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计划
陈乔山很清楚，在下一个十年，游戏产业将是唯一长盛不衰的风口行业，作为伴生品，游戏交易平台也将从中分一杯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但5173与一般的网络公司不同，主营业务严重依赖于人工服务，虽然打着互联网公司的名头，实质上是一家电子商务平台。
依托于国内巨大的需求市场，年交易额过百亿是迟早的事情，由于游戏行业的特殊性，5173的员工构成比较单一，九成以上都是一线的客服和交易专员，研发和行政占比极低，保守估计，5173将在五年内发展到两千人以上的团队规模。
一家年利润过亿，能提供近千稳定就业岗位的互联网公司，对于豫省边陲的小城来说，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俗话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同等条件下，陈乔山自然更愿意在在家乡做一些投资。
上一世，张秉新就是把研发团队放在沪市，几千人的线上客服全部安排在金华，如今看来，5173落户邓州肯定是最合适的选择。
对于刘畅，肯定没有隐瞒的必要，陈乔山把通盘的计划讲了一遍。
“邓州？那是哪？”刘畅有些懵，豫省是农业大省，常年占据国内劳动力输出榜首的省份，可要说互联网产业，还真的不好说。
陈乔山有些无奈，解释道：“我跟小沁就是邓州人，当地经济不太景气，人力成本低廉，而且5173的交易员和客服要求不高，懂二十六个字母，培训一下就能上岗。”
所谓交易专员，就是中介性质的客服，只要懂得交易流程，很容易就能上手，对学历的要求也放得很低，几乎不存在就业门槛。
刘畅有一些顾虑，哪怕仅是作为朋友，她也不得不提醒道：“人力成本低，的确是个不错的指标，但我们毕竟是互联网企业，邓州的产业配套能不能跟得上？”
这倒是说到点子上了，04年，国内进入了供电形势最为严峻的时期，用电高峰拉闸限电时有发生，连燕京都没能避免，更不用说农业大省下边的一个县级市。
如果电力供应都不能保证，一切都无从谈起，除此之外，还有网络的接入，相对来说，人力资源反倒不是最重要的考量指标。
陈乔山说道：“这个我考虑过，近期准备给5173做一轮千万级别的融资，这个规模的互联网公司，在中关村算不得什么，但在邓州，一定能争取到极大的税收减免和优惠的土地政策。”
地方政府要出政绩，就看gdp、税收和就业。
陈乔山很清楚，这个年代的地方政府，招商引资绝对是第一要务。
5173的业务模式虽然简单粗暴，但能解决大量的就业问题，不说在邓州，就是在豫省，也是数一数二的互联网龙头企业。
可以想见，一旦投资落实，5173在邓州绝对是明星企业，只要发展顺利，达到uc朗玛在贵省的高度也只是时间问题。
刘畅还是疑虑未消，这年头，最难的就是跟地方政府打交道，当初为了康盛能落户中关村产业园，她跑了无数趟，最终还是没有结果。
“5173的账面情况不容乐观，不管是扩产还是搬迁，都急需资金注入，而且还不是小数目，听你的意思，落户邓州还要土地政策，这是准备新建办公区？要是这样的话，一千万的融资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陈乔山笑道：“你可能误会了，我说的是千万美金的首轮融资，”
“你确定没开玩笑？”刘畅坐不住了，她在金华待的时间可不短，主要工作就是完成各项审计，相比于陈乔山，她才是对5173情况最为熟悉的人，不管是财务数据还是项目估值，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拿到千万美金融资的。
道理很简单，融资就是股权投资，即便给出50%的股份，5173的估值也高达两千万美金，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以陈乔山一贯的行事作风，断然不会在首轮融资就放弃绝对控股权，这样一来估值还有上升空间，以此算来，陈乔山的心理价位高达三千万美金以上。
融资讲究你情我愿，估值就是吹泡沫，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但资方也不是傻子，收购价才一百万美金，一转手翻了三十倍，怎么看都不靠谱。
刘畅盯着陈乔山，带着怀疑问道：“你确定是千万美金的融资？5173真有这么值钱？”
“知道国内游戏产业产值有多大吗？三十个亿，这还只是开始，随着网络的发展，到10年，规模起码是目前的十倍以上，有市场就有需求，5173完全有条件复制康盛的成功。”陈乔山没什么压力，估值就是吹出来的，只要风口够大，资本是不在乎投入的。
…………
二十四号，一点博客正式上线。
这一次，陈乔山可是下足了本钱，毕竟是新推出的博客平台，在他的要求下，姚勇近乎咬牙切齿地做了一百万的预算，全部用来做推广。
姚勇如今是一点科技的总裁，全面负责论坛和博客的运营，虽然完成了一千万额度的融资，但实际到账刚过半，这一下就撒出去一百万，搁谁都心疼。
这还不算，关键除了跟领克特达成了网络推广协议，陈乔山根本就没准备做地推，这跟目前的主流宣传模式完全是背道而驰。
在当下，燕京的公交站牌、地铁广告、电梯广告，半数以上都被互联网企业占领，可陈乔山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只注重线上宣传，线下什么动静都没有。
待在新搬进来的办公室里，姚勇的心情颇为忐忑，看着翘着二郎腿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陈乔山，他忍不住问道：“陈总，你看推广方案是不是再修改一下，要不请些人去各大高校做做宣传，也花不了几个钱。”
陈乔山笑道：“行了，按我说的办，你放心吧，绝对比地推管用。”
陈乔山不反对做广告，但在如今这个年代，广告效用有限，尤其是地推，物料、差旅、交通花费巨大，有时还得跟牛鬼蛇神打交道，效果一般但花费不菲，绝对的事倍功半。
“我们的技术还做不到最好，要是有刷榜的怎么办？”姚勇很是怀疑，推广方案是陈乔山亲自的敲定的，以每周的博文热度搞了个博主排行，一点科技每周拿出三台笔记本电脑，十部手机还有一百张各种面额的储值卡，对热度排行靠前的博主给予奖励。
为了防止刷榜，姚勇联合康盛的工程师，对系统进行了数次优化，但这并不能杜绝造假的可能，一个月十几万的奖金，效果如何还真的不好说。
“不用担心，绝对不会浪费。”陈乔山一点都不担心，当年淘宝搞了个笔记本秒杀，就弄得网民集体**，如今他花血本做推广，必然吸引大量的关注度。
正聊着，陈乔山接了个电话，然后就站了起来，一副准备走的架势。
姚勇有些急了，“具体数据还没统计出来，你不一起看看？”
陈乔山说道：“回头发给我就成，风投找上门了，我得去招呼一下。”
“哪家风投？”姚勇下意识追问了一句，在it圈，风投是最受欢迎的存在，他本就有创业的意图，难免对这些信息感兴趣。
陈乔山知道他的心思，说道：“深港产学研创业基金的人，你也别着急，等一点科技有了起色，我会给你介绍几个专业投资人的，至于能不能拿到钱，就看你个人的本事了。”
姚勇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更希望陈乔山能投资，不过近期肯定是没指望了，只能先专注于一点科技，最好的结果就是跟王四峰一样，先赚一笔，再琢磨游戏引擎的事。
陈乔山满脸笑意地出了一点科技，今天毕竟是大日子，在员工面前自然得有个好脸色，不过出了公司，他神情就冷了下来，因为所谓的风投就是李伟，等了这么多天，总算是有消息了。
第五百四十章 不过如此
李伟这几天很闹心，不仅被家里的老爷子劈头盖脸一顿骂，心里更是提心吊胆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自从看过那份文件，李伟就意识到情况不妙。
他清楚自己的底子不干净，时至今日，还被媒体盯住不放，只不过自家老爷子面子够大，只要咬死了不松口，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不过情况有变，这些文件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证据，一旦泄露出去，他这辈子就完了，李伟是真的急了，事有万一，他可不想去班房里蹲几年。
当初拆伙，他千叮咛万嘱咐，让李素一定要销毁相关的文件，那家伙倒好，明面上答应得爽快，背地里却做了份电子档。
李伟心里气得半死，不用想，李素肯定是居心不良，也不想想，事情一旦捅出去，他难道跑得了？
另一方面，李伟也暗自庆幸，陈乔山既然把材料递到老爷子手里，那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李伟见过陈乔山，却没什么好印象。
年纪轻先不说，上次在清科论坛对自己也是爱答不理的，显然是没把他放在眼里，这让李伟如何忍得了，不过把柄被人攥住，他也只能压下心里的不满，想办法善后。
李伟没有第一时间找上陈乔山，他也不傻，这几份文件都是有所删减的，没有半分关于他的信息，有老爷子在，陈乔山显然没有与李家撕破脸的打算，但这并不能让他放心。
虽然如今形势比人强，只得暂且忍耐，但李伟并不打算善罢甘休。
他这几天也没闲着，除了找了一通李素的麻烦，也详细了解了下陈乔山的情况，一个乡下出来的毛头小子，还真有几分邪性。
进到康盛，李伟有些吃惊。
青山资本突然冒头，暂时还看不出深浅，康盛却让他心头一惊，敢把公司放在中关村的核心区，看来估值过亿的说法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听说是风投的人，戴志康便亲自陪着，他本来还准备介绍一下康盛的运营情况，结果李伟根本不关心这些，简单聊了几句，话题就开始在陈乔山身上打转，弄得他很是无奈。
一见到陈乔山出现，戴志康是如释重负，忙说道：“陈总，这位是深港创投的李总。”
陈乔山说道：“不用介绍，我跟李总认识。”
戴志康有些诧异，他看了李伟一眼，刚才陪着尬聊半天，对面这位可没提这些，不过他能感觉出来，李伟根本不是来谈融资的，他也就没了待下去的兴趣，“你们聊吧，我先去忙了。”
待戴志康出了门，李伟才收敛情绪。
他仔细打量了陈乔山几眼，看着这个跟女儿一般大的年轻人，李伟心里隐隐有个想法，不过嘴里却说道：“今天实地看了下情况，康盛已经做到这等规模，陈总还真不是一般的年轻有为。”
李伟倒是有几分真心，能在短短一年内做出一家估值过亿的公司，这样的人还是很少见的，尤其搞的还是互联网，或许用不了多久，又是一个财富新贵也说不定。
陈乔山不在意这些无意义的吹捧，对于李伟，他不大瞧得上。
二代子弟有本事的多了，不说给家里挣脸面，起码不能败门头，这位显然是不合格的，不仅弄了一裤裆黄泥，还闹得满城风雨。
陈乔山很是恶意地揣测着，张子瑜当初怎么就看上这样一个纨绔子弟的，怎么看都不如陈卫国踏实，也难怪最终会离婚，要是没个好爹，还真是一无是处。
他也没心思跟对方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李总今天来是有事？”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李伟心里很是不痛快。
准备了这么多黑材料，就差当面要挟了，他能不来吗？虽是如此，却也不能太过直白，他说道：“陈总，我也是做风险投资的，这次过来就是想看看，我们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陈乔山不觉有些好笑，李伟哪里是来谈合作的，分明是想探听虚实。
陈乔山根本没心思跟他打交道，之所以把材料交给李股份，只是想敲打一下李素，顺便也警示其他人，李伟只不过是池鱼之殃。
陈乔山自然不会主动说破，他饶有兴趣地问道：“不知李总想怎么合作？”
李伟有些为难，他原本没把传闻当回事，不过现场看了看，康盛能做到如今的规模，看起来陈乔山是真有本事的，这种人很难对付，万一狮子大开口，恐怕很难满足对方的胃口。
李伟有钱不假，但那也是费劲心思挣的，要他心甘情愿往外掏，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要是换个人，他还没有这么多疑虑，但陈乔山是个例外，这家伙在网上嚣张惯了，一点顾忌都没有，连南方证券都给折腾得水深火热，更何况是他。
考虑片刻，李伟干脆挑明了说道：“明人不说暗话，陈总，我想要你手里那份资料，你开个价，只要价钱合适，其他都好说。”
陈乔山心里暗自摇头，这人也不过如此了，就这么点耐心，他还真替李股份感觉不值，想他堂堂国内经济界屈指可数的泰斗级人物，却养了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虎父犬子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陈乔山暗暗警醒，回头有了儿女，一定不能惯着，不然一世英名就毁了，挣再多的钱也是白搭，不过谈儿女还有些远，倒是可以拿小五先练练手。
陈乔山在这跟李伟虚与委蛇，千里之外的邓州第一初级中学，小五正坐在教室里上课，冷不丁地，她突然就是一阵心悸，原本昏昏欲睡的，一下子就精神了。
小五不由有些心虚，她抬眼看了看讲台上的老师，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她便放心了。
小周老师其实挺好的，就是语文课实在没意思，不就那些字吗，她都认得，翻来覆去地讲有什么意思。
小五有些发愁，这才初一，掰着指头数，初中三年，高中三年，还得六年才能念大学，这得熬到什么时候。
陈老二可是说过，上大学之前什么都不用指望，只能一门心思学习，小五愁坏了，回头得找三姐四姐，问问她俩是怎么熬过来的，至于陈老二，那还是算了，要是让他晓得自己在学校里的表现，肯定又得挨骂。
小五暗自叹了口气，二哥以前多好的脾气，自己和三姐四姐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哪像现在，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家里也是陈老二说了算，简直是暗无天日。
“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
老师的朗诵声情并茂，可在小五听来却如念经一般，很是乏味，不大会儿工夫，她渐渐又迷糊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李伟今天来的目的很简单，让事情有个了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也就是求个心安，如今是信息化社会，想毁灭证据几乎不可能，他也没别的要求，只要一句实在话就成，不过陈乔山比预想中难缠，李伟都把话挑明了，对方却始终不肯松口。
费了半天口舌，李伟也有些恼怒，冷着脸说到：“陈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该说的我都说了，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总得表个态吧？”
“表态？表什么态？”陈乔山很是气定神闲，这李伟分明是没搞清楚状况。
李素在网上闹出那么大的乱子，要不是早有准备，说不得如今陈乔山都成负面典型了，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李伟不禁气结，这家伙油盐不进，偏他手里攥着把柄，还真拿他没奈何。
陈乔山没心思陪他继续废话，直截了当地说道：“李总，这事没那么简单，李素几次三番地针对我，以前还可以说是意见不合，我也不跟他计较，他这次却是背后捅刀子，要是不回以颜色，他是不会长记性的，我这口气也顺不了。”
“你想怎么样？”李伟心思稍平，如果只是拿李素出气，他是不会介意的，事情本就是李素惹出来的，真要是闹出不可收拾的乱子，不要说陈乔山，他都不会放过李素。
陈乔山笑道：“如果换做是你，你准备怎么处置李素？”
李伟暗自腹诽不已，如果是他捏着别人的把柄，不把人玩残了不算完，不过好歹跟李素从小玩到大，这话肯定是不能说的，想了想，他问道：“不如这样，我让李素在中国会摆一桌给你赔罪，你看如何？”
再次听到中国会的名字，陈乔山一愣，自从上次陪着陈果在香港中国会吃了一顿，除了古玩多一点，菜式少了点，还真没什么特别深的印象。
燕京毕竟不是香港，中国会名列京城最顶级四大会所之一，是外资银行家扎堆的大本营，显然跟香港是有些差异的。
要说不好奇那是假的，陈乔山疑惑地问道：“李素难道是中国会的会员？”
既然是顶级会所，就必然有严格的准入门槛，陈乔山很是怀疑，以李素那点道行，要是能混到中国会的入场券，这个会所的档次未免有点言过其实。
李伟心中一喜，他本来还担心陈乔山没听过中国会，对方既然知道，谈成的把握也就大大提高了。
会籍李素肯定是没有的，但是李伟有。
自家老爷子虽职不高位不尊，但在金融界却颇有话语权，尤其是在投资基金法案起草阶段，只言片语都能引起外界极大的关注。
中国会笼络的是一帮金融大鳄，自家老爷子对此自然不屑一顾，但李伟却极为看重，当初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他弄到一个会籍。
中国会看着颇有档次，里面号称除了人是新的，其余全是古董，在外人看来很是神秘，不过也只是一个私密的社交场所而已，只是超高的门槛，才让人觉得神秘感十足。
李伟有些得意，虽然中国会的会籍费用不低，但绝对物超所值，陈乔山这么年轻，他不相信这家伙受得了这份一探究竟的诱惑。
“陈总，其他的事不用操心，中国会是燕京最有名的会所，能进去的都是京城资本界的大佬，这种机会可不容错过。”
结果出人意料，陈乔山虽然是个土鳖，但见识却绝对不差。
试问这个时代有几人知道6124、见过几千万一套的三居室的？
陈乔山对京城的中国会仅止于好奇，想对亲王府邸一探究竟，大可以去雍和宫，再说了，凭他的能力，多在香港折腾几次，想拿到会籍并不是多大的问题。
“摆酒就算了，我对这些没兴趣。”
李伟明显很是惊讶，想了想，他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很简单。”陈乔山脸上带了点莫名其妙的笑意，“李素半年前不是做了回职业股评人吗，听说最后赔了不少。”
“我的要求很低，一点博客今天刚公测，这样，你转告李素，让他去开个实名博客，把股评人跟机构之间那点猫腻明明白白公之于众，只要内容让我满意，我就暂时不跟他计较。”
李伟听得后槽牙发酸，陈乔山看着眉目清秀，整起人来却丝毫不留情面。
这年头股评人可是热门职业，电视上见天都有，但真实情况如何可就不好说了，这和预测**彩一个道理，真要是靠谱，那些股评人早闷声发财去了，谁还会上电视上忽悠。
李伟心里很清楚，股评人背后牵扯着多方的利益，李素真要是把那点内幕抖出来，麻烦肯定不会小。
以李素的性格，未必肯如陈乔山的意，李伟有点为难道：“陈总，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过分，李素是做过股评人，但那只是一时的，真要是把事情捅出去了，恐怕得有大麻烦。”
“能有多大的麻烦？”陈乔山冷笑道，“难道比坐牢还严重？”
李伟一滞，事情都让陈乔山说了。
李素真要是把潜规则写出来，只不过把潜规则变成了明规则，别人也奈何不了他，不过要是得罪了陈乔山，事情可就两说。
李伟有些犹豫，陈乔山却不给他考虑的时间，又继续说道：“放心吧，李素会答应的，他真要是不愿意，这不还有李总你嘛！”
李伟顿时脸色大变，这几乎就是当面威胁了，他也没了继续隐忍的意思，瞪着陈乔山问道：“你当真要撕破脸？”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陈乔山也没了藏着掖着的心思，语带讥讽地说道：条件我开出来了，选择权在你们，再说了，这件事跟你也没什么关系，李总要是不情缘，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咱们两不相干。”
李伟肺都差点气炸了，这不是明着欺负人吗，捏着他李伟的把柄，让他去威胁李素，再让李素去当炮灰，事情哪有这么干的。
李伟心里有些纳闷，博客他知道，但这个一点博客还是头一次听说，考虑再三，他压下火气问道：“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要是肯答应，我们可以做经济赔偿，钱的问题好说。”
“你看我像缺钱的人吗？”陈乔山又翘起了二郎腿，看着李伟恼羞成怒的样子，不难想象李素到时会如何抓狂。
这段日子受的腌气终于解脱了，李素还有选择，但李伟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他相信到最后，李素一定会屈服的。
至于好处，那就不是钱能衡量的。
直到六年后，有关部门才正式出台相关措施，严禁电台、电视台与证券机构进行商业化合作，尤其是对证券产品的价格走势的判断。
而在此之前，这就是块是非之地，对于众多股民来说，吃亏上当的不在少数。
陈乔山很清楚，李素的名声早就臭大街了，他要是现身说法，必然不下于在股民中扔下一颗重磅炸弹，短时期内造成的轰动效应绝对不低，再加上相关媒体的推波助澜，成为金融热点已是必然。
李伟心里暗恨不已，却也拿陈乔山没辙，想了半天，他终是没敢当场翻脸，想了想，他冷着脸问道：“如果我们做到了，你能保证今后不再提这件事？”
陈乔山摇了摇头，“我什么也保证不了，不过只要李素不再招惹我，我也没必要跟你们过不去。”
李伟一口老血堵在胸腔，怎么也无法畅快不起来。
他自认是够腹黑了，可跟陈乔山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这家伙也太没下限了，简直是无耻，可以说是平生仅见，不过纵使万般不情愿，他也只得咬牙受着，不仅得做通李素的工作，还得让这家伙满意，不然的话，后果显然是他所承受不起的。
第五百四十二章 巧合
一点博客自从推出，势头很是凶猛，刚上线，就引来极大的关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点论坛脱胎于一塌糊涂，在高校学生中关注度极高，教育博客的推出，更是找准了目标群体，注册用户迅速攀升，但与金融博客相比，还是差了些火候。
陈乔山为了推广博客投入不小，但他并没有对姚勇提过任何盈利方面的要求，这让博客团队里的很多人很是奇怪。
既然是投资，肯定是要追求回报的。
截止到目前为止，行业内头部公司包括blogchina、blog、博客大巴和三大门户的自有博客平台。
陈乔山野心勃勃，他从一开始就确立了目标，明言一点博客对标方兴东领头的博客中国，这让整个团队都兴奋不已，没办法不兴奋，谁让老板有钱。
一点博客推出的时机很凑巧，blog和blogchina不久前相继完成首轮融资，但融资额度最高不过百万美金，这让一点博客刚一推出就吸引了大量的关注度。
在互联网行业，资金就是硬实力，在同质化严重的格局下，比的就是烧钱的能力。
好在竞争在当下还不算太过激烈，也就是在推广方面烧钱，如果跟几年后一样为每个新增用户买单，陈乔山还真玩不起，而且他并不做线下推广，这就结余了大部分资金，网络推广也只与康盛合作，虽然有关联交易的嫌疑，但只要不过分压低报价，不至于引起投资人的不满。
除了有限的几个人，谁都摸不透陈乔山的虚实，但无数的证据证明，青山资本不差钱，老板就是大金主，这让一干人等大为振奋。
博客中国和中国博客网都已上线了广告平台，博客大巴甚至在五月份率先推出了收费系统，而在陈乔山的要求下，一点科技旗下的论坛和博客平台都没有商业计划。
姚勇却感觉有些不妙，如今的一幕和青山论坛何其相似。
短短几天里，一点博客注册人数超过五十万，但是隐忧同样存在，他不怀疑陈乔山的能力和眼光，但这个年轻的老板可没表面那么简单。
姚勇是知悉内情的，在青山论坛业已进入行业前三甲的当口，陈乔山说卖就卖，不打一点折扣，事前也没跟任何人商量，不仅业界吃惊，连王四峰也是措手不及。
在姚勇看来，陈乔山根本不是合格的创业者，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投机者，这或许就是程序员与金融人的区别。
不可否认，陈乔山并没有亏待王四峰等一干创业者，哪怕只是试用期的员工，最终也拿到一笔为数不小的回馈。
作为老板，陈乔山无疑是合格的，但是作为创业伙伴，姚勇却心存疑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很怀疑陈乔山的意图，不过公司如今形势向好，他也不便多说什么。
…………
9月28 号，周二。
这一天是中秋节，在08年之前，中秋还未被纳入国家法定假日，不过这并不影响人们过节的热情。
下午五点钟，陈乔山蹬着自行车，到了北大的英杰交流中心，楼内有新闻传播学院的apple实验室，严小沁下午的课就在这里。
严教授亲自打电话过来，叫两人晚上一去过中秋，陈乔山想着晚上也没别的安排，便没推辞。
正是放学时分，从楼内呼呼啦啦出来不少人，都是年轻的男女，个个呼朋唤友神采飞扬的，陈乔山置身其中，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几天，一点博客闹出的声势着实不小。
就在24号当天，陈乔山第一时间发了条博客。
他习惯了微博，也没心思长篇大论，反正也没人规定博客必须写多少字，与其他博文不同，他的博文很短，纯当微博在用。
在系统上线的第一时间，他的第一条博客就上线了，字数虽少，引起的效果却绝对超乎想象。
事情有些凑巧，就在陈乔山的博客更新没多久，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大盘连续几个月的阴跌，一度跌破1300点。
在9月14号，形势突然向好，两市触底报复性反弹，行情持续了8个交易日，大盘累计涨幅超过17%，一度逼近1500点关口，在24号当天，涨势戛然而止，形势突然逆转，大盘急跌直下。
这是谁也没料到的，陈乔山也有些懵逼，他完全没料到这波震荡行情，不过等情况明朗下来，他已经脱身不得。
这件事本来跟陈乔山没关系，但好死不死，他在不恰当地时间发了条不恰当的段子，顿时让事情复杂起来。
人的名树的影，北大乔山在股市好歹是号人物，自从神准预测股市假牛市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露头，这几天本来就被重点关注，这时候他突然发声，必然被各方解读。
陈乔山很是冤枉，他根本没料到会有这波震荡行情，只是为了帮一点博客做个宣传，这才发了个段子，谁知道赶上股市大跌，又把他拉入了舆论的漩涡。
“这几天股市暴涨，让我压力很大，一直都觉得有一种无形的手扼住了我的脖子，让我呼吸困难，后脖颈子老是感觉有阵阵阴风袭来，刚才去了趟医院，认真检查之后，大夫告诉我--毛衣穿反了！”
陈乔山本想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所谓无形的手，只是经济学的隐喻，也就是亚当斯密所谓的“看不见的手”。
可事情就是那么寸，刚发出去，股市随即暴跌。
这下可好，陈乔山真是黄泥掉在裤裆里，想解释都解释不清楚了。
“股市暴涨压力很大？”
“无形的手是什么？是谁在干预市场？”
“阴风到底从哪刮来的？”
“中秋都没到，你穿哪门子毛衣？这是不是别有所指？”
……
一时间，陈乔山的博客被刷爆了。
作为局中人，阴谋论的声音顿时甚嚣尘上，无数人对这个段子进行深入的解读，其中也不乏吹毛求疵者，偏还解释得甚是有道理，连陈乔山看了都大为叹服。
被归入知情人的行列，陈乔山感觉很是冤枉，偏又无法解释，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继续发酵。
连续三四天，虽然陈乔山没有再发博文，但他的博客热度始终居高不下，这也达到了当初的预期目的，毕竟是为了替一点博客站台，这个锅背得不冤。
陈乔山知道，严教授今晚请他过去，很有可能会问起这件事，他不禁苦笑，只恐到时很难解释清楚了。
“嗨，你在看什么呢？该不是看上哪位美女了吧？”
陈乔山正在琢磨那点糟心事，突然被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他猛然一惊，这才注意到严小沁正站在面前不远，李思思正挽着她的胳膊，看起来很是亲密，不过眼神却颇为玩味地盯着陈乔山，不用说，刚才一定是她在发问。
“你想多了，要看我也只看我们家小沁，别的庸脂俗粉，岂能入我的法眼。”陈乔山笑着接过严小沁手里的背包，他脸皮够厚，不在乎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不过思思同学却有些受不住，这庸脂俗粉说谁呢？
严小沁明眸流转，娇俏地白了陈乔山一眼，又对着李思思说道：“别听他胡说八道，这人就这样，从来都是口无遮拦。”
两个女生嘀咕了几句，李思思突然问道：“陈学长，晚上港大那边有中秋晚会，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陈乔山说道：“不凑巧，晚上已经有约了，真去不了。”
严小沁笑着对李思思说道：“没骗你吧，晚上真走不开，下次吧。”
“行，那我们回头再约。”李思思朝陈乔山挥了挥手，笑着说道：“陈学长，网上关于你的事不少，你可够有本事的，要不我们约个时间，给你做个专访怎么样？”
陈乔山最近已经够出风头了，他又没准备混体制内，哪有可能去校电视台露脸，那完全是找不自在，他说道：“别开玩笑啊，我这号人上不得台面，对媒体过敏，采访我看就算了。”
严小沁笑道：“我就说吧，他这人就这样，不可能答应你的。”
李思思有些失望，她并不相信陈乔山的说辞，上回见过一次之后，她特意去查了下，结果却让人有些难以置信，她本来以为严小沁已经够优秀了，没想到陈乔山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跟学校里那些风云人物完全是不同的存在。
李思思对陈乔山很是好奇，虽然对方直接拒绝了，不过她并未死心，好在她跟严小沁关系处得很是不错，这次不行，再找机会就是。
把人打发走，陈乔山问道：“她不是才大一吗，怎么跟你一起上课，你俩很熟吗？”
“思思是本专业的学生，我是元培的，能一样吗？”见陈乔山骑上自行车，严小沁轻盈地坐上后座，又问道：“咱们先回家，还是直接去严教授家？”
“直接过去就行。”
严小沁说道：“晚上几点能结束啊，要是时间来得及，还可以去晚会现场看看。”
“这个真说不定。”陈乔山知道，严教授晚上一准要问这几天的事，要是聊起来，个把钟头都是短的，想了想，他问道：“怎么是港大的晚会？”
严小沁笑道：“你还不知道吧，香港在内地招生，但香港大学只有三年，港大的学生第一年被安排在北大委培一年，今晚的晚会就是港大举办的，听说很热闹。”
陈乔山还真是头一回听说，想了想，他说道：“我怕是去不成了，估计得跟严教授聊到很晚，你要是有兴趣，到时候带着严妍一起去看看，那丫头跟小五一个性子，就喜欢凑热闹，她一准高兴。”
第五百四十三章 严家父子
严教授的小院今天分外热闹，隔老远就能听到严妍那丫头欢快的笑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陈乔山和严小沁刚到院门口，严妍就撒欢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叫道：“小沁姐姐，我都等你半天了，你怎么才来啊。”
一个三十许的少妇闻声跟了出来，提醒道：“妍妍，慢点跑，看着点脚下。”
严妍却不管不顾地跑到严小沁身边，把手里刚得的玩具举了起来，献宝似的说道：“小沁姐姐，这是刘伯伯给我买的兔爷，好看吧？”
陈乔山瞅了一眼，就是一个巴掌大的兔子泥塑，看起来很是憨态可掬，难怪小丫头这般高兴，他笑着说道：“妍妍，给我看看呗？”
“不给，我只和小沁姐姐玩，爸爸说了，我是女孩子，不能跟男孩一起玩。”小丫头才刚上幼儿园的年纪，但人小鬼大，说出来的话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
陈乔山也有些无奈，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严妍她爹还真是未雨绸缪，他也只能感叹人心不古，想他当年这么大的时候，还在跟人一块和泥玩呢，父母都没时间管，哪有如今这帮小屁孩懂得多。
严小沁笑得不行，一把将严妍抱了起来，两人顿时嬉闹作一团。
年轻的少妇也走了过来，笑着招呼道：“是小陈跟小严吧，老听妍妍念叨你们，我跟她爸都忙，今天总算是遇到了，谢谢你们平常对妍妍的关照。”
陈乔山恍然，严教授的儿子叫严正华，看来这位就是他媳妇高晓晴了。
书香门第的子弟，大部分学历都不低，严正华也是如此，不过他对经济学一点兴趣都没有，并没有接过父辈的衣钵，反而成了个工科男，大学念的清华建筑系，最终博士毕业留校任教。
父子两代人分别在清北两校任教，一时传为佳话，严教授对这个儿子本来挺满意的，但严正华也是个爱折腾的。
在经济浪潮席卷之下，严正华最终放弃教职，弃学从商，把严教授气得够呛，父子俩的关系一度很是紧张，这在经研中心都传遍了，陈乔山早就有所耳闻。
跟李伟不同，严正华没指望依靠自家老子，可惜理想跟现实是有差距的。
严正华如果去搞房地产，应该赶上好时候了，以严教授的资源和人脉，他儿子想搞房地产，拉拢几个二代子弟，融资和地皮根本不成问题，但严正华对造楼没兴趣，他痴迷于古建筑，辞职以后拉了个建筑队，搞起了个园林古建工程公司。
这年头正值跟国际接轨之际，暴发户煤老板都是大金链子包二奶，文玩仿古建筑这些还没流行起来，文保修缮也轮不到这种民营建筑队，严正华的事业到底如何也就不用多说了。
偏这家伙也是硬气，凭严教授的关系，在北大帮着找点工程不是难事，别的不说，ccer跟经院是合作办学单位，当初翻新朗润园，修旧如旧，想帮严正华拉点工程就一句话的事，可父子俩都是一样的脾气，老的根本不开口，小的也压根不求人，倒是让外人看了不少笑话，不过等到李股份家里的事情闹将出来，众人这才明白，不仅是家有贤妻夫不遭横祸，更是不能有纨绔子，不然再好的名声也将毁于一旦。
作为严教授家的常客，对严正华的情况，陈乔山颇有了解。
这家伙是个硬气的，接不到大活，就拉着建筑队满地儿跑，小到修个牌楼、门廊，大一点的就是帮人盖个祠堂，反正只要有活，不管活多活少，严正华都是来者不拒，可惜一个清华的博士，愣是折腾成一个建筑队的包工头，严教授只当看不见，可把李老太太给愁坏了。
对高晓晴的情况，陈乔山所知不多，只知道她也是附中的老师，看着很是年轻。-
严小沁笑着说道：“嫂子，你这就见外了，严教授是乔山的老师，对我们颇为照顾，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的，再说了，小丫头可招人稀罕了。”
说着，严小沁笑着问道：“妍妍，我说的对不对啊？”
“当然了，我在幼儿园可听话了，老师跟小朋友都喜欢我，我还得了小红花呢。”严妍是一点不客气，倒把几人给逗乐了。
说笑几句，高晓晴对陈乔山说道：“小陈，刘院长也来了，正在老爷子书房呢，刚才好像还问起你，我跟小沁聊会，你一个人进去看看吧。”
陈乔山熟门熟路地进了西厢房，不仅刘伟在，严正华也在。
严家的书房不大，被书柜和案头占去大半，一个人做学问绰绰有余，多出来三个就显得有些拥挤。
进到书房，陈乔山一眼就认出了严正华，他的皮肤有些糙，看不出半点文气。
严家父子面貌虽不太像，但颇有几分神似，要是在外头碰到一准认不出来，但是有严教授当面做比对，差不离能估摸出来。
见陈乔山进来，严正华主动伸出手道：“你就是陈乔山吧，我严正华，老早就听老头子提起你，果然是年轻有为。”
“严哥，你这话说得我有点心虚啊，书房里三个博士，跟你们比，年轻我认了，有为可跟我不沾边。”陈乔山跟对方握了握手，顺便开了句玩笑，严教授瞟了儿子一眼，说道：“行了，读再多书有什么用，不务正业还不如没读过书。”
严教授呲自家儿子是丝毫不留情面，好在屋子里都是晚辈，基本都挨过严教授的教训，包括陈乔山在内，都是见怪不怪了。
严正华也不怵自家老子，有外人在场，他只当没听见，笑着招呼道：“小陈，过来坐，这屋子早该翻新了，连几把圈椅都摆不下。”
严家的书房面积不大，大部分被书柜和条案占了去，新添的那把椅子刘伟坐着，陈乔山就只得和严正华坐在一张条凳上。
今天过中秋，碰到严正华很正常，见到刘伟，陈乔山难免有点纳罕，这位可不常见，他还是头一次在严家碰到刘伟，“刘院长，今天哪阵风把您给刮来了？”
刘伟脸一板，没好气地说道：“严教授不仅是老领导，更是我的老师，我来蹭顿饭还得要你批准不成？”
这话听着有点气不顺的意思，陈乔山感觉奇怪，自己可没得罪刘伟，想了想，他问道：“刘院长，您这是对我有意见？”
刘伟说道：“不敢，你是财大气粗的大老板，我哪敢对你有意见。”
“我们正在聊金融实验室的事情。”严正华笑着解释了一句，又好奇地问道：“小陈，听说你给光华捐了一百万美金？”
“谁说的，这不是造谣吗？”陈乔山不笨，瞬间就明白了刘伟的意思，他连忙叫起了撞天屈。
“你就别否认了，校务会上都过会了，学校的预算早就没了，校园基础建设的资金还有缺口，根本顾不上金融软件的采购，光华说资金自筹，我打听过，知情人说是你认捐一百万美金，这事总不会是假的吧？”
刘伟刚知道消息那一刻，他肠子都悔青了，看走了眼，这位小师弟原来是尊大佛，早知道有这等事，他哪能让光华专美于前。
经院始终被光华压了一头，作为院长，刘伟也想改变这种状况，不过事情千头万绪，归根结底就一条，没光华家底丰厚。
想提高金融专业学生的市场竞争力，金融实验室必不可少，不过连光华都玩不转，更何况是经院，刘伟本来不抱希望，不过知道光华背后的金主是陈乔山之后，他就存了心思。
有严教授这层关系在，刘伟今天是打定了主意，哪怕软硬皆施，也要把这笔赞助从光华给撬过来。
陈乔山没有轻易表态，他先是看了看严教授，正准备开口，严教授却说道：“不用看我，钱是你的，给谁不给谁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意思。”
刘伟听了这话不由有些心急，不过严教授话已出口，再想反驳也不合适。
严教授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当然，最好还是考虑下实际情况，光华财大气粗，每年上交给学校上千万，你这一百万美金他们未必看在眼里，我们经院就不同了，资金方面始终是短板，你不妨多考虑一下。”
光华每年仅mba的收入就是一笔天文数字，再加上校友的捐赠，的确比经济学院有钱。
陈乔山不禁哭笑不得，严教授明着说让他考虑，可这哪有考虑的余地。
刘伟放心了，见陈乔山似有松动，他又补充道：“小陈，你是老院长的嫡传弟子，我又是你师兄，哪有帮外人的道理，再者说，你拉着经院一帮教授帮一点博客站台，光华那边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亲疏远近就不用我再说了吧？”
这爷俩一唱一和配合默契，陈乔山还没开口，就已经被挤兑得没了退路，弄得他很是无奈，倒是一边的严正华，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老爷子跟刘伟共事了二十多年，想拿住陈乔山，简直太没难度了。
第九百四十四章 真正的明白人
“刘院长，我想你是误会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笔预算是掏定了的，光华那边是有所求，经院这边陈乔山早就考虑到了，毕竟有严教授的人情在，他肯定不会厚此薄彼，其实刘伟根本用不着开口，他也会主动联系的。
“我跟光华的确有一份口头协议，认捐额度是一百万美金，但捐助对象并未确定，光华只是目标之一。”
严教授笑道：“看来你心里早有打算，我算是白白做了一回恶人。”
刘伟一听有希望，脸色不由稍霁。
学院的经费紧张是一个原因，金融系优秀生源少是另一个重要原因，即便是北大学生，能通过海外投行实习面试的，每年也只有极少几个，能拿到return、offer更是凤毛麟角，在这种局面之下，想单独申请一个金融实验室就很是奢侈。
这也是国内普遍的现实，如果没有陈乔山的干预，恐怕还得再等五年，国内高校才能真正开始金融实验室的建设。
金融综合实验平台相当昂贵，每台彭博终端的月租金超过一千美金，还不能内置电脑，而且终端内置的通讯平台ib不可独立于终端使用，想达到教学的基本条件，必须批量订购。
同时还要兼顾其他金融终端，比如汤森路透，这样计算下来，一百万美金也只是杯水车薪。
这些情况刘伟和严教授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如今是04年，国内经济刚跟世界接轨，金融人才奇缺，哪怕是北大，相关国际金融的教学资源依然跟不上形势的需求。
别的暂且不提，就是金融英语的普及度都不够。
不说老美专业的cfa认证，只要能拿到fect高级证，甭管是银行的柜台员工还是保险公司的推销员，立马便成了各大银行和金融公司涉外部门的挖角目标，可惜国内的证也不是那么好考的，陈乔山去年就是凭此很是出了一回风头。
“师弟，你觉得这笔钱经院跟光华怎么分合适，总得有个章程吧？”
一声师弟叫的有些突然，让陈乔山汗毛都差点炸了。
刘伟将来可是正儿八经的高官官员，人大的校长，陈乔山哪受过这个待遇，平常见了一般都是小陈，如今算是把师兄弟的名分坐实了，他不得不感叹，钱果然是个好东西。
刘伟也是冤枉，校内的预算没希望，只能自筹资金，有机会，他当然得往经院扒拉，国内的金融终端虽然不便宜，倒是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老外可不管这些，丝毫没人情可讲，他也只能逮谁是谁，杀生杀熟都管不了了，大不了回头帮陈乔山多指导几篇论文，这也是师兄弟的本分。
陈乔山有点感慨，经院如今的窘迫就是当前国内国际金融环境最真实的写照，一切向好，但一切都是零起点。
对于刘伟的得寸进尺，陈乔山并不反感，他毕竟是一片公心，总比谋私利来得理直气壮，而且陈乔山自从投机成功，底气便足了很多。
赚到第一个十万的时候，陈乔山激动得浑身发抖，股市些微波动都能令他提心吊胆老半天，赚取第一个一千万的时候，他兴奋得请孙胖子等人出去大搓了一顿。
眼前这笔期权交割，陈乔山起码能收割一千五百万美金以上的收益，但他已经没了当初的兴奋劲，因为他知道，目前这种情况下，他已经有了足够的本钱，哪怕当初投进去的二百万美金分文不剩，也不能动摇他的根本，因为他已经完成了原始积累。
陈乔山完全有能力独立资助一个国际化的金融实验室，但他并不准备这么做，凡事得有个度，即便有人情在，他也不会一次性投入太多，细水长流才是硬道理，也免得太过招眼。
“这一百万美金是长期投入，青山资本承诺每年都会定期足额补充，我的意见是尽可能多的覆盖国内高校的金融专业，能在全国范围内建立起一个长期的人才培养机制，这是我出资的最终目的。”
“说的好，这才是金融人应有的家国情怀。”严教授率先表态支持，“与其花钱盖楼，不如把钱用在培养人才上，我看啊，刘伟你回头应该在校委会上提一提，预算多向金融工程倾斜一下，经济如今正处于转型期，外资加速涌进来，短期内急需大量的国际金融人才，我们的教育也应该跟上形势。”
严教授都说到这份上了，两人也只有听着的份。
对于所谓情怀、岁月静好之类的鸡汤，陈乔山早就免疫了，刘伟也不吃这套，作为院长，他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帮院里拉来资金，待严教授说完，他马上说道：“老师说的对，这样吧，头一年的一百万美金，院里跟光华对半分，明年的份额回头再说。”
陈乔山钱都掏了，自然不在乎谁多谁少，甚至更偏向经院也无所谓，但是看严教授神色不善，他给了李伟一个眼神，便说道：“具体的事现在不好说，咱们回头再三方沟通吧。”
刘伟也发现有点操之过急，事情好歹有了结果，他便也应承下来。
晚饭很是丰盛，李老太太和高晓晴做了一大桌子，入席的时候，严教授拎出瓶茅台说道：“今天中秋，难得聚一次，都陪我喝一点。”
严正华笑道：“哟，老爷子，你倒是想开了，终于舍得买茅台了。”
“你知道什么，这是小陈上回**文，给老头子搬了一箱来，你爸哪舍得买这么好的酒，他那点津贴和稿费都给妍妍攒着呢。”李老太太开始数落儿子，好好的大学教授不当，非得去搞劳什子古建，结果钱没挣着不说，还搞得房子都抵押出去了，也就儿媳妇性子好，不然早闹得鸡飞狗跳了。
严教授没吭气，毕竟大庭广众的，当着儿媳妇的面，还是要给儿子留些脸面，不方便多说什么。
严正华却已经习惯了，如今政策已经放开了京城四合院的买卖，很多海外买家扎堆进场，古建这个行当市场也逐渐放开，虽然目前只是个草台班子，但他有自己的施工队，自己又是专业人士出身，他的博士生导师更是梁思成先生的亲传弟子，比起一般的园林古建公司无疑更有优势。
严正华主动接过老爷子手里的茅台，笑呵呵地说道：“小陈，今天沾你的光，我也尝尝茅台的味道，上回陪个煤老板喝了一回，尽听他吹牛来着，哪里尝出滋味了。”
这心态够好的，陈乔山很是佩服，不管什么行当，只要能坚持下去，总有出头之日，尤其是有技术又能耐得住寂寞的，一般成就都不在人下。
“来，都满上。”严正华挨个帮人倒酒，轮到陈乔山，他推辞了一句，严正华说道：“男人哪有不喝酒的，来，今天过节，刘哥也来了，你们都是老爷子的得意弟子，一起陪他喝两盅。”
话说到这份上，陈乔山也没了脾气，严教授好酒，想来严正华也是不差，平时能避则避，今晚怕是躲不过了。
关键当口，严妍突然说道：“乔山哥哥，小沁姐姐说待会儿有晚会，你陪我们一起去好吗？”
陈乔山正愁找不到机会，正准备答应，严教授开口道：“妍妍，让你妈妈陪着，爷爷跟你小陈哥哥有事要说。”
“好吧。”小丫头倒是很好说话，端着小杯可乐要跟严小沁干杯，桌上几个女人注意力倒是都集中到严妍身上。
几个男人也有共同的话题，没聊几句，话题倒是扯到了古建上，毕竟是亲儿子，多日不见，严教授也难免询问两句。
刘伟说道：“最近我听到一个风声，校拆迁办正跟市建委申请，对朗润园、镜春园和全斋范围内的违建全面拆除，并进行重建和整修，正华，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严正华偷偷看了自家老爷子一眼，带着几分小心说道：“刘哥，还是算了吧，消息都传了多少年了，不也一直拆不了，你说门口79号院的门楼，拆得了吗，那可是老古董，真要是拆了，我怕郭老师得往法院递状子。”
严正华倒是没有危言耸听，他的博士生导师姓郭，最是较真的一个人，最近正在整理圆明园的相关资料，这是没有十来年的心血无法完成的工作，他也经常去帮忙，估计项目出结果，老太太也得过八十大寿了。
校内的镜春园和朗润园，经过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折腾，再加上唐山大地震后私搭乱建，建筑面积的七成已经面目全非，所剩古迹不多，但只要还存在的，都极具代表性，而且这里面居住了大量的教职工家属，想拆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陈乔山说道：“拆是肯定要拆的，校内这么好的地段，总不能搞得跟城中村似的，严哥，我觉得古建这个行当前景不错，反正老爷子都退了，只要合规矩，工程给谁干不是干，咱又不偷工减料，只要质量过硬，谁也说不出个不字。”
法律都不外乎人情，更何况是规矩，中国就是人情社会，陈乔山很看得开，凭什么总让老实人吃亏？
刘伟也说道：“小陈的话在理，老院长，你就别抻着了，正华有本事，我们不说帮他徇私舞弊，总不能拦着连机会都不给吧？”
严教授也不说话，端起酒盅自顾自抿了一口，品咂了一下滋味，良久，这才说道：“行了，话题就此为止吧，我活着，你们看我面子照顾他，等我哪天闭了眼，烟灰火熄的时候，才是真正看个人能力的时候，与其他将来受罪，倒不如把苦吃在前面，有真本事以后才有立锥之地，要是事事靠关系，将来还有得罪受。”
饭桌上一时都没人再说话，各人心里都泛起了嘀咕。
陈乔山不得不感叹，一样米养百样人，人跟人的境界到底是不同的。
第五百四十五章 教训
老话说得好，笼鸡有食汤锅近，野鹤无粮天地宽，严教授很是看得开，但有他这种眼界的必然只是少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作为关门弟子，陈乔山自认是学不来的，他上辈子活得憋屈，这辈子自然不甘于平庸，哪怕不为自己，也得为家人谋一份平安喜乐，方不负重走这一遭。
没人再提工程的事，严正华早就习以为常，他对自家老子的行事做派最是清楚不过，也没太当回事，凭本事他又不是活不下去，这几年熬下来，早已习惯了。
对于陈乔山，严正华很是感兴趣，他问道：“小陈，你倒是身家丰厚啊，难道做国际金融真这么挣钱？”
“这个说不好，高风险高回报，但是挣钱的只是少数。”当着严教授的面，陈乔山也只能尽量低调，老爷子对他寄予厚望，可不是让他去资本市场折腾的，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出人意料的，严教授突然问道：“一百万美金不是小数字，我也不问你赚了多少，但要量入为出，你要考虑清楚，真要是有难处，也别死撑着，李股份那边我帮你去说。”
陈乔山笑道：“老爷子，没什么问题，我这人你还不清楚，从来都是想在前面，这笔预算是早就计划好的，不存在问题。”
刘伟本来心里一紧，这笔钱不是小数目，他还真怕陈乔山就坡下驴，顺口就把话给吞回去了，得到确切的消息，他顺势也就松了口气。
即便拿一半，也有三四百万，不说树碑立传，宣传总还是要有的，刘伟说道：“这样吧，回头我跟宣传部联系一下，这么大一笔善款，必要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宣传就不必了，我是北大的学生，起步资金还是靠的学校的奖学金，说句实在话，没有北大的背书我肯定走不到今天。”
到现在为止，陈乔山还打着北大乔山的名号，拉大旗作虎皮的事没少干。
“我在高盛实习过，知道内地学生的短板，这个基金算作是对学校的回馈，我不图名不为利，只希望能有更多的北大人进入国际金融市场。”
陈乔山话说的漂亮，不过真实目的何在，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但他确实不想把事情弄大，搞金融的有一个潜规则，就是基本不碰慈善，你赚的就是别人赔的，说句不好听就是刀头舔血，谁也不比谁干净多少，实在没那个必要伪装良善人。
陈乔山经过网络的锤炼，政治正确的话是信手拈来，不过还是把一桌子人唬住了。
严小沁即便熟知他的性格，但是陡然听到这些，看陈乔山的眼神明显变了，女人的崇拜最能满足男人的虚荣心，陈乔山心里很是有些飘飘然。
人一高兴就容易兴奋，而且在场就属陈乔山位分低，严正华又不断劝酒，结果他不出意外地喝大了。
陈乔山醒来的时候，已经时近中午，家里就剩他一个人，昨晚怎么回来的都忘了。
他洗漱一番，找回手机一看，已经十一点，上面好几个未接来电，他不由揉了揉额头，喝酒误事真是一点不假。
临近国庆节，事情都得有个了结，早前站长大会期间挑选的一批项目，陈乔山陆续都谈了一遍，已经开始按照协议逐步打款，唯独豆瓣，融资款早已拨付到位，协议也早就签了，却没有跟创业团队深入接触。
杨勃主动联系过几次，陈乔山并没有急于见他，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杨勃兼职快步易捷cto的事。
作为创业者，需要对投资人负责，不集中精力，显然是有问题的，晾了杨勃一个多月，陈乔山感觉火候差不多了。
十一假期一过，他肯定没精力兼顾公司的事，陈乔山便把见面定在今天上午，结果这都十一点了，早过了约定时间。
赶到公司，杨勃并没有离开，这一点并不意外，任何创业者在未发迹之前，都不会轻易去得罪金主，尤其是在互联网泡沫破灭之后。
陈乔山只不过是让人等了一个小时，像携程起家的沈老板，做风投一向以创业者导师自居，不过真实情况却不如表面那么慈眉善目，最霸道的时候，曾当场把热水泼在融资人脸上，原因只不过是因为对方不同意他的意见，事情最终不了了之，媒体上的相关消息很快也便销声匿迹，毕竟每两家赴美上市的中概股企业中，总有一家背后有沈老板的影子，即便有些媒体素来以喉舌自居，但风投大佬也不是谁都肯招惹的。
陈乔山刚到办公室坐下，庹小雪就急匆匆跟了进来，送来一叠文件说道：“陈总，这是5173的并购合同，刘总请你过目一下，明天上午签约，还有这份，是香港那边发来的传真，英文原件，内容比较多，需要处理吗？”
“不用了。”陈乔山没去看合同，那是公司法律顾问的工作，至于传真，是各投行的融券成本报价，艾略特很有效率，这么快就找到不少的门路，部分甚至都没听过，应该是李家坡当地的券商无疑。
“这是什么？”陈乔山从文件最下面翻出厚厚一叠资料。
“中航油新加坡分公司上市的相关资料，你上次要我准备的，新加坡的资料不好搜集，有些还是我托关系从人大书报资料中心找来的。”庹小雪也是如释重负。
陈乔山一句话，她得跑断腿，为了这些资料想尽了办法，短时间内能弄到这么多，她也很有成就感。
陈乔山随意翻了翻，就把手里的材料扔了回来，“这不是我要的，整份的ipo招股书，你这是在糊弄我吗？这些材料都是经过保荐机构和会计师事务所审核的，你觉得能看出什么问题？”
这个倒真不一定，海外倒也罢了，国内的券商，招股书闹出笑话的着实不少，最著名的当属海通证券，11年作为保荐机构，在道明光学的上市保荐书中，把同时筹备上市的姚记扑克写成了上市主体，成了业界的笑柄。
这种事在a股市场层出不穷，有些无伤大雅，有些却不得不让人质疑从业者的专业能力了。
作为专职助理，庹小雪无疑是不合格的，陈乔山自然不会在这时候跟她讲这些八卦，“我要的是明晰的股权结构，如果还要我亲自从几十页的复印件中去翻，我花钱请你这个助理干什么？”
庹小雪心里颇感委屈，陈乔山只是让她搜集股权相关的资料，能归拢到这些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她还要兼顾专业课程，吃了不少苦头。
人家是老板，受委屈她也只得忍着，庹小雪上前收起扔回来的文件，闷声说道：“我会尽快整理出来的。”
“不是尽快，是在明天下午之前。”陈乔山头也没抬，翻着各家投行的拆借利率，眉头不觉又皱了起来。
庹小雪好歹也是北大的天之骄女，从小到大哪受过这个待遇，见他这个做派，差点就要撂挑子不干了，想想终究还是忍住了，早晚是要进入职场的，这一关迟早要过。
她放下一叠车票道：“这是你要的车票，我昨天刚从火车站买回来的。”
陈乔山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又敲打道：“再给你提个醒，你是我的私人助理，这些小事交给行政办公室就好，最不济问问前台，做票务代理的三天两头上门联系业务，这点小事还用我教你？”
顿了顿，他忍不住又补充道：“没事多跟公司的文员交流一下，你还有很多要学的东西，不要以为是北大的学生，就觉得很了不起，也不要觉得我们是老乡，我就会降低对你的要求。
用新人就这点不好，不过人是他挑的，受累陈乔山也只能忍着。
刚把人打发出去，刘畅紧跟着就进来了。
见他没事人似的靠在沙发上看文件，她忍不住问道：“你没干什么缺德事吧？”
陈乔山有些莫名其妙，疑惑地问道：“我怎么了？”
刘畅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怀疑地问道：“我刚才见庹小雪红着眼眶出去，你欺负人家小姑娘了？”
陈乔山说道：“你可别冤枉好人，什么事都没有，再说了，我有那么没品吗，可别乱说话，小心我告你诽谤。”
“怎么没有，我看挺像的。”
“可饶了我吧，你这话要是传到严小沁耳朵里，一准得跟我闹。”陈乔山没脾气了，只得解释道：“行了，不开玩笑了，庹小雪差事没办好，被我批了几句，一点委屈都受不得，这怎么可以，这样，回头我就把她开了，免得有瓜田李下之嫌。”
“你开什么玩笑。”刘畅白了他一眼，“小雪挺好的，你就是要求太高，戏文中说诸葛亮多智近妖，我看你也差不多，但也不能要求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吧?”
陈乔山想了想，没觉得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对，喜欢鸡蛋里挑骨头的老板多了去了，更何况他也是一片好心，“我没那么高的要求，庹小雪是新人，我要求严一点，对她今后的职场生涯只有好处，我们好歹还是校友兼同乡，总不会去害她吧？”
“你心里清楚就好。”刘畅也拿陈乔山没辙，仔细回想一下，这人还真是特别，压根不像是学校能培养出来的，倒像是职场的老油条。
第五百四十六章 敲打
再次见到陈乔山，杨勃的心思是复杂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虽然在国外待的时间不短，但杨勃对人情世故也不是一无所知，他能感觉出来，陈乔山是有意在晾着他，可即便知道，那又能如何呢？
杨勃也曾反思过，他跟陈乔山见面次数有限，实在想不明白哪里得罪了投资人，好在他已经过了意气用事的年龄，换做五年前，早拍屁股走人了，但是在当下，他已经深切体会到创业的不易，资本的寒冬还未完全过去，一旦失去青山资本的支持，创业计划必将陷入两难的境地。
“陈总。”进到陈乔山的办公室，杨勃有些拘谨。
虽然对方很年轻，但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在快步易捷做了几年，他亲眼见证了资本对创业者的恶意，尽管投资人似是有意怠慢，杨勃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陈乔山并没有冷眼以对，相反，态度还很是热情，这点城府他还是有的，让杨勃感受到不满就可以了，没必要当面表现出来。
把人迎到会客区，陈乔山主动解释道：“不好意思，上午有点事耽搁了，让你等这么长时间。”
杨勃嘴上自然连道无妨，一个多月都等了，再等半天也没什么，只要能把问题解决，今天也就没白来。
豆瓣的架构已经调试完成，按照杨勃的计划，十一之前就该上线的，但陈乔山这边一直没回音，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想在国庆节期间上线已经不可行了。
网站上线不是关键，杨勃主要还是想借助康盛的宣传渠道，刚才跟戴志康聊了一阵，对方已经答应帮豆瓣在个人博客上做做宣传，不过康盛的渠道暂时不可行，一点博客和酷讯早就瓜分了黄金周的推广时段。
discuz的所有免费模板都有一个内嵌的广告位，收费用户则可以完全实现高度的定制化服务，到目前为止，已经有超过十五万应用量，其中有近九成的免费用户，这几乎占据了个人论坛的半壁江山。
流量入口主要掌握在门户手里，但个人站的发展也不容小视。
根据nic最新发布的互联网数据显示，几大门户的流量占比首度降到50%以下，而且还有不断减弱的趋势，去门户化已经逐渐被互联网人所认同。
杨勃心里清楚，与资金比起来，康盛的推广渠道才是最有价值的存在，也是陈乔山手里的另一个大杀器。
为了把搜索引擎整合进免费的模板，连百度都放下身段，主动跟康盛套近乎，这在中关村几乎尽人皆知，这都是被逼无奈，雅虎的一搜引擎经过一个月的推广，在音乐搜索领域的占比直线上升，效果实在惊人，连百度都感受到了压力。
即便得不到陈乔山的支持，也不能把人得罪了，这是杨勃一早就有的明悟，不过现在看来有点杞人忧天，戴志康既然能答应他，说明陈乔山对豆瓣起码没有太过明显的好恶，不然身边人肯定清楚。
“陈总，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想汇报下豆瓣近期的计划安排，你看哪天方便，抽个时间跟团队见一下，顺便帮我们提提意见？”杨勃的姿态放得很低，除了看在资金的份上，更主要的还是那份该死的融资协议。
青山资本对外的ts文本很有迷惑性，各种条件放得很宽，但是真实签约的时候，毕竟是要讨价还价的。
杨勃很是焦虑，除了30%的股权，青山资本还手握一票否决权，当时融资心切便签了合同，现在看来，却无异于在脖子架了把刀，事事还得看投资人的脸色。
陈乔山说道：“这事不着急，我最近也抽不出时间，这样吧，近期还是以磨合团队为主，豆瓣也算是一次模式的创新，你们再辛苦一下，力争做到尽善尽美。”
杨勃颇感无奈，这显然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问道：“陈总，那你看什么时间合适，我跟团队也好有个准备。”
“十月中下旬吧，到时我们再联系。”陈乔山还是决定再抻一抻，他的出现本就提前了豆瓣的进程，时间有的是，作为的标志性网站，他还是希望能够一炮打响。
杨勃都被晾了一个多月，听到还要再等半个月，虽说心里难免失望，不过好歹得了个承诺，想了想，他还是想再争取一下，“陈总，能不能打个招呼，豆瓣上线的时候，康盛可不可以帮忙宣传一下。”
陈乔山摇了摇头，“这个不是我在负责，具体的你跟刘畅去谈。”
见杨勃脸上流露出些许失望，陈乔山笑道：“我不是敷衍你，青山资本手里的确掌握着康盛的股权，但我已经退出了公司的管理层。”
杨勃大感惊讶，站长大会期间，陈乔山还兼任康盛科技总裁，中间也就一个多月，这就退出了？他有些怀疑，“陈总，你真的退出康盛的管理层了？”
“当然是真的。”陈乔山没有犹豫，他环视了下办公室，又继续说道：“之所以还在这里办公，只是因为青山资本的办公室还在装修阶段，过了国庆节，应该就能搬过去了。”
“你也不要想太多，我个人还是康盛的控股股东，之所以退出管理层，只是为了专注于青山资本的运作。”
顿了顿，陈乔山又状似无意地说道：“我认为专注是把事业做大的基础，不管是创业还是投资，必然不能分心旁顾，做任何事都要有取舍，既然无法兼顾，我就只能把康盛交给专业的人打理，一心二用显然是不行的。”
杨勃心头一怔，总觉得陈乔山是意有所指，他心里止不住有些疑神疑鬼，难道自己在快步易捷做技术总监被人知道了，这是在敲打自己？
杨勃知道，这件事说起来是有些不合规矩，但快步易捷的老板是他的老同学，多年的合作伙伴，总不能一走了之，他也有些犹豫，不过一想陈乔山的态度，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物流软件叫好不叫座，连投资人都跑了，也实在没有必要坚持下去。
……
敲打也好点拨也罢，陈乔山三言两语把杨勃给打发了。
作为投资人，他显然不会跟创始团队撕破脸，至于结果如何，他也不会太过担心。
杨勃怎么说也是清华少年班出来的，好歹顶着天才的名号，要是连简单的取舍都不会做，前世豆瓣也不会在竞争中存活下来。
9月30号，陈乔山的日程显得有些忙碌。
酷讯网即将在晚间上线，虽然占着大股东的名头，但他并未想过插手公司的运营，严格来说，这是他投资的第一个项目，意义自然非同一般。
与此同时，张秉新也赶到了燕京，5173的股权转让协议也将在今天签署。
早上刚起来，就见严小沁在收拾行李。
今晚的火车，为了张伊一回邓州的事，陈卫国和陈家老奶这几天没少打电话，没办法，在陈家人眼里，这才是天大的事，由不得陈乔山不重视。
见严小沁把行李箱都拖了出来，陈乔山忙说道：“怎么西服都带上了，就是回家住几天，带两身换洗衣服就好。”
严小沁看着他问道：“你不是说国庆节过后去香港和新加坡吗，还回燕京？”
陈乔山还真把这茬给忘了，宛城机场虽没有开通直飞燕京的航班，但深圳的航线早就有了，他也实在没必要再回燕京折腾，想了想，陈乔山问道：“一个人怪没意思的，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你是忙正事，我跟去做什么，再说了，我对金融一窍不通，到了香港你肯定忙，我一个人待着也没意思。”严小沁主意很正，帮着把几套正装放进行李箱，又提醒道：“穿之前别忘了叫酒店的客房服务，都得重新熨一下……”
听着严小沁不厌其烦地提醒，陈乔山有些好笑，好像所有的女人都一样，一旦进入了居家过日子的模式，都变得唠叨起来。
跟张秉新签约没有出现意外，双方签过文件，陈乔山正式获得金华利诚信息全部的股权。
至于那一百万美金的转让金，按照532的模式分三年支付，这是刘畅谈下来的，倒是让陈乔山颇感意外，他原本只准备留张秉新两年，但是刘畅听说可以放弃竞业协议，便坚持签三年，看在钱的份上，张秉新最终还是让步了。
至于协议生效所需的资金划拨、工商变更和管理权交接，陈乔山自然无暇顾及，最终只能选择勉强称得上地头蛇的董其峰，暂时负责5173的整合过程，刘畅从旁协助。
签字仪式很简单，就在楼下临时租了个会议室，稍微布置了下，即便如此，也让张秉新很是满意。
签过合同，陈乔山伸出手说道：“张总，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张秉新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嘴巴咧得怎么也合不拢。
谁能想到，他一个靠开黑网吧卖游戏外挂起家的高中毕业生，没两年就挣下了百万美金，这消息要是在金华传开，绝对能轰动一时，不过注意到陈乔山的表情，张秉新又强自抑制住心头的激动。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看着满脸笑的陈乔山，他心里微微有些不得劲，这人看着就是有本事的，肯花大价钱买自己的网站，他忍不住泛起了嘀咕，该不是卖亏了吧？
想到这里，张秉新再也没了刚才的好心情，谁也不是傻子，陈乔山当初态度很是强硬，而且手段也谈不上高明，直接让idg的人退出了融资谈判，越想心里越别扭，不过合同都签了，也没了反悔的余地。
张秉新把心一横，交易平台又不是多高精尖的技术，大不了三年后另起炉灶就是。
第五百四十七章 送行
回家对陈乔山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但这次显然是不同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陈华和吴世春接连打来电话，邀请陈乔山晚上一同见证酷讯网上线，这不开玩笑嘛，他哪有可能赶过去，行程早就定下了，只能让刘畅代为参加。
从中午开始，陈乔山就抓紧时间处理手头剩余的工作。
为了能早一点知道孙女的情况，连陈家老奶都学会用手机了，要是让她知道陈乔山敢在这时候掉链子，肯定有得热闹可瞧。
对于陈家人来说，张伊一回家无异于认祖归宗，这是头等大事，谁敢怠慢，挨骂都是轻的。
陈乔山拎得清轻重，哪怕他马上就要成为货真价实的邓州首富，在陈家依然没什么话语权，一是因为年龄，再一个就是辈分，有这两样压着，他也无话可说。
张伊一的事没有陈乔山插话的余地，不仅如此，他还得想个辙，陶秀英早就撂下话来，她在家等着陈家爷俩给个说法。
陈乔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陈妈对张伊一的事或许不会放在心上，毕竟她是有底气的，三个闺女一个儿子，难道比不了一个前妻的女儿？
她唯一介意的是，怎么会养了个陈乔山这样一个吃里扒外的儿子，跟丈夫合伙糊弄她，以陶秀英的脾气，这如何忍得了？
…………
约好在燕京西站碰头，为了尽到陈家人的本分，陈乔山特意提前半个小时赶到了车站。
没等到张家的人，却意外在进站口碰到庹小雪，严小沁很是高兴，“学姐，你也是今天回去？”
庹小雪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前段时间一直在做暑期工，趁着国庆节回去看看爸妈。”
见到陈乔山望了过来，庹小雪脸色变得有些僵。
陈乔山这两天气不顺似的，接二连三挑她的错处，弄得庹小雪很是没面子，不过人家是老板，她也不能当看不见，只得招呼道：“陈总。”
严小沁亲热地拉着庹小雪说道：“这里不是公司，没有陈总，喊他陈乔山就行。”
陈乔山笑了笑，很是知情识趣地没吭声，毕竟是私下场合，他也没那么多讲究。
“学姐，你买的什么票？”严小沁又问了一句，庹小雪扬了扬手里的票说道：“硬座，在十六号车厢。”
严小沁笑着提议道：“要不跟我们一起吧，陈乔山这人太奢侈了，定了两个软卧包厢，结果王琳她们几个都不回去，还剩三个铺位呢，我说退票吧，他还不让，反正空着也是浪费，正好，你把票退了，我们一起也有个伴。”
庹小雪原本准备买张硬卧的，但是想想还是算了。
以前不觉得，自己打零工才知道赚钱的不易，折后能省下一百多呢，好长时间没回家了，添点钱够给爸妈一人置办一身衣裳了。
听到严小沁的提议，她也有点心动，毕竟在硬座上熬十七八个钟头，不是一般的辛苦，不过她还是有点犹豫，“这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严小沁又劝道：“你只当是公司的福利好了，再说了，陈乔山这人可无聊了，你来了正好，还能陪我说说话。”
陈乔山很想喊两句冤枉，早知如此还不如把票退了。
王琳几人没来正好合了他的意，张家人一个包厢，他和严小沁单独一个包厢，夜行车，说不准还可以发生点不可名状的事情，现在看来，什么都不用指望了。
见庹小雪看向陈乔山，严小沁娇声问道：“你有意见？”
陈乔山两手一摊，“你说了算，都听你安排。”
严小沁娇俏地白了他一眼，但是脸上的笑意怎么也忍住不。
眼见她眼波流转，眸光闪动，不知不觉间，原本青涩的纯情少女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了些许媚态，陈乔山不由暗叫失策，生生让庹小雪把这趟行程给毁了。
陈乔山的歪心思外人自然无从知晓，他也不会宣之于口，只得留在入站口看行李，任凭两女说笑着去购票大厅退票。
没等太久，张家人也到了。
除了张老爷子夫妇和张伊一，张子瑜也跟来了。
陈乔山暗自忧心，别人也就罢了，要是把便宜老爹的前妻也一同带回家，情况可就尴尬了。
陈卫国怎么想可以不用管，但陶秀英是他亲妈，张伊一可以不计较，但张子瑜要是去了，有想法那是肯定的。
陈乔山本就吃力不讨好，还在陶秀英的账本上挂着名呢，他可不想自找麻烦，最终闹得里外不是人，见人过来了，他问道：“阿姨，你也准备一起去？”
“怎么，不欢迎？”张子瑜显然不是好相与的，一句话就把陈乔山给堵了回去。
都到这了，陈乔山也无法可想，输人不输阵，干脆耍起了光棍，“哪能呢，正好，票我都预备好了。”
张老爷子忍不住问道：“小陈，你真给子瑜买票了？”
“你们都是长辈，我怎么可能跟你们开玩笑。”陈乔山面上不露声色，嘴里却继续说道：“你们可能不知道，这几天老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安排好这趟行程，把人平平安安带回家，这不，在她老人家的要求下，我定了一个软卧包厢，本来还多余一个位置的，现在好了，既然阿姨也去，正好给老奶一个惊喜。”
如果张子瑜真的跟了去，陈家老奶指不定能说出什么怪话，那位是陈家老一辈的当家人，能给几个儿子做主，脾气硬着呢。
惊是一定有的，喜就免了。
陈乔山的话不软不硬，却也让众人明白了陈家人的态度，老奶在乎的是陈家的孙女，至于其他人，那就另说了。
张子瑜也被挤兑住了，她哪可能跟着去，那纯粹是自找没趣，“我就是来送送伊一，头一回出远门，她外公外婆年龄也大了，我不太放心，就跟过来看看。”
张伊一比陈乔山大四岁，如果还在陈家，老奶怕不是都该着急四处寻摸孙女婿了，这么大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这明显是托词。
陈乔山笑了笑，张子瑜不去就好，其他一切都好说。
见到严小沁和庹小雪，张家老太太问道：“小陈，这两个姑娘是跟你一起的？”
“这位是严小沁，我女朋友。”陈乔山也没隐瞒。
严小沁早就听说陈乔山有个姐姐，不过这次还是头一回见，注意力不免集中的张伊一身上，跟小五实在是太像了，但又能感觉出明显的区别，她仔细想了想，才突然发觉，张伊一眉眼间带着几分恬静，十分明显的书卷气，而小五那丫头，却是十足十的古灵精怪。
用陈乔山的话说，即便小五可怜巴巴地流着眼泪，也是带着喜感的，除了陶秀英，这丫头在家里是没有敌手的。
庹小雪也有些愣神，刚才在售票大厅，她已经听严小沁说过，今天一同回去的还有陈乔山同父异母的姐姐，她也是见过小五的，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庹小雪倒没有别的想法，只不过陈乔山这样的家庭未免少见了些。
见陈乔山正准备介绍自己，她主动说道：“爷爷奶奶好，我是庹小雪，是陈总的助理。”
“助理？”张家人心里都有些疑问，不过谁也没说出来。
陈乔山在清北名声可是不小，不论是北大乔山搅起来的事端，还是两次学业警告的波澜，只要有心，自然能打听到，再加上还有李晓琳这个知情人，他的情况想瞒都瞒不住。
张子瑜心里有些好奇，上次见面，她是亲眼见着陈乔山开着几十万的豪车载着陈月扬长而去，后来辗转打听，陈卫国这个儿子很是有些不简单，如今看来，陈家这是彻底翻身了，只是不知道陈卫国找了个怎样的妻子，又添了一子三女，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看着陈乔山，张子瑜难免会有一些想法。
前夫的孩子都这般大了，想想这些年自己的遭遇，她心里未尝没有后悔的意思，但现实已经如此，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
张子瑜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一直等到检票进站，看着父母带着女儿消失在检票口，这才怅然离开。
…………
两个相邻的软卧包厢，张家人占了一间，陈乔山三人一间，倒是免去了相处的尴尬。
刚到发车时间，陈乔山又接到陈卫国的电话，把情况简单说了下，张子瑜的事已经到了嘴边，到底被他给咽了回去，自家老子当初离婚未必甘心，毕竟是他的初恋，要是闹出余情未了的狗血剧，那可就不妙了，为了家庭的安定团结，肯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发车时间正赶上饭点，众人都没顾得上吃完饭，作为主人，陈乔山又招呼着去餐车就餐，再回包厢，火车已经出了燕京，到了保定的地界。
少了往日的灯火通明，陈乔山陡然感觉到几分冷清，坐在走廊里，看着窗外黑黢黢的旷野，他难得地有一丝解脱的感觉。
身处中关村，陈乔山没有一时半刻的松懈，不管是互联网还是金融市场，都让他感觉到莫大的压力，这一离开，人倒是轻松下来。
“在看什么？”不经意间，陈乔山才发现张伊一也出了包厢，由于小五的关系，他对这个便宜大姐没有太过排斥的感觉，都是陈卫国的种，这份亲缘是断不了的。
“没什么，感觉里面有些闷，出来看看。”陈乔山随便找了个理由，面前的人毕竟不是小五，相处起来还是有一些不自在。
张伊一自然也感觉到了，见陈乔山正盯着她，便有意把注意力放到了窗外，她突然惊讶道：“外边下雨了。”
陈乔山早就注意到了，已经入秋，都说秋风秋雨愁煞人，就是不知道明天的见面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第五百四十八章 坑女婿
“严主任，苏医生，这么早就出门？”严家夫妻俩刚出单元楼门口，就有人主动打招呼。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严文刚看了一眼来人，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说难听点叫臃肿，说好听点叫富态，貌似见过，却没什么印象，应该是小区里的住户，可能就是碰过几次面而已，他不禁心里苦笑，才刚调到政研室，以前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见面打招呼的陡然多了起来，他还真有点不适应。
苏琼知道丈夫的脾性，见他没吭声，便提醒道：“老严，这是刘姐，机关工委常书记的爱人。”
严文刚脸上勉强堆出个笑说道：“原来是刘姐，恕我眼拙，没认出来。”
“我又不是老常，没见过几次面，不认识也正常。”中年妇女倒是热情得很，一点也不在意。
看着严文刚，她眼神有点不对劲，就像是看到唐僧肉似的。当然，她并不是在意严文刚这个人，不过一个新提拔上来的后备干部，如果没关系没人脉，后备个十年八年也是正常，可谁让人家生了个好闺女，不仅考上北大，更离奇地是，竟然靠做网站挣了一千万，还是美金，新闻都上大河报了，这还了得。
刘姐心里是既羡慕又嫉妒，要不是儿子已经成家立业，孙子都上幼儿园了，她肯定得想办法找人上门说亲，谁要是娶了严家的女儿做儿媳妇，三代人都不用愁了。
见对面的女人眼神不善地盯着自家丈夫，苏琼心里有些腻味，她也没办法跟人计较，只得回头瞪了严文刚一眼，这才说道：“刘姐，你先忙着，我跟老严还有事，先走一步。”
中年女人琢磨着心事，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等严家夫妻走远了，这才猛然回过神，她瞅了瞅两人离开的方向，忍不住摇了摇头，县城飞出了金凤凰，也不知道将来便宜了哪个王八羔子。
严文刚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正朝停车位走去，突然就是一个激灵，
“嘶！”
严文刚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揉了揉自己的腰间，忍不住抱怨道：“好端端的，你掐我做什么？”
苏琼却不理他的质问，小声警告道：“你以后在外头注意点，现在不比从前，别什么人都招惹。”
“这大早上的，我招惹谁了？”严文刚有点莫名其妙，两人都老夫老妻了，女儿都上大学了，怎么又闹上了。
苏琼却不吃他这套，“你自己心里有数，不用我提醒。”
夫妻俩你来我往，倒是有点刚结婚那阵的意思，到了自家的车位之前，严文刚正准备开车门，不防备从路边突然蹿出个人影，两人只顾着拌嘴，谁都没防备，倒是吓了一跳。
“严主任，苏医生。”来人先招呼了一声。
这人严家夫妻都认识，不仅认识，还是熟人，最近三天两头打电话，今天更是堵上门了，严文刚不禁很是头疼，“谢记者，该说的已经都说过了，我女儿不接受采访，怎么还亲自找来了？”
见是大河报的记者谢蕾，苏琼的心思安定下来。
去年女儿考了个榜眼，就是谢记者上门做的专访，没想到今天又找来了，听到丈夫的话，她帮腔道：“是啊，谢记者，小沁就是挂个名，根本不是报纸上报道的那样。”
谢蕾并没有听进去，做记者好几年，各种各样的人她见得多了。
中国人讲究财不露白，这也是老传统，但互联网行业是个例外。
中原大地号称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但遇上互联网就不灵了，迄今为止，还没出现过严小沁这般惹眼的互联网人。
就在青山论坛被收购的消息披露当天，谢蕾就注意到了，她每年采访的对象不少，但是对严小沁却印象颇深，准确来说，是去年的状元和榜眼太特别，两人不仅包揽了头两名，还是情侣，并一同考上了北大，这在历年的高考中可不常见。
“严主任，你是领导，水平肯定比我高，咱们省出个互联网典型不容易，我们大河报也想深入采访一下，顺便也算是帮邓州搞搞宣传，这点小事，你总不会让我往市委宣传部跑吧？”谢蕾很懂得谈话的技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到当官的就得往大方向上靠，这一点她自然门清。
严文刚很是无奈，虽然他是个副处级，但在政研室有职无权，真要是闹到市里，结果肯定还是以大局为重。
事情是陈乔山惹出来的，严文刚不想女儿跟着抛头露面，心里稍一权衡，他便说道：“谢记者，陈乔山你应该知道吧，青山论坛的事跟他有关，他还是康盛科技的总裁，你上网搜搜北大乔山就明白了，我闺女就是帮他挂个名，你要采访，找陈乔山就对了。”
闺女跟女婿到底哪个更重要，这个问题自然不用费神思量。
严文刚想也不想，就把未来女婿给卖了，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谁叫那小子不仅祸害了自家闺女，在北大也是无法无天。
不是能折腾吗，都学业警告了，正好，让记者好好采访一下，顺便在他爹妈面前上点眼药，不好好收拾一顿将来还得了？
得到严文刚的提醒，谢蕾大喜过望。
这是一个喜闻乐见的转折，农村走出来的互联网大咖，新闻点可比严小沁这个官二代强上不少，也更容易吸引人的注意。
“对了。”严文刚临上车前又提醒道：“谢记者，陈乔山十一肯定回家，应该就是今天到，至于他家在哪，这点小事就不用我告诉你了吧？”
“太好了，谢谢严主任。”谢蕾倒是从善如流，她一点不担心严文刚所说消息的真实性。
这些官员，她太了解了，要么耍太极打马虎眼，要么就实话实说，毕竟一捅就破的事，也没必要撒谎。
待苏琼上了副驾，严文刚也不停留，发动车子便往小区外开去。
出了小区门口，苏琼不由埋怨道：“你到底怎么想的，把谢记者打发掉不就行了？”
“你大小也是个干部，何必把事情往陈乔山家里推，听小沁的意思，他在燕京的事大部分还瞒着家里，回头要是让他知道，不得跟小沁闹矛盾？”
“你知道什么？”严文刚一边打着方向盘，拐上了火车站方向，一边说道：“咱家闺女本就是替陈乔山担责，这帮记者真要是找到宣传部，你说我推得了吗？陈家不同，那小子不是能折腾吗，网上的事你也看了，两回学业警告，第一回有问题，这第二回总是真的吧，他还年轻，不给点教训，将来尾巴还不得翘上天？”
苏琼不说话了，丈夫说的未必没有道理，可她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
到了火车站，严文刚把车往路边一停，也不担心赌了别人的道，因为这里除了抢客的三轮，也没多少车辆来往。
邓州站是小站，候车厅最多不过容纳七八百人，两条站台，最长不过五百米，有的车次后面几节车厢都够不上，实在是简陋得紧。
下了车，严文刚朝周围扫了一眼，前边停着一辆面包，看着像新车，后视镜上还挂着红，他也没太放在心上，看了看表，他对着一同前来接站的妻子问道：“时间差不多了，在这等还是进里边？”
“你说呢？车站这么乱，要是走散了怎么办？”苏琼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回事，女儿回来，陈乔山肯定也回来了，不去看看，总觉得不放心。
…………
火车不出意外地晚点了，这种长途车，经停站点太多，晚点很正常，虽然只有半个小时，但隔几分钟，陈乔山的手机就会来条短信，询问目前的位置。
没办法，十一了，手机在小五那丫头手里，就没个安静的时候。
好在如今流行短信包月，小五就是把手机按到报废，也就花个百八十块钱，倒不至于为此挨打。
晚了半个小时，火车终于进了邓州站。
陈乔山敲开隔壁的包厢门，提醒道：“老爷子，邓州到了。”
其实不用他提醒，乘务员早就过来收过卧铺牌了，见到陈乔山进来，张老爷子夫妇连带着张伊一神情都有些激动，时隔二十多年再次回到故地，三人的心情各不相同，却都是复杂难明。
老爷子老太太年龄大了，腿脚不太好，陈乔山怕出意外，索性让众人走在最后，护着两个老人慢腾腾朝出站口走去。
“奶奶，快看，是二哥，还有伊一姐，二哥回来了。”
出站口乱糟糟的，不少摩的司机到处拉客，可即便这样，陈乔山还是依稀分辨出小五的声音，循声望去，果不其然，那丫头正兴高采烈地朝这边指着，见到陈乔山看过去，兴奋地连连挥手，“二哥，这边，我们在这。”
陈乔山有些吃惊，来接站的人未免太多了点。
不仅是陈卫国，老爷子和老奶也来了，还有小姑也陪着，连陈夕和陈婉也跟来了，阵势看着比陈乔山这边还足。
左右不见人，苏琼和严文刚早就等得有些心焦，见到闺女出来，总算是松了口气，不过见到陈家的架势，两人心里都有些疑惑。
苏琼是见过陈夕的，女儿填志愿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当时陈乔山脚有伤，就是那个女孩在照看，印象颇深。
苏琼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如果单为接陈乔山一人，自然用不了这么多人，而且还有老有少，哪怕再亲的亲人，也不用全家出动，这里面分明有问题。
再看陈家老太太的神色，事情可不像是接亲戚那么简单，娶媳妇都用不着这么大的阵仗。
想到丈夫不久前那番举动，苏琼不禁暗叫糟糕，谢蕾要是今天找上陈家，该不会把未来的毛脚女婿给坑了吧？
第五百四十九章 不糊涂
陈乔山自认是见过世面的，但认亲的场面还是头一回见。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刚到出站口，陈家老奶就当先走了过来，虽然已是年过古稀，但是腿脚很是利索，几步就到了出站口。
对于被众人护在中间的张家老夫妻，老奶也不知是没认出来，还是只当没看见，直接奔着拖在后面的张伊一就过去了。
走到近期，她一把拉住张伊一的胳膊，很是激动地说道：“你是小宝，你是我的大孙女，终于回来了……”
嘴里念叨着，老奶的声音都带了哭腔，眼眶也红了，抓着张伊一就不撒手。
张伊一吓了一跳，她的注意力都在陈卫国身上，冷不防小老太太就到了近前，她不免有点心慌，再加上老奶满口的地方口音，语速又快，根本是一句都没听明白。
陈家老奶的身子还算康健，不过见到老太太如此激动，陈乔山心还是悬着。
眼见着张伊一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扔下行李上前说道：“老奶，大姐都回来了，你也别太激动，而且大姐也听不懂我们这的方言，你慢点说，我帮你翻译。”
陈乔山不劝还好，没说两句，得不到回应的老奶已经哭出了声，“我可怜的小宝，都不认得奶奶了……”
分离二十四载，一朝相认，陈家上下的心情可想而知，老奶这一哭不要紧，众人的情绪都被感染了。
尤其是陈卫国，那是他嫡亲的女儿，离开的时候还是个小人儿，父女俩再见面已经出落成大闺女了，他心里的激动可想而知，一个五十多岁的糙老爷们，眼眶也是阵阵发酸。
看着场中乱糟糟的情况，陈乔山心里也有点难受，见惯了媒体上各种狗屁倒灶的狗血剧情，相比之下，陈家人还是挺有人情味的。
尤其是陈家三姐妹，老三老四都是染上了情绪，跟在老奶身边，眼圈也红了，小五最是抢戏，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哭得比谁都伤心，看得怪可怜的。
陈乔山揉了揉小五的头发，没好气地问道：“刚才不还欢实得很吗，这会儿怎么蔫了，你又不是没见过大姐，当初不也没事吗，今天哭个什么劲？”
小五看来是真的伤心了，声音都哽咽了，不过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有些哭笑不得，“我也不晓得，见奶奶哭，我也忍不住嘛。”
好嘛，整个一个戏精。
陈乔山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掏出纸巾递给三姐妹，说道：“行了，哭什么，今天是家里的大日子，应该高兴，你们就别跟着添乱了，赶快擦擦。”
“妈，瞧你这弄的，伊一回家了，咱们应该高兴才是，你怎么还哭了，多不吉利。”关键时刻，陈乔山不顶事，还是得小姑出面解围。
作为陈家上一辈唯一的女儿，陈桂珍出面无疑是最合适的，在小姑的劝说下，老太太终于收了声，
陈家这边闹出的动静有些大，倒是引得不少人看热闹。
小姑都出面了，陈乔山自然没往里掺和，他还有闲心观察众人的反应。
老奶把张家老夫妻晾在那，陈老爷子倒是实在人，过去招呼了一声，又把陈卫国叫了过去，父子俩和前丈人丈母娘说了几句。
陈乔山有心往前凑凑，正好奇他们说什么，却注意到苏琼在不远处正盯着他，见他望过去，她还冲陈乔山招了招手。
得，又遇到个不能得罪的。
陈乔山也不能装作没看见，他只得走过去问候道：“苏阿姨，严叔叔，你们也来了？”
严文刚扫了陈乔山一眼，没搭理他，脸色不是很好看，苏琼倒是笑着问道：“小陈，你们家今天这是来接亲吗，怎么这么多人？”
得罪什么人都行，就是不能得罪女朋友她妈，否则后果是相当严重。
陈乔山算得上是经验丰富了，他很是有觉悟地说道：“苏阿姨，今天是来接我姐，这里乱糟糟的，几句话也说不明白，事情的原委小沁都知道，回头让她给您解释吧。”
“行了，小陈，你去忙吧。”苏琼也没心思跟他计较，出站口也不是合适聊天的地方。
既然女儿都知道，她也没了追问的心思，似是想起了什么，苏琼又提醒道：“小陈，还有个事，好像有记者去你家了。”
一听有记者，陈乔山本能地感觉不妙。
家里本来就热闹，再加上记者，这不是裹乱吗，他问道：“记者上我家干嘛？”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好像跟前段时间网上的事有关。”苏琼回了一句，又问道：“小陈，那个北大乔山你知道吗，最近在网上闹出不少乱子，我跟你严叔叔总觉得有点不放心。”
听完苏琼的话，陈乔山心凉了半截，严小沁她妈这是话里有话啊，分明是在拿话点他。
严小沁这时过来了，正好替陈乔山解了围，“妈，你们聊什么呢？”
见到女儿出现，苏琼知道谈不下去了，她帮女儿理了下鬓角，笑道：“我跟小陈随便说两句，怎么，这就担心了？”
“妈，你说什么呢。”当着父母的面，严小沁露出些小儿女的羞态。
苏琼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岂能不明白女儿的心思，年轻人尤其要脸面，即便有意见，也不可能当着女儿的面说下去。
她对陈乔山说道：“小陈，你去忙吧，我们先走了，有时间去家里玩。”
陈乔山还能说什么，只能陪着笑脸把严小沁一家送走。
再看陈家这边，已经没了刚见面的那股劲，不过老奶还是拉着张伊一不松手，听着陈夕帮着大孙女介绍家里人，“姐，这是爷爷，这是小姑，这是四妹陈婉，你跟二哥一样，喊她老四就好，这是小五，你见过的。”
到了最后，陈夕把陈卫国拉倒近前说道：“姐，这是咱爸，从小到大，爸可没少念叨你。”
还是陈夕贴心，这刚见面，就知道帮着陈卫国说话。
看着父亲的模样，张伊一眼圈又红了。
她心里也是颇为激动，盼了这么多年，终于见到亲生父亲的模样。
当年的事，张子瑜已经一五一十说得明白，张伊一也早到了知晓人情世故的年纪，她知道，从始至终，父亲是没有选择的，只不过生在那个年代，父亲与母亲的结合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悲剧的结局。
张家老太太走过来说道，“伊一，这就是你爸爸，你从小不就在打听吗，现在见着了，快叫人呐。”
张伊一哪里喊得出口，想着二十多年来受到的种种委屈，她心里愈发难受，眼泪不可抑制地往外流。
见刚照面的闺女直掉泪珠子，陈卫国的心都碎了。
小五从小就是个哭包，受委屈的时候，跟眼前的大闺女何其相像，眼见着女儿越哭越伤心，陈卫国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这些年闺女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
他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帮张伊一擦一擦，不过手伸到半途，他又缩回了手。
陈卫国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自打分开，父女俩二十多年音信全无，也不知道闺女愿不愿意接受自己。
看张伊一泪珠子越掉越多，陈卫国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他操着浓重邓州口音的普通话说道：“闺女，别哭，爸就在跟前，不管你以前受了多大的委屈，到今天都过去了，从今往后，只要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陈乔山都惊了，没看出来，自家老爹真的出息了，这普通话说的，有板有眼的。
看着曾盼了无数年的父亲，张伊一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情绪，直接扑到了陈卫国的怀里，带着哭腔喊道“爸！”
“哎。”陈卫国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吃苦受累这么多年，从没吭过一声，如今父女相认，任是坚强如他，眼里也忍不住渗出了泪水，等了这么多年，父女俩终于是团圆了。
看着场中的情景，张家夫妻俩也是感慨万千。
时间终究抹不去血缘亲情，看来张家当年真的是做错了。
张家虽然不愁吃穿，但过日子熬的可不止是柴米油盐，女儿迄今仍是孤身一人，眼见着已经没有了再嫁的可能，反观陈家，一子三女，人丁兴盛，就眼前这态势，陈卫国这日子过得恐怕比张子瑜舒心多了。
陈家老小都是一副心有戚戚的表情，场中也就陈乔山还有闲心想其他事。
毕竟是公共场合，再耽误下去也不是事，陈乔山便说道：“老奶，时间不早了，你看是不是先回家？”
见到大孙女，陈家老奶心里的牵挂就去了一大半，小儿子都父女相认了，她唯一的一丝担心也去了，“是该走了，家里还有不少亲戚等着呢。”
说完，老奶又对陈乔山说道：“大山呐，你这次算是办了回妥当事，回头我跟你妈说说，好好犒劳犒劳你。”
“老奶，您还是饶了我吧。”陈乔山连忙叫屈，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回头老奶要是把张伊一认祖归宗的功劳算到他头上，这不是火上浇油吗，陈乔山本来就一屁股烂账，哪可能讨得了好？
老奶问道：“怎的，你妈还能揍你不成？”
“那倒不是。”陈乔山可不会把爷俩合伙糊弄老妈的事说出去。
“犒劳就算了，你看我妈也不容易，刚嫁进陈家，那时候公婆当家是大趋势，一辈子都得听您使唤，好不容易快熬出头了，结果可好，如今又变成儿媳妇当家，三伯母就是最好的例子，您要是真觉得我差事办得好，回头对我妈好点。”
老奶瞪了一眼陈乔山，教训道：“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我有意为难你妈了？”
“这倒没有。”陈乔山连连摇头，“老奶，你也别多想，我就是心疼我妈，没别的意思。”
“你要是真的心疼你妈，那也简单，回头等你娶了媳妇，让你妈当家不就行了，你要真有这份心，回头跟你媳妇说去，跟我这说不着。”
老奶看了眼这个最有出息的孙子，意味深长地说道：“要不这样，赶明儿我就把你这份孝心跟你妈好好说说？”
感情老奶年龄虽然大了，脑子却是一点都不糊涂。
把柄算是留下了，陈乔山也只能暗叫失策，旧账未了又添新愁，这事要是传到陶秀英耳朵里，将来娶了媳妇恐怕就有得说道了。
第五百五十章 堵门
算上陈乔山，回程十几号人，就陈卫国新买的那辆五菱之光，硬塞肯定能坐下，但是老的老小的小，实在不成样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好在是在火车站，趴活的面的有的是，陈乔山找了辆车，谈妥了价钱，把两家人的行李都塞了进去，又生拉硬拽地把小五扯了过来，跟着陈夕陈婉上了车。
小五很是不满意，上了车还不满地嘀咕道：“二哥，又不是坐不下，伊一姐听不懂咱们这的话，我还能帮着奶奶当翻译呢。”
“就你，当初让你接个电话都磕磕巴巴的，如今倒能耐了。”陈乔山可不惯她那毛病。
老奶虽然对张伊一心疼得紧，但是看张家老两口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要是有可能，陈乔山都想把张伊一喊过来，好让老一辈之间的矛盾在路上先说开，免得回头尴尬。
“哎呀，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我现在都上初中了。”小五也是要面子的，很是不满二哥旧事重提。
陈乔山回头看了小五一眼，一个多月不见，还是那副模样，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他有点发愁，这丫头性子太活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他又看了看后座的老三老四，问道：“你俩怎么也跟来了？”
陈夕说道：“一高早上刚放假，昨天跟家里打电话，妈让我们在学校等着，说爸会过来接我们。”
“二哥，我英语考了95分。”车还没出城，小五倒是给了一个惊喜。
“你不会忽悠我吧？”想了想，陈乔山问道：“满分是一百五还是一百二来着？”
“你小瞧人，是一百分的卷子。”被人小看了，小五那是相当的不满。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说实话，陈乔山也很是意外，别说九十八，就小五以前的水平，能考个七十八都得烧香拜佛了。
陈夕笑道：“二哥，你也太小瞧人了，小五比你聪敏多了。”
“就是。”陈婉也替妹妹抱不平，从小到大，只有姐妹仨合起伙欺负二哥的，配合起来自是默契非常。
陈乔山瞅了三人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邀功请赏找咱妈去，跟我说不着吧？”
“二哥。”小五急了。
陈妈什么脾性兄妹四个都清楚，考得好没奖励，考得不好得挨唠叨，丝毫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她还指着陈老二要点好处呢，“你当初答应过我，要是英语学得好，要给奖励的。”
有进步总是好事，适当地鼓励下也是可以的，陈乔山笑道：“没点老实气儿，说吧，你又要干什么？”
小五笑呵呵地说道：“二哥，要不你跟妈说说，再给我买辆自行车？”
“你不是有一辆吗，又买车干嘛？”陈乔山心里有点不快，他有钱不假，却也不希望小五养成攀比的性子。
“让妈给卖了。”小五有些丧气，“小燕不是在镇上念初中吗，周末没人接，每次都是走着回来，让妈看到了，说是家里的自行车我用不着，让小燕拿去骑，小燕她妈塞了一百块钱，结果妈就收了五十，说是二手车，不值钱。”
小五很是心疼，那辆车是二哥送她的生日礼物，去年刚买的，她可爱惜了，可小燕又是她好朋友，还真是作难，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陈老二再买一辆。
陈乔山心下了然，当初家里条件有限，他和陈夕陈婉去镇上上学，单程十多里地，都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
但凡有条件，没有哪个父母愿意子女吃这份苦，陶秀英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这样做也就不奇怪了。
“二哥，就买上次在燕京骑的那样的，骑着不费劲。”小五倒是识货，小算盘拨得也不差。
陈乔山没有当场答应，小五的要求虽然不过分，却也不能让她养成习惯，学习是她自己的事，还是得靠自觉，物质奖励也不是长久之计。
…………
城里的房子还在装修，众人直接回到了前王村。
到了院门口，果然一群人等着，很是热闹。
见到这阵势，张老爷子夫妇有些恍神，他们在这生活了小十年，人群中一些人依稀还有些眼熟。
“张学究，你到底还是回来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四方脸上满是老人斑，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中山装的褂子，上衣兜鼓鼓囊囊的，不用看就知道是老烟枪。
张老爷子仔细看了两眼，不是很确定地问道：“陈会计？”
他在村里待了多年，邓州话虽然不会说，听却是没问题的，过了几十年，交流起来也没什么障碍。
见对方还记得自己，老头子很是高兴，“果然是教书先儿出身，这么多年了还记得老汉。”
说罢，他又对着一同下车的陈老爷子说道：“老叔，我当年说的不错吧，咱老陈家的闺女，走不丢，哪怕被人拐带到天边，迟早还是要回来的。”
张老爷子闹了个没脸，就这么不尴不尬地被堵在院门口，面上很是不好看。
说话这位陈乔山认得，叫陈宝用，跟陈家老爷子岁数差不多，但差着辈分，以前是大队的会计，这一片没人不认识。
陈乔山看得好笑，张家老爷子今天算是秀才遇到兵了，农村人说话可不会拽词，也学不来文绉绉的劲，怼起来，能把人杵天上下不来台。
“爸，今天是卫国叔家的喜事，你别给搅和了。”陈老七插了一句，他子承父业，如今是前王村的村主任，可是常年读书看报的，张家老爷子是清华的老教授，那是有身份的人，就是市里领导见了，也得和颜悦色的。
“你懂个球？怎的，当个村主任就了不起了，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陈宝用一点不给儿子好脸，当年要是没有陈家人照应，张家五口人能不能活到现在还是两说，他都替陈卫国委屈，要不是看在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以他的暴脾气，都恨不得当面日噘张家人。
总堵在门前也不是事，张家老爷子出面说道：“行了，宝用，还是进屋说吧。”
“不中。”陈宝用不松口，他晓得这个本家叔叔的脾性，父子都是本分人，但也不能总是叫老实人吃亏啊。
“叔，你别管了，咱们陈家不是老鳖一，张老学究是学问人，咱们也不欺负人，今天不给个说法，不球中！”
场面僵住了，在场都是陈家的人，张家老爷子就是满肚子学问，也应付不来，面对这种情况，他还能说什么？
张伊一一句都听不懂，却也看得清形势，她很是担心，生怕外公跟人起冲突，可又无法可想，见陈乔山站在一边，没事人似的看热闹，她先是一愣，忙走到他身边，小声说道：“你上去跟人说说，别闹出事情。”
陈乔山笑道：“放心吧，肯定闹不起来，陈伯不是不讲理的人，最多说两句难听的，不至于动手。”
张伊一急了，“外公有高血压，你快想想办法，别真出问题。”
陈乔山无奈地说道：“这里数我辈分低，根本没我说话的份，爷爷出面都不管用，我就更不行了。”
见张伊一有几分惶急之色，他又安慰道：“放心，老奶也有血压偏高的毛病，随身带着降压药，出不了大问题。”
张伊一越听越是心焦，见她真急眼了，陈乔山说道：“行了，我是真没办法，你记住一点，在陈家老奶说话最是管用，你去求求她老人家，问题一准就能解决。”
说完，陈乔山又小声叮嘱道：“你去就行了，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陈乔山出了个馊主意，老奶从回到到现在一直不吭声，明显是作壁上观，要是让她知道孙子又瞎搅和，一准落不下好。
张伊一不由气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她不由剜了陈乔山一眼。
陈乔山摇了摇头，总觉得张伊一的这个表情很是眼熟，不像是小五，倒像陈夕多一点。
两人正说着，陶秀英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在家门口闹起来，作为女主人，出来看看也是应当。
她先扫了一眼场中的情况，一眼就看见儿子正跟着一个很是出挑的女孩站在一起，再一瞅样貌，陶秀英也愣住了，还真是不假，跟小五那丫头太像了。
听着陈宝用还在那拿话挤兑张家老爷子，陶秀英皱了皱眉，前妻也是妻，她对陈卫国的前妻自然不待见，但对张伊一，还是要尽可能照顾周到，毕竟是陈家的女儿，识大体顾大局是起码的要求，家里还有三个闺女，将来都是要找婆家的，她可不想落个刻薄的名声，让旁人挑拣陈家的门风。
“哎，这就是伊一吧，到底是亲姐妹，跟小五也太像了，快，别杵在门口了，跟婶进屋。”也不理会陈宝用，干仗那是男匠们的事，陶秀英没准备插手，也插不上手，但是她也是有办法的，今天的重点在张伊一身上，只要把她请进门，门口这场闹剧也就该结束了。
“别说，还真是，跟小五那丫头一样一样的。”
果不其然，陶秀英一开口，场中的气氛为之一变，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张伊一身上。
“陈乔山，你还杵着干啥，快把行李搬进去，家里还有位贵客等着你呢，怎的，自个儿家门口还要人请？”拉着张伊一，陶秀英却盯着自家儿子，话里话外很是不客气。
陈乔山心里凉飕飕的，一般情况下，陈妈都是喊他大山，要是连名带姓，一般都是心里堆着火的时候，而且大多数是处于爆发的边缘，虽然早就做好了心里建设，但是事到临头，他还是有些不自在，明知道有座火山要爆，却又没个准点，提心吊胆的滋味不好受。
至于贵客究竟是谁，陈乔山也无心去问，都到门口了，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张学究，今天看在秀英的面上，我不跟你计较，你睁开眼好好瞅瞅，卫国如今有儿有女，乔山更是考了个省状元，陈家，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陈家了。”见陶秀英已经拉着张伊一进了院子，陈宝用也就没再继续为难人。
张家老爷子脸色很是不好，虽然来之前早就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但真正面对的时候，心里终究不是滋味。
第五百五十一章 谢记者
见到谢蕾，陈乔山谈不上惊讶，两人打过交道，相互之间都有所了解。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陈乔山，你好，我是大河报的记者谢蕾，这是我的同事杨一凡。”谢蕾很正式地自我介绍了一下，再次登门，陈家的变化很大，而且就目前已知的情况来看，显然不能把陈乔山当做普通学生对待。
一帮人都进了堂屋，饶是农村房子宽敞，也给占了个满满当当。
在一群陈家长辈的关注下，陈乔山跟两人握了握手，脸上虽带着笑，心里却恨不得对方有多远走多远。
他心里很清楚，今天得小心应付，连苏琼都问过了，一个不好，在北大的那点事就该瞒不住了。
见陈乔山跟两位记者搭上话，陈建国问道：“大山，省里来的记者等你半晌了，听说你在燕京弄了个公司，跟我们说说，到底怎么个情况？”
“二伯，都是没影的事。”
张伊一才是今天的主角，陈乔山不可能在这时候接受采访。
他对着谢蕾说道：“谢记者，你也看到了，今天家里有客人，实在是不方便，网上那些谣言也做不得准，我真没什么可采访的。”
谢蕾哪能甘心就这样回去，刚从严文刚那拿到消息，她就喊上杨一凡，直接赶了过来，为的就是尽快拿到第一手资料。
来的路上，她又联系报社，让人搜集网上关于北大乔山的资料，当收到反馈的时候，谢蕾就知道，这回是钓到大鱼了。
作为记者，当事人不配合采访的多了去了，谢蕾也是见怪不怪，她拿出一份报纸说道：“这个人你认识吧？”
小五鬼精鬼精的，一听有记者，马上凑到二哥身边，她可是记得，四姐跟着二哥可是上过报纸的，三姐更是上过电视，她眼气得很，有机会自然得抓住。
小五眼尖，报纸刚递过来，她就看清了上面的内容，“这是严小沁，是我哥的女朋友，我认得。”
不仅小五认得，在场的陈家人大多都有印象。
上回老奶七十大寿，严小沁跟着来的，前王村几十年就出了陈乔山这么一个北大学生，他带女朋友回来，七大姑八大姨的没少议论。
“还真是，大山，这不就是你女朋友吗？”见严小沁都上报纸了，屋里的人不免议论纷纷。
谢蕾笑了笑，不等陈乔山有反应，她继续说道：“不久之前，新浪网开价八千多万人民币，收购了青山论坛的全部股权，代表管理层签字的就是严小沁，她也是青山论坛的法定代表人和大股东。”
“八千多万？”
不怪村里的人没见过世面，连张伊一和张老爷子夫妇都吃了一惊，在这个一百块钱就能下顿馆子的时代，这笔钱无疑是个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陈家的堂屋里突然安静下来，众人都死死地盯着陈乔山，等着他的答案。
只有小五有些不安分，她知道青山论坛，暑假的时候去过，而且还听刘畅说过，青山论坛也是二哥的公司。
小五正准备说什么，却被陈夕止住了。
陈夕知道轻重，在燕京看到的听到的，她都记在心里，只要二哥不开口，她是不会往外说的。
陈夕虽然也吃惊于谢蕾带来的消息，但二哥既然不提，自然有他的道理，哪怕是好奇，回头再问就是，没必要在这当口出声，她将小五拉了回来，示意小丫头噤声，小五瘪了瘪嘴，到底没了动静。
陈乔山说道：“谢记者，你找错人了吧，既然说严小沁是大股东，你应该去采访她，没道理来找我吧。”
停顿了一下，他抖了抖手里的报纸，又接着说道：“再说了，这种地方小报可信度本就不高，谁知道是真是假？”
谢蕾脸上似笑非笑，心里却有些好笑，事情还真是有意思，严文刚和陈乔山的反应如出一辙，第一时间都把事情往外推。
“新闻是真的，报纸上的消息转载自新浪网，肯定不会弄错。”谢蕾一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她很肯定，自己这次抓了个大新闻。
刚才路过镇子里，报社的同事已经把资料传真过来，只不过粗略地扫了一遍，谢蕾就敢断定，陈乔山绝对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谢蕾也有些好奇，时隔一年再到前王村，陈家已经变了模样，不仅翻建了房子，甚至还买了车，早已没了去年破败的模样。
“我去过严家，跟严小沁的父亲聊过，他亲口告诉我，严小沁在青山论坛只是挂个名，真正的大股东是你。”谢蕾盯着陈乔山，又继续说道：“不仅青山论坛，还有青山资本和康盛科技，如果找错人的话，我应该称呼你陈总，对吧？”
陈乔山早就觉得苏琼意有所指，原来是被严文刚给坑了。
虽然被当场挑明了身份，陈乔山倒是并不怎么担心。
前王村位于两省交界，村里别说电脑了，固定电话都没普及，消息闭塞，缺少了解外界的途径。
这个消息未免太过惊人，怎么看都不靠谱，在场的都是本家亲戚，知道了也没什么，只要陈乔山不承认，谢蕾也拿他没办法。
“谢记者，你看我像怀揣八千万的人吗？”陈乔山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笑得很是开心，他可不想给家里惹麻烦，肯定是咬死了不松口。
“就是，大山要是挣了八千万，那得是多少钱，怕是要请辆三轮往家里拉吧？”陈德贵笑着说了句玩笑，不仅是他，屋里人几乎都不信谢蕾的话。
陈乔山有本事不假，但钱也不是那么好挣的。
在座的都是看着陈乔山长大的，陈家四个娃，日子并不宽裕，陈卫国当初还不是一样在砖厂下苦力挣点血汗钱。
陈家翻了身，但在村里人看来，那是打井队挣的钱，虽然本钱是陈乔山的奖金，但说到底，还是陈卫国找了门好营生。
谢蕾知道陈乔山不好对付，她也不着急，“青山论坛先不谈，咱们可以聊聊北大乔山吧？”
陈乔山愣了下，谢蕾显然是有备而来，看来未来老丈人对他意见挺大，连这都说了，是一点余地没留，“可以聊，但是得等等，我刚从燕京回来，要不这样，你先坐会，回头我们单独找个时间。”
说完，也不给谢蕾抬价还价的余地，陈乔山又对着陶秀英说道：“妈，时间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准备开席了？”
家里这么多客人，陈家自然早就有预备。
陈乔山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院子里已经开始在搭灶台，这显然是准备摆酒席，不用想，肯定是为了张伊一认祖归宗的事。
“中午镇上的师傅掌灶，应该差不多了，我去看看。”听到儿子的话，陶秀英应了一声。
与外人不同，她是知道点内情的，当初三个闺女从燕京回来，没少跟她说城里的事，什么论坛、公司，她本没放在心上，也听不懂，不过记者都找上门了，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八千万？这得多少钱？
陶秀英也被吓到了，她知道陈乔山有钱，儿子也没少往家拿钱，就说这回买车，一出手就是二十万，夫妻俩一辈子都没挣下这么多。
陶秀英隐约觉得谢蕾说的是真的，她这时也没心思跟儿子算账，看了场中一眼，她把张伊一交到老奶手里，说道：“妈，伊一这丫头你先照看着，我去灶上看看。”
说着，她又对陈乔山说道：“大山，省里的记者是文化人，外头偏房摆了一桌，你把人请过去，照顾好了，中午开席你和老七一起陪着，千万别怠慢了。”
陈老七是村主任，迎来送往的活计没少干，不过招待省里的记者还是头一回。
他好歹也是当过镇里人大代表的，自诩见多识广。
陈老七感觉今天的事颇为古怪，要是没有真凭实据，省里的记者会跑到七八百里外的前王村来？这里头明显有问题。
陈老七看了陈乔山一眼，八千万的事他也是不信的，但这个本家小兄弟恐怕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想想也是，能考中状元的人，戏文里都说是文曲星下凡，哪能没点能力。
陈老七说道：“行了，婶子，招待这块我负责，保准把省里来的记者招呼好。”
说着，他又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说道：“谢记者、杨记者，今天我卫国兄弟认亲，赶上了，大家一起喝顿喜酒，中午吃好喝好，有事下午再说。”
说完，他不由分说，便把两人请出了堂屋。
没了外人在场，陈家人的心思终于又转到了张伊一身上，有了门口的那一出，也没人再去跟张家老爷子计较。
对于张家人的情况，陈乔山早就打听清楚，他也没心思掺和，抽了个空，拿着行李进了自己房间。
忙忙糟糟一上午，终于安静了。
今天就是10月1号，昨晚半夜在火车上，陈乔山还收到消息，原油价格在昨日夜间又创新高，每桶涨至53.17美元，这是有史以来的历史最高点，很显然，收获的时机已经来临。
第五百五十二章 改主意
陈乔山上辈子就是个普通人，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从未刻意关注国际原油这等大事，不过现在钻进去，也算是长了见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原油是门大生意，走势不是轻易能看透的。
油价的涨跌，背后的原因真的很难说清楚，在油价飞涨的背后，美国当下的炼油产能竟然低于二十年前，不得不说，这就是一盘棋局。
每当油价暴涨，欧佩克必然成为首先被指责的对象，可事实上是，他们并不是真正的赢家，七成以上的利润都外流了。
就在几天前，沙特顶不住压力，宣布每日增产两百万桶。
按照逻辑，这本是个巨大的利空，但奇怪的是，纽交所成交的石油期货却暴增7.7万份多单，以每手一千桶原油计算，瞬间就多了七千七百万桶期货合同。
在巨大的投机潮面前，石油输出国组织所做的努力简直就是徒劳，油价逆势而涨，接连冲击新高。
陈乔山也算是开了眼界了，有艾略特从旁指点，他也更能看清楚其中的真相。
在现代金融学领域，供需理论已经不能解释油价涨跌，因为占据过半原油交易量的已经不是传统的国际石油公司，而是对冲基金。
作为新兴的需求市场，中国在这次油价暴涨中很受伤。
由于油价连创新高，美国能源部已经对外发布消息，在加大原油进口的同时，从即日起，将动用超过四百万桶的战略石油储备，稳定美国国内市场的油价。
与之相对的，中国政府却无计可施。
因为到目前为止，国内的石油储备库才刚刚获批，从新建到原油入库，少说还得两年。
面对油价暴涨，国内只有仅够维持二十天的生产性库存，而美国的战略储备高达半年以上，电荒加上油荒，让很多学者对国内的经济充满担忧。
陈乔山也无心想其他事，他如今也是水深火热的，wti的现价都涨到53美金了，离巅峰也只差一线。
在这种时候，陈乔山也提着心。
根据艾略特给出的最新市场动态，美国退休基金也开始大举买进原油期货，这是目前最为稳健的投资基金，也是全球最重要的公共投资基金，连他们都大举入市，市场显然已经疯狂了。
明面上看，在这种情况之下，将使得油价易涨难跌，事实也确实如此，长期来看，未来几年油价将暴涨。
但只有陈乔山知道，在未来的两个月里，会有一轮巨大单边跌幅，这是谁也没料到的。
美式期权可以在任意时刻交割，这就意味着陈乔山随时可以拿到一笔巨资，有了本钱，再加上明了具体的走势，这就有了无限的可能。
仅是想想，陈乔山都有些心绪不宁。
原油期货作为大宗商品之王，从来都不缺少赌徒，尤其是在没有大规模战争的情况之下，很难跳涨跳跌，在如今这个时候，一轮幅度高达25%的暴跌，差不多相当于一次财富再分配，陈乔山自然想从其中分一杯羹。
…………
中午这顿饭，陈乔山有些心不在焉。
他和张老七陪着两位记者单独一桌，这是陶秀英特意安排的。
今天只是招待附近的亲朋，人不是太多，明天才是正日子，即便如此，饭菜也很是丰盛。
陈乔山推说不善饮酒，陪客的任务就落在陈老七身上，村里的干部大本事没有，个个都是酒精考验过的，谢蕾还有借口，杨一凡没跑脱，菜还没吃上两口，小二两酒就下了肚。
席间，谢蕾几次提起话茬，陈乔山都没理，他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好不容易等到散场，陈老七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杨一凡更是已经喝趴下了。
瞧见同事的样子，谢蕾有些无奈，不过她还是对着陈乔山说道：“你上午说过的，抽个时间单聊，现在该兑现了吧？”
陈乔山知道，记者是最难打发的，“我看这就挺好，有什么你就问吧？”
当事人不配合，采访是很难进行下去，谢蕾有些无奈，陈乔山明显就是准备敷衍。
如今的记者才是真正的无冕之王，吃拿卡要收红包，搞有偿新闻，这些都太正常不过了，只要有记者证，走到哪都是香饽饽，这份待遇后世是无法想象的。
谢蕾有些奇怪，如今想出名的多了，她这倒好，主动上门做宣传，陈乔山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这样的人还真不多见。
谢蕾哪里知道，陈乔山是活了两辈子的。
放在十几年后，纸媒都死得差不多了，网媒的节操也早就无下限了，软文横行，记者这个词儿已经被糟蹋得不像样子，在一般人眼里，还真没什么存在感。
哪像现在，即便只是地方小报的通讯员，出门都是昂着脖子，处处以文化人自居，自觉高人一等，只不过这样的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了。
陈乔山有些好笑，好像除了搞金融的，他一初就不怎么待见媒体记者，多半还是因为上辈子的缘故。
谢蕾尽量不去在意陈乔山的态度，她掏出纸笔说道：“陈总，我就是想了解下康盛科技和青山资本的情况，可以详细谈谈吗？”
“别陈总了，当不起，谢记者，我们去年就认识，你喊我名字就成。”陈乔山对谢蕾没什么意见，谁都不容易，更何况还是夕阳行业的从业者，日子想必更是艰难，“你要是以朋友的名义，咱们可以聊两句，要是登报，我看就算了。”
“为什么？这也是为你做宣传，不管是对你个人还是对公司都是有正面意义的。”谢蕾猜不透陈乔山的想法，大河报不是一般的媒体，在省里影响可不小，多少企业拿着赞助才能露个脸，这免费宣传倒是贴上冷屁股了。
“宣传什么？我被北大学业警告？你说这消息要是让我家里人知道，我是该哭还是该笑？”
陈乔山很是看得开，对方都知道北大乔山了，想查到这些易如反掌，回头一闹腾，事情终究是瞒不住的，不说别人，就是陈夕陈婉，上网一查什么都清楚了。
谢蕾今天算是长了见识，这么不把学业当回事的，她还是头回遇到，尤其对方还是北大的学生，去年的省状元。
“这个你不用担心，如今互联网产业发展迅猛，但是好的项目多集中在一线城市，你和严小沁都是土生土长的豫省人，作为创业典型，有很大的宣传意义。”
“宣传就算了。”陈乔山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自家人知自家事，作为学生，他是典型的不务正业，作为互联网人，他还不够格，只能算是投资人，至于金融市场，在如今这种环境下，还真没什么可说的。
谢蕾有点失望，不配合的采访对象不少，但大多是做暗访的时候遇到的。
像这种正面宣传，矫情的居多，但如陈乔山这般坚决拒绝的，还真是不多见。
谢蕾见他神情不似作伪，知道今天八成是白跑一趟，想了想，她说道：“陈总，我们是正规的新闻媒体，不是八卦小报，在豫省影响力也是数一数二的，这么好的机会，你难道真的不想说点什么吗？”
陈乔山本想一口回绝，不过突然记起一事，他的心思不免又活动起来。
5173落户邓州，必然要跟当地的政府打交道，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必要的公关还是要有的，先把声势造起来，以后才好要政策要优惠，借着大河报的影响力，倒是可以一试。
“谢记者，我们或许有合作的机会。”
谢蕾心里一喜，她都准备放弃了，没想到陈乔山这时候松了口，她问道：“哪方面的合作？”
“投资。”
“投资？”谢蕾心里一惊，忙又追问道：“怎么，你准备回邓州搞互联网？”
陈乔山点了点头，“是有这个计划，但目前就是个想法，具体怎么落实，还一点眉目都没有。”
谢蕾略微有些失望，都没影的事，这怎么合作，不过转念一想，来都来了，听听他的计划再说，总好过空着手回去吧。
第五百五十三章 心思
谢蕾感觉有些不可思议，陈乔山竟然计划在邓州做互联网产业园，出于记者的本能，她觉得很不靠谱。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产业园在当下是比较新颖的说法，大部分地方还是习惯于开发区。
小到乡镇，大到一线城市，到处都在打着招商引资的名义搞开发区，但效果实在是差强人意。
大城市烂尾还能变更土地用途搞房地产，乡镇上的基本都是不了了之。
谢蕾去过不少的开发区，也接触过不少管委会的领导班子，她知道中间是个什么德性，想做互联网产业园，邓州显然并不合适。
“在邓州搞互联网？你没开玩笑？”谢蕾觉得陈乔山有些想当然了。
互联网虽然已经不是新鲜事物，但从业者紧缺，想在邓州搞产业园，首先就得面对人才缺口，这还只是其中一块短板。
不说跟北上广深相比，就是毗邻的南阳，邓州也是比不了的，相关配套设施的不足也是一大制约因素。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人吗？”陈乔山脸上的表情颇为玩味，目前看来互联网产业园的计划确实有些不靠谱，但未来的事谁又说得清楚。
谢蕾心下起疑，又问道：“那按照你的计划，准备投入多少资金？”
“这个现在不好说，不过一期资金肯定不低于一千万美金。”陈乔山实话实说，但谢蕾却感觉他是在胡说八道。
她暗自皱眉，事情越说越离谱。
陈乔山即使真是青山论坛的大股东，也没可能独占那笔并购款，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上哪去筹集这么大一笔投资款，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大。
谢蕾感觉陈乔山就是在拿她打岔，这人可是有前科的，在高中就不是什么老实孩子，上了大学更是弄得鸡飞狗跳的。
谢蕾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她盯着陈乔山说道：“不想接受采访你直说，又没人逼着你，开这样的玩笑你觉得有意思吗？”
陈乔山知道，目前空口白牙的，想说服谢蕾很难，他也不着恼。
虽然本意是做宣传，不过在事情有眉目之前，也没必要着急，先留个念想，到时只要有风吹草动，谢蕾必然会找上门。
“谢记者，你要觉得我是开玩笑，那就当是玩笑好了，不过我申明一点，青山论坛跟我真没什么关系，你们是有影响力的媒体，在没有确认真实性的情况下，发表不实的新闻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采访已经进行不下去了，话不投机，谢蕾也没心思跟陈乔山浪费时间，拉上稍微清醒的同事，便愤愤然离开了。
…………
张伊一能回来，最高兴的当属陈卫国。
为此，陈家在隔天还摆出了流水席，热热闹闹地招待亲戚朋友，声势闹得颇大，算是正式让陈家老大在人前露个脸。
看着逢人便笑的陈卫国，陈乔山摇了摇头，自家老子的变化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不过他也只有羡慕的份，这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四个闺女，再过十年，绝对是让人称羡的存在。
10月3号，张老爷子夫妇想去当年的老屋看看，那地方离陈家好几里地，陈卫国亲自开车去送，张伊一和陈家三姐妹也跟着去了，家里只剩下母子俩。
陶秀英终于找到了机会，拉着陈乔山问道：“老二，跟我说实话，你在大学究竟在做什么，哪来那么些钱，连记者都找上门了？”
“妈，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你说呢？”陶秀英瞪了陈乔山一眼，“你不说我都忘了，陈老二，你真有良心，跟你爸合起伙来骗我，这么多年都没看出来，原来养了个小白眼狼。”
“妈，这事跟我没关系。”陈乔山首先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爸知道张伊一可能会来，你想啊，父女俩这么多年没见面，爸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觉着亏欠张伊一，自然想着补偿，咱家的钱都是有数的，他哪好意思跟你提，只得找我借了。”
“是吗，可我怎么听说是你的主意？”陶秀英也不好糊弄，直接戳穿了儿子话。
她对张伊一并没有多大的成见，自己有儿有女，没什么可担心的，但有些事还是得说道说道，比如这个不靠谱的儿子。
“妈，瞧你说的，我肯定站你这边。”陈乔山知道陶秀英的脾气，事情没那么容易应付过去。
陶秀英又白了儿子一眼，“你这是跟谁学的，囫囵话张口就来，那你说说，跟张子瑜吃饭是怎么回事？也是你爸让你去的，连老三老四都瞒着，你自己说，这是不是吃里扒外？”
陈乔山说道：“这就是个巧合，小五跟张伊一看就是亲姐妹，我没认出张子瑜，倒被人给认出来了，而且我跟她小女儿是同学，你是不知道，去燕京之前，老奶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我把大姐给找回来，张子瑜说请我吃饭，你说我能拒绝吗？”
听了这话，陶秀英一时也没吭声，过了一阵，她突然问道：“张子瑜还有个闺女？”
陈乔山笑道：“不对啊，妈，你怎么关心起这个了？”
陶秀英作势要动手，最终只是在陈乔山胳膊上拍了一巴掌，“你是长能耐了，连我都敢调侃。”
顿了顿，她又轻声说道：“张子瑜好歹是你爸前妻，我除了问你，难道还能跟别人打听，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
陈乔山愣了愣，印象里，陶秀英还从未这般跟他聊过天。
陈家以前很是困顿，陈卫国在外头下苦力，陶秀英也没轻松多少。
家里的活都是她在操持，还要照付四个孩子，要论生活的艰辛，绝对不是张子瑜能比的，不过从始至终，陶秀英从未在子女面前抱怨过。
在陈乔山的眼里，陶秀英具有中国女性一切的优良品德，她没有太多的文化，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是她能忍受生活的艰辛，能为子女任劳任怨，同样的，她也有缺点，但这并不影响她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
相比于张子瑜，陶秀英才是那个心甘情愿陪着陈卫国一起熬日子的女人，但是不可避免的，是个人都难免有些小心思。
对于丈夫的前妻，说不在意那是假的，尤其是张伊一的到来，让陈卫国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他何曾有过这般开怀的时候。
要说是嫉妒，那也有点言过其实。
陶秀英心里其实很清楚，陈卫国和张子瑜这辈子是没可能的了，但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小心思，她都替张家生了一子三女，也没见过陈卫国这个样子。
对于自己亲妈，陈乔山自然知之甚深，陶秀英既然问起了，他也会隐瞒什么。
“妈，张子瑜的情况我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一点，她当年回了燕京，后来又找了老公，夫家姓李，公婆都是北大的教授，不过夫妻俩的感情不太好，姓李的在外头包二奶，她就又离婚了，两人有个女儿，长得倒是不赖，就是脾气差了点……”
“这还叫了解不多？张家的情况都被你打听清楚了，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问着问着，陶秀英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她知道，村里人拿她和张子瑜比较了二十多年，要说不在意，那肯定是骗人的。
陶秀英也没别的想法，只要知道张子瑜的日子并不比自己舒心，她也就放心了。
虽然这种想法上不得台面，但居家过日子，还不能有点私心？只要大节上不亏，谁也不能在她头上挑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