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烟消云散
陈乔山有点迷糊，他实在弄不明白严教授到底要带自己去见谁，奥迪很快就出了北大东门，又拐上北四环，再后来他就分不清楚方向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陈乔山坐在副驾驶，严教授坐在后座，边上就一个司机，谁都没说话，弄得他很是难受。
这还是陈乔山第一次在晚上穿行在燕京城，车里很沉闷，他只得把视线放到车外，路过一个商场的时候，他意外地发现，路边已经挂出了2.14的招牌。
随着国内市场开放的深入，各种西方的节日也跟着走进了国人的生活，国际化注定是未来的大趋势。
时间不长，也就二十分钟的光景，车子就停了下来，陈乔山往外看了眼，发现是一家宾馆，档次还不低。
几人并没有下车，司机出去了一趟，陈乔山原本也想下车，不过被严教授叫住了，等了好一会，司机才回来，一同过来的还有个四十许的男人，看模样很是精干。
“严老，您总算是来了。”话说完，他又看了陈乔山一眼，语带疑惑地问道：“这位是？”
“北大乔山。”严教授开口解释道。
中年人闻言又盯了一眼，眼神锐利，弄得陈乔山很有点不舒服的感觉。
“乔山，你坐后面来，这是他们的地盘，由他们去弄。”严教授仿佛看透了什么，开口说道。
陈乔山有点意外，这还是严教授第一次这样称呼他，跟以往很不同，他也没细想就连忙换了位置。
这回那个中年男人开车，也就两分钟的工夫，车子七拐八绕地停在一栋别墅前面，众人这才下车。
陈乔山看了下，这边是一个别墅群，装修很是豪华，看样子应该是不远处那家宾馆的属楼，他忍不住问道：“这里是哪？”
中年男人看了正东瞧西望的陈乔山一眼，不由笑道：“中苑宾馆。”
陈乔山本来也没在意，不过仔细想想，心脏却猛地一抽，他终于明白过来，今天到这来是要见谁了。
“怎么了？”严教授发现了他的异样，不由问道。
陈乔山强自忍住狂跳不已的心脏，佯装镇定地说道：“没事。”
可惜，他的声音很是干涩，不管是声调还是声色，跟平常差异甚大，严教授自然听得出来，不过他也没再追问什么，而是轻声说道：“今晚你只听不说，有什么问题回去再说。”
陈乔山点了点头，他重新打量了下眼前这栋别墅，周围没有看到什么人，不过附近倒是停着不少车辆，看着也不起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为之。
他收敛了心神，静下心思量着即将开始的碰面。
陈乔山和严教授两人跟着那个中年男人，一起到了别墅门前，按响了门铃。
门很快就被打开，三人直接被迎了进去，最终绕过富丽堂皇的大堂，进到一个餐厅，里面已经有个胖子正坐在那等着了。
那人看起来很是虚浮，眼袋很重，看样子应该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陈乔山只用了一眼，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那个坐着的人，赫然就是各大媒体报道中，已经跑到国外的德隆国际董事局主席，德隆系的掌舵人唐万新。
财经新闻陈乔山自然每天都会关注，德隆系的相关新闻更是关注的焦点，说起来有点悲情，自从传出唐万新离境的消息，德隆关联企业之间竟然闹了起来，很有点破鼓万人捶的架势。
当然，这一切跟陈乔山都没什么关系，他关心的是眼前，今晚注定是筵无好筵，不过看到唐万新的样子，他又骤然平静下来。
“严教授!”几人刚站定，唐万新竟然笑着站了起来，很是热情的样子。
陈乔山暗暗心惊，这两人本是死对头，他知道，正是因为严教授那篇预测性极强的文章，德隆系的融资渠道才骤然崩塌，看着唐万新的样子，竟然没有丝毫芥蒂的样子。
“唐老板。”严教授也没犹豫，很是平静地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已经很多年没人喊我唐老板了。”唐万新笑得更开心了。
严教授也没在意，说道：“我从不接受私人老板的宴请，一辈子都是个教书匠，你们商人那一套我是不懂的，应该叫你唐总呢，还是唐董事长？”
唐万新的笑容终于消失了，如今到了如今这个阶段，称呼已经不重要了。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严教授今天能亲自来一趟，已经很给我唐某人面子了，这比我以前宴请的那些所谓的学者教授可实在多了。”
顿了顿，他又招呼道：“大家也别站着了，都入席，刘处长，可以上菜了，就烦请你走一趟吧，我这招呼也不方便，招牌菜尽管上，放心，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陈乔山这才知道，原来带路这人还是个处长，在邓州处级干部就已经很稀罕了，不过地处京城，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对于唐万新近乎驱赶的行为，刘处长丝毫不露声色，只是对着严教授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不大工夫，几个身穿大红旗袍的女服务生就走了进来，一道接一道的各式菜肴很快就摆满了桌子。
桌子不小，不过就坐着三个人，一边是唐万新，一边是陈乔山和严教授。
刘处长始终没有回来，三人也谁都没动筷子。
唐万新突然开口问道：“严教授，你知道我们德隆这些年是怎么发展起来的吗？”
“愿闻其详。”严教授的话很是简单。
唐万新丝毫没有在意，便讲起了德隆的发家史。
从倒卖彩扩设备，再到搞服装和贸易，跟很多人一样，唐万新的起步很艰辛，开过拉面馆，卖过电脑，搞过迪厅，只要能挣钱的，他基本都干过，不过直到接触到证券业，他的事业才算正式起步。
陈乔山听得很认真，第一次亲眼见到富豪榜上的头面人物，又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听着唐万新的讲述，他颇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话头起了就收不住，唐万新越讲越是亢奋，尤其是讲到老三股的整改过程，整个人显得很是意气风发。
陈乔山心里有点感慨，对面这人也算是“产融结合”的先驱，虽然结局早就注定，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就把“产业重组”做到如此地步，不得不说，这人算得上是一代枭雄。
唐万新讲了好半晌，一直讲到去年年中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陈乔山知道，那个节点上，恰逢央行提高准备金率，各大银行纷纷收紧银根，德隆系再难从银行借到贷款，资金链自此就岌岌可危。
唐万新眼里突然冒出了凶光，虽然他一直都显得很是无害，不过陈乔山很确定，对方确实眼含杀气的瞪视着严教授，怨恨的意味很是明显。
严教授却夷然不惧，目光平静地看着对方。
好半晌，唐万新才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为什么？”
“你是想做企业还是想发财？”严教授问道。
“这有区别吗？”唐万新不明所以。
“想做实业，就得按找市场的原则来，我承认，老三股实体企业被改造得很好，不过那都是拿钱堆起来的，你所谓的产融结合，完完全全就是资本的运作，而一旦牵扯到融资，就关系到普通民众的利益，你用做金融的手段办企业，这是行不通的。”
“谁说行不通？”唐万新明显很是恼怒，“就是因为银行突然断贷，资金链才会出问题。”
“银行不是提款机，如果你旗下的几家金融公司融不到钱，你拿什么维持资金链的稳定？”
严教授看了唐万新一眼，又问道：“你用远超市场平均水平的利息拉拢投资者，这巨额的亏空你准备怎么填补？”
“还有，就我所知道的，外面那十几万中小投资者，被你套住的本金怕是过百亿了吧？你觉得这样走下去还能坚持几年？”
唐万新仿佛瞬间就失去了精气神，没有人比他清楚德隆系的问题，归根结底就是缺钱，想着刚刚获悉的昔日旧将为了自保而反目，他不禁喃喃自语道：“如果我有一家完全属于自己的银行……。”
严教授忍不住叹了口气，“实业和金融是两回事，两者注定是不同步调的。”
好半晌，唐万新一点反应都没有，兀自陷入沉思，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严教授看了对面一眼，摇了摇头，对着陈乔山说道：“我们走吧。”
陈乔山又深深看了唐万新一眼，心里也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庞大的德隆系自此就该烟消云散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同类人
离开中苑宾馆，陈乔山有点不真实的感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很难理解，唐万新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跟严教授见面，两人的对话也听不出什么别的意味，完全就是莫名其妙。
陈乔山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不过今天也不是全无收获。
德隆系即将灰飞烟灭，一个行外人，能把资本手段运用到这种地步，虽然其中有市场不健全的因素存在，不过唐万新的个人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陈乔山琢磨着，唐万新被抓捕回国的事，迟早会被媒体报道出来。
只要事情曝光出去，德隆系旗下企业的去向即将明朗化，如此一来，屯河股份的并购战就将彻底打响，再加上股市崩盘在即，也不知道接下来这段时间的国内金融界，会是怎样一番血雨腥风。
没多大工夫，陈乔山感觉车停了下来，他这才发现竟然到了北大西门的一家店面前。
“严教授，那我就先走了，有需要您随时给我打电话。”
“今天麻烦你了，小王。”
严教授先跟司机打了个招呼，这才对跟着下车的陈乔山说道：“说是请你吃饭，结果耽误到现在，走吧，今天老头子做东，请你吃大餐。”
陈乔山看了下店前幌子上炸酱面的招牌，心里也是无奈，这也叫大餐？那刚才那满桌山珍海味叫什么？不过他这会儿是真饿了，也没多言语，跟着就进了这家面积不大的小店。
看得出来，严教授应该是常客，跟店主很是熟络，已经晚上九点多，也没多少客人，店主也没等吩咐，直接端上来两碗面。
“别跟我客气，我经常在这请客，这家店的味道还是不错的。”严教授拿起筷子，边拌边对陈乔山介绍着。
“您老工资不低吧，每回都搁这请客？”陈乔山笑着说道。
“这跟工资没关系，我前不久看过一篇文章，有人搞实验经济学，得出一个结果，所有知识分子里面，经济学领域的最自私。”
陈乔山哑然，“严教授，这话不对吧，经济学跟自私有什么关系？”
“这很好理解。”严教授脸上带上点笑容，“这门学科就是教人做权衡取舍，所谓自私，深层次来分析其实就是理性，只要懂经济学原理，做事之前你首先要考虑成本和收益，从这方面说，我们这类人确实是最自私的。”
陈乔山默然，所谓成本和收益，就是考虑能不能做，为什么要做，这话明显有别的意思，他不由看着严教授，希望能把话挑明了讲。
严教授却没理他，只是专注地对付起面前那碗炸酱面。
陈乔山很是无奈，这老头总是说一半留一半，他也没辙，只得一门心思填饱肚子。
两人吃完，严教授果真掏钱付账，出了店门，严教授说道：“时间还早，你跟我在学校走走。”
陈乔山也没言语，老实跟着严教授进了小西门。
“你还记得我问你的第一个问题吗？”沉默地走了一阵子，严教授突然开了口。
陈乔山停下脚步，本能地想起了两人在燕南园的那次对话，“您是说我怎么发现德隆系问题的？”
严教授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投资者追逐资本的动机是什么？”
“贪婪。”陈乔山脱口而出。
严教授盯着他，很是严肃地说道：“陈乔山，我观察你很久了。”
陈乔山心脏猛地揪了起来，今天这是老话重提了，他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早在开学典礼，我就对你有印象，老实说，你讲的那个第三产业的笑话，其实一点都不好笑，不过可以证明，你是一个对经济学有兴趣的学生。”
陈乔山心情稍微放松了下，只要不是追根问底就好，“我确实对经济学比较有兴趣。”
“兴趣不是关键，我之所以注意到你，是因为你跟一般人不同，你有很强的经济学直觉。”
陈乔山一阵懵逼，这算怎么回事，经济学直觉又是什么鬼？
严教授看出了他的疑问，说道：“经济学是一门系统学科，绝大部分经济学者，对经济学本身没有任何贡献，不是他们不够努力，是因为他们缺少经济学直觉，这一点对经济学者而言尤其重要。”
陈乔山疑惑又深了一层，就因为莫名其妙答对一个问题，自己就有了经济学直觉，这明显说不过去，“严教授，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有经济学直觉？”
严教授瞥了他一眼，“啤酒花、德隆系、南方证券还有去年年底，你在网上写的那篇股市预测，以及近期的国九条，你告诉我，一个农村来的大一学生，你是怎么发现这里面问题的？”
陈乔山不禁目瞪口呆，他总算是明白了，去年在燕南园，严教授拉着他刨根问题，问题原来出在这，难怪这老头当时那么奇怪。
事情弄清楚了，陈乔山的心也就彻底放了下来，经济学直觉，还真是一个很好的解释，想到这，他忍不住笑了露出个笑容，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没想到就这么轻易地得到解决。
“你也别得意，有天赋是一回事，能不能把心思用在正途是另外一回事。”很明显，严教授对他的反应不甚满意。
陈乔山马上就收敛起来，还是低调点比较好，他可是清楚，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简单人。
“严教授，我心思都用在经济学上了，不然我不也不会去蹭您老的课不是？”
严教授叹了口气，良久才继续说道：“金融学是把经济学的方法用在资本市场，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分支，看你的样子，关注的也是资本市场，这完全就是浪费你的天赋。”
严教授语气很是痛心疾首，陈乔山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自家人知自家事，他清楚自己的斤两，看着面前这位值得尊敬的老者，他不由感觉有些亏心。
二月的燕京，夜里的温度依旧偏低，校园有些冷清，一老一少走在里面，迎着晕黄的灯光，显得很是孤寂。
陈乔山脑子突然冒起个年头，鬼使神差地问道：“严教授，您知道咱们国家还有谁有很强的经济学直觉吗？”
严教授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下来，笑着说道：“怎么，想找同类人？”
“我就是好奇。”陈乔山讪讪地说道。
“小子，别得意，你也不是百年一遇的人才，咱们北大就有你这样的，国研中心的宋国清，还有清华刚从国外请回来的白恩重跟你都是一类人。”
“宋国清？”陈乔山有点迷糊。
“怎么，你们认识？”严教授问道。
陈乔山摸了摸脑门，“他很厉害吗，学校里不是传说他去美国读了四年博士，最后连文凭都没混上吗？”
严教授狠狠瞪了陈乔山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尽信些道听途说，人家宋国清已经拿到了博士候选人的资格，最难的都走过来了，一个走过场的文凭算什么。”
顿了下，严教授又盯着陈乔山说道：“你最好还是低调点，别看你眼睛毒，跟宋国清比，你连提鞋都不配，人家才是用心做学问的，他的预测就从没出过岔子，哪像你这般毛毛躁躁，你自己说说看，这才多久，你惹下多少麻烦？”
陈乔山被堵得哑口无言，不过心里却很是震惊，原来经济学界还有这种牛人，他都有点怀疑，这宋国清莫不是和自己一样，都是重生过来的不成？
第二百二十八章 讲的什么玩意
陈乔山知道，国研中心几年后会改为国发院，升级为北大二级学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国研中心在北大是一个特别的所在，别的暂且不提，有国内imf之称的央行货币委员会，每届委员名额，清华的都落在经管系，北大的既不在经济系也不在光华，而是落在国研中心。
不管是学术能力还是经济影响力，国研中心在北大都是首屈一指的。
陈乔山对宋国清很好奇，对国研中心更好奇，却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这个特别的所在。
严教授说道：“陈乔山，我希望你能把心思都用到正途上。”
陈乔山有点好奇：“严教授，您说金融学也是经济学的分支，我这也算是正途吧？”
“分支只是细枝末节，金融从业者只需要按部就班，你是在浪费资本，宋国清白重恩这些人才是你该努力的方向。”
陈乔山暗暗叫苦，他心里清楚，人家是真神，自己充其量就是假佛，这不是努力就能解决的，不过这些理由也说不出口，只得沉默以对。
严教授看他不吱声，不由叹了口气，沉吟良久，他才说道：“算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你还是好自为之。”
“不管你选择哪条路，基本功都不可或缺，经济学原理、微观经济学和宏观经济学这三门课，对你将来都大有裨益，我推荐三个人，一个钱颖一，一个李稻葵，还有我们经院的刘洋，他们三个开的课是清北水平最高的经济学基础课程，有空就取听听。”
“怎么没有光华的老师？”
严教授脸上露出丝不屑，“你们学院除了李股份和差点被你气死那位，余者不足论。”
陈乔山差点笑出声，他很是怀疑，严教授是真不客气，不过想想这话还真没什么问题，他的记忆里，光华后世也就剩这两位扛旗的了。
该说的终于都说了，严教授便摆了摆手，打发陈乔山回去。
两人分开之前，严教授又叮嘱了一句：“陈乔山，你要记住一点，真正的聪明人，就不能让人轻易看透，你天赋出众，可你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以后还是多看少开口，不然就是撇不尽的麻烦。”
陈乔山认真地点了点头，他知道，严教授这番话是金玉良言，想想还真有点惭愧，对方绕这么大个弯子，就是想说服自己重新选条路，可惜注定是没结果的。
……
风波平息下来，光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不过宁静中又带着点别的意味。
在如今这个年代，光华毕业能进高盛，是每个学生最大的追求，虽然机会渺茫，不过没人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随着高盛学堂的开启，陈乔山就发现，班里议论最多的就是高盛如何如何，他心里有点感慨，不管在哪个年代，高盛的诱惑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陈乔山，你的信。”生活委员梁璐突然走了过来。
“我的信？”陈乔山有点莫名其妙，谁能给自己写信。
梁璐又看了眼信封，神色有点怪异，“喏，就是你的。”
陈乔山有点纳闷，他也没迟疑，顺手就接了过来，拿起来一看，他也愣住了，这分明就是清华的信封，谁这么无聊，会给自己写信。
“别发呆啊，拆开看看，这上面盖的可是隔壁的戳。”梁璐说道。
陈乔山了不吃她这套：“梁委员，信件是个人**懂不懂。”
“你还真够小气的，行吧，你就慢慢看吧。”梁璐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陈乔山也不以为意，等梁璐走开了，他才打开信封，里面啥也没有，就夹着一个请柬，他打开看了一遍，是一个晚宴的邀请函，日期是2月14号，落款是隔壁经管学院的顾问委员会。
陈乔山琢磨了一阵，严教授刚建议自己去清华蹭课，这边就发帖子，想来应该是严教授使的助力，不然清华也不可能给自己下帖子。
陈乔山也有点惭愧，毕竟辜负了严教授的一片苦心，他想了想，还是先抽空蹭蹭看，人家这么大的人情，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
打印店是个神奇的所在，清华也不例外，陈乔山只花了几块钱，就顺利拿到了清华经济和经管的所有课程表。
周三下午没有专业课，陈乔山又逃了，成绩已经修正过了，身上背着的处分也没了，他又肆无忌惮起来。
即使是这样，他还是被严小沁指责了一通，最后的结果就是，下午的课一块逃了，两人一起到清华这边蹭了钱颖一教授主讲的经济学原理。
“我都被你带坏了。”去了路上，严小沁很是不忿地说道。
“放心吧，不逃课的大学生活是不完整的。”
严小沁笑道：“你哪来那么多歪理啊？”
陈乔山得意地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严教授说了，我这人天赋出众，换句话说，我这就是天才。”
严小沁不由笑骂道：“你快别说了，我都替你丢人，还天才，有被学业警告的天才吗？”
“咱能不说实话吗？”
两人说说笑笑地，车子就进了清华的校园。
清华的经济学原理是一门大课，不光有经济专业的学生，拿着薄薄几张复印资料跑来上课的其他专业的学生不在少数，也就陈乔山还背着厚厚的课本，在后排忒显眼。
结果有点让人失望，上课的并不是钱教授，只是一个助教，这也不奇怪，学者教授都是很忙的，指望天天上课明显是不现实的。
陈乔山原本指望走人的，他来就是想听听新颖的观点，这些人也才刚出学校，听他们讲，还不如回去听光华的经济学来得实在。
严小沁却拉住了他，“你自己要来清华蹭课的，来了又嫌弃人家不专业，有你这样的吗？”
助教已经在讲台上准备课件，教室里逐渐安静下来，严小沁开始还没注意，等话出口，她才知道要遭，果然，周围立马就引来一群不善的目光。
也难怪，这里是清华，国内最高学府之一，被一个外校学生这样评价，难免惹人厌。
严小沁感觉很是难堪，陈乔山才不会露怯，又大喇喇地坐下，浑没把周围的敌视当回事。
这节课讲的是经济学原理的供给定理，内容陈乔山都看过，而且光华的课上也讲过，基本没什么区别。
在经济学里，一千个人便会有一千种观点，不过对于经济学十大原理而言，都已经是系统性的理论，基本不会出现太大的偏差。
陈乔山听得很轻松，严小沁却有点跟不上，她毕竟不是学经济学的，最关键的一点，清华这边是全英文授课，光华大一实行英汉双语教学，从这方面来看，清华这边无疑要求更高。
陈乔山对这个也没什么意见，来都来了，他索性认真听了下去。
要研究供给定理，就必须弄清楚供给与需求的关系，这就牵扯到最重要的一个经济学概念，均衡。
作为助教，以陈乔山来看，台上那位还是合格的，不过听这听着，他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助教这会儿正在用一个案列来解释供求定理，案列很简单，是时下的热门话题，三农问题。
如今国家正在尝试见面农业税，同时在讨论给老百姓提供良种补贴和化肥补贴，案例正是这个问题。
“政府提供补贴，会导致粮食增产，在需求一定的情况下，价格会降低，如此一来，老百姓种粮的积极性会减少，粮食减产，粮价又会上升，所以，从供给定理来看，无法确定粮食市场产量跟价格的关系，这就说明，农业补贴是没必要进行的……”
陈乔山坐不住了，不过想到严教授的交待，他又兀自忍了下来。
严小沁是了解他的，不由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陈乔山不忿地说道：“这清华的助教就是个二百五，需求曲线的变量跟定量都没弄清楚，就敢在课堂上讲课，这不可笑吗？”
两人正说着话，前排一个高个男生站了起来，回头怒斥道：“你谁啊，清华助教怎么你了，有话当面说清楚，背后嘀咕算怎么回事？”
陈乔山彻底无语了，这哥们还真是耿直，他也不怵，也直接站了起来，“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这堂课讲的有问题！”
两人的声音都不小，教室都听得真切，一屋子都被惊住了。
“这位同学，你是哪个专业的，有什么问题咱们可以课后讨论。”助教终于发话了。
“老师，他就不是清华的学生，蹭课的还这么理直气壮，我看就是来捣乱的。”前桌的男生又开口了。
这仇恨拉的，陈乔山感觉一屋子人都厌恶地看向自己这边。
严小沁哪见过这个，头都差点钻桌子下边了，她感觉很是后悔，还不如一开始就跟陈乔山早早离开的。
助教皱着眉说道：“这位同学，你想蹭课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请不要扰乱课堂秩序，这是对清华最起码的尊重，不然就请你出去。”
陈乔山也恼了，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哪哪都不顺，“怎么的，清华就了不起？你这案例有问题还不让说了？”
助教看了幕布一眼，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是李稻葵教授刚刚发表的论文，我从上面截取下来的一个案列，是不会有错的，这位同学，你这是无理取闹，请你出去，不然我就叫保安。”
陈乔山这回是真无奈了，他知道，这事是说不清楚的，一屋子人没一个明白人，怎么说？
他把带来的东西收拾干净，拉着严小沁就准备出去，想了想，又停下来说道：“对了，再给你们提个醒，jean的准确发音是yung，梯若尔是法国人，连一个著名学者的名字都能弄错，你们清华也就这水平了，我劝你还是虚心点，说真的，你这堂课讲的什么玩意儿！”
第二百二十九章 经济学直觉
离开教室，严小沁不禁埋怨道：“都怪你，好了吧，被人赶出来了吧!”
“怎么就怪我了，是那个助教课讲的有问题。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话是这么说，陈乔山心里也多少有点郁闷。
严小沁看着他强撑着不认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就知道逞能，看你以后还敢乱说话。”
陈乔山佯装委屈地说道：“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
严小沁白了他一眼，娇俏地说道：“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说说吧，你又打的什么主意？”
“还没想好，不过这件事肯定没完。”陈乔山语气很是肯定。
当听助教指出案例摘自李稻葵教授的论文的时候，他就在心里拿定了主意，回去得仔细分析下，一定要找出问题。
04年，全面取消农业税在国内学术界已经达成了共识，不过是否实施“农资补贴”的政策，却产生了很大的争议。
争议其实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学经济学的，对这方面的消息自然敏感，陈乔山也有所耳闻，不过还轮不到一个大学生插手，看到那个案例，他心里渐渐有了点想法。
“对了，你什么时候还会说法语了？”严小沁好奇地问道。
陈乔山嘿嘿笑道：“我哪懂什么法语，不过梯若尔名头不小，十年前就被学界公认为诺贝尔经济学奖最有利的争夺者。”
这话真假参半，不过私下讨论下也无妨。
“那他得奖了吗？”严小沁好奇地追问道。
“还没呢，不过快了。”
“快了？你怎么知道？”严小沁很是狐疑。
陈乔山一滞，梯若尔得诺奖还要再等十年，这件事自然不能说出来，稍一琢磨，他便插科打诨道：“因为他是经济学家里数学最好的。”
这话很绕，严小沁有点懵，“这算什么理由？”
陈乔山笑着解释道：“因为数学好有优势啊，很多诺贝尔经济学奖都颁给了数学家，梯若尔的数学功底精深，经济学素养也不差，我琢磨着，他得奖的概率比一般经济学家要高不少。”
“你就胡说八道吧。”严小沁很是不屑，不过好歹不再纠结被从清华赶出来这件事。
严小沁本以为，今天只是一个插曲，从内心来讲，她还有点窃喜，两人走之前，一屋子清华师生被陈乔山揶揄得面面相觑的情景，她可是记得很清楚。
陈乔山却不准备轻松放过，他在图书馆找到了助教口中的那篇论文。
文章发表在《经济研究》上面，陈乔山知道，这是国内最顶尖的经济类期刊，文章主要就涉农问题进行经济学分析，而农资补贴被当做重点论据拿了出来。
陈乔山的经济学功底很浅薄，即使是这样，他也能做出大概的判断，文中，李教授对补贴持反对意见。
这篇文章水准很高，不过论据一旦有问题，论点就值得商榷了。
政府和市场的争论，在经济领域从来都没有停止过，这就跟豆腐脑是甜好还是咸好的问题一样，永远也得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在经济学里面，越是宏观、模糊化的经济学理论，经济学家的观点越一致，这是因为可以套用理想化的约束条件。
比如供给定理，这是经济学上最经典的理论，一条需求曲线一条供给曲线，象限里的交点就是最优解，谁也不会去质疑。
但是当你把供给定理套用到实际情况，问题就来了，影响供求均衡的限制条件多了起来，你要考虑到现实中所有的影响因素，争论自然而然就产生了。
面对问题，普通人顶多互骂两句，可经济学家不能这样，你得摆事实讲道理，而且每个观点都要有依据和逻辑数据，不然很容易让人驳倒。
陈乔山很确定，自己找到了李稻葵教授论文中的瑕疵。
李教授犯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他忽略了一些因素是供给曲线本身固有的属性，一些因素是沿着曲线移动的，而这两个因素之间有一个相互抵消。
价格升高供给增加，使得需求下降，但是两者有一个整体趋势，这就导致李教授给出的供求模型不能成立。
陈乔山听课的时候就感觉缺了点什么，当他照着李稻葵教室给出的模型数据重新分析了一遍，他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当怀疑被证实的那一刻，陈乔山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快感，这是他第一次运用学到的实证手段证明经济学问题，竟然驳倒了一个学术大牛的论点，这让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陈乔山很喜欢这种感觉，这比挣钱更让人愉悦，他心里甚至隐隐有丝怀疑，自己难道真有经济学直觉不成？
很快，陈乔山就放下了其他心思，他急切地想把自己的发现公布出去。
严小沁反应很平淡，“你是不是弄错了，李教授可是知名学者，要不你再看看，是不是什么地方有问题？”
陈乔山不死心，又打电话给孙光明，孙胖子的话差点让他气吐血。
“大山，我觉得吧，你还是把心思用在股市上比较靠谱，经济学不能吃又不能喝，还是挣钱来得实在。”
……
陈乔山感觉有点苦逼，自己的成功没办法跟人分享，这就好锦衣夜行，很是让人沮丧。
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好办法，论证过程够不上论文，估计没哪家期刊看得上自己的豆腐块。
琢磨半天，陈乔山终于有了主意，他把自己的发现发到了水木清华bbs上，好让隔壁那帮人看看，真理到底掌握在谁手里，为此，他还特意署上了北大乔山的名字。
帖子刚发出去，就被人关注到了，结果是悲剧的，无一例外，回帖是一水的嘲笑。
“北大乔山，你脑子有病吧，知道李教授是谁吗，那是特聘教授，博士生导师，你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
“别理他，在北大待不住了，又跑清华来找不自在。”
这还算是比较客气的，即使是这样，陈乔山也气得牙根发痒。
严小沁也很无奈，“早跟你说过了，你这是找不自在。”
陈乔山感觉很憋屈，想了想，他总算是明白了，bbs里懂经济学的毕竟是少数，得另外想辙。
帖子的回复越来越多，但是千篇一律都是嘲笑的言论，陈乔山的性子起来了，你们不是不相信吗，今天就给你们玩个大的。
想干就干，陈乔山抓起电话，拨通了相熟的搜狐编辑的电话，
过程不太顺利，虽然上次只是删除了北大乔山的帖子，可搜狐那边多少有点忌讳，而且这次的内容虽然跟财经沾点边，可怎么都显得有点不务正业。
“这样，稿子用我真名发，这总行了吧？”
“关键我们是财经网站，不是期刊杂志！”搜狐编辑贾一楠也有点无奈。
陈乔山没辙了，逼不得已，他直接放了大招：“你们帮我把稿子发了，我送你们个大新闻。”
“什么新闻？”对方明显有点怀疑。
陈乔山也没犹豫，“我见过唐万新本人。”
话刚说完，电话那头就是一阵吸气声，也难怪，德隆系危机还在持续，唐万新成了关键点，这还真是个大新闻。
“你开玩笑的吧？你们什么时候见的，在哪见的面？”对面这位明显是个明白人，问题都问在点子上。
“你放心，只要我的稿子上了搜狐财经的头条，我就告诉你们唐万新的确切消息。”
“乔山，没你这样的啊，咱们也是老朋友了，有你这么坑人的吗？你这稿子还想上头条，你没发烧吧？”贾一楠明显有点不高兴。
“开个玩笑。”陈乔山笑着说道:“这样，给个好一点的版面就成，别给塞到犄角旮旯了。”
“这还差不多！”贾一楠答应了下来，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隔天，一则新闻登上了搜狐财经的版面，位置不错，标题也很惊悚：《驳李稻葵教授农资补贴论》，署名陈乔山。
消息一出，北大跟清华同时热闹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章 拉人头
经济学家打嘴仗的时候不少，小到理念冲突，大到学术之争，随时都有来一场论战的可能，不过有个前提条件，双方得是对等的地位，否则就闹不起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国内几大高校的bbs里，陈乔山也算是薄有微名，尤其是经过前次那场风波，他的名字被很多人所熟知，不过也仅限于八卦领域，跟学术不沾边。
搜狐财经的新闻刚出来，并没有引来多少关注度，这也很正常，很少有人会去关心纯学术的东西，顶多被标题吸引，不过事情必定是瞒不住的，懂行的人少，不代表所有人都看不明白。
文章终于引起一些学术界人士的注意，按照陈乔山找到的问题论据仔细分析一下，很容易就推翻了李稻葵教授的论点。
论据有问题，自然无法支撑起论点，这篇论文也就成了个笑话。
清华著名的教授被北大一个学生驳倒，顿时就吸引了无数的关注，新闻热度一下就起来了，这就如同当年的费马素数猜想被推翻一样。
费马是个法国律师，不过有很高的数学天赋，他经常写一些数学随笔，被证明的就叫费马定理，没证明的被称为叫费马猜想。
费马写出费马数公式的时候，猜想每一个费马数都是素数，他验证了0到4，这五个都是成立的，于是他就在一本书上随手写到：我确信已经得到了证明，但书的空白有限，就不一一写出来了。
没有任何人怀疑费马会犯错，于是乎，费马数就成了定理被数学界接受，直到九十多年以后，欧拉跳了出来，他指出费马素数猜想是错误的，他给出的证明很简单，0到4都成立，但是5就不成立。
有时候，学术真相就是这么简单，只不过缺少一个愿意去试错的人。
《经济研究》是由社科院主办的权威学术期刊，是国内目前经济学的核心刊物，一个知名经济学家的论文出了大纰漏，关键是所有人都没发现，最后让一个学生给揭开了真相，这就很让很多人尴尬不已。
事情被证实以后，消息很快就传开。
其中影响最大的就是清华和北大，不过两者的感觉真是冰火两重天，俨然是前次风波的翻版，不过这回轮到北大的一帮师生在边上看热闹。
水木清华bbs上那篇文章依然还在，众多嘲讽还历历在目，结果事情的反转来的太快，很多北大的学生一窝蜂地跑去刷帖，愣是把帖子的热度重新刷了上去。
一塌糊涂的历史再次重演，水木清华上的帖子先是被后台锁定，然后直接删除，两家论坛一来一往倒打成了平手。
陈乔山感觉很是畅快，他突然发现，学术成果被人认同，和在资本市场取得成功一样，都能给人带来极大的满足感。
清华方面很快就做出了反应，以李教授的名义发出一则声明，首先对陈乔山的提醒表示感谢，然后做出表态，将撤回《经济研究》上已经发表的论文。
消息一经证实，不光网民跟着看热闹，也引起学界的广泛关注。
虽说国内经济学派别林立，不过以9号院农研室出来的那帮人和北大朗润园海归派的影响力为最，而年轻一辈也不容小觑，李稻葵教授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学者的学术影响力是不同的，知名学者尤其如此，在这次争论中，李教授是农资补贴的坚定反对者，说是中坚力量也丝毫不为过。
论文撤回事小，不过如此一来，农资补贴政策的争论很有可能就此尘埃落定，这也正是陈乔山希望看到的。
当然，陈乔山不知道里面的内情，不过经此一事，他在学术界也算是崭露头角。
陈乔山很是高兴了一阵子，当然，他不会无聊到专门跑去清华打脸，以此来满足一下心里的恶趣味，不过偶尔想想还是可以的。
他知道，这次是无数个巧合拼凑起来的一个机会，他不会因为出了个大风头，就认为自己已经具备了足够的学术素养，底蕴是需要积攒的，没有深厚的功底，是无法在学术圈立足。
陈乔山从没想过混进主流圈子，他的资本是对未来情势的把握，闲暇之余，做个非主流经济学家也未尝不可，费马都能混成业余数学家之王，想来自己这个目标也不会太过艰难。
意外地，事情刚有眉目，陈乔山就接到一通电话，是严教授打来的，这回没有批评他，反倒很是鼓励了一番。
陈乔山心里有点歉疚，他知道，严教授很是看重自己，希望能在学术上有所成就，这不仅是一个学者对后辈的期许，也是一个前任经院院长对人才的渴求。
现如今的光华，上有李股份坐镇，下面还有邹恒甫这样的外援，有了陈乔山的介入，邹教授不会再被赶走，想来光华的影响力还能持续下去。
反观经院，严教授年龄到站，只剩刘洋教授一个大拿坐镇，而且会逐渐脱离学术圈走上行政岗位，经院也算是门庭冷落了。
陈乔山看得明白，不过他也无能为力，他知道，自己成不了严教授所希望的那种人。
……
还有两天就是情人节，陈乔山想起清华的那张邀请函，时间有些凑巧，倒是可以带严小沁一起过去，他琢磨着，这个敏感档口，去清华露露脸也挺不错的。
晚上，陈乔山准备去找一趟王四峰，联想那笔钱即将到手，也该着手准备下一步的计划。
信息安全实验室的项目彻底破产，王四峰的这次创业以失败告终，他已经从研究生公寓搬走了。
陈乔山知道，这哥们的技术绝对是靠谱的，根本就不愁找不到下家，今晚的目的就是想办法说服王四峰能留下来，跟着自己一起干。
严小沁听说陈乔山要去校外，便问道：“王四峰搬哪去了？”
陈乔山笑道：“搬刘畅那了，就西门那边的芙蓉里。”
“我也去，都好久没见畅姐了。”
陈乔山很是无语，两个女人前后也就见过两回，哪来那么些莫名其妙的交情，当然，他也就想想，肯定是不敢宣之于口的。
没费多大工夫，两人就进了芙蓉里，小区面积不小，始建于八十年代，楼面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不过得益于独特的地理位置，这里的房价一直居高不下。
西区自然是住不起的，那边是各部委和社科院的房子，东区这边就四栋小高层，环境差了很多，不过胜在租金便宜。
位置早就打听清楚了，两人很容易就找对了地方。
刘畅热情地把两人迎进了屋，就是个普通的两居室，面积很小，虽然有点素净，但是布置得很有家的味道，过了一个年，王四峰仿佛脱胎换骨似的，已经没有了以前那股子沉郁，人也精神许多。
陈乔山打趣道：“王哥，你早就该搬过来了，有畅姐帮着打理，你这这精气神明显不一样了。”
“你小子就贫吧。”王四峰笑了笑，换了个话题道：“我是真服了你了，这才开学几天，又闹出这么多事，你还真是够能折腾的。”
刘畅跟严小沁也不插话，笑呵呵地看着两人互相埋汰，陈乔山说道：“我也头疼啊，这不才来找你吗！”
“找我顶什么事，我一个搞it的，对你们经济学可一窍不通。”王四峰丝毫没注意到他话里的意思。
陈乔山也不着急，几人随意地聊了一阵子，他才抽空冷不丁地问道：“王哥，你工作的事怎么样了？”
“陈进凯要我去百度，王小川想拉我去搜狐，我这正琢磨这事。”王四峰也没隐瞒，这是个标准的齐鲁汉子，性子很是直爽。
“你还是离陈进凯远点，还朋友呢，一点诚意都没有，当年还是你带着他四处跑，这回倒好，三个月试用期，这不把你当新人使唤吗，有这样的朋友吗？”刘畅忍不住插了句嘴。
王四峰没吭声，场面有点冷场。
陈乔山有点奇怪，陈进凯这人他知道，也是技术大拿，未来百度的首席架构师，众人上回在资源宾馆还被放了回鸽子，只是没想到做事会这么没谱。
陈乔山想了想，直接了当地说道：“王哥，干脆你也别出去找活了，咱俩一起干吧！”
屋子里拢共就四个人，余下三人都被陈乔山的话惊到了，严小沁也不例外，几人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学金融的和一个搞it的在一块能弄出点什么。
第二百三十一章 浪漫
陈乔山比任何人都清楚，互联网将改变国人的生活，与此同时，他也清楚的知道，互联网是一个烧钱的行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对于陈乔山而言，他的选择有很多，sns社交网站、视频类网站、网购平台……可涉足的领域简直不要太多，可选择多不代表就一定能成功。
他很清楚，在资本面前，创业者是没有发言权的，如今这个时代，创意是最廉价的，资本就是一切，野生创业公司夭折的风险无穷大。
没人愿意失败，陈乔山同样如此，他缺少资本，所以一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目前有个机会，自然要抓住。
“你要搞互联网？”王四峰最先反应过来。
陈乔山点了点头，话头已经起了，就没有隐瞒的必要：“王哥，你就是干这行的，自然比我清楚，如今互联网前景一片大好，给别人打工还不如咱们自己扑腾两下子。”
王四峰摇了摇头，神情很是不以为然，“大山，互联网就是个烧钱的行当，硬件软件先不说，资金是最大的问题，不光需要大量的前期投入，最关键的就是宣传推广，因为一旦有同类型的网站出现，比的就是烧钱，你可得想清楚了！”
刘畅一直没开口，从本心来讲她是不乐意的，王四峰好不容易从创业的泥潭里爬出来，没想到陈乔山又想把他往回拉，这不是坑人吗。
严小沁也没吱声，陈乔山手里有多少钱她是清楚的，惊讶过后就只剩好奇了，从没听他讲过创业的想法，冷不丁听到这个消息，她多少有点意外。
陈乔山笑道：“王哥，fm365被联想买回去了，你知道他们花了多少钱吗？”
“多少？”王四峰追问着，过年期间两个网站的域名解析都是他在操持，自然想知道后续的结果，刘畅也很好奇，好奇地盯着陈乔山等着他给出答案。
“三十万。”
“三十万？”王四峰和刘畅同时惊呼出声。
陈乔山补充道：“美元！”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王四峰就是干这行当的，他难以理解，一个废弃的域名，怎么可能卖这么多钱，可陈乔山又不像说谎的样子，最关键的，这个域名还是通过自己注册的，这让他多少有点沮丧。
“王哥，有这笔钱打底，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王四峰虽然被惊到了，可职业本能还在，他说道：“这笔钱确实不少，但也烧不了多久，网站最花钱的是搞推广，你知道chinaren吗，一年多就把一千万美元花干净了，其中大部分都用在宣传上，你这点钱坚持不了多久的。”
陈乔山也不意外，他说道：“王哥，宣传不一定要花钱，技术的事交给你，产品的推广我来搞，钱的事你也不用担心，我可以保证负责后续的投入。”
“那王四峰算技术入股，还是帮你打工？”刘畅突然插话道。
陈乔山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刘畅怎么说也是清华经管毕业的高材生，显然不是好糊弄的。
“畅姐，是这样，我负责所有的资金投入，给王哥两个选择，要么占两成的股份，要么占一成半，我每年再补给你们十万块，一直到盈利或者完成第一轮融资，你们可以考虑一下。”
听到陈乔山如此说，刘畅这才感觉稍微靠点谱，高中死党兼大学校友的庄莉，她男友就是chinaren的主创之一，累死累活忙活了一两年，却一厘股份都没有，好在老板够爽快，网站易主以后发了个大红包，不然两人也不可能悠悠然去美国念书。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四峰仍然没有松口，这也正常，已经尝试过一回创业失败的滋味，很难再下这个决心。
陈乔山也没再说什么，他说道：“这样，王哥，给你几天时间，你好好考虑一下，如今钱有了，具体的项目咱们回头再商量。”
“那行，我先想想，成与不成都给你个准话。”
陈乔山点了点头，能这样说，起码说明王四峰心思是有松动的，他也没再多劝什么，条件都已经开出来了，多说无益。
正事说完，几人随意聊了起来，女人间有更多的共同话题，陈乔山就跟王四峰凑一块，聊起了清北码农圈那些程序员的八卦，他对此类消息还是很感兴趣的。
“清华96级技术最好的不是周枫他们，那届的女生普遍比较生猛，庄莉就是，她比他男朋友可强多了，年年系里的头名……”
果然，八卦是无处不在的，王四峰平时很谨慎的性子，说起往昔的逸闻趣事也是止不住。
陈乔山正听得兴起，刘畅突然说道：“陈乔山，你真收到我们院顾问委员会的邀请函？”
陈乔山有点纳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他说道：“是啊，好几天了，我还准备跟小沁一块去呢。”严小沁也点头表示确有其事。
“你不是忽悠我吧，那地点在哪？”刘畅有点怀疑。
“就清华校内，说是什么甲所，这名字够奇葩的。”陈乔山笑着说道。
王四峰笑道：“档次够高啊，那地儿我知道，招待外宾的，我们还从没进去过呢。”
陈乔山笑道：“要不后天大家一块过去，蹭顿大餐还是没问题的。”
两个大老爷们又开始在这胡侃，刘畅很是无奈，插话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顾问委员会是干嘛的你不清楚？”
陈乔山有点疑惑，“我也在纳闷呢，你说我又不是清华的，给我发哪门子请柬，畅姐，你不是经管毕业的吗，给我讲讲。”
刘畅没好气地说道：“算了，讲也白讲，你回头去看看就知道了，对了，穿体面点，别给北大丢人。”
陈乔山很是无语，这算怎么回事。
不过想想也是，都发请柬了，晚宴看来很正式，确实该打扮体面点，刚好趁此机会去清华露个脸，他忍不住在心里瑟着。
几人又聊了一阵子，陈乔山和严小沁就起身告辞。
离开芙蓉里，两人也没骑车，就这么携手走在燕京的街头。
“后天晚上真的去清华那个宴会呀？”严小沁问道。
“一定得去看看，被人赶出来，怎么也得找回场子吧？”陈乔山佯装咬牙切齿地说道。
严小沁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沉吟了一下，她犹犹豫豫地问道：“那晚宴结束有什么安排吗？”
陈乔山心思一转，说道：“没安排啊，你有什么安排？”
严小沁没再说话，不过陈乔山能感觉出来，她的情绪有点低落。
“怎么了，怕我把情人节忘了啊？”
“讨厌，你这人真没情调！”严小沁埋怨道。
陈乔山笑道：“我一个从农村来的，哪里懂什么情调啊！”严小沁不禁笑了起来。
“那你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情调？”
“我也不知道，不过钟新新她们说，情人节怎么也得收一束玫瑰花吧！”
“那东西不能吃又不能喝，有什么情调可言。”陈乔山挤兑道。
严小沁很是不满，不过却没说什么，一个人在那生闷气。
“成吧，玫瑰花是吧，能值几个大子，你都吩咐了，回头我就去买。”
“陈乔山！”严小沁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怎么什么事一到他嘴里就一股子铜臭味。
陈乔山绷不住了，直接笑了起来，结果却惹来严小沁一记夺命连环掐，他只得边躲闪边求饶。
笑闹一阵子，两人这才接着往回走。
一边走，陈乔山一边振振有词道：“送玫瑰这是西方人的传统，咱们中国人得有中国人的浪漫。”
严小沁笑道：“那你说说，咱们中国人的浪漫是什么？”
“你过来点，我告诉你。”陈乔山小声说道。
严小沁不疑有他，凑到前边，问道：“什么？”
陈乔山把头凑过去，严小沁连忙闪开，红着脸娇嗔道：“你想干嘛，这在大街上！”
陈乔山忍不住笑了，笑得很开心，她看着严小沁晕红的俏脸，说道：“你过来，我这回真告诉你。”
严小沁小心翼翼地凑近了点，做出一副随时躲开的架势。
陈乔山没再作怪，等她到了近前，才盯着严小沁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
“每当心情低落的瞬间，一想起你，我这张丑脸上就会泛起由衷的微笑。”
严小沁直接愣在那儿，她没想到，陈乔山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情话，初听之下很是感动，不过刚想仔细回味一番，才发现上当了，这都什么浪漫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陈乔山！”
寒冷的夜里，颐和园路的街头传来几声娇嗔几声嬉闹，最终渐行渐远，融入城市的灯火。
第二百三十二章 意外
熙春路，清华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陈乔山今天穿着很正式，西装革履的，跟后世街头推销保险的有几分相似。
周围人看过来的眼神很怪异，大晚上的，气温都零下好几度，穿成这样骑自行车，这不有病吗。
陈乔山也有点后悔，早知道就跟严小沁一样，在外面套个羽绒服了，何苦受这罪，好在已经到了清华的地界，很快就能进室内了，今天周六，又是情人节，校园里人不少，两人对清华都不怎么熟悉，一路走一路跟人打听，好不容易才找到目的地，甲所。
第一眼见到甲所，给陈乔山的印象，就是很平常的一幢老宅子。
之所以说它平常，是因为这种规制的房子在清北很常见，有的是真古建，民国甚至前清留下来的老宅子，有的是后来仿建的，修旧如旧，倒也很能糊弄事，见得多了倒也不怎么在意。
“这就是甲所？看起来也不像是餐厅啊！”严小沁有点疑惑。
陈乔山把自行车锁好，看了看周围停着的汽车，里面不乏各种豪车，便说道：“就是这，走吧，先进去，再待下去我非得冻僵了不可。”
严小沁挽着他的胳膊埋怨道：“谁让你就知道逞能，也不多穿点。”话是这么说，她还是贴近几分，两人携手走向了不远处灯火辉煌的大门。
两人刚到门口，就有迎宾走了过来，非常礼貌地说道：“欢迎二位光临，请出示请柬，谢谢。”
陈乔山看了眼不远处的保安，暗自侥幸，前天听刘畅提了那么一句，他就感觉这宴会有问题，虽然网上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还是长了个心眼，把请柬给带上了。
看过请柬，迎宾客气地把两人迎了进去。
屋里屋外是两个世界，陈乔山终于自在下来，他帮着严小沁把脱下来的羽绒服交给一边等候的服务人员，寄存到衣帽间，这才有闲暇打量里面的布置。
外面看起来很不起眼，进来却别有洞天，宅子装修得很雅致，看不到一丝暴发户的气息，这点倒没坠了清华的名头。
晚宴七点开始，两人来的稍早一点，不过也没等多久，透过落地窗，陈乔山看到两辆丰田考斯特停在了外面的停车场，原本还显安静的宅子顿时就忙碌起来。
忙而不乱，看得出来，这里提供的服务很专业。
陈乔山盯着外面，眼神突然一凝，严小沁问道：“怎么了？”
他往外面示意了下，严小沁马上就认出了人群正中的那个人，她惊讶地说道：“那不是清华经管的前任院长吗？”
陈乔山没吱声，来的又岂止一个前院长，人群里，他还认出了未来的“华尔街之王“，现任高盛集团总裁兼ceo，还有这两年正和两桶油眉来眼去的英国bp集团总裁。
来人不少，看眼前这情况，陈乔山清楚，今天这阵势小不了。
主宾到了，宴会自然就开场了，在迎宾的引领下，陈乔山跟在众人身后进了主宴会厅。
宴会厅很大，百余人也不显拥挤，陈乔山跟严小沁被安排在离主桌最远的位置，当然，他也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今天这阵势明显超出了陈乔山的预计，而且，这只是开始。
当主家上台致欢迎词的时候，陈乔山很是意外，上去的竟然是个外国佬，赫然正是bp石油公司总裁约翰-布朗。
陈乔山知道，这家伙是个爵士，bp最近跟国内接触频繁，约翰-布朗也经常登上国内的经济版面，只是没想到今天会遇到，而且还是作为晚宴的主人。
“尊敬的各位来宾，这是一个让人期待的夜晚，首先欢迎莅临的经管顾问委员会名誉主席和名誉委员……”
透过欢迎词，陈乔山终于知道所谓的顾问委员会是个什么玩意了。
清华经管前任院长只是名誉主席，bp集团总裁是现任主席，而高盛ceo是前任主席，剩下那些委员也简单不了多少，最起码，联想那位老董事长也只是委员之一。
陈乔山非常意外，清华经管竟然搞了个这么个顾问委员会，规格未免太高了。
参加宴会的人不少，陈乔山观察了一下，虽然认识的没几个，不过他能确定，参加晚宴的不全是政界和金融界人士，那位刚被自己坑了一把的李教授，就坐在离他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
“你在看什么呢？”严小沁突然小声说道。
陈乔山收回视线，笑了下，也没解释，他心里清楚，以两人的身份，今天只能是可有可无的陪衬，同席的没一个认识的，现在这个场合，也不好搭茬，他只得盯着台上的发言。
好在时间不长，晚宴正式开始。
今晚提供的是中餐，淮扬菜，菜式很精致，鲍翅自然是少不了的，这也正常，如今这个年代，连两会都是这标准，何况招待重量级外宾。
陈乔山的心思却没在这上面，请柬的来历太过蹊跷，今天这宴会完全就是清华的自留地，北大肯定不会掺和进来，他很难理解，主办方为什么单单给自己下帖子。
宴会很正式，时间也不长，前后加起来也就一个小时左右，几轮祝酒过后，很快就进入了尾声。
陈乔山正准备起身，一个服务人员走了过来，说道：“陈先生，请稍等一下，有位客人想跟您见一面。”
陈乔山心道到底是来了，他看了严小沁一眼，却见她也正好奇地看过来，便转头看着服务员问道：“我能问一下，是谁要见我吗？”
“不好意思，陈先生，我也不清楚，是我们经理吩咐下来的。”服务员解释道。
陈乔山很无奈，他只得对严小沁说道：“走吧，一起过去看看。”
两人被领进了一个休息室，等了好一阵子，服务员再次推门而入，又请进来两个人。
陈乔山很惊讶，这两个人他都认识，一个就是高盛集团的ceo保尔森，另外一人竟然是严教授推荐给他的基础经济学老师，清华经管的教授钱颖一。
陈乔山很确定，对面这两人肯定不认识自己，而且他也根本接触不到这个层面上的人物，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个外国佬将来会把名字签到美元上面，这样的人，走到哪动静都不会小。
保尔森算得上是世界金融界的头面人物了，陈乔山心里有些激动，他主动上前用英语招呼道：“您好，保尔森先生。”然后又用中文说道：“钱教授，您好。”
“你就是乔？太意外了，很高兴见到你。”保尔森很热情，主动伸手跟陈乔山握了握。
钱教授用英语说道：“陈同学，网上都说你外语好，这里有贵宾，我们用英语就好。”
陈乔山点了点头，然后才问道：“钱教授，今天是您找我吗？”
“不，我只是个中间人，真正找你的是保尔森先生。”
陈乔山有点莫名其妙，忍不住看向保尔森，对方点了点头，给了个肯定的答案。
“保尔森先生，我能问一下，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保尔森不置可否，却看向一直站在一边不吭声的严小沁说道：“这位是？”
陈乔山介绍道：“这是我的女朋友，今天跟我一起过来的。”
保尔森笑道：“今天是个浪漫的日子，乔，你放心，我不会耽误你们太长时间的。”
几人不由都笑了起来，气氛顿时轻松下来。
陈乔山心里却越发好奇，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跟高盛的高层扯上关系。
第二百三十三章 观点
寒暄几句，几人坐了下来，待服务员送上几杯茶水，众人才正式聊了起来，不过话题并没有就此展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乔，刚听钱教授说，你竟然驳倒了李教授的论文？”保尔森好奇地问道。
陈乔山虽然不介意露一把脸，不过在这位面前，他还是要尽量维护国内学者的面子。
说起来也是学界的悲哀，如今这个时代，国内经济终于开始跟国际同步接轨，不过问题却摆在眼前，能在国际学术界为中国张目的经济学家屈指可数，能上贸易谈判桌的更是少得可怜。
就陈乔山知道的，细数起来也就姚洋、余永定、白重恩、李稻葵和樊纲这寥寥几人，其他那些在国际上有些学术影响力的经济学者，要么思想偏激，要么出国高就，剩下的大部分只是埋首故纸堆，真正肯放下架子去跟美国人扯皮的还真没几个。
陈乔山知道，面前这位美国金融界的大佬是个中国通，几年后就会成为国内对外贸易最主要的敌人，他自然得维护国内学者的名声。
“保尔森先生，这么说可能不太准确，我只是凑巧找出了李教授的一个小错漏。”
“小错漏？”保尔森明显很是怀疑。
陈乔山心下暗叹，帮人擦屁股的感觉真的很不爽，不过想到几年后即将到来的那轮中美贸易拉锯战，他可不想给中间添加什么变数，只得说道：“保尔森先生，我们都知道，金融需要理性的思考问题，量化模型很关键，如果数据不足，问题就很难量化处理，这时候就得用到逻辑推理。”
停顿一下，陈乔山才接着说道：“结论是唯一的，但是证据有很多，这就需要学者凭借本能做出权衡取舍，我相信，李教授只是凑巧选择了一个有瑕疵的证据。”
保尔森耸了耸肩，“你这是曼昆教授的观点，据我所知，和曼昆教授一样，李教授也是凯恩斯主义的忠实信徒。”
陈乔山很是无奈，这还真是一个中国通，作为全球金融领域举足轻重的大佬，竟然对国内的学者了解得这么清楚，难怪几年后会选择进入政坛。
“哪个学说不重要，就比如要提高投资回报率，可以降低成本或者是提高资产利用率，两者虽然手段不尽相同，不过结果是一致的。”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的确很有道理，看来你确实很有金融天赋！”保尔森点头说道。
陈乔山有点懵，这话从何说起？
钱教授笑着说道：“我也同意这个观点，北大乔山的名头不小，连我爱人和女儿都听说了。”
陈乔山只是笑了笑，他清楚自己的斤两，面前一个学者一个金融家，哪个都不好对付，想了想，他索性直接问道：“保尔森先生，不知道您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
保尔森神色稍微严肃了几分：“乔，高盛是全球最专业的金融集团，我们奉行客户利益永远至上，可是不久前，我们收到了客户的投诉。”
陈乔山有点莫名其妙，这跟自己有一毛钱关系，犯得着来找他吗，他直接说道：“我不明白你话里的意思。”
保尔森笑了起来，“我现在确信，你跟这件事真没有关系，不过我很奇怪，你的金融知识是怎么来的，我听说你才刚进大学？”
陈乔山一边琢磨一边说道：“保尔森先生，我的一位老师曾告诉我，我具有很强的经济学直觉，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保尔森和钱教授都是一愣，严小沁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实在是受不了陈乔山的厚脸皮，在自己面前说说也就罢了，眼下这场合这么夸自己合适吗？
不过很快，严小沁就止住了笑，毕竟是自己男朋友，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倒是保尔森和钱教授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这算是笑话吗？”保尔森笑着问道。
陈乔山没有回到这个问题，他已经找出点头绪，自己炮轰过的企业里，跟高盛能扯上关系的屈指可数，德隆系垮了，自然不可能去投诉，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联想。
仔细想想，这事还真有可能，高盛是全球最为知名的咨询和金融服务提供商，联想收购ibm在即，找上高盛也正常。
陈乔山前段时间跟李素对掐，把脑子里知道的联想收购中的资金筹集计划差不多爆了底儿掉，现在想来，那份计划很有可能出自高盛之手，联想怀疑消息泄露，投诉也是正常。
想清楚里面的关键，陈乔山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收到晚宴的邀请了，这哪是严教授的推荐啊，分明是麻烦找上了门。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
陈乔山索性直接说道：“保尔森先生，你今天找我来，是因为联想的事吧？”
屋里众人都是一愣，谁都不知道话题怎么会突然扯到了联想身上。
保尔森脸上异色一闪而过，他怎么都没想到，就一眨眼的工夫，对面这个年轻人竟然直接道破了自己的意图。
“乔，你应该知道，我不能回到这种问题，高盛的十四条业务原则里面，违反保密原则或是不正当或轻率地使用机密信息都是不可原谅的事情。”
钱教授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不知道这两人跟联想有什么瓜葛，也不是特别关心里面的内情。
严小沁倒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关注着两人的对话，不过她也不着急，一会私下问下就行，想来他也不可能瞒着自己。
陈乔山一哂，这会儿在这讲保密原则，高盛干过的内幕交易什么时候少过，不过他也不会当着人家的面揭短，殊为不智。
“好吧，保尔森先生，我觉得我们可以结束这个话题。”
保尔森说道：“乔，见到你真的很高兴，今天本来是king过来跟你见面的，我想他知道以后一定会很遗憾的。”
陈乔山有点纳闷，king是谁？钱教授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师兄，蔡金勇。”
陈乔山恍然，他知道这个人，也是北大出身，算是知名的金融校友，现任的高盛亚洲区负责人，影响力不容小觑。
“保尔森先生，世界很小，我们迟早总会见面的，不急在一时半刻。”
保尔森笑着问道：“乔，我听king提起过你，他说你在网络上发文，倡导在股市里进行价值投资是吗？”
陈乔山说道：“准确地说，我只是部分同意这个观点。”
“为什么？”钱教授突然问道。
“从上世纪四十年代到现在，按照尤金-法玛创建的三因子模型，每年的平均收益率都在5%以上，但是大多数人都选择性忽略了经济的周期性因素，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金融危机以后，宽松的货币政策会导致股市疲软，这时候价值投资就显得很鸡肋。”
众人都陷入看了思考，屋子里一时显得有点沉寂。
如今这个年代，价值投资很吃香，巴菲特就是以价值投资见长，不过他的价值理论和尤金-法玛的三因子模型有很大的不同。
陈乔山忍不住暗自得意，这就是先知先觉的好处，他这套说法将来要是验证了，也出不了岔子，他却是不知道，这套说辞跟高盛内部的一份研究报告十分吻合。
保尔森盯着他，认真打量了好几眼，这才说道：“乔，我很认同你的观点。”
当然，保尔森没有去解释，他底是认同哪个观点。
陈乔山也没在意，在他看来，这完全就是一句场面话。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这次会面就此结束。
先送两位大佬离开，陈乔山这才带着严小沁出门，室温仿佛又低了好几度，从温暖的室内走出来，他顿时清醒了几分。
陈乔山心里清楚，今晚对于他来讲，只是人生路上的一道风景，他永远也达不到保尔森或者钱教授在各自领域那番成就，不过他丝毫不感到沮丧。
人和人毕竟是不同的，陈乔山知道，自己的路已经注定了。
“发什么愣啊，快走啊，你不冷吗？”严小沁在他耳边说道。
“还好吧。”
“哎，没想到你连美国鬼子都能糊弄住。”
陈乔山有点诧异，“我怎么发觉，你怎么还是个愤青？”
“愤青是什么？”严小沁有点好奇。
“愤青啊！”陈乔山想了想，笑着说道：“奋斗的小青年。”
好吧，严小沁就这么被糊弄住了，至于以后怎么办，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第二百三十四章 忙起来
清华招待晚宴的隔天，高盛即将在国内开展证券承销业务的新闻就见诸报端。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各大媒体言之凿凿，甚至有证监会内部人士私下证实，高盛将插手国内证券业务的消息顿时震惊了业界。
陈乔山看到这则报道的时候，他马上就反应过来，媒体所说的，应该就是高盛高华这家中外合资的证券公司。
高盛早在十年前就有机会进入国内资本市场，政府决定成立中金公司的时候，首先邀请的就是高盛，不过被婉拒了，摩根士丹利趁机先行进入了中国市场。
里面的缘由众说纷纭，也惹来不少争议，陈乔山却知道，高盛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
虽然中金公司风头正劲，不过摩根士丹利在业务管理方面没有丝毫话语权，每年只有安心拿分红的份。
虽然去年大摩在国内也成立了一家基金公司，不过紧接着证监会就出台了“一参一控”政策，同一机构无法同时持有两家合资券商的股份。
结果就是合资公司一单生意还没做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大摩虽然抢先进入国内市场，影响力却远远及不上高盛，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几年以后，大摩会费劲周折地出售其所持有的中金股份的原因。
透过这件事不难看出，先进入市场不一定有优势，权衡取舍尤其必要。
时机不是人人都能看透的，当然，陈乔山是个例外。
这几天的财经版面上，除了高盛的新闻，剩下的版面铺天盖地都是德隆系的消息，有小道传闻也有事实真相，迷雾重重好不热闹。
按照事前的约定，陈乔山已经把唐万新的消息告诉了搜狐，其中也有些保留，末了，他还特意提醒了一下贾一楠，消息可以一点点放出去。
别说，搞媒体的就没几个蠢人。
搜狐财经借机很是出了一番风头，最开始，他们放出消息，说是从可靠渠道得到消息，唐万新已经悄然回国，媒体和民众顿时一片哗然。
德隆如今有十几万的债权人，消息一经面世，搜狐财经的点击量瞬间暴涨。
隔天，跟挤牙膏似的，搜狐财经再次放出消息，说唐万新本人目前就在燕京。
好吗，德隆系燕京总部第一时间就被债权人给围了，这下倒好，搜狐财经马上又弄了个债权人的专题采访，极尽煽情之能事，新闻一发出去，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财经版面顺势跟着又火了一把。
就这样来来回回好几天，搜狐才放出最终消息，说是从相关部门内部人士获悉，唐万新本人已经被采取强制措施。
此消息一出，不光债权人慌了神，市场也随之震动。
原本，德隆系旗下企业已经是一盘散沙，再加上唐氏兄弟出逃，接着又闹出高管内讧的丑闻，老三股就已经到了跌无可跌的境地，如今传出唐万新被抓的消息，对于三家上市公司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陈乔山一直在关注着屯河股份的走势，唐万新被捕的消息传来，股价只是小幅下挫，跌幅远不及湘火炬和合金控股，他也有点无奈，有主力进场的股票是不能用常理来判断的。
陈乔山不由有些着急，如今还有进场的机会，可联想那笔钱迟迟没有到账，他是真的不想错过这个时机。
想了想，陈乔山拿起手机，拨通了联想派过来跟他对接的财务专员的电话。
“陈先生，你好。”电话刚接通，就传来一个标准的男中音，听声音很是儒雅斯文。
陈乔山暗暗发笑，这声音跟本人反差很大，他可清楚记得，对面这个叫朱龙高的财务男，实打实是个粗犷汉子，跟斯文可一点都不沾边。
“朱经理，我想问一下，我那笔钱什么时间可以到账？”
“是这样的，陈先生，起码还需要两周才能办理完成，你是知道的，在香港这边帮内地人代理美元质押贷款业务，手续相当麻烦。”
陈乔山计算了下时间，三周肯定是来不及的，他问道：“如果直接走美金转账呢？”
朱龙高有点意外，“陈先生，国内目前是强制结汇，如果你急需用钱的话，我们可以在国内直接进行本币结算。”
“这能一样吗？”
朱龙高一滞，他马上就反应过来，搞了半天这小子就是为了逃税。
在当下，域名交易还属于新鲜事物，没有纳入无形资产转让的税目范围之内，不过如果再国内交易，联想这边想入账，陈乔山就必须缴6个点的税，如果交易在香港这边完成，这笔钱就省掉了，算下来差不多有十五万人民币。
“陈先生，你确定要把三十万美元转入你在中银的预留账户？”
陈乔山给了个肯定的答复，他现在急需钱用，只当给国家外汇储备做贡献了。
当然，过多的外汇储备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就现行的外汇管制制度，只要外贸持续顺差，央行就必须大量印钞进行等额汇结。纸币毕竟不是黄金，钱印多了，输入性通胀是必将面对的局面，也难怪强制结售汇制度会为人所诟病。
“那行，这笔钱明天就可以划拨过去，不过到账可能需要再等一两天，陈先生，你等银行通知就可以。”
陈乔山道了声谢，这才刚结束通话，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发现是王四峰的电话，他心里一喜，到底是有回音了。
“王哥，考虑得怎么样了？”电话刚接起来，陈乔山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也难怪，自打上门劝说王四峰，这都过去四五天了，对方始终没个回音，陈乔山一直忍着没去催促，他知道，上杆子不是买卖。
“大山，我考虑过了，干是能干，不过我有个条件。”
陈乔山高兴坏了，对互联网，他完全就是个门外汉，有了王四峰的加盟，创业过程必将顺利许多。
“王哥，条件都好说，这样吧，也别在电话里聊了，这马上就中午了，咱们去庆祝一下，有事见面再聊。”
“成吧，见面说。”
“就西门吧。”陈乔山提议道，“对了，把畅姐也叫上。”
“我问问吧，她还在上班，未必能出来。”
陈乔山再次挂断电话，正准备收拾一下，手机又响了起来，他很是无奈，这以后恐怕就得忙起来了。
“喂，贾记者！”
“哎，是我！”
陈乔山有点奇怪，电话是搜狐财经的编辑贾一楠打过来的，两人也不怎么熟，不过听这女人的语气，未免太热情了些。
“贾记者，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你最近应该忙着唐万新的事吧？”
贾一楠笑道：“财经频道又不止我一个，再说了，也不能成天都忙吧。”
想着中午的聚餐，陈乔山不想多耽搁，直接问道：“贾记者，找我有事吧？”
“算是吧，你在哪呢？”
陈乔山有点纳闷，“我在学校呢，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贾一楠轻笑了一声，这才说道：“我在北大西门，你中午有时间吗，请你吃个饭？”
陈乔山更纳闷了，他跟这帮子记者从没见过面，一般都是邮箱往来，偶尔电话联系，请自己吃什么饭，关键还这么巧，不过今天中午有正事，两拨人还真不合适凑一块。
“贾记者，真不凑巧，我中午还真有事，已经跟人约好了。”
“你不是吧，我可是从公司走过来的，这么有诚意，你就这样打发我？”贾一楠在电话那头埋怨道。
陈乔山没辙了，以后肯定还有事指着对方，他只得说道：“要不这样吧，你在西门稍微等我一下，一会还有几个朋友，中午大伙一起吧。”
“这还差不多，成吧，你出来了给我打电话。”贾一楠答应的很是干脆
挂断电话，陈乔山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今天这是怎么了，不过他也只能暗自琢磨，如今的记者真的可以算是无冕之王，轻易是不能得罪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 透点消息
陈乔山先去接了刚下课的严小沁，这才奔着西门过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刚到校门口，陈乔山老远就瞅见王四峰，他人站在围墙外，眼睛却凝望着校园里的教学楼。
“王哥，你看什么呢？”陈乔山把自行车溜边停下，好奇地问道。
“看看，随便看看。”
陈乔山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望了一眼，瞬间就明白过来，不远处就是北大的信息安全实验室，王四峰在里面整整蹉跎了五年。
“王哥，看开些，失败一回有什么的，再来就是。”
王四峰没好气地说道：“想什么呢，离校前我放了盆花在窗台前，怎么瞅不见了。”
陈乔山好奇道：“王哥，你以前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竟然还有闲心去沾花惹草？”
王四峰笑道：“其实也不是我一个，实验室人不少，谁想起来了就打理下，说实话，那盆花能活下来真的挺不容易的。”
几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过了一会，严小沁问道：“畅姐呢，她中午能来吗？”
“她有事耽误一下，一会就过来，咱们先找地方。”
陈乔山道：“那成，今天还有个朋友，一会介绍你们认识。”
严小沁奇道：“谁啊，我认识吗？”
“你没见过，一个搜狐财经的编辑。”陈乔山解释道。
严小沁有点好奇，他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个人。王四峰笑着说道：“大山，可以啊，你人脉够广的。”
陈乔山不禁哭笑不得：“王哥，你就别埋汰我了，我们也不熟，今天是赶巧了，第一次见面就让你碰上了。”
几人说说笑笑，最后选定了家烧烤店。
陈乔山原本想着找个档次高点的地方，王四峰坚持道：“烧烤就成，知道你有钱，以后花钱的地方少不了，省一分是一分。”
陈乔山笑了笑，也没说什么，他知道，王四峰心里应该还是有顾虑，最可能的就是担心资金问题。
进了店门，三人先找好位置，陈乔山又分别给贾一楠和刘畅各打了个电话，这才闲下来。
“大山，你的计划书我看了，这么跟你说吧，我以前一直在搞信息内容安全方面的课题，对于网络门户和论坛都没怎么接触过。”
陈乔山说道：“王哥，你别有顾虑，这也不是多有技术含量的东西，请你过来，不是让你当程序员的，中关村这地界，什么都缺，唯独不缺搞it的，我们只负责把架子搭起来，技术有问题再招就是了。”
王四峰又问道：“你的计划跨度有点大，我们第一步先干什么？”
陈乔山四处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这才说道：“资金还得几天时间，你要是有空，就去跟一塌糊涂那帮人接触一下。”
“找他们干嘛？”王四峰有点奇怪。
陈乔山小声说道：“我听到风声，好像论坛出了些问题，恐怕没几个月就得关门，你不是人头熟吗，去拉拉交情，论坛真要倒了，我们可以把内容精简一下，导流到我们自己的论坛。”
“你听谁说的？”王四峰很是诧异，一塌糊涂如今算是最火的bbs社区，一旦被关停，影响的范围就大了，不过仔细想想，消息要是确实，还真有可行性。
陈乔山自然不会实话实说，他敷衍道：“都是校内在瞎传，学校几次想招安都没成功，论坛尺度又有问题，被关停是迟早的事。”
王四峰琢磨了下，也认同了这个观点，他又问道：“场地跟硬件怎么办？”
陈乔山说道：“场地我来跑，硬件你先列个单子，我们回头再商量。”
“成吧。”王四峰点了点头，恰在此时，一个年轻女人推开店门走了进来，陈乔山打量一眼，个不高，一张满是英气的脸庞，配着短发，显得很是精明干练。
看着陈乔山的眼神，对方笑了笑，就径直走了过来，:“你就是乔山对吧。”
桌上几人都礼貌地站了起来，陈乔山招呼道：“我就是陈乔山，贾记者，终于见着真人了。”说罢，又把严小沁和王四峰介绍了一下。
寒暄完毕，众人这才重新就坐，陈乔山问道：“贾记者，你今天怎么找过来了？”
贾一楠笑道：“特意来谢你啊。”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陈乔山有点莫名奇妙，还没等他开口，贾一楠接着说道：“先说好，这顿算我的啊，我请，谁都别跟我抢。”
看得出，这人是个爽快的性子，陈乔山说道：“贾记者，请客总得有个理由吧，再说了，你谢我什么啊？”
“我升职了。”贾一楠很是兴奋，接着她又解释道：“多亏了你的提醒，我们频道这回是真火了，稳压新浪一头，我也跟着沾光。”
“恭喜恭喜。”桌上三人纷纷表示祝贺，贾一楠又连忙道谢，几人正聊得起劲，刘畅到了，刚进门，她就笑道：“大山，你也太抠门了，挣了联想那么多钱，就请我们吃烤串？”
陈乔山才不背这锅，笑道：“畅姐，这可怪不得我，你男人坚持要来这，我是投了反对票的。”
人一多，气氛就热烈起来，陈乔山又相互介绍一番，这场聚餐这才正式开始。
吃喝本不是今天的主题，不过因为多了个贾一楠，许多话都不方便多说，不多三个女人倒是聊得热闹，尤其是严小沁，她也选的新闻传播学方向，遇到个行业内的人士，自然是话题多多。
“其实该问你男朋友，这回德隆系的新闻，就是他帮着出的主意。”
陈乔山正跟王四峰小声聊着，听到贾一楠说起德隆的事，他不由笑道：“我就是偶然知道唐万新的消息，大家是朋友，即使没有上次那回事，我也会把这件事告诉你们的。”
贾一楠知道话里的意思，唐万新的消息是用那篇反驳的文章做交换，她看了陈乔山一眼，笑着问道：“乔山，我们现在算朋友是吧？”
“自然。”陈乔山也没犹豫，他跟搜狐算是互惠互利，接下来还有不少需要借重的时候。
“那你能透露下，联想花了多少买回fm365的？”
“你今天不是为这事来的吧？”陈乔山很是怀疑。
贾一楠正色说道：“我就是随便问问，你放心，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谈钱伤感情，咱们还是聊点高兴的吧。”陈乔山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话题转得很自然，两人毕竟才头次见面，他可不会什么话都往外说。而且联想的钱还没到账，万一出点什么意外，他哭都找不到地方。
贾一楠是个聪明人，也没再继续纠缠。
这顿聚餐也没持续太长时间，刘畅下午还要上班，严小沁下午还有课，众人也就没多耽搁。
贾一楠抢着把单给结了，陈乔山也没太坚持，想了想，他说道：“贾记者，你也是搞财经的，有时间不妨注意下屯河股份。”
“屯河股份？”贾一楠重复了一遍，她感觉有点奇怪，怎么突然说起这茬。
老三股她自然是知道了，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单单提起屯河股份。
“我说的是企业，我听说美国人喜欢吃番茄酱，你可以多关注一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陈乔山也就是点到为止，屯河股份的事迟早会曝光，先透点消息出去，想来会精彩许多吧。
第二百三十六章 皮包公司
陈乔山耐心地等了三四天，才接到银行的通知，联想那笔钱终于到账了，中间他也没闲着，绕着北大周边转悠了一大圈，就为了找一处合适的房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中关村这一片地方有的是，但是合心意的很少，主要还是价钱的问题。
创业大街如今属于海淀图书城的地盘，科贸城还在搞外部装潢，没个一年半载估计就是个摆设，至于科技园区也只能想想了，陈乔山很有自知之明，一时半会儿怕是不用指望了。
转悠半天也没点头绪，陈乔山索性又把王四峰喊了过来，他毕竟在这已经待了四五年了，总比自己地头熟。
两人一阵寻摸，七拐八绕地找了个熟人，带着两人从一片工地旁绕了半圈，最终到了未完工的科贸城附近的一个小巷子里。
到了地方，陈乔山有点傻眼，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皮包公司一条街了。
眼前的巷子很窄，估摸着也就能跑个三轮，不过大大小小的公司门头是真不少，门而且一个比一个响亮大气，大发软件、鼎豪电子……名字很能糊弄人，不过近前看两眼你就会发现，名不符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麻哥，这地方靠谱吗？”陈乔山有点疑虑。
他口里的麻哥，是王四峰朋友的朋友，本姓马，马鹏，就是本地人，据说是消息灵通人士，不过陈乔山怎么看怎么感觉不靠谱。
“放心，这地儿虽然偏点，不过离北大南门不到三里地，不正合你要求吗，再说了，别看这片都在拆迁，这巷子两年内绝对拆不了，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拆了算我的。”马鹏拍着胸脯保证道。
王四峰没吭声，按他的意思，根本就不用另外找地方，把工作室放在芙蓉里那套出租屋就成，反正还空着一间。
陈乔山自然没答应，人情世故他还是懂的，生活是生活，工作只是工作，他可不会公私不分，最后惹刘畅的埋怨。
陈乔山也没再纠结，直接问道：“麻哥，你帮着找的房子在哪呢？”
“着什么急啊，跟我来吧，没几步。”马鹏说完，当先就走进了巷子。
陈乔山是发现了，马鹏就是个标准的侃爷，所谓的没几步，就是领着两人一直走到巷子另一头，最后到了一个挂着康盛世纪科技有限公司的门头前。
世纪科技，陈乔山很是无奈，满巷子数下来，就属眼前这家皮包公司的名头最能唬人。
“就这，这家公司老板很年轻，大学都没毕业就跑燕京来创业，房子也是刚租下来的，不过面积有点大，他就想找人合租。”
陈乔山对合租不怎么在意，这里只是一个点，服务器不管是租还是买都不可能放在这，如今手头不宽裕，省一点是一点。
大门开着，马鹏带着两人就进了门。
外面看着挺旧的，不过内里的环境还成，墙面刚用石灰粉刷不久，贴地绿漆墙裙，很有时代特色。
陈乔山打量了两眼，这是个对开的三间房，进门就是正厅，左右各有一间，虽然宽度一般，不过进深很足。
“戴总，戴总！”马鹏喊了两嗓子，右边房间闻声走出来一对年轻的男女。
男人个不高，偏瘦，带着副厚厚的眼镜，一副标准的it男架势，女孩还带着点学生气，眉眼通透。
“麻哥，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马鹏笑着说道：“黄三说你楼上的房间还空着，想匀一半出去，这不，我就带两个朋友过来看看。”
“那可多谢你了。”年轻男人很高兴，“对了，麻哥，你可别叫戴总，我可当不起，喊我小戴，或者戴志康都成。”
陈乔山心思微动，他看了看眼前这个叫戴志康的清瘦男人，仔细琢磨了一阵子，也没说什么。
“那成，小戴，这两位也是我朋友，这是王哥，这个是小陈，他俩都是北大的高材生，跟你一样，都是有为青年，这不，我就把人给带过来了，详细的你们自己谈，我就不掺和了。”马鹏介绍了一番。
戴志康忙说道：“王哥，陈哥，要不咱们先看看吧，这里一层三间房……”
戴志康介绍得很详细，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希望把房子租出去，几人上二楼看了看，屋里空荡荡的，墙面刷过一遍，角落还零星有点石灰的痕迹。
陈乔山问道：“戴总，这墙是房东粉刷的，还是你重新刷的？”
“房东弄的，我也是刚来半个月。”
“能去你工作室看看吗？”陈乔山突然开口问道。
戴志康有点意外，不过马上就点头道：“没问题。”
一楼也是一样的格局，不过已经布置好了，左边房间空着，就空荡荡地摆着几张办公桌，右边已经用上了，屋里有两台电脑，墙上还挂着一张营业执照。
陈乔山凑近看了看，这执照很像那么回事，完全看不出一点作假的痕迹，他不由笑着问道：“戴总，你这注册资本都五十万了，怎么不把公司搬到科技园区啊？”
“那都是虚的，证照都是麻哥帮着办的，我们开发的软件都是通过网上销售，注册资金多报点，把照片挂上去，信誉度也稍微高点。”戴志康也没隐瞒，直接就把底给透了。
“小马，你还能帮着跑手续？”王四峰有点惊讶。
马鹏笑着说道：“王哥，我可没你们这么有本事，也只能帮你们打打杂。”
陈乔山心下恍然，原来真不是皮包公司，看来这证是真的，马鹏应该就是职业掮客了。
他心里清楚，这年头的政府部门是个什么德性，想正经地搞一个网络公司，少说也得几十个部门审批，一个章一个章地盖下去，几个月都是少的，半年没跑下来也正常，还真缺不了马鹏这种人。
“麻哥，证照的事过两天还得麻烦你帮忙。”
“好说，你放心，一准帮你办成。”马鹏答应得很干脆。
几人又聊了一阵，陈乔山突然问道：“戴总，你们公司是做什么软件的？”
“我们是搞社区开发的，discuz!听过吧？”说起主业，戴志康精神头很足。
“discuz是你搞出来的？”王四峰有点惊讶。
比起王四峰，陈乔山心里更是吃惊，没想到还真是记忆中那个戴志康，不过这模样变化未免也太大了，他只能感叹着，时间还真是把杀猪刀。
陈乔山虽然不是搞it的，不过以前有个码农女朋友，对it界的逸闻趣事也是了解一些，戴志康的discuz和王学集的phpwind几乎垄断了社区软件市场，一直是打生打死的死对头。
两者虽然业务冲突，不过命运却很雷同，最终，discuz!被腾讯纳入版图，phpwind被阿里全资收购，这场竞争注定是没有了局之日了。
聊到专业话题，两个码农不由交流起心得，一聊起来就没个停歇的时候，陈乔山耐心等了好半晌，最终只得打断道：“戴总，这套房你是整租的？”
“对，是整租的，你也别叫我戴总了，直接喊我名字就成。”
几人也熟了，陈乔山笑道：“我才刚大一，还是喊你戴哥吧，楼上一层我们租了，你直接开个价就成。”
戴志康想了想，这才说道：“那成，麻哥也在这，我也不瞒你，这地方虽然乱点，不过房租一个月也要三千八，一人一半就成。”
陈乔山有点纳闷，虽说这地方环境是差了点，周围也都是工地，属于临拆房，不过地段不错，这租金未免太便宜了点，不过他还是一口就答应了，谈妥了条件，又约好时间过来收拾，几人也就散了。
出了门，王四峰问道：“大山，怎么不去六郎庄那边，一千九都够租个大院了，你怎么就答应了？”
陈乔山笑着解释道：“没事，这不离学校近吗，以后来去也方便点。”
话是这么说，不过陈乔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对于陈乔山而言，找房子只是第一步，事情千头万绪，不过一时半会儿也进行不下去，因为他手里没钱，好在银行那边传来消息，三十万美元入账，通知他去办手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陈乔山没多耽搁，很快就赶到了中银的营业厅，到了银行门口，陈乔山心里莫名有点感慨，他想起了一个著名学者的理论：从相对意义上来讲，银行就是富人借穷人钱的工具，因为储蓄的那扇门总是对穷人和富人同样敞开，勉强能做到一视同仁，但是贷款那扇门通常只对富人敞开，穷人却被拒之门外。
如今还是强制汇结，留一两万美元也没什么意义，陈乔山索性全部兑换成了人民币，由于数额较大，他直接被请进了贵宾室，也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接下来又等了两天，陈乔山的卡上多了二百四十多万巨款，有了钱，很多事就好办许多，不过这笔钱肯定不可能都投进互联网，他只预留了一小部分，大部分都将投进股市。
中午，陈乔山把王四峰单独找了出来，两人再次来到西门外那家烧烤店，特意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点完单，陈乔山先给两人面前的杯子里都添上茶水，然后才问道：“王哥，去年年底拜托你的那单活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做出来了，不过这种程序需要随时更新，不然作用不大。”
两人正说着，服务员送上来两瓶燕京，话题便暂时止住了，待服务员离开，陈乔山这才接着说道：“这个先不用管，我们先小范围试用一下，看看效果再说。”
王四峰熟练地拿起筷子起开两瓶啤酒，递了一瓶过去，这才问道：“怎么个试用法，网络上你可控制不住范围。”
陈乔山倒了半杯啤酒，小抿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忘了，不是有一塌糊涂吗，那就是我们最好的用户。”
“有你这样喝啤酒的吗？”王四峰取笑道，倒是没理一塌糊涂的事。
“王哥，今天我请，酒管够，你随意就好，我是不成的，喝多了难受。”王四峰也没在意，两人早就熟了，他知道陈乔山的酒量，刚才也就随口一说。
陈乔山又抿了一口，说道：“这啤酒的味道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啤酒的适宜饮用温度是10到12度，温度过低或过高都会影响口感。”王四峰认真解释着，陈乔山感觉有点无语，这哥们有时候一本正经起来让人是无可奈何。
“对了，我找人问了，一塌糊涂现在是挂靠在超威的服务器上。”
“超威？”陈乔山想了想，一点印象都没有。
“超威是amd在国内的子公司，和中基软件合资的，专门搞服务器硬件开发。”
陈乔山自然知道amd是干什么的，琢磨了一阵，他想起一件事，便开口问道：“王哥，你说我们的服务器是买还是租？”
“如果先期只搞论坛的话，我觉得还是自己买比较合适，照你说的30万活跃用户，最大2000在线人数，有两个amd64位的opteron244的cpu，4g内存的服务器就足够了，一套下来花不了多少钱，架构方面一塌糊涂的就很成熟。”
陈乔山自然不懂这些东西，不过王四峰的判断还是值得信任的，他便说道：“那就听你的。”
“直接从超威定制就成，他们就是干这个的。”
陈乔山点了点头，他虽然更相信因特尔的技术，不过谁让amd便宜呢，事情就这么决定下来。
接下来两天，陈乔山和王四峰都没闲着，整天东奔西跑的，如今拢共就两个人，事必躬亲也就成了必然，又忙活小半天，陈乔山实在有点受不了，“王哥，咱们是不是再请几个人？”
“请人是肯定的，网站上线，前期还成，后面肯定得找人维护，光靠咱俩肯定不行。”
陈乔山有点无奈，这都哪跟哪，关键这两天他还在关注股市，如今有了钱，自然不能放过机会，肯定得继续买入屯河股份。
陈乔山这回是充分感受到了创业的辛苦，不过还没等他歇口气，辅导员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喂，周老师。”陈乔山打起精神，应付起眼前的事，他知道，周胜找自己一准没好事。
“你在哪呢，现在应该是金融学的专业课吧，我去教室怎么没见你人？”果然，周胜在电话里就直接问起他的行踪。
陈乔山只得敷衍道：“周老师，今天我有些不舒服，就请了个假，我让人把假条都递上去了。”
“陈乔山，你当我好糊弄是吧，你这都请了几天假了，病假总得有校医院的病例吧，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
陈乔山也没招了，只得说道：“周老师，我这会儿在外边，下午一准回去。”
“你最好现在就回来一趟，我找你有点事。”
陈乔山有点纳闷，什么事情这么着急，不能在电话里说，不过说到底他还是个学生，只能应承下来。
跟王四峰打了个招呼，陈乔山又急匆匆往学校赶，还没进光华楼的大门，就正好赶上放学的铃声，他也没迟疑，直接奔着学工处过去，刚好跟刚下课的同班同学碰了个正着。
陈乔山感觉有点意外，因为他发现这帮同学盯着他的眼神都很怪异。
“哎，你们闹啥呢，这么看着我干嘛？”
“陈乔山，你小子行啊！”
“大山，不声不响又放了个卫星，回头你得请客！”
……
一帮同学七嘴八舌地夸赞着，羡慕嫉妒恨自然是藏不住的，不过陈乔山始终没闹明白这些人到底在说什么。
赶上放学，都是往外涌，陈乔山也不好多问，只得一个人逆着人流往学工处走去。
进了周胜的办公室，陈乔山总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高盛学堂的邀请函，怎么找我了？”
周胜见到陈乔山，丝毫没有要追究他逃课的问题，反而笑着说道：“这得问你自己，你私下申请过吧？”
“不是只招大二的吗，我可没申请。”陈乔山话是这么说，不过他心里大概有了点谱。
“不管怎么说，能进面试总是好的，你还是好好准备一下三月份的面试吧。”
“什么，还要面试？”陈乔山有点意外，拿起那封通知看了一眼，果然，上面写着3月7号到高盛设在燕京的办事处进行集体面试。
周胜笑道：“你就知足吧，我们院今年一共就三十一个人进了面试名单，你是唯一一个大一的学生。”
陈乔山明白，这就是光华的优势，高盛学堂每年只有四十个名额，还是四所学校去分，即使是这样，仍有半数名额被光华拿走。
要知道，就是在北大，经济学也不止经院和光华开课，还有政管和国关学院也同样涉及，不过大头还是落在光华，这个结果让很多人感到无奈。
“周老师，这面试我就不去了。”
周胜鼻子都差点气歪了，别人求到求不来的好事，这人倒好，反倒往外推，“陈乔山，你又闹什么幺蛾子呢？”
陈乔山说的是实话，他知道，这件事多半是保尔森起了作用，不过他压根就没去高盛的想法，“周老师，我这学习都快跟不上了，哪还有时间去高盛。”
周胜不禁气结，不过他也知道，陈乔山压根就不是省心的主，稍一琢磨，他想到个主意，“陈乔山，是这样，高盛的实习安排在暑假，如果你能进四十人大名单，就可以免去暑假的军训。”
陈乔山琢磨了一阵，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这边的军训很严格，他听不少人提过，能避免还是不错的。
“那成吧，周老师，回头我去试试。”
周胜松了口气，他是希望陈乔山能入选高盛的实习名单的，毕竟这届大一归他带，有个好苗子自己也算是与有荣焉，再者说，军训中少了陈乔山这个刺头，到时候他也能轻松许多。
第二百三十八章 贸易陷阱
陈乔山对高盛的实习机会没什么兴趣，不过严小沁倒是很上心。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么说，你暑假就能去高盛实习了？”中午食堂吃饭的时候，陈乔山随口提了一句，严小沁马上就问起了详情。
“没影的事，还要面试，还不知道能不能被选上呢。”
“你一定能选上。”严小沁对他信心十足，过了一会，她又问道：“高盛的实习生通知我也看了，不是只招大二的学生吗，怎么通知你去面试啊？”
“具体我也不清楚，应该是保尔森的缘故吧。”陈乔山把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
“他不是高盛的总裁吗，他亲自推荐还得面试？”
陈乔山解释道：“这是公司文化的差异了，简单点说，保尔森有推荐的权利，但是录取与否不在他的职能范围内。”
严小沁没再问什么，想了想她放下手里的筷子，从一边的包里拿出一本笔记递了过来。
陈乔山顺手接过，问道：“这是什么？”
“课程笔记，经济学还有概率论的，重点我都帮你记下了。”
“你去上光华的金融课了？”
严小沁瞥了他一眼，没吭声，陈乔山心里有点感动，不过嘴里却说道：“以后别去了，我借同学的笔记翻翻就成，你专业课也不少。”
“你还是多花点时间复习吧，高盛的实习机会很难得的。”
陈乔山没再说什么，他随手翻了翻，严小沁是很细心的，笔记很详细，突然，他指着其中一条内容问道：“这是什么？”
严小沁侧头看了一眼，解释道：“这是经济学的作业，王教授在课上说政府正在跟美国人谈判，国内计划对纺织品出口征收从量税，要我们分析其中的利弊。”
陈乔山点了点头，这太正常不过了，中美贸易争端就没有停歇的时候。
所谓从量税，就是货物不分优劣，以计量单位来征税，比如质量或是体积，由于不区分货物品质及价格差异，实施无差别征税，就失去了税收的调节机制。
从根本上讲，从量税对于发达国家有利，因为它加重了廉价品的成本，产品附加值越高，受的影响越小，这就变相要求出口商提高产品质量。
事实真的这么简单吗？未必。
这里面涉及到产业经济学，解释起来很麻烦，不过联系到国际贸易争端，就很好理解。
价格定太低，美国告你劫掠性定价，价格太高，你这是垄断垄断，价格跟美国企业一样，他们还可以告你价格合谋，总之，为了利益，美国政府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根据世贸协议的规定，从明年1月1号起，中国纺织品成衣出口就将解除配额限制，这无疑是个重大利好，不过美国人不会轻易就范，一直以来都在施压，要求中国对纺织品出口加以限制，这才有了加征从量税这一说。
任何限制国际贸易的政策，都是违背世贸协议的，不过对于美国政府而言，国际公约基本就相当于夜壶，需要的时候拿来用用，不需要就踢到一边。
陈乔山前世就是搞外贸的，他清楚事情的结局，作为过来人，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做点什么。
揭盖子不是那么容易的，国与国之间，个人的影响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陈乔山琢磨了许久，终于找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网站的事一股脑都扔给了王四峰，陈乔山再次泡起了图书馆。
虽然从量税理论很简单，学经济学的基本上大一开始就会接触到，不过越简单的理论，背后的牵扯就越复杂，陈乔山可不想闹出笑话。
2月25号，搜狐财经刊登了一条新闻，《开征出口从量税能否提高企业纺织品质量》，文章署名陈乔山。
相比于上一回，这次发文就简单很多，基本没什么波折，陈乔山只是简单跟贾一楠联系了下，稿子发过去，隔天就上了财经版面。
跟上回一样，这篇文章基本无人问津，普通民众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出口从量税，自然没人关心陈乔山的理论。他也不着急，鱼饵是扔下去了，至于能不能钓到鱼就不是他能决定的。
按照一般人的理解，从量税实施无差别征税，变相降低了商品的利润率。
对于低附加值产品，企业只有提高售价来摊平成本，不过同样的价格下，质量就成了主要的竞争因素，所以说，从量税有抑制出口增、提高产品质量的作用。
陈乔山直接给出了否定的意见，他认为从量税不会促使纺织品企业提高产品质量，反而会扩大出口。
质疑学界普遍承认的经济学理论，这不就是个笑话吗。
没过多久，这篇文章就引起了经济界人士的注意，看过之后，大多数人都是嗤之以鼻，关键是他的理论没有一点切实的证据，甚至于都没人愿意出头去反驳他，跟一个学生计较，太跌份。
事情很快就传开了，不过没什么好话，上回驳倒李稻葵教授的那点好名声，直接让陈乔山败了个干净，耐心等了两天，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有些迟疑，我这饵料放的挺足的，怎么没人咬钩呢？
没用多久，陈乔山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自己分量太轻了，王志诚副教授也因此找上了他。
“你经济学是我教的吗？”刚一见面，王教授就来了这么一句。
陈乔山有点莫名其妙，他问道：“王教授，我是您学生，经济学自然是您教的。”
“那你这套从量税理论也是跟我学的？”王教授明显有点生气。
陈乔山明白了，鱼没钓到，倒把这位给惹上了，不过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王教授，我坚持这套理论。”
“你这明显是歪理邪说，从量税属于成本约束机制，成本上涨，利润率自然就会下降，这还用我重复吗，高中生都明白的道理。”王教授明显正在气头上，话说得很不客气。
陈乔山闻言不禁笑了，“王教授，所有的经济学理论都有约束条件吧？”
王志诚盯了他一眼，眼神有点迟疑，他有点拿不准自己这个学生到底是怎么想的，“有约束条件是不错，不过跟现在的问题有关系吗？”
陈乔山好整以暇地问道：“王教授，这次从量税征收的目的是什么？”
“促使企业提高纺织品出口的附加值，同时降低出口份额。”
这不是什么秘密，加征从量税是美国人的要求，政府含糊其辞，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不过王志诚能在课堂上讲出来，肯定是征求过专家的意见，应该已经形成了一致的结论。
“王教授，如果我是企业主，肯定不会去提高产品质量。”
“为什么？”
“您觉得欧美市场是自由市场吗？”
这个问题很尖锐，王志诚眼神复杂地看了陈乔山一眼，“这是贸易妥协。”
加入wto以后，中国对美出口爆炸式增长，导致美国对华赤字飙升，美国经常性施压，中国几乎做出了所有的让步，降低关税、减少补贴、减少国企份额、消除投资障碍，这就是所谓的贸易妥协。
陈乔山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不是贸易妥协，这完全就是贸易陷阱。”
第二百三十九章 看热闹
陈乔山不是经济学家，如果不是知道事情最终的走向，他肯定看不透里面的问题。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件事跟他没什么关系，看破不说破才合世情，不过要陈乔山看着国内企业在国际市场吃亏，他自认是做不来的。
出口从量税导致成本增加，按照一般经济学家的思维，产品成本高了，就得想办法提高售价来维持利润率，可对于国人来说，有利润就能挣钱，大不了多卖点出去，几分钱的利润都能挣回好几个亿，何况纺织品的利润可不止几分钱。
如此一来，利润有了，就业岗位增加，政府税收也增加，应该是个多赢的局面，可幸福只是暂时的，后面肯定就得面对美国的反倾销指控，紧接着就是惩罚性关税，大有一夜回到解放前的趋势，甚至还不如从前。
现成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四川长虹就是最大的苦主，01年加入wto，02年挣了老美1亿美金，03年就被制裁，收入骤减九成不说，扩张的生产线成了废铁，付出的代价惨痛。
当然，这些问题不能归结到某一个人头上，经济学家考虑问题一般取最优解，可国内企业主却往往选择笨办法，这种状况短时间内是没办法扭转的。
这就属于一叶障目，经济学家只考虑理论，不愿意沉下去或者说沉不下去，不去接触一线企业，小微企业有问题也找不到正确的对策，只能用土办法，问题的症结就在这。
陈乔山不想结局重演，想来想去也只想出了个笨办法。
王志诚既然找了过来，陈乔山就把里面的曲折解释了一遍。
王教授显然是个理论学者，他不赞同陈乔山所说，“企业为了弥补损失，扩大出口，价格肯定还会下降，那利润会进一步降低，谁会这么做生意？”
陈乔山苦笑，中国企业一向不能用常理衡量，比如曾经价比黄金的石墨烯，原本五六万一克，前后仅仅只用了两年时间，就被宁波的墨西科技整到三块钱一克，让全世界的科学家和相关从业者是目瞪口呆。
这场对话无疾而终，两人谁也没能说服对方。
作为大学教师，王教授是合格的，但是作为经济学家，难免多了些书生气。
陈乔山很无奈，他也知道，自己的理论很难说服别人，后世普遍的共识，在今天看来，完全就是个笑话。
人不能超越社会，尤其是在经济领域。
文章发出去几天，一点反应没有，普通人看不懂，看得懂的不屑于出声反驳，这件事看似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陈乔山也有些无奈，如今的学术界，务实的少，务虚的多。
大多数经济学家都是搞理论的，谈起古典经济学，理论功底深厚，真要请教国际贸易与经济，肯定歇菜。
普通人很难相信，十二年前建立证券市场的时候，证监会的架子是五个从华尔街回来的年轻男女搭起来的，如今跟国际市场接轨，理论是一片空白，基本就是摸着石头过河。
不过事情很快就有了转机，一个学者跳了出来，言辞驳斥陈乔山的那篇文章，那人就是他的老朋友李素。
李素最近过得不错，自从抓住把柄，一举搞倒了北大乔山，他舒了口气的同时，又找到了新的挣钱路子。
“国九条”是个好政策，从1月底颁布以来，大盘天天涨，自打《经济日报》的文章见报，他也尝到了甜头，干咨询挣不着钱，炒股总成吧。
不久，就有机构找上了李素，好一番吹捧再加上不菲的佣金，他摇身一变，就成了经济学家、兼著名股评人，时不时就上个电视，或者在报上忽悠一番。
还别说，李素的名头还挺好使，毕竟登过国家级报刊的学者，再加上有大盘撑着，帮着机构炒作的几支个股还都涨了，一时间皆大欢喜。
正是在这个时候，李素偶然听到陈乔山又蹦了，仔细一打听，这小子换了个名头继续忽悠，这怎么忍得了，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抓着错处就一顿狂批，指名道姓就骂上了。
隔天，骂陈乔山的文章就上了新浪财经。
李素不傻，骂之前自然做过一番功课，还专门找明白人打听过，从量税的问题是学界认可的理论，他这才开炮，而且炮火强烈。
国人喜欢围观，尤其是骂战，很快，就有人把陈乔山先前的文章找了出来，虽然明白的人不多，不过丝毫不影响人们看热闹的兴头。
陈乔山得知李素跳出来的时候，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他有种吃了苍蝇般的恶心感，另一方面他还得感谢对方，不是李素，这事还真炒不起来。
看热闹的不仅是普通民众，骂战很快就登上了一塌糊涂和水木清华两大论坛，出人意料的，这回没人擅自表态，虽然很多人觉得陈乔山被骂感觉很解气，不过想想以前的事，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做个吃瓜群众。
事情闹起来了，陈乔山自然不会闲着，他很快就不疼不痒地回复了下，坚持他的观点，不过一点干货都没有。
李素占了上风，岂肯就此善罢甘休，逮着机会就是一阵冷嘲热讽，先是科普了一遍从量税，接着就是一通猛批，又狠狠出了一把风头。
两人的争论已经引起了一番关注，陈乔山这回没有再留手。
“从量税只是加大了不同品次出口产品的价格差，相比于出口配额政策，从量税并没有提供以增加成本来改进产品质量的空间，反而会刺激企业提高出口总量以弥补利润损失……”
跟自然学科一样，经济学也分门纲目科属种，产业经济学作为一个分支，自然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如今这个年代，把学术方向定在产经上的学者很少，但也不是没有，两者的争论到底还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李素这个道理不饶人的主，骂了一圈，又扯上了“国九条”，陈乔山当初的预测又被翻了出来，如今的大盘很稳，所谓的政策因素一丝影子都没有，反倒是牛市行情很稳。
陈乔山自然不会多谈股市，他也就捎带手回了一句：“我坚持我的观点，就好比赌场一样，挣了点钱也未必是你的，我还是建议普通散户能认清形势。”
陈乔山的意思很明白，劝散户能理智点，至于听不听得进去，他一点都不关心。
李素却不理他这一套，从量税的问题被他抛到了脑后，一门心思当起了股评人。
“国内股市已经走出了三年熊市的阴影，如今是蓝筹股的牛市，我们应该把握住机会，满仓空翻多，积极拥抱蓝筹股，卖房入市正当时……”
陈乔山看得目瞪口呆，大盘最多也就再撑三四周，真要是卖房入市，估计最后连个厕所都拿不回来，不过李素自己作死，他自然乐得看热闹，当然，更多的人在看他俩的热闹，其中也不乏一些明白人。
第二百四十章 歪理邪说
李素不是一个合格的捧哏，他不懂税收的调节机制，也压根不关心加征从量税会带来什么后果，他之所以掺和进来，纯粹就是为了搅局，顺便也能炒作一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局势失去了控制，骂战已经变了味道，成了李素的个人股评专场。
陈乔山也不意外，李素能跳出来帮忙已经出人意料了，不能太过求全责备。他心里清楚，这样的专家在国内不在少数。
中学文凭做证监会主席或可归结为历史原因，领导的司机掌舵保险业龙头企业就有点让人瞠目了，尤其是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个博士头衔，更是成了资本市场的笑谈。
从量税的争端眼见着就平息下来，颇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陈乔山却不这么认为，这件事不可能就这样结束。
在国内，税率是一个敏感话题，方方面面都有牵扯，简单来说，不分国企还是私企，没有谁希望多缴税，对于国家而言，也不是税收得越多，经济形势就越好。
骂战一方平息了，另一方无疑气焰更盛。
李素感觉很畅快，所谓打人不打脸，当初被陈乔山逼问师承，他差点就下不来台，两人也算得上是仇深似海，虽然一方沉默了，不过他可不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痛打落水狗才是应有之意。
接连几天，新浪财经上活跃着李素的身影，反观搜狐财经，丝毫没有要反击的意思。
围观骂战的群众基本都有了判断，看来陈乔山这回是真的败了。
很快，一塌糊涂和水木清华两**bs又热闹起来，不过奇怪的是，嘲笑的声音不少，不过给人的感觉有点扭捏，总有种不畅快的憋屈感，没办法，聪明人总会多想一些，陈乔山已经上演了两次大翻转，还是兜着点比较安全。
陈乔山也没闲着，网站的事已经有了眉目，他跟着王四峰跑前跑后，论坛已经搭建成功。
网站有了，总得有个名头，青山网络工作室，名字是严小沁帮着取的，陈乔山把早就注册的qs的域名拿了出来。
没人明白qs是什么意思，严小沁也曾问过，“qs是乔山？”
陈乔山笑问道：“沁山，咱俩一人一半，这名字怎么样？”
“谁要跟你一人一半！”话虽如此说，不过表情出卖了她，严小沁眉眼弯弯，眼里笑意满满。
仔细想了下，她还是说道：“这个名字不好，从传播学的角度，爆破音更容易让人记住，我看不如用青山。”
“那就叫青山，青山网络工作室。”
在如今这个年代，只要有钱，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一通忙活，青山网络的雏形已经搭建完成。
严格说来，工作室如今算是地下组织，这年头办个证不容易，尤其是互联网，陈乔山打听了一下，光许可证就要七八个，每个跑下来得盖无数个章，短时间肯定没指望，好在先期就是做个论坛，只要把握住内容，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2月28号，论坛正式上线，孙光明王琳还有袁静三人都赶过来凑热闹。
“大山，就搞一个bbs，你至于租这么大的地方吗？”孙胖子一进到工作室，就先四处打量了一圈。
陈乔山笑道：“谁说就一个bbs，知道中关村在线吗，那就是我们赶超的目标。”
中关村在线如今还窝在五环外的瑞宝大厦，二三十个人的团队打造了国内第一大it门户，虽然无法比肩三大门户网站，不过在声势还是不小的。
“你就吹吧！”孙光明很不以为然，也不止他一个人，包括王四峰在内，没人理会陈乔山的话。
青山网上线，不止几个邓州同学，刘畅也赶了过来，戴志康作为邻居，也带着女朋友许小渝和两名员工上来祝贺。
比起康盛世纪，青山网络无疑更像皮包公司，最起码discuz每个月还能卖出去一两万，而网站想挣钱，还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年。
“王哥，你们用的这套系统太落后了，回头送你套discuz，我已经更新到3.0版本，稳定性和兼容性都有很大提升，比你们北大开发的可靠多了，就你刚说的服务器配置，半小时承载两万人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个明显不行……”
电脑前，戴志康看着新上线的网站，直接数落起的缺点，王四峰听得直皱眉头，再怎么说他也是北大的人，难免有点郁闷。
陈乔山却没在意，作为过来人，discuz是经过市场检验的，他也不会干涉王四峰的决定，而且推出论坛只是试水，前期不会存在很大的负载压力。
中午，陈乔山做东，请众人出去搓了一顿，大家兴致很高，席间，陈乔山接了一个电话，挂断后，他眉头不由皱了下。
严小沁就坐在他身边，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网站推广的事，回头再跟你细说。”
事情自然没那么简单，李素又在网上闹腾了，这回他找到了新的借口，问题出在陈乔山的反击文章上。
从去年年底开始，股市突然由熊到牛，大盘疯涨，再加上“国九条”的刺激，在大多数人里，必定是牛市无疑，李素就是其中之一。
一个唱衰，一个鼓吹，两人自然又是针尖对麦芒。
李素一直对学历问题耿耿于怀，最近几天，陈乔山突然不回应了，自说自话自然也没滋没味的，不过翻看陈乔山在搜狐财经上的文章，他不经意发现一个问题，这家伙竟然再次口无遮拦，犯了大忌。
01年，经济界曾爆出一场激烈的争论，参与双方都是重量级人物，一个是吴市场，另一个就是李股份。
这场争论因吴市场在央视《经济半小时》中的一句话而起，也就是媒体上所谓的股市赌场论：国内的股市就是个赌场。
其实这是曲解了吴市场的话，他原本的意思是国内的股市还不如赌场，最起码赌场上你是不能看别人的底牌的。
此话一出，自然引来了众多的抨击，其中以李股份为首，率四大经济学家召开了一场特别的新闻发布会，舌战吴市场。
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对错暂且不提，问题的关键是陈乔山在文章中，竟然也用赌场类比股市，他是李股份的学生，学生反对老师的观点，这就有意思了。
李素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如获至宝，明面上来讲，股市赌场论就是歪理邪说，分析一下，股市谁开的？谁是庄谁是闲？细思极恐。
很快，搜狐财经刊登出了李素的最新文章《这就是北大的传承？》，这回标题够吸睛，不光陈乔山，北大也被卷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