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你说了算
田源在国内金融界的地位举足轻重，卢健也丝毫不弱，两人都是董辅的弟子，不过前者从政，后者却是弃官从商，九十年代在国际期货市场中大赚一笔，所获颇丰，可以说是出尽了风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陈乔山想不明白，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投资界的峰会上，按理说这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领域。
见到陈乔山意外的样子，王功全显然很是高兴，“怎么样，帮你引荐这两位可还满意？”
陈乔山苦着脸说道：“王总，别看我笑话了，您三位都是前辈，哪里有我这个小字辈放肆的道理？”
见他放低姿态，王功全哈哈大笑起来，先前被这小子堵得没话说，总算是扳回一局，他又对着身边的两人说道：“你们别看他年轻，厉害着呢，聊起金融头头是道，我都只有洗耳恭听的份。”
陈乔山可不敢应承，田源和卢健都是货真价实的金融博士，又在金融行当从业多年，他那点理论水平还是低调点好。
卢健笑着问道：“陈总也是金融专业出身？”
“我是北大光华的学生，还没毕业。”
陈乔山耍了个心眼，就跟问月薪一样，不到两万，一万也是它，三千也可以。
“他年纪不大，身家可不低。”王功全有意无意的，不停地透着陈乔山的底。
田源由于身份的关系，日常打交道的都是非富即贵，对于王功全的话也没太过在意。
卢健却颇有兴趣，当年是迫于形势，这才放手一搏，换成现在，他无论如何是不会再冒险的，现在想想，自己当年还真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想起那段往事，卢健心里很是感慨。
一晃十多年，可以说是物是人非，恩师上个月也故去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他经历的那些峥嵘岁月，卢健对陈乔山不自觉亲近许多，“最近这段时间国际油价波动，你的情况怎么样？”
陈乔山最不担心的就是聊行情走势，他笑着说道：“还行，前几天刚买了点看涨期权，现在小有斩获。”
王功全是行外人，没什么感觉，田源和卢健神色却都为之一变。
两人是国内期货界的老资格，对走势自然一清二楚，最近国际原油价格暴涨，已经接连突破历史高点，要是所料不错，陈乔山这回应该没少赚。
虽然好奇，不过这当口，也不好细问对方的仓位，田源换了个话题道：“以你的判断，你觉得油价的高点在哪？”
“具体我也无法判断，不过突破五十美元问题应该没问题。”陈乔山还是稍有保留，不过他刚说完，田源和卢健却都是连连摇头，这和市场目前最激进的看法还要大胆，这要么是赌徒，要么就是胡说八道，两人都失去了继续谈下去的意思。
陈乔山也不在乎，等行情出来，一切都将见分晓，没必要争一时之长短。
午宴很丰盛，不过下午才是重头戏，众人的心思都不在吃喝上，很快就结束了。
陈乔山在现场看到了集富亚洲的名牌，却没见到周正宁，他正准备找会务了解一下，王功全却又找来了。
“我想跟你说点事，咱们单独找个地方，你看怎么样？”王功全说完，还看了庹小雪一眼，意思不言自明。
融资路演环节是重头戏，陈乔山还想见识一下，不过王功全都开口了，虽然不知道他的意图，陈乔山也不好推辞，只得对着庹小雪说道：“那你先看着，我跟王总聊一聊。”
两人在酒店侍应的带领下进了个闲置的大厅，看样子是茶歇的地方，里面没人，倒是方便交谈。
陈乔山想着尽快结束这场谈话，或许还可以回现场看看，
清科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几个融资的项目肯定小不了，跟着见识一番也是好的。
陈乔山主动问道：“王总，不知找我来有什么事？”
“年轻人，还是要有点耐心。”
王功全先是提点了陈乔山一句，又对侍应说道：“给我们上壶茶。”
一看这架势，陈乔山心知没戏了，茶都端上来了，明摆着一副长谈的样子，他也就静下心，琢磨着对方的意图。
王功全前段时间曾替天涯牵线，后来也没有下文，今天应该不是论坛的事，除此之外，双方貌似没有交集才对。
总是春心对风雨，最恨人间累功名，谁见金银成山传万代，千古只贵一片情。
回想着记忆里王功全曾经的作品，陈乔山心知对方不是俗人，不论私德，也算是少有能看透世情的商人。
离开万通的王功全，就进入了风险投资领域，他目前的身份是idg资本的合伙人，这样看来，对方找上门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融资，要么是投资。
idg已经投过天涯社区，鉴于有禁止同业竞争条款的可能，青山论坛首先被排除了，就剩青山资本和康盛，陈乔山有点拿不准，想到先前的对话，他更多的倾向于青山资本。
“王总，您对青山资本有兴趣？”
陈乔山不是无的放矢，他记得，王功全最终离开了idg，成了鼎晖投资的合伙人，直到跟所投项目的负责人私奔，最终退出风投行业。
“难道就不能是康盛？”王功全反问了一句，不待陈乔山回答，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在鼻前嗅了嗅，却没入喉，随手又放下了。
陈乔山看得一愣，面前这位写过小说，也出过诗集，做的偏偏又是资本投机，整个就一矛盾的结合体。
想着王功全刚才的话，陈乔山不觉得对方在开玩笑。
到目前为止，青山资本看不到任何的潜在价值，而康盛却优势明显，年底前绝对能实现盈利。
“王总，你不是开玩笑吧？”
王功全笑道：“你看我像开玩笑的人吗？”
“我要是没记错，你和李骁君是idg资本的同事吧，前段时间你们一起上门，不过最后又没了动静。”陈乔山心里纳闷，上次idg资本有意康盛，双方就谈了一次，就没了下文。
虽说陈乔山并不急于融资，可这是不合行业规范的，成与不成都得有个态度，把人晾那算怎么回事？
“这件事跟骁君没关系，我和他是朋友，当初是我打破，他才放弃康盛的项目。”
想起先前的事，王功全也没隐瞒，把当时的情形讲了一遍。
就因为创业者太年轻，又开着辆豪车，一桩投资就此告吹，陈乔山觉得挺戏剧化，不过融资毕竟是严肃的，康盛短期内并没有融资计划，他也不想绕弯子，“王总，恐怕要说声抱歉了，我们最近没有融资的打算。”
王功全脸上波澜不惊，嘴里却说道：“凡事都没有绝对，我们是很有诚意的。”
陈乔山知道，所谓诚意，无非就是拿钱砸，这在圈里很常见。
优质项目，有的是人抢着入场，抬价也很平常，利诱不成，还可以用其他手段，比如威胁。
软银的孙正义就干过，如果不接受投资，就直接威胁投资竞争对手，这一招虽然损，却挺管用。
陈乔山心思微动，他也挺好奇的，不知道对方能给康盛开价多少。
见对方似有松动的意思，王功全也不含糊，直接说道：“既然你在站长大会上说康盛值两个亿，你说了算，我认这两个亿的估值。”
第四百六十四章 来龙去脉
两个亿？
王功全愿意接受康盛两个亿的估值，实话实说，陈乔山都有点措手不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康盛值不值两个亿？肯定值，只不过陈乔山个人认可，不代表其他人也能接受。
记忆中的康盛，不仅错过了上市，还多了phpwind这个强劲的竞争对手，腾讯依然为之付出了五千万美金，才最终从戴志康手里买走了discuz。
而今，情况比以前要好太多。
在陈乔山的推动下，康盛提前放出了开源版本，直接让phpwind胎死腹中。
陈乔山又利用渠道资源，借助领克特的技术优势，进军广告联盟市场，间接打开了免费用户的赢利模式。
随着国内网民的爆发式增长，个人站必将成为未来网络的大趋势，可以预见，康盛的付费用户肯定会迅速成长。
这一切，外人不清楚，陈乔山却早就计划停当，即便现在有人开价五千万美金，他也不会动摇分毫。
discuz如今已经踩上了时代的节点，提前布局。
同样的，有了陈乔山的介入，就更加不会遗憾地错过发力移动端市场的时机，康盛的未来有无限的可能。
两个亿的估值，折算下来不足两千五百万美金，甚至不及uc朗玛的价值，更是比不上戴志康带领下的康盛，这显然是被严重低估了。
陈乔山虽然对报价不感冒，却并不准备直接拒绝，他很想知道，王功全为什么会看上康盛。
他了解discuz的价值，外人却未必清楚，包括戴志康本人在内，恐怕都没办法清晰的定位康盛的价值，
“王总，我在站长会上也就吹吹牛罢了，没想到你还当真了。”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信口开河？”王功全外表看起来像个弥勒佛似的，平时也多以儒商自居，可真要是没点真本事，也不会商海浮沉十多年，仍然能全身而退。
王功全能感觉出来，面对诱惑，陈乔山似乎并没有动心。
这让他对对面这位年轻人的评价又高了一个档次，连带着，他也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
王功全做风险投资的时间不算短，见过形形色色的创业者，为了拉到融资，甚至不惜造假，不过陈乔山这样的，还是头回见到。
之所以盯上康盛，王功全也是颇费周折。
现如今，他是idg资本的vc合伙人，但这并不能让他满足，idg是家美资的风投，王功全更想在本土募集一家风险基金。
而现在，机会近在眼前。
半个月前，鼎晖的创始人吴尚志亲自找上门，力邀王功全加入鼎晖的风险投资团队。
说起鼎晖，绝对的出身名门，虽然诞生不满三年，不过市场影响力没人敢小觑。
鼎晖的前身是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的风险投资部门，也就是中金公司的下属投资部，绝对的根正苗红。
01年，证监会突然下文，严禁证券公司直接或间接参股风险投资，已参与的项目必须在半年内完成整改清理。
在这种情势下，中金直投部面临被分拆的局面。
吴尚志带着管理层凑了一笔钱，从国有股东手里回购股权，完成了改制，就是新的鼎晖投资，这也是国内第一家以有限合伙制运营的私募股权基金。
早期的鼎晖投资一般只做pe，眼见点击科技、盛大、空中网这样的企业急速膨胀，鼎晖决定成立一支新的基金，用vc加pe的模式，覆盖更早期的投资机会。
吴尚志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盯上了王功全，
这位早起靠实业起家，有丰富的从业经历，而且有海外公司的运营经验，更重要的是王功全眼光精准，他早期就参与了亚信的投资，而亚信是国内第一家在纳斯达克挂牌的高科技企业，时间甚至要早于新浪。
对于吴尚志的邀请，王功全动心了，因为吴尚志给了他充分的发挥空间。
作为鼎晖的顶级合伙人，王功全可以组建一支全新的投资管理团队，募集一笔不低于两亿美金的风险投资基金，对于这笔资金，他享有充分的自主权。
而吴尚志给出的唯一限制条件，就是这支基金必须重点偏向it等高成长性企业。
王功全何等聪明，他一眼就看穿了吴尚志的意图。
形势很明朗，鼎晖不满足于pe市场，决意进军vc，之所以找他，有可能是看重他的能力，但更重要的是跟idg资本争蛋糕的意思。
王功全在idg资本多年，他手里掌握着大量的渠道资源，即便vc毫无建树，也可以让pe部门顺利接手优质资源，不管怎么看，鼎晖的这笔生意都稳赚不赔。
王功全不介意换个下家，但他并不愿意跟上家撕破脸，市场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可不想担上吃里扒外的骂名。
左思右想，王功全终于有了主意，与其挖老东家的墙角，倒不如挑选几个优质的项目，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康盛。
idg资本中，对互联网最了解的莫过于李骁君。
这家伙曾是两家纳斯达克上市公司的技术骨干，在美国工作多年，对海外的互联网发展有深刻的了解。
李骁君刚加入idg资本，一眼就盯上了康盛，这才有了上次的接触。
王功全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李骁君绝对不会拿项目开玩笑，既然选中康盛，其中必有可取之处。
再加上康盛的投资人也很有分量，集富亚洲在业内有口皆碑，一向以眼光精准著称。
3721这块肥肉，连idg资本都只能捡些边角料，集富亚洲却独占了半数以上的收益，能被他们盯住，康盛绝对不简单。
由此，王功全对康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通过idg的信息渠道，他很快就查清楚了康盛的相关情况。
这家只有半年历史的互联网软件初创公司，由陈乔山和戴志康共同组建，一人负责市场运营，另一人专职负责技术，算是比较稳固的创业团队。
而作为控股股东的陈乔山，竟然是一个没有任何互联网从业经验的北大金融系学生，这难免令人生疑，可康盛的发展轨迹，偏偏又让人无可挑剔。
王功全关注it界创业者时间不短，他眼光何其毒辣。
搞互联网创业，技术并不是最重要的，创始人的眼光加决策能力才是最为关键的因素。
康盛甚至都没有盈利，陈乔山就敢投入巨资做站长大会，关键还让他弄得风生水起，这份眼光，不是谁都有的。
尤其是站长大会最后那场辩论被传出来以后，更是引得人人侧目。
王功全还记得，四年前，idg资本投了一笔钱在3721，第二年，3721获得千万级别的盈利，当时正是互联网上市潮，他就劝过周红衣，尽快包装上市，谁知后者不为所动，甚至都有些不屑一顾。
3721最终卖身雅虎，不得不说是个遗憾。
现在回想起来，王功全也有些感叹，做创业，掌舵人不一定要懂技术，但一定要懂市场、懂金融，否则企业很难有长足的发展。
一家不满一年的初创公司，就敢豪言两年内上市，就凭这份野心，王功全对陈乔山更是高看一眼。
康盛的业绩增长迅速，还有站长大会主办者这一角色，不难判断，如果未来个人站真的迎来爆发式增长，康盛很有可能成为国内互联网领域的领导者。
没有哪个项目能确保百分百成功，哪怕只是一个可能，也是值得投资的，这就是风投的投资原则。
不过项目有些麻烦，陈乔山不仅是康盛的控股股东，还是青山资本的总裁，实在让人摸不清深浅。
王功全知道，对于陈乔山这样的创业者，不拿出最大的诚意，恐怕很难令他们动心，反复考虑，他觉得两个亿应该能突破陈乔山的心理防线。
现在看来，有些想当然了。
不过王功全并没有放弃，他认定康盛潜力无限，哪怕陈乔山不同意，他还是想继续尝试一下。
第四百六十五章 高力伟
陈乔山不准备松口，康盛远没到需要融资的阶段，而且在形势不明朗之前，融资的代价无疑会大很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个不想卖，一个想买，这就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
王功全不清楚陈乔山背后的依仗，他又继续劝说道：“我们是很有诚意的，鼎晖是国内目前最成功的pe机构，听说你们有上市的计划，要是双方达成合作，我们能为康盛提供最大限度的帮助。”
“鼎晖投资？”
陈乔山要是没记错，王功全目前还是idg资本的合伙人，不过熊晓鸽今天也在现场，没道理当家人都来了，王功全还赶过来凑热闹，这件事本身就透着不寻常。
王功全摇了摇头道：“不是鼎晖投资，是鼎晖创投。”
“这是一个新发起的私募基金，重点投资it领域，我是基金负责人，康盛是我们的第一个项目，也是我个人最看好的项目。”
为了加重谈判的筹码，王功全选择性地透露了一些内幕消息。
当然，这些消息并不能会隐瞒太久。
用不了多久，鼎晖筹集第二期基金的消息就会传出去，以王功全的人脉和声望，基金超额认购应该不是难事。
鼎晖创投财雄势大，旗下好几个美元和人民币的基金，陈乔山自然有所耳闻，只不过上次见，王功全还是idg的合伙人，这改换门庭的速度太快了点。
陈乔山想的更多的还是鼎晖的开价，即便认可了两亿的估值，这一轮融资康盛能获得不超过五百万美元的资金，集富亚洲的那笔钱还没到账，还真不用太着急。
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敌人少堵墙，陈乔山不准备兜圈子，却也不想把话说死。
“谢谢王总的看重，集富亚洲二百万美金融资款还没有动用，康盛近期的确没有融资计划，当然，我们相信王总的诚意，如果有需要，肯定第一时间联系鼎晖。”
连番被拒，王功全也有些坐不住了。
还真没见过陈乔山这样的，几百万美金送上门，竟然被拒之门外，他再好的涵养也有点绷不住，好在对方留有余地，未来还有跟投的可能。
王功全面上有些挂不住，不过他也没有当面表露出来，那不是他的风格，“好吗，今后如果有需要，尽管给我们联系。”
互相交换了名片，两人这才进了主会场。
台上重新布置过，换上了一个投影仪，已经过了讲演，台上正在进行q&a。
不知道项目详情，仅凭几句问答，陈乔山也听不出什么特别的，回到座位上，他对着庹小雪问道：“上面是什么项目？”
庹小雪说道：“沪市的一个无线增值服务的项目，嘉宾反应很热烈，这两年sp业务业绩良好，项目方的融资计划书做的也不错，很受投资方好评。”
陈乔山一听是sp业务，立即就失去了兴趣。
门户网站靠sp业务摆脱了连年亏损的局面，空中网和tom更是借此登录纳斯达克，可这就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这事不仅陈乔山知道，丁磊也曾发表过类似的观点，网易的转型也就说得通了。
见到陈乔山不以为然的样子，庹小雪有些纳闷，“怎么，你不看好这个项目？”
“网易都主动砍掉sp项目，这些人还一窝蜂往里面挤，肯定长久不了。”
陈乔山不介意透露一点真实的想法，连丁磊都公开唱衰sp业务，他更是没有顾忌。
路演的间隙，倒是有不少的交流机会，陈乔山没往大咖面前凑，头两排都围了起来，他索性跟那些没什么名气的小基金套起了近乎。
很短的功夫，陈乔山手里就多了十几张名片，相应的，他也散出去不少，正准备继续游走一番，却被一个老外给堵住了。
“嘿，你好。”
字正腔圆的普通话直接把陈乔山给震住了，关键对方还是个老外，他再三确认，对方的确是个白人，他忍下好奇，先打了个招呼：“你好。”
“我叫高力伟，认识你很高兴。”
白人老外竟然主动套起了近乎，让陈乔山很是无语，他也恢复了正常，想必这是一个欧美版大山。
一个老外，能熟练地掌握中文，无疑能加分不少，像周正宁，即便已经能用普通话没有障碍地交流，他还专门请人更正发音。
高立伟顺势递过来一张名片，陈乔山随手就接了。
“高通风险投资部总监，中国区主席，高立伟。”看着手里的名片，陈乔山心里一阵狂跳，没想到高通已经进入国内风投市场。
“你好，我叫陈乔山，绿盟科技的总裁，这是我的名片。”
庹小雪一脸的惊讶，做助理也有一周了，陈乔山什么时候又成了绿盟科技的总裁了，这家公司她甚至连名字都没听过。
陈乔山也没理会，他身上带着三种名片，见到投资人他会发康盛的，见到融资人给青山资本的，还有一种只有姓名和联系方式，见机行事，今天倒是都用上了。
场中老外不少，其中不乏因特尔策略投资和****亚洲投资基金这样的国际咖，不过早就被一众同行围堵，反倒是高力伟却没人关注。
如今的高通，刚从cdma专利推广中获取了巨额的利润，但是在平常人眼里，却并不起眼，尤其是高通风险投资部门，更是没什么影响力。
2000年之前，高通不仅做芯片研发，还做基站和手机，自从其cdma技术被国际电信联盟认定为3g标准，高通就迎来了重要的转型，只专注于核心的芯片研发和专利授权，开始布局未来的智能机市场。
现场除了陈乔山，恐怕没人会意识到高通未来会走到哪一步，智能机虽然早就出现了，应用范围却很窄，陈乔山手里的黑莓就能无线办公，但除了金融行，并没有太大的市场。
高力伟对陈乔山的身份来了兴趣，主要源于科技二字，到中国三四年了，印象里，他并没有听说过绿盟科技这个名字。
“陈先生，绿盟科技是一家什么公司？”
陈乔山说道：“这是一家网络安全公司，致力于为企业级户提供专业的网络安全解决方案。”
高力伟愣住了，能参加这场投资论坛的肯定不会籍籍无名，可他想了半天也不记得有绿盟科技这样的网络安全公司。
陈乔山今天原本是没准备融资的，不过见到高力伟，他改变了主意。
虽然离智能机市场还很遥远，但是移动互联网是未来的大趋势，陈乔山肯定不会舍弃，而想进入智能机市场，高通是始终绕不过去的关口，如果能提前拉上关系，倒不失为上上之选。
四百六十六章 安全基础
为了给绿盟科技找个合适的管理者，陈乔山拿出了5%的股权和后续3%的购买权，这还不包括每年十多万的薪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董英已经接受了邀请，近期就会北上，担负起绿盟科技市场运营的重任。
为了让绿盟尽快走上正轨，陈乔山付出不少资金和精力，但这也只是帮助公司暂时恢复了元气，最关键的技术团队还在重建中，想尽快恢复研发能力推出成熟的产品，还需要巨大的资金投入。
陈乔山入主绿盟，完全是无心之举，算是抓住了一个意外的契机。
安全市场属于高新技术领域，需要长期不间断的投入，没有坚实的技术积累，是无法跟国际巨头竞争的，甚至连国内市场都很难立足。
相比于金融和互联网企业，安全行业高投入，周期长，回报率也一般，和康盛对比，绿盟科技没有任何的优势，不过陈乔山依然准备加大投入。
安全是一切的基础，不管是大数据、云计算还是人工智能，都离不开安全的支撑。
未来的市场，没有相应的技术积累，就得斥巨资并购，有时还得受制于人，后世腾讯和阿里都跟绿盟达成了战略合作协议，这对两家巨无霸企业来说是很罕见的。
陈乔山有足够的耐心，不过绿盟面临的困难同样无法忽视，不管是资金和技术，都存在很大的缺口。
陈乔山能解决资金问题，但是技术劣势是最大的短板，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找合作伙伴，寻求技术入股或者是获得技术授权。
很显然，高通是一个合适的合作方。
陈乔山没有急于表露拉人入伙的心思，他和高力伟介简单聊了几句，尤其是黑洞防护ddos攻击的能力，他特意多说了几句。
在pc时代，专业安全公司占据市场主流，但是在物联网时代，科技巨头才是主力安全应用商。
高通本身就是技术厂商，更是iot时代顶级的安全应用服务商，从来不吝惜在安全方面的投入。
一听之下，高力伟果然对绿盟产生了兴趣，“陈先生，如果机会，我们或许可以深入交流一下。”
“荣幸之至，这样吧，今天来不及了，我们回头再联系，私下约个时间。”陈乔山心知有戏，不过他没有急于求成。
术业有专攻，资本运作他勉强能胜任，不过具体的安全项目还是得拉上申继业一起。
接下来的两场融资路演，陈乔山现场观摩了一番，结果有些差强人意。
清科是国内目前最成熟的融资投资平台，陈乔山来此，就是希望青山资本能被纳入投资方，不过了解到平台的运营方式以后，他放弃了早前的打算。
晚宴开始前，陈乔山没有再做停留，提前离开了。
庹小雪有些纳闷，回公司的路上，她问道：“怎么这么早就走了，你不是准备和清科的高层谈一谈吗？”
陈乔山道：“没有必要了，我不准备从清科的渠道找项目。”
“为什么？”庹小雪想不明白，她全程参与了今天的bp路演，没发现什么问题，而且效果也相当不错。
“融资成本太高。”
陈乔山对清科的模式有些失望，这次论坛持续三天，每个项目想上路演平台，需要按时段缴纳三万到八万不等的平台费用。
仅这一项，清科就进账百万，这虽然是一种盈利模式，却有点杀鸡取卵的意思。
不仅是融资方，风投进场也是要收费的。
跟清科一比，陈乔山真觉得自己是做慈善的，站长大会不仅不收钱，还贴出去几十万，难怪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当然，今天也不是一无所获，最起码认识了一大批基金合伙人。
清科指望不上，还是自有平台比较靠谱，陈乔山考虑着，或许该加快青山资本的网站建设了。
网站一上线，必然跟清科形成竞争。
陈乔山早就做好了计划，青山资本的平台准备采取免费运营的策略，不仅面向融资方，同时也对投资人开放。
青山资本一旦推出免费的融资渠道，清科只能选择跟上，如此一来，陈乔山跟清华系算是怼上了。
他也没什么顾忌，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北大的，怼上清华也是应当应分。
回到公司，陈乔山拿出一沓名片递给庹小雪，交待道：“整理一下，做份名单出来。”
庹小雪问道：“有什么要求吗？”
陈乔山看了她一眼，“今天参会的有风投，还有融资人，把他们区分开，你好歹也是北大的，这么点事还用问？”
庹小雪气得半死，那一问还真就是多余，她心里也很是不爽，今天好不容易改善了一下对陈乔山的印象，这下又荡然无存了。
“我不在这几天，康盛和青山论坛有事，随时跟我汇报，还有青山资本的人事招聘，收到简历记得转发一份到我的邮箱……”
庹小雪也没工夫生气了，忙一一记下，生怕又莫名招来年轻老板的毒舌吐槽。
……
晚间，陈乔山和孙胖子登上了开往家乡的火车。
火车票早就买好了，还是软卧，上了车，陈乔山难得地感觉到一阵放松，成天忙不完的事，也只有这一刻，他才真正清闲下来。
一夜无话，到邓州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经过十五个小时的火车，孙胖子也没了精神，蔫蔫的，陈乔山倒是一路睡得踏实，下了车很是神清气爽。
严小沁早就在车站门口等着了，孙胖子半年没回家了，也不乐意给两人当灯泡，他直接说道：“我先走了，明天我去驾校问问看，有眉目了就给你电话。”
陈乔山差点忘了，这次回来无论如何得弄本驾照，“行，我记下了，不用我们送你回去？”
孙胖子瞄了两人一眼，很是知情识趣地说道：“算了，你俩见天打情骂俏的，我孤家寡人一个，跟着不是找不自在？”
严小沁啐道：“还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就不担心跟网友鬼混的事传回家？你小心点啊，我们中午搞不好就上你家饭店了，顺便还能跟阿姨聊聊天。”
孙胖子缩了缩脖子，爷爷是老革命，最是眼里揉不得沙子，要是知道他在学校鬼混，怕是气出个好歹，他老子更是暴脾气，要是知道他跟网友鬼混，还是个已婚妇女，想来一顿打是跑不掉的，“我认怂，您二位记住了，去吃饭万分欢迎，霸王餐都没问题，可千万别提那茬。”
千叮咛万嘱咐之后，孙胖子很是心虚地走了，剩下两人难得地有闲心逛街。
回到邓州，严小沁似乎又有些不同。
仔细想了想，陈乔山才惊觉，她没有变，只是与周围人相比，穿着打扮要时兴许多，多少还是能显出差别的。
陈乔山摇了摇头，还真是环境改变人。
第四百六十七章 有钱人的烦恼
“哎，咱们现在去哪？”
回了邓州，严小沁自在不少，套用一句老话，燕京再好，那也不是家乡。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虽然两人在燕京买了车买了房，却始终没有多少归属感，回了家，听着熟悉的乡音，心底仅有的那点疏离立刻就消散了。
陈乔山也没什么准主意，过来一年多了，原本的他如无根的游子，现如今，他也渐渐融入了现在的生活，这里就是他的家。
“你说了算，去哪都成。”
严小沁没再多问，自从康盛融资开始，陈乔山就忙了起来，两人很少有机会一起逛街，她也不在乎去哪，离开半年，市里变化挺大，四处转转也是好的。
“对了，南阳机场要开通燕京航线了。”
“是嘛？”陈乔山有些意外，这倒是个好消息。
严小沁说道：“十一月份，我爸说的，他说放寒假可以买机票回来。”
“咱家老丈人很大方啊，要不你回头问问，把我的机票钱干脆也报销了？”陈乔山开了句玩笑，不过转瞬他又怔住了，脑子里记起年底的包头空难，他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那是五十五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严小沁受不了他的厚脸皮，正准备教训两句，却见他脸色大变，她不由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陈乔山摇了摇头，驱散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凡事皆因强出头，他脑子里有太多的秘密，即便提前预警也未必有人信，事故一旦发生，就会给他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陈乔山突然有了些无力感，这样的事未来有很多，天灾加**，不是个人能改变的，或许这就是每个人的命数吧，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见他情绪不高，她知道陈乔山的性格，严小沁也不多问，换了个话题岔开了。
望着窗外的街景，陈乔山渐渐想清楚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能做的有限，实在没必要忧思过甚。
路过一处工地，楼已经修了半茬，看样子应该是住宅小区。
陈乔山心思一动，问道：“一高附近有没有新楼盘？”
“我也不清楚，回来以后还没去过一高呢。”严小沁有些奇怪，“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想买房？”
陈乔山的确有这个想法，他如今怎么说都是亿万富豪了，在邓州这地界上，绝对能排上号。
新财富去年搞了个国内的富豪榜，收录了国内前五百的富豪，两亿就能上榜。
仅是期权收益，陈乔山就能净赚一个多亿，不说南阳首富，邓州首富总是差不多的。
挣了这么多钱，断然没有儿子在燕京买车买房，让爹妈在家种地的道理。
让一家老小进京有点不现实，连小五的普通话都是业余水平，更不要说陈卫国和陶秀英了，即便进了燕京，也是遭罪，更何况户口也是问题，最好的办法还是在邓州城里买套房子。
“是想买套房，咱们现在的情况，总不能把爸妈丢在乡下吧？”
严小沁一想也是，就陈乔山的身家，十套八套都不是问题，“正好，陈夕也要高考了，一家搬进城里也方便照顾，现在流行陪读，在花洲书院附买房，连陪读都省了，小五下学期不是也上初中了，正好转到城里。”
陈乔山原本没想这茬，不过仔细一想，问题又来了，陈爸陈妈都是闲不住的，即便搬进城里，肯定还得找份营生。
他犯了难，上哪儿找个既轻省又能打发时间的事？
“你不是见过我爸妈吗，说说看，他们这个阶段能做点什么？”
严小沁也没了主意，想了想，她问道：“要不买个门面，让叔叔阿姨学着做生意？”
“算了吧，太累，费劲巴拉挣千儿八百的，忙一年抵不上我干一天。”
严小沁“噗嗤”一声笑了，她瞥了陈乔山一眼，笑着说道：“要不你把这话当叔叔阿姨的面说一遍，看看他们什么反应。”
“还用想吗，就我妈那性格，肯定得念叨我好几天。”陈乔山太了解陈妈了，兄妹四个，加一块都不是陈妈的对手，连小五这样的，一样服服帖帖的，撒娇卖萌，更是丁点用处没有。
陈乔山知道，人还是要做点事儿的，不然肯定跟社会脱节。
两人都没什么好主意，只得再想办法。
绕着一高转悠了一圈，附近倒是有几处不错的楼盘，下车问了问，房价不到一千五，倒也在情理之中，省会商都也才两千五上下。
“算了，我先回去跟家里商量一下，送我去车站吧。”
“时间还早，要不我送你回家？”严小沁驾驶技术日益娴熟，倒是有心跟陈乔山多待一会。
“算了，来回一百多里地，路况不是太好，坐班车一样，我过两天再来。”陈乔山多少有点不放心，不想她跟着折腾。
“对了，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论坛那边的谈判已经开始了，你得跟你爸妈提前说一声，新浪的购买意向比较强，别到时候你都上新闻了，他俩还蒙在鼓里。”
“啊？”严小沁吃惊非小，“还要上新闻？”
“你以为呢？”陈乔山笑了笑，“这么大一单并购，肯定会上财经新闻。”
uc朗玛被新浪收购，王伟直接成了贵省的名人，被称为贵省互联网拓荒者。
王伟后来离开新浪，回贵省重新创业，公司直接成了省里的重点企业，风投一度盖过老干妈和茅台。
严小沁的情况又有些不同，她是北大高材生，再加上互联网创业者，出名是肯定的，媒体热炒也在意料之中。
“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挂畅姐的名字呢。”严小沁很是无奈，回头消息传开，在学校肯定不会消停。
“那她就得跟老王一起去新浪了，我上哪给康盛重新找个经理人？”
还有另外一层担心，陈乔山并没有说出来。
人与人的关系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可能一开始就交心，陈乔山现在信任刘畅，不代表当初没有戒心，再加上王四峰的关系，青山论坛的法人怎么也不可能是刘畅。
上了回镇上的班车，跟去年刚考完没什么差别，车身仍然还是那么老旧。
陈乔山想着，应该给家里再买台车了，他也有点发愁，该如何说服陈爸陈妈。
到了镇子口，陈乔山下了车，拖着行李箱，他不禁很是后悔，早知道就直接进镇上的，起码还能找个三轮送回家，这回倒好，大包小包的，只能在路边等着。
“二哥？”突然，一个惊喜的声音从镇子方向传了过来，陈乔山回头一看，竟然是小五那丫头。
“小五，你怎么在这？”
“二哥，真是你呀！”小五喜得手舞足蹈的，一刻不停地往这边跑。
路口北来往的车碾压，沥青早就被碾烂了，也没正经修正，铺了一层砂子，这摔一下可有得受的，陈乔山忙提醒道：“慢着点，别摔了。”
小五到了近前，一把拽住陈乔山的t恤下摆，喜滋滋地说道：“我就知道，肯定能迎上你，爸爸在镇上买潜水泵和水管，我就来镇子口看着，怕你错过了。”
前后也就几个月不见，小五的个子好像又蹿了一截，大热的天，脑门上耷拉着几缕刘海，脸上全是笑模样，一双眸子亮晶晶的，那股子灵动活泼的劲儿，是怎么也藏不住。
见到小丫头，陈乔山也很是高兴，“最近家里怎么样？”
“好着哩。”小五回了一声，又说道：“二哥，咱们去镇上吧，爸爸还不知道你回来，来，我帮你拖这个箱子。”
“可别，路上不平整，得提着。”陈乔山连忙提醒道，这是他去香港的时候，严小沁买的品牌货，可不便宜，磕了碰了还真有点心疼。
“二哥，我拖得动。”小五以为自己被小瞧了，很是不满，似是为了证明自己个，她抢过拉杆就跑得飞起。
陈乔山只看着砂子翻飞，也不知道轱辘还在不在，他也不说话了，小丫头高兴就好，横竖就一个箱子的事，也没必要计较。
第四百六十八章
陈家所在的镇子在豫省西南边陲，跟鄂西北紧挨着，地处两省交界，这里的时间仿佛禁锢了一般。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过去这一年，房地产被确立为国民经济新支柱产业，房市就此拉开了序幕。
中关村正在轰轰烈烈地大拆建，邓州也不例外，连土城墙都挖开了，可走在镇子里，陈乔山却感受不到太大的变化，与之前唯一的区别，或许就是老食品站边上新开了家网吧，互联网的大潮看来是谁也挡不住了。
陈乔山记得很清楚，那里以前是家裁缝铺，大师傅姓田，腿有残疾，裁缝手艺却很是出众，镇上的人都喊他田师傅，真实的名姓倒是没人提起。
哪怕到了九十年代，穷乡僻壤的，除非在外搞副业，日子能宽裕一点，剩下的也就刚过温饱线。
像陈家这样的，子女太多，凑齐学费都大费周折，更别提置办新衣裳了。
陈乔山隐约还记得，以往过年，如果能在田师傅的店里扯上几尺布，做一身新衣裳，他这个年就会过得十分快活，当然了，这样的好事三两年未必有一次，大部分时候，他都是捡几个堂兄的旧衣服。
陈家以前日子不宽裕，逢年过节都是紧着老三先来，因为家里三个女娃，陈夕穿了陈婉还能穿，最后小五了手。
想起陈家的往事，陈乔山忍不住笑了，按照经济学原理来分析，但凡陈夕穿过的衣裳，商品的内在价值都得到了成倍的提升。
进了镇子，行李箱的轱辘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小五终于不用生拉硬拽了，轻快了许多，回头见到陈乔山的模样，她问道：“二哥，你笑什么呢？”
时代在发展，裁缝铺子已经被淘汰出局，陈家再也不用为几件衣裳为难，就是不知道小镇未来的javascript:出路在哪里。
陈乔山朝不远处新开的网吧示意一下道：“还记得那吗，以前是家裁缝店，有一年过年，你吵着要新衣服，咱妈没答应，结果你愣是哭了一整天，还有印象吗？”
“哪有，你瞎说！”听到自己小时候的糗事，不管记不记得，小五肯定是不会承认的。
“二哥，你还记得吗，有一年妈给你买了个新褂子，结果还没沾第一水呢，你就把兜那里扯开一个大口子，我还记得妈拿着黄荆条子抽你哩。”
陈乔山笑道：“你还好意思说，当时你还在边上拍手叫好，一点良心都没有。”
小五牙尖嘴利的，兄妹两人拌着嘴，倒也斗了个旗鼓相当。
到了五金门市，陈卫国果然在这里。
见到儿子回来了，陈卫国很高兴，不过他只是上下打量了两眼，简单问道：“回来了？”
“回来了。”陈乔山点了点头。
父子俩不论是面相还是身形都有几分相似，只不过陈卫国这些年过得辛苦，皮肤糙黑，虽然已经年过五十，却没有多少老态，身材比陈乔山还要结实几分，这是常年累月重体力劳动留下的痕迹。
穿着劳保服的店老板提着一盘电缆从后边库房走了出来，看到陈乔山，觉得眼生，他不由多瞧了两眼，“老陈，这是你家小子吧？”
陈卫国心里不无自豪，声音不自觉也高了几分，说道：“我家二小子，刚从学校回来。”
中年男人一阵惊讶，他把电缆扔柜台上，又盯着陈乔山上下打量两眼，“好本事啊，能从咱们这小地方考上北大，了不起，老陈，真是羡慕你，有儿有女不说，还都这么有出息……”
前王村陈家的事，在镇子上根本就不是秘密。
早些年，陈家老幺的媳妇考上清华，这事轰动一时，不仅是乡里，连县里的干部都下来报喜。
许多人只道陈卫国命好，结果没两年，就闹出妻离子散的大新闻，那年月不兴离婚，尤其还是被个女人甩了，陈卫国也便成了十里八乡的笑柄。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当年的旧事也烟消云散，逐渐没人再提起。
谁成想，娶妻生子的陈卫国再次成了众人称羡的对象。
谁让人家种好，儿子竟然考了个省状元回来，替自家老子把早些年丢的脸面生生又挣了回来。
再瞅瞅站在父子中间的小闺女，跟个花骨朵似的，怎么看怎么顺眼，这一家子明显都是有福气的。
店老板心里很是服气，人的命数还真是说不准。
他不禁有些后悔，自家儿子初中一毕业，早早就跑出去打工，将来最多不过回来接手这摊子生意，这辈子已经一眼望到了头，再看看陈家，或许才刚开始而已。
……
回到家，陈妈也是满脸的喜气。
“这都放假多长时间了，天天在外面野，还知道回来啊！”她抱怨了一句，又在儿子的胳膊上捏了捏，不由心疼道：“还是这么瘦，怎么就是不长肉呢？”
陈乔山笑道：“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可得多给我做点好吃的，就是胖成猪我也认了。”
陈妈在儿子后背上拍了一记，“别瞎说，整天就知道胡说八道。”
老三老四也迎了出来，陈夕顺手接过陈乔山手里的背包，陈婉却不管那么多，径直埋怨道:“二哥，我前几天过生日你都没回来。”
“行了，礼物我可准备好了。”陈乔山也是见惯风浪了，应付几个妹妹应该不成问题。
结果却很不乐观，刚进门坐下，为了礼物的事，陈家三姐妹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这块是我先挑的，二哥都说了是我的生日礼物。”这是陈婉，她和陈夕都看中了那块蓝色表盘的积家女士丝链腕表。
陈夕早就抢先一步拿到手里，她把玩着手表说道：“我生日是正月初一，要不你再换个理由？”
陈婉被噎得够呛，可也拿陈夕没什么办法，只是不依。
“二哥，你偏心，三姐四姐都有，为什么就我没有？”小五也不是好相与的，她攥着陈乔山的t恤就不松手，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陈乔山自知失策，可后悔也晚了。
“小五，白色那块不是还在那，你不是挺聪明的吗，去啊，谁拿就是谁的！”
小五还没反应过来，陈婉已经将那块白色表盘的腕表拿走了，她很清楚，要是让小五拿到手，她可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这还不算完，陈婉又对着陈乔山嗔道：“二哥，你一点诚意都没有。”
陈乔山忍不住反驳道：“有点良心啊，那可是我从香港给你们买的，好几万呢。”
“多少？”陈妈吓了一跳，她知道儿子能折腾，不声不响挣了不少钱，可花好几万买块表，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老二，你没发烧吧，花好几万就买块表？”
陈乔山心知坏事，忙补救道：“妈，开个玩笑，是韩元，一块钱能换一百八，也就几百块钱而已。”
“你就糊弄吧，香港那是中国的地方，能花韩元？”陶秀英忍不住瞪了陈乔山一眼。
儿子是她生的，哪能看不穿的他的小心思，买都买了，她只得对着陈夕陈婉嘱咐道：“好好收着，小心着点，别磕了碰了。”
老三老四也不傻，老实应了，然后就喜滋滋地把玩着新得的礼物，只剩小五傻不愣登地待在那，好半晌，她终于忍不住了，“我的礼物呢？”
陈妈却不惯她的毛病，“你手上不是戴着吗，才美了几天？”
小五气不过，委屈得直接哭了，“我这是电子表，才十二块钱买的，那是从香港买的，能比吗？”
“十二块不是钱呐，你挣一块钱我看看？”陈妈是厉害的，几句话堵得小五没声气了，却仍然是抽噎不止。
陈乔山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早知道多买一块的，坏了也就坏了，又能怎么着。
看着小五那伤心劲，怪可怜的，想了想，他说道：“小五，要不这样，回头去燕京我再给你买一个，对了，我那个包里装的都是吃的，也是香港买的，全是你的。”
包在陈夕身边，见三姐有动手的意思，小五也不哭了，抢过去把陈乔山那个tumi的双肩包抱在手里，“我的，都是我的。”
陈乔山笑道：“都是你的，包也是你的。”
小五兀自伤心，她又白了陈乔山一眼，“我说的是里面的好吃的。”
陈乔山不禁哭笑不得，搞了半天，在小丫头眼里，名牌包还没那点吃食有吸引力，只希望她这辈子都能保持这份平常心。
陈乔山算是把小五得罪狠了，直到吃饭，都没再理他。
晚上陈妈包的饺子，陈夕陈婉都是从小就开始帮厨的，包起饺子也有模有样，倒是没让陈乔山插手。
人离乡贱，出门在外，最惦记的始终是那口家常味，这一顿饺子，陈乔山吃了个痛快。
吃完饭，陈妈提醒道：“老二，老奶念叨你半个月了，趁着这会儿凉快，去大伯家走一趟，消消食。”
“行。”陈乔山答应下来，一出门就是三五个月，是该四处走走。
陈乔山摸黑出了门，小五也提着个大手电跟了出来，他不由笑道：“怎么了，不生气了？”
六月底，天上满是星光，却没有半分月色，周围也是一片漆黑。
小五拿着手电气哼哼地说道：“二哥，你就是偏心。”
陈乔山说道：“行了，哪来那么些想法，我就三个妹妹，哪个都是一视同仁，要说偏心，也是偏向你这边多点。”
“我才不信呢。”小五明显很是不忿，不过周围乌漆墨黑的，她还是凑近了些，“二哥，你刚才说了，去燕京也给我买一块？”
“给你买，到时候你自己个挑。”
“一言为定。”小五倒是放心了，“二哥，你给说说，燕京是什么样啊，比邓州大很多吧？”
……
兄妹俩倒是聊了一路，一直进了大伯家。
一大家子正在院子里乘凉看电视，见到陈乔山，陈家老奶埋怨道：“山呐，你多咱回来的？”
小五抢先道：“老奶，二哥下晌刚回来，我去镇子上接的。”
老奶不禁笑了，“你才多大，女孩子家家的，以后没事少往镇子上跑。”
“放心吧，我跟我爸一起去的。”小五分辩了一句，又笑着说道：“老奶，二哥给你带礼物了。”
说着，她献宝似的把陈乔山手里提着的袋子接了过来，“喏，这些都是二哥从香港捎回来的。”
前王村能上高中的就没几个，更不用提考出去的大学生。
在南边打工的倒是不少，可都是奔生活的，香港倒是听说过，自由行开始之前，想去也没那个机会。
一院子人都很好奇，大伯母问道：“小五，都是些啥？”
“我也不知道，二哥说是药。”小五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大伯问道：“大山，真在香港买的？”
陈乔山点了点头，“都是些常用药之类的。”
这年头，也不兴带货，农村人家也没那个消费水平，陈乔山按照以前的习惯，买了些黄道益、双飞人之类的常备药，送给亲戚朋友倒是再合适不过。
“老奶，你不是有老胃病吗，试试这个蚬壳胃散，要是有效，回头我再给你买。”
“好，好。”老奶高兴地不得了，陈家这一房，也就老幺家的几个孙子最有出息，儿子苦了半辈子，总算是转了运，她如何能不高兴。
大伯母凑上前，拿起一瓶黄道益问道：“山呐，这是怎么用的？”
陈乔山说道：“这是治疗跌打损伤，疏通活血的，纯中药的，外面都说效果比较好用。”
陈乔山都是捡着用得着的买，没花什么钱，就是一份心意。
像双飞人，类似于万灵丹，可以当花露水驱蚊，也可以当清凉油提神，其实也没多神，只不过效果不错，去趟香港，是七大姑八大姨必点的牌子。
陪着大伯一家聊了一阵子，陈军突然凑过来说道：“老幺，我新买了辆一二五，要不要看看。”
小五耳朵尖，立马说道：“我也去。”
大伯母拉住她说道：“小五，咱们在外边乘凉，大军跟你二哥有事说。”
听到大伯母这么说，场面一下安静下来，陈老爷子的烟斗早就熄了，他咳嗽了一声，在椅子腿上磕了磕烟灰，老奶也不吭声了。
陈乔山心知有异，他也不说破，“小五，你就别跟着凑合了，帮老奶读下说明书。”
小五瘪了瘪嘴，这不是难为她吗，字都不认识几个，可二哥说的郑重，她也不说话了。
陈乔山心里透亮，大堂兄也是个能折腾的，也跟风买了打井机，听说效益不太好。
如今找自己，无外乎两件事，要么是为钱，要么就是为打井的事，除此之外，也想不出别的问题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劝说
陈军还真买了辆新摩托车，崭新的五羊本田，就停在堂屋里，轮毂锃光瓦亮，看不到丝毫的泥迹，这在只有机耕道的农村可不常见，显然主人是精心打理过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陈军拧开车钥匙，打开了大灯，然后又拍了拍座椅问道：“怎么样？”
“不错！”男人就没有不爱车的，陈乔山也不例外，看了看仪表盘，还没跑几个字，他问道：“这是刚买的？”
“还不到一个星期，车行老板是我朋友，怎么样，要不咱们出去兜一圈？”
陈乔山连连摇头，黑灯瞎火的，路况更是不用说，连个头盔都没有，他可不想玩刺激，“改天吧，坐了一天的车，浑身都散架了。”
陈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话道：“老幺，你这可不行，男人还是得有副好身板。”
“老奶前几天还在说，咱们兄弟几个就你吃的苦多，去年还在砖厂干，怎么，在学校里闲住了，你现在可不像能下力的样子。”
这话说的，陈乔山都没法接了，看了看这个便宜堂兄，也不像是吃得了苦的，他心里暗自摇头，“哥，你找我有事吧，咱们弟兄伙哩，你直说就行。”
陈军有点不适应，印象里，这个堂弟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成天就知道闷头读书，兄弟两个打小就玩不到一起，后来他去南边打工，几年不见，回来再看倒像换了个人。
“是有点事。”陈军犹豫了一下，“你应该知道，我最近也在搞打井队，可生意不太好做，你家有车，小叔成天忙活，活都没断过，我就想着也买一台车，兴许也能多挣点。”
说到这，陈军停了下来。
陈乔山一听就明白了，他也没捅破，“你买的打井机呢，刚进院子怎么没看到？”
“二叔帮着领队，我不用去现场。”
陈乔山问道：“那你忙什么，负责拉活？”
陈军拉起了队伍，直接把二伯要走了，又拉走了开拖拉机的刘老三，自家打井队的骨干直接被挖了个干净，陈卫国不得不亲自跑现场，又带出来两个师傅，这才解了困局。
陈乔山一初就很是恼火，不过陈卫国都不说话，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陈军说道：“我在筹划买车的事，最近都是小叔帮我介绍活，你们家有车跑得远，周边的你爸都交给我在干。”
陈乔山气得差点没骂娘，就这样还想干事业，二伯和自家老爹把活全干完，这家伙倒好，当起了甩手掌柜。
可能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陈军又补充了一句：“我爸有时也帮着跑跑，你也知道，他年纪大了，腰也不好，没办法跑太远。”
陈乔山很是服气，这堂兄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大哥，我就一学生，也不懂这些，有话你就直说？”
“老幺，我准备贷款买车，首付没凑够，以前家里攒了点钱，全投机器上了，现在手里也没多少，就想找小叔凑点，可婶子说钱都是你在学校得的奖金，得跟你打声招呼，问下你的意思。”
陈乔山看了一眼还打着双闪的新摩托，心里很是腻味。
自家老妈可不是小气人，可没钱还买新摩托，这不是存心恶心人。
陈乔山不缺那一辆车钱，堂兄弟要是真想创业，他不会不帮忙，可救急不救穷，创业也得有点谱，就陈军这样的，怎么看都不像能成事的，毕竟是堂兄弟，他也不好挑明了说，“你要多少？”
陈军心里一喜，他不知道陈乔山的想法，以为有门，“我都想好了，可以贷款，首付四万就够了，有了车运气好的话，一年就能把账还清。”
这年头车贷首付肯定不会超过40%，这样算下来，陈军恐怕是打算空手套白狼了。
陈乔山沉吟了一下，“军哥，家里的事我做不了主，我回家跟我妈商量一下，尽快给你答复。”
陈军有些不高兴，不过有求于人，又不好说什么，他只得说道：“那行吧，我等你的信。”
堂兄弟两个不欢而散，陈乔山也没再留，借口去二伯、三伯家坐坐，带着小五就出了院子。
……
回到家，陈家人也在纳凉，竹床都被搬了出来，见其空着，陈乔山便坐了上去。
陈婉马上提醒道：“二哥，我刚重新擦过的，你还没洗澡呢。”
陈乔山无奈，只得先去冲凉，等他回来，竹床上已经被三个妹妹给霸占了，他上前道：“起开，给我腾个地儿。”
小五笑道：“没位置了，你坐椅子上。”
陈乔山作势要上前，小五连连尖叫，小腿乱蹬，陈夕陈婉也是有样学样，姐妹三人倒是颇为齐心。
没奈何，陈乔山只得搬了把椅子，坐在陈爸陈妈身边，过了一阵子，他说起了陈军的事。
陈卫国没吭声，那是他亲侄子，能帮肯定还是要帮，可陈军就不像是干实事的人。
当初买了打井机，陈卫国恨不得天天在外面，好早些把本钱收回来，陈军倒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想起来都来气。
陶秀英却没那么多顾忌，直接说道：“大军哪像是能吃苦的，说是搞打井队，他去过几回现场？不都是你二伯在忙前忙后，让他去外面刷广告，结果倒好，他跟着几个狐朋狗友跑去麻将馆赌钱，这像是能成事的人?”
“妈，陈军到底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不光是借钱，还要咱家担保。”陶秀英叹了口气，陈家几兄弟倒还齐心，就是这小的不省心，她不是小气，但凡明眼人都知道，陈军就不是那块料，想一出是一出。
陈乔山也有些头疼，三五万的他也不在乎，可回头陈军这一摊子要是砸了，搞不好自家也得落下埋怨。
望着停在院子门口的双排座，陈乔山顿时有了主意，“妈，你说咱们搬城里住怎么样？”
“你这孩子，想什么呢？”陈妈压根没把儿子的话当真，眼睛仍然盯在电视上，电视台正在播神探狄仁杰，这是这部剧集的第一步，如今正火。
“妈，我没开玩笑，大军不是想买车吗，咱家的双排座也就买了不到一年，咱们折价给他。”
陈妈也无心看电视了，“你说什么胡话呢，家里刚有点起色，我跟你爸还指望多干几年呢，你我们懒得管，怎么也得给老三老四攒份嫁妆吧？”
小五耳朵很灵，她的心思也不在电视上，一听陈妈把她给忘了，很是不乐意地说道：“妈，还有我呢？”
陈妈没好气地教训道：“老实待着，哪儿都少不了你！”
小五很是委屈，可又不敢跟陈妈犟嘴，只得悻悻地听着。
陈乔山一门心思想着如何说服家里，“妈，我准备给咱家在城里买套房。”
“家里住的好好的，你在城里买房干嘛？”陈妈问了一句，想了想，她脸色一沉，“你是不是在外面闯祸了？”
陈乔山有些莫名其妙，买房怎么跟闯祸扯一块了，“没啊，我能闯什么祸？”
“你都把严小沁领回家了，还问闯什么祸，上回人多我不好说什么，你老实交代，是不是闹出事了，不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在城里买房？”
陈妈这想象力够丰富的，此言一出，不仅是陈卫国，连陈夕陈婉都一脸八卦地瞄了过来，关键这问题太敏感，她俩也不好开口，可瞧热闹的心思却是显露无疑。
陈乔山很是无语，“你可真是我亲妈！”
“我最近赚了笔钱，老三马上要高考，学习紧任务重的，她又是个要强的，别把身体给弄垮了。”
“最后一年很关键，紧接着就是老四，我就想把咱家搬到市里，你们可以就近照顾，时不时还能改善下她们的生活。”
“而且小五下学期也要上初中，城里的条件和教学质量都要好一点，我觉得还是到市里念初中比较好。”
听到这，一家人都没心思看电视了。
陈卫国也沉不住气了，事关几个闺女的学业，由不得他不紧张。
知识改变命运，这一点陈卫国深有体会，他这辈子就吃亏在没读书，张子瑜也没上几年学，可家学渊源，愣是凭本事考上了清华。
陈卫国心底也有几分自卑，正是因为这事，他才咬牙把四个孩子都送进了学堂，再苦再累，他也没吭过一声，结果没有令他失望，老二拿了个省状元，家里也一举翻身。
相对来说，陈卫国目前的重心放在三个丫头身上，老三老四都很争气，可小五却差点意思，总不能三个大的都考学走了，剩下一个小丫头，想想他都不放心。
陈卫国问道：“老二，你没开玩笑吧？”
“爸，我再不知轻重，也不能拿这事开玩笑吧？”
陈卫国和陶秀英都陷入了沉思，他俩勤扒苦做，说白了还是为了这兄妹四个，老二看样子是不用操心了，可三个小的，还是得费一番工夫。
见没人吭声，小五忍不住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哥，你到底挣了多少钱啊？”
这又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关注点都跟几人不同。
话说回来，这也是众人忽略了，这或许才是最关键的问题，不管去哪，都是由经济基础决定的，陈家人都盯着陈乔山，就等着他开口了。
陈乔山肯定不能说实话，真要说自己挣了一个亿，除了小五，怕是没一个信的。
说多了不行，少了肯定也不行，总得给陈爸陈妈一点信心，让他们不必为将来的生活忧心，陈乔山斟酌着说道：“有多少钱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在城里买十套八套房肯定是够的。”
陈卫国和陶秀英都倒吸一口凉气，照此说来，夫妻俩辛苦一辈子，还抵不上儿子忙活一年，这让做父母的未免有些脸面无光。
第四百七十章 计划
因为儿子的一句话，陈卫国和陶秀英半宿都没合眼。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搬家哪是简单的事，去了城里，一家老小吃什么喝什么，村里的房子和地怎么办，还有户口问题，老三老四好办，想把小五送进市里念书，肯定困难重重。
陶秀英嫁到陈家二十多年，也就年前买车，跟着陈卫国去了趟城里，这么多年下来，除了回娘家，最远就是去到邻镇小姑子家。
对于去城里生活，陶秀英其实是有想法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儿子有出息，村里的妇女或者妯娌都会或酸或羡地开几句玩笑，诸如将来进城带孙子之类的。
陶秀英嘴里虽然不以为然，心里却是有些想法的，只不过以她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陈卫国也有些烦躁，儿子有出息，按理说他应该高兴才是，可听到进城的事，他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二十多年前，陈卫国就想过进城的事。
只不过那时候更多的是担心，大舅哥考学走了，黑五类老丈人一家也走了，只把小闺女留下了，再后来，张子瑜带着孩子也走了。
陈卫国以前恨过张家人，这么多年过去，心思也淡了，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一家人都走了，单把小五一个人留在农村，他无论如何是不能答应的。
陈家夫妻俩都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陶秀英听到丈夫叹了口气，便问道：“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担心小五上学的事。”
夫妻俩都是从计划经济走过来的，即便包产到户，商品粮户口依旧高人一等，他们不懂什么新形势新政策，可户口本上清楚地写着农业户口，想进城上学怕是没那么简单。
陶秀英也是一肚子气，“还不是你给惯的，老三老四啥时候用我们操心，上高中连学费都省了，再看小五，整天跟个精怪一样，可就是读书不用心，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
陈卫国沉默了一阵，“是得把小五送进城念书。”
很显然，他拿定了主意。
陶秀英却有些犹豫，“你想清楚了，怕是得花不少钱。”
“花钱也认了，总不能几个大的都考学走了，把小五一个留在农村吧？”
陶秀英叹了口气，儿女是债，她总算是体会到了。
想了想，她又舒了口气，总算儿子争气，不然夫妻俩怕是想都不敢想进城的事。
“你说说，老二到底挣了多少钱？”不经意的，陶秀英问了一句，也就是这时候，她才有心思考虑这些。
“我哪知道，不过看样子他没说实话，你又不是不清楚，自打去年，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陈家男人的性子都有点木讷，但这不代表人傻，自家儿子什么样，当老子的心里自然清楚，只不过父子俩缺乏沟通而已。
陶秀英却没想那么多，“应该赚了不少，就老三老四那两块手表，他说好几万，估计在吓唬老四，不过一两千肯定是要的。”
“是挺好看。”陈卫国应了一声，“明天你说说他，这么贵的东西，完全没必要，要是我，肯定舍不得买。”
前半句还好，听到后半句，陶秀英猛地心头火起，蹭地就从床上坐了起来，“陈卫国，说话要凭良心，舍不舍得你心里没点数？”
陈卫国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我也没说什么啊？”
见自家男人这个样子，陶秀英也不知怎的，莫名地有些难受，她恨恨地在陈卫国腿上蹬了一脚。
“嘶！”
这一脚没留力气，正好踢在陈卫国脚踝上，疼得他一哆嗦，“到底怎么了，我又哪惹到你了，气不顺你好歹说一声啊？”
“陈卫国，你当我傻是吧。”陶秀英越说越气，声调也高了起来。
“穿衣柜抽屉下面的隔层藏着的东西，你当我看不见是吧？还舍不得买，你骗鬼呢？”
陈卫国心里一个激灵，他马上想了起来，自己的确买过一块表，价格还不便宜。
当年跟张子瑜结婚，为了撑门面，他凑了些钱，珍而重之地买了块老上海女表送给张子瑜，后来离婚，除了一纸离婚证，也就剩下那块表了。
陈卫国有些心虚，再婚的时候，日子更加艰难，那块表连带着离婚证被他藏了起来，这么多年都没见提起，没想到今晚被翻了出来。
他心里也有些奇怪，藏得挺隐秘的，他自己都忘到了脑后，怎么就被发现了，他讪笑道：“多少年前的事了，还提那些干嘛？”
陶秀英也有点没滋没味的，自家男人当年那点破事也不是秘密，这么多年了，想想还真是无谓。
陈卫国却忍不住问道：“我藏的好好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陶秀英也没个好声气，挤兑道：“怎么着，想找后账，别问我，问那几个皮猴子去。”
不论是谁，都有熊孩子的阶段，陈家四个娃，个个都不简单，陶秀英有时候想想，自己都有点后怕，不知道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穷的时候不觉得日子艰难，眼见生活有了盼头，陶秀英反倒有了些委屈，借着这个机会，忍不住跟丈夫呲了几句。
陈卫国自知理亏，只是不吭声，小心应付着。
突然，房门轻轻响了几声。
夫妻俩都是一惊，几十年的夫妻了，两人在孩子面前还没红过脸。
陶秀英问道：“这都几点了，怎么还没睡？”
“妈，是我，口渴，起来喝水。”
门口传来陈夕的声音，顿了顿，她又问道：“妈，你跟爸吵架了？”
“没有。”陶秀英连忙否认，又叮嘱道：“桌子上有凉茶，别喝太多，还有睡前把电扇调成定时，不能吹一晚上。”
“哎！”陈夕应了一声，不过她心里很是疑惑，明明听到父母争吵的声音，她也没办法，回头只能问问二哥的意思。
……
第二天，陈乔山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洗漱完毕，正准备吃饭，却意外看见陈卫国还在家。
陈乔山有些奇怪，“爸，昨天不是说早上要送水泵和水管吗，这都九点多了，怎么还没走？”
陈卫国道：“今天歇一天。”
陈乔山很是意外，这可不像陈卫国的作风，他问道：“我今天闲着没事，要不你把地址给我，我今天帮你跑一趟？”
“不用，我都联系过了，明天再去。”
陈乔山也没再坚持，不大会儿，陈夕端来一碗锅巴粥，还有一碟子咸菜，他不由大喜，“煮粥了，这可是好东西。”
陈夕笑道：“妈知道你喜欢，今天特意做的。”
陈家一向以面食为主，以前难得吃回米饭。
不过陶秀英是鄂省人，习惯吃米饭，去年陈乔山特地背回来一袋子大米，从那时起，陈卫国时不时也会捎带一些回来。
小五插话道：“妈就是偏心，知道你喜欢喝粥，一点都没留，我还喜欢吃锅巴呢！”
吃完早饭，也没见陈妈的影子，陈乔山问道：“咱妈呢，去哪了？”
陈夕忙着收拾着桌子上的碗筷，一边说道：“下湾李老五在下黄鳝，妈说去买点。”
小五抢着说道：“二哥，妈早上还杀了只老母鸡，说是给你补补。”
陈乔山摇了摇头，当妈的永远有操不完的心。
陈卫国问道：“老二，你不是要带小五她们去燕京玩几天吗，准备什么时候走？”
听到这，陈家姐妹三人都盯着陈乔山，不仅是小五，陈夕和陈婉也很是期待，长这么大，三姐妹对外面世界的认知仅存于概念中，对这次出行肯定是有期待的，尤其目的地是燕京。
一想到能提前去北大看看，陈夕和陈婉都止不住地激动，至于小五，去哪不重要，哪怕只是去了趟市里，也让学校里的小姐妹羡慕不已。
“就这两天吧。”
陈乔山也没时间在家多待，青山资本选定的首批项目还得他亲自去谈，绿盟科技也得加速，还有青山论坛，艾略特找的谈判小组明天就到燕京了，即便他不能出面，该交待的还是得当面说清楚。
“这么快？”陈卫国有点惊讶，他还想跟儿子谈谈送小五进城念书的事，眼看快开学了，事情不能往后拖。
“不快，不快，我都盼好久了，二哥，咱们明天走就可以，换洗衣服我都选好了。”
这倒霉孩子，让陈家两个男人都黑了脸。
陈卫国罕见地沉下脸，“小五，下学期就念初中了，多跟你三姐四姐学学，将来才能有出息。”
小五是个惯是会看人脸色，见陈卫国一本正经的样子，她小心地应了。
陈乔山却没多少信心，这丫头跟老三老四性子不同，想她改变，恐怕是强求不来的。
他早就做好了计划，最多初中三年，小五的成绩要是还没有起色，就把这丫头塞香港去。
如今的香港高中四年学制，大学反倒只有三年，这正好给小五足够的适应时间，待她高中毕业，内地高校对香港的特招也开始了，那时候再想办法要简单许多，至于留学，根本不在他的计划当中。
陈乔山想的很清楚，不管是老三老四还是小五，本科不毕业，肯定不会放她们去留学，至于去野鸡大学镀金，那是门都没有，也完全没那个必要。
第四百七十一章 紧迫
农历刚进七月，正是热的时候，家里也没什么活，陈家人坐在堂屋里聊天。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陈乔山成了中心点，不聊还不行，家里就他见过世面，连陈卫国和陶秀英时不时都会问几句。
陈夕和陈婉一门心思考北大，话题也基本是围绕着北大展开，小五好半晌都插不上话，这可不是她的性格，琢磨了一阵，她有了主意，“二哥，你考上大学都一年多了，怎么从来不见你带成绩单回来？”
陈妈也说道：“对呀，老二，你大一都毕业了，怎么从来没听你提成绩的事？”
陈乔山冷汗都下来了，这学期还不知道挂了几门，他心里那个气啊，不愧是亲妹子，坑起亲哥一点都不手软。
见陈夕陈婉也是一副好奇的样子，他只得胡诌道：“我的成绩还用说吗，当然是出类拔萃的。”
“我前不久刚发了篇论文，回头去燕京给你们看看，还考到一个fect的高级认证，整个清华北大报考的人不少，拿证的就我一个，还得了好几千的奖金呢。”
陈乔山后边倒没有说谎，至于具体的学习成绩，他是提也没提。
老三老四眼神都变了，这些她们都是知道的，严小沁一早就告诉了陈夕，不过亲耳听来，却是另外一番感受。
陈夕说道：“二哥，我一定要考北大。”
看了这个有些执拗的妹妹，陈乔山有些为难。
以一高今年的高考成绩，陈夕考上人大肯定是有把握的，北大有些悬，他原本想劝两句，想了想还是算了，等高考前一模二模成绩出来再说。
……
陈乔山在家歇了一天，可这一天也没闲着。
附近的大婶大妈们接连串门，给老奶送药的事也传开了，在村人们眼里，去过燕京就不得了，去香港更是了不得。
陈乔山脸都笑僵了，可愣是没敢露出半分不满，都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真要是慢待了，不说被人戳脊梁骨，陈妈都不会放过他。
陶秀英最是重脸面，儿子是她的骄傲不假，可要是落了陈家的面子，一样不会轻饶。
傍晚十分，到了烧火做饭的时辰，看热闹的终于兴尽散去，陈乔山也能喘口气了。
陈妈开始忙活晚饭，三个闺女也去帮忙，陈卫国找到陈乔山说道：“大山，我跟你妈商量过了，准备把小五送城里念书。”
“是吗？”说实在的，陈乔山真的有点惊讶，没想到这两口子这么快就拿定了主意。
老话讲故土难离，能让地道的农民放弃土地，不是一般的困难。
陈卫国点了点头，“家里也攒了点钱，在城里买套房，再给小五买个商品粮户口，你看得多少钱？”
陈乔山没着急回答，反而是笑着问道：“爸，你这一年没少辛苦，给我说说，挣了多少？”
“刨掉开支，加上你拿回来的，一共八万块，我跟你妈把钱都存信用社了。”陈卫国表情有些不自然，这笔钱里边，儿子倒是贡献了大头。
今年的气候有些不对劲，春上旱得厉害，结果墒情缓解以后，又是连绵的雨季，上半年活多点，最近三个多月大部分都歇着，跟去年大旱的收入肯定是没办法比的。
陈乔山心里有数，陈卫国忙活了快一年，也才挣了三万块，这还不包括买车的钱，当然，这笔收入在农村肯定是不少了。
“爸，房子的事你不用操心，钱我出。”
见陈卫国似有话说，陈乔山直接没给他机会，“你听我说完，房本上写我名字就成，我也不吃亏，至于户口问题，干脆你和妈一起迁到城里，回头再帮你们买台车。”
陈卫国打断道：“买车干嘛，不用，我跟你妈的户口还是留在村里，这边肯定不能丢下，我们主要是为小五考虑，城里教学质量好，总不能你们都走了，让小五在家种地。”
陈乔山想到那种可能，很不厚道地笑了，他也没再劝。
如今的农村户口是渣，再过十年，想进农村恐怕就有难度了。
陈乔山也不强求，将来他在哪，陈家就在哪，户口只是小问题。
“那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去市里看看，后天去燕京，等送老三她们回来，咱们就把事情定下来。”
“行，就依你。”陈卫国答应下来，过了片刻，他突然说道：“你等我一下。”
陈卫国进里屋一趟，随后递过来一叠簇新的百元大钞，“拿着，这是两千，你明天帮我捎件东西。”
陈乔山十几万都花了，哪能接这两千块钱，“想买什么你直说，我买就是了，钱就算了。”
“不用，就用这钱。”陈卫国很是坚持，父子俩正僵持着，陈夕突然走了进来，她的视线落在那沓钱上，问道：“二哥，你们干嘛呢？”
陈卫国吓了一跳，连忙把钱收了回来，想想觉得不对，又把钱塞进陈乔山手里说道：“你二哥明天进城，我让他捎点东西。”
陈夕“哦”了一声，看她的样子，肯定是心存怀疑。
看着陈卫国欲盖弥彰的模样，想到昨晚父母的争吵，陈夕心里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她也是有心眼的，只当做不知道，状似随意地问道：“这么多钱，爸，你准备买什么？”
“没什么，就是打井机零件。”
陈夕心知问不出来，她也没坚持，回头问二哥就是。
陈乔山也看出些问题，不过他没吭声，既然交待他，肯定得说清楚。
见闺女出去了，陈卫国说道：“明天去帮我买块好点的手表，要女士的。”
陈乔山很是无语，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给陈妈买的，他笑道：“爸，你也太没诚意了，怎么也得亲自去买吧？”
被儿子调侃，陈卫国也很无奈，“还不是你闹出来的事，我哪走得开。”
陈乔山不明所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去香港，顺便给你妈买一块不就没事了？”老上海表的事陈卫国自然是不能说的。
……
晚饭后，陈家人照例在院子里纳凉，不过今天没看电视剧，电视上正在放奥运会的实况转播，中国男乒的小组赛。
希腊跟北京有六个小时时差，这会儿希腊正是下午，就在今早凌晨时分，第二十八届奥运会在雅典开幕。
乒乓球是一项全民体育运动，也是国人喜闻乐见的项目，连前王村的村小都有乒乓球台，小五还央求陈卫国买了一副球拍。
陈乔山清楚地记得，就这这届奥运会，国乒因为让球事件，竟然丢掉了男单冠军，让韩国人捡了便宜。
在垄断的项目丢掉一枚必得的金牌，这件事闹出不小的风波，很多年后还时时被人提起。
虽然陈卫国和陶秀英不会打乒乓，却不妨碍一家人兴致勃勃地看球，时不时还评论两句，只是陈乔山有些心不在焉。
为了这届奥运会，希腊政府付出了80亿欧元，比原本的预算超出了97%，因为赶工期，还有突然兴起恐怖组织的威胁，带来巨大的安保压力，给希腊政府造成了18亿欧元的财政缺口，仅这部分的赤字就占希腊gdp的3.5%。
直到开幕式，雅典奥运会主体场馆还没有完工，最终直接放弃了封顶的计划，可见财政的捉襟见肘。
联想到高盛为希腊量身定做的货币掉期协议，也不过帮希腊从表外筹集了十亿欧元，陈乔山有理由怀疑，正是这次奥运会，给希腊未来的经济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陈乔山对奥运没什么新鲜感，他拿过手机，开始构思论文的事。
有了上次成功的经验，陈乔山对写专业论文也有了一定的经验，
不过他这次准备发一流的国际经济学学术期刊，二流也是可以的，至于顶级学术期刊，他自知水平有限，影响力更是分毫也无，连试一下的心思都没有。
当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陈乔山还得找一个有经验的论文指导。
严教授显然不合适，陈乔山需要的是一个有国际学术背景的经济学指导老师。
外文期刊和中文期刊是有区别的，首先就是语言，因为这个原因，甚至诞生了一个专门的行业，论文润色。
说起论文润色，很多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作弊抄袭之类的，其实这是个误解。
论文润色真正的目的是为非英语系国家的论文做专业化处理，说白了，就是做翻译校对，避免因为语法、专业性等问题被退稿。
有些机构还提供额外的vip服务，那玩意也有个专业名词，叫“高级润色”。
据爱思唯尔的统计，国人投到其旗下的稿件，40%左右还没见到审稿人就被拒了，主要原因就是词不达意，可见，论文润色还是很有必要的。
实际情形不止如此，投递国际学术期刊还有很多讲究。
陈乔山很清楚，时间紧迫。
想抓住这次机会，年底之前论文必须投出去，即使不能发表，也得送到国际同行面前，这才能在希腊债务问题爆发之前，先捅破这层窗户纸，借此机会在国际经济学界露个脸，为今后谋取更大的利益夯实基础。
第四百七十二章 不能省
隔天一大早，陈乔山就爬了起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陈卫国起得更早，如今天热，干活都是趁着早晚，昨天耽搁一天，今天肯定歇不得。
“老二，你起这么早干嘛？”陶秀英正在厨房忙活，农村不比城里，都是体力劳动，不吃饱喝足，哪有力气干活。
“早上凉快，我跟车去镇子上。”陈乔山拿着毛巾和搪瓷缸子去水井边刷牙洗脸。
陶秀英嗔怪道：“不早点说，烙的油馍刚够你爸吃的。”
她话是这么说，还是重新拿碗舀了些面粉，继续忙活。
所谓油馍，就是豫省版的葱油饼，陈乔山早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也是食指大动，比起豆浆油条，他更喜欢油馍加糊辣汤。
洗漱完，陶秀英把儿子叫了过来，一边忙活一边问道：“老二，要照你说的，把车转让给大军，那机器怎么办？”
打井机花了好几万买来的，总不能闲着，陶秀英和陈卫国商量半天，也没什么头绪，只能问问儿子的意见。
“二伯不是会打井吗，把机器处理给他。”
家里那辆双排座处理给陈军，没个三五年不用想钱的事，陈乔山不想坏了陈卫国跟大伯的情分，他可以不在乎钱，可陈军也得争点气，索性把打井机处理给二伯。
“妈，要不你跟二伯母和三伯母说一声，让他们两家合伙，钱的事不着急，大军早就该独当一面了，让二伯三伯也有个营生，省得将来说咱家偏心。”
陶秀英不是不通人情世故，很快就想明白了儿子的用意，这的确是个办法，三家都顾上了，也省得几个妯娌回头挑理。
至于钱的问题，她一点都不担心，亲兄弟明算账，这么多年了，陈家几兄弟之间从来都是丁是丁卯是卯。
陶秀英道：“就你心眼多，现在就咱们娘俩，跟妈说实话，你到底挣了多少，又是买车又是买房的？”
陈乔山很是随意地说道：“不多，也就一个多亿吧。”
“皮痒了吧？这才吃了几天饱饭，就敢晃点我，大谅着我不敢拿条子抽你是吧？”
陈乔山早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哪怕他说自己有百万身家，估计陈家人都没人会信，还是带老三老四去燕京看看，再跟家里慢慢交待。
正陪着陶秀英闲扯，陈夕也起来了。
见到女儿过来，陶秀英问道：“早上凉快，怎么不多睡会儿？”
陈夕狡黠地看了陈乔山一眼，这才说道：“妈，我想跟二哥一块去城里。”
陶秀英说道：“这么热的天，你去城里干嘛，有什么要买的，让老二给你捎。”
陈乔山哪能不知道老三的心思，他也劝道：“行了，别跟着了，有事回头说。”
陈夕却不为所动，“我跟小沁姐都说好了，今天她陪我买辅导材料。”
拿陈夕也没办法，陈乔山只得随她去了。
……
到了市里，也才9点刚过。
下了班车，不仅严小沁来了，孙胖子也开着家里的桑塔纳等在车站门口。
陈乔山没通知孙光明几点到，他不由奇道：“孙胖子，你怎么知道我这会儿过来？”
孙胖子不屑道：“有什么难的，你瞒我没问题，总不能连严小沁都不告诉吧？”
陈乔山稍一犹豫，对陈夕说道：“我上午有事忙，跟孙胖子走，你俩先到处转转，中午我找你？”
陈夕有点不情愿，却不好说家里的事，“那好吧。”
今天事比较多，陈乔山也没多少工夫，他掏出陈卫国塞过来的两千块钱，递给陈夕道：“你俩去商场逛逛，帮着买块女表。”
陈夕愣住了，“给小五买的？”
陈乔山脑仁疼，把这茬给忘了，要是回去让小五知道，怕不是又要闹一阵子，他掏出张卡说道：“行了，妈跟小五一人买一块，钱不够从卡里刷。”
陈夕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给陈妈买的，她松了口气，不过对于爸妈之间的争吵，她愈发好奇，陈卫国掏这份钱，明显有讨好的嫌疑。
等严小沁带着陈夕离开，陈乔山才盯着孙胖子问道：“说吧，什么事？”
他是了解孙光明的，没事能在空调房待一天，也不愿意出门，不声不响找过来一定有原因。
“进车里说，外边热得没法待。”
陈乔山也没言语，跟着钻进了车里，“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孙胖子笑呵呵地说道：“这次你得谢谢我，要不是我朋友多，你就亏大了。”
陈乔山不耐烦了，“卖什么关子，有事你直说。”
孙胖子也不废话，递来一张折起来的纸，“看看吧，上面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陈乔山接过来一看，是一张打印的材料，上面还带这新浪的logo，这是一份关于快步易捷的新闻。
看了看，这是一家物流e化方案供应商，刚从idg资本拿到一笔50万美金的融资，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陈乔山问道：“给我看这个干什么，我对做物流软件可没什么兴趣。”
孙胖子说道：“话别说得太满，大山，我前段时间就觉得搞风投不靠谱，要不是我长了个心眼，你怕是被人骗了都不自知。”
见他一本正经的，陈乔山心里也是起疑，“别兜圈子了，到底怎么回事？”
孙胖子不卖关子了，“材料都在储物格里，你自己看吧。”
陈乔山又拿出几张打印的材料，看了看，脸色也很是不好，这家快步易捷的公司，创始人里有个叫杨勃的，这还罢了，关键也是清华毕业，去美国留学，有过ibm的工作经验。
陈乔山不是傻子，这跟豆瓣的杨勃分明是同一个人。
他把材料细细过了一遍，脸色也阴沉下来，杨勃竟然是快步易捷的cto，首席技术官，这在一家软件公司是相当重要的职位。
陈乔山有些恼怒，快步易捷的融资就在近期完成了，可豆瓣融资的时候，杨勃竟然提也没提，这明显不合常理。
陈乔山知道，这次明显是疏忽了。
他是冲着豆瓣的名声，而省略了尽职调查的步骤，没想到后面还埋了一个雷，杨勃真要是干着两份事业，对豆瓣有影响是肯定的。
陈乔山暗自提醒自己，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再发生。
好在他清楚豆瓣的发展历程，却没听说过快步易捷，想来是一次不成功的创业，即便拿到idg资本的大笔投资，最终应该是死半道上了。
陈乔山提醒自己，一定得引以为戒，尽快把青山资本正规化，否则被人坑了恐怕都不自知。
除此之外，还得跟杨勃好好聊一聊。
豆瓣是青山资本的一面旗帜，必须尽快拿出亮眼的成绩，陈乔山可不想中途出任何意外。
第四百七十三章 风口地带
杨勃就是干了两份活而已，没犯法，也不涉及诈骗，陈乔山还真拿他没办法，能做的也只是从旁劝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豆瓣和快步易捷哪个更有前景，陈乔山心里了然，其他人却未必，他还真担心杨勃分心，耽误了豆瓣的进度。
快步易捷刚拿到五十万美元的融资，正是大干一场的时候，这时候找上门，也没实质性的证据，恐怕作用不大，或许还会引起杨勃的不满。
创业者和投资人的关系本就很微妙，陈乔山反复考虑，最终还是决定暂时压下这件事，冷处理一段时间，如果豆瓣的进度达不到预期，他就有了充足的理由，再向杨勃施压不迟。
陈乔山把手里的资料扔到一边，问道：“这些东西你从哪弄的？”
孙胖子说道：“你不是想搞it媒体吗，我跟沈志军联系上了，消息就是他告诉我的。”
孙光明动作很快，刚拿到陈乔山交给他的融资申请，他就与申请人取得了联系。
沈志军是新浪科技频道的副主编，刚离职不久。
他想自立门户，却苦于没资金，中间联系过好几个风险投资人，却始终没有愿意投钱的。
站长大会的消息传开后，沈志军抱着试试看的心思递了份项目书，结果直到大会结束，也始终没有下文。
沈志军从失望到绝望，他一直计划做专业的科技媒体，可惜满腔热情，却让现实碰得头破血流。
沈志军就是行内人，原因他其实很清楚，互联网遍布机遇，却没人愿意投it媒体，因为仅凭媒体广告，是无法实现盈利的。
dnews就是最好的例子，刘韧在中关村无人敢招惹，可网站依然半死不活，至于私下那些狗苟蝇营，虽没人敢说什么，不耻其为人的却不在少数。
就在沈志军近乎绝望之际，孙胖子给了他一个好消息，青山资本没看上的项目，他有兴趣插一脚，不过不是做风险投资，而是做合伙人。
……
孙胖子边开车，边眉飞色舞地说道：“你是不知道，那家伙知道我的目的以后，那叫一个惊喜，他什么都没问，就要了我的邮箱地址，发了一份更加详细的计划书。”
陈乔山没耐心听这些，“说重点。”
孙胖子贱兮兮地一笑，“我跟沈志军在qq上聊了聊，说起落选的事，他对青山资本项目评审人的眼光没少冷嘲热讽。”
说到这，他还朝这边看了看，陈乔山也没在意，哪个创业者一开始不是信心满满，没选上说点怪话，牢骚两句也正常，这点肚量他还是有的。
孙胖子继续说道：“后来扯到豆瓣上，我多问了几句，沈志军以前是做科技媒体的，知道不少消息，快步易捷的ceo叫翟学魂，也是清华的牛人，和杨勃是同学。”
顿了顿，孙胖子问道：“大山，你猜猜看，他们这家软件公司有多少人？”
陈乔山估摸着说道：“能拿到五十万美金的融资，怎么也得一二十人的团队吧？”
孙胖子神秘一笑，“那你可猜错了，包括ceo、cto、cfo在内，整个公司才六个人，而且快步易捷已经搞了好几年，客户甚至包括青岛啤酒这样的大企业。”
陈乔山没有笑，这些才是凭本事吃饭的人，只不过在互联网日渐普及的当下，这个行业必然会受到冲击，这是无法避免的历史潮流。
“大山，你真的准备投沈志军？”孙胖子认真看过沈志军的计划书，不得不说，那家伙的确挺有才的，只不过做媒体的成本不是一般的高。
陈乔山纠正道：“不是我，是你。”
“我哪有那本事？”孙胖子吓了一跳，“沈志军野心可不小，他想做专业的互联网媒体，可不是普通的it社区，没大笔的投入，恐怕连icp证书都办不下来。”
沈志军野心大，陈乔山野心更大，金融投机收益近在眼前，摊子也将铺开，为了掌握一家媒体为将来保驾护航，他不介意多投入一点。
“钱我掏，事你来做。”
孙胖子嘀咕道：“那我也不能白干啊，要不我也投点钱？”
陈乔山没好气地说道：“行了，算我给你个人的投资，用点心，这行业比你想象中有前途得多，而且媒体业务由沈志军负责，你担心什么？”
孙胖子有点犹豫，想到创业，他的心思都在金融上面，可搞金融的都是资本为王，他连进场的资格都没有，考虑了一阵，他不确定地问道：“大山，要是失败了怎么办？”
“要是都怕失败，还有谁创业？”
陈乔山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解释道：“我准备让青山资本在五道口搞一个创业基金，面向附近的高校学生，一期资金五百万美金，你就是第一个申请人。”
“五百万？还美金？大山，你从哪弄这么多钱？”孙胖子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抖，吓得他连忙溜边停车，如今的邓州，城里的地盘是属于三轮的，要是一个不留神，麻烦就大了。
陈乔山瞪了他一眼，“你能小心点吗，这是能开玩笑的？”
……
做金融也好，搞互联网也罢，归根结底就是资本的游戏，没有本钱是玩不转的。
为了如今这个局面，陈乔山等了很久。
对于陈乔山来说，从股市里挣的那一千万，只能算是起步资金，想迅速崛起，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好在他抓住了这次原油价格波动的机会，或许有一战之力。
从98年开始，倪正东就创办了清华创业大赛，这也是亚洲第一个创业竞赛。
99年，十几个清华学生休学创业，地点就在清华创业园的学研大厦，时任清华创业园主任的罗建北，被这帮人奉为精神导师。
同样是这批人，后来为清华贡献了大笔的捐款，其中不乏单笔九位数的无偿捐赠。
比如昆仑万维的老板，在公司上市的时刻，给清华捐了一个亿，就是为了感谢清华科技园当初提供的五十万创业资金。
相形之下，北大创业园要逊色太多。
03年，成府路上的园区甚至被取消了，置换到上地，花了三四年时间，新园区的主体工程才完工。
陈乔山很清楚，宇宙中心五道口虽然是个玩笑，但汇聚了北大清华等大批高校，这里必将涌现大量的互联网人和创业者。
未来的十年，五道口和中关村才是真正的风口地带。
坐拥地利之便，陈乔山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即便只是为了削弱清科的影响力，为青山资本打造金子招牌，他也愿意砸下巨资。
孙光明正色问道：“大山，你真愿意给我投资？”
陈乔山笑道：“当然是真的。”
顿了顿，他又说道：“我这个人吧，比较多疑，很难相信别人，朋友不多，你算一个，多下点工夫，有戴志康和王四峰帮忙，你跟沈志军想失败都难。”
陈乔山难得地说了句实话，再活一辈子，能让他交心的不多，孙胖子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可陈乔山还是愿意相信他，就凭两人同桌多年的缘故。
陈家从前的境况不好，四个孩子的吃穿用度都压在陈卫国肩膀上，还得负担上学的费用，陈乔山能读到高中就不错了，生活费也只够吃饭，平时都抠抠搜搜的，孙光明却从不曾薄待过他。
虽然只是过去的记忆，陈乔山却仍然认可了这个朋友，有可能，他当然更愿意给朋友机会。
宁愿帮不相干的人，连身边的朋友都不相信，那才是有毛病，至于任人唯亲，是另外一回事。
斯坦福大学曾搞过一个调查，在美国，不低于50%的人是通过人际关系拿到工作机会，这也说明关系的重要。
孙胖子是个心大的，“你要是敢投，我就敢拿，回头我那五十万也投进去，我就不信了，不就是创业吗，谁怕谁！”
“怎么，不准备跟着王巍做投机了？”
孙胖子道：“你都敢赌，我怕什么，大不了破釜沉舟，玩把大的，想在股市里捞钱，有的是机会。”
陈乔山发现还是小瞧了孙光明，这小子显然是不准备留后路了，有股子狠劲，这样也好，提前磨练两年，未来或许是个不错的助力。
整个上午，两人哪也没去成，终于把事情谈了个大概，直到接到严小沁的电话，这才停下来。
中午，孙胖子本来提议去他家的，陈乔山嫌麻烦，就找了家小馆子，四人一人一份窝子面，倒也吃得尽兴。
吃着面，孙胖子还不忘问道：“大山，你明天就回燕京？”
“事情一大堆呢，明天回去。”
严小沁说道：“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窝子面浇了一层牛油辣椒，香辣无比，陈乔山吃得脑门冒汗，他喝了一口冰镇过的酸梅汤，这才说道：“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在家多待几天，军训的事不用担心，回头我让刘畅跟你们辅导员联系。”
严小沁点了点头，去了燕京，她也没机会参加军训，还得不时在和新浪的接触中露面，反正时间还早，不如在家多待几天。
孙胖子问道：“那我呢？”
陈乔山道：“你也别着急回去。”
“小五下学期上初中，我准备在城里买套房，把她送城里念书，你帮我在一高附近找几处好点的房源，还有入学手续的事，也一并打听一下。”
“放心吧，交给我。”孙胖子满口应承，他老子在邓州开了这么多年的饭店，关系还是有的，不说这些，王忠亮还欠着陈乔山人情。
转业干部挂靠单位，如果没有意外，这辈子也就到这了。
从编外的副局长，王忠亮摇身一变成了市农业局的一把手，还多亏了陈乔山的帮忙。
在陈乔山的提醒下，王忠亮赌对了农业政策，如今邓州也成了减免农业税的试点，他也就入了领导的眼，弯道超车顺利转正。
虽说只是个农业局，王忠亮好歹从正科混成了副处，在邓州也算是号人物了，帮着打声招呼还是可以的。
陈乔山的想法很简单，钱能解决就尽量不欠人情，先让孙胖子打听着，回头再拿主意就是。
下晌十分，陈乔山开着孙胖子的桑塔纳回了前王村，明天得去燕京，有辆车要方便许多，也省得陈卫国来回折腾。
“老二，你有驾照吗，就敢在城里开车？”刚到家，陈妈就数落上了。
陈乔山心下一凉，说好的去办个驾照的，结果聊沈志军的项目，给忘了个干净。
第四百七十四章 上京
到了出发这一天，陈家整个都忙活起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虽说三个大的都在外念书，经常十天半夜才能见一回，好歹还有小五在跟前晃悠，这一下四个都走了，即便是陶秀英，心里也有点发慌。
儿女总有长大的时候，或许用不了几年，四个孩子最终都将离开身边，想到那种情形，陈家夫妻两个是既欣慰又失落。
陈乔山早就习惯了，没什么感觉，陈夕和陈婉是大姑娘了，还稍好一点，最麻烦的就是小五，从早上开始就跑进跑出，没一刻闲下来的时候。
“二哥，都9点了，还不走吗，赶不上火车怎么办？”
几乎每隔一个钟头，小五都会提醒一声，弄得陈家人都无可奈何。
陈妈看不过眼了，一把拉住小五，教训道：“下午的车，你着什么急啊，毛毛躁躁的，哪有点女孩子的样子？”
小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妈，我不是没坐过火车嘛！”
陈妈点了点小五的脑门，埋怨道：“小没良心的，就这么想离开家？”
“才不是呢。”小五凑到陈妈身边，亲昵地说道：“妈，要不我们一起去燕京，咱们一起去？”
陈乔山心思一动，也劝道：“妈，要不跟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以后老三老四真要是考进北大，说不定将来就留在燕京了，要不咱们先去适应一下？”
陈妈帮小闺女拢了拢有些散乱的头发，重新帮她扎好，这才心满意足地说道：“算了，里里外外这么多事，我哪走得了。”
“老二，要把妹妹照顾好，还有小五，在外边一定要听你二哥的话，不要耍脾气，外边不比家里，老三老四也是……”
陈妈絮絮叨叨地，不厌其烦地叮嘱着，陈乔山没有任何的不耐烦，除了家人，没有人会不求回报低关心你，他活了两辈子，早已看得通透。
吃过晌饭，在陈卫国和陶秀英的目送下，陈乔山带着三个妹妹离开了家。
在路上还好，一到了市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五也怂了，尤其是到了火车站，上哪都拽着陈乔山，陌生的环境让她意识到，这才是离开家的感觉。
这个时代，火车站还有个创收项目，vip候车室。
不同于后世火车站机场的vip厅，那是各大银行、电信、金融行业为vip客户准备的，如今的vip候车室属于铁道部。
根据车站的大小，收费从五块到二十不等，没有特别的服务，也就额外提供一瓶纯净水，最主要的是能提前三五分钟进站，如果是始发站，还能提前登车，这绝对是个受欢迎的项目。
车票是早就买好的，兄妹四人刚好一个软卧包厢，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上了火车，不仅是小五，陈夕和陈婉也是头一回出远门，眼里满是好奇。
“二哥，坐火车也太舒服了吧，还能睡觉。”小五坐在下铺上也不安生，就没个安静的时候。
“行了啊，这是软卧，花好几百买的，早知道给你买张站票的，从邓州站到燕京，你性子就该安稳了。”
“才不怕，你敢站我就站。”小五也不傻，只要跟着陈老二，她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亏，谁让她是老小呢。
陈乔山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陈夕陈婉倒是乐得看笑话。
“二哥，到了燕京我们住哪？”小五又开始关心起在燕京的行止。
陈乔山无奈地说道：“放心吧，不会让你睡大街上的。”
车厢虽小，却挡不住陈家三姐妹对外面世界的惊奇。
“四姐，快看，好长的桥！”
火车走的京广线，过郑州的时候，经过黄河，虽然已经夜里十一点，小五却依然精神得紧，透过车窗，她率先发现了黄河。
陈婉也没睡，跟小五不同，她是睡不着，“这是黄河吧？”
作为地道的豫省人，在姥姥家，她们见过汉江支流，却未曾见过黄河，想到书本上的描述，陈婉不由有些遗憾，外面的世界太广阔了，难怪二哥愿意带她们出来。
到了燕京，已经是第二天9点。
下车的时候，精神了一晚上的小五也蔫了，一点精神头都没有，早前的那点兴奋劲消失得一干二净。
望着人潮汹涌的北京站，饶是陈夕早有心理准备，也有点紧张，背着一个包，紧紧跟在陈乔山身边，反倒是小五，没事人似的。
刘畅早就等在车站门口，她是急的火上房，公司万般事等着陈乔山拿主意，他倒好，关键时刻跑回家，这不是添乱吗？
陈乔山说道：“畅姐，找个司机就成了，怎么还亲自跑一趟？”
“你当我愿意啊，新浪对我们的报价不满意，还提出了许多新的条件，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不找你能行吗？”刘畅简单说了几句，看到陈家三姐妹，她愣怔了一下，“大山，这三个真是你亲妹妹？”
“那当然了。”
这年头大部分城里人都是独生子女，在农村却不尽然，不过陈家这样的也是少数，为了小五，陈家差点被罚得倾家荡产，好在老陈家兄弟多，总算是熬过去了。
“哟，你就是陈月吧，没少听你哥说起你。”刘畅一眼就认出了小五，没办法，陈家三姐妹长相都不赖，不过还是小五最出挑，主要是她那股子精怪劲，怎么看都招人稀罕。
小五有些不习惯，她也不是小气人，可突然被人用普通话招呼，她很是不适应，习惯了村小老师的荷南方言，乍听带着燕京味的普通话，她有点蒙。
陈乔山提醒道：“小五，这是畅姐，叫人啊！”
小五小声喊了一声，话里方言味很浓，她明显底气不足。
刘畅也没在意，又跟陈夕和陈婉打了声招呼，众人这才往车站外的停车场走去。
上了车，陈乔山才有空问起公司的事，“新浪那边闹什么幺蛾子？”
这回是刘畅开车，见三姐妹已经安置停当，她这才说道：“首先就是报价的事，他们很强硬，只愿意接受一半的报价，还有就是看过财务明细之后，他们不愿意接受青山论坛的负债，必须由投资人自行处理。”
陈乔山心下一哂，还真是小气得紧，青山论坛所谓的负债，其实就是陈乔山的垫资，是通过翱龙科技的名义入的账，说白了，就是不认这笔账而已。
“五百万就想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陈乔山语带嘲讽地说了一句，又问道：“今天跟新浪方面有安排吗？”
刘畅说道：“有，瑞银的并购顾问已经到了，今天有一场会谈，安排在下午三点，你要不要参加？”
“我不去了。”陈乔山稍一沉吟，又继续说道：“今天的会谈取消，告诉新浪方面，没有新的报价，并购谈判就没有必要继续。”
第四百七十五章 相逢
刘畅颇为担心，在她看来，青山论坛根本不值一千万美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即便王四峰在青山论坛占股，刘畅也没隐瞒她的观点，她清楚陈乔山的投入，前前后后一共砸进去四百多万，其中二百万还是垫资借款。
对于运营一家论坛来说，陈乔山绝对是大手笔，猫扑在被陈一舟收购之前只有一台服务器，天涯社区略胜一筹，却也没好多少。
陈乔山从来不吝于投入，效果显而易见，经过站长大会的宣传，青山论坛的用户数迎来一次爆发式增长，累计已经突破四百万大关，成绩很是不错，与之对应的却是零收入。
这也是最容易被人诟病的问题，新浪就是抓住这一点，直接把陈乔山的报价砍了一半。
刘畅问道：“你确定要暂停谈判？”
她私下给青山论坛估过价，在一千万人民币左右。
新浪开价五百万美金，在她看来是很有诚意的，起码给出了超高的溢价，按照这个价格计算，陈乔山获得了超过十倍的收益，可他仍然坚持一千万美金的报价，这难免让人担心。
陈乔山很是随意地说道：“就按我说的办。”
他很清楚，新浪的收购意向很强。
由于sp业务被欧美市场看衰，虽然三大门户前两个季度净利润都大幅增长，股价却无一逃脱被腰斩的命运，这就是最直接的市场压力。
对一家互联网公司来说，利润说明不了问题。
陈乔山很清楚，决定一家互联网公司价值的，是其构建未来行业地位的能力，而不是当前的赚钱能力。
这样的事情很常见，有的公司营收和利润都跌了，股价却能上涨，比如苹果，有的却相反。
最惨的例子当属陌陌，在营收增长超过一倍，净利润增长近九成的情况下，就在季度财报公布的当天，股价暴跌20%的，最惨的是，这样的事一年之内接连发生了三次。
对于门户来说，股价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压力，转型势在必行。
网易布局游戏市场，效果显著，搜狐高调进军搜索领域，与此同时，砸重金布局彩信，新浪也不甘示弱，一方面收购朗玛uc，一方面又盯上了论坛。
陈乔山对这些情况一清二楚，新浪旗下本就有两大论坛，金庸客栈和新浪bbs，只不过影响力一般，用户也很有限。
新浪如果押注论坛的未来，并购就成了最简单的方法。
被天涯明确拒绝，青山论坛就成了最合适的目标，至于价格，谈下去肯定有回旋的余地。
陈乔山相信自己的判断，新浪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他虽然不能亲自参与谈判，手里却握有充足的筹码，只不过还没到掀底牌的时候，先摆出强硬的态度，拿到谈判的主动权再说。
刘畅很无奈，她希望交易能顺利达成，信心却不是很足，陈乔山不松口，她也只得依言行事。
把人送到蓝旗营，刘畅没有多待，公司事情不少，老板闲着，她却闲不得。
到了楼下，陈家三姐妹都有些意外，这里可不像学校。
陈夕问道：“二哥，这里是北大的？”
“这里是蓝旗营，算是清华北大的教师住宅区，出小区门往西，不到八百米就是北大东门。”
陈婉问道：“咱们来这里干嘛？”
陈乔山没跟家里提在燕京买房的事，他不准备瞒下去，让陈夕陈婉实地接触一下，回头跟陈爸陈妈也好交待一点。
“回家呀。”
见三个妹妹都是一脸惊讶，陈乔山笑道：“我在这买了套房，这也是咱们家。”
陈夕和陈婉都呆住了，她俩知道二哥有本事，还在和父母商量在邓州买房的事，她俩没有发言权，却也好奇得很，没想到他早就在燕京买了套。
陈乔山带着三人上了楼，小五对什么都好奇，尤其是阳台上的双人吊椅，坐上去就不肯下来，陈夕陈婉也没好多少，一会儿的工夫，三姐妹就笑闹起来。
“二哥，二哥，你快来。”
陈乔山刚把行李归置好，把陈妈准备的吃食放到冰箱，阳台上就传来小五的大呼小叫。
“怎么了？”
小五说道：“我们把秋千抬到客厅吧，那里有空调，还可以看电视。”
陈乔山一脑门黑线，“老实待着，客厅沙发是容不下你还是怎的？”
陈夕陈婉闻言不由笑了，小五瘪了瘪嘴，也不吭声了，这里是陈老二的地盘，先暂且忍耐，等过个阶段，熟悉了周围的情况再说。
吊椅被陈夕和小五占了，陈婉只得站在阳台边，她指着窗外远处问道：“二哥，那是什么地方，城里怎么还有山？”
“那是西山，回头要是有时间，我带你们过去玩。”
蓝旗营西边就是北大，视野宽阔，再过去就是颐和园和玉泉山，天气状况要是好的话，西山清晰可见，倒是一景。
“好啊，好啊。”小五满口答应，她早就跟严小沁打听清楚，燕京好玩的地方不少，什么故宫颐和园，她是一处都不准备错过。
陈乔山也拿小五没辙，他提醒道：“下车的时候不是喊困吗，要不先睡一觉，我先处理点事情，中午我带你们出去吃饭。”
“我不困。”小五坐在吊椅里就不想动弹，正新鲜得紧，哪有工夫睡觉。
陈婉却问道：“哥，晚上怎么分房间啊？”
房子是三室两厅的布局，不过只有两个卧室，一间被改成了书房。
陈乔山道：“你们睡床就行，床单和毯子都是新换过的，我睡沙发。”
陈夕说道：“不用吧，二哥，你一间，我们三个挤一挤就行。”
“算了吧，要是小五再被你们蹬下床，回头打起来，我可不管。”
“二哥！”这回轮到陈夕和陈婉不依了，小五也是一脸的心有余悸，陈家没盖新房之前，三姐妹只能挤一间房，期间没少闹出乱子。
……
刚回来，陈乔山也没心情做饭，中午便带着三个妹妹出了门。
单元楼下停着两辆新单车，这是陈乔山从香港回来以后刚买的，蓝旗营离北大和融科资讯都不远，骑车几分钟就到，倒是方便得很。
“我骑一辆，谁坐我的车？”
陈夕很有先见之明，大热的天，骑车就是受罪，小五和陈婉却为谁骑另外一辆车争论起来，最终还是陈乔山说道：“小五，你就别逞能了。”
小五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陈婉后座上，稍一转念，她又问道：“二哥，我们中午吃什么？”
“你们不是成天念叨去北大吗，中午去北大吃食堂。”
“好啊，我要吃松林包子，还有鸡腿饭。”
小五经常跟严小沁联系，倒是门清，陈夕陈婉也没意见，论起对北大的了解，她俩未必比得上小五。
……
在陈乔山的带领下，陈家三姐妹终于进到了传说中的北大校园。
因为是暑假，学校只有返校准备参加军训的学生，因为**的影响，去年暑假没有军训，今年便有两个年级的学生同时参加军训，人比上课期间少了一半，却丝毫不影响陈家兄妹的兴致。
一顿饭下来，小五大失所望，“二哥，这鸡腿饭不好吃，还没妈前天炖的鸡腿好吃。”
“尽说实话，等你住校，你就知道这是水准之上了。”
对于陈乔山的话，陈夕和陈婉是深以为然，北大伙食再差，也比一高强好几个档次。
陈婉提议道：“二哥，我们去光华看看吧？”
“行啊。”
中午是在学三食堂吃的，光华楼就在食堂和小东门之间，绕过电教大楼就是，费不了多大工夫。
远远就能看到光华楼的一角，陈乔山把位置说了一下，陈婉带着小五就急不可耐地先走了，陈乔山和陈夕则不紧不慢地跟着。
路过三角地，陈乔山正跟陈夕介绍这里的光荣历史，冷不防有人突然拦在车前，把乔山吓一跳。
好在车速不快，他又及时拉了手刹，这才没撞上，陈夕却没防备，幸好她反应够快，扶着陈乔山的腰才稳住身形。
“陈乔山，没看出来啊，你够有本事的，这才几天，换了几个女朋友了？”
拦车的是李晓琳，两人前两天刚见过，没想到冤家路窄，今天又遇上了。
陈乔山只能自认倒霉，这里离光华楼不远，又是饭点，遇上也不奇怪。
陈夕一脸的惊讶，她的视线在李晓琳脸上扫来扫去，李晓琳却也在打量她。
陈夕知道，李晓琳肯定是误会了，不过听了明显带着讥讽的话，她心里也开始八卦起来。
陈乔山不想搭理李晓琳，当着陈夕的面，他暂时不想捅破几人之间的复杂关系。
李晓琳三番五次找他的麻烦，无外乎不想陈乔山打扰张伊一的生活，
陈乔山很清楚妹妹的性格，以陈夕拗性的性子，不问清楚张伊一的情况，这事肯定没完。
“李晓琳，说话注意点，别没事找事啊！”陈乔山不想在这掰扯，歪了下车把，就准备从旁边绕开。
李晓琳哪肯放过这个奚落陈乔山的机会，一伸手又拦住了，她正准备说些什么，却突然面色一变。
陈乔山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却见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过来，他心里很是无奈，来人他也认识，今天还真是巧了，张子瑜竟然也在。
陈乔山认出了张子瑜，张子瑜却不认识他，她看到女儿拦在一个青年的车前不依不饶，而车上还载着个年轻女孩，这么明显的事，她自然想差了。
李晓琳有些慌张，今天学校报道，妈开车送自己过来，顺便在食堂吃顿饭，她刚临时被叫去学工处走了一趟，没成想就遇到了陈乔山。
“妈，你怎么过来了？”
“等你好一阵子，有些无聊，就在三角地看看。”张子瑜的注意力在陈乔山身上打转，女大不中留，她像二女儿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结婚了。
张子瑜觉得陈乔山有些眼熟，她问道：“晓琳，不帮妈妈介绍一下？”
不待李晓琳说话，陈乔山抢先开口道：“张老师，你贵人多忘事，我是李晓琳的同学，咱们见过。”
他不想当陈夕的面捅破双方的关系，不然有得麻烦。
李晓琳有些意外，不过还是顺着陈乔山的话说道：“是啊，妈，这是我同学，姓陈，你忘了，上回农展馆的飞机主题咖啡店里，不是介绍过嘛，你没印象了？”
张子瑜点了点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她又看了陈乔山兄妹两眼，见陈夕虽然从后座下来，却依然亲密地站在陈乔山身边，她也误会了两人的关系。
既然姓陈的青年已经有女友了，就不可能跟女儿有关系，张子瑜如是想着，心里也松了口气。
做女人不容易，张子瑜是有切身体会的，她不想闺女过早地介入一段感情，既然这个青年跟女儿没关系，她也就没了细问的心思，正准备带着女儿离开，身后却响起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
三角地离光华楼仅一个拐角，久不见二哥过来，陈婉和小五又找了回来。
见陈乔山正和人交谈，陈婉也不吱声吗，把车停在他身边，小五却不管那些，她直接问道：“二哥，这是哪个？”
小五突然找了回来，陈乔山心知要遭。
他见过张伊一，跟小五实在是太像了，他都能看出来，跟张子瑜当面，没道理她认不出来。
张子瑜一开始并没有多想，只不过小五那独特的方言口板，让她心思一动，再看小姑娘的相貌，她不禁脸色剧震。
张子瑜在豫省待了近十年，甚至比父母待的时间都长，对前王村当地的方言想不熟悉都难，姓陈，又是同一个地方，跟大女儿又如此相像，聪明如她，又岂能想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李晓琳也被惊呆了，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眼前这个小女孩跟姐姐实在是太像了，以至于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见到两人这幅表情，陈乔山什么都明白了，张子瑜应该是认出了小五的身份，一个陈夕就够让他头疼了，再加上陈婉和小五，他想都不敢想，“行了，这是我同学和她妈妈，别问了，咱们走吧！”
“哦！”小五只是好奇地打量了对面的母女两眼，也没想太多。
见几人要走，张子瑜连忙说道：“等一下，我能跟你们打听一些事吗？”
陈乔山有些头疼，怕什么来什么，他拿出家门的钥匙，递给陈夕道：“你们先回家，我跟张老师谈点事。”
陈夕虽然心有疑惑，不过见二哥一脸的严肃，她便老实应了。
小五却不满意了，“二哥，你不说带我们去光华玩吗？”
陈乔山说道：“天太热，你们先回家，傍晚凉快了我再带你们过来。”
“哦，那好吧。”小五小声嘟囔了一句，到底没敢坚持，走的时候妈交待过，在外边必须听二哥的，她可不想二哥回头找自己麻烦。
看着兄妹几个的互动，张子瑜神色很是复杂。
当年的事，有父母的压力，也有她自己的动摇，事情过去二十多年，她一直心存愧疚，甚至深深的后悔，当年本以为能一刀两断，这辈子或许就再无相见之期，可现实却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第四百七十六章 爱与恨
陈乔山把自行车让给了陈夕，一直盯着姐妹三人朝着小东门而去，直到拐过四教，消失在路的尽头，他才回头对张子瑜说道：“张老师，有什么事你说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张子瑜生于清华，对一墙之隔的北大，她自然也是熟悉的，她朝周围看了看，可惜附近并没有比较私密一些的谈话场所。
稍作考虑，她提议道：“正好是中午，方便的话我们一起吃个饭吧，东门附近有家不错的饭店，阿姨请客，怎么样？”
“妈，请他吃什么饭？”
李晓琳是满心的后悔，早知是这种局面，拦着陈乔山干嘛。
她心里暗自做了决定，以后一定不掺和陈乔山的破事，哪怕他交十个女朋友，也只当没看见。
张子瑜却不为所动，给了女儿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然后便看向陈乔山，征询的意味明显。
这么多年了，两家早就断了联系，虽说大哥也曾托人打听过陈家人的境况，可除了陈卫国也已再婚之外，并没有别的消息传回来。
张子瑜也曾怀疑过，大哥可能有所隐瞒，不过思来想去，迫于当时的家庭情况，她也不方便过多追问。
对于张子瑜母女间的眼神交流，陈乔山只做未见，他说道：“不用麻烦了，张老师，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
李晓琳本就不情愿母亲与他过多接触，可见了陈乔山这番做派，她非但没有丝毫的高兴，心里反倒升起一股怨怒。
张子瑜有些意外，可又不能勉强，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说道：“不去饭店也行，要不我们找个咖啡店？”
陈乔山摇了摇头，没说话，意思却很明显，谈话可以，在这就行，摆明了不想深入接触的意思。
张子瑜眼中满是失望，可转念间，她脑子里猛地一阵清明，张老师？
事情明摆着，小女儿跟眼前这个青年的关系不睦，没可能提起自己，想到这，张子瑜有了个猜测，她盯着陈乔山问道：“你认识我？”
陈乔山笑了笑，“你不也认识我妹妹吗？”
“对了，忘了介绍，刚才那个最小个的女孩叫陈月，是我小妹，我们都叫她小五，你们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陈乔山语带戏谑地问了一句，然后又接着说道：“我们也别绕弯子了，陈卫国就是我爸。”
“张老师，我知道你，也知道张家和陈家当年的恩怨，李晓琳应该也知道，不然不会处处针对我，看样子你还被蒙在鼓里，这就是你今天要问的吧？”
张子瑜脸色一变，情况明显超出了她的预料。
李晓琳气得俏脸通红，她一直以来都很小心，现在来看却就是个笑话，这小子一早就知道，摆明了扮猪吃虎，她何曾受过这等羞辱，心里是恨极了陈乔山。
张子瑜看了女儿一眼，见她那副模样，她哪能不明白，陈乔山应该所言不虚。
连小女儿都知道了，不用想也知道，整个张家，对陈家的情况恐怕早就一清二楚，只不过瞒着她而已，或者还有大女儿，想到此处，张子瑜心里很是苦涩，万般滋味一齐涌上心头。
三人一时都没开口，不过陈乔山应该是最轻松的。
他没什么心理负担，张子瑜也好李晓琳也罢，跟他没半毛钱关系，如果张伊一在这，他或许有所收敛，可面对这两人，却没有任何的顾虑。
“你爸还好吗？”好半天，张子瑜才问出了这一句话。
陈乔山心里有些腻味，陈卫国早些年的日子很艰难，而始作俑者就是面前这位。
如果换成是个女人被抛弃，挨骂的都是负心汉，站在便宜老爹的角度想一想，他才是受害者，莫名地受了许多年的嘲笑，反倒是张子瑜，除了陈家老奶，好像并没有人说她什么不是。
“张老师，我爸好不好不劳您操心，有我妈在呢，您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成了。”
陈乔山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刻薄，张子瑜过得并不如意，这一点通过上次李晓琳父女的对话就能听出来。
不过别人怎么看他管不着，回头陈妈要是知道今天的事，恐怕以后见天给他炖老母鸡，这才是亲儿子。
说实话，陈乔山对张子瑜没什么看法，不过家人和外人他还是分得清楚的，也正是基于此，他才当面阐明立场。
“陈乔山，你混蛋！”李晓琳终于忍不住了，要是有可能，她恨不得挠陈乔山一个满脸开花。
“晓琳。”张子瑜连忙制止住女儿，然后又对着陈乔山说道：“小陈，我只是想问一下你们家的情况。”
陈乔山深深看了张子瑜一眼，眼里的意味不明。
看得出来，她年轻时必定是美人坯子无疑，不然陈卫国也不会跟一个右派的闺女谈恋爱。
岁月在张子瑜身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痕迹，她看起来比陈妈还要年轻许多，这也不难理解，陶秀英常年操持家务，再好的肤质不保养也是不行的。
见张子瑜脸上带着几分恳求的神色，陈乔山一向吃软不吃硬，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混账话，只得说道：“张老师，我们家挺好的，真的，比绝大多数家庭过得好。”
他这话一点都不亏心，陈卫国一个儿子三个闺女，个个都不赖，将来的日子要是差了，还真说不过去。
张子瑜肯定是不信的，农村是个什么情况，她是很清楚的。
虽然已经离开了二十多年，可对于一个两省交界的偏远山村来说，变化也有限。
面对一个晚辈，张子瑜虽然心里藏着很多问题，却又实在问不出其余的话。
陈乔山也不想继续谈下去，想了想，他问道：“我能问下，张伊一现在的情况吗？”
李晓琳长久以来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她气急败坏地说道：“凭什么告诉你，那是我姐姐，跟你们陈家没关系。”
“你姓李，她姓张，说到底，张伊一还是陈家人。”既然话都说到这了，陈乔山也没准备留余地，“李晓琳，你说张伊一是你姐姐，你承认，可你爸认吗？你们李家人认吗？”
“在我们陈家，我妈生了我们兄妹四个，我是老大，可前王村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陈家老二，都知道我还有个姐姐，整个村子从老到小，都知道我们陈家兄妹五个，可我妈从始至终没有半个不字，你们家行吗？”
陈乔山心里有几分难受，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陶秀英。
虽然陈卫国从未说起过，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陈卫国心里从来没有放下过对大闺女的挂念，这么多年下来，也只能是有苦自知。
即便如此，陶秀英也从未有过半句怨言，仅凭这一点，就胜过许多人。
陈乔山突然醒悟过来，难怪老奶心心念念的都是张伊一，倒不是她有多稀罕大孙女，陈家孙子孙女可不少，除了身为长子长孙的陈军，也没见她老人家有其他的偏爱。
老奶之所以对张伊一念念不忘，更多的可能恐怕是心疼幺儿的缘故。
陈乔山上辈子没有兄弟姐妹，无法体会那种感觉，这辈子多了三个妹妹，还有个从未谋面的姐姐，对亲情的理解又透彻几分。
为了陈夕陈婉和小五，如果有必要，陈乔山愿意倾其所有，这还只是兄妹情，对于子女，想来陈卫国愿意付出的就更多了。
面对质问，李晓琳哑口无言。
李家什么情况，作为女儿，她是再清楚不过，想想都替自家老爹感到丢脸，对外人更是羞于提起。
三人中，最难受的恐怕要数张子瑜，站在那里，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整个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
看着陈卫国的儿子，张子瑜愣愣地站在那，顾念之间，心里如遭锤击。
张子瑜只有一种感觉，满心的后悔！
至于后悔什么，却始终没有什么头绪。
张子瑜一时愁肠百结，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在后悔什么呢？
想她堂堂清华毕业的才女，一本大学的学科带头人，拿着正处级的职称，两个闺女一个清华，一个北大，走出去人人称羡，还有什么可后悔的呢？
张子瑜从来没有经历过这般煎熬的时刻，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直到再看陈乔山时，她呆住了。
她分明从陈乔山身上看到了当年那个人年轻时的模样。
那是一个混乱的年代，只记得前一天还在清华附小上学，第二天却已经和母亲上了南下的火车，颠簸许久，终于和消失一年多的父亲相聚于一个偏远的农村。
这一去就是近十年。
张子瑜清楚地记得，那是怎样一个荒唐的年代。
即便在那样困难的环境之下，兄妹三个依然在父母的悉心指导下，熟悉了之乎者也，也分清了纲目属种。
聪明如她，更是继承了外公家的传统，小小年纪，就在母亲的教授下，在没见过一本书的情况下，完整地背下了英文原版《哈姆雷特》、《李尔王》和《奥赛罗》，这也为她的将来奠定了基础。
张子瑜突然一阵心悸，或许从那时起，她这辈子就注定坎坷，要不然莎士比亚那么多戏剧，母亲为何单单教给她三幕悲剧。
看着陈乔山，她依稀看到了当年的陈卫国，那是一个简单的男人，能说会道，却又心地善良。
由于父亲是黑五类份子，整个镇子的人都不愿意跟张家打交道，日子的艰难可想而知。
偏陈卫国是个例外，跟大哥和小弟都处得来，张家书香门第，母亲更是系出名门，哪里侍弄得了田地里的事，也就陈家老爷子尊敬学问人，暗地里同情他们的遭遇，没少私下帮衬，这才勉强度日。
说起来，陈家不欠张家的，反倒是张家，欠了陈家太多的恩情。
回想起往事，张子瑜心里一阵凄然，难怪书上说仗义每多屠狗辈，凉薄从来读书人，现在想想还真应了这句话。
再看陈乔山，她是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陈乔山蒙了，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说哭就哭。
李晓琳早就发现了不对劲，一进母亲流泪，她也蒙了。
从小到大，母亲何曾这般软弱过，即便李伟在外面有情人的事闹开了，母亲也没有掉过一滴泪，只是平静而决绝地办理了离婚手续而已，今天这是怎么了？
“妈，你别哭啊。”劝了一阵，也不见起色，李晓琳也急了，她再也忍不住，瞪着陈乔山道：“陈乔山，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对于这种色厉内荏的威胁，陈乔山向来都是听过就算。
见张子瑜那副软弱的模样，他也是心有戚戚，“张老师，我先走了，李晓琳那应该有我电话，回头要是方便，咱们可以聊一聊张伊一的事。”
说完，陈乔山也不停留，在李晓琳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的眼神里，快步离开。
陈乔山也有些感慨，这人呐，不到一定的时候，还真是分不清对错跟好歹。
就李伟那种货色，还真没办法跟陈卫国想比，起码自家老爹绝对不缺担当，也就是读书少，少了一副文质彬彬的好皮囊罢了。
陈乔山暗自提醒着自己，以后这种事还是少掺和为妙。
看得出来，张子瑜对陈卫国还是有感情的，虽然不能确定是爱情还是亲情，但不管是哪种，都绝对不能让他们旧情重燃，不然别说是吃鸡了，估计陶秀英拿刀剁了自家不肖子的心思都有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不听劝
就目前的情形来看，张子瑜应该不会反对陈家接触大女儿，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也到了该有个了断的时候。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陈乔山放下了一件心事，不出意外，张伊一的消息很快就会有着落，老奶的交待总算是有了眉目。
陈乔山还是有些顾虑的，陶秀英是他亲妈，以前倒也罢了，眼不见心不烦，要是家里突然多出个便宜闺女，再大度的人，心里恐怕也好受不了。
陈乔山估摸着，自己到时候怕是里外都不受人待见，可碰到个陈卫国这样的老子，也只能忍了，他要是不出面，就得看陈夕的，陈家几个子女，就老三最是爱憎分明，
如果陈夕出面，就她那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不把张子瑜怼得体无完肤恐怕不算完。
陈乔山心里很清楚，当年的事根本分不清对错，要怪也只能怪那个错乱的年代。
……
这场意外的见面也不全是糟点，起码让李晓琳能消停一段时间。
陈乔山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太久，刚回到家，他就气得七窍生烟。
一进家门，就见小五光着脚丫子蜷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还抱着一袋薯片。
这也就罢了，最可气的是，许巍送的那把吉他也被翻了出来，就那么斜依在茶几边，小五时不时还伸出脚丫子踩两下弦，看样子还挺舒坦。
别人弹琴是用手，她倒好，用上脚了，看得陈乔山直冒鬼火。
“小五，你干嘛呢？”
见到二哥回来，小五喜滋滋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二哥，快来教我弹吉他。”
陈乔山刚才还满心愿意为陈家三姐妹倾其所有，这会儿他就后悔了，遇到这样的败家孩子，他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这把吉他不便宜，这倒是其次，关键很有纪念意义，他平时都是小心收着，看到小五这样糟蹋，陈乔山哪能有好声气。
“你从哪翻出来的？”
听他语气不善，小五撇了撇嘴，才不去理会，这不明知故问吗，琴放哪陈老二能不知道。
小五捏着琴纽把吉他拎了起来，又胡乱拨了拨弦，看得陈乔山直皱眉，他连忙把吉他抢了过来，“行了，想学吉他，手指头非得磨出几个坑才行，你舍得吃这个苦？”
小五最是没耐性，她犹豫了，看了看自己细嫩的手指，果然不再提学吉他的事，“二哥，我还没听你弹过呢，你弹一首歌听听。”
陈婉也凑了过来，起哄道：“就是，二哥，弹首歌来听听。”
陈乔山笑道：“要听什么？”
小五举起手抢着说道：“刘德华的歌。”
不经意，陈乔山看到小五手腕上带着一个手串，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哎，小五，你倒是会翻，这砗磲的珠子你也能翻出来？”
小五笑嘻嘻地伸出手腕显摆道：“好看吧？”
陈乔山把她的手推开，没好气地说道：“你倒是不客气。”
“干嘛要客气，这不是咱家吗？”小五理所当然地说道，顿了顿，她又说道：“三姐四姐也戴了，你怎么不说她们？”
还真是，陈婉和陈夕手腕上也戴着一串，还是老三眼光好，唯一那副黄色的手串被她拿到了，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黄金砗磲，颜色很正，无一丝杂色，很是少见。
陈乔山交待道：“喜欢就好好收着，别给丢了。”
陈夕听出了点什么，她问道：“二哥，这个很贵吗？”
“不值钱，这是砗磲，就是海里的大贝壳，百十来块钱的东西。”
现如今，砗磲确实不值钱，未来是什么价，那就不一定了，不过陈乔山没有提，喜欢就好，真要是在乎价格，压箱底不见天日，恐怕就失去了其固有的价值。
小五催促道：“二哥，快点，我还等着听你弹吉他呢。”
见她急不可耐的样，陈乔山不由乐了，想了想，倒是有了主意，抱着吉他自弹自唱起来：
“补药吻卧，一森曾经爱锅多骚人
你不懂卧伤友夺肾呐，伤友夺肾呐！
要剥开伤口总是嘿残忍，劝你莫做那个神蹉蹉的人呐
多情暂且爆刘继芬，爆刘继芬呐！
……”
一首川普版的爆刘继芬，被陈乔山演绎得荡气回肠，陈家三姐妹听得一愣一愣的。
陈乔山来了兴致，一连来了三遍，这才停下来。
陈婉一脸蒙圈地问道：“二哥，你唱的什么？”
“你们不是要听刘德华的歌吗，方言版的谢谢你的爱。”
陈婉不好糊弄，“不对，那首歌我会唱，不是这样的。”
“那成，我给你伴奏，你唱我听听。”
陈婉跟着节拍哼唱了几句，随即就被陈乔山突如其来的一句“伤友夺肾呐”给带歪了节奏，都忘了后面该怎么唱了。
小五和陈夕窃笑不已，这还不满足，两人也加入进来，跟着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
兄妹几个说笑一阵，陈乔山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是香港的好吗，他示意几人噤声，这才按下了通话键。
“hi，boss。”
听着熟悉的声音，陈乔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艾略特，找我有事？”
听他用英语对话，陈家三姐妹都很惊奇。
陈夕陈婉好歹能听懂简单的对话，小五却是一脸的懵圈，跟听天书似的，即便听不懂，她还是凑到陈乔山身边，偷听电话那头的动静。
陈乔山把小五的脑袋推开，她偏不死心，还是往前凑，只不过一声不吭，做着无声的抗争。
电话里聊的不是什么敏感的事情，见陈夕陈婉都是一副好奇的样子，陈乔山干脆按下了免提，这下算是满足了几人的好奇心。
“陈，暂停谈判是你的主意？”
原来是为了和新浪谈判的事，陈乔山便把他的计划说了出来，艾略特耐心听完，然后说道：“陈，你或许应该听听我的建议。”
艾略特身在香港，没有参与到谈判，陈乔山不清楚他的真实意图，便问道：“你有什么意见？”
“我和谈判组有沟通，根据他们的估算，对方的开价是合理的，甚至给出了很高的溢价。”
“陈，我建议你接受新浪的报价，你要清楚，对方是中国最有代表性的互联网门户，还聘请了专业的咨询公司，开价太高，他们是不会妥协的。”
陈乔山承认，艾略特给出的理由很有说服力，不过他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艾略特，恐怕让你失望了，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艾略特略感失望，“好吧，谁叫你是老板呢，陈，还有一件事，我们必须商量一下。”
“什么事？”
艾略特说道：“国际原油期货市场有了新的情况，尤科斯的财务总监对外宣称，尤科斯石油公司存在破产的可能。”
“哦？这可是个好消息。”
陈乔山一直关注着石油市场的动静，俄罗斯税务部门指控尤科斯利用法律漏洞逃税，以此为依据，判罚尤科斯35亿美金。
自从此案进入司法程序，尤科斯母公司和其下属石油公司，除石油以外的所有资产全被冻结，俄罗斯一半的原油出口产能被切断，这也成了国际油价暴涨的动力。
虽然尤科斯已经缴纳了四分之一的罚款，同时提交了分期还款的计划，不过被俄罗斯政府拒绝了。
这件事很值得玩味，明显是不把俄罗斯最大托拉斯拆掉不罢休的架势，***的确有这个想法，国家的财政命脉由霍多尔科夫斯基这样的寡头掌握，换成任何政府恐怕都不会心安。
艾略特却不同意他的观点，“陈，这恐怕并不是好消息。”
“俄罗斯财政离不开石油，突然放出这个消息，应该是替尤科斯向政府施压，但这可能适得其反。”
“我收到消息，德国一家投行已经完成了对尤甘斯克的估价，他们受雇于俄罗斯政府，肯定是要以资抵债，普金分拆尤科斯的目的显露无遗，一旦做出决定，尤甘斯克就能恢复产能，你要清楚，这家公司占尤科斯六成以上的原油产量。”
陈乔山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陈，目前布伦特已经涨到48美金的高点，我建议你适时行权。”
全球除了中东和远东原油，绝大部分地区的国际原油现货市场都以布伦特原油定价。
陈乔山如果此时提出行权的要求，以48美金计算，可以净赚近九百万美金，回报率450%。
在艾略特看来，这笔投机交易简直是惊艳绝伦，他已经熟悉了陈乔山的性格，想到当初六十美元的预测，虽然是玩笑，他觉得还是应该尽到提醒的义务。
“陈，俄罗斯的消息一旦被证实，原油价格就会高台跳水，你要考虑清楚，除非市场疯了，不然油价没有突破五十美金的可能，我们做的是期权交易，现在正是最佳的离场时机。”
艾略特的语气很是真切，他自觉能说服陈乔山。
现如今，即便是亿万富豪，九百万美金也是一笔不菲的收益，没人会等闲视之。
可结果却让艾略特失望了，这才哪到哪，还有近半的涨幅，陈乔山除非脑子抽了，才会现在离场，“我不同意你的观点，艾略特，我觉得突破五十美元不是问题。”
听到陈乔山的回答，英国佬急了，“不要这么冲动，盈利才是交易的关键，如果中途出现任何闪失，那就是得不偿失。”
“艾略特，你已经尽到了风险提醒的义务，但我坚持我的观点。”
话已至此，艾略特也是无可奈何。
说到底，他只是陈乔山的私人财富顾问，没有得到雇主的完全授权，他是不能操作客户的账户。
“好吧，陈，只希望美国政府能配合我们，继续增加原油库存，除此之外，我实在找不出油价继续上涨的支撑。”
听到艾略特近乎抱怨的玩笑，陈乔山忍不住乐了，“谁知道呢，说不定你的推断就成立了。”
九百万美金触手可及，陈乔山心情出奇的好，他对即将展开的收购计划有了更强的信心。
小五忍了老半天，好容易见陈乔山挂了电话，她急忙问道：“二哥，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
陈乔山敲了敲她的脑门，这才说道：“一个老外，香港的金融顾问。”
顿了顿，他又说道：“你下半年就上初中了，好好念书，尤其是英语，如果你能上九十分，明年暑假我带你去香港玩。”
小五一听，顿时大喜过望，“你说的是真的？”
陈乔山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香港迪士尼明年竣工，你要是真能达到要求，我肯定带你去。”
“太好了。”小五喜得手舞足蹈，来燕京就够了不起了，要是能去香港，到时候在小姐妹面前够她显摆好久了。
陈夕和陈婉忍不住连连摇头，还是二哥狡猾。
小五高兴得太早了，去香港不是重点，关键就她那种学习态度，能不能及格都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