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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绯红之月     革宋txt下载     革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43章 人间一百五十年

    大宋343年4月,巴格达

    罗马远征兵团副将西塞留斯放下望远镜,巴格达城头的旗帜既不是奴隶王朝的旗帜,也不是真神教的传统旗帜。城内的真神教徒们赶走了屡战屡败的奴隶王朝留在巴格达的官员,本地曾经依附奴隶王朝的真神教附庸军并没有归顺大马士革蒙古,而是打出了自己的旗帜。

    每次都是如此,西塞留斯只觉得心中烦躁。每一座城真神教徒盘踞的城市都经历了叛乱、自立、战败、投降。反倒是那些蒙古人为主的地区见到局面不对要么望风而逃,要么倒头就拜。

    两河流域的战争进行了三年,一场场血战让西塞留斯从军团副将变成了兵团副将,可西塞留斯期待的只是能尽早结束战争回到自己的家中。

    “报,将军。郝康大汗传令升帐啦!”飞奔而来的传令官带来了最新消息。

    大宋344年5月,格林瓦尔德

    漫长的白昼从早上3点开始,晚上19点,泥潭般的战场上各路人马搅在一起。作为第十次十字军东征核心的条顿骑士团本身就是来自欧罗巴西方诸国,除了条顿骑士团的战旗之外,瑞典、丹麦、英格兰、神圣罗马帝国、捷克、立陶宛、波兰、法兰西、西班牙,来自各国的骑士们还打出各自的旗帜。

    十字军骑士们穿着从东地中海贸易渠道买来的钢甲,手持各种精钢武器奋战在第一线。在小队作战中,弑母者郝睿麾下的元国骑士团不断被打倒斩杀。元国骑士团并没有在这样的伤亡下崩溃,他们在这个如大锅般沸腾的战场上同样在不断干掉十字军。

    双方的军队都在流血枯萎,按照现在的人数比,八万元国骑士团与七万十字军的战斗将以元国惨胜收场。十字军最后的预备队也已经出现在战场边缘,他们好不容易寻到了在远离华沙与元国骑士团决战的机会,如果不能在这里获胜,第十次十字军东征会失败,元国也会完全占领波兰,进而威胁波罗的海。

    骑士们跪倒在地,接受主教们的赐福。欧罗巴西部各国相当一部分骑士团以及绝大部分自由骑士都集结于此。随着最后的预备队越过早已经停止炮击的白铁火炮阵地,杀向战场的时候,十字军最后的力量也进入预备阵地。那是波兰当地的农民,他们没什么铠甲,手里只有草叉木枪之类的家伙,

    现在距离天黑还有四个小时,各地领主们带领自己的领民们接受以前从来没机会直面的主教们的祝福,再过一个小时,这些农民就要为主的荣光投入到战场中去。利用近十万人的人数优势给元国骑士团们最后的压力。

    条顿骑士团的大团长已经在战场上指挥了好久,此时在后方小憩醒来的大团长带领着侍卫登上战场附近一处小高地,在这里可以眺望的更远。几个小时前,已经有人讲过在平原尽头好像看到一条移动的黑线,一条不详的黑线。接连派出了几波探马都没消息,大团长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

    那条黑线越来越明显,大团长只觉得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他拿起望远镜看了片刻,然后对身边的副官吼道:“让那些农民马上出击,马上!”

    虽然还是不能看清黑线到底是什么大团长已经相信,那些人绝不是友军!

    大宋345年6月,大马士革

    港口的气味原本好了很多,然而最近随着大量奴隶运抵这里,气味再次变得难闻起来。那些真神教俘虏们如同牲口般赶上各个平台,拍卖者们扯着喉咙叫卖着自己的商品。

    这批男奴身体健康,那些女奴容貌姣好。幼儿奴隶数量也不少,女孩更好卖一点。男孩销量也不错,不少欧罗巴西部教会来的主教只收购男孩。

    四十岁以及四十岁以上的老年奴隶销量就很差,每一批奴隶都是在成年奴隶和幼儿奴隶卖光之后才轮到有人看货。这次有点不同,一位买家走到圈着老年奴隶的人圈旁,命卖家打开栅栏门。他一个个看过去,瞅见顺眼的就用手里皮鞭抽两下。若是遇到奴隶们不抵抗不躲闪的时候,买家就忍不住用东罗马东部口音咒骂几句。

    最后他选了一票老年奴隶,用很低的价格买下来。用绳子串起来的老年奴隶被上了镣铐押上船的时候,旁边有交道的奴隶贩子们笑道:“维尔斯大善人,你又来捡漏啦。”

    成年和幼年奴隶一时卖不出去还能熬到下一次大拍卖,或者运到其他市场出售。老年奴隶就往往熬不过去,所以‘维尔斯大善人’在奴隶市场中固然大部分调侃,却也未必没有一丁点的真实。

    维斯尔随口与奴隶贩子们聊了几句,却不说什么。他心里面看不起这帮家伙的无知,跟着运动员们学习了运动学之后,维尔斯突然就开窍了。既然下矿坑的奴隶一两年就会劳动致死,为何要购买那些看着年轻力壮但是价格昂贵的奴隶。

    只要懂得运动学,就能通过鞭打奴隶时候奴隶的反应判断出他们的运动能力。同样的投入资金,维尔斯赚到的钱是其他使用矿奴的东部贵族的两倍甚至三倍。有个别老年奴隶甚至在矿坑里不断劳动了三年。四十岁老年人有着经过这么多年人生积累的经验,反倒更好用。

    那些没知识的奴隶贩子们只会看热闹,只有认真学习,不断钻研才能看透门道,进而赚取别人想都想不到的利润。

    大宋347年4月,君士坦丁堡

    希拉再次当选元老,距离她上次当选元老已经过去了九年。希拉并不后悔,四个孩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财富。即便赚到泼天的富贵,没有这些兔崽子们来继承,那些富贵又有什么意义呢?还有件事令希拉有些意外,身为母亲的她得到了更多支持,特别是女性的支持。希拉一直以为选民们喜欢的是小姑娘。

    丈夫帕特里克从外面快步冲进来,看到被孩子们围着的希拉,他努力镇定的说道:“大宋皇帝归天了?”

    希拉下意识抱紧怀里最小的孩子,她方才感觉自己浑身无力,差点连孩子都没抱住。

    大宋354年4月,开封

    大宋官家兼学社总长的赵谦神色严峻的听着财政部长的报告,“官家,当下大量工厂都开工不足,工资发不出来,物价又大大波动,这……这就是先皇所说的经济危机啊!”

    其他重臣们的神色并不比财政部长好看,最近几年的经济越来越差。随着大宋铁路建设暂告段落,公路建设也完成了相当一部分,曾经热到发烫,仿佛遍地金钱的大宋突然经济就开始萎靡。

    财政部长说完,其他大臣也纷纷发言。大家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所说的核心内容并无二致。

    “那些还死守着蒸汽机不放的工厂,哪里有人肯去。先皇的确说过经济危机,先皇还说过平均社会劳动生产率呢!因为担心风险就抱着旧设备旧工艺不放,若是先皇当年领着我们还用大刀长矛对付蒙古,恢复中华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只是因为畏惧困难就不用手里的武器,你们的学习精神呢?”大宋学社副总长大声呵斥道,因为会议室里没人说话,所以听起来格外的响亮。

    大宋368年11月,开封

    冬季的寒风将墙壁上枯黄的淘金者报名海报吹下,一路翻滚飘扬,最后落在太上皇赵谦的脚下。走在林荫道上的赵谦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他一脚踩过海报,对跟在身边的儿子说道:“你已经继位,准备先做什么?”

    “我以为大宋资金配置并不合理,父亲,祖父在福州的时候就已经开办了航海行会,极大效率利用了资本。我以为须得更有效组建资本市场,用资本市场调控资金投入新企业。淘汰旧企业。”

    “哼!那你可否看过,你阿祖对每一船的分红都有明确规定。其中2成必须留给船上水手。水手们除了拿到自己的薪水之外,还有这部分红利可拿。水手们便是没有钱投入其中,光靠薪水也能过上不错的日子。若是有人想借着分红而克扣水手工资,一定不会被轻饶。”

    “父亲,那只是管理的手段。我说的是管理制度。”

    “我知道那些人都对你说了些什么。”赵谦的声音十分严肃,“你阿祖生前反复教导我,要和人民站在一起。你要和谁站在一起?”

    大宋398年11月,杭州

    “赵氏失德,倒行逆施,哪里还有赵嘉仁官家一丝一毫的模样!当诛暴除恶,拯救华夏。”

    “令其退位即可,你若是断绝了官家血脉,人民院不会同意的!”

    大宋400年5月,开封

    “逆贼们谋朝篡位,居然试图推翻朝廷,罪不容赦!全部枪决。人民院尽是逆贼,即日解散。”

    “官家,不可。人民院力保官家安全,官家才能诛灭逆贼……”

    “够了!他们那么做不是为了我,只是担心我反击之后他们与逆贼同路,一并被诛灭。”

    “官家,人民院乃是圣祖所立,为我赵宋法统所在。万万不可废除。”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些人已经忘记了圣祖的功德,忘记了身为臣下的本份。留这等人何用!废止人民院,建立议会。议会议员须先宣誓,唯一忠于大宋官家!”

    大宋470年6月,大宋

    出租车上的广播里传出了播音员甜美的声音,“经议会决定,废除赵宋官家,废除帝制,建立共和……基于共和制精神,剥夺赵宋历代官家的政治权力……”

    出租车经过街道,旁边的书店里一群兴高采烈的人正把大量书籍搬出来堆在马路边的人行道上,有人在上面浇上汽油,投进去一支火把。没多久,烈焰升腾,书堆熊熊燃烧起来。除了赵嘉仁之外,历代赵官家并没有特别的书籍传世。黑烟与烈焰升腾,赵官家们的政治权力随之燃烧起来,化为灰烬。

    再向前走了没多久,出租车司机微微皱眉。前面有人正在铲除标语,挡住了道路。车子被迫停下,就见颇有历史的标语只剩下‘为……服务’几个字还没铲掉。赵嘉仁时代的标语本就没剩下多少,为了清洗暴政印记,本就没剩下多少的标语正在遭受最后的毁灭。

    495年6月,北扶桑省东海郡

    马队手中都拿着棍棒,向着街上的人劈头盖脸的挥去。街上那些人手无寸铁,瞬间就被马队冲散,打得满地都是伤者。

    几个小时后,十几名鼻青脸肿的小伙被扔进了监狱的临时看守间。这是一个用铁栅栏围成的一个类似大笼子的所在,里面已经有十几名一看就不是好货的家伙。警察给这些人使了眼色,锁紧门之后就走的干干净净。

    那些早到者们都做好了殴打这帮年轻人的准备,纷纷看向他们的大哥。那是个有纹身的精壮男子。男子站起身,一股子凶悍之气登时就展现出来。年轻人都没这样的经验,大多紧张起来。其中却有高个到了大家前面,就见他身体结实,看上去非常精干。

    一个混混觉得不能接受气势被压,上来就要动手。高个年轻人迅捷的一个飞踹就把混混踹飞到一边。这下混混们大惊,后退之时都看着壮汉。壮汉也不废话,上来就动手,就见他招式凌厉,是个练家子。高个年轻人全力对战,根本不落下风。交手十招,壮汉突然后退几步,开口问道:“刘鹤子是你什么人?”

    “你认识我师父?”

    听高个青年这么说,壮汉冷哼一声,“哼,他要是你师父,你还得叫我声师叔呢。”

    没多久,年轻人们都惨叫起来。外面的人听到惨叫探头进来,看到混混们正在殴打年轻人,喊一声“别打了,然后就出去装作没看到。”

    这出戏演完,壮汉等这场戏演完,问道:“刘鹤子教徒弟不收穷人,你怎么会和这些人混在一起。这段时间我打了不少被抓进来的你们这类人,可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子。”

    “我们相信马先生的理论。”

    “就是那个自称继承了什么赵家狗皇帝的一赐乐业人?”

    “那些人只是在污蔑,赵嘉仁不是什么狗皇帝。马先生乃是宋人,他祖上哪里来的,和他有何关系。”

    壮汉怒了,“小子,我是看在同门的份上才不动手。再特么说这些屁话,我还是要揍你。什么赵官家,马先生,他们说的那些都是狗屁。要是真的有能拯救世界的手段,为什么一个被当作狗皇帝,一个被人骂的要死。有个什么狗屁文人说,胜利者才能书写历史。他们要是真的厉害,就赢给我看!”

    面对着莫名愤怒的‘师叔’,年轻人并没有害怕,也没有气恼,他认真的答道:“他们有没有失败,我不好评论。但是这次,人民一定可以胜利。”

    看着壮汉和混混们凶神恶煞的模样,其他同学忍不住劝道:“老李,少说点。”

    这位被称为‘老李’的年轻人微微摇摇头,继续说道:“人民一定会胜利,我相信人民这次能做到!”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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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孛儿只斤•郝仁

    三跟高高的桅杆上部是带支撑架的硬质帆布横帆,下面是带支撑架的硬质帆布纵帆,船头向前探出的斜杠上则是帆布斜帆。除了风帆之外,船身长50米,龙骨长度是船身的宽度的3倍。整个船身如同盒子,顶部是从船头到船尾的联通甲板。顶部甲板下面,有像是两层楼房般的上下两排窗户。此时窗户都紧闭,远远看去,两排窗户看着像是整齐的花纹。

    当然,航海行会内部的专用名词对于蒙古水军万户刘整毫无意义。他本人既没有学习的愿望,也没有学习的机会。刘整在他船队里面最大的船上举起从海州屯田那边的人手中买到的单通千里眼,仔细眺望着远处的六艘大船。虽然是蒙古水军内行,刘整面对赵嘉仁的船队只能看看热闹。

    赵嘉仁船队内行人员的角度来讲,为了追求最好的航行效果,六艘船要满足水下的流体动力学与水上的空气动力学的最佳配置。现在虽然有些经验积累,却距离方程式有不小的距离。

    从蒙古水军万户刘整的角度来看,对面赵嘉仁的船只简单的太过分了。所有彰显地位和威风的东西统统不存在。除了船舷上巨大的符号之外,刘整实在是看不出这六艘船有什么区别。然后,刘整看到对面船只三根桅杆下面巨大的三角帆调整了角度,然后对面的船只就以超出刘整想象之外的速度向着刘整的船队快速驶来。那些会被误认为花纹的窗户齐齐打开,黑洞洞的窗口中探出一些火炮的炮口。即便身为外行,刘整也已经明白对方现在要发动进攻了。

    刘整的座舰距离长江口还有两里地的时候,孛儿只斤?郝仁觉得自己可以逃出敌方凶暴战舰的屠杀。然后,孛儿只斤?郝仁听到空气中传来难以形容的破空之声。身为蒙古贵族,孛儿只斤?郝仁也是幼时骑羊,稍大骑小马弯弓射雀。即便赵嘉仁水军十斤炮发射的链弹在空中慢悠悠的转着,他能轻松看清那是一根铁链两端各绑了一个铁球。

    仿佛是轻飘飘飞来的链弹接触刘整座舰的船帆之前,孛儿只斤?郝仁甚至以为那玩意会被船帆弹飞。然后孛儿只斤?郝仁就看到那玩意在碰到船帆的一瞬间就开始疯狂旋转起来。整齐的风帆转瞬就被撕成碎片,粗大的索具如同线绳般扯断。

    在宋军的军舰靠近失去动力的蒙古军船之前,孛儿只斤?郝仁与船上的其他人一起跳海逃生。之前凡是被宋国军船靠近射击的蒙古船,都如同鸡蛋壳般碎裂,沉没。留在船上的结果大概就是与船同亡。

    刘整治军很严,不管是蒙古人或者汉人,统统都得玩命训练。即便是孛儿只斤?郝仁,再数次险些被淹死之后,也学会了游泳。此时在恐惧的促使下,他更是完全运臂如桨,双腿更是上下摆动的飞快。也不知道这么游了多久,他觉得手指一阵剧痛,以为被宋军击中,然而双腿不自主的下沉,竟然触到地面。勉强抬起头来,孛儿只斤?郝仁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游到岸边,那剧痛是手戳中岸边的一块碎石导致。

    此时这位蒙古贵人气喘吁吁,跌跌撞撞从水中爬到岸上。直起身四顾,发现岸边也陆续上来不少水手。再看远处,那六艘宋军军船正在追击蒙古水军万户刘整麾下的军船。只要被这六艘宋军船只靠近,蒙古水军的船只片刻后就被击沉。孛儿只斤?郝仁打了个大大的寒颤,他跟着刘整万户打了许多仗,马上就要受封千户。本以为宋国水军不过尔尔,没想到今日才知道传说中的赵嘉仁水军竟然残暴至此。

    正在瞎看时,孛儿只斤?郝仁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声,“快来扶我,我腿断了!”

    侧目一看,就见刘整万户跪坐在不远的海水里,他此时虽然还是穿着万户的服饰,然而狼狈的很。孛儿只斤?郝仁连忙过去搀扶,同时呼喊聚拢附近的蒙古军。众人勉强收拢,发现只有三十几人,虽然远处海里还有些人,可他们明显已经昏了头,根本不知道聚拢。

    就在这帮人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却见远处出现了一群人,各个拿着兵器,吆吆喝喝的向着岸边的孛儿只斤?郝仁等人杀来。见到来者不善,孛儿只斤?郝仁等人架起刘整万户就向着远离岸边的地方逃窜。

    在松江旁边的牛家村,包惜弱和李萍两人正在包惜弱家的院子里忙活。李萍生的粗壮,此时正在用锥子打孔,缝制厚底布鞋。包惜弱却是个纤细的江南美女,她则是按照记录,把不同的长毛兔放在不相同的笼子里。

    李萍的丈夫是郭啸天,包惜弱的丈夫是杨铁心。两人原本都会一身功夫,在村里颇有地位。赵嘉仁在嘉兴府搞棉务,修建船厂,两人就组建包工队给这边的船厂干活。家里日子一天红火似一天。

    赵嘉仁还兴建各种手工工厂,李萍原本编草鞋,后来厂子改生产麻鞋,再后来生产布鞋,她也跟着逐步升级。虽然谈不上致富,至少给自家添置东西之时不用向丈夫要钱。

    包惜弱家里却是读书人,她跟着夜校学习,学到了配种学。现在战争爆发,农校和农场都前奏,包惜弱就把学校的长毛兔拿回来养。

    两人丈夫是结义兄弟,两位女子也姐妹相称呼。此时两人都有了身孕,边忙活边聊天。若是两家的孩子都是男孩,便让他们做异性兄弟。若两家的孩子都是女孩,便从小做姐妹。若是一男一女,就定个娃娃亲。

    这么平凡的普通日子很快就被嘈杂打破了。两人就见先是十几名男子跌跌撞撞的逃进村里,然后村里组建的武工队分成前后两拨围住这帮人。虽然见识过自家丈夫平日里练武,包惜弱和李萍都是第一次见到自家丈夫杀人。郭啸天使一口单刀,杨铁心用一杆长枪。面对十几名男子如同砍瓜切菜。转眼间就将他们杀的尸横遍地。

    见到自己浑家躲在院子角落傻呆呆的看,郭啸天怒道:“看什么!赶紧回屋,别动了胎气!”

    李萍连忙拉着包惜弱回了屋里,见包惜弱吓得浑身颤抖,李萍连忙安慰,“坏人都被杀了,不用害怕。”

    包惜弱却没回答,她闭目摇头,不知道是表示自己没事,还是想赶紧把这杀戮的景象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第21章

    宋军攻克庆元府,距离临安的距离不过一百多里。

    大帅伯颜的亲随前来禀报,“大帅,吕文焕吕将军求见。”

    听到这个名字,伯颜冷淡的答道:“不见。”

    亲随见伯颜大帅明确给了答案,立刻出门告诉吕文焕,“吕将军。大帅有事,今日见不了你。”

    得到了这个一个回复,吕文焕的表情要多失望又多失望。然而伯颜是蒙古大元帅,是现在江南地位最高的人,吕文焕不过是一个降将而已。伯颜大帅要不见他就可以不见他。

    不得不离开伯颜大帅的帅府门前,吕文焕心中只觉得无比难受。吕氏本就乃大宋将门,得到贾似道青睐前已经是很有声望地位。被贾似道提拔重用后,更是承担起重任。所以吕氏从来没有轻视过为大宋一直奋战的赵嘉仁。

    从鄂州之战开始,吕文德就认为赵嘉仁在水军上可谓才具无双。吕文焕接掌防御襄阳重任之后,亲眼见到赵嘉仁是如何突破蒙古的重重包围,打通一条进出襄阳的通道。扪心自问,吕文德知道自己比不上这位大宋宗亲。现在吕文德作为赵嘉仁对立的那一方,更是不敢小看大宋的新任左丞相。有时候吕文德在想,要是赵嘉仁能早几年成为大宋左丞相,大宋无论如何都不会沦落到今日的局面。

    可时过境迁,吕文德必须站在以前的敌人蒙古那边考虑问题。就吕文德所知道的赵嘉仁,他做事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在达到目前更是决不罢休。吕文焕坚信赵嘉仁夺回庆元府之后的下个目标会是临安。那必将是一场残酷的残酷的战争。

    回到住处之后,吕文焕心中焦躁。几年前围攻襄阳的蒙古军并不比现在更强,那时候的蒙古就被赵嘉仁打得落花流水,此时的赵嘉仁实力更强。蒙古能守住临安么?

    就在吕文焕胡思乱想之时,亲随进了屋子禀报,“将军,那名铸剑的铁匠不见了。”

    “不见了?”吕文焕不爽的问道。在城内原本有铸剑的高手匠人,他手头的订单总是排到几年后,即便是王公贵族也得付了定金之后慢慢等。吕文焕早就听说过这位的大名,临安总投降之后,匠人之前的订单统统作废,吕文焕就请铸剑大师为他打造一柄宝剑。说好的是最近要铸造出来,没想到事情突然就生了变故。

    “是。听闻他被蒙古人给抓走了。”亲随告知了吕文焕打听到消息。

    吕文焕听说打造一把剑的中间绝不能停,须得一气呵成。他定做的宝剑按理说也该很快就铸造完成,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吕文焕不爽的说道:“哼!知道被谁抓走的么?想办法把人要回来。这个面子,蒙古人总是要给吧。”

    亲随为难的说道:“大帅,我打听过了。蒙古人抓走了许多匠人,这些人都被他们给带走了。”

    “带走了?”吕文焕愣住了。他没想到蒙古人竟然会这么做,哪怕是铸剑高手,也没必要给带走吧。种种想法在脑子里一过,吕文焕突然怔了一下。

    此时的伯颜则开始调兵遣将,从庆元府到临安最近的路线就是一条浙东运河。伯颜下令先用沉船的方式堵住运河,不让赵嘉仁能够沿着水路直扑临安。接着命令张弘范带兵防备赵嘉仁对临安的突袭。

    张弘范行动很快,受命的当天就带着他的部队沿着浙东运河东进了20几里路。第二天一早继续出发,到了中午时分就碰到了沿着运河西进的宋军。

    确定自己遇敌,张弘范就不得不感叹伯颜大帅的判断能力。之前张弘范觉得宋军未必会沿运河行动,此时运河上的船只都被蒙古军控制,宋军远途而来,哪里有那么多船只可以在运河里面行驶。而且浙东运河里面顶多跑200料的小船,宋军那种大船根本没有施展的空间。

    现在探马禀报,宋军只是用船来装载粮食等物资,陆军们还是靠两条腿沿着运河行军而已。这个事实证明伯颜大帅对宋军的判断是正确的。

    当然,张弘范并不知道伯颜的认识来自于阿术元帅的作战经验。宋军沿着运河南下援助扬州,他们采用的就是船只运送物资,步兵保护船只南下的战术。这种配合能够让步兵们行军作战的时候携带最少量的装备,在运河这种沿岸比较容易行走的地区非常适合。

    张弘范也带了船,不过他带船的目的不是为了运输物资,而是为了通过沉船来阻塞航道。命令部下凿沉了十几艘满载砖石的船,将运河堵塞。张弘范就把部队分为两部分,步兵后撤到阻塞处以西十里外,骑兵们在远离运河阻塞处的位置上停下,看看有没有机会对宋军发动突袭。

    这么一番布置之后,张弘范还觉得不放心。他又下令在蒙古步兵停下的位置凿沉了另外一批船,又派人去蒙古步兵停下的位置以西十里处凿沉最后一批堵塞航道的船。

    带领宋军向临安发动佯攻的是宋捷,听侦查部队禀告了蒙古军的应对,宋捷被气得先是皱着眉头来回走。可来回走也不管用,他越想越气,最后气的哈哈大笑起来。

    在大家讶异的目光里,宋捷仰天大笑完,接着恶狠狠的说道:“明日,我等就去会会那支蒙古军。”

    第二天没等宋军出击,探马就前来禀报。十里外的蒙古军竟然靠拆民房修建了壁垒,而且壁垒防御的还挺森严。宋捷虽然也打过不少仗,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敌人。除了在史书上,在这些年的东征西讨中,除了赵嘉仁的部队特别重视防御之外,他是第一次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蒙古军。

    带兵前往,远远就见到了蒙古壁垒。修的还真有点意思,木料做支柱,里面填塞了泥土什么的。宋军二话不讲,架起随军的两斤炮,对着壁垒就放了一通炮,三斤重的炮弹打在壁垒上,顶多能够打坏一些木板,却没办法对泥土造成什么损伤。部队上前试探,很快就遭到蒙古军弓箭手的射击,这时候弓箭手们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因为弓箭的射击曲率,站在壁垒后射箭的弓箭手可以攻击到宋军,使用火枪的宋军对弓箭手完全没有办法。

    “直娘贼!”看着不得不从蒙古军壁垒前整齐撤退的宋军,宋捷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最北曾经在直沽寨作战,最南曾经在占城作战。宋捷也算是纵横万里,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不得不从敌人阵线面前撤退的经历。不管这个撤退的选择多么正确,宋捷都感觉到了耻辱。

    师参谋和师长宋捷合作了很久,见到宋捷的表情,他连忙劝道:“宋师长。我们只是来牵制蒙古军的。”

    “我不会下令猛攻壁垒。”宋捷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可理性再强烈,在耻辱的感受中,宋捷依旧觉得理性的壁垒在耻辱的洪水冲击下嘎吱作响。

    在壁垒后的张弘范可没有丝毫小觑宋捷的想法。要是知道宋捷此时的心情,张弘范大概会惊讶的目瞪口呆。打过这么多年仗,张弘范第一次见到有军队竟然能够在箭雨的覆盖下整齐撤退。

    高高举起的盾牌挡住了所有箭雨。少数被射中的倒霉宋军既没有喊叫呼痛,也没有东倒西歪。他们被旁边的人拽走,有专门的人架着他们,有专门的人举着盾牌进行护卫。即便张弘范命令弓箭手们以最快速度对宋军实施抛射,宋军大队依旧没有丝毫惊慌,他们就冒着箭雨从容撤退,当他们撤出箭雨覆盖范围后,地面上除了箭支之外竟然什么都没剩下,就更别说留下死伤者。那些伤兵们与大队一起整齐的撤退到了箭雨之外。

    张弘范一直希望箭雨能够打乱宋军的阵列,让他有机会派出步兵发动冲击。绷紧神经等着机会,却始终没有看到有丝毫机会。如果蒙古军向宋军发动进攻,必然会一头撞上宋军整齐的阵列,撞到头破血流。

    自己居然要和这样的军队作战,即便是身经百战,张弘范心中还是感觉到了恐惧。如果张弘范没有依照自己的个性下令利修建壁垒,而且附近正好有可以利用的宋国镇子,双方大概就会在平坦的地形上正面接战。张弘范对自己的部队的表现并不是很有信心。

    双方开始了对峙。宋军现在部队里面营之上是师,赵嘉仁还没完成团和旅的编制以及训练,索性就让一个师下辖八个营,兵力九千人。九千人的一个师没办法对壁垒后的三万蒙古军进行有效供给。两斤炮也没办法对壁垒造成有效伤害。

    对峙进行了三天,不管宋捷怎么挑战,蒙古军都固守不出。第四天,下雨了。

    重阳节后很快就是立冬。即便江南的立冬距离寒冷还有段距离,可一下雨,温度下降很多。宋捷只能固守营地,防备蒙古军利用兵力优势实施突袭。弓箭的弓弦在雨雪天会受到很大影响,火枪的火绳在雨雪天同样受到限受。如果蒙古军要是利用人数优势实施近战,宋军只怕就会吃亏。

    雨下了三天才停下来,到了第四天,天阴沉沉的,却没下雨。宋捷继续前去挑战蒙古军,却见蒙古军的营垒上旗帜吸了水,沉沉的垂下来。上面有些人缩头缩脑的动弹着。

    宋捷气呼呼的用望远镜去看,头盔什么的都在,但是那动作怎么看都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派了侦查部队靠过去查看,宋捷就见浑身紧绷的侦察部队就这么一步步的走到了蒙古壁垒之下。这结果大出侦察部队意料之外,他们最后战战兢兢的搭了个人梯上去看。片刻后,侦查部队人人翻上壁垒,转身向部队拼命挥动信号旗。

    对这变动,宋捷没敢大意,他先派了一个连的部队过去。很快,连队的旗语员发来旗语,蒙古军已经撤退了。宋捷这才领着大部队过去。

    果然,蒙古军此时已经完全撤退了。从营地的情况来看,蒙古军的步兵已经走了至少两天。而宋捷却能确定,蒙古军的骑兵昨天还在。他们一直在宋军营地的前方、侧面、侧后出现。给宋捷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现在看,蒙古军就是利用骑兵来掩护他们的步兵。没有骑兵能与蒙古军对抗的宋军因为谨慎,就落入了蒙古军的算计。

    “师长,要追么?”侦查连长问。

    “要谨慎。”宋捷黑着脸答道:“既然都已经被蒙古人算计了一趟,至少就只吃这个算计。急急忙忙的追下去,若是再中了埋伏。我们之前的谨慎岂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么?”

    宋捷联系了在庆元府的另外一个师,除了告诉他们蒙古军的异动,并且请他们派三个营来接掌半途中的营垒。等援军赶到,宋捷这才拔营出发。等他抵达临安城外,就见城头竟然空空荡荡。派兵前去查看,临安城内竟然没了蒙古军。

    进入空空荡荡的临安城,宋捷向城内的百姓询问。城内百姓哭着告诉宋军,蒙古军从六天前开始突然撤退,临走的时候还抓了不少人。最后的部队是昨天才离开临安的。

    得知自己竟然又迟了一步,宋捷不得不苦笑起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收复临安的功臣,而且这个大功还是蒙古人让给他的。

    不过宋捷并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他这九千人根本不足用来守临安,且不说守城,万一蒙古人在城内藏了伏兵,宋捷只怕就要吃些亏。

    派了少量部队在城内,宋捷当天晚上驻扎在城外。信鸽在当天就将临安的情况告知了赵嘉仁。不仅是朝廷和干部,连赵嘉仁都对蒙古军的选择感到大惑不解。

    此时赵嘉仁已经征集了110个营的军队,而且制造出了两万五千杆火枪。哪怕明知道蒙古军若是一味的留在长江以南,必然会遭到赵嘉仁的强力反击。赵嘉仁还是‘觉得’蒙古人会坚持留在长江以南。

    而事实证明,蒙古军的确是一支全盛时期的军队。不管之前在战术上有何种程度的损失,蒙古军在战略判断上并没有让赵嘉仁占到丝毫便宜。

    又过了两天,信鸽带来了另外一份消息。蒙古军离开临安前,掘开宋理宗的坟墓,把宋理宗的尸体连同棺椁一起给带走了。

第27章 血战归德府(上)

    秦翎营长负责把守建康(南京)的雨花台。这里是处高地,守建康就必须守住雨花台。此时宋军的前锋只推进到这里,在前线作战,就必须得时刻小心。

    巡营结束之后,哨兵带回来一人。秦翎听这位自报家门之后,脸色就凝重起来。原来这位是岳家的后人,之前在临安总投降之时和众多官员一样投降了蒙古人。现在这位得知朝廷已经回到临安,便想戴罪立功。这个岳家家人带来的是蒙古军的动向,阿里海牙部正在北上,据说是要前往归德府。

    牵扯到蒙古军的大调动,秦翎营长不敢耽误,立刻把这个消息用飞鸽传书的方式送到了临安。此时临安正好在讨论归德府的问题。

    归德府在河南,民国时代撤销了归德府,新中国这里为商丘市。宋端平元年(1234年)六月末,全子才收复了宋太祖发迹之地南京(今商丘),赵葵担任应天府知府、南京留守。蒙古军攻陷宋朝南京,改称归德府。

    归德府这里主要是平原,赵嘉仁对这里的印象就是‘国家级产量地区’。若是能收复这里的话,粮食供应可以得到极大解决。不过这里是个平原,很适合骑兵作战。不少人都比较担心遭到蒙古军的突袭。与之相对的,也有很多人认为这里地形平坦,骑兵虽然可以跑得快,真的列阵而战,宋军也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

    就在大家争执之时,消息送来。听闻这是一个投降份子送来的情报,不少人的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了。也怪不得大家如此,众人都是在国家面对覆灭危机之时坚持奋斗到现在的。对于投降份子当然看不上眼。而且投降份子还是岳家的后人,这就格外刺激大家的神经了。

    在这件事上赵嘉仁倒是没有特别在意,岳家不仅在蒙古时代投降过,在满清时代也投降过。而且还在满清时代里面给蛮夷效力。岳家后人并不能用来辱没岳飞,就如岳飞也没理由成为岳家后人永世不变的护身符。

    有了这样的想法,赵嘉仁心中已经给那些叛徒们判处了死刑。如果能废物利用一下,赵嘉仁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可以。更何况这个消息让军事讨论有了些不那么靠谱的佐证。

    “蒙古军到底要不要攻打归德府,那个是两说。有没有别的情报来判断蒙古人的战略是不是要调动在长江的蒙古军去援助山东。”赵嘉仁提出了问题。

    “太尉准备怎么办?”众人不太理解。

    赵嘉仁果断的答道:“如果他们回山东,那说明我们在山东打疼蒙古人了。既然捏到他们的痛脚,我们就在山东和他们打。之前在山东不断削弱蒙古朝廷的管辖能力,不就是为了这个做准备么?”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赵嘉仁提出的这个战略逻辑实在是超出大家的想象,众人脸上都露出困惑的表情。

    枢密院因为赵太尉的命令而困惑,在前线的就没这方的困惑。到了二月初,两个师十六个营的宋军接到命令,部队集结在归德府。命令告诉大家,若是蒙古军在五月前前来归德府,部队就与他们交战。如果蒙古军没有来,部队就撤回徐州。如果蒙古军进攻徐州,部队就放弃归德府,前往徐州参加战斗。

    对于枢密院的命令,一众军人们理解为让他们在这里驻扎到五月。如果周围有敌人,就和敌人作战,如果没有敌人,就回到徐州等待新命令。

    军队是很忙的,每日要操练,修整。还要搞测绘,特别是针对从归德府到徐州等地的道路。到了三月十一日,警戒部队就发现蒙古大部队前往归德府。侦查骑兵们好不容易摆脱了蒙古骑兵的的追击,把消息传递给了在归德府驻扎的宋军。

    三月十六日,阿里海牙元帅的前锋抵达归德府城外。这些蒙古军见到宋军并没有简单的在城中固守,他们打开城门,派出了军队到护城河外与蒙古军对峙。见到整齐的阵列,倒是蒙古军前锋下令稍稍后退。即便没与赵嘉仁的军队打过仗,他们也知道赵嘉仁的军队是如何击穿蒙古军队襄阳的包围。等阿里海牙元帅的主力抵达后再说接战与否。

    听说宋军在山东肆虐,阿里海牙元帅原本以为遇到的是些到处流窜的宋军。等他到了阵前,入眼的是宋军整齐的军阵。元帅看着那些四米长的长矛如同麻林,就知道用骑兵硬冲根本没用。再看宋军并没有多少骑兵,元帅随即下令,“撤回大营。”

    蒙古军刚开始撤退,宋军的军阵也开始移动起来。他们并没有疯狂追击,而是按照自己的频率稳步向前。阿里海牙忍不住咋舌,他没想到宋军居然这么生猛。可撤退的命令以及下达,让军队立刻停下并且进行反击,只会造成军阵混乱。元帅命道:“让骑兵牵制宋军。”

    接到命令的蒙古骑兵们立刻就调转方向,对宋军两翼驰去。骑兵没想到这帮宋军根本没有停顿,他们仿佛没有看到蒙古骑兵的包夹,继续拍着整齐的队列继续向前。眼见自己被这么无视,蒙古骑兵们继续策马而行,远远的对宋军咒骂的同时向宋军后方包抄过去。

    此时宋军两个师中第六师追击蒙古军,第八师在第六师背后布阵。随着第六师步步前进,两个师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当两边的距离超过三百米,蒙古军的骑兵就果断的插入到两军之间。只见蒙古骑兵们往来奔驰,大声呼和。马蹄在地面上溅起了无数尘土,消失了身影的第六师仿佛被蒙古军完全给吞下了一般。

    “蒙古人脑子里进水了么?”第八师师长徐庆辉对参谋长说道。

    参谋长和他是老相识,见到徐庆辉又开始轻挑起来,便冷冷的说了一句,“别废话,快干活!”

    宋军的提升制度就是军官在学校、指挥官、参谋的职务上一层层的爬。所以参谋长不是指挥官的幕僚,而是军队中负责制定军事计划的负责人。被参谋长这么讲,徐庆辉也知道自己老毛病犯了。他呲呲牙,随即下令:“让那帮蒙古人知道炮弹啥滋味。”

第36章 蒙古国五教(中)

    国师巴斯巴脸圆圆的,眼睛颇细。听完杨琏真伽的话,他若有所思的继续问道:“你是说你花七日超度的那位施主布施的这个嘎巴拉碗?”

    杨琏真伽可不敢明着说自己把宋理宗的头骨截掉,他之前采用非常含蓄的说法。见巴斯巴国师如此回答,杨琏真伽满脸笑意,“回国师,正是那位施主。”

    “哦……,确实胜过仁波切。”巴斯巴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此物当献给国师使用才好。”杨琏真伽郑重说道。

    巴斯巴国师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就此再说什么。当天法事结束后,大都里面很快就知道巴斯巴国师明天还要到杨琏真伽大师举办的法会。第二天一大早,孛儿只斤•郝仁在杨琏真伽大师所在的庙前下先自己下车,跑到马车另外一边,扶着自己妻子包惜弱下了四轮马车。

    即便此时寺庙门口有许多车马,孛儿只斤•郝仁的马车依旧让蒙古贵人们眼都看直了。四个细细的轮子,外面包了软木。胡桃木制成的车厢外涂着锃亮的清漆,大条黄铜装饰呈现出美丽的造型。车厢上半截是透明大玻璃窗,从窗户看进去,车厢内衬全是丝绸制成。

    此时是白天,所以马车前后四盏玻璃风灯并没有点亮。能看到的只是清澈透明的玻璃灯罩里细长的上等蜡烛。自打蒙古南下以来,与大宋的贸易中断。玻制品已经很久没有再进入大都了。必须得说,即便是贸易没中断之前,这帮人也没见过如此华丽如此巨大的玻璃。

    此物乃是从临安皇宫缴获的战利品,孛儿只斤•郝仁本想着千里迢迢从江南运到江北会有许多困难,没想到这辆马车的坚固程度远胜他想象之外。跑下来几千里路,路上换了一次轴承,到了大都之后再换一次轴承。擦净一路溅漆上的泥,再刷遍清漆,马车就焕然一新。

    在车门外握住妻子的手,郝仁当时就觉得非常开心。包惜弱说过要到庙里还愿,为前夫祈福。虽然郝仁是孛儿只斤家的人,是黄金家族的一员,却也不是想见国师巴斯巴就随时能见到。此次终于有了机会参加法会,他当然是不能放过。

    听闻有孛儿只斤家的贵人前来,杨琏真伽急忙出来迎接。郝仁身材不算高大,圆脸,细长眼,一看就是蒙古贵人的长相。向这位大贵人问候之后,杨琏真伽近距离看到包惜弱的容貌,整个人都呆住了。

    包惜弱祖上是北方人,身材中等偏上。容貌并非是美艳绝伦的类型,一张清水鹅蛋脸端庄秀丽。看得杨琏真伽心中邪火大盛,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不过对面可是孛儿只斤家的女人,借杨琏真伽十个胆子也不敢做点啥。他连忙低下头口念佛号,随即转身在前面带路。

    上等人有上等座,郝仁还担心自家妻子受不了这环境。包惜弱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看到特别稀奇的玩意,她才定睛仔细打量。除此之外她是一言不发,非常符合这般庄严的场所。如此从容让郝仁很是赞叹。

    妻子如此,郝仁也不说话,掏出本理学的书就开始看。他今天很忙,除了陪妻子前来寺院参加法事之外,一会儿还要去他老师郝经那里。郝仁并非他原本的蒙古名字。自打师从郝经之后,郝仁对中华文化极为仰慕,对老师郝经的学识极为佩服,这才自己给自己起了郝仁的名。若是按照汉人的传统,‘郝仁’其实应该是字。按照蒙古传统就可以完全无视这些复杂的称号。大贵人想叫啥就可以叫啥。

    法会台子下两边已经开始聚集起许多负责法螺法号等乐器的喇嘛。每读几段书,郝仁就抬头看一看天,再看看自家妻子。见妻子并没有露出焦急的神态,郝仁反倒是有些着急了。

    又等了一阵,信众来的越来越多。再等,信众们纷纷起身跪拜。在信众中间的通道上,大票红衣喇嘛簇拥着穿红色僧衣的巴斯巴国师进入法会会场。那场面,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旗招展,人山人海。

    国师走过的通道两旁已经升起了热气球,这也是从宋国皇宫缴获来的物件。上面的女子盛装如天女,向下抛洒花瓣。在如此热烈的气氛下,国师用胖子特有的那种有点摇摇晃晃,其实很稳的步伐走过铺着莲花图案地毯的通道。加上天空飘下的花瓣,真有天女散花,步步生莲的高僧气派。

    见到这排场,郝仁忍不住用手轻轻捂住嘴来遮掩哈欠。他原本就不怎么信佛教,读了圣贤书,在战场上纵横,经历过生死一线的考验。郝仁更是对生死轮回完全没了兴趣。在那生死关头,绝望的郝仁其实只想哭喊着叫妈妈。为了女人而杀人放火在蒙古文化里面绝非不名誉的举动。从绝境中拯救他的女菩萨此时坐在郝仁身边,郝仁觉得死后世界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只想与身边珍惜的人好好活下去。

    法事开始意味着音乐、舞蹈、跳大神也正是开始。见识过生死的郝仁对此毫无感觉,而包惜弱最初还微微闭目合十暗暗祈祷。音乐歌舞是暖场,这些结束之后,国师踏着柔软灵活胖子特有的步伐登上高台,接着开始对信众讲话。

    要是赵嘉仁看到的话,他大概立刻就能想起在美国遇见的牧师,他们精神亢奋,声音颇有蛊惑性,开口先是一段“山上来的信众,水边来的信众,你们好~~吗~~~!”接着就是蛊惑人心的演说。讲完之后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发掘信众的反应,确定是不是调整讲话的内容,以增加布施信众的布施愿望。或者继续现在的风格,以满足已经决定布施的信众需求。

    信仰是不要钱的。而宗教一定会要钱、要东西、要出力。

    郝仁没有这么深刻的视野,不过他对这场面实在是没兴趣。在他周围那些高贵娘们一个个被这场面弄到情绪激动,而包惜弱虽然看着很镇定,可郝仁能感受到她的反感。凑到包惜弱耳边,郝仁问道:“东西送上了,许下的愿不就还了么?”

    “是。”包惜弱答道。

    “既然还了愿,咱们走吧。”

    “好。”

    不久之后,郝仁夫妇就出现在停车的地方。马车载着两人先回家,然后郝仁骑马直奔郝经的住处。经过大街街口之时,就见一些十字教的教士们高举着十字架在街口传教。郝仁勒住马,停在教士面前。教士见到有客户,他连忙对郝仁喊道:“信真神,得永生。”

    郝仁千户在战前也会让好几种宗教的神职人员一起来做法事,他也曾经在战前不让做法事。从最后结果来看,做不做法事对战争结果没啥影响。非得认真计算的话,貌似不做法事的话伤亡率还稍微小点。总之,遇到赵嘉仁的军队就只会打败仗。所以郝仁只是指了指教士手中的明晃晃的一把玩意。

    教士看到郝仁这动作,连忙喊道:“真神的十字架,两串钱一个。”

    郝仁说道:“来一个我看看。”

    瞅着郝仁蒙古人的服饰,再看看郝仁骑的好马,教士谨慎的说道:“先给钱,再看。”

    让随行的仆人给了教士两串钱,郝仁接过一枚十字架。这是蒙古境内十字架的标准形式,十字的上、左、右,三边一样长,只有下边比较长些。十字架上每根方棍的四面上还有凸起的造型,不是耶稣,不是圣母,不是十字,而是佛教的降魔金刚杵。

    不大的十字架上,短边每一面上有两个,长边上有三个,中心位置上是那种如同花一样的四叶金刚杵。在没有金刚杵造型前,十字架在民间的接受度很低。直到蒙古指定了带金刚杵的标准十字架造型后,这玩意才开始逐渐被民间接受。

    郝仁在乎的并非是这个造型,而是教士手中的十字架本身。高品质黄铜,让整个十字架看上去明晃晃,蒙古这边生产的十字架上金刚杵造型粗犷写意。这个教士出售的十字架上的金刚杵造型精致写实。若是能抠下来放大比例,立马就是个细腻的金刚杵。

    只是这么扫一眼,郝仁就能判断出这个造型精美的小玩意必然是宋国生产的。拿起来摆弄一下,就见十字架长边不是简单的一个实心小棍,把十字架含在嘴里用力吹动,立刻就发出尖利的哨音。蒙古牧民可不会只佩戴一个只具备宗教意义的玩意,包含口哨在上面,十字架就真正的被牧民喜闻乐见。

    仔细看看十字架的色泽手感,绝非是几年前的旧货。郝仁能确定这玩意从铸造到出现在市场上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年。这么一个黄铜制品,当做装饰品也很不错,更有使用价值。卖两串钱……郝仁心里叹道:真不贵啊。

    收起十字架,郝仁继续向前。进了郝经家,郝仁恭恭敬敬的说道:“老师,我来了。”

第116章 大河向东流(二)

    “我要去北方一趟,能早些回来的话自然会早些。不过战事从来不是我说了算的。”赵嘉仁对老婆秦玉贞说道。说话之时,他自己也已经开始翻箱倒柜的寻找自己的衣服。

    看着丈夫这幅风风火火的模样,秦玉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赵嘉仁已经翻出几件随身衣物,秦玉贞去她的衣柜里面拿出了几个包袱皮。把包袱皮铺在床上,秦玉贞忍不住伤感的说道:“三郎,我们成亲之前,你已经因为鄂州之战名扬天下。然而我没想到名声之下竟然是离别之苦。”

    “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这是个战乱的时代,自然免不了生离死别。”赵嘉仁也心有所感,他把随身包裹起来的同时感叹的回答着妻子的问题。

    听了赵嘉仁颇为文艺范的回答,秦玉贞叹道:“难倒战乱永无止歇么?”

    赵嘉仁哈哈一笑,“要是以军人的角度来看,和平就是短暂的停战期。要是以吃货的角度来看,和平就是在白吉馍里面那薄薄的一层肉。”

    在前半截的厚重映衬下,后半截的吃货论就显得非常轻佻,秦玉贞啐道:“切!肉夹馍里面的肉可是挺厚的好不好。”

    赵嘉仁已经包好了衣服,他爽快的把包袱扛在肩头,同时笑道:“哼哼!你要是这么看,我也没办法。不过啊,我能向你保证,如果我可以掌权到55岁,我会努力达成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

    秦玉贞对自家丈夫的轻佻很有些无语,不过她并不讨厌赵嘉仁偶然为之的这种调调。而且在这份轻佻之下,她其实看到了更多东西。大宋局面到了此时,以秦玉贞读过的书,她也看到了许多不方便说出的内容。很多人都认为赵嘉仁终将有黄袍加身的一天,秦玉贞也这么认为。

    “那你何时能回来?”秦玉贞问。

    放下包袱,赵嘉仁握住住夫人的手,认真的答道:“那就得看蒙古人耐不耐打。要是蒙古人耐打,那得一年多,要是不耐打,三五个月就回来了。”

    “喂喂!这可是大白天!”秦玉贞对于军事没了解,不过丈夫脸上那个表情她可熟悉的很。

    赵嘉仁把老婆拉进怀里,笑道:“哼哼!这时候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太尉。徐尚书求见。”外面响起了警卫员的声音。

    “哈哈!”看着丈夫脸上的表情,秦玉贞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

    赵嘉仁倒是没有觉得尴尬,他笑道:“这外头的可不是破喉咙。”说完起身出门。

    秦玉贞思索了好几瞬才明白‘破喉咙’是什么意思,她忍不住大笑起来。可不知怎么的,秦玉贞同时感觉悲从中来,眼中有了泪花。赵嘉仁若是能黄袍加身,秦玉贞当然也能分享到其中的荣光。然而秦玉贞已经明白,作为赵嘉仁的妻子,她也得承担起别人想象不到的代价。其实在十几年前成亲之时,秦玉贞期待的生活很简单,那就是和赵嘉仁在一起渡过人生中的每一天。

    “太尉。却不知你是否要弹劾陈庆年?”徐远志见到赵嘉仁之后开门见山的提问。

    “你觉得就该这么放过他?”赵嘉仁边给桌对面的徐远志倒茶,边提出他的问题。

    徐远志拿起茶杯答道:“这得看太尉的心思。若是太尉觉得无所谓,便放过他又何妨。”

    赵嘉仁也给自己到了杯茶,他叹道:“我想惩戒陈庆年倒不是因为他说的内容,若是我真的要黄袍加身,他说就让他说么。我想惩戒他的理由是因为他此时瞎咧咧,把所谓的忠心至于国家利益之上。”

    “呵呵!”徐远志干笑一声。在朝廷里面,徐远志被认为是赵嘉仁一派。徐远志也觉得自己比较倾向于赵嘉仁,不过徐远志依旧不乐见赵嘉仁‘篡位’。可徐远志也知道,现在的局面越来越不会有善了的结果。

    除非现在的小官家能够表现出超越赵嘉仁的能力,等小官家长大之后还能以强者的态度宽容赵嘉仁这个权相。然而赵嘉仁是十三岁在福建路这个无比激烈竞争的地方考上进士的妖孽,他的学问、能力、气量、成就在大宋无人能及。想超越这样的怪物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君弱臣强,赵嘉仁为了自保,除了黄袍加身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更何况,徐远志的师侄司马考等人早就期待将赵嘉仁推上皇帝的宝座。

    对这样不可避免的未来叹口气,徐远志说道:“太尉,既然如此,弹劾陈庆年之时就不要用构陷的说法吧。”

    “哦?”赵嘉仁应了一声。

    徐远志劝道:“太尉,现在有陈庆年想法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太尉若是弹劾陈庆年构陷,那反倒让那些人觉得太尉没有容人之量。直接用陈庆年扰乱北伐的理由,别有用心之人便是怎么想都无所谓。等太尉回到临安,自然是清者自清。”

    “哼!有道理。”赵嘉仁答道。他并没有现在就黄袍加身的意思,赵匡胤这么干并不等于赵嘉仁也要这么做。当年曹操自己生前就不敢篡位,理由很简答,他曹操归根结底还只是个地方诸侯而已。

    大宋和历代汉人的朝代不同,它并没有能够混一华夏。早期的时候有契丹,接着就有西夏,后来有金国,现在则是有蒙古。赵嘉仁想获得毫无质疑的权力,那就要完成混一华夏的功业。有了这样的功业,让小皇帝禅让就顺利成章。而且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小皇帝能不能活到那个时间还是个问题呢。如果小皇帝夭折了,赵嘉仁也能轻松继位。何必又此时做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那还请太尉给兰台下令。”徐远志见赵嘉仁如此开明,倒也很高兴,他连忙答道。

    赵嘉仁嘲讽的答道:“再等几天。看看陈庆年会不会自己请辞。若是说出这样的话,还厚着脸皮待在朝廷里面,那时候再揭露这个沽名钓誉之辈的真面目!”

    事情的发展如赵嘉仁所料,陈庆年没有辞职。这个举动可让朝中群臣对陈庆年的看法发生了很大变化。指责赵太尉要黄袍加身,就是在指责赵太尉要造反。这话说出来,那就得负责。最好的负责方式莫过于陈庆年自己证明赵太尉要谋反,或者陈庆年自己辞职以明态度。

    结果陈庆年的做法只是在发表了一番屁话之后,就跟没事人一样继续上朝。如此反应让周围的人都大怒。支持赵嘉仁的当然觉得这厮无理取闹,不支持赵嘉仁的则是认为这厮哗众取宠。

    当赵嘉仁控制的兰台弹劾陈庆年扰乱军心之时,整个朝堂根本没有人出来替陈庆年说话。令群臣惊讶的是,赵太尉在弹劾陈庆年的第二天就宣布北上。这等无所顾忌也让群臣们大开眼界。

    宋太祖赵匡胤黄袍加身是走到陈桥驿,这就是陈桥兵变的由来。陈桥驿在汴梁东北四十里,如此类比的话,不少人都觉得赵太尉大概走到姑苏就会黄袍加身。然而赵太尉离开临安的第二天,没啥消息。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还是没有消息。半个月之后,新消息传来,赵太尉已经抵达许昌。此时宋军已经有五个师在许昌集结,还有两个师驻扎在汴梁。另外,赵太尉命令测量观天台那条那条本初子午线。

    经过兰台弹劾,礼部尚书陈庆年被罢官。接下来的新人选也出乎意料之外,熊裳被提名为新的礼部尚书。很多人都知道熊裳并非是赵太尉的亲信,如果以政治立场,熊裳与被罢官的陈庆年比较接近。更多人弄不清楚赵太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赵嘉仁这么做的理由其实很负面,他就是要把水搅浑。既然这么多人误解他,他也干脆就让这些人误解到底。提出熊裳这么一个礼部尚书,就能让无聊的家伙们兴奋半个月一个月。要是熊裳这厮再矫情一下,又能拖一阵。在此次战争结束之前,赵嘉仁根本不希望临安朝廷能够达成什么共识。仅此而已。

    共和四年五月初一,临安开始了梅雨季节。而在北方的汴梁则是艳阳高照,赵嘉仁带领骑兵抵达了这座名城。两百里地,两天就全部跑完。赵嘉仁对阿拉伯马的认识也加深了许多。

    马匹本来就是很娇气的生物,赵嘉仁觉得阿拉伯马这种超宅的生物应该更娇气才对。之所以说阿拉伯马超宅,是因为这种马喜欢住在室内。阿拉伯人非常珍视阿拉伯马,长久的培育期中将马匹放在帐篷里养着。对性格敏感的纯血阿拉伯马而言,出门奔驰与待在明亮的室内相比,它们更喜欢待在室内。

    然而这种马匹跑起路来可不含糊,头十里地还看不出阿拉伯马的不同,十里之后的阿拉伯马奔跑速度根本没有下降,在道路上跑完一百里,除了想进屋睡会儿之外,阿拉伯马一副稀松平常的表情。

    对此,赵嘉仁除了在心里赞一句‘好马’之外,竟然没有别的想法了。

第109章 蒸汽机的应用(上)

    最新的谈判消息很快就送到了大宋这边,听了熊裳尚书的简报。赵嘉仁笑道:“看样子用装可怜的办法是不行了。”

    “咱们要装什么可怜?”孙青有些不理解。

    赵嘉仁语气轻松的答道:“如果蒙古气势汹汹居高临下的说点啥,我们就可以在报纸上宣传一下。大宋百姓看到之后大概会觉得蒙古这是亡我之心不死,然后就可以决心解决蒙古。”

    “官家若是想这么宣传,我们完全可以这么给百姓讲。”熊裳毫不迟疑的表示了自己的应对理念。

    哈哈,呵呵,嘿嘿。其他尚书和部长们听了之后忍不住笑出声。赵嘉仁也露出了笑容,他爽快的说道:“我并不怎么喜欢装可怜。既然蒙古人这么讲,我们就告诉蒙古人,我们不相信他们的话。”

    “那岂不是让这次谈判谈黄了么。”熊裳答道。

    “南边已经基本打完。最新消息已经到了,我们拿下了三佛齐在海峡里面的所有城市,三佛齐人已经被打到了内陆。剩下的就是爪哇岛。只要拿下爪哇岛上的城市,就可以和当地贵族们和谈。若是贵族不答应,我们也能直接利用俘虏给咱们效力。之后就可以调动部队到北方准备打仗。”

    这么一讲,众人也明白了赵官家的意思。既然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就当奖率三军,北定中原,攘除奸凶,兴复汉室。

    “我曾经讲过,我要做的就是混一华夏。这个大目标当然不可能一蹴而就,北伐这个目标并非是简单的争夺河北。我问大家,若是不北伐,谁敢放心大胆的在黄河以南的大平原上耕种。”

    “嗯。”一众尚书和部长们纷纷点头。这是完全能想象的事情,大宋现在还远没到缺了黄河南岸的耕地就要饿死人的地步。南方虽然有不少问题,但是南方有广阔的空间可用。在黄河以南耕种,万一蒙古骑兵冲进来到处杀人怎么办。小命要紧啊。

    然而收复河北之后整个局面就完全不同。除非蒙古人能插翅飞过来,否则他们就没有杀到黄河以南的路径。那时候大宋就可以真正动员人力到黄河以南开荒。广袤的黄淮平原上容纳三千万人口根本不算事。而大宋到现在也就是八千万人口而已。

    此事确定,孙青就提出最近在上层里面有关蒸汽机的说法。大宋上层们对于这种玩意很有兴趣,毕竟他们是最先直接享受的一群。赵官家觉得上层能够接触最新科技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一般来讲上层都是对最新发展毫无感觉的家伙,他们在意的只有手中的权力,以及更多的权力。

    “蒸汽机是个好东西。不过现在的问题是不稳定。”赵嘉仁对一众尚书和部长讲到。

    大家看了看赵官家,接着就转头看向工部尚书。工部尚书一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表情,毫不在意的接受着众人的目光。赵嘉仁自己就懂科技,当然不会让工部尚书这么受打击,他继续说道:“任何东西刚出来的时候都不会很好,关键是这东西是不是能够满足大家的需求。”

    “官家,我觉得锅炉是不错的。锅炉能烧洗澡水,能用蒸汽来蒸饭。用了之后感觉是真的好。”兵部的总参谋长郑捷马上赞扬起新科技来。

    大家当然知道兵部和工部的关系,熊裳笑道:“若是这么说,我们每个部门都得给装一个锅炉才对。”

    工部尚书立刻应道:“现在各个部门的办公地刚弄完,锅炉大小也是需要根据使用者数量来决定。大马拉小车,会浪费。小马拉大车,会拉不动。这个需要根据情况来解决。”

    “切……”有人用点怪声对工部尚书的话表示质疑。

    赵嘉仁却又岔开了话题,“孙尚书,我觉得咱们可以在杭州推行公共澡堂。”

    “为什么要推行公共澡堂?”孙青讶异的问道,有时候赵官家的思路跳跃的非常厉害。

    “可以收费。”赵嘉仁笑道,“你们家里面有自己的浴室,便觉得其他人家里面也是如此么?你们觉得洗澡很爽,难倒别人就觉得洗澡难受不成?”

    “可这东西才能赚多少钱?”孙青非常不解。

    “不是这东西能赚多少钱。而是只要能在使用了锅炉和蒸汽机的条件下赚到钱,这就已经极大的拉动了经济。原本制造锅炉和蒸汽机,都是用的税金。一旦有外部的订单,就意味着这些产业能够自己养活自己了。哪怕澡堂最后只赚了一文钱,那也说明这些这一整套东西赚钱啦。”

    看着赵官家露出单纯的笑容,尚书和部长们就开始低下头。这笑容说明赵官家认为他提出的理念是正确的,然后他就会坚定不移的去执行。倒不是大家看不起赵官家,而是赵官家这种想法就是凭空跳出来些念头,然后让大家去执行。哪怕是画出了一张非常完整的图案,但是在执行的时候也一定会遇到各种问题。

    孙青叹口气,“官家所命,我一定找人去做。”

    “尽快找人过来,我来告诉他该怎么做。”赵嘉仁笑道。

    虽然大家不少都是干部,然而和那帮官员们接触了这么久,大家也会私下做些交流。于是干部们终于从官员那里得知了不少新东西。

    一般来讲,官家拥有正统性,也读了不少书,所以属于人事斗争和人事管理之外什么都不懂的人。虽然人事斗争和管理精通人事斗争是官家的本职工作,而历代官家里面精通本职工作也属于少数。

    赵官家则是官家里面少数中的少数,只有那帮开国之君才有丰富的实务经验。或者是秦始皇那种每天一定要读多少斤书简的勤劳份子。赵官家的实务经验丰富的人,而且他本人还是个学问家。

    这样的官家是非常了不起,然而这样的官家让臣下们很痛苦。老大什么都知道,下面的人日子就不好过了。

    现在孙青就是这样的感觉。赵官家若是直接把事情搞成,他孙青又该如何是好呢?所以孙青果断的说道:“还是请官家教给我吧。”

第158章 贬值第一波(三)

    二月中旬,贾唯信和干部们骑着毛驴返回了富阳县县城。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知县刘伯雄觉得有些讶异。一个月前这个贾唯信从杭州来,受官家差使要让生丝增产。之后贾唯信尥着蹶子就跑去乡下,再没有出现在县城里。一个月内就没怎么听到此人的消息,猛然听到贾唯信回来,刘伯雄甚至忍不住怀疑这个世界上真的出现过贾唯信这么一个人,他甚至怀疑贾唯信在这一个月里面跑回杭州去了。

    跟着贾唯信的干部就被刘伯雄给叫来,知县询问起这一个月里面贾唯信到底做了什么。

    “贾处长就是一个村一个村的走。到了每个村就询问村里有多少桑树,以前有没有养过蚕,还有村里面收入如何。再给他们讲讲官家的打算,还有种桑养蚕的好处。”干部简单的介绍了此行的经历。

    “若是只说这些,怎么都用不了一个月。”刘伯雄不自信的说道。

    这话让干部瞪大了眼睛,他带着试探的口气说道:“刘知县,就算是一天跑两个村子,一个月才能跑六十个村子。这次路上还是提前派人告知附近的村子,让大家集结在一起见面开会。这才勉强见到所有村长。”

    在干部向知县报告的时候,贾唯信回到自己的临时住处,整理着此行的记录。

    “XX村长,若是你们村往外送蚕茧,你们能走多远?”

    “OO村长,若是你们村多用人手采桑喂蚕,能动用多少人?”

    “XO村长,若是让你们村多养蚕,怎么付账你们才能放心?”

    “OX村长,若是你们村……”

    每到一处,贾唯信和当地村长交谈之时就提出许多问题,光是册子就记录了好几本。

    对着地图将这些记录一一进行了比对,贾唯信开始写报告。之前他跟着赵官家一起做临安的社区集中供热工作,终于理解了所谓布局的意义。

    花掉了两天时间做规划,贾唯信就前去见了知县刘伯雄。听了看着有些萎靡不振的贾唯信提出的建议,刘伯雄大惊,他大声问道“”“你竟然要官家前来富阳县召集各村村长讲话?”

    “正是。”贾唯信答道。

    “我等岂能使唤官家!”

    “这与使唤官家无关,这乃是想官家求助。”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你若是不愿意,我来给官家上表。”贾唯信在针锋相对的争执中毫不放弃。

    对于这么离谱的做法,刘伯雄怒道:“你若是上表,可千万不要牵扯上我。”

    “好。我自行上表。”贾唯信果断答道,“不过这份布局,你可否要签名?”

    刘伯雄看着那份不薄的东西,很想推到一边。在斟酌片刻之后,刘伯雄还是接了过来。只看了几页,贾唯信就没了兴趣。这里写的是设置缫丝点的事情,那些地名,那些地方,刘伯雄大多数并不知道。便是知道的,也都是乡下。这让刘伯雄没什么兴趣。

    “这个过几天再说。”刘伯雄给了贾唯信一个说法。

    “我等你到明天。你若是联署签名,我们就一起写奏章送上去。你若是不联署,我便把这个附在我的奏章后面交给官家。”

    一听贾唯信的话,刘伯雄坚信这个贾唯信还是想把刘伯雄拉下水。他立刻把这个抛在桌上,冷冷的答道:“也不用等到明天,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绝不会联署。”

    “若是你不肯联署,那我现在就发出去。”传递文书的部门就在县衙门这里,贾唯信立刻把负责人请来,将他的东西整理好交给负责人,让他现在就送出去。

    不久之后,贾唯信离开知县衙门。对刘伯雄的无知与无能,贾唯信极为鄙视。对于刘伯雄的无知与无能,贾唯信也很高兴。这次他终于可以独占功劳,不用和刘伯雄这个蠢货分享。还是用这么正大光明的手段。

    在爷爷贾似道显赫的时候,贾唯信还小,并不懂得官场上的事情。在他爷爷坏了事之后,贾唯信就知道了世态炎凉,人生颠簸。开始了解到官场的残酷。又过了一阵子,发生了临安总投降的事件。那时候贾唯信跟着父亲逃到了福州,投奔了福州小朝廷。之后就从干部做起,逐渐成为了一名处长。

    等到爷爷经过这些年的流放之后回来,贾唯信和他爷爷交流好多次,明白了许多曾经挺困惑他的事情。贾似道明确表示,所有官员都靠不住。想干成事,非得如赵嘉仁所讲,有能力动员基层才行。

    刘伯雄如果肯联署,他就可以毫不费力的分到一份功劳。刘伯雄此时拒绝联署,周围不少人都很清楚的知道刘伯雄拒绝联署的举动。如果刘伯雄还有点最起码的廉耻,大概此人也不会再有脸做些什么争功的事情。

    当然,贾唯信心里面也做了些准备。贾似道说过,很多官员是没有廉耻的。赵官家这样行己有耻,不辱君命的官员是当之无愧的道德顶点。然而赵官家这样的官员太少了。

    在富阳县知县刘伯雄看来大逆不道的奏章很快送到了临安,政事堂负责处理公文的侍郎看了之后大怒。只是赵官家交代过,这几个县的公文必须立刻送上,侍郎愤愤不平的拿着奏章前来见赵官家。

    依照大宋的制度,左右丞相由官家任免,左右丞相则负责处置政事堂的事务。赵官家没有任命丞相,这并不等于政事堂从此就解散。理论上,天下所有大权都归官家所有,政事堂的权力也是属于赵官家的权力,只是由制度来交给左右丞相管理。既然赵官家不把手中的权力交出去,就由兼任相公大权的赵官家来营运政事堂。如果不提赵嘉仁身份的变化,朝廷的结构和之前赵嘉仁独相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

    看完了政事堂侍郎送上来的奏章,赵嘉仁对一脸恼怒的侍郎笑道:“这小子还懂得分寸。他固然野心勃勃,执行的却是我亲自下令推动的差事。”

    “官家,我总觉得这么放过他,大概会引发别人效仿。”侍郎气呼呼的提出了看法。

    赵嘉仁给侍郎倒了杯水,淡定的劝道:“不用担心。我们只要自己有分寸,就不会落入那些小子的陷阱。既然此事是我直接下令推动,我当然要承担起责任。若是那些小子们推动的东西,可就别想让我给他们背锅。这等事情以后多得很,我们自己可不要被圈进去。”

    听了赵官家把话说到这个地步,特别是坦承增加丝绸产量就是官家亲自下令推动,侍郎也只能暂时沉默下来。相比官家这个身份,政事堂的官员和干部更熟悉的是集合相公与太尉于一身的赵嘉仁。政事堂的相公推行的任何政策都关乎他们的地位,一旦推动失败,他们很可能就会被罢相。

    赵嘉仁坐上的官家地位也不过一年……

    侍郎正在思绪飞舞,却见赵官家已经刷刷点点的写了东西。写完之后一检查,盖了印章就叫机要秘书。在机要秘书到来之前先把东西交给侍郎,“看看。”

    上面写的是赵官家要刘伯雄与贾唯信把富阳县各村村长都叫到县城,先不要告诉村长们赵嘉仁会亲自过去,只是先把他们给叫到县里商议。看完之后,侍郎惊讶的说道:“官家要不要三思一下?”

    赵嘉仁微微一笑,“这类事情都是以成败论英雄,做了就是。”

    “成败论英雄,岂不该更慎重么?”侍郎声音低沉了许多。

    “做人乃是一辈子的事情,盖棺定论得到那人死了才行。成败论英雄之事则是干完一件再来一件。这件成功了,我们得继续开始下一件。这件事失败了,还是得继续下一件。对这等事,我等只需认了就好。”

    “官家,可是总会有人居心叵测,胡说八道……”侍郎非常小心的劝说道。

    “你说的没错,确实有那种人。然而朝廷有教化之责,我们办学校,办报纸,开学社,组织各种学习活动,就是让那些只是没有学到过正确想法的人们认识到正确的道理,走上正确的道路,成为有用的劳动者。官家与劳动者共治天下。除此之外,朝廷有刑罚之权,对于那些用这种居心叵测之心行事之辈,朝廷就要惩处、斥责。以正视听。若是持错误想法之人说我们错了,难倒我等就要听他们的标准不成?”

    “这……当然不该。”侍郎说完之后低下了头。

    就在此时,机要秘书已经到了。赵嘉仁把命令交给秘书,“给富阳县发过去。”

    等机要秘书离开,赵嘉仁对侍郎说道:“这件事你也参加了,要不要写个学社内部学习的讨论内容。”

    “若是写的话,用什么当主题?”侍郎问。

    “权责相符。”赵嘉仁果断的答道。

    “官家这是要定人间善恶?”侍郎思维非常敏锐,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都不是一般人。

    “定人间善恶本就是我等之责。所以我等不能对此视而不见。”赵嘉仁回答的非常自豪。

第175章 短暂和平的终止(八)

    “围住他们,咱们先去干掉托雷家的小子。”窝阔台汗国的大汗海都对身边的众首领喊道。

    一些首领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海都却是根本无所谓的样子。他继续喊道:“这些两条腿的怎么可能跑过我们四条腿的。只要能干掉托雷家小子带的骑兵,我们想什么时候回来再干掉这些步兵,就能什么时候回来。这点道理你们都不懂么?”

    喊完,海都下令他麾下的亲兵和一些首领负责监视这些步军。他自己带着人马前往郝仁与察合台汗国作战的方向。草原上的冬天,寒风刮在脸上犹如刀割。海都把蒙面的毛毡围在脸上,在骑兵大队里头纵马奔驰。现在这种前后夹击的战况已经是对他最有利的一次。哪怕是察合台汗国的家伙非常不管用,只要他们能够坚持到海都赶到,战局就会变得对托雷家的小子极端不利。

    大军行动,三十里地大概一个小时就跑完了,海都他们赶到了战场。蒙古马在寒风中喷着白气,再看战场上已经是尸横遍野。除了伤兵的哀嚎之外,战场上并没有见到任何军队的主力。海都的部下拽出几个伤兵过来询问,得到的消息是察合台汗国军遭到郝仁军的突袭,一个冲锋就被打的稳不住阵脚。郝仁军跟在察合台汗国军后面追杀,此时已经跑远了。

    一看地上的那些人,大多数都已经死掉,海都也知道这消息应该没错。这帮人落地的时候应该都是活的,可是在隆冬的草原上,气温有零下十几度。受了伤之后不能进入温暖的蒙古包里面赶紧救治,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海都军随即急匆匆的向着战斗的方向追去,这一追就花掉了一个半时辰。在极远的地方,海都见到了察合台汗国大将松司措万户正在收拢败兵。之前松司措万户曾经有八千骑兵,现在他身边的骑兵大概剩下八百。其余的也不知道多少是跑散了,或者是沿途被杀死。

    见到海都旗帜的时候,松司措还不太敢相信,双方互相派人仔细确认,海都才与松司措见面。两人刚说了几句,还没等问清郝仁到底怎么打的这一仗,就有海都的探马飞驰而来,见到海都,探马立刻焦急的喊道:“大汗,郝仁突然回兵,咱们围住郝仁步兵的那些人反过来被郝仁给围了!”

    “什么?”海都大骇。现在他有点明白托雷家的小子是怎么打的这一仗,说白了就是成吉思汗的老战法,充分利用骑兵的机动优势打击敌人的薄弱环节。唯一问题是,郝仁总是能准确抓住海都军与察合台汗国军的薄弱之处。这对于海都是致命的。

    然而海都此时得到的消息是三个小时前的老消息,那些留下监视郝仁步军的骑兵看到大队人马杀过来,哪里敢抵抗,立刻转头就跑。郝仁的军队撵着败兵直扑海都的大营。等敌人逃进大营,河北府兵就操纵着大车上的蒙古铁炮对着海都大营一通猛轰。

    那些木栅栏根本挡不住两斤炮的炮弹,被击中的部分碎片分散。郝仁万户则冷着脸观看战局。他周围的兵马都累的够呛,看到郝仁万户笔直的身影,将士们也咬牙撑住。蒙古马原产蒙古高原,处于半野生生存状态,它们既没有舒适的马厩,也没有精美的饲料,在狐狼出没的草原上风餐露宿,夏日忍受酷暑蚊虫,冬季能耐得住-40℃的严寒。郝仁这边已经是一人三马,如此吃苦耐劳的蒙古马,冒着零下十九度的严寒跑了一百多里的路,依旧有不少马匹累毙在道路上。

    马匹已经如此,便是耐力在哺乳动物中首屈一指的人类,也消耗的差不多。让郝仁的部下坚持到现在的,是府兵这支军队的组织能力。在接连的胜利下,河北府兵们还能拼命约束自己去完成训练过很多次的作战动作。

    木栅栏被打出了一个大大的缺口,府兵们下马,紧握长枪与火枪,准备从缺口中冲进营地。却见大营正面的大门一开,有人高高举着投降的旗帜从中出来。

    郝仁冷冷的看着这个变化,他知道自己很可能胜利了。但是在这种零下十九度的天气中奔行了一百多里之后,郝仁已经没有剩下任何感觉。他现在能感受到的只有冷和累,他此时依靠的就是必须胜利的那种意志。这些沉重的东西和胜利的喜悦貌似没办法共存。

    蒙古这边表示降服的方式倒是很有特色,打着投降旗帜的蒙古人被带到郝仁面前,他们上前单膝跪地,接着就唱道:“石头依靠大山,苍鹰依靠天空,树木依靠森林。黄金家族的郝仁万户,你就是大英雄……”

    听了这些,郝仁的神经中生出想笑的冲动。他没想到第一次被人当面称呼为英雄,竟然是在这样的局面下。而郝仁的大脑却对这种马屁毫无兴趣,郝仁现在想确定是那些人投降的诚意。此时眼瞅着天色就要黑下来,赶紧投降,赶紧占领海都的大营才是最重要的。

    耐着性子听完投降者的表白,郝仁开口说道:“既然你们愿意投奔我,你们的性命,我会保护。你们的族人也不会受到侵害。我郝仁乃是蒙古男儿,乃是长生天的子民,如果违背诺言,就如此箭。”

    说完,郝仁向旁边伸手,接过稍微落空。郝仁的军中不怎么用弓箭,在有点尴尬的等待之后,有人跑来拿过来几支箭。郝仁拿起一支高高举起,接着将箭折断,抛在地上,表示自己的誓言受到长生天的约束。投降的人脸上立刻有了喜色。在蒙古这边,追随强者是规矩。如果不追随强者,那就只能自己是强者。不够强又不愿意向强者低头的部落早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投降的基本盟约完成,郝仁就紧锣密鼓的开始接收海都的大营。对于那些不肯投降继而逃跑的人,郝仁也没有去追击。他的部队已经没有再去追击的体力。

    当晚,在察合台汗国的营地修整的海都大汗就得知了最新的动向。这消息让海都大汗彻夜不眠,失去了大营,海都就没有继续战斗下去的本钱。而且那些投降的部落首领还不地道的将大营里头海都的眷属都抓了起来,确定郝仁果然真心接受他们投降之后,就把海都的眷属全部献给郝仁。

    与海都遭受到的痛苦折磨不同,郝仁此时正在深沉的梦乡里。为了胜利,他和他的部下在一天里头跑了大概两倍于敌人的道路。如何解决海都是明天的事情,此时郝仁和他的部下需要的是休息。

    第二天,海都与郝仁在各自营地里修整。听闻一夜没睡的海都在早上又去睡个回笼觉的消息,那些刚得知大营被端的部落首领们立刻群情激奋。海都的家人在大营里,部落首领的家人同样在大营里头。

    据说古代,将领在面对紧张战局之时,就在大帐内安然高卧的睡回笼觉。还让外面的将校们看着他睡得开心,睡得坦然。而焦虑的将校们就会感觉主将成竹在胸,眼前的不利之时一时之事。

    然而那是汉人将领,他们统领的是有着严密组织的军队。现在海都大汗睡回笼觉完全是因为焦虑而整夜不能安眠。至于海都大汗麾下的军队是部落联军。那帮部落首领来打仗是因为胜利之后有利可图。

    接连的失败之后,他们留在海都大营里的眷属成了郝仁万户的人质,这些人就更没心情去理解安然高卧的海都大汗拥有的情怀。

    当天,有数百人跑来郝仁万户占领的前海都大营。这些人派了使者进来,见到郝仁万户,使者单膝跪地,高声唱道:“石头依靠大山,苍鹰依靠天空,树木依靠森林。黄金家族的郝仁万户,你就是大英雄……”

    因为体力恢复的缘故,郝仁万户这次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完成了一套投降仪式之后,郝仁请两位投诚的部落首领谈话。席间问起他们为何如此爽快的投奔。首领应道:“万户,海都信不过我们,要我们向他献上眷属。既然我们的眷属已经在您手中,我们自然要投奔您啦!”

    “其他部落有没有可能也投奔过来?”郝仁问。哪怕能把海都军中的部落拉过一半,郝仁也不用担心海都的兵力。

    投降的部落首领说道:“万户,有人说你把南边的部落杀了许多。”

    “这是谁胡说的!”郝仁条件反射般的反驳。喊完之后,郝仁也觉得自己这么讲话有些掉价,他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解释,“那些部落都到了南边过冬地,我军秋毫无犯……”

    听郝仁用不怎么样的蒙古话讲述着一些不好理解的事情,部落首领就直接切入主题,“既然如此,您为什么不从过冬地叫些人过来。只要那些部落的族人能证明您保护各个部落,他们自然就会离开海都。”

    秋毫无犯乃是汉人的言语,听了蒙古部落首领的话,郝仁万户开始感觉到言语虽然不通,但是基本的理念却没什么不同。不管是在汉地,或者是在草原,大家都希望自己的安全和财产能够得到保障。谁能提供这样的保障,谁就可以获得统治权。

    就在郝仁万户想着有关大方略的问题,投诚的一位部落首领试探着说道:“万户,我们听闻您这边有可以在阴天看到太阳的神石?”

    “神石?”郝仁先是一愣,接着就明白过来,他自信的答道:“确实有。这是长生天的赐予。”

    郝仁万户深受汉文化影响,对于怪力乱神的玩意没什么好感。这个所谓的神石是他花费重金从南宋那边进口的,是赵官家制作出来引导航海的众多测量工具之一。

    到蒙古各地征战之初,郝仁万户并不想装神弄鬼。可是现实让他明白过来,在这个蒙古大草原上,装神弄鬼可比宣传科学有效的多。在郝仁万户看来,科学与文化是光荣伟大正确。然而在草原上的人看来,这种据说人人都能掌握的东西应该是不好的。如果不是不好,为什么人人都能掌握。那些只有贵人能掌握的东西,那些并非常人能够拥有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好东西。如果这些东西是长生天赐予,贵人拥有,那更是万人敬仰的神器。

    此时郝仁如此自信,首领试探着问道:“万户,能否请您让我们看看?”

    “这个需要先做法。你们去焚香吧。”郝仁万户从容说道。如果是以前,郝仁万户说出这种话的时候,会觉得脸红耳热,内心无比羞耻。孔子说知耻近乎勇,推动人们进步的就是这种羞耻感。羞耻感让人们感受到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可是现实就是现实,再羞耻,也比死亡强。而且这些首领需要看到的是他们理解不了的神奇现象。至于背后的道理,他们只会将其归于长生天的赐予。而且深深的满足于这样的解释。

    等首领烧了几炷香,看着萨满围绕着装了透明的方解石测量仪施法念咒。天色就黑了下来,首领被带到了仪器前,对着夜空进行观察。用肉眼看,当太阳下山之后,天空就是黑暗。通过透明方解石看到的天空就不一样,调整好角度之后,那些经过天空的光线清晰可见。光源自然是已经下山的太阳。

    两位首领看到方解石中映出的那些肉眼能够分辨的光线,再离开方解石,用肉眼看向天空,两位首领看到的是正常的世界,黑暗的天空,除了星星之外什么都没有。再次凑到透明方解石前面,另一个世界则就在他们眼前浮现出来,神秘的光在天空流动,指引着世界大方向。

    两个首领最初都不信,经过反复观察对比,两人又互相印证,他们两人知道对方的确看到自己看到的另一个夜空。这下他们再也不能怀疑,两人立刻带着敬畏恐慌与虔诚跪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的向长生天表示着自己的敬畏和信服。

    表达完了对长生天的信仰,两位首领又冲着郝仁万户跪下,再次唱了起来,“受到长生天眷顾的人哟,我们永远追随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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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非赵氏天下,乃华夏之天下。吾起兵,也非夺回赵氏江山,而是要光复华夏江山。革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革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革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