违抗的，笔头咬破了，她也得把这篇作文憋出来。
看着小五愁眉苦脸的样子，陈乔山都有点替她揪心。
这才刚上初一，可得熬到什么时候，兄妹四个，就这丫头的学习得让人操心，照她这个学习态度，想考上重点高中一点指望都没有，就是花钱买进去，也未必能跟上学习进度，到头来还是吊车尾的命。
想了想，陈乔山问道：“小五，你跟陈果还有联系吗？”
“有啊，每周末她都给我打电话，我们都约好了，明年暑假一起去迪士尼玩，到时候我请她吃好吃的。”说起这事，小五也是心有余悸，谁能想到打电话那么贵，她也是头一回知道钱原来这么不禁花，弄得她现在连电话都打不了。
陈乔山试探着问道：“陈果就比你大一岁，老早就一个人去英国念书了，要是有机会，你想去吗？”
“我才不去呢。”出乎意料，小五一口回绝了。
“陈果读的是女校，她说那里一点都不好玩，都吃不上中餐，虽然我也喜欢吃面包，但是成天吃可不行，我还是喜欢咱妈做的菜，上次跟陈果说你会做红烧肉，电话里就把她给馋坏了，再说了，要是去了国外，就见不到爸妈了。”
陈乔山又问道：“那要是去燕京上学呢，你不是说喜欢燕京吗，送你去那边上学，跟我住一起，怎么样？”
“去燕京啊？”小五犹豫了一下，问道：“那爸妈去吗？”
陈乔山说道：“你三姐四姐要在市里参加高考，估计还得等两年，爸妈肯定去不了，有我陪着不行？”
“不去，爸妈在哪我在哪。”小五一点都不含糊，陈果已经够凄惨了，每回打电话，都能听到她的抱怨，小五又不傻，跟着陈老二肯定没好果子吃。
陈乔山知道，这么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他压根不指望小五能做个学霸，但也得混个中不溜吧，知识该变命运，这句话虽然听起来有点假，但未必没有道理，就她目前这个学习态度，再聪明，没用对地方也是不行的，最好是找个能让她学得进去的地方，总这么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陈乔山想着，或许可以把小五送进国际学校，先适应一段时间，没有了升学的压力，以这丫头的聪明劲，应该能坚持下来，别的不说，起码能过语言关，将来高中和大学都有了更多操作的余地。
陈乔山毕竟只是兄长，这些事还得陈卫国和陶秀英做主，而且那丫头年岁大了，也逐渐有了主见，未必好说话，一切还是要商量着来。
第五百五十五章 商量
抽了个空，陈乔山把他的打算私下跟父母说了一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陈家夫妻俩都有些犹豫，毕竟是小闺女，难免娇惯了些。
小五性子虽然淘了点，但从小就是在两人身边长大的，陈乔山突然的提议，陈卫国和陶秀英这才意识到，连小五都要走了，家里以后就真的只剩夫妻俩了。
或早或晚，子女终究是要离开家的，一想起这些，两人心里都怪没滋味的。
“时间过的真是快，一转眼，小的都上初中了。”陶秀英感叹了一声。
儿子去了燕京，半年难得回来一趟，老三老四上高中，一个月也就在家待一天，要是连小五都走了，原本热热闹闹的六口之家，转眼就冷清下来。
陈乔山听得出，陶秀英应该是有些不舍的。
他出言劝道：“妈，只是送小五去读书，这丫头性子太活泛了些，国际学校没有升学压力，她喜欢折腾，给她换个环境，或许更适合她也说不定，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是她亲哥，总不能害小五吧，再说了，我在燕京有房有车，有我看着她，也亏待不了那丫头，你们有什么可担心的，真要是不放心，还可以随时去看她。”
“你还好意思说小五，我看你才是喜欢折腾。”陶秀英这时也不念叨小五不听话了，开始在儿子面前卫护最小的丫头。
陈家四兄妹中，还就小五最惹人疼，三个大的，懂事是懂事，但是过早地知事物也未必是多幸运的事。
偏就小五那丫头，皮是皮了点，但一张嘴却能说会道的，很是招人稀罕。
“妈，我这也是为小五好，要是再放任下去，她将来很有可能连个大学都考不上，到时候怎么办？”陈乔山知道，小五未必愿意接受他的安排，但她迟早会懂事的，早晚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这辈子，陈乔山身边就这么几个至亲之人。
他知道，自己无法掌控三个妹妹的人生，但他也不希望看到小五将来后悔。
除了财富，陈乔山能给的不多，但至少可以给她们提供更好的平台，至于将来如何，那就完全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
也许小五说的是对的，丑小鸭是成不了天鹅的。
但即便是丑小鸭，从小见惯了天鹅，将来哪怕飞不上天，起码也能学会天鹅的那份优雅与从容。
有陈乔山这样一个哥哥，小五无疑是极其幸运的。
她又是不幸的，跟两个姐姐相比，小五的求学经历无疑算得上颠沛流离，当然，这一切都不是她能决定的。
看着陶秀英还是颇为犹豫，陈乔山说道：“妈，小五的事不着急，让她把这学期念完，我先去了解下情况，下学期再办转学手续，你真要是不放心，回头去燕京陪读就是。”
“净说胡话，老三老四还在邓州呢，何况老三明年就要高考，我哪能走？”陶秀英虽然有些心动，但她也是知道轻重的，
接下来两年，陈夕陈婉将陆续参加高考，这才是家里的重点，让她扔下老三老四，去燕京照顾小五，这显然是不可行的。
陈卫国一直没吭声，这时问道：“老二，送小五上燕京念书，要花不少钱吧？”
“爸，钱不用家里操心，你儿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挣钱。”陈乔山刚吹嘘了一句，背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陶秀英教训道：“好好说话，一点老实气没有，要我说，你还不如小五呢，她比你可靠谱多了。”
陈乔山还能说什么，在这时候，陶秀英心里恐怕只记得小闺女的好，哪里在乎大儿子的良苦用心，偏心也是正常。
“对了，老二，伊一跟她外公外婆明天走，火车票你定好了吗？”
已经是10月5号，张伊一的邓州之行也到了尾声，该走的亲戚都走了一遍，明天就该启程回京了。
对于张伊一的行程，陶秀英最是上心，她生怕中间出现丁点的错漏，让张家人看了笑话，更多的，还是为了维护陈卫国的面子。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丈夫的女儿，和家里的三个丫头是一个老子的亲姐妹，将来小五真要是去燕京上学，虽然有陈乔山在，但毕竟是个丫头，多一个姐姐看顾也是好的。
陈乔山说道：“放心吧，小沁昨天就定好了回京的包厢，明天我送他们去车站，到了直接走。”
“等等。”陶秀英听出了点问题，“你送？你不跟着回学校，还待在家里干嘛？”
“妈，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这才回来几天，就想赶我走？”
“少油嘴滑舌。”陶秀英丝毫不给陈乔山转移话题的机会，径直问道：“说吧，你又要干什么？”
见躲不过，陈乔山只得说道：“有点事，后天上午从宛城机场飞鹏城，再过关去香港。”
“你在香港的实习不是都结束了吗，还去干嘛？”当妈的，都是操不完的心，料理完小的还得看着大的，陶秀英也有些无奈，这大的小的都不省心，现在看来，还是老三老四贴心。
“在香港有笔投资，项目结束了，这次去要钱。”陈乔山尽量讲得通俗易懂，真要是说期权，估计就是说得口干舌燥，父母都不一定能听明白。
“看把你能的，还投资，好好的学校不待，成天折腾个什么劲，我先给你提个醒，回头毕不了业，咱们再算总账。”陶秀英知道，儿大不由娘，现在想管也管不住了，但是必要的提醒还是要有的。
……
计划赶不上变化，送张伊一离开，陈乔山最终没赶上趟。
送行的阵势丝毫不弱于去车站接人，陈家老奶和老爷子坚持亲自去送，谁劝都不行。
毕竟年过古稀的人了，祖孙俩一年到头难得见一回，老人的心情也可以理解，不过陈家姐妹也要去，这就出乎陈乔山的预料了，小五跟着还情有可原，连陈夕和陈婉也要跟着，拗不过姐仨，最终陈卫国开车，载着满满当当一车人出发了。
五菱面包开出了院门，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
看着同样站在院门口张望的陶秀英，陈乔山笑道：“妈，你怎么不去送送？”
陶秀英问道：“我去干什么？”
陈乔山笑道：“你就不好奇，爸这次给张伊一准备了多少压荷包的钱？”
陶秀英白了儿子一眼，“行了啊，别在这挑拨，你爸给多给少我都没意见，但有一条，他有四个亲闺女，一碗水可是要端平的。”
陈乔山心里叹服，自家老妈还真是一点不肯吃亏，只不过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将来情况如何还是两说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巧遇
7号下午，陈乔山赶往宛城机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已经是国庆节最后一天，陈家姐妹也要返校，陈卫国倒是省事了，一趟车把兄妹几个送到了市里。
送陈夕陈婉去一高的时候，陈乔山特意好一番叮嘱，毕竟这两位才是陈家当之无愧的学霸，光耀门楣就指着老三老四了，至于小五，肯定是没什么指望的。
轮到小五，陈乔山干脆就没开口，
他知道，说也白说，浪费时间而已。
陶秀英都拿小五没辙，更何况是他，与其跟这丫头较劲，还不如歇着点，省得浪费口舌。
小五不乐意了，她也是要脸面的，三姐四姐都嗦半天，唯独到她这不吭气了，明显的区别对待，陈老二这不是欺负人嘛。
她也知道，自己成绩差点意思，但别的功课不行，外语好歹还能入眼，磨蹭半晌，小五终是忍不住，“二哥，你就没什么跟我说的吗？”
“说什么？”陈乔山哪猜得透这丫头的想法，莫名其妙的。
小五很是憋屈，愁眉苦脸的。
“老二，你这哥哥怎么当的，好歹关心下小五的学习吧？”陈卫国看不过眼，便提醒了一句，不过说着说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爸，连你也欺负我。”小五很是委屈，她头一回感觉到家里人也是充满恶意的。
陈乔山也乐了，他说道：“你好好读书，功课上多用点心，别光顾着贪玩，这样总行了吧？”
“一点诚意都没有。”小五很是不满，陈老二这种明显带着敷衍的态度，尤其让人难堪。
“行了，还跟我斤斤计较，我说你也得听啊？”陈乔山扯了扯小五的马尾，小丫头白了她一眼，不过稍微哄了几句，兄妹两个又有说有笑了。
陈卫国本是想亲自把人送到机场的，不过被陈乔山劝住了。
从陈家到机场单程小三百里，其中三分之一连省道都算不上，坑坑洼洼的，如今又没个导航，实在没必要折腾陈卫国。
陈乔山说道：“爸，路你又不熟，我坐长途车就成，反正不赶时间。”
想想也是，陈卫国只得把人送到了客运站。
临走前，陈乔山又叮嘱小五道：“在学校听老师的话，表现好的话，回头我带你去燕京。”
小五还不知道父母和陈老二已经就她的去留问题达成协议，还喜滋滋地傻乐，“二哥，你放心，我肯定听话，昨儿伊一姐说了，等我和三姐四姐寒假去燕京，她带我们去滑雪，去后海坐冰车，还要给畅姐当伴娘，我都记着呢。”
这丫头记性好，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还记着呢，陈乔山很是无奈，“刘畅请的是老三老四，又没请你，再说了，你才多大，这么热情干嘛？”
“谁说的，都喊上三姐四姐了，我到时去了，说不定就叫上我了呢。”
见兄妹俩聊得起劲，陈卫国提醒道：“行了小五，车站快发车了，别缠着你哥了。”
听说二哥马上就要走了，小五也有些怏怏的。
总体来说，陈老二待她还是不错的，每次回家，总会带礼物，虽说唠叨了点，可她心底里也知道，那都是为她好，“二哥，你什么时候再回来啊？”
“这个我可说不好，你在家要听爸妈的话。”陈乔山看了小五一眼，想了想，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还是说道：“小五，你要记住，读书不是人生唯一的出路，但却是离成功最近的出路，平常多用点心。”
小五哪懂这些，不过还是连连点头。
陈乔山一看这情形，不禁大失所望，这丫头分明是没走心，他也只能放弃了，慢慢来吧。
…………
航班在晚七点，结果晚点了。
陈乔山订的是商务舱的机票，不过宛城是小机场，并没有单独的值机区，航班延误时间比较长，等了有两个小时，这才开始登机。
如果准点，这时应该已经到达鹏城上空了，陈乔山只能自认倒霉，今天又得熬到半夜。
上了飞机，陈乔山刚把随身行李放好，邻座又过来一个人。
机上乘客不多，商务舱人更少，那人偏偏就坐在陈乔山同一排，不过隔着走廊，他抬眼一瞧，正好跟来人眼神对上，两人均是一愣。
“是你？”对方先出了声，脸上也是一副意外之色，但是最终也没能叫破陈乔山的名字，应该有印象，但是没想起来。
陈乔山也颇感巧合，对面这人他认识，来头还不小，期货行业协会的会长，田源。
两人算不得很熟，但也算有过一面之缘，上回在清科论坛聊过几句。
田源看着也就四十许的年纪，带着一副金丝眼镜，颇有些学者的气质。
作为董辅的八大弟子之一，董系企业家的领军人物，田源第一份工作其实是在武大的经济学系教书，算得上学者出身。
田源本人很有点传奇色彩，插过队、当过兵、喂过猪，结果最后拜在董辅门下，学起了经济学，中间还出国留学，做过老师，当过官，还经过商，比起陈乔山的折腾劲，这位是一点不差。
当然，田源在国内金融界的名头比陈乔山可大多了。
他是国内第一个期货博士，不到四十就做到部委司局级正职，后又参与创建了国内第一家期货交易所。
市场有传言，正是在田源的支持下，这才有了郑交所。
九省通衢的江城原本是期货测试平台的首选之地，当时几乎已经拿到了试点的资格，但田源是豫省人，正是由于这点香火情，在他的坚持下，交易所最终落户郑州。
顶着国内期货第一人和中国期货教父的头衔，田源的身份很是特殊。
他是董系弟子中官做得最高的，也是生意做得最大的，早在92年，他就去职下海，建立了中期，也就比国内第一家期货经纪公司广东万通晚了几个月。
能在飞机上碰到田源，陈乔山只能感叹命运的巧合。
“田总，你好，我是青山资本的陈乔山，上次在清科的路演上见过。”陈乔山知道，对方应该没记起来他是谁。
身份毕竟不同，中期的大老板、中国期货协会的会长、中国企业家论坛创始人兼主席，不管哪个身份亮出来，都足够唬人的。
“我记得你。”田源也有些惊讶。
他并非不记得陈乔山，相反，印象还挺深，只是忘掉了对方的名字。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陈乔山对原油走势的判断，给田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田源当时并未把陈乔山放在心上，只是听说有个青年复制了同门师弟卢健的发家过程，靠做国际期货赚得第一桶金，这才在王功全的介绍下，跟陈乔山聊了几句，不过当场并未太过留心，甚至连名片都直接丢了。
谁能想到，不过月余时间，原油价格已经突破五十美元高位，涨幅超过25%，而且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
行情出现以后，田源记起了当时的场面。
陈乔山可是说得明明白白，油价有冲击历史新高的可能，要是这家伙真的做了投机，恐怕获利不会小。
自那以后，田源不免对陈乔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过再想探究一二，已经找不到人了，谁能想到，竟然在飞机上遇到。
第五百五十七章 预测
再次遇到到陈乔山，田源自然想跟对方好好聊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国际市场鱼龙混杂，投机客遍地，各类消息满天飞，尤其是国际原油，见天嚷嚷着看穿大势的不少，但真正敢于下注豪赌的不多，在资本为王的期货市场，二八法则同样适用，能成功的只能是极少数，一着不慎倾家荡产的大有人在，以小博大一夜暴富的也不是没有。
同为董系企业家之一的卢健，九十年代初曾在国际期货市场豪赌一把，一次投机，挣下了足够一辈子花用的财富，这在当时曾引起好一阵波澜。
正是那次投机，卢健一举完成财富积累，这也让他成为师兄弟里这十几年来过得最自在的，这一切田源都看在眼里。
如今陈乔山极有可能复制卢健的旧事，作为当年的见证者之一，田源难免会有几分好奇，他说道：“陈总，青山资本在鹏城也有业务？”
陈乔山道：“那倒没有，我是路过，借道去香港。”
“是嘛，那我们是同路人。”田源心头一动，没话找话随口就来了一句。
陈乔山当初的预测言犹在耳，国际原油价格接连突破历史高位，一切都被印证了，他选择这时候去香港，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两人只能算是点头之交，要是一见面就往投资上扯，未免有点交浅言深，田源只得捡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聊着，“陈总，你是南阳人？”
“邓州人。”南阳和邓州几十年的纠葛，作为一个地道的邓州人，陈乔山特意纠正了一下，不过也只是徒劳，在外人眼里，南阳无疑要知名许多。
“我是开封人，咱们算是半个老乡。”田源套了句近乎。
开封和邓州两地差了七八百里，这老乡未免远了点，不过好歹是一个省的，陈乔山笑道：“田总，咱俩不仅是老乡，还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这话怎么说？”田源有些不明所以，两人一共就见了两次，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战友是从哪论的。
陈乔山把手头的杂志露了出来，这是刚在机场买的，封面标题极其显眼：天津一年丢失三千井盖，损失三百余万。
田源略显无奈地笑了，不用看内容，他已经明白了陈乔山的意思。
这几年关于井盖丢失的新闻很多，每次提起，豫省人必定被提及，搞得好像不偷井盖就活不下去似的，这种偏见的由来已经不可考，但很有时代气息，帽子实打实戴在豫省人的头上，洗都洗不脱。
“看来得抽时间去大街上搞搞副业，不然还真不是一个合格的豫省人。”田源很是配合地自黑了一句，倒是让两人的关系拉进不少。
两小时的航程，田源也不着急，聊了一阵闲话，这才问到正题，“陈总，你果然是慧眼如炬，上次说起原油的走势，我原本还没放在心上，结果最近油价连续突破历史高位，我算是见识了，陈总还真是年轻有为。”
“田总见笑了，你才是期货界的前辈，我一个后辈，班门弄斧两句，当不得什么。”陈乔山谦虚了一句，对于田源这一代企业家，他还是相当敬重的。
包括董系企业家在内，这帮人有一个特别的标签，92派企业家。
邓公92南巡之后，大批政府和科研院所的公职人员受此影响，纷纷辞职下海，这帮人成了国内第一批现代企业制度的建立者。
田源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曾是国内最年轻的司局级干部，再如卢健，是琼州省内最年轻的处级干部，这样的例子不要太多。
“陈总，你这次应该所获不菲吧？”田源半开玩笑似的问了一句，
卢健挣了一笔在当时堪称天文数字的财富，转身就跑到欧洲游山玩水晃荡了几年，最终在瑞士迷上了滑雪，还一滑就是一辈子，最终还搞起了专业的滑雪场。
不过在田源眼里，他那个师弟明显把做企业当成副业，更主要是为了满足他的个人爱好，不然燕京南山滑雪场的山背面就会对外开放了。
田源有几分好奇，陈乔山如此年轻，他如果投机成功，将来会有什么打算？
陈乔山笑了笑，他不知道田源的想法，就是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这一次确实赚了不少，但陈乔山并没有金盆洗手的意思，钱还没到手，用途都已经规划好了，还真没选择的余地。
“赚了一些辛苦钱，不足挂齿。”陈乔山很是低调，但真要保持低调，也是不可能的，这笔期权一旦交割，一个多亿港元的收益，必然会在全港引起轰动。
田源没继续追问收益的问题，毕竟两人还没熟到这份上，他趁机问起了最关心的问题，“陈总，你对后市有什么看法？”
陈乔山料到会有此一问，要是只谈油价大趋势，他比资深交易员都专业，但涉及到具体的走势，却不好多说，尤其是近期的走势，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还是清楚的，“我觉得53美金不是顶点，应该还有上升的空间。”
“还会继续走高？”
目前的行情已经远远超出历史高点，而且消息面也不太好，美国都开始动用原油储备平抑油价，在这种情况之下，承压已是必然。
“这是我的判断，至于能涨到多少，我不敢断言，但继续走高是肯定的。”陈乔山的语气相当地坚定，丝毫不给人质疑的余地。
田源感觉有点不靠谱，不过想到上次见陈乔山的情景，他觉得还是不能过早下结论，“按照历史走势判断，油价还没有如此剧烈地波动过，这有些解释不通？”
“很多人习惯于用历史数据分析当下的经济走势，这种做法是不可取的，或者说是错误的，历史行情有参考性，但数据迟早是要被改写，这是经济发展的必然趋势。”陈乔山自然不会跟田源谈理论依据，那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但论起做神棍的水平，却无人能出其右。
“所有人都认为今年的油价高，但我觉得不尽然，说不定再过五年，今年或许会成为历年的低点，未来的走势谁又说得准？”
陈乔山用车轱辘话给糊弄过去了，他的预测现在看来很是可笑，但该来的总会来，油价在这次震荡过后，将一路走高，最终在08年达到每桶147美元的高位，这是谁也料想不到的。
两人聊了一路，陈乔山没有太过出奇的观点。
田源有些失望，但凡投机客，性格都比较强势，甚至偏执，习惯于向旁人输出观点，他从陈乔山身上完全看不到这点，但又能感受到对方的自信，田源感觉有点矛盾，但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下了飞机，已经是凌晨时分。
刚下廊桥，田源问到：“陈总，有安排没，本地我有朋友来接机，这么晚了，要不一起？”
陈乔山说道：“谢谢田总，不用麻烦，我已经预定了酒店的接机服务。”
油价处于高位，形势瞬息万变，是一泻千里还是再创新高，局势随时可能见分晓。
田源犹豫了一下，他也想看看陈乔山的预测会不会再次命中，想了想，他说道：“今天不早了，也没机会找个安静的地方聊一聊，我明早就得去香港，陈总，要是方便的话，不妨在香港聚一聚。”
田源身份不一般，作为老乡，结交一下还是可以的，陈乔山道：“好啊，我这次在香港的行程不算短，田总要是有空闲，可以随时给我电话。”
“那我们一言为定，我们电话联系。”
直到上了车，田源心里还在思量，主要是陈乔山这人太年轻，当年卢健折腾的时候都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可这位小老乡看着面嫩，不用说，离三十还远。
田源琢磨着，明天或许可以找人了解一下陈乔山的虚实，这人的路数有点诡异，他也想看看，这次的预测到底能不能应验。
第五百五十八章 投资机会
10月8号上午，陈乔山赶到了香港。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国庆节期间，许小渝和戴志康也到了香港，不过两人并不是来旅游的。
许小渝最终决定接手香港分公司，全面负责康盛科技海外业务的拓展，这次来就是准备公司的前期筹备。
戴志康并不赞成许小渝来香港，两人在燕京有车有房，事业已经顺利起步，结婚生子才是要紧的事，而不是跑到香港搞分公司。
或许是香港的吸引力太大，或许是惦记陈乔山许诺的十万美金年薪，许小渝最终还是坚持来香港，无法说服女友，戴志康只能说服自己，无奈之下，他也只能跟过来看看。
“陈总，路上还顺利吧。”见到陈乔山，许小渝再没了早前的随意，她心里清楚，陈乔山面上虽过得去，心里未必待见自己。
当初因为股权的事，当着刘畅和严小沁的面，许小渝酸话怪话说了不少，一个是陈乔山的大管家，一个是他女友，虽说没当面撕破脸，可彼此心里都有数。
这也是许小渝选择来香港的原因之一，她不愿意离开康盛，又不想不尴不尬地碍陈乔山的眼，干脆来香港，一来见见世面，再者待遇也不菲，至于戴志康的劝说，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见面地点在万豪酒店五楼的jwcafe，陈乔山这次还是住在顶层的酒店式公寓，这里地处中环核心区，各大投资机构都距此不远，来往很是方便。
陈乔山并没有谈工作，而是先聊起了闲话。
康盛科技的研发机构在燕京，香港人力资源高企，未来如果有需要，可以在鹏城或者花都设立分部，香港分公司只负责软件的国际推广，相对而言，负责人的职位更偏重于市场，许小渝能否胜任还是两说。
看在戴志康的面子上，陈乔山并不介意给许小渝机会，不过能不能抓住就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陈乔山问道：“你们在香港玩得怎么样？”
许小渝抱怨道：“其他还好，就是物价太贵了，吃的也不太习惯，昨天和戴志康去了一家米其林餐厅，一份扇贝，一份奶油蛋卷，结果一股子臭豆腐的怪味，实在接受不了，就这还花了好几百港币，简直是坑人。”
戴志康笑了笑，没吭声，他现在好歹也是身家千万的人了，而且手里刚分得集富亚洲的对赌赔款，即便是在香港，也不必为钱发愁，还真没什么可担心的。
“这边的中餐都是改良过的，想吃地道点的得去街边的大排档……”陈乔山介绍了几句经验之谈，又问道：“房子找到了吗？”
“还没呢，中介也找了不少，陪着小渝转了转，一直没找到合心意的。”对于许小渝来香港，戴志康是有意见的，但是这事又怪不到陈乔山头上，薪资先不谈，公司还额外提供房补车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戴志康心里有数，要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许小渝没可能拿到这份待遇，不过陈乔山大方是一回事，他并不想占公司这点便宜，想说服许小渝肯定没可能，但办法他还是想到一个，“大山，你说在香港买房怎么样？”
“你怎么问起这个？”陈乔山有些惊讶，戴志康这个提议显然很有操作性。
97金融危机，香港楼市最受伤，哪怕到了2004年，影响还没消失。
银行业有一个金融术语叫call 、loan，翻译过来就是向贷款人要求提前还清欠款，这是商业银行的一项风险管理，一般会在抵押物大幅贬值时发生。
03年，香港楼市就出现了大规模的call、loan，由于房产大幅贬值，抵押价值已经低于未偿还贷款额度，很多香港银行便开始向业主清欠。
能全款买房的毕竟是少数，这种情况之下，使得很多居民入不敷出，破产也不是稀奇事，连环打压之下，香港的楼市愈加低迷，香港甚至出现了高失业率、通货紧缩的局面，房地产泡沫的危害可见一般。
泡沫一旦戳破，不是简单产业链的问题，在中长期贷款比例日渐增高的时代，房产经济已经关系到每个人的切身利益，泡沫破灭的后果比崩盘式股灾还要严重。
这时候选择在香港买房，无疑是抓住了时机。
戴志康说道：“香港的房租太贵，四十平米的房子，一个月四五千，还不如花钱买一套，也就七八十万，即使将来用不上，还可以出租，也算是一门投资了，说不定还能升值。”
香港的房租是贵，但那也得分地段，便宜的也不是没有，不过陈乔山并没有说这些，想也知道，许小渝不可能去住那些老式的唐楼。
“这个想法不错，不管是自住还是出租，收益率都很可观。”陈乔山也没隐瞒，香港是房地产商的香港，在港岛炒楼是众所周知的发财门路，看一看深水的棺材房、房通，就知道什么叫做刚需。
“陈总，你有把握吗？”许小渝忍不住问了一声，她知道陈乔山赚钱的本事，这么久了，还没见陈乔山失过手，或许投资香港的房产真是一个门路也说不定。
“当然，香港的住宅用地管控很严，即便经过一轮金融危机的冲击，房屋均价仍然比鹏城高出一大截，我感觉这轮低潮已经走到尽头，现在入手应该不会错。”
不仅是香港，内地的房地产也已经踩了油门，起飞只是早晚的事。
陈乔山从不对外隐瞒他对房地产的看法，即便是严教授，也是有一说一，因为他知道，房地产经济是大趋势，任何抵抗都是土鸡瓦狗。
戴志康和许小渝对视一眼，两人不禁都有点意动，两人手里不缺钱，却没什么投资的门路，存银行吃利息显然是下下之策。
不过买房毕竟不是买菜，动辄几十上百万，决定也不是轻易能下的，戴志康还在犹豫，许小渝却动了心思，她说道：“陈总，你经常香港燕京两地跑，就没想着在香港买房？”
“怎么没了，我已经找中介咨询过了，估计年底之前会买几套。”
“几套？”戴志康和许小渝都被吓住了，香港的房价再便宜，每平尺起家就得好几千，三五套也要好几百万，看来陈乔山还真是不差钱。
陈乔山并不是一时兴起，香港去年正式推出了投资移民计划，他正在委托艾略特帮助小五办香港永居，这需要在港一笔不小的投资。
陈乔山准备一部分投资股市，一部分在香港置业，这些都在小五的名下，但这并不是给她一人准备的，陈家姐妹人人有份，再加上信托计划和健康保险，不管将来如何，陈家三姐妹这辈子都有了份足够的保障。
第五百五十九章 乌龙指
“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不着急，先租个地方住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戴志康有了主意，他也不跟陈乔山见外，两人怎么说也是创业伙伴，他相信对方的人品，有些事还是可以放心托付的，“大山，你在香港人头熟，回头帮着多买一套，房款和中介费什么的一并跟你算。”
“这个没问题，不过地段和价位还得你们自己拿主意，我帮你们居中联系一下。”陈乔山不介意帮这个忙，不过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是朋友，有些话还是得说在前面。
“行，小渝在香港，让她拿主意就行。”戴志康倒是没放在心上，他的事业在燕京，不可能来港长住，买房更多的是投资，也没那么多讲究，想到这次来的目的，他又说道：“大山，小渝正在找办公地点，中介提供了几处写字楼，你要不要去看看，帮着提提意见？”
既然决定淡出管理层，就没必要指手画脚，更何况是越级插手分公司的事务，讨人嫌不说，弊端更是不少，要是别人也就罢了，当着许小渝的面，陈乔山才不会凑那个热闹。
如今香港楼市不景气，香港分公司不涉及研发，想来许小渝也不会太离谱，只要定下完备的业绩量化考核，再做好必要的审计，出不了多大的乱子。
陈乔山说道：“不看了，让小渝姐拿主意就好，我早就说过，今后不参与康盛的运营工作，分公司有问题跟刘畅汇报，不用问我的意见。”
听到这个回答，许小渝松了口气，陈乔山看样子是真的不打算继续插手公司的事，这样一来，她无疑少了许多顾虑。
…………
再次见到陈乔山，艾略特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陈，你终于来香港了，我因为想你，整晚都睡不着觉。”
说着，在众目睽睽之下，艾略特还想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可惜被陈乔山不留情面的拒绝了，开玩笑，投行的男人就没几个正常的，尤其是这些老外，他可不想让人误会。
陈乔山知道艾略特的心思，作为私人财务顾问，这笔期权交易除了固定的佣金，还能拿到一大笔奖金抽成，仅是这部分收益，就足以抵得过艾略特的年薪。
金融行业很现实，有业绩才有客户，这是唯一的真理。
这笔期权交易保守估计五倍以上的收益率，绝对比奖金更令人激动，这也是艾略特这段时间不断劝说陈乔山行权的根本原因，毕竟行情谁也说不准，拿到手里才是钱，不然就是几张纸。
去年香港新晋女股神，也不过在b股h股上投入一千多万美金，收益率100%，创下偌大的名头，还得了个女版巴菲特的美誉，但比较起来，甚至都不及陈乔山挣的多，可以想见，一旦成功交割，艾略特作为财务顾问和交易的实际经手人，绝对名满香江。
陈乔山不会在意这些，钱才是硬通货，他不介意让艾略特占去虚名，他说道：“别忙着高兴，跟三井住友联系上了吗，他们不会赖账吧？”
“怎么可能，有ubs背书，日本人是不敢耍手段的。”艾略特是相当的不屑，“老板，你完全可以放心，只要拿到您的签字授权，三天之内资金就能到账。”
艾略特心里也有些畅快，当初跟三井银行谈合同的时候，那帮人很是高傲，几乎就是把他当冤大头看待，现在可好，现实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或许现在过去，当初卖出这份期权的家伙可能早就被开了。
陈乔山点了点头，这点倒不用怀疑，毕竟背靠ubs，即便日本佬把从中航油赚的钱都吐了出来，也只能认赔，“对了，我要的交易员你有人选没？”
艾略特迟疑了一下，“陈，瑞银是全港最专业的私人投资银行，不管是股票、期货、债券还是大宗经纪业务，我们都能提供相关的服务，你完全没必要额外去找交易员。”
陈乔山清楚对方的担忧，无外乎是就是怕他另找门路，一千多万美金的现金收益揣进兜里，就是高盛imd的大门也照样敲得开。
“不用担心，我并没有其他的想法。”陈乔山心里犹豫是不是把后续投资的事和盘托出，稍一琢磨，他说道：“艾略特，这笔收益除了扣除那几份信托资金，其余的还是放在账上再投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艾略特很是惊喜，ubs的高净值客户很多，但陈乔山绝对是其中资产增速最快的，这样的客户绝对不能放过，为了把人留下，即便是放宽条件也是可行的，青山论坛那笔交易，ubs只拿到严小沁的一百万美金，而且只走了个过场，很快便转到了燕京分行的户头，这次倒是没让他失望。
“陈，我马上帮你联系最专业的投研团队，还有，你需要哪种交易员？”
交易员也是分种类的，不是单一的交易员就能搞定所有的交易，股票、期货、债券、期权……，有多少金融衍生品，就有多少类交易员，同样是原油期货盘面，一个大单的建仓或者平仓过程，十个人就有十种结果，如何能稳定建仓或者平仓实现利益最大化，比的不仅是操盘经验和眼光，还有心理素质和职业精神。
98年，ubs在法国衍生品交易所卖出十万个期货合约，结果损失几百万美金，后来审计发现这是一个失误，原因让人很是无奈，只不过是交易员误触了键盘上快速卖出快捷键。
这属于执行错误，有个专业名词叫乌龙指，金融界类似的案例很多。
05年，日本瑞穗证券曾因为乌龙指，大笔卖出某只股票巨量的空单，直接把股价打到跌停，结果引起市场的恐慌，大量散户跟风抛售。
诡异的行情不可能瞒住所有人，一些机构猜测应该是出了乌龙指，便大肆买入，结果很悲催，瑞穗发现出错，交易又无法撤回，为了减少损失只得大手笔回购，虽然抢回了大部分的卖单，但最终还是损失了四百亿日元。
日元即便不值钱，可在当时，四百亿换算成人民币也有二十六亿，这次事件，还引发了一场持续十年的官司，影响很是不小。
根据最终调查，ubs、大摩、雷曼、瑞信和野村证券成了瑞穗乌龙指最大的受益者，从中赚取超过一亿美金，虽然被指责不道德，但在资本市场中，道德是没有存身之地的，追逐利润才是根本。
这样的事国外有，国内也不少，最著名的当属光大乌龙指。
13年8月16日，光大证券搞出乌龙指，导致59只权重股瞬间封在涨停，这其中就有国内的石化双雄，沪指突然飙升一百点，结局很是惨重，光大证券直接经济损失近两亿，市值一周内蒸发两成，还收到一笔5亿人民币的罚单，累积损失超过八十亿。
教训是惨痛的，陈乔山很清楚，他没有亲自操盘的能力，只能找一个合格的交易员，毕竟是千万美金的合约，要是来个乌龙指回来，他可就赔大了。
“艾略特，我要两个熟悉原油期货的交易员，记住，要资深交易员，还要一个风控，钱不是问题，佣金方面可以敞开谈，但是人员一定要可靠。”
“原油期货？”艾略特脸上的惊讶一闪而逝。
全部押注期权已经够提心吊胆了，陈乔山如今又要做原油期货，艾略特很有几分心虚，这位未免太过冒进。
ubs属于风险厌恶型银行，尤其是旗下的私人资产管理部门，更是禁绝了大部分的高风险业务，虽然提供各种资产配置，但都是在确保客户资金安全的前提下进行，中高风险的比例控制得极低。
两个资深原油期货交易员，一个风控，还有投研团队的支持，这肯定不是一般的投资组合，想想陈乔山以往的投资风格，艾略特感觉很是头疼，这家伙该不会要全部押注原油期货吧？
第五百六十章 反应
艾略特的反应不慢，没人会跟钱过不去，如果陈乔山继续看涨国际原油的走势，就完全没必要在这时候结束期权合同，毕竟一美分的涨跌关乎上万美金的收益，这样一来，结果就不难看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艾略特问道：“陈，你准备做空原油期货？”
“是有这个打算。”
陈乔山没有否认，事情瞒不住，而且瑞银有完善的保密条款，不用担心中间会出岔子，最关键是原油期货盘子够大，不是随便什么消息就能影响的。
艾略特知道，风险提示对陈乔山来说几乎没有效果。
当初期权合同明显就是个坑，可这位却硬是坚持往里跳，结果还让陈乔山赌赢了，他如今又想做空，而且还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显然是拿定了主意。
多说无益，艾略特很是自觉地熄了劝说的心思。
他提醒道：“陈，我们有专门的投资托管业务，而且操盘的都是资深交易员，交易的安全性有足够的保障，而且费用低廉，绝对比花钱请人要合算。”
陈乔山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他这次几乎压上了全部的资金，怎么可能放心托管交易，即便要多掏一份钱，他也不会节省，哪怕只为积累经验，这也是值得的。
“不用说了，就按我说的办。”
陈乔山一槌定音，客户有要求，即便心里有不同的意见，艾略特也只能照办。
………
陈乔山罕见地土豪了一把，他在行政层包下了四套房间，作为这次投机的大本营。
之所以定在这，也就是求个心安。
虽然陈乔山没有任何经验，但亲自盯着，总是要放心许多，这点投入跟预期的收益相比，也实在算不得什么。
艾略特做事还是很靠谱的，他连续发来好几份个人履历，都是ubs的资深交易员，以供挑选。
关乎上亿的资金安全，陈乔山还是相当重视的，他静下心看了半晌，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以陈乔山的半吊子水平，哪有可能凭履历区分这些金融狗的能力，不过这帮人有一个共同点，佣金太贵，已经严重超出了预算。
按照合同范本，除了固定佣金，还有1%到3%的业绩分红。
陈乔山自问不是小气人，不过照此计算，成本支出近百万，这还是美金，这么大一笔钱，想想都觉得肉疼。
陈乔山虽是犹豫，但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虽然走势他都掌握，但操盘手是必不可少的，哪怕只是花钱买个心安，这笔钱也不能省。
…………
10月12号，与三井住友那笔期权合同顺利交割。
当日原油现货结算价格54.17美金，离峰值还有1.5美元的差距，为了稳妥起见，也为了尽量避免引人起疑，陈乔山最终选择提前行权。
照此计算，刨除各项成本，净盈利1570万美金，与二百万美金的投入相比，获利超七倍。
就在当日晚间，《日经新闻》晚刊率先发布一则简短资讯：
三井住友银行在原油期货合同中出现巨额亏损，亏损额度近二十亿日元，从消息人士处得知，交易对家为瑞士联合银行香港分公司。
消息很短，但引起的反响却不小。
三井住友是日本第二大商业银行，但在03年初，其坏账高达480亿美金，保证金资本充足率甚至刚刚达到最低标准线，情况很是危险。
恰在此时，日本金融厅突然加大了银行坏账改革力度，宣称将以更为严苛的美式会计标准评估银行的贷款价值，市场甚至一度有传言，政府正试图将一些经营不善的商业银行收为国有，三井住友便首当其冲。
在这种背景之下，爆出大额亏损，无疑是日媒热议的话题，被媒体盯住也就在情理之中。
……
资本无国界，就在日媒爆出亏损的同时，雅虎香港也在第一时间转载了这条财经新闻，一时间，消息很快便在香港金融市场传开。
这年头，香港股市十亿港币以上的上市融资都不多见，一千五百万美金已经足够搅动人心。
哪里都不缺吃瓜群众，这笔投机交易迅速成了热门话题，知道的不知道的基本都知道了。
“陈，你是我见过最疯狂的投机者。”艾略特手里拿着一支香槟，看着盯着电视看财经新闻的陈乔山，他又略显无奈地说道：“也是最无趣的投机者，赢得这么大的胜利，竟然不开party庆祝一下，而是窝在酒店里，这太恐怖了。”
陈乔山笑道：“怎么没庆祝，你应该知道，我对酒没有特别的爱好，你手里的香槟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怎么样，够意思吧？”
艾略特露出个鄙视的眼神，“你账户里的钱足够在浅水湾买下一套独立大屋，还在乎一瓶香槟？”
陈乔山摇了摇头，说道：“艾略特，中国有句古话，叫礼轻情意重，价钱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份心意。”
见高鼻子老外一脸的懵逼，陈乔山也不在意，又说道：“而且这只是开始，目前还没到庆祝的时候。”
艾略特有些头疼，谁能想到，面对如此一笔巨款，连香港金融界都惊动了，当事人却没事人似的窝在酒店几天不出门。
“陈，你到底怎么计划的，是不是该告诉我了？”
陈乔山笑道：“告诉你？我能信任你吗？”
艾略特申辩道：“老天，我解释过很多次了，ubs有完善的保密条款，是绝对不会泄露客户信息的，这次是三井住友内部人员泄密，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是吗？”陈乔山随手扔过来几份财经杂志，其中一份的封面上赫然印着艾略特的照片，不用问，内里必然有这家伙的专访。
正常的商业宣传而已，越是明星经纪人越是要增加曝光度，尤其是处于事业上升期阶段，这是可以理解的。
陈乔山对此没有太大的意见，不过他面上并未表现出来。
事情都有两面性，接下来才是重中之重，他可不想让艾略特沉醉在虚假的业绩里而失去了清醒。
见到一摞证据，艾略特也有些难堪，吹牛没什么，不过当着陈乔山的面，他也无法继续维持面上的淡定，“陈，这样做的确有些不合适，但我已经严格遵循保密协议的条款，没有透露丝毫关于你的信息，这你是知道的。”
“艾略特，我没有追究的意思。”陈乔山重申了一句，这才说道：“但也别忘了我们的约定，16号之前，期货团队必须搭建起来。”
艾略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承诺道：“我保证，16号之前一定办妥。”
他知道，面前这位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却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和善，面对巨额财富能有这份自制力的，必然不会是简单人物。
第五百六十一章 找上门的机会
计划还没开始，陈乔山却突然收到消息，联想找上门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电话是董英打来的，联想方面主动联系了申继业，并已经表明了投资的意向。
对于联想，陈乔山自然不陌生。
双方打过两次交道，还都让他占了上风，关系算不得好，却也没到撕破脸的地步。
联想最近正是多事之秋，多元化战略已经失败，少帅主动降薪，裁撤相关的研发部门并大规模裁员，最近又正忙着收购ibm的pc部门。
消息虽未正式披露，香港这边的媒体已经开始大肆炒作，其中看衰的居多，联想的股价也持续走低。
选择在这个敏感事件找上门，多少有点出人意料。
陈乔山有些想不明白，他对着电话那头的董英问道：“他们不是做pc的吗，跟绿盟又没有业务交集，怎么想起来找我们谈合作？”
董英已经做过相关的了解，她解释道：“跟我们的联系的不是联想控股，是旗下的子公司联想网御，由联想集团信息安全事业部分拆出来的，其中联想占股51%，其余股份在亚信手中。”
“联想网御？”陈乔山仔细回想了一下，却一点印象没有，不过想想联想过往的风格，估计不是清算关张就是被卖掉，显然不是什么好的合作伙伴。
董英说道：“申总跟人谈过了，对方虽没有明确表态，不过合作的意向很明确。”
稍一犹豫，董英又说道：“陈总，研发部门已经搭建完毕，不过账上资金缺口比较大，下一步的计划很难展开，我跟申总他们商量过，觉得可以跟联想网御谈一谈。”
国内目前的安全市场还未成形，需求有限，而且还有海外安全巨头在旁虎视眈眈，绿盟科技虽有一定的技术优势，但行业前景不明，未来能否实现盈利还是一个未知数。
陈乔山明白董英的心思，他现在是绿盟的大股东，实际控制人，董英无非就是想拉一个投资人进场，减轻目前的资金压力，同时，也分摊了投资风险。
做互联网相关产业，流行拿投资人的钱，董英和申继业的想法也无可厚非，不过陈乔山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作为互联网的支撑行业之一，网络安全肯定是无法忽视的。
陈乔山比任何人都清楚，绿盟科技未来的市场需求不是如今能想象的，即便需要长期不间断的投入，也是值得长远布局的。
陈乔山并不缺钱，连本钱在内，他这次进账超过一千七百万美金，哪怕不继续投机，也够他挥霍一阵子了。
陈乔山本想直接否决跟联想的接触，不过想了想，他又止住了。
绿盟科技要在安全市场谋得一席之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最主要的就是技术积累。
陈乔山确实曾考虑过融资，却是处于技术引进的目的，首选就是相关领域的投资人，既然联想网御找上门，谈一谈还是可以的。
“董主任，你清楚联想网御的详细背景吗，他们技术储备何如？”
董英有些无奈，她如今是绿盟科技的副总，早就不是大族激光的董事会秘书了，不过陈乔山还是董主任的叫着，难免令她有些不自在，不过老板愿意，她又不好说什么，“这个我听申总说过两句，目前市场份额基本被安氏中国和浪潮信息垄断，联想网御和中航嘉信属于第二梯队，但都比我们强。”
“行了，情况我清楚了，这件事你跟申总负责，谈可以，但不必着急做决定，先摸清楚对方的意图再说。”陈乔山先定下一个基调，想到公司目前的情况，他又说道：“至于资金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很看好安全市场的前景，公司目前还处于研发阶段，而且我们有自身的技术优势，只要有需要，作为控股股东，我会继续注资。”
“好的，陈总，我会把你的意见传达下去的。”董英心里很是高兴，大股东愿意持续注资，肯定比从外边找资金要好很多。
董英心里很清楚，她是陈乔山的人，肯定是以老板的意志为先，真要是找来融资，头上又得多一个老板，显然要麻烦许多。
陈乔山没心思考虑董英的想法，绿盟是一项长期投资，除了联想，他手头有一个更好的合作对象，高通。
高通这两年正在去多元化发展，不管是出于未来的布局考虑，还是谋求技术转让，高通都是绿盟科技合作的首选目标。
上次跟高通投资的高力伟见过之后，陈乔山便存了心思。
不过绿盟被申继业拆得七零八落，直到董英加盟，情况这才有了好转，陈乔山考虑着，时机已然成熟，应该到了引入外部资源的时候。
…………
艾略特很有效率，没用多久，两位交易员便被带到酒店。
用英国佬的话说，可供挑选的人选很多，这次就是让陈乔山见一见，当场面试，不满意随时可以更换。
陈乔山却没那么多想法，跟这些资深人士相比，他哪有底气做面试官，不过装装样子而已。
“陈，这位是陆兆林，这位是塞西尔，两人都是市场上的资深交易员。”
见到陈乔山，艾略特自然充当起中人，率先做起了介绍。
面前一个华裔面孔，一个老外，都是三十许的模样，两人均是西装革履，一身职业正装打扮，显得很是精神。
陈乔山见得多了，知道这是金融人的常态，他分别跟人握了握手，然后直接问道：“艾略特应该和你们介绍过相关的情况，不知你们有什么建议？”
两人对视一眼，显然都有些意外，这个开场白未免太直接了些。
“陈先生，我和塞西尔一般不接私活，如果不是艾略特相邀，我正跟我妻子和女儿三人在夏威夷度假。”陆兆林操着口音浓重的英语回了一句。
虽然只是一句，陈乔山却听出点别的意思，眼前这位应该是李家坡，没办法，坡式英语特点实在太过突出，three和tree是分不清楚的，很容易分辨。
陈乔山清楚对方话里的意思，虽然并未言明，不过陆兆林的不满已经很明显，显然是对陈乔山的质疑很是不屑。
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小青年，怎么看怎么像富二代，陆兆林和塞西尔并没有看在眼里。
投行里年轻的交易员很常见，为了压低成本，也为了跟上市场形势，大力推行电子化交易，这年头资深交易员被裁员的新闻屡见不鲜。
与之相反，年轻的金融投机者却不常见，尤其是陈乔山这号人，豪车美女才是富二代的最爱，搞金融显然不靠谱。
陈乔山在挑人，人家也在挑他，只不过角度各不相同而已。
第五百六十二章 各有算计
陆兆林和塞西尔的专业性不用怀疑，但这些并不是陈乔山最在意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资深交易员终究也只是交易员，不管是做市的老鸟，还是刚毕业的实习生，干的都是拿钱办事的差事，说到底只是一份工作。
陈乔山看重专业能力，但更需要这些人在关键时刻足够服从。
他虽没有操盘经验，但对当下行情节点的把握远胜其他人，这是陈乔山的优势，不是有市场敏感度和从业经验就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如果求稳，陈乔山完全可以继续做期权。
原油市场从不缺对家，哪怕在当下，针对美油wti的看涨期权总单量仍旧高达1亿桶，丝毫没有因为油价连续突破高点而有所降温。
人都是有野心的，陈乔山也不例外。
相比于原油期货，期权的风险无疑要低很多，不仅可以锁死亏损，理论上还能无限放大收益，但有得必有失，相比于期货，期权的杠杆优势不明显，可操作性不高，收益也相对较低。
现如今，只要胆子够大，资金可以放大100到400倍，随便一个波动，就能在天堂和地狱之间走一遭，不过没人是傻子，基本的风控意识还是要有的，大部分高杠杆集中于外汇市场，直到2010年，美国率先搞起了去杠杆，杠杆比例这才降了下来，不过即便如此，也不是期权能比的。
高风险高收益，既然有了足够的本钱，陈乔山便不想放过这次机会，他说道：“大家终日奔忙，终究还是为了赚钱，二位既然来了，不妨听听情况再说。”
万里奔忙只为财，在资本市场，一切都是有价格的，连货币都不能例外，更何况是人。
陆兆林和塞西尔交换了一个眼神，终是没再吭声。
陈乔山看了艾略特一眼，后者会意，掏出两份文件说道：“这是保密协议，规矩大家都了解，就不用我多说了。”
不管何种交易，是绝对不能轻易暴露头寸的，这是基本常识。
陆兆林和塞西尔也不意外，仔细地过了一遍协议条款，见没什么问题，这才提笔签字。
艾略特拿回签署过的文件，这才开始介绍道：“陈是我的当事人，也是ubs的客户，这一点二位尽可放心，我们这次准备了1700万”
一直默不作声的塞西尔突然插话道：“hkd？”
“usd！”陈乔山有点恼火，很显然，他被人小看了，如今美元兑港币在7.8上下，这中间差了近8倍，一进一出资金量可就差的远了。
塞西尔和陆兆林均是一怔，他们的确是资深交易员，每天手上的流动资金基本都是八位数以上，但机构做市和私人投机是不同的，前者基本都是对冲净头寸的风险，而后者是单边投机，中间的风险不是一星半点。
原油已经涨到近二十年来的高位，当前价格上下波动很大，这时入场，风险无疑非常大，即便把杠杆控制在低位，以5%的保证金计算，一手持仓也需要2700美金，全仓进去也有近5500手，这可不是小数字。
虽说石油是黑金之王，但在行内人眼里，盘子再大，价格也是被操控的。
因为价格暴涨，为了减少高油价的指责，不久前沙特宣布每日增产200万桶，虽说沙特代表不了欧佩克，但作为目前全球第一大产油国，增产象征意义明显。
就是在这种巨大的利空之下，纽约商品交易所成交的石油期货突然暴增7.7万份多单，油价应声暴涨，打得一帮空头溃不成军，投机失败的不在少数。
如果极端一点，胆子够大，以百倍的杠杆计算，这次增产风波投入的成本也不过五千万美金，收获却是天量，这样的资本投机很是常见。
即便见惯了风浪，塞西尔和陆兆林还是相当谨慎。
单边投机的高风险，一千七百万的巨量资金，再加上年轻的老板，这么多条件组合在一起，难免让人产生疑虑。
交易员的任务可不是简单地帮客户处理买卖合约，还必须监控风险以及正确地反馈市场信息。
想赚钱不假，但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考量市场风险是必须的。
塞西尔问道：“chan，能讲讲你的计划吗？”
“是chen，不是chan。”陈乔山笑着纠正了一下。
“抱歉。”塞西尔脸色缓和了一下，心里却很不以为然，鬼知道这些东方人的姓氏为什么那么怪异。
一个小插曲，倒是让场内的气氛轻松了点。
陈乔山说道：“我的计划很简单，原油短期内价格暴涨，已经严重偏离了正常的轨道，我觉得目前的市场已经到了高位，近期有回归正常价值的可能。”
“陈，价值投资在大宗商品贸易中根本说不通，这是投机市场，没有理性可言。”陆兆林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他其实是想吐槽的，价值理论根本一钱不值。
在原油涨到40美金/桶的时候，就有人评论价格偏离了实际价值，可那又怎样，不照样涨到54美金，如今的原油份额大部分是非商业持仓，再加上期货月份间逆向价差的存在，投机已经占据了绝对主力。
“但石油终究只是商品。”陈乔山找了个很蹩脚的理由，他也不管几人的想法，又轻飘飘地说道：“我很不看好市场接下来的走势。”
做空?
陆兆林和塞西尔相互对视一眼，脸上都是一副了然的神色。
虽然市场依然狂热，但多单的绝对净值在缩小，虽然幅度不明显，但这足以说明市场波动已经开始形成。
“至于佣金，每人三十万美金外加0.5%的业绩提成，两位意下如何？”陈乔山懒得跟专业人士争论市场的走势，干脆开出了价码。
陆兆林和塞西尔神色有些怪异，艾略特也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这和两人早前的商议完全不同。
私下接私活，固定佣金一般极低，基本相当于签字费，聊胜于无，都是靠业绩提成赚钱，陈乔山直接反其道而行之，把固定佣金提到一个天价，却大幅压低了抽成。
几人都是聪明人，很快就想明白了陈乔山的意图，不过心里却很是不以为然。
按照市场行情，要做到两千万美金以上的收益，才能达到陈乔山开出的佣金水平，可价格不是直上直下，除非欧佩克突然大规模增产，油价才有可能暴跌，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全球产能已经用尽，没有大规模增产的可能，暴跌只存在于理论当中，想找准机会难度可想而知。
塞西尔和陆兆林不禁面面相觑，面前的老板实在太慷慨了些。
陈乔山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笑着问道：“怎么，你们有不同意见？”
一份优渥的保底薪酬摆在面前，塞西尔和陆兆林脸上泛起一丝笑意，这种没有业绩压力的单子，没有人会拒绝。
塞西尔站起身来主动伸手说道：“陈，很荣幸为您效劳。”陆兆林也紧跟着站了起来。
“合作愉快！”
………
三人脸上一时间俱是堆满笑意，不过塞西尔和陆兆林都有些沾沾自喜的味道，像是捡了大便宜似的。
陈乔山笑得最是真诚，佣金上节省了一大笔支出，他如何能不高兴，虽然有些小家子气，但多赚一分是一分，毕竟地主家的粮食也是一分一毫收上来的。
第五百六十三章 莫测高深
十月的港岛刚刚摆脱台风季，正是一年最黄金的时候。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窗外就是维多利亚湾，陈乔山很是舍得下本钱，租住的是酒店的豪华海景房。
香港寸土寸金，大厦林立，整个jw万豪六百多间客房，只有28个海景房，陈乔山直接要了三间，对面还有两间备用的山景房，如果不习惯，还可以随时换个环境。
一间海景房被特意收拾过，房间内没有其余的布置，只有一张宽大的办公桌，上面搁着两上两下四块屏幕，外加两部电话，这便是陈乔山准备的主战场。
“怎么样，还满意吧？”
“陈，没有比这更棒的环境了。”塞西尔已经熟悉了陈乔山的姓氏，作为资深金融狗，早就待腻了各种豪华酒店，不过遇到一个人傻钱多的老板不容易，奉承两句还是很有必要的。
陈乔山说道：“游泳池在7楼，楼下还有健身房和桑拿室，包括餐厅和酒吧的一应消费都可以签单，如果需要放松，我不介意你们去lkf喝两杯，但有个前提，账户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说了半天废话，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塞西尔和陆兆林不是傻子，陈乔山花重金请两人过来，吃喝玩乐的消费那都是蝇头小利，最关键就是能挣钱。
陆兆林问道：“老板，今天就开始建仓吗？”
陈乔山有些迟疑，他心里清楚，原油价格最近还没到高位，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再等两天，不过那未免太刻意了，为了避免被人抓住破绽，提前入场还是可以的。
陈乔山问道：“今天走势怎么样？”
塞西尔敲了几下键盘，指着屏幕上的wti日线图说道：“昨天主力震荡上行，今天小幅回调，下跌0.28美元/桶，但是长周期到短周期均线自下而上排列整齐，这显示市场是多头趋势，这种情况下最好是逢低做多，建空仓有些不明智。”
陆兆林也关注近期市场，他的判断差不多，便附和道：“我同意塞西尔的观点，老板，10日均线上穿55日均线，均线仍看涨，这是多单继续持有的信号，后期有很大几率震荡上行，我也不看好在此时开仓。”
面对专业人士，陈乔山自知没有指手画脚的余地，不过他并不打算改变计划。
此时入场，成本虽然高一些，但只要控制好杠杆比例，结果也只是有惊无险，而且还能借此免除后患。
眼光毒是一回事，要是回回卡在节点，难免引人生疑，陈乔山另可多花些钱，也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怎么说服陆兆林和塞西尔，陈乔山根本不担心，他是出资人，一切自然是金主说了算。
“不用等了，我决定了，今天就开仓。”
陆兆林和塞西尔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眼里都有些犹豫，不过陈乔山是老板，也只能答应下来。
塞西尔问道：“陈，要预备多少备用金？”
“你们觉得呢？”陈乔山从未亲自操盘，索性把决定权都让给两人。
“如果不急于开仓，留下五百万的备用金足够了。”塞西尔给了个建议。
陆兆林没吭声，他心里清楚，这时候建空仓无疑有风险，按照做市规则，多空对锁只需要单边头寸一半的保证金，有了这五百万，即便陈乔山赌错了行情，也可以第一时间止损。
与收益相比，他们更看重本金的安全。
如果行情真如陈乔山的预测，原油走势突然触及某价位暴跌，这时还可以开仓追单，即使损失一部分，一样能在第一时间远离成本，与微不足道的损失比起来，对冲风险才是首要的。
两人并没有跟陈乔山解释这些，在他们看来，陈乔山太过年轻，即便手握大笔资金，但丝毫感受不到那些市场老猎头的凌厉与果断。
两人虽然没有讨论相关的话题，但心里还是有默契的，既然有兜底佣金，抱着陪太子读书的打算，两人都是存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思。
如今原油走势很不明朗，单边市场风险极大，只要保住本金不失，这也正合风控的意思。
塞西尔和陆兆林默契十足，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塞西尔又开口问道：“陈，价格波动是难免的，既然你坚持做空，就必须有一个止损线，告诉我，你觉得什么价位应该离场？”
陈乔山心底的数字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及时忍住了，他装模作样地沉吟一阵，这才说道：“56美金吧，如过涨到这个价位还没有出现颓势，那我们就撤出。”
陈乔山的报价比历史高位还高出三十美分，即便倒是形势逆转，他也不会存在强平离场的可能。
“ok！”塞西尔笑了，在他看来，这趟私活再简单不过，只要控制好杠杆比例，简直比度假还轻松。
…………
10月17号，陈乔山的户头终于有了动静。
一千万美金的资金陆续进场，塞西尔和陆兆林以2052美金一手的空单卖出合约。
一手原油1000桶，陈乔山计算了一下，不到30倍的杠杆，风险不是太高。
陈乔山心里稍嫌保守，不过他并没有去提意见，现在还不是时候，手里还有一笔钱，回头追单就是，艾略特却看出了他的心思，提醒道：“陈，塞西尔和陆是按照你的报价在开仓。”
陈乔山有些纳闷，他问道：“我可没说过杠杆的比例。”
爱略特解释道：“你放心，这两人经验丰富，之所以控制杠杆比例，是为了保证头寸的安全，除非行情到56美金，不然你就是安全的，而且账户上还有五百万的备用金，如果有机会，随时可以追单，他们这是在寻找时机。”
…………
历史并没有脱离原有的轨迹，就在陈乔山入场当天，受美国原油库存下降影响，纽约市场原油期货价格大幅上扬，每桶上涨87美分，达到54.99美金的历史新高。
塞西尔和陆兆林有些忧心，行情并未如陈乔山所言，好在投入不多，没有伤及筋骨。
奇怪的是，情况明明不容乐观，陈乔山却没事人似的，听到损失汇报眼都不带眨的，表情更是丝毫不变，看不出半分破绽。
两人心里都暗自心惊，这样的人他们都见过。
要么就是陈乔山财雄势大，对这点亏损根本不放在心上，可几十万美金打了水漂，再大方也不至于这样，还有一种可能，那就心志坚定，笃定行情会在区间内下行。
不管原因是哪一种，都令两人对陈乔山高看一眼。
10月19号，行情震荡下行，暴跌2.6%，每桶报收53.55美金。
10月20号，54.87美金。
10月22号，54.71美金。
这一周过去了，可不管是暴涨还是暴跌，陈乔山都是一个模样，跌不见喜，涨不见忧，中间还有心情邀请据说是大陆来的同行一起吃饭，其余时间不是在健身房就是在室内泳池，要不就是到一公里外的山道跑步。
陈乔山一派轻松，很是稳得住心神，倒是弄得陆兆林和塞西尔都有些疑神疑鬼，在两人眼中，这位临时老板未免太莫测高深了些。
第五百二十四章 不甘心
22号晚，陈乔山接到严小沁辗转传来的消息，陈家老爷子病危。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消息来得十分突然，国庆节期间，陈乔山还见过老爷子，腿脚利索得很，丝毫不像七十多岁的老人，与之年岁相当的张老学究肯定是没办法相比的，这才不到半个月，怎么突然就病危了？
陈乔山原本计划等到行情逆转，再去新加坡走一趟，不过收到消息，他随即便决定马上回老家一趟，钱虽然重要，但跟某些事比起来，还是可以忽视的。
第二天一早，陈乔山便收拾行李，准备赶往香港国际机场，准备搭乘最早一班直飞郑州的航班。
突然听说陈乔山打算回内地，艾略特劝道：“陈，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国际原油行情一日千变，这么大一笔资金的投入，我认为你最好还是亲自坐镇香港，有情况也方便应对。”
陈乔山何尝不清楚此役的关键性，他手中能动用的资金全部押注原油期货，未来几年，是顿顿鲍参翅肚还是吃糠咽菜就看这一回了，真要是有个万一，虽说不至于落得万劫不复的地步，但伤筋动骨是肯定的。
陈乔山跟家里联系过，老爷子的情况不容乐观。
二伯家的堂哥从部队回乡探亲，陪着老爷子喝了两盅，结果当晚人就不舒坦，送到卫生院，医生怀疑是心梗，镇上条件有限没办法诊治，只得连夜送到市里，结果医院直接下了病危通知。
老爷子平时虽寡言少语，家里的事都是老奶在张罗，但谁才是陈家真正的顶门杠子，大家心里都有数，只要老爷子还健在，陈卫国兄弟四个就还是拧在一股绳上，人要是没了，陈家可就真的要分门别户了。
人生一世，草生一秋，陈乔山再世为人，知道什么才是根本，钱反倒没那么重要。
“艾略特，我家里出了点状况，不得不走，香港这边全权委托给你，有情况随时保持联系。”
艾略特不清楚山的身家背景，不过身处香港，内地的各类秘闻八卦频繁见诸报端，如此年轻的高净值客户，又敢于拿出大笔资金做单边投机，如此种种，难免不让人产生各种联想。
“陈，提供全方位的财务服务是我的工作，这一点但请放心，我会确保投资计划顺利进行下去，并定时向你汇报交易进展。”艾略特心里虽有颇多猜测，不过瑞银最是重视**保护，如果客户不提，他定然不会过多追问。
即便得了保证，陈乔山也并没有轻松多少。
再是心大，他也不可能把一个多亿的资金不当回事，不过事已至此，只希望老爷子平安无事，以便能早日回来。
……
从香港到豫省近三个小时的航程，到郑州已是下午。
出了机场，陈乔山拦了辆绿色的丰田花冠，跟司机谈好价码，直接往回赶，等到了邓州，已经入夜。
陈乔山也没去跟家里人联系，直接去了人民医院。
这是市里目前唯一的二甲医院，医疗条件比镇上强不少，他已经打听清楚，老爷子就在医院的心内科接受治疗。
陈乔山刚到病房门口，就碰到一个高高壮壮的青年，样貌跟二伯母有几分相像，正是从部队回乡探亲的堂哥陈学安。
陈家第三代算上张伊一在内，四个孙子八个孙女，人丁兴旺得紧，最大的是大伯家的堂姐陈梅，已经出嫁好些年，娃娃都上小学了，最小的是小五，刚上初中。
陈学安高中毕业去了部队，服役两年又转了志愿兵，不常回来，陈乔山以前是个闷葫芦性子，兄弟两差了四岁，以前就算不得亲近，中间又两年没见，刚一照面，彼此都有些生疏。
“大山，你咋回来了？”陈学安丧着脸，哪怕见到许久不见的小堂弟，脸上也没什么笑模样。
这次探亲假回来本来挺高兴的，谁知却把老爷子喝倒了，他难免心情抑郁，
陈乔山也顾不得其他，直接问道：“三哥，爷爷情况怎么样？”
陈学安摇了摇头，说道：“医生说是心梗，情况不太好，人民医院条件有限，做不了心脏手术，建议往南阳送。”
“那就转院，还待在这里干什么？”陈乔山也急了，从病发到现在都一天了，人命关天的事，哪能耽误得起。
陈学安脸色一黯，朝病房看了一眼，这才对着堂弟说道：“有个省里的心内科专家正在医院巡诊，看过爷爷的病例，说已经过了心梗的黄金抢救期，而且老爷子年岁大了，手术成功的几率不高，建议做保守治疗。”
所谓的保守治疗，无外乎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陈乔山心中也是一恸，他虽然融入陈家的时间不长，却完整地拥有这一世的记忆，已经是彻彻底底的陈家人。
生老病死是谁也逆转不了的，但看着身边的亲人陷入这个境地，陈乔山很难做到无动于衷，脸上也带上些悲戚之色。
陈学安劝道：“大山，进去看看爷爷吧，他老人家时睡时醒，上午清醒过一阵，还念叨起你跟小五几个。”
陈乔山眼角一酸，半个月前还好好的，谁曾想转眼就到了这个境地。
因为张伊一的事，老爷子当时还夸奖陈乔山听话有出息，还笑呵呵地计划着过几年跟他一起去燕京看看，爷孙俩聊得好好的，谁知命运无常，那个腰上时常都别着旱烟袋的老汉，现如今就这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接受命运的摆布。
看着病床上的陈老爷子，陈乔山心里很是难受，出了病房他问道：“三哥，怎么这里就你一个人守着？”
“老奶还在家里，有些事情要开始准备，我爸和大伯中午就回去了，三叔昨晚熬了一宿，刚走没多久，在医院对面的招待所休息，大军他们也在，这会儿下去吃饭了，回头换我。”
陈乔山问道：“我爸呢？”
“爷爷下晌清醒过一阵，没见着老奶，还说过几句，四叔知道以后便开车去接老奶了。”陈学安说着，眼圈也红了，老爷子平时身体好得很，再苦再难日子也熬过来了，这才刚过上几天舒心日子。
就是因为见他回家，这才喝了两盅，结果身体就出毛病了，这要是有个万一，陈学安心里如何好受得了。
陈乔山知道事情的经过，见陈学安表情有些不对劲，他劝道：“三哥，不要想太多，爷爷身板一向硬朗，肯定会没事的，我先去找医生问问情况，争取再想想办法。”
陈学安不禁心思一动，他一直在外当兵，早就听父母说过，四叔家的堂弟如今可不得了，不仅考了个省状元，连带着四叔一家日子也宽裕不少，虽然明知情况不乐观，他心里还是有些期盼的。
“大山，这都晚上了，大夫基本都下班了，你刚回来，还没吃饭吧，要不先去休息一下，咱们回头再商量？”
“不用，有值班医生，我先把情况问清楚再说。”陈乔山不亲自问问，总觉得不放心。
即便情况不理想，他也不愿就此放弃。
哪怕有一成的希望，陈乔山还是想坚持一下，这源于他对死亡的恐惧，医学日渐昌明，不试试他实在不甘心。
第五百六十五章 决定
陈乔山活了两辈子，虽然眼界比一般人通透，但也比其他人更惜命，不仅是自己，也包括家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年月，公务员普遍才一千出头的工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定期体检的习惯，别说是农村，城里人都未必愿意自掏腰包去医院体检。
陈乔山早就建议家里人去检查下身体，可压根没人当回事，他也不是没跟老奶说过，可换来的却是一通数落，没病去医院？开玩笑，挣钱多不容易，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
他有些懊恼，还是大意了，回头安顿下来，一定得让全家老小做个检查，不过现在不是操心这些的时候。
……
已经是夜里八点多，陈乔山去护士站走了一趟，然后找到了心内的科室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开着，里面就一个中年男医生。
陈乔山从护士那里得知，晚上值班的医生姓王，是心内科的副主任医师，应该就是屋里这位了，他敲了敲门，说道：“王主任，你好，我是302床的家属，想了解一下我们家老爷子的情况。”
陈乔山姿态放得很低，没办法，见了医生，任你是家财万贯，也没几个敢拿腔拿调的，尤其是这年头，看病难，医生还是一个相当吃香的职业。
王医生抬头看了陈乔山一眼，心内科病人不多，基本都是老病号，今天就收治了一例新病患，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打听的病人，这么一想，他倒是记起来了，“302床是心梗，目前情况不太好，下午应该跟你们家属交待过吧？”
人民医院虽说在邓州医疗条件最好，但心内和心外条件一般，只能收治普通病人，做一下简单的分级诊疗和双向转诊工作，一般的重病患都往南阳或者郑州的大医院送，王医生记得很清楚，302床的情况很严重，根据病人的情况判断，已经不是转院就能治疗的。
王医生又看了陈乔山一眼，问道：“你跟病人是什么关系？”
陈乔山说道：“病床上躺着的是我爷爷。”
原来是爷孙俩，王医生心里嘀咕了一句，做了二十多年的医生，他已经见惯了生死，见陈乔山太过年轻，他说道：“行了，有空多陪陪老人家，具体情况让你父母来谈，你就不要掺和了。”
陈乔山大概能猜到医生的心思，对方应该是出于好意，但他没耐心等下去。
眼见都拖了一天了，不能任由老爷子继续耽搁下去。
他掏出一个鼓囊囊地信封，放到王医生面前的办公桌上说道：“王主任，我知道，我们家老爷子情况不太好，但还请具体告知，但凡还有一丝可能，我们还是想试一试。”
“你这是做什么？”王医生原本还想假意推脱一下，不过手摸到信封，后面推让的话生生又吞了回去，没办法，信封里面厚厚的一叠，很扎实，估摸着怕不是得好几千。
如今正是医院红包泛滥的年代，但小县城的医院医疗水平有限，心脏造影之类的小手术都做不了，红包虽然经常收，但大多百把两百块钱就顶天了，像今天这样大方的患者家属，还是头一回遇到。
陈乔山不等对方多说，又继续道：“王主任，我就是想听一句实话，我爷爷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康复的希望？”
王医生心里有些惊疑不定，有的红包不收不行，不然患者家属不安心，有的红包却不能收，面前这个他还真有点拿不定注意。
犹豫一下，他还是说道：“小伙子，你爷爷身体素质不错，但病情很不乐观，我也不瞒你，心梗的黄金抢救期只有六个小时，患者送到医院已经过了一夜，而且我们院还没有手术的条件，只能转诊。”
王医生略微迟疑了下，最终还是说道：“再一个，心血管疾病是老年人的常见病，服药需慎重，老爷子情况比较危险，到我们医院之前应该已经服用过阿司匹林和硝酸甘油。”
“但心梗最忌讳乱用药，我们检查过，你爷爷的心梗发生在右冠状动脉的心脏下壁，这个部位经常伴发低血压，而硝酸甘油是扩张血管的，不遵医嘱服用，会进一步导致病情恶化。”
陈乔山越听越揪心，他也无心去想老爷子的药是哪来的，直接问道：“王主任，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王医生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看桌上的红包，终是说道：“也不能这么说，以当前情况来看，老爷子右冠状动脉堵塞严重，现在只是暂时的药物缓解，已经错过了最佳手术期，即便送到大医院手术恢复心肌功能，依然存在大面积心肌坏死的可能。”
陈乔山听不懂医学术语，也不了解手术的风险，他直接问道：“王主任，你就告诉我，手术康复的几率有多大？”
王医生有些为难，这是医生最难回答的问题，也是最不愿意正面回答的问题。
一般情况下，他都是说两句囫囵话搪塞过去，否则很容易招惹麻烦，不过看着陈乔山，他还是实话实说道：“不乐观，最多三成希望，老爷子情况比较严重，心梗的病人不适合长途转运，手术可以在南阳做，但主刀医生最好请省里的专家，包括支架费用和后期的康复治疗，花费恐怕不会少。”
“而且老爷子即便康复了，后期还有漫长的用药过程，并发症也不能完全免除。”
王医生几乎把话说到了明面上，治疗的风险很大，花费很高，就差明说放弃了。
他见过病人的家属，除了眼前这个看不清深浅的年轻人，白天陪床的家属谈吐穿着都很一般，一看就不像城里人。
严重的心梗手术，大部分都得上支架。
老爷子存在严重的栓塞，恐怕得两个以上的支架，还不知道有没有合作医疗，三五万的手术费用只是起步价，十万八万也不奇怪，即便子孙多，分摊下来一家也得一两万，再加上如此低的成功率，搁在大多数家庭，早就放弃了，这就是实实在在的世情。
“马上转院，我们手术治疗。”即便只有三成的希望，陈乔山也没有任何的犹豫，别说十万八万，就是百十来万他也不在乎。
钱算什么，他陈老二最不缺的就是钱。
陈乔山不嫖不赌，不贪不占，简直是当代十佳青年的标杆，挣那么些钱，花在自家人身上，没有比这更合理的地方。
王医生问道：“小伙子，你能做主吗，是不是跟家里人再商量下？”
“不用，我能拿这个主意。”陈家什么情况，陈乔山心里清楚得很，面对几个叔伯，他有这个底气，“王主任，你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下南阳方面的医院，我们对这方面的消息一无所知。”
“没问题，我马上跟南阳中心医院联系，转院证明你也不用担心，我马上帮你开。”王主任很是热心，一是看在钱的份上，还有一点，孝顺总是美德。
不管人能不能救回来，起码家属有这份心，至于做不做得了手术，也不是家属能决定的，最终还是得看手术指征，到条件好一点的医院，好歹能系统地检查一下，比待在本地做保守治疗要强。
第五百六十六章 隐忧
陈乔山话说的轻松，但事情也不是那般容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想转院，总要跟陈家的长辈报备，除此之外，老奶也在赶来的途中，这一切都不是他能一言而决的。
回到病房，不仅是陈学安，陈军和陈刚也守在病房外面，见到陈乔山过来，陈军说道：“老幺，你回来了？”
只不过个把月的时间，陈军已经变了模样，不仅胡子拉茬的，脸色也暗沉不少，看来这些日子没少吃苦头。
自从陈家准备搬到城里，打井队也就解散了，但这门生意并没有停。
那辆轻卡折价转给了陈军，钱的事倒没着急，但字据可是立了，白纸黑字写明了三年内还本计息。
如果只是这样，陈军也无话可说，可他万万没想到，车刚完成过户，小叔后脚就把打井机低价转给了二叔。
陈军以前就是甩手掌柜，如今二叔手里有了机器，自然不可能继续帮他带队。
不仅没了技术员兼领队，二叔还挖走了刘老三，让对方以土三轮入股，联手搞了个新的队伍，这可让陈军抓了瞎，好不容易小叔退出了，结果二叔又掺和一脚，他都想甩手不干了。
还是陈家老奶主意正，把陈军给骂醒了。
打井的活没有陈老二，肯定还有张老二李老二，既然读书不成器，就得踏实学一门营生，不然只能安心当一辈子农民。
陈军哪里甘心一辈子待在农村，只得硬着头皮出外揽活。
好在老奶到底心疼孙子，又把陈卫国找了来，亲自带了一段时间，这才逐渐摸着门路。
干了一段时间，陈军总算是上了道，他也不是真的蠢，陈卫国又是买车，又是在城里买房，仅凭这一年多打井的收入，显然是不可能的，不用想，根子一定在陈乔山身上。
陈军也只得感叹，还是读书人鬼心眼子多，不声不响就把钱赚了。
陈军也开了窍，他跟陈乔山是嫡亲的堂兄弟，将来肯定有借重的地方，再见面，态度自然好了许多。
对于家里的事，陈乔山也有所耳闻，见陈军这般模样，他也是心知肚明，“大哥，这才多久没见，怎么感觉沧桑了不少？”
“天天风吹日晒的，挣点辛苦钱，能不沧桑吗？”说起这个，陈军就是一把辛酸泪，要不是老爷子这场变故，他这会儿还在外头跑业务，不过话又说回来，营生的确辛苦了点，但确实见钱。
陈刚插话道：“老幺，你不是在燕京上学吗，怎么也回来了？”
“二哥，爷爷这样，我回来也是应当应分，再说了，你不也回来了。”陈乔山回了一句，陈刚是三伯的儿子，初中刚毕业就一直在南边打工，是兄弟几人中最早结婚生子的。
陈刚朝病房里看了一眼，又叹了口气，回来又能怎么样，不过也就是尽一份心罢了。
兄弟几个都有点沉默，都这个时候了，几人也无心说笑。
没过多久，老奶来了。
除了陈卫国，小五也跟了过来，不同于以往，这丫头没了以前的欢实劲，眼圈还是红的，显然是刚哭过。
老爷子如今这种情况，最伤心的当属老奶。
老奶却愣是没掉一滴眼泪，不过精神头显然是差了许多，见到陈乔山，只是呐呐地说道：“大山，你也回来了？”
陈乔山说道：“老奶，我也是刚到。”
陈家老奶点了点头，便朝着病房里面张望，陈乔山帮着推开门，老奶便蹒跚着走了进去，看着她的样子，陈乔山感觉只是一瞬间，老奶便衰老了许多。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便去了其四。
陈乔山还是头一回经历这种场面，他感觉很是不好。
小五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拉着陈乔山的胳膊怯生生地问道：“二哥，爷爷会好起来吗？”
“不用担心，一定会好起来的。”陈乔山安慰了一句，又说道：“爷爷最是偏疼你，进去看看吧，不许哭，多照看着点老奶。”
听到二哥的话，小五安心不少，便跟着进了病房。
陈家兄弟几个清楚老爷子的病情，在医院守了一天，心情颇为沉重，都待在病房外面，谁也没有跟进去。
见到儿子，陈卫国有些惊讶，上下看了看见没什么状况，这才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天擦黑才到，怕你们忙，就直接来医院了。”
父子之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着陈家几兄弟的面，陈乔山说道：“爸，我问过医生，爷爷的情况不太好，但也不是全无希望，我跟医生说过了，正在办转院手续，今晚就往南阳送。”
“转院？”
本来都已经放弃了，这时候谈转院，实在是太过突兀，不止是陈卫国，陈家兄弟几个都怔住了。
陈乔山点了点头，“老爷子就是心梗，医生说得很明白，这里没条件手术，只能做一些保守治疗，如果送到南阳，起码还有三成的希望。”
“可是，”不等陈卫国开口，陈军先说话了，不过可是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谁都知道三成的希望意味着什么，如果治好了那自然好，可凡事就怕万一，钱花了人没救回来，这个结果不是农村家庭承受得起的。
不搬砖永远不知道搬砖的辛苦，就像陈刚，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在外省吃俭用辛苦一年，年底都未必能存下一万块。
陈乔山知道几人的顾虑，“老爷子这辈子不容易，我们兄弟几个都是他和老奶带大的，如今走到这份上，我们也该尽尽心力，我先说一下，医药费的事你们别管了，我负责。”
陈军面上有些过不去，“老幺，这怎么行，还是咱们几家平摊吧。”
陈学文也说道：“对，不能让你一个人掏。”
“不用说了，就按这办吧。”陈卫国虽不清楚儿子的底细，却也知道他是不差钱的。
见几个侄子还待争一下，他又说道：“大军，钱的事你们几个不用管了，回头我跟你爸他们商量，要是有心，就跟着去南阳，你们年轻，多照看着点。”
叔侄几人正说着，王医生带着几个护士走了过来，见到陈乔山，他说道：“这是转院证明，救护车已经帮你们联系好了，就在楼下等着，现在就可以走。”
“谢谢王医生。”陈乔山道了声谢，便让陈家兄弟帮着护士移床。
见突然进来一群医生护士，老奶突然激动起来，陈乔山忙说道：“老奶，爷爷的病这里治不了，得连夜往南阳送，这样吧，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具体怎么安排明天再说，你看可好？”
老奶一把拽住陈乔山，问道：“大山，不是说治不了了吗？”
老奶的手都在抖，原本有些枯槁的神情也变得激动起来，陈乔山生怕她也出个好歹，忙说道：“您老别激动，爷爷没事，不过得尽快送到大医院做手术，放宽心，肯定会没事的。”
好不容易把老奶劝住，众人这才七手八脚把老爷子推了出去。
陈乔山抽空对着陈卫国说道：“爸，你看天也晚了，要不你把老奶和小五送到宾馆住一宿，我和军哥他们跟车走，咱们明天再联系。”
儿子刚从香港回来，陈卫国哪肯让他继续跟着东跑西颠，便说道：“你就不用去了，我开车跟着，你把你奶奶照顾好。”
陈乔山跑了一天，早就乏了，听到自家老子的吩咐，便也没推辞，他掏出张卡说道：“爸，这你拿着，密码是小五的生日，回头用钱的地方不少，到了南阳，也别想着省钱，找家好点的宾馆住着，这事三两天过不去，别把身体累垮了。”
陈卫国也没跟儿子客气，接过卡便匆匆跟着医生下了楼。
…………
23号这一天，国际市场照旧风起云涌。
nymex原油期货上涨41美分，结算价报收55.12美金，原油价格历史性地突破55美金。
wti原油走到历史新高位，市场一片沸腾，投机商炒涨情绪高涨，市场不见丝毫的颓势。
陈乔山已经收到消息，不过他并未放在心上，明后两天才是关键节点，今天是赚是赔他也没心思过问。
他不关心，但有的是关心的人。
“陆，我的计划不错吧，美国库存突然低于预期，伊拉克还有恐怖分子助阵，市场有足够的支撑，如今的情况根本没有跳空的可能，做多才是明智的选择。”塞西尔手里端着一杯红酒，优哉游哉地坐在窗前，看着夜幕下的维多利亚湾，很是有几分春风得意。
陆兆林却有些担心，自从陈乔山离开，塞西尔便擅自改变策略。
他不仅反向锁单，还仗着手里的资金优势大笔做多，借着丰富的交易经验，在54.21的价位上吃进大量的多单，今天的交易区间价在54.20到55.51美金/桶，这几乎就是踩着低点入场，借此机会，一举平了前几日的账面亏损，刨除成本，甚至还略有盈余。
赚钱总是好的，可陆兆林心里却有些隐忧。
老板交待的是卖开，期间几番叮嘱，他甚至觉得陈乔山是准备不计代价地建空仓。
虽然不清楚是为什么，但陆兆林总是提着心，他认为塞西尔的决定有些不明智，即便最后挣了钱，恐怕在老板那里也落不着好。
第五百六十七章 燕京的大老板
塞西尔根本不担心，只要把仓位控制在安全线以内，并能帮客户挣钱，他自认已经超额完成任务。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至于老板的交待，他并未放在心上，逆市做空，简直是开玩笑。
自六月以来，美元连续四个月持续走低，下跌意味着货币购买力下降，产油国为了自身利益考量，石油价格必然会上涨，尤其是在供给因素不占主导地位时，更是强化了美元对油价走势的影响。
产油国有不稳定因素，避险货币连续走低，原油有足够的价格支撑，虽然走势连续突破，但市场依然看涨。
如果陈乔山真是不差钱，愿意不计成本地做空，找个执行交易员，甚至实习交易员就够了，花大价钱请专业人士，终究还是为了追逐利益。
说到底，这只是一单私活，塞西尔还真没什么可担心的。
…………
23号凌晨，陈家老爷子就被送到了南阳中心医院，人一到医院，便被送进了心内科重症病房。
陈乔山就近找了家宾馆，安排老奶和小五住下，他也是疲得不行，连晚饭都没顾得上，洗了个澡倒头便睡。
再醒来，小五就站在床前。
“二哥，你快起来看看吧，奶奶说要去南阳。”小丫头头发乱蓬蓬的，脸上也有点惶急，看得出来，小五心里多少还是知道的。
陈乔山从床上爬了起来，感觉肚子空落落的，看着小五的样子，再想想老爷子的情况，他心里也是没底，“你怎么进来的，不是让你跟着老奶吗？”
小五说道：“奶奶让我过来喊你，门没锁，推门就进来了。”
“行了，去卫生间把头发梳整齐了，都多大了，别什么事都让人操心。”陈乔山想着把小丫头支走，再跟陈卫国联系一下，问问那边的情况再说。
小五委屈地说道：“二哥，宾馆的梳子脏得很，而且我的头绳也断了。”
“行了，你跟老奶说一声，我去买点吃的回来，至于去不去南阳，吃完饭咱们再商量。”陈乔山把小五打发走，抓紧时间洗漱了，然后便下了楼。
说是宾馆，其实就是招待所，环境倒还干净，却不提供餐饮。
出了门，看着天上的大太阳，陈乔山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
看了下表，八点多了，他便拨通了陈卫国的电话，问道：“爸，爷爷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医生说右冠状动脉80%已经堵塞，还不能判断心肌坏死的范围，即便可以手术恢复心肌功能，一切还是得看具体情况。”陈卫国一夜没合眼，也是等得心焦，不过就几个侄子跟了过来，他也不好表现出来，只有当着儿子的面，才能多说几句。
陈乔山虽然对医学一窍不通，但听到80%，他就感觉很是不好，经济学中有八二法则，可是输的多赢的少，搞不好老爷子真是凶多吉少了，他也无心想其他，问道：“手术开始了吗？”
“还没，刚签完字。”
陈卫国想到刚才的情景，又说道：“老二，主刀的医生请的省里的专家，费用不便宜，还有手术费和器材费，我也没听懂，说是外国进口的，一个要两三万，我在医院交了五万押金，后续可能还要花钱，也不知道合作医疗能报销多少。”
“爸，你儿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有钱，那张卡你收好，该花的地方就得花，别替我省着。”陈乔山头一回感觉到挣钱是有价值的，不再是户头上的一串数字，不过他的话却让陈卫国有些不高兴，“老二，你跟谁学的，口气倒是不小，这样可要不得，在外头你小心着点。”
陈乔山还没跟家里坦白自己的身家，他不是有意隐瞒，只是很难跟父母解释清楚。
这次老爷子病危，倒是让他下定了决心。
人有旦夕祸福，陈乔山也不敢担保自己能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不管是燕京的股权投资，还是在境外账户中的大笔资金，都得预先交待清楚，起码让家人有个心理准备，真要是遇到不测，也不至于便宜了外人。
电话里显然不适合聊这些，陈乔山便说道：“爸，老奶还在城里，咱们随时保持联系，有什么情况记得随时通知，免得她老人家等得着急。”
挂断电话，陈乔山先去了趟超市，然后在附近的早餐店买了一堆吃食，这才回到宾馆。
进到房间，陈乔山招呼道：“老奶，小五，过来吃饭了。”
“呀，二哥，你买这么多。”小五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她也早就饿了，见到吃食，便跑了过来，不过走到近前，见老奶没动弹，仍旧坐在椅子上，她记起二哥早前的交待，又走回去挽着老奶的胳膊说道：“奶奶，吃饭吧，二哥买了好多好吃的，有窝子面，糊辣汤，还有包子和焦圈呢。”
老奶精神头不太足，不过见孙女这个样子，她还是说道：“好，吃饭，小五也饿了吧，你快去吧。”
陈乔山把刚买的梳子和头绳递给小五说道：“喏，先去把头发梳梳，别真成小疯丫头了。”
小五倒是听话，拿着梳子去了卫生间，陈乔山这才对着老奶说道：“老奶，刚跟我爸打过电话，爷爷这会儿已经进了手术室，主刀的大夫是省里请的专家，您就放宽心，爷爷一定会没事，最迟中午肯定会有消息。”
老奶的精神头终于好了点，自打十几岁嫁进陈家，一晃已经五十多年，少年夫妻老来伴，她也不指望别的，只想着老头子能多活两年。
想了一阵，老奶问道：“大山，手术得花不少钱吧？”
“老奶，爷爷治疗的钱我掏，你不用担心。”
老奶好奇地问道：“你哪来的钱？”
小五这时拿着梳子走了出来，听到老奶的话，她抢着说道：“奶奶，二哥在燕京开公司呢，还买了房，里面还有电梯，可方便了，还有，上回严妖精上报纸那家公司，也是二哥的……”
小五很是能说会道，倒省得陈乔山再费口舌。
老奶被转移了注意力，见到小五的样子，脸上也带上点笑意，提醒道：“你这丫头，小沁是你哥的女朋友，将来可能是你的嫂子，别一口一个严妖精，不然将来你们姑嫂可不好处。”
小五浑没在意，“我不喜欢严小沁，再说了，我才不怕她。”
老奶接过梳子，一边帮小五把马尾辫理顺当，一边说道：“净说胡话，嫂子就是嫂子，不比你三姐四姐她们，只要你哥喜欢，你就得敬着她点，不能任性。”
小五还待说话，陈乔山知道她的性子，年龄虽小，却也正往牙尖嘴利的阶段发展，他也不给小丫头机会，拿起一个包子，径直塞进她嘴里，“一点老实气儿都没有，赶快吃吧，不是饿了吗。”
小五也不客气，大大咬了一口，然后含混不清地说道：“奶奶，这包子韭菜鸡蛋馅的，你也尝尝，可香了。”
说着，小五又拿起一个包子，往老奶嘴里送。
有这丫头插科打诨，老奶也暂时忘了手术的事，早饭倒是对付过去。
上午，在陈乔山的劝说下，老奶没再坚持去南阳。
等到十一点半，终于有了消息，手术结束，老爷子心脏放了三个支架，心肌功能得以恢复，但仍有一小块心肌发生缺血性坏死，即便如此，情况也比预想中好太多，命总算是保住了。
…………
得到确切的消息，陈乔山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也没想着跑去南阳凑热闹，有陈军几人守着，没什么可担心的。
陈乔山租了辆车，带着老奶和小五回了前王村。
消息已经早一步传到家里，见到老奶回来，陈家的院子里顿时围拢了不少街坊四邻。
见到儿子回来，陶秀英倒是罕见地没有说什么。
老爷子几乎就是捡回一条命，陶秀英心里清楚得很，听说光手术费用就花了好几万，不用说，一定是儿子在拿主意，她心里也隐隐有些骄傲，陈家这么多儿子孙子，哪一个有她儿子有出息。
陈乔山还不知道已经被老妈高看一眼，他放下行李，算是舒了口气，老爷子有惊无险，他也算是没白跑一趟。
不多时，见陈老七也进了院子，陈乔山倒是有了想法，他主动招呼道：“七哥。”
“哟，大山也回来了。”陈老七走了过来，问道：“老爷子还好吧？”
“已经脱离危险了，就是年纪大了，路上又耽搁了，病情比较严重，还得在医院住一段时间。”
陈老七摸出根烟，自顾自点上，深深吸了一口，这才骂道：“么办法呢，这狗日的泥巴路，再怎么修，一下雨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坑，去年曾木匠的媳妇要生了，人还没送到村口，娃娃都出来了，幸亏没出事，不然非得出人命。”
陈乔山对这条路也是深恶痛绝，这条路他走了十多年，岂能不清楚，他问道：“七哥，村里就没想过硬化路面？”
陈老七白眼一翻，“你怕不是读书读傻了，咱们村就是铁板撞秤砣，穷得叮当乱想，账上哪拿得起一毛钱，别说修路了，连招待费都出不起，还得四处摊派。”
边上一个媳妇笑骂道：“老七，下回有招待别安排我家了，说好的抵队务工，这都多少回了，一次都没兑现。”
“下次，下次一定弄。”陈老七慌忙火急地应了一声，便往远处走了走，生怕被找后账。
陈乔山也跟了过去，压低声音说道：“七哥，从村里修到镇子口，估计得多少钱？”
“十里地，只算水泥石灰，还有修路基的费用，起码得三十万，这里面还得刨除人工。”很显然，陈老七心里是早就计算过，答案脱口而出。
说完了，他才意识到不对，“老幺，你问这些做啥？”
老爷子的病其实就是被耽误的，陈家人不可能完全离开前王村，以后回来的日子也不会少，陈乔山有钱，他多少也想尽些心力。
“七哥，我也不瞒你，燕京某个大老板想帮村里修条水泥路。”
陈老七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别耍弄我了，脑子坏了吧，咱这地儿要啥没啥，哪个老板会看上？”
陈乔山似笑非笑道：“要是燕京的老板就是我，你觉得怎么样？”
三四十万对陈乔山而言，就是九牛一毛，不考虑别人，只要老奶还待在村里，这条路就值得修。
陈老七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事情显然没那么简单，想了想，他问道：“大山，你没开玩笑？”
“当然。”陈乔山知道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想了想，他指着远处的一处山岗说道：“七哥，修路的钱我可以出，但有个条件，看到那座山没，我要70年的承包权，如果村里同意，咱们下午就可以签合同。”
陈老七看着远处的石头岗子，眼里的惊愕怎么也藏不住，他实在想不明白，陈老二哪来这么大的口气，这还是印象里那个老实巴交的本家兄弟吗？
第五百六十八章 有福气
“老幺，你不是在这跟我日白吧？”陈老七真是被这个消息吓住了，不是他不愿相信，实在是有些突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要想富先修路，口号喊了十几年，但想把硬化路修到村里，怎么看都像是异想天开。
陈乔山不管对方信是不信，直截了当地说道：“七哥，我就问你一句话，路你到底想不想修？”
“想，怎么不想，王八蛋才不想。”陈老七有些激动，村里最有运气的当属陈卫国，不仅有个清华才女的前妻，还有个省状元的儿子，简直是人生赢家，想到陈家如今的变化，他心里渐渐有些相信了。
陈老七凑近陈乔山问道：“大山，跟七哥说句实话，你确实没开玩笑？”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陈乔山有心把路修一修，这点钱对他来说也根本算不得什么，五万美金一条路，实在是有些廉价。
陈老七有些信了，他心里也有点犹豫，“老幺，咱们兄弟伙哩说句实在话，修路的钱不老少，而且卫国叔都在城里买房了，你家将来用钱的地方多，谁挣钱都不容易，这钱哪能让你掏？”
陈乔山说道：“谁说我掏修路的钱。”
陈老七一惊，忙问道：“什么意思？”
陈乔山指着远处的山岗说道：“我是准备承包那座山头，老奶身体还硬朗，老爷子虽说有惊无险，但终究有百年那一天，我问过算命先生，那座山是我们陈家的风水宝地，我就想提前买下来，价钱好说。”
“七哥，咱们是没出五服的兄弟，我给你交个实底儿，那山头四十万甚至五十万都没问题，但我只有一个条件，这笔钱只能用于修路，还有一点，要是有一分钱没用对地方，七哥，以后别怪我跟你翻脸。”
“那不能，大山，你放心，就是拼着这个村主任不干了，这路我一定帮你修起来。”对于陈乔山的话，陈老七已经深信不疑。
陈家兄弟昨天从城里回来，已经开始预备老爷子的身后事，谁知只隔了一晚，人就被送到了南阳，甚至还请了省里的专家，这钱肯定没少花。
至于陈乔山风水的说辞，陈老七根本没当真。
陈卫国也就是个小学文化，不过就是借那个山头给儿子取的名，要说风水宝地，陈老七是一百个不信，那山除了石头，连个屎壳郎都逮不着一个，一镐头下去火星子四溅，这样的山买来做啥？
陈老七毕竟是多年的村主任，还是有些眼力的，他也不提山的事，直接说道：“老幺，这修路的账本我亲自帮你盯着，你放心，我懂你的意思，我就说那山头被燕京的老板看上了，绝对不报你的名。”
陈乔山还真不在乎这些，反正陈家人马上就要搬进城里，等陈夕陈婉高考完，一家人说不定能在燕京住几年，至于将来何去从，现在还不好说，但绝对不会在前王村长住。
陈乔山想得很明白，他只负责掏钱，至于路怎么修，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修路的事办得好，或者还可以继续出资改善村里的条件，但陈乔山心里也很清楚，人都是自私的，将来真要是闹得一地鸡毛，他肯定就会绝了继续帮衬乡里的心思。
…………
“妈，这些文件你收着，千万保存好了。”等院子里的乡邻散了，陈乔山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叠文件，交到了陈妈手里。
陶秀英接过来看了看，就是几个文件袋，包装很严实，上面全是外文，她哪里看得懂，不由问道：“老二，这是什么东西，交给我干嘛？”
“上回不是跟你说过吗，这是给老三老四准备的嫁妆，妈，你记着，一定给保存好了，一份就值好几百万呢，我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别弄丢了。”陈乔山把陈夕陈婉的信托受益权证书带了回来，一来是给家里一个交待，二一个，也是想让家里人明白他目前的经济实力。
陶秀英手一抖，声音都变了，“什么东西？值这么多钱？”
“具体跟你也说不清楚，就是几份保值投资，每年都有收益，等老三老四结婚，翻番估计是没问题。”陈乔山知道自家老妈的水平，解释得很是直白。
信托计划不仅能保值增值，还能实现财务隔断。
信托不属于债务追偿的范围，因而信托资产不可冻结、抵债，也不适用于财产分割，离婚都无法影响受益人的权益。
这次期权交割，陈乔山赚了不老少。
最终，他在陈夕陈婉的信托中又额外注入一笔钱，不过他并不打算把具体数额告诉她们，有了这份文件，老三老四下半辈子无疑就有了保障。
见陶秀英还是满脸的震惊，陈乔山笑着说道：“妈，上回就给咱爸资助了几万块钱，你就说我生了外心，好歹我得喊张伊一一声大姐，爸也不过给她包了三万块的红包，老三老四可是我亲妹子，这出手就是上百万，怎么样，你儿子大方吧？”
陶秀英这才醒过味来，她拉着陈乔山问道：“别胡说八道，你到底哪来这么多钱？”
“小五不早跟你们说了吗，我在燕京有好几家公司，在香港还在做投资，还有，上次记者说的事也是真的，不过你们没人信罢了，不怕实话告诉你，你儿子我如今就是邓州第一有钱人……”陈乔山终于找到机会，也不管陈妈听进去没有，就把自己的资产配置都交待了一遍。
陶秀英愣怔半天，总算是消化了陈乔山的话，儿子有钱了，而且钱已经多到她都无法想象的地步。
陶秀英心里自然是高兴的，陈乔山有出息，当妈的自然是脸上有光，她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不对啊，老二，怎么只有两份，小五的呢？”
家里四个孩子，陶秀英虽说平时要求很是严格，但个个都卫护得很，她知道儿子的性子，不会单单落下小闺女。
“你放心，小五年岁小，手续麻烦些。”
母子俩正聊着，就见小五进了院子，陈乔山忙提醒道：“妈，东西收好了。”
“还用你交待？”陶秀英白了自家儿子一眼，有钱又能怎么样，照样是她儿子，在家里还翻不了天。
小五眼尖，见二哥和陈妈在堂屋收拾行李，她也跑了过来。
陶秀英已经把文件收了起来，见小闺女脑门汗津津的，她说道：“这又是干嘛去了，有点大姑娘的样子，别风风火火的。”
小五说道：“奶奶去三伯家看小侄子，我也去了，我还教天阳喊姑姑呢，结果就是学不会，气死我了。”
陶秀英不禁笑了，她点着小闺女的额头说道：“你就是瞎胡闹，天阳刚一岁半，能先学喊姑姑？你嫂子就没骂你？”
小五笑道：“才没呢，嫂子可喜欢我了，奶奶还说我是有福气的，让我以后多照顾天阳，对了，她们还夸二哥来着，说二哥孝顺。”
陶秀英一愣，看了眼儿子，又看了眼浑不自知的小闺女，不由也是一笑，她伸手揽着小五说道：“老奶确实没说错，你们姐妹三个还真是有福气的。”
见小闺女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陶秀英笑了笑，何止是三个丫头，有个陈乔山这样的儿子，她和丈夫也是有福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