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晚餐的故事(上)
“华夏民族很重视教育,读书人在哪个朝代都是一个了不起的名字,令人羡慕的阶级。但是教育,这种神圣的地所,正在沦为滋养腐败和吸血的蝇巢。”王承恩也开启了抱怨,看来他也看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明朝取士靠的是科举,为的是搜罗优秀人才为朝廷所用。后世的取士,靠的是高考,不但为朝廷,同样也为社会各行各业选拔适合的优秀培养对象。这就给了某些人可乘之机,把国家和社会的选拔,看成了自己的碗中餐、囊中物。”
“最简单的就是公私学校的教学错位。借由民间资本创立的私立学校在很大程度上算是弥补了公立学校的覆盖不足,为社会普及教育资源起到极大的作用。但是,如同八股一样,后世的高考同样是有范围规定的。”王承恩一口气接连不断地说了下来。
“大明的科举就有士子是靠背范文通过,后世也一样。后世所有出版物涉及的内容题材约为80多个类别,高考只能涉及其中的大众话题,涵盖大约30种左右。所以,私立学校就在这上面下功夫,背范文。几十篇范文背下来很容易,因为它与课文不同,不要求你一字不落,只要意思大约相同即可。找到好的文章分好类,三天背一篇,考试的时候小改变一下,叔叔变成阿姨,爷爷变成姥爷,事情还是那些事情,评论还是那些评论。一年下来,几十上百篇好文章内容被熟记于心,一个从语句不通白字连篇的学生,就可以成为高考文章的高分者,这就是取巧。一种没有灵魂的学习。”
“另外,一边是私立学校从早上七点半到晚上九点半进行高强度学习,每月一大考、每周一小考,甚至天天考。而天平另一端的公立学校,朝廷却发文,要求进行素质教育,一再要求减负,这叫他们如何竞争。并且公立学校的学生普遍存在走读的情况,上下学的时间就是1~2小时,而私立学校多为住校生。这两相比较下来,长积月累可是不小的差距。而且,很多学生高考完了之后,为了庆祝就撕书祝贺。可见,读书只是他们获取功名利禄的踏脚石而已,这种学生怎么可能终生学习?怎么能够期盼他们为朝廷和百姓服务?但是,这一切是学生的罪吗?不,朝廷之罪也!”
“高考工厂,高考工厂...这是后世对那些著名私立学校的称呼,一个个学生就如同工厂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产品。表面上看起来都合格,其实毫无生气,哪有什么创造性可言。而且来钱极快,别看他们收取的学费不高,但是正常你是进不去私立学校的。除了少数优秀的孩子,绝大多数孩子需要缴纳所谓的赞助费、捐助费、办校基金等等各种名目的费用,少则几万,多的有十几万、几十万。一个学校每年招生近万人,意味着一年的招生灰色收费就是几亿以上的纯利,堪比大明朝一省的税收,如何不叫人疯狂。”
秦良玉轻轻咳嗽了一下,“王大人也是痛心疾首,才说了这么多,归根结底,无论是明朝、清朝还是后世,都是读书至上论,只有读书才有出路,这才造成了这种畸形的结果,被小人利用来敛财。但是...”
“我们还是要看到学校的好处,那就是普及了基础教育,让后世的每一个人都能读书写字,朝廷政令下达无忧。这一点我们可以利用起来。”
严武听到这里,从位置上缓缓站了起来,“我有个提议。”
“严星官请讲。”
“严大人,您最了解后世,但说无妨。”
“将正在后世香山举行的道门选拔全部停掉。改为选取有识之士进驻各大院校开支落叶。不是有几十万成功获取星力和选取仙道修行的记名弟子吗?这些人的当中大多数都是有大学文凭的,甚至有些还是教授、副教授。他们愿意的话,就回到自己的学校中去,为太一道门开设分院。而神霄玉宫的人则可以参与到朝廷各部门中去,学而致用。”
“太一道门为学为体,真人被掌教秘密赐予太一门中各类提纲、典籍二十万部,深浅修行功法八千余篇,这些都是要人来学习的。怎么选拔合适人选,落到各朝各地的学院身上最好。这些学院出来的学生有经验,他们知道怎么挑选学员,我们只要安排好监督就行了,免得从中牟利。明清朝的全球大开发,需要的人才极多,多少都能消化掉。”
“太一门中的典籍算是仙道,与我们神霄玉宫不同,我们神霄玉宫星力天授,乃是用,当可监督。”
“炼丹、符箓、百炼、咒语、天工...百家诸学这些要分民用和军用,一些涉及到攻击性极强的典籍和功法,只能由军校传授,或者直接送到我们这里来,甄别之后再行授下。”
“仙道修行极慢,按照现在几朝的环境来说,能出个结丹期,收获八百年天命就算不错了,元婴无望。上尊被太一道门赐下的丹药、灵物用一点就少一点,收藏的灵药、灵宠几乎无法种植和培育,不知道上尊有何考虑?”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上尊早就吩咐本君借炼制储电玉符之际,在各朝世界布下法网,除了便利沟通之外,普通人也可借助法网施展神通一二。”宋应星突然开口道。
他的这话一出口,顿时现场为之一默。
“老爷深思熟虑,非我等所能揣摩,此举浩大,背后深意细思起来,怕是改天换地...”和珅第一个开口称赞起来。
“建立法网?哈哈,老爷这举动怕不是参照传说中魔法女神的创举?有意思,这样一来,所有神通和法术的修行者都逃不过老爷的手掌了。”严武脑子转得极快,一下就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
“严兄可能与我等细说一番?”王承恩不懂什么是魔网,眼睛一转,就开口询问,也是替在场所有参与者询问。
严武点点头,“这魔网也叫做魔法网络,乃是后世互联网的法力体现,传说是一处神秘位面之中,一位号称魔法女士的强大神祗创建的。魔法女士又叫做神秘女士...”
......
狩魔猎人进门之后,没有停步,直接走到旅店老板的柜台面前,对着正在擦拭酒杯的老板开口问道,“我在找一个人,他叫做汉崔克。”
旅店老板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活,依旧忙碌着,“你找他干什么?”
“有事想和他谈谈。”
“谈什么?”
狩魔猎人的脸色似乎有点变化,而眼前的气氛似乎有点尴尬,头戴白色兜帽的陌生人立刻上前按住狩魔猎人的肩膀,开口说道,“老板,你这有什么吃的和喝的?我们赶了一天的路,早就饿了。”
“杰洛特,不用这么急,先吃点美食再说。”
狩魔猎人点点头,表示同意。
“有烤猪肉、鸡肉三明治、鱼干、烤鸡、火腿、炸肉。”
“各来两份,喝的呢?”
“维吉玛冠军酒、科德温黑啤酒、瑞达尼亚黄啤酒、利维亚樱桃啤酒,暂时就这几种了,最近很乱,旅行商人来的次数比起以前少了一些,我们补货有些困难。”
“杰洛特,你喝什么?”
“科德温黑啤酒。”
“好,老板,那就来两杯科德温黑啤酒,两杯瑞达尼亚黄啤酒。”
“你们先找桌子坐下,我准备好了之后就把食物和酒给你们送过去。”
两人坐下之后,罗先笑了,“你冷着脸,一副找麻烦的样子,老板怎么敢说你想知道的东西?”
杰洛特无奈地说道,“我又不是想找麻烦。”
“别人第一次见你,谁知道你一直都是这种酷酷的表情。稍等一会吧,等我们边吃边聊,气氛热烈了之后,老板自然会说的。我们照顾了他的生意,他自然不会为难我们,开门做生意,不会没眼色的。”
没过一会儿,老板端着一个硕大的木盘就来了,上面放满了香喷喷的烤鸡和其他食物。罗先没有犹豫,直接掏钱付了食物和酒钱,老板笑眯眯地走了,接着又端来几杯啤酒,外送了一小碟果干,说是送给两人下酒用的。
罗先早就饿坏了,在苏德的战场上,吃着浆糊状的土豆泥和冰冷的米饭,不断地炮火袭击,食物中早就掺满了泥土,难吃至极。
好不容易有了一顿正常的食物,他自然不会放过。
先一口气干掉一大杯啤酒之后,罗先拿起一块炸肉就啃了起来,不知道面包屑里裹了什么香料,这炸的猪肉意外的肥嫩,满嘴肉香,让罗先停不下口来,接连赞叹。
杰洛特也是昼夜奔波了好几天,从上数百里外的王城赶过来,虽说狩魔猎人可以生吃动物内脏和生肉,但是哪有正常的食物的美味。狩魔猎人几乎都不擅长做饭,在野外没有炊具吃的一般都很差,旅店精心烹制的美食也是极为难得享用的。
“罗先,你是从哪来的?我觉得你很陌生,你使用的似乎并不算魔法。”杰洛特首先发问了,刚才他们去一处战场处理士兵尸体的时候,遇见了几只食尸鬼。罗先几下就将它们消灭了,使用的手段让杰洛特印象极为深刻。
“一次意外,流落到这里,你可以理解为试验的失败。”
“法术实验吗?”
“算是吧~”
“我也对传送术没什么好感,因为我亲眼看到过有人被传送门的力量截为两段,下半段留在原地,上半段不知道被传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场面一定很难忘。”
“是的,罗先,你怎么发现尸体里还有活着的人?”
“我旅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追寻生与死的意义,如果还分不清一个人类是生是死,那不是学艺不精吗?对了,这件事你准备如何处置?我看那个什么永恒之火的牧师让你来焚烧尸体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除掉这个活人,他是被麻药麻痹之后不能动,倒在尸体之间,差一点就被烧掉。”
“一个走私麻药的可怜者而已,这里是战场,每时每刻依旧还有战斗在进行。麻药属于被严格管制的战略物资,有很多地方都需要用到,价格高昂,被走私很正常,只是没想到走私者被一位教会的正义牧师黑吃黑了。”
“你没有除掉走私者,那你怎么回去向牧师回报?”
“我办事为的是钱币,可不是杀人。而且,那位牧师拜托我的任务内容是烧掉战场上的尸体,走私者虽然中了麻药不能行动,却不能算尸体。当然,如果我们再晚去一会儿,那位可怜人可能就会被寻味而来的食尸鬼啃掉自己的脑袋了。”
“是啊,他也吓坏了。恐怕这次之后,他再也不会碰走私这种事情了。”
“嘿嘿,罗先,人心不可测,财物最懂人心,恐怕他以后还是会铤而走险,重操旧业的。这当然不关我的事,我只要找到牧师,拿到报酬就好了。”
“走私者呢?你会提醒他走私者没死吗?”
“当然不会明说,他身为永恒之火的牧师,所谓正义的化身,这种事情透露出来绝对会影响他在教会的位置,搞不好我还可以借机敲他一笔封口费。”
“杰洛特,我喜欢你,干得不错!”
“罗先,我能看看你腰间的那本书吗?”
罗先点点头,从腰上取下一本半个巴掌大小的黑色本子递给杰洛特。
杰洛特接过这个穿着细银锁链的皮质本子,上面有四个好似火焰的不明文字,从他的经验来判断,这肯定是一本魔法书。因为他在晚饭之前,遇到几只食尸鬼想要掏出背上的银剑作战时,就看到,神秘的旅行者罗先腰间冒起亮光,。
亮光握在罗先手中,射出十数条光线,瞬间就将需要自己费一番力气才能杀死的食尸鬼化为灰烬。灰烬之中无数光点飞回亮光之中,最后就是他看到的这本黑色皮书。
杰洛特试着打开书籍,可惜他怎么用力都无法掰动封面半分,只好将他还给罗先,他知道,有些魔法道具,只能由特定使用者才能开启。
“这就是你的魔法道具吗?看起来很强大啊,刚才的几只食尸鬼瞬间就被它消灭了。”杰洛特有些嫉妒,他号称狩魔猎人,却只能一剑一剑去和怪物贴身肉搏,远没有魔法来得轻松。
“强大吗?那也需要付出代价的,就像你拥有强大的力量一样。”
“真的吗?”
“还记得,你曾问过我为什么要戴上面具吗?”
“是的。”
“你想看看我的面具下是什么吗?”
“可以吗?”
“好吧,请不要惊讶。”罗先说完这话,伸手慢慢掀起覆盖在自己脸上的面。
银色的面具下面,是一具骷髅头颅,上半边是骷髅,下半边是血肉,也只剩下一个下巴还有人样,难怪罗先要用面具把上半边脸遮住,如果不遮住,被人看到,那绝对是恐怖的事情。
杰洛特倒吸了一口冷气,万万没想到罗贤面具下面竟然是一堆没有一丝血肉的骨头。
“这就是你说的代价?”
“对,我每强大一分,身上的血肉就会减少一分,这既是代价。我都分不清我算是活人还是死人。”
“活人!”
“你这么肯定?”
“我快一百岁了,一直做着狩魔猎人这项工作,相信我,我见过很多的事情。我最深刻理解的一句话就是:有的东西看上去活着,他却已经死了;有的东西看上去死了,他却依然活着。”
罗先听了杰洛特的话,顿时一愣,这话他在原来的时空也被某位著名的大师说过,非常经典。罗先的脑中顿时闪过一种念头,他似乎要抓住生死的真谛了。
“活着却是死了,死了依旧活着?”罗先喃喃自语道。
杰洛特叹了一口气,“不错,这就是我这么多年来领悟到的知识。都说我们狩魔猎人认钱不认人,但是谁知道我们看到过比亡灵还恶毒的人类,比人类还忠贞的死灵。”
“所以,区分物体生死的不再是表面的诞生和灭亡,而是他们内在的东西?”罗先将杰洛特的话提升了一下。
杰洛特愣了一下,“说得对!罗先,就是这个道理!你愿意听我说一个故事吗?一个善与恶的故事。”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杰洛特,你的话对我启发很大,我似乎有点看破生死的奥秘了。”
第16章 晚餐的故事(中)
“作为一名活了快一百岁的狩魔猎人,我遇见过很多的事,也有很多是非自己找上过我。生和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潜伏在他们下面的东西。我记得那是十多年前的的一个秋天,我因为缺钱喝酒,所以就在前往目的地路线附近的几个小村庄打探消息,想接点工作,赚点酒钱...”
白狼杰洛特的声音在昏暗的烛光下变得忽然充满了诱惑力,特别是配上他背后的身份,让人不得不相信那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罗先同样变得安静下来,不时喝上一口黄啤酒,在这种有些怡静的环境中,配合着旅店大厅窗户外沙沙的树叶声,气氛一下就浓厚起来了。
“在一个小村庄,当地的一位猎人告诉我他的妻子失踪五天了。当时天还没暗,他需要夜晚出门打猎来满足一家人的生活,出门的时候妻子还在家中劳作,而等天亮他回来的时候,妻子却不见了。”
“猎人叫做尼伦,他的妻子叫做汉娜。正在我向尼伦询问具体情况的时候,猎人屋里走出来一个女人,她自称是汉娜的妹妹,出于职业习惯,我同样向她询问了她姐姐的情况。她提供了一些消息,汉娜为了补贴家用,经常帮村里的铁匠照顾两个调皮的孩子,而且还和屠夫的妻子葛蕾娜是好朋友,经常一起处理一些没人要的动物内脏。”
“我接手过很多失踪调查的委托,其实很多线索就在人们身边,只是他们不善于发掘罢了,所以我根据汉娜妹妹提供的情况,就在村里进行了一些调查。屠夫的妻子葛蕾娜说,汉娜在失踪前没什么异常表现,汉娜喜欢在下雨过后去村外的森林里采集蘑菇和野菜,认为汉娜可能是被游荡在附近的野狼吃了,因为她最近经常听到森林里传出狼嚎。”
“而铁匠的两个孩子却说,他们在几天前深夜出来方便的时候,看到汉娜似乎跟着一个女人走进了森林。”
罗先听到这里,忍不住插了一句,“那汉娜失踪的线索就在森林里对吗?”
杰洛特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点点头,“我立刻前往村外的森林里调查,确实在里面发现了野狼的踪迹和一些野兽的尸体。而这个时候,汉娜的妹妹忽然出现在我眼前。她低声请求我不要再调查下去,汉娜已经失踪五天了,按照通常的惯例她极有可能已经死了,而活着的人还需要继续活下去,真相并不重要。”
罗先眉头一皱,“有点奇怪...”
杰洛特接着说道,“不错,她答应付我一笔钱,是委托价格的双倍报酬,让我退出这次调查,我并没有同意,因为是猎人给了我最开始的委托,而我需要给他一个真实的答案。”
“我拒绝之后,汉娜的妹妹就离开了,没过多久,我就在一处隐蔽的灌木中发现了一位人类女性的尸体残骸。”
“是汉娜的尸体?难道说是汉娜的妹妹杀了她姐姐?”罗先问道。
“是汉娜的尸体,除了一些衣物之外,几乎不能辨别出来了,不过,汉娜是被野兽杀死的。”
“是狼?你刚才说过附近有狼。”
“你知道,作为一名资深的狩魔猎人,自然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杰洛特一边说,一边眨着自己的猫眼。罗先这才想起杰洛特提过自己的眼睛,有很多实用的异能,比如说夜视,又或者追踪。
“是一只巨大的野兽杀了她,并吞食了她的尸体,附近的泥土和树干上留下了那只野兽的抓痕,我还在地上发现了一小块掉落的毛皮。那些巨大的痕路表明,凶手是一只狼人,高达三米的、能直立行走的狼人;而毛皮则是狼人因为背痒蹭树脱落下来的,所以附近留下了他的气味。”
“狼人?你们这里还有这种东西?就是能在夜晚月亮下能变身,并且嗷嗷叫的那种?”
“有,狼人一直是普通人的噩梦。他们的身体里既有人性也有着狼性,当他们变成狼时,身体里就集中了狼和人最坏的特质:不但有狼对杀戮吃肉的渴望,还有着人的残忍与心机、智慧。其实,狼人算是一种被诅咒的人类,有人说他们是炼金术士们由于实验失败而导致的产物,谁知道呢?但是,他们的这种变形几乎无法自我控制,而且由狼变为人后将不会保留变为野兽之后的记忆,要不然他们会发疯的...”
罗先听到这里,脸上再无之前轻松的表情,似乎有些凝滞,喃喃道,“被诅咒的人类变成狼,猎人、妻子、失踪、狼人...我想我可能猜到什么了...”
“我根据狼人留在空中的气息仔细寻觅,终于在几里外的密林中,找到一处当地猎人的临时小屋,在小屋的下面,我发现了一个废弃的矿井,里面有着大量的动物残骸和血迹。”
“那里是狼人的老巢?变身的时候会来到那里进食?”
“为了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我选择留在了矿井之中,一直等到午夜时刻,然后我见到了那只狼人。”
“经过一番激战,我战胜了狼人,正准备干掉他时,汉娜的妹妹突然出现我们面前,要求我住手。”
“所以,狼人就是尼伦...看来我猜得没错。”
“是的,狼人身受重伤,完全失去了自愈的本能,也正为如此,人性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他一开口,我就听出了那是尼伦的声音。”
“他开口说话了?”
“是的,他解释:因为自己变形可能会伤害到其他人,所以他才跑到远离村落的猎人小屋下面来。而汉娜的妹妹则是抱怨我不应该来调查这件事,她本来马上就要和尼伦在一起了,我却突然跑来搅局。”
“她不怕尼伦是狼人吗?”
“小姑娘说她一直爱着尼伦,就算他是狼人也无所谓。”
“爱情真可怕,使人变得疯狂而盲目...”罗先说了一句,其实他自己也没谈过恋爱。
“尼伦当时很吃惊,原来小姑娘一直知道他的秘密,并且知道他躲在这里,所以才能及时出现。”
“就像诗歌里说的那样,伟大的爱情总是以悲剧收场,看来这是一场三角恋了。对于汉娜的死,他的妹妹有没有什么解释?”
“当然解释了。她说一开始她就爱上了尼伦,但是尼伦却选择了汉娜,所以,当她发现尼伦的秘密之后,就告诉了汉娜,让她偷偷的进入森林,去看尼伦变身的样子。希望汉娜被吓坏,然后自己离开尼伦,这样她就能和尼伦在一起了。”
“可惜她没想到狼人变身之后,失去了理智,将偷偷跟过来的汉娜给杀死并吃掉了。”罗先表示自己有些遗憾。
杰洛特微微摇了摇头,“这是她的解释,其实她心中早就能想到这个结局。”
“她想让尼伦杀死汉娜?那可是她的亲姐姐!”罗先有些不相信。
“爱情不但盲目,而且是自私的,会蒙蔽人的双眼和心灵,所以,抛弃了大部分感情的狩魔猎人才不会被感情所控制,我们只相信事实。”
“结果呢?你放过了狼人,然后尼伦和汉娜的妹妹在一起了?”
“你猜错了,结果是尼伦沉默了一会,忽然暴起杀死了小姑娘。”
“杀死了汉娜的妹妹?!你没有出手阻止?”
“罗先,这就是我的选择。当时我可以阻止,但是我放弃了。尼伦在杀死小姑娘之后,祈求我结束他的生命,而我最后满足了他的愿望。”
“所以,这个故事的结局就是:三个人都死了。还真是一个大团圆的收获啊。尼伦死了,你也没拿到应有的报酬,反而因为一个真实的答案,使得本应该结婚并幸福生活在一起的两个人死去,白干一场。如果你当初听了汉娜妹妹的话,结束调查,回去告诉尼伦,汉娜是被森林里的野狼杀死的,那就没后面这些事情了。”
“没有如果,罗先,这只是我几十年冒险生涯中遇到的一个小故事。我把它讲给你听,是想告诉你,生或者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被隐藏在下面的善和恶,那才是生命的本质。”
“本质?”罗先听完杰洛特讲诉的故事,低头看了黑色笔记本一眼,有些明白了什么,“白狼,你应该还见过其他一些有趣的事情吧,说来听听...”
“虽说大部分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也有一些很狗血的事情,你要知道我的客户之中有一些是贵族,他们之间发生...”
两人正聊得火热,忽然感到地面传来一阵震动,不久之后,耳边就响起接连不断的马蹄声,看样子,小村里似乎来了一群新的客人。
几名正在旅店餐桌上用食的顾客,来不及吃完面前的食物,立刻站起身来,从旅店后门离开了。
这时候旅店老板手拿这抹布,也是快步来到两人的餐桌前,一脸为难之色地说道,“客人们,你们快离开吧,我帮你们打开后门!”
罗先端起一杯啤酒,“我的酒才刚喝了一半,老板,再来两杯,味道不错。”说完这话,又递过去几枚钱币,当然是从尸体上搜刮来的。
这话刚刚说完,旅店的木门就被一股大力推开,木门撞击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老板,快上伏特加!一人两瓶!”几名身穿连身铠甲的人走了进来,并且一撇头就看到了旅店老板和罗先两人。
第17章 男爵和希里(上)
杰洛特抬手示意制止了这场无聊的笑话,“我们在找汉崔克,听说他就住在这附近,你有他的消息吗?”
旅店老板一般都是当地消息最灵通的人,他们每天和来来往往不同的人打交道,自然有自己的信息来源,所以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想要找人,问他们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狩魔猎人帮了老板大忙,没有在旅店里挑起争端,老板当然愿意说一些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不定以后自己这边也能和狩魔猎人拉上线,谁家有需要处理的棘手事情,同样可以反过来找自己联系上他们。
“他没有住在这里,去了海瑟顿,那是一个离这里只有几里远的一个小村庄。”老板说道。
“那是哪?我们不是本地人,不熟悉这里的地名。”杰洛特耸了一下肩膀,表示自己对这个地名一无所知。
“海瑟顿在山丘的另一面。我今早起来,打开窗户往那边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山丘的那一面闪着奇怪的光,不像是火光,因为不是红色而是蓝色,蓝中带着一点白。大概是帝国的魔法师在那边交战吧,谁知道呢?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谁也说不清楚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还能保留到明天...”旅店老板细心的解释道。
杰洛特的眉毛悄悄地耸了一下,这个小细节被罗先发现了,看来杰洛特要找的人对他来说很关键。
“关于汉崔克,你还能告诉我一些他别的事情吗?我之前没见过他。”
“他是个奇怪的家伙。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为什么要来,只是突然一天就出现在村子里,因为战乱,流离失所的人很多,到处都有外来人,所以我们也没在意。不过这家伙泡妞很有一手,没过几天,他就和一个外来的寡妇同住到一起,搬到海瑟顿去了。那个寡妇的丈夫因为一小块面包被人捅死了,自己差点被饿死。汉崔克能和她在一起也算是救了一条命。”
“但是我看男爵的手下似乎并不喜欢陌生人,他们刚才还在查问。”
“是啊,他们不喜欢的是携带武器的外来者,如果是老老实实的农民和工匠,他们还是很欢迎的。不过汉崔克这家伙好像总能知道男爵的手下什么时候出现,他在他们过来之前就消失了,从来不和他们照面。他总是不起眼,所以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
“谢谢你,能帮忙指一下海瑟顿的方向吗?”杰洛特拿出一张地图,递给老板。
老板在地图上某个位置点了点,还特意伸出手指向着窗外某个方向指了过去。
补充完食物和水以及酒,杰洛特走出了旅店,就看到罗先牵着一匹脏兮兮的泥黄色马匹等在旅店外的小道上,手里还拿着一张纸,借着旅店旗杆上昏暗的灯光看着什么。
“从哪搞来的马?”
“男爵的手下,从他们手里买了一匹,总不能每次都让我跟着你跑吧。价格便宜,好像也是他们从别人手里抢来的,我出来的时候看到他们正在向村民们收钱。看到我出来,他们就要慌着离开,我把他们叫住,买了一匹马代步。关于那个汉崔克,就是你要找的人吗?”
“不,他只是知道我要找的人的下落。”
“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我的养女,希里,今年21岁,她失踪了,有人看到她在这个地区出现过,我要找到她。”
“为什么这么急?她也是位狩魔猎人吗?现在正在游历大陆?”
“不,她是个正常人,只不过因为一些事情和我一起在狩魔猎人城堡生活过一些年,她在那里表现出了优异的剑术天赋和高超的魔法亲和力,所以就没有进行狩魔猎人试炼。我已经有很久没见过她了,直到最近在梦中梦见她遇到了危险,我的好友也找到我拜托尽快找到她,并提供了这个消息。而我的好友去核实另外一个的消息传言了。”
“21岁,哇~和我正好相配呢,她漂亮吗?”
“她是位真正的帝国公主,你如果不想麻烦上身,最好打消这个念头。”杰洛特撇了罗先一眼。
“那就算了,我只是说说而已,再说我这样子,估计只能和骨头打交道了。”罗先毫不在意,一摊手表示无所谓。
“汉崔克是希里父亲,尼弗迦德皇帝派出的探子,专门寻找希里线索的,所以我找到他,可能会获得关于希里的消息,就是这么回事。”
“好吧,算我没说。你看,这是本地那位血腥男爵发出的悬赏令,男爵的手下就是过来这里张贴这个东西,他的妻子和女儿好像突然失踪了,他发出重金悬赏,你觉得这件事情和你的养女有没有关系?”罗先把手里的纸递给杰洛特。
杰洛特接过来看了一下上面的两个女性头像,“安娜.斯特伦格,血腥男爵之妻;塔玛拉.斯特伦格,血腥男爵之女,据信遭到绑架,找到她们或者将她们带回来的人,将能得到丰厚奖赏!”
纸上将两位女性的头部面貌画得栩栩如生,可见画师的水平确实很棒。
杰洛特摇了摇头,“不是希里,希里是白金发色,而且脸部形状也不一样,我们还是去海瑟顿看看吧。”
“行,出发吧~”罗先从杰洛特手中接过水和酒,拴到自己的马鞍后部,翻身上马,两匹马在夜色之中冲出了十字路口小村。
......
“我想,现在还不是下雪的季节吧?”罗先和杰洛特停下马匹,望着不远处被白雪和寒冰覆盖的村庄,木屋的草顶、木墙以及地面到处是大块大块的冰雪痕迹,在月色之下散发着冷气和耀眼的蓝白色光芒。
“空气很奇怪...像是大热天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地窖,而且还有雾...这可能就是昨天早上旅店老板发现这边发光的原因,海瑟顿确实遭到了袭击,而且是魔法袭击。”杰洛特趁着声音说道。
两人对望了一眼,汉崔克还活着吗?谁袭击了海瑟顿?那些人为何而来?
两人翻身下马,安顿好马匹,向着村子走去,没过多久,就听到村里有人大声叫喊。
还有人活着!两人的脚步不由得快了起来。
“别过来!你们快走开!”一个似乎疯狂的男人守在一间木屋面前,手里举着正在燃烧的火把,三条体型巨大的如同小牛犊一般的恶犬嘴里留着残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沉鸣。
“是习惯了吃人和尸体的狂犬病犬,它们攻击人类并非是为了获得食物,有时仅仅是为了好玩。”杰洛特稍微解释了一下就从背上抽出一把长剑,左手一抬,一个奇妙的符文在手指间涌起,他的身上顿时像披上了一层淡金色的薄膜。
杰洛特挥剑向着三条恶犬杀了过去。
毫无悬念,狩魔猎人对上三条狗,输赢不言而喻,虽然狗是吃人的,但是在杰洛特敏捷的身手下毫无还嘴之力,数秒之间,就被砍下了头颅。
“走开!外来人!别烦我,不管你是谁!快滚!”奇怪的是,被救的男人似乎并没有感激杰洛特的意思,反而是将手中的火把挥动地更加疯狂起来。
“他因为长时间的紧张和刺激,现在神经有些冲动了...”杰洛特右手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一剑挑在男人火把的底部,巨大的力量使得男人再也拿不住手中的火把,一屁股跌坐在门前。而火把也飞到雪堆里熄灭了。
男人失去了手中的火把,似乎一下被抽空了身体的力量,只懂得摇晃手臂,不让杰洛特靠近自己。
杰洛特回望了一下已经靠近的罗先,无奈地摊了一下手,接着左手又捏出一个怪异的符文,闪着淡白的光芒消失在男人头部,“冷静点,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这是亚克席法印,用来平息焦躁的情绪最好了,当然,我喜欢把它用在一些不想费力就套出情报的对象身上。”杰洛特解释道。
仿佛在回应杰洛特的话,那个刚才还在焦躁中的男人,已经平静地从地面站了起来,看起来只是神情有些沮丧,却是对杰洛特再无半分抗拒。
“是啊,结束了,一切都过去了,但是却永远不会恢复了。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男人缓缓走向村中井边的废墟,一边在里面寻找还能使用的工具,一边说道。
“你好,我们在找一个人,他叫汉崔克,据说就住在这个村子里。”
“呵呵,汉崔克,不错,他就住在这...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在了。他们在小屋里抓到了他...如果当时你也在这里,你就能听到他惨叫的声音。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男人能发出那样的嚎叫...仿佛世间最痛苦的事都附加在他的身上。”男人低着头,仿佛失去了信念。
“他们是谁?谁抓到了汉崔克?告诉我,这里到底放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把所有人抓走了,所有的人。”
“不要急,慢慢说。”
“前天傍晚的时候,那时太阳正要下山,天空变得跟鲜血一样红。我当时在家准备晚餐,正想,‘好奇怪,为什么听不到池塘里蟾蜍的叫声’。”
“这个时候,气温突然变得很低,大风夹杂着雪点扑了过来,我不得不把屋里几处漏风的地方赶紧用稻草和破布堵上。大风把村里用来照明的火把都熄灭了,地面泥土和植物上开始凝结起一层层白霜,并且变得越来越厚。村里劳作的同伴们看到似乎不对劲,连忙往自己家中赶。”
“没过多久,地面开始震动起来,巨大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渐渐接近。我大着胆子,俯低身体,从火炉墙壁的缝隙中向外看去,一群冰霜骑士就在夜色中冲进了村子。”
“冰霜战士?”罗先不由自主地问道。
“是的,他们和马匹上都是厚重的铠甲,冰雪就像是他们的肌肤覆盖在马匹和骑士的表面,从上到下都是冰蓝色,他们带来了严霜和寒冷,也带来了恐惧和死亡。”
“凡是马蹄踏过的地方都变成了冰面,村子里弥漫起浓浓的雾气,我只能感觉到他们就在村子中心停了下来。”
“当时的我,除了害怕之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过多久,我就听到了汉崔克发出的尖叫,然后是求饶,到最后,只剩下了呻吟。”
“紧接着,他们开始破门,将屋里的人拉出来,又开始放火将一些地方点燃,尖叫、鲜血和死亡充斥着整个村子。”
“这些骑士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他们穿着覆盖全身的漆黑铠甲,就连头部和面部都被骷髅一样的头盔遮盖住,根本看不出模样,他们仿佛是地狱中走出的恶魔,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冷气。”
“因为到处是冰雪,所以火焰的燃烧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融化的雪水浇灭了,但是他们留下的恐惧,却如同这严寒一般,在村子上空久久不去。”
“他们离开时,你就躲在屋里?”
“没有,我是名木匠,因为储存材料的缘故在房子后面修建了一间地窖,有道密门分别通向屋内和屋外。我看着他们冲进屋里开始抓人,就立刻躲到地窖里去了,这才躲过了他们的抓捕。”
“好吧,谢谢你提供的消息,再会。”
“如果你们想要找汉崔克,他的家已经被烧了,你们可以去看看还留下什么。”男子垂头丧气地坐在井边的残骸里。
“你还会生活在这里吗?你是名木匠,重修这里很容易的。”
“不,海瑟顿已经没了,我永远也不想回到这里,它就是一个噩梦,我要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男人开始把脸埋在手掌里,发出痛苦而低沉的哭声。
杰洛特走到罗先身边,“你都听到了,有什么看法?”
“他口中所说的冰霜战士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这里?汉崔克被他们杀了,难道说是冲着你的养女来的?他们也在找她?”
杰洛特说道,“这些人我们称他们为狂猎,不知道他们从何而来,仿佛突然之间就出现在这个世界,之前没有一点踪迹。”
罗先听到这里,心中一惊,“难道和我一样?也是从其他世界过来的旅客?”
杰洛特愣了一下,“似乎有这种可能,但是他们出现在各地,仿佛在找寻着什么。而且,如果他们是异世界来客,到底是什么样的传送门支撑着他们的来去?经常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如果说,他们也在找希里的话,这里面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罗先指了指被烧掉大半的村子,“我怎么知道,不过我肯定汉崔克知道些什么,要不然这些人不会来找他了。现在就看这位帝国皇帝的密探是不是给我们留下了些什么东西。我想答案就在里面。”
“那就开始吧~”
第17章 男爵和希里(中)
罗先环顾了一下整个海瑟顿小村,这是一个由十来户人家组成的小型村落。房屋都是一排排原木搭建,屋道,“找到了,下面是空的,地下有密室。”说完一把掀开地上覆盖着的熊皮。
仔细观擦之后,取走了几块可以移动的木板,然后露出一个简易的铁环来。
“就是这里了。”罗先拉开铁环,果然地面露出一个方形的入口,一架木梯靠着入口垂了下去。
“走,我们去看看这位汉崔克到底为我们准备了什么。”杰洛特率先攀着梯子下去了,罗先紧随其后。
梯子约有五米长,挖这么深的地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杰洛特随手一洒,地窖数处顿时亮起了火光,早就熄灭的蜡烛又重新被点燃了。
罗先藉着烛光看清了地窖里的情况。
三排粗壮的木架上,倒放着七八只巨大的木桶,然后一排排木架上放着粮食和面包、书籍,甚至还有几十瓶果酒。
“很正常的储藏室啊,看不出这位汉崔克还挺富有,现在可是战乱时刻,竟然拥有这么多吃的,难怪几天时间就能娶一位寡妇进门。”罗先调侃了一下这位前皇家密探。
杰洛特没有接话,反而是到处仔细打量,最后伸手掰动了固定在墙上的一盏蜡烛台,顿时,墙角传来一阵哢哢的声音,一个衣柜移开了原来的位置。
“哇,白狼,你是怎么看出蜡烛台就是机关的?”
“很简单,铜座和木料表面有轻微的摩擦痕迹,用心看就能发现。”
“收到!又学会一条秘籍,值得庆祝!”
杰洛特望了一眼明显有些活泼的罗先,向着衣柜走去。
“都有些什么?是希里的下落吗?”
“一本账本。购买穀物需要支付的款项,一批煤炭的收入,还有酒,看来汉崔克在本地扮演的是一名商人。他并没有打算瞒着妻子和邻居,看来他们也知道这个地窖的存在。”
“对啊,只有商人才能不起眼地来往穿梭于各个村落,收集他想要的资讯。”
“嗯,只不过他在处理账簿的同时,把消息隐藏在各条来往的记录之间,真是聪明的做法...”
“写了些什么?”罗先稍微看了一眼账簿就失去了兴趣,他对这种烧脑的解谜有着天然的抗拒。
“务必谨慎,有人在监视我的行蹤,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我要再小心一些...”
“我养的狗忽然跑掉了,为此我还向猎户海恩斯抱怨,因为是他卖给我的狗。木桶里的水也有些结冰,有好几天夜晚,远处天空中出现了奇怪的光线,邻居们说这是凶兆。那个方向,我记得是沼泽吧。”
“目标突然出现在沼泽,还和当地的女巫起了冲突...似乎存在打斗的痕迹,消息很单薄,无法打听到更具体的情况,打斗的原因也不明。只是探听到,如果要知道女巫的情况,需要和米德考普斯村的村民谈话。”
“同时还有个确切的消息,目标在史凯利格出现过,诺维格瑞当地也有人看见过目标。我探听到目标外貌并无变化,白金色头髮,脸上有疤,不愿和陌生人接触。”
“那个自称男爵的家伙请目标去了他的城堡,或者说,自行非法佔领的城堡,他的爵位没有得到皇帝的认可,原因不明,我需要找时间运一批货去乌鸦窝,找男爵的手下谈谈这事,他们肯定知道点什么。”
......
听到这里,罗先不由得说道,“看来你口中那些被称为狂猎的家伙似乎发现了汉崔克扮演的商人正在寻找你的养女,所以才会找上他进行拷问...”
杰洛特将手中的账簿合上后点点头,“汉崔克记录了很多,但是明确消息只有男爵,以及某个隐藏在沼泽的女巫。希里和女巫之间不知道有什么牵连,但是,汉崔克肯定男爵是见过希里的,甚至还邀请她去了乌鸦窝城堡。”
“男爵,恐怕汉崔克说的就是那位血腥男爵了。我们看来不得不和这位自立为王的大人打上一番交道。”
罗先和杰洛特花了整整大半天的时间,才从海瑟顿骑马来到乌鸦窝,而这个时间,已经是午后了。
所谓的乌鸦窝,是一个被群水环抱的孤岛,看起来面积不小,至少有上千百亩的样子,高耸的岛底部是高出水面二十多米的岩石,使得修筑在上面的建筑能轻易地俯览整个乌鸦窝周边土地,与岛连接的唯一通道,是一座木板和木桩相互参次搭建的桥樑。
桥樑被修建在乌鸦窝距离周围领地最近的地方,大约有三十多米长,能够容纳两匹马同时并行。除了这里,其余的水域都比较宽阔,从五十米到一百米不等,岸/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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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樑从岛上斜伸下来,连接领土的这端并没有派人驻守,而是立了一个路标,指示着附近的几个地点方位。桥樑位于乌鸦窝的另一端尽头则是一座宽阔的箭塔,居高临下的位置,足以满足身处箭塔之上,就能通过劲n-u将n-u矢覆盖到桥樑对岸的百步之地。
箭塔之下是一座洞开的倒u型寨门,整个乌鸦窝都被七八米高的粗大尖顶木桩包围起来,看起来实在是一个防範坚固的堡垒,外表看起来像极了一个鸟巢,这可能就是它名字的来历。这里似乎只是最wàiwéi的防御措施,罗先骑在马上,将手搭在眉头,眺望乌鸦窝深处,那里还有几处高不可攀的尖顶,似乎也是箭塔所在。
“怎么没看见城堡?传说贵族们不都是居住在高高的城堡里吗?”罗先笑问道。
“这里是典型的贵族领地。领民、农田、堡垒、仓库、马廄、作坊...这些东西都被深深地隐藏在高墙后面。因为有河流经过,同时也不缺水,就算是被围上一两年,它内部同样能自给自足。”杰洛特解释道。
“那为什么之前的领主会逃跑,而不是固守在领地里?”
“再坚固的城堡,如果没有能够为你卖命的下属,也是不堪一击的稻草。我想前任的领主大人并不得人心,而且尼弗迦德的大军在南方的军营已经集结了八万士兵的规模,攻城车、投石车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这还不是尼弗迦德帝国的主力,他的主力部队有接近三十多万士兵还留守在国内zhe:n压奴隶们的叛乱,等到叛乱被肃清,全军北上,那个时候,任何领地单方面的反抗都是徒劳。那位领主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不如乾脆捲起全部家产去其他帝国重新开始建立家族。”
罗先点点头,不由得想起了一句古话: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打不过不要紧,只要跑掉就还有机会,等羽翼丰满了,再杀回来就是。实力悬殊下的拚命,只能是毫无价值。
“听你这么一说,上一位男爵似乎还是位聪明人,就不知道现在的这位男爵是什么样的人了。”
杰洛特歎了一口气,“为了希里,再怎么困难,也是要问清楚的,希望他不会给我们出难题,走吧~”
第17章 男爵和希里(下)
果然,骑马踏过三十多米的长桥,被箭塔上的守卫用鹰隼一般的眼神打量几下之后,两人顺利地进入了传说中血腥男爵的领地~乌鸦窝。
沿着缓慢向上的山坡,高耸的木桩里面果然是大片被开发出来的农田。农田被分割成整齐的小块,每一块上都被种上了农作物。羊圈、猪圈、牛棚、小孩和狗分布在草屑、粪便和泥土混织的小道上。少数几名女性村民叫着自家孩子的名字,并警惕地半关上了屋门,只在门后用着冷漠的眼神打量着两位陌生的来客。
这里竟然有个开放的小型集市,一些日常用品被摆放在木制的台面上,几位家庭妇女正在慢慢挑选家中需要的东西,反而对杰洛特两人的到来漠不关心。
男人们几乎都在工作,锯木头、剥皮、修补农具、织网...只有少数几位头发胡子都已雪白的老人叼着烟斗在休息抽烟。
缓坡的尽头又是一道牢固的寨门,后面是一端较为陡峭的斜坡,两边竖立着各种木桩和拒马,可见这是一处重要的险地。
斜坡很窄,马不能跑,只能一步一步慢慢走动,看来之前那位男爵修建乌鸦窝的时候就考虑过被敌人攻打的问题。即便是下方的农庄都陷落了,依靠此处的险道,依旧能抵抗数倍甚至十倍的敌人。
但是,个人的力量终究不能和国家意志相抗衡,坚固的堡垒也有被主人毫不在意抛弃的时候,从而迎来它新的生命。
为了方便车马行进,宽不足十米的斜坡上,被铺上了厚厚的木板,也安排了几名守卫。
“停下来,外乡人!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两名全副武装的守卫开口叫住了马匹,箭塔上两只弩箭也斜斜地向下指向了杰洛特两人。
“男爵在家吗?”
“呵呵,那要看谁问了。”
“狩魔猎人,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噢!我还想上瑟萝女王呢~你的借口...”
“等等,我见过他们,白头发那位真的是著名的狩魔猎人,头儿知道他的名字。你知道昨晚我们去过...”
“怎么回事?”
“他们在十字口旅店请我们喝过酒,还算相处的不错,只是没想到他们今天就来到了乌鸦窝。嘿,狩魔猎人,我记得你们的目的地不是这里,是什么原因让你们改变了行程?”
“有些事情需要和你们的男爵面对面交流,所以我们来到了这里。那么,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什么事情?”
“重要的事情,只能和男爵本人说。”
“好了,罗德林,他们只有两个人,不会有什么麻烦的,大伙儿都在呢,有人看着他们,我们人多。”
说完这话,那位声称昨晚见过狩魔猎人的守卫转身向着箭塔挥了挥手,“把门打开~阿尔达中士,狩魔猎人要面见男爵大人!”
随着箭塔上传来喀拉喀拉的铁链搅动的声音,厚重的铁栅栏被吊了起来,露出下面的通道。
“你们两个,把马拴在平地的马桩上。记住,别惹麻烦,懂吗?”
“中士,就是他们要见男爵。”
进了斜坡尽头的铁栅栏,这里就是一片平地了,只是被两层高的砖混建筑团团包围了起来,一排排的假人披着铁甲,一匹匹骏马被系在木桩上、一只只野兔和猪腿挂在钩子上,看得出这里似乎是男爵守卫居住的营地。不远处传来铁匠挥舞铁锤的声音,以及磨刀石转动打磨武器的声音,还有塘炉之中烈火熊熊燃烧的声音。
这里到处是一个个身披武装的士兵,粗壮的水桶被摆放得到处都是,以及远处高大的马厩与谷仓。
“跟我来,男爵正在见客,你们可以稍等一下。”一位从箭塔下来的守卫抱着双手站在铁栅栏旁看着杰洛特两人。
一边走,杰洛特问道,“门口的守卫管你叫中士,你曾经是泰莫利亚的士兵?”
“老兄,我是谁不管你们的事。”冷冷的声音从这位在前面领路的阿尔达中士口中传来。
“逃兵?”
“泰莫利亚已经不存在了,还有逃兵吗?”
“所以,你们在威伦干什么?”
“泰莫利亚被尼弗迦德的黑衣人打败后,留给我们这些活下来的士兵只有两个选择。放弃抵抗,回到乡间过着普通人的生活,继续被军方剥削。或者假如那些游荡的游击队,继续为亡国抵抗,为曾经挚爱过的泰莫利亚战斗至死。还好,我们的男爵大人给了我们第三个选择,加入尼弗迦德,成为军队的一员,掌控这片区域,至少在我们手中,曾经是同胞的农民们会过得更好一些。”
“所以,男爵就成了你们的指挥官?占据这里,将一切变成事实,等待着尼弗迦德帝国的册封?”
“嗯,至少一个安定下来的威伦会给尼弗迦德一个适合的回答。”
中士带着两人向着乌鸦窝的最深处走去,这里看来就是领主大人的城堡所在地了。
罗先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用巨石和墙砖构成的建筑,厚厚的巡逻城墙将很大的一片地方围了起来,约有几十亩地大小,是四五个标准足球场的面积,一座巍峨的石头城堡就矗立在边上。大约有五六层的样子,越往上越小。
重点是在靠近城堡石壁的一处花园,这里林荫密布、鲜花绽放,同样能听到鸟儿和流水的声音,很现在,现在这里成了男爵的会客之所。
杰洛特和罗先被要求留在花园入口处,中士进去在一名红衣人的耳边说了几句就转身回来,出来的时候对着杰洛特两人点点头,没说别的离开了。
石质的桌子和椅子随处可见,一位老妇人弯着腰慢悠悠地在清扫着地面的落叶,几名身着深色铠甲的骑士正在和一名身穿红袍的胖子说话。
很显然,那位正在大声聊天的红衣人就是我们的男爵大人了。
“威伦这种乡下地方实在是没有什么娱乐,当年维吉玛举行的那种才配叫舞会,我带着我的安妮参加了好几场百人聚会。噢,现在回想起当年我们跳舞的样子来,大家转着圈...”
正在肆无忌惮大声说话的是一个高大的胖子,一张胖脸,蒜鼻头,棕色的络腮胡和熊一样粗壮的身材这是他留给罗先的第一映像。
很显然这位所谓的男爵除了粗俗之外,还是个酒鬼,衣服上无处不在的酒渍和红彤彤的圆脸都证明了这一切。
男爵一边说,一边从石凳上站了起来,随手拉过正在旁边清扫落叶的老女仆,一把搂住她的腰身就跳了起来。
“一二三,一二三...”
“够了~”几名深色铠甲的骑士很显然在之前就受够了这位粗俗不堪的领主大人,不耐烦的起身说道,罗先这才注意到这些人铠甲的胸前点缀着一个巨大的太阳标志,这是尼弗迦德军官的标志。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我们每周都要收到约定数量的货物,这样才能保证你在这里行使你的权利。”
“不留下来喝上一点什么吗?快到下午茶时间了。”
“不了,我们还有其他任务。再说,现在你还有其他的访客需要接待,留着你的酒去宴请他们吧,我们走。”
红衣男爵这才转过臃肿的身材,细小的眼睛中散发着精光,看向了杰洛特两人。
罗先作为回避,留在了花园入口处,杰洛特向着男爵而去,处理他想要知道的东西。
“瞧一瞧这些家伙,连留下来喝杯酒都不肯,看来是没把我们这些前泰莫利亚人放在眼里。这些南方佬居然还有脸说自己的国家多有文化。我说的对吗?狩魔猎人。”男爵沙哑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传闻与现实总是有一些出入,尤其是关于那些外来者的说法,靠谱的没有多少。”杰洛特耸了耸肩,表示理解。
“你说的很对,那么,对你们这些行走在刀剑和火光之间的舞者来说,又有哪些传闻是真的呢?”
“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阿尔达已经和我说过了。我同样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只是没想到你不是孤身一人,什么时候狩魔猎人也习惯结伴同行了?”
“一位旅途中的热心伙伴,相互帮助而已,我的事他并不知道多少。你清楚我为什么会来,那你...”
“别在这里站着,我们进去说。”男爵伸手做了一个邀请,走在前面,带着杰洛特两人向石堡一层的一道木门而去。
这里似乎是个巨大的餐厅,阳光照不进来,全靠石壁和桌面上为数众多的蜡烛照明。一排排原木制成的长条餐桌和长凳,墙角堆着一袋袋物资和木桶,几处靠墙的火炉中,正烧着熊熊的木材,十几只烤鸡和猪腿正穿在铁钎上,油脂从皮层下面浸出,滴到柴火之中,吱吱作响。
“别客气,随便坐。”男爵一边说,一边在硕大的酒柜中翻找起来,“我把那该死的伏特加放到哪里了?谈事的时候,不喝上一杯怎么行。”
“啊,在这里!大家现在就喝一杯如何?”男爵大人拿过一瓶酒和几个杯子。
“我不太习惯烈酒,如果有麦酒倒是愿意喝上一杯。”罗先推辞了一下。
“那就别客气,自己拿杯子去木桶里放吧,我这里别的不多,酒绝对管够。”
第18章 失踪的妻女(上)
“面具小哥喝麦酒,那你呢?利维亚的白狼,喝点什么?”男爵把话头转向了杰洛特。
“既然你已经拿起了伏特加,我又怎么好拒绝你的美意。”杰洛特的回答略带一些调侃。
“看来我们还真是臭味相投啊。嗯...弗尔泰斯特国王被暗杀后死了。纳塔利斯大人率领军队守卫防线坚持了三天,但在第四天被击溃,现在又下落不明,到处的游击队就像一团散沙各自作战,然后被尼弗加德的黑衣人一一击破。该死的,这年头还有谁,能让我们这些曾经忠于泰莫利亚王国的人举杯致敬呢?”
男爵一边说,一边在两只只有手指长的木制酒杯里斟上了三分之二的酒。
“过去的已经过去,珍惜好现在才能把握住未来。这杯酒就让我们敬正身处乱世的自己与身边一起的伙伴怎么样?”杰洛特看了罗先一眼,提议道。
“好提议。”
“完全赞同。”
三人纷纷举杯示意了一下,接着昂头将酒一口气倒入喉咙里,最后重重地把手中的酒杯拍在有两只手掌叠起来厚的餐桌面上。
“让我们回到眼前的话题,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菲利普.斯特伦格。不过威伦附近的人都叫我血腥男爵。”男爵说着话,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利维亚的杰诺特,人们都叫我布拉维坎的屠夫。”
“罗先,曾经是一名消防员。”
男爵没有理会罗先的话,他看重的是眼前这位盛名在外的杰洛特,百年的传奇人物,“我早就说过,我知道你是谁。老实地说,正因为如此,你们才会进来,我们才会在这里谈话。”菲利普男爵稍微停顿了一下,“嗯,话说,你觉得威伦这个地方怎么样?”
“我来这的目的可不是找你来谈论风景的。”
“呵呵,这个话题才是你想要知道答案的重点。你显然才刚来威伦,所以还不知道,附近的沼泽和泥塘可是相当的有意思。”菲利普沉思了一下,接着说道,“要是有人在这一带迷了路,想要靠军队把他找出来可是如同大海捞针一样困难啊。”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无论战乱与否,都有很多人在这里失去了亲人。有人失去了妻子,有人失去了女儿。”
“能快点进入重点吗?”
“希里,尼弗迦德帝国当今皇帝恩希尔.恩瑞斯的女儿。你是来找她的,对吧?”
杰洛特听到这里,不由的身体微微前倾,将双手按在厚实的餐桌面上,“所以她确实来过这里,是吗?”
“我们的公主前一阵子忽然出现在这里,像一条被人穷追猛打的落水狗,精疲力尽、伤痕累累...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从沼泽那边逃过来的,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她,而她并没有透露其中的详情。她只是说,她还没到村子,就遭到森林里莫名野兽的袭击...”
“领地里的一位领民将她和另外一名农夫的女儿送到了我这里。向我汇报,说这个女人杀掉了一只可怕的狼人救了他的小命,而他以为这就是我的告示中正在苦苦寻找走失的女儿,就把她们带到了城堡里来,想要获得赏金。两位女性来到这里的时候,饥肠辘辘,很显然已经很久没有正常地吃过东西了,她们吃了整整五盘炖肉还有水果。那个想要领取赏金的愚蠢笨蛋,完全看不出她们和告示中的画像不一样吗?真是一群比猪还笨的蠢货。”
“呵呵,你不能指望平民有多好的眼神。”
“我看见她的身上有伤,包扎伤口的绷带透出血渍,我就命令手下安排好两人的住宿和洗浴,让她先好好休息。”
“然后呢?”
“下面的事情,我们另外再找时间聊吧。”
杰洛特冷笑了一下,“看来你并不打算免费给我提供消息。”
“嘿嘿嘿,算你聪明。”菲利普笑了几声后,声音低沉了许多,“我同情你的焦急,但是你要知道,现在是战乱,我的妻子和女儿也同样下落不明。我也不藏着了,就跟你谈一个条件。你帮我找到我失踪的家人,我就告诉你,你要找的女孩的一切,这笔交易怎么样?”
“如果我说不愿意,从而拒绝你的提议呢?”
“你是什么意思?让我放弃自己的亲人?好啊,我也会这样对你的,你同样不能从我口中得到你关心的人的下落。但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这对我们两个彼此都没什么好处。你们狩魔猎人擅长追踪和探秘,而我,手下遍及威伦,明面上的消息来源非常广泛,大家合作才会有利。你就当是在找自己的女儿吧,早早行动起来,就能早一天得到希里的消息。”
杰洛特沉思了一小会,抬起头,“好的,成交,希望你最后能实现你此刻的承诺。”
菲利普笑了笑,嘴里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接着餐厅门外就传来哗哗的链甲摩擦声音,沉重的脚步中走进一名守卫。
“这两位是我邀请的客人,传令下去,任何人都不许妨碍他们!”
守卫点点头,立刻转身离开了。
菲利普看了看杰洛特和罗先,“盯着我干什么?我的头上又没有长角,就把这视为我的一种诚意吧。”
杰洛特看向罗先,罗先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也会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杰洛特表示明白,转向男爵询问。
“好吧,话又说回你的妻女。你最后一次见到她们是什么时候?”
“这个月新月之后的那晚,她们就忽然间消失了,好像被月亮的阴影无声地带走了一样。”
“消失?什么意思?”
“消失就是消失。等我一觉醒来,她们就全部不见了。”
“你手下这么多,找过她们吗?”
“那当然,我发现她们失踪后马上就派手下四处打探她们的消息。但是,你要知道,这群人都是习惯了拿起刀剑在战场与人厮杀的家伙,他们并不擅长做这种事情。撬开地板,搜寻农夫们藏起来的最后一包谷物,这个他们很拿手。但是,要找两个毫无音讯的大活人,他们完全不在行。何况威伦本来就是个地形复杂的地方,遍布沼泽、湿地和林地,到处都是久无人烟的隐蔽角落。如果想要藏人,那可真是个好地方。”
杰洛特稍微想了一下,“我发现你的城堡外除了搞清洁的老妇人,几乎没有其他年轻女性,想必城堡里也一样。如果这种地方只有两个女人,那她们一定过得很辛苦,你有没有听她们说起过这方面的诉苦?”
“这种地方?你到底什么意思?她们生活在这里什么都不缺!就单单说晚餐,不管是烤野鸡,还是陶森特的蓝带猪排,她们想吃什么有什么!”
“可能是我说的有点含蓄,想想你手下一帮打了败战的士兵的品行吧,你确定你的妻子和女儿没有被他们骚扰过?至少从言语上来看,这种事情存在的几率很大。”
“我是他们的头,我清楚他们,我的手下虽然都是些杂种垃圾,但是也知道分寸。有谁敢斜眼瞄一下我可爱的安娜或者塔玛拉,我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的。”
“嗯,好吧。这个问题,我们就暂时略过。你在告示中有提到过,她们可能遭到了绑架,你有仇人吗?”
“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家伙,都是些小角色和愤怒的农夫而已。他们可不敢动我的家人一根汗毛。就算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我也早就把他们拉出去埋了。”
“那好,我换一个问题。她们在消失之前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异常?有没有举止反常的地方?或者说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
“异常?没有。不久前有个农夫跑来抱怨,说有只野兽在水井旁对一个女人施暴,而在那之前,也有一个小女孩被吃掉了。你要知道,这种事情在威伦稀松平常,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经常都有发生。至于我的妻子和女儿嘛,安娜跟平常一样又安静又乖巧。塔玛拉也总是忙她...她自己的事情...没什么异常。”
看到似乎这位菲利普男爵死不松口,不愿多透露什么,杰洛特也没有深究下去,“既然这样的话,我需要在城堡里到处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其他有用的信息。对了,我能不能去看看她们的房间?”
“为什么?”
“既然你要我找到她们,那么我同样需要线索,所以任何可能性都不能放过。她们是在城堡里失踪的,那么这里就肯定留下了一些东西等待我们去发掘,不是吗?”
“我可不会让两个陌生人去动她们的私人物品!”
“你不想她们吗?不想找到她们吗?什么都不能提供,我们又如何下手解决呢?”
“当然想...”
“那好,就给我们行个方便,我们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菲利普想了一会,“好吧,我同意了。但是我会跟你们一起过去,因为出事之后,她们的房间都被锁住了。”
说完这话,菲利普站起身来,走出了餐厅。
罗先笑着走了过来,“白狼,没想到你还是一名侦探?兼职破案的那种,这种看上去是家庭纠纷的案子也要你来处理啊,我还以为狩魔猎人的委托都是些打打杀杀的活儿。”
杰洛特苦笑了一下,“这不算什么,我曾经还接过寻找一只平底锅的委托,为一位老奶奶找她丢失的平底锅。”
罗先听到这话,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我想,这肯定是个有趣的故事。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白狼,你当时是有多缺钱,才会接这种委托啊?”
“你要明白,钱这种东西,永远都是不够的。”
第18章 失踪的妻女(中)
罗先点点头,顺手递给杰洛特一张精美的信纸。杰洛特接过来借着烛光飞速地扫了一眼,上面写着简单的一段话。
“你的供应问题跟我们无关。我们之间签署的协议里写得一清二楚,尼弗迦德帝国要求你按照协议内容完成你许诺的事项。如果你无法办到,我们双方的利益与义务会均告失效。届时,你在此地的特权将会被取消。”
“落款是中部军队指挥部的元帅,哈瓦特.莫罕写给菲利普的通知书。这是尼弗迦德帝**队的官方公文信笺,看起来我们的男爵大人似乎是暂时通过向尼弗迦德人提供一定数量的后勤物资换来了他在本地的统治权。”杰洛特摇了摇头,把信纸递回给罗先,“你在哪里发现的?”
“就被大大方方地扔在柜子上,难怪昨天我们在十字路口旅店发现男爵手下在向村民们强制收取大量的粮食、肉类和皮革、矿石。原来这些东西都被他转给了尼弗迦德军队。”
“如果不交,那换回来的就是大兵压境,到时候只怕整个威伦都会成为一片焦土。向村民们收取他们最后活命的物资反而是为了保住他们的性命,真是一出喜剧。”
“战争的双方只有立场而没有对错。听说这里遍布沼泽和山林,恐怕有很多不愿意忍受剥削的平民会逃到那些荒无人烟的地方去,抵制交税,你说菲利普妻女的失踪会不会和这有关系。”
“走吧,有些东西总得亲眼见过才知道。”两人聊了几句,立刻出了餐厅,几步跟上了在前面引路的男爵。
城堡内部似乎多为木质结构,地面、楼梯和墙面都是深色的木材拼接而成,阳光根本无法照射进来,只能靠一些巨大的台架点着蜡烛照明,在烛光之下,有几处拐角的地方,站着守卫,听见餐厅的动静,扭头扫了一眼,又接着隐藏到烛光的阴影处了。
男爵没有提及杰洛特两人在餐厅里耽搁的情况,反而是走上楼梯,嘴里说着其他事情,“当我女儿还是小宝宝的时候,就非常喜欢动物。有一次,她看到墙上的鹿头装饰,你们知道她问了什么吗?”
楼梯是来回折叠徘徊向上的,拐角处的墙面上保留着几个巨大的动物头颅装饰品,其中一只就是带叉的大角雄鹿。
“不知道。”
“爸爸,那只鹿的屁股是在墙的另一边吗?它是怎么被你砌到墙里去的?哈哈哈哈,你懂这句话的意思吗?那还真是一件了不起的战利品!”
“小孩子看问题的视角和大人不一样,因为他们极少能受到外界环境的干扰,通常都是自己的直觉,而我们,却思考得太多,忽略了事物原来的本质。”罗先随便说了一句。
“我喜欢你的解释...”男爵在前面头也不回地叫道。
餐厅在城堡的一楼,而楼梯的尽头一直通向了三楼,路程很短,跨过几十个三米多宽的台阶就到了。
男爵把两人引到三楼的一处房间门口。
“若是哪个混蛋敢伤害到她,我会活剥了他的皮。”男爵的这句话为这次短暂的旅程划上了终结。他举起双手在木门上推了一下,没开,再用力,还是没开。
男爵立刻手脚并用地敲起木门来,“就是这里了,该死的,可恶,好像又被卡住了。”
最后男爵用自己比熊还宽阔的肩膀将木门撞开了,“这是我和安妮的卧房,那晚她失踪之后,我就没再睡在这里,塔玛拉的房间在这隔壁。”
异世界的木门似乎还没有门锁转动把手的概念,几乎都是以插销和锁的形式存在的,仅有的一些装饰性门把手都是为了推拉门而存在,而不是扭动门锁。所以,这时候的门很容易在人们不注意的时候从里面被关上,除了用暴力破门之外,他们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男爵女儿的房门似乎很正常,一下就被打开了,男爵叹了口气,直接在楼道里的一条长椅上坐了下来,“我就不进去了,你们自己去看吧。不过,记住,我要每样东西都在原位,直到她们安全回家。”
罗先跟在杰洛特身后进了男爵和他妻子的房间。房间很大,罗先稍微目测了一下,几乎有两百多接近三百平方米的样子,房间很通畅,从这里的窗户能看到城堡外面,基本没有做隔断。似乎只有在洗澡和方便的地方才用屏风隔挡了起来。
除了一张宽大的足以躺下八个人的巨大床铺,房间里似乎还有酒台和长条形的餐桌,举办一场私人性质的小型聚会也不在话下。
地上铺着厚厚的动物皮毛,都被很好的处理过,没有什么异味。
杰洛特扫视了一下整个房间,借助阳光和蜡烛的照明四处打量,没过一会儿,举步来到一面空荡荡的墙壁面前,指着一些轮廓说道,“罗先,你看这里,墙壁木材的颜色有些轻微的变化,我敢肯定这里以前挂着什么东西。”
“因为东西的遮挡,使得木材在常年阳光的照射下,局部之间有些差异?”
“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罗先笑了,“我想我知道是什么东西了。”抬手指着一处柜子。柜子的上面有一副一米多宽的画作,画着男爵和他的妻子。
“应该是它,这个柜子是在背阳的一面,没有谁会把自己的画放在这里。而且柜子上还有蜡烛,就不怕因为意外把画烧掉吗?这年头一幅好画的价值可不少。最后,从画作的幅度来看,它应该就在我们刚才发现的地方。”杰洛特解释了一下,肯定了罗先的看法。
“这是什么?”
两人取下了画作,立刻发现画作后面的猫腻。
“一个洞,木板被人打破了,似乎有人想要掩盖这个很突兀的破洞,随意才将画移到了这里。”
“这边是洞,那另外一边又是什么呢?”说是破洞,其实就是两块被打碎的木板,木板的另一面,明显看到一处精美的花纹雕刻被打碎,而花纹似乎是一副家具的一部分。
“衣柜,这边是衣柜,是衣柜被东西打破了。”罗先绕过木板,直接来到另外一面,手伸进去摸了几下,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块黑乎乎的木块递给杰洛特。“不知道是什么的碎片,挺重的。”
杰洛特将木块拿到手中,仔细打量了一会,又在手上颠了颠重量,“烛台,是烛台的碎片。为了防止被风刮倒,贵族们使用的烛台通常都是金属或者珍贵的木头制成,很重,必要时,还可以作为击打的钝器。”
“这房间是男爵和他妻子的,画又被移到了这里,肯定是男爵本人干的,只是我没想明白,他干嘛不直接换掉衣柜,更换木板,反而是把画移过来遮挡。”
“制作这样一个华丽的衣柜需要至少一个多月的时间...这种繁复的花纹雕起来非常困难,需要手艺极好的工匠和金银匠相互配合。现在是战乱时刻,好手艺的木匠、皮匠和铁匠都被军队征用了,他根本找不到。”杰洛特指着这个用金漆银漆装饰后的衣柜说道,上面很多小物件都是直接镶嵌纯金纯银制品,看上去极为华贵。
“确实是很漂亮,大概贵族们把自己的注意力都花在这上面了,而不是领民们的日常生活。”
“既然烛台的碎片打破了衣柜的背面,那么就证明这房间里一定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而男爵却在掩饰,越来越有意思了。”
罗先到处看了看,“房间被男爵安排人打扫过,肯定把当时的痕迹都处理了,而衣柜因为男爵的掩饰使得没人敢去查看,所以被我们找到了没有来得及处理的烛台碎片。但是,想要找到并还原那天的情况实在是有些困难。”指着几瓶插满鲜花的花瓶说道,“这些鲜花的存在,肯定是有人进来定期换的。看来男爵还真的是希望妻子女儿随时回来。”
杰洛特摸了摸鼻子,“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很困难,但是对于狩魔猎人来说,有些事情只是被隐藏了起来,缺乏被发现的机会罢了。”
罗先顿时想起了杰洛特那双猫科动物一般的眼睛,以及超乎寻常的嗅觉,笑着点点头,“麻烦你了。”
“既然证据指向了烛台,那就看看哪些地方放着烛台,虽然那个损坏的烛台肯定被更换过。”杰洛特似乎很有信心,悠闲地在房间里到处走着,不时随手拿起一两件物品仔细观察,然后又放下。
“找到了~”没过多久,自信的声音出现在杰洛特身上。
杰洛特站在餐桌面前,指着一片桌面,“虽然被人很用心地处理过,但是一切都瞒不过我的眼睛和鼻子。在这里,有着大量的酒渍,酒味渗进了木头的纹路里,看来有人在这打破了酒瓶。烛台也是新的,如果是常年放在餐桌上的烛台,肯定会有油脂和酒精覆盖的痕迹,可惜这一只上没有,那被更换的就是破损的那只了。”
杰洛特伸出手指在餐桌上捻了捻,然后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陶森特地区产的艾佛鲁思酒,这种美酒的芳香能在原位置保留一个多星期。”
紧接着,杰洛特的眼睛开始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本就异于常人的黄色竖瞳发出幽幽可见的黄光,极力地在空气中搜索着什么。
“找到了,残余的酒气看看能把我们带向哪里...”
“白狼,你这招可有点厉害啊,竟然能搜寻指定的气味而不被其他气味所影响。不过作为你的朋友和爱人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过去几周的行踪都能被你用鼻子和眼睛查得清清楚楚,那还有什么劲。”罗先对杰洛特这种本事既钦佩又有些惧怕,在这些狩魔猎人面前,普通人岂不是毫无秘密可言。
罗先记得在消防大队的时候,他们也是有养消防搜救犬的,这些家伙比人精贵,身价不菲,随便都是几百万朝上。
一位前来培训他们如何饲养和训练消防搜救犬的教授说过。像熊、狼、狗这样的动物,在它们的鼻内有一种特殊的“小室”,它们会把自己所需要的信息气体包裹在其中,数量高达几万、十几万个。在气味纷繁干扰的情况下,它们会通过释放一定数量的小室内气体,时时刻刻与外界对比分析,这样就保证了信息判断的准确性,才能对目标进行远距离追踪。
“放心,我的朋友不是狩魔猎人就是巫师,他们都有屏蔽身上气味的方法,而普通人的朋友更是很少,这也是我被人们讨厌的原因之一。而你更不用担心,一副骨头架子对我来没有丝毫兴趣。”杰洛特听了罗先的话,难得幽默了一下。
“你这话太让我伤心了,这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友谊。”虽然口中说着伤心,但是罗先的语气却是调笑。
“走吧,让我们看看,这股酒味能将我们带到什么地方?”
第18章 失踪的妻女(下)
看着杰洛特两人出来,菲利普有些疑惑地盯着两人看,当然主要的观察对象还是杰洛特,罗先的脸部都是银质的面具,除了下巴和眼睛其他地方几乎看不到皮肤,所以没有什么表情可言。
杰洛特向菲利普点头示意,但是没说什么,直接往楼下去了。菲利普想起自己曾开口给予杰洛特两人在城堡中随意查看的自由,并让任何人不得妨碍他们,所以也没说话,坐在长椅上没有起身。
杰洛特走得比较慢,很快就停下了,落脚的地点是在一楼通往二楼楼梯的拐角处。
他低身在地板上敲打了几下,就掏出随身的匕首将其中一块木板翘了起来,从下面拿起一个不大的圆形东西,样子看上去仅仅比通用的钱币要大上一些。
杰洛特将那东西放到了自己的鼻子上嗅了嗅,然后点点头。
“白狼,发现了什么?”
“一种民间自制的护身符,云杉木制成,还含有一些杜松木焚香的味道。酒味把我带到了这里,我想这可能就是男爵妻子留下来的东西。”
“护身符?含有魔力吗?”
“很难说,要看制作者具体是什么人,巫师的法力也是有高有低。不过看这东西制作的用心程度,恐怕只是一个用来保护弱小生命的物件,避免一些邪祟的东西靠近。只是,它到底保护的是什么?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到底是属于谁的?”
“不是还有男爵女儿的房间没看过,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也只有这样了~”
“我记得男爵说过你的养女希里来到这里的时候,似乎身边还有一个农夫的女儿。现在,我对追查线索这种事情没什么经验,跟在你后面也是浪费时间,要不我就去找男爵问问,那个小女孩现在在哪里,也为将来追查希里的消息留一手准备。”罗先提议道。
“也好,那就拜托你了。”杰洛特点点头,男爵这边摆明了必须找到他的妻女才会提供希里的消息,不能只将希望寄托在他一人身上,有其他的消息来源更好,“我们一起上去,我去查她女儿的房间,你去问问看,那个小女孩现在在什么地方。”
看到短时间内又返回来的杰洛特两人,菲利普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查到些什么了吗?”
“有一些线索,不过还需要看看你女儿的房间。塔玛拉的房间是在这边吧?”杰洛特口中虽是询问,但是却没有迟疑地进去了。
菲利普带着疑惑的表情看向罗先,疑惑他为什么没有跟着进去。
“咳咳,男爵大人,之前您说过希里来到这里的时候,身边有一位同行的小女孩,请问您对她了解吗?”
“你说的是葛蕾特卡?她其实是我领地里一名农夫的孩子,农夫一家送货的时候,被野狼袭击了,身体都被啃成了两段,葛蕾特卡因为贪玩跑错了路反而幸运地遇上了希里,然后活了下来。命运真的很神奇,难道不是吗?”菲利普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满不在乎地说道。
“那位小女孩怎么样了,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没事,我把她安排到厨房帮忙去了。希里跟我说过他父母的下场,她无处可去,所以我决定留下她,反正就是多一张嘴而已,举手之劳不是吗?”菲利普闭上眼睛,“她在这里有吃有住,还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温暖角落,什么都不缺。”
“谢谢您提供的消息,你的善心让威伦的天空都明亮起来。”罗先弄清楚了小女孩的状况,现在就是需要去城堡厨房问清楚希里的情况就是了,所以告辞之后,立刻前往一楼。
厨房一般都靠着餐厅,为了进货方便,通常还靠着仓库和酒窖。询问过守卫厨房的位置之后,罗先来到城堡一楼的一处位置。
厨房进出的门都要比其他房间宽阔许多,完全可以容纳小型推车的进出,刚一进去,罗先就闻到肉的香味。
厨房进门右手边一排排硕大的木桶,看样子里面装的几乎全是美酒。头顶一排排木梁上,用铁钩和绳子挂着一条条熏好的猪腿,牛羊肉。而鹿肉和兔子被倒挂在案板附近,露出肌肉上漂亮的花纹,看上去就很有食欲的那种。
角落的编框之中,则是堆满了各类蔬菜,几处不熄的篝火之上,吊着硕大的铁锅。锅里咕咚咕咚地发出汤汁滚动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浓汤的香味。十几种不同的香料被摆放在货架上,洗好干爽的各类餐具和碗碟也同样放置地整整齐齐。
罗先一眼就瞟见厨房里间的凳子上有衣物在晃动,所以也没停步,直接走了过去。
到处是水缸和木桶的房间里,一名身穿麻布的小姑娘正坐在凳子上,无聊地踢动着双腿。
“你好,小厨师,你就是葛蕾特卡吧?”罗先还没走到小姑娘跟前就提前开口,害怕自己的样子吓坏了女孩。
小姑娘抬起头,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头戴白色兜帽的陌生人,火红的头发,精致的银色面具看起来有些狰狞,只有下巴上露出的皮肤显示着这是一名人类。
小姑娘不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反而是抬起头仔细打量了好一会,这才说道,“你叫杰洛特吗?”
“不不不,我叫罗先,杰洛特现在在城堡里为男爵办事,我先来和你打个招呼。”
“那好吧,罗先,你找我有什么事?”
罗先在孤儿院长大,自然知道所求之前先要给予的道理,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是不是有些无聊,我给你带来了一个新玩具,你想试试看吗?”
罗先的话顿时引起了小姑娘的兴趣,小孩子就没不喜欢玩的,“在哪里?我能看看吗?”
罗先的目光四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明显是厨房的工具材料仓库,堆放着一些常用的材料,用来更换和修理城堡里的简单工具。
“我没有将它带在身上,不过,我可以教你怎么做它,需要借用一下这房间里的木柴。”
异世界的燃料依旧还是木柴,沼气和石油被人们更多的是看成了大地的诅咒,不祥的东西,除了一些想法古怪的巫师和炼金师,并没有任何正常人想到将它们运用到日常生活中来,代替使用最广泛的木头作为燃料。
“那你就用吧,这里是厨房,用来烧火的木头最多。”小姑娘一脸期盼的样子,长满雀斑的小脸蛋上都是期盼。
“好的,我这就开始了,你要认真看哦,说不定以后,你就会自己来做这种玩具。”罗先随手从角落拿起一块结实的木柴。
罗先要给小姑娘做的玩具,是一种名为小人大战的儿童玩具,小时候在孤儿院中很受大家欢迎,因为制作简单方便,而且个人风格强烈,操作简便,对战性强,所以广受孩子们的好评。原本在华夏,这种简陋的玩具是用竹子做的,但是在并没有发现生长竹子的异世界,用木头来替代也是可行的。
这个时代已经有简易的加工机床出现,所以圆柱体的木制材料并不罕见,军队里的箭杆也都是这样加工的。
罗先手边没有这样的工具,但是并不妨碍他利用自己的能力,手指在木柴上轻轻滑动几下,几根大小不一的圆杆就成型了。
再把粗和细的圆杆截成指节长短,粗的用来做小人的身体,细的用来做小兵的胳膊、小臂、大腿和小腿,关节处使用木珠替代,最后再弄上一个椭圆的木球作为脑袋,一个小人的基础部件就完成了。
接下来就简单了,全部穿孔之后,用稍粗一些的棉线穿过木杆木珠各处,将头身四肢连接起来,最后再用细铁丝做上几件样式不同的兵器,把它们一一绑在小人的手上。
最后罗先又拿了几块木板做了一个简易的u型凳,只不过在凳面上开了两条细细的缝隙。
在小姑娘疑惑的眼光之中,罗先将棉线从木凳缝隙上面穿过,微微用力一紧,全靠棉线拉扯的小人顿时就在木凳上站立起来了。
罗先的手在木凳下面来回拉扯棉线,这个小人手持兵刃就在木凳上做起各种动作起来。
小姑娘眼睛一亮,顿时拍手笑道,“好玩好玩,让我试试。”
罗先本来就是为了和小女孩套近乎,才想到了制作玩具的念头,自然同意。
从刚开始的动作生涩,到最后的活灵活现,小孩子在感兴趣的东西上面,学习是非常快的。小人的动作完全靠双手拉扯棉线的一松一紧,一前一后,就能做出各种现实中的动作,十分好看。关键是,这种玩具还能够两人对战,大大增加了游戏的趣味性。
看到小姑娘玩得不亦乐乎,罗先趁机说道,“葛蕾特卡你还可以为这些小人画上漂亮的衣服和脸。还有,你还可以邀请你的好朋友两人一起来玩,操作小人打架,看看谁厉害一些。”
“嗯,一会儿我就去找安琪阿姨要点染料...”小姑娘嘴里说着话,但是手上却没停,依旧学习操作着小人做着各种动作。
“罗先,想不到你还会做儿童玩具,看来你挺喜欢小孩子的。她就是和希里一起的那个小姑娘?”一个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来的正是杰洛特。
“小时候没钱买玩具,只能自己做,这个玩具对材料要求不高,制作简单,玩法又多样,我小时候很喜欢。这是葛蕾特卡,希里的小伙伴。”
小姑娘听见有人来,顿时放下了手中的玩具,借着墙上的火光向来者仔细打量。
“杰洛特,你是杰洛特吗?”小姑娘开心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你有一头白发,胸前还带着一个狼型的徽章,脸上也有伤疤。希里和我说起过你的事情。”小姑娘认真地说道。
罗先暗自点头,小姑娘很聪明,要是自己之前贸然承认是杰洛特,依靠小姑娘对杰洛特外貌的熟悉,只怕自己得到的恐怕就是一堆谎话了。
“那就好,你和希里很熟吗?她为什么会和你说起我?”杰洛特同样蹲下身来,照顾小姑娘矮小的身高。
“她从狼口里救了我。我和爸爸妈妈一起出来送货,我玩着玩着就迷了路,然后就碰到了从丛林里出来的希里。她帮我打跑了狼,还救了一个男人,然后带着我来到了城堡。虽然她不让我看,但是我知道,爸爸妈妈已经被野狼咬死了。到了这里之后,我们有时候会在她的房间里玩。有一天,我想起父母之后很伤心,希里就给我做了一个陀螺。真可惜,她因为有事不得不离开这里。”小姑娘的解释很认真,说到最后又有些沮丧起来。
“她有说自己要去哪里吗?或者,有没有说她来威伦这里是为了什么?”杰洛特皱了皱眉头,这种和自己目标擦身而过的感觉真是不妙。
“她说她要找你和一名女术士。不过,现在既然你来这里找她了,我猜她一定没遇见你,不知道她最后有没有帮助到她的朋友...”小女孩一边思考一边说。
罗先看得出这个小女孩很聪明,说话很有条理,难道异世界的小孩子都这么早熟吗?
“什么朋友?希里想帮助一个朋友,她有告诉你是谁吗?”杰洛特想从葛蕾特卡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
“朋友就是朋友,希里没有说他的名字。她说他惹上了麻烦,她要去救他。”
“他?看来希里的朋友是位男性。”罗先笑道,异世界的语言之中,第三人称他她它是不同的词,可以很明显地区别出来对象是谁,“女儿长大不由人啦~”
杰洛特想了想,希里已经有很长时间不在自己的身边,具体情况并不清楚,“那她有告诉你她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有一天我给她送早餐,结果发现她不见了。我去问男爵大人,男爵说她已经走了。”
“那你有问男爵吗?”
“问了,但是男爵大人说,我的年纪还太小,不会明白的。”
罗先摇了摇头,“看来事情的解决还是得回到男爵身上,难怪他对我打听葛蕾特卡的情况毫不在意,原来希里的行踪只掌握在他的手里。”
杰洛特两人有些失望,一条新的消息就这样断了,线索又重新回到菲利普身上,看来还得为他找回妻女才能交换回信息。
“不过作为朋友,希里给了我一份礼物。”葛蕾特卡突然说道。
“礼物?”
葛蕾特卡低头从腰间的囊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东西,递给杰洛特。
“对,就是这个,一颗绿色的石头。”
罗先看了一眼,顿时认出是一块美丽的宝石。
杰洛特抚摸了几下石头,又把它还到小女孩手中,“真漂亮。记住,一定要把它藏好,别给别人看见了。等你长大了以后,如果遇上一位心爱的人,想要和他共度余生,就把它卖了为自己换回一份嫁妆吧,会让你过上不错的生活。”
希里的消息在小姑娘这里断掉了,两人便离开了厨房。
“我这边的情况就是这样,希里很明显和葛蕾特卡提起过你,所以她确认是你之后才说了这么多信息,之前遇到我可是什么都没说。你那边有什么发现?”
“在塔玛拉的房间橱柜的一个隔板里,发现了一把生锈的钥匙和一小撮焚香。循着焚香的味道,我来到一楼仓库准备寻找确切位置,正巧碰上了你在厨房,就进来看看。”杰洛特手掌摊开,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出现在他手中。
“让我们去看看这位男爵的女儿到底在父亲眼皮下面隐藏了什么秘密。”
第19章 巫医和山羊(上)
两人在杰洛特的带领下,在一楼的储物间里发现了一间被砖墙隔起来的密室,通过杰洛特在塔玛拉房间发现的钥匙,两人顺利地进去了。
“竟然在自己父亲眼皮底下,就在城堡中修建了一间秘密处所,到底是男爵厉害还是他女儿厉害,女和父亲的做事风格很像啊。”罗先感叹了一下。
“威伦现在到处是战火,尼弗迦德军队刚刚过去,留下的叛军、强盗、尸鬼、妖物和野兽到处都是。菲利普手里握着这个地区唯一的强大武装力量,为了保证手中的权利,肯定是到处平乱和收缴物资,没有很多时间待在城堡里。我想这就给了一个有心的小姑娘一个天大的机会。没有人敢问塔玛拉在城堡里偷偷地做什么,毕竟她的父亲就是城堡的主人。”杰洛特解释了一下,这种瞒着亲人在阴暗处偷偷行事的情况,在贵族之中有些普遍,因为这些人有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密室很小,只是一间六七平米的长窄房间,鲜红色的墙砖上用深红的颜料画着无数从地面冒起的触手图案,几排木架上全是熄灭的蜡烛。房间中间唯一的木桌上摆放着一个面盆大的铁锅,里面满是燃烧殆尽的灰烬。
“这是邪教仪式?”罗先天然地对那些从地面冒出的触手很反感,因为这些图案使得他感到不舒服,似乎是有人刻意歪曲了什么属于他的东西。
杰洛特用手摸了摸铁锅之中的灰烬,闻了闻,点点头,“这就是我在塔玛拉房间里发现的焚香气息,都是同样的气味,墙上画的那个是火焰的图案。看来塔玛拉背着菲利普加入了永恒之火。想不到永恒之火已经把势力延伸到威伦了。”
“永恒之火?昨天我们相遇的时候,还一起帮助过一位永恒之火的牧师进行处理战场尸体的工作,只不过那人的目的竟然是为了隐藏自己杀人掠货的黑吃黑行径。”罗先有些惊讶,想不到在这里又看到永恒之火的仪式祭台。
“永恒之火是活跃在大陆北方的一个庞大宗教组织。这个教会是在几个世纪之前在自由之城诺维格瑞创立的。它的主要标志是象征希望的永燃火焰。多年下来,教会信徒越来越多,现在更成为北方大陆的主流宗教。”杰洛特一边检查桌上的各种器具,一边为罗先讲解说明。
“永恒之火的信徒们相信不灭的火焰是一种生存的象征,能够指引他们穿越黑暗,走向进步,迎来更好的明天。所以在教会的神殿中,他们的教派象征就是炽烈的火焰永不熄灭。”
罗先听到这里不由得笑了,“有点意思,竟然敢打着火焰的名号窥探万物的本质,和我做的一样。”
“你?你不是一位想要寻找生命和死亡意义的旅行者吗?永恒之火教派的教义和你冲突了吗?”杰洛特有些惊讶,他对这位神秘异界来客有着充足的兴趣。
罗先话音一落,浑身上下顿时从内到外冒出一层透明的火焰,将他包围,无数的火苗在他衣服上跳跃和滚动,仿佛在欢呼和雀跃,迎接它们的帝王。
“生与死的意义只是我走向更高层次的踏板,火才是我的本质。”罗先伸出一只手,手上面一团火焰凭空而起,陡然变化成一只小鸟在掌中飞舞,飞到杰洛特手臂上左右跳动施展自己动听的歌喉;接着变成一棵大树,树上结满无数果实,一条火蟒在大树的枝桠间随意穿行;最后火焰化为漫天星辰,以一种极为和谐的方式,围着中心运转,好似团团烟雾,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真相。
杰洛特满脸的凝重,“罗先,你对火系魔法的操控已经超过了我见过或者听过的所有术士,在你的手中,火焰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真是了不起。”
这些火焰全是透明,只是在构成异象时才会显露出各种颜色,譬如小鸟身上艳丽的羽毛,大树上碧绿的树叶和金黄的硕果,以及火蟒皮肤上的点点红鳞,以及那化为星辰旋转不停地各色烟雾。
没人怀疑这些火焰的威力,杰洛特就看到罗先随手将火焰凝结成为细长的锁链,有生命的一般,自动在空中飞行,迅速穿过十几只食尸鬼的身体,瞬间将它们化为灰烬。
他一直以为那就是一种魔法,现在看来可能并不是,罗先的身上还有很多的秘密。火才是他的本质,可能罗先说的并不是一句空话,这个谜一样的青年难道是传说中的火焰精灵?
“能接着说一下永恒之火的情况吗?我开始对他们感兴趣了。”罗先将全身火焰一收,顿时恢复了原状。身上的衣服完全没有灼烧的痕迹,丝毫看不出之前那些火焰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除了隐藏在白色兜帽下面的红发,那是唯一鲜艳的颜色。
“早期的永恒之火教会本来还能容忍其他的不同信仰,但之后变得越来越偏激。本来应该驱逐黑暗的火焰,现在点起了火刑柱,本应象征希望的永恒之火反倒成为恐怖与压迫的象征。现在的永恒之火教派作风非常激进,他们对一切‘非人种’都抱有不友好的态度,他们仇恨非人类种族,驱逐野兽,甚至连狩魔猎人都在他们的厌恶名单之上。”杰洛特对待这个有名的北方教派,显然是用心的,这些狂热的宗教份子连狩魔猎人都想杀,不得不防备。
“永恒之火与其他的教派不同,他掌控了很多城市,拥有向自己教民收税的权利,利用这些资金,他们组建了一只直属教派的武装力量,挥舞着刀剑和火焰,杀死那些教会眼中的邪恶力量。”
“越是穷困的地方,永恒之火的火焰就越是旺盛,因为底层的平民们需要有一个希望,而永恒之火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改变自己命运的希望。永恒之火的热点燃了你的心,火焰就会赐你力量,让你终其一生受它引导,往真理的道路迈进。但是现在,一些别有用心的贵族,开始利用教会的力量为自己排除商业上的竞争对手或是朝堂里的异己。而永恒之火的大主教也极力地和各国的贵族往来,甚至通过外交官的嘴与国王进行对话,我担心有一天,这个狂热的教派会在大地上建立起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国度,到时候永恒之火会将整个大陆点燃,谁都不能避免。”
罗先点点头,“火焰本来是希望,但是一味的投入而不知道收敛,最后燃烧的就只能是自己和别人。希望变成毁灭,真理成为了邪恶,理智转化为怒火,果然是已经走向了毁灭啊。不过这样的一个狂热教派,怎么会吸引塔玛拉?她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永恒之火仇视非人类,看来菲利普家的事情不那么简单,我们得去问问男爵本人了。”
没过多久,两人又重新出现在男爵面前,菲利普显得很是惊讶,距离两人第一次上楼没有过去多长时间。
“都看过了吗?”男爵问道。
杰洛特看了罗先一眼,罗先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还是你来问吧,他相信的是你,白狼。
“我们在你们夫妻的房间里发现了打斗的痕迹,作为房间的主人,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杰洛特也没推辞,立刻开口询问。
“打斗?你想说什么?怎么可能有人在城堡主人的房间里打斗?你认为我的守卫们都是聋子吗?”
“很显人,有人遭到了袭击,弄不好就是你的妻子或者女儿。不管是谁吧,当时她想用烛台来保护自己,结果没有打中对方,只是把木隔板打穿了,他们之间还发生了撕扯。”杰洛特直接把事实摆出来,懒得兜圈子了。
“我~我不知道有~有这种事情。那天晚上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就是醒来时发现她们已经不见了。”男爵的话开始变得支支吾吾起来,不承认自己知道房间发生打斗的事情。
“好吧,根据这个情况,我可以怀疑当时城堡里还有别人,也许你的手下当时听到了些什么?”
“我问过他们三次有没有看到或者听到过什么,回答都是:没有。清楚了吧,没有!”
“嗯,那我们换一个问题,这场打斗导致桌上的酒被打翻了,流得到处都是,整个房间和楼梯间都有酒味,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这~这个...噢,我想起来了,一定是那些粗手粗脚的仆人,他们通通都是一些酒鬼,经常偷我的酒喝,就是这样,没错的!”
“你给你手下喝陶森特地区产的艾佛鲁思酒?那酒可是两个金币一瓶的好货。”
“啊?是艾佛鲁思酒吗?可恶,那一定是我不小心打翻的。我跟你说过,那天晚上我醉得不行,不过问这个干嘛?我和我的手下喜欢喝酒,这座城堡到处都有酒味。”
见到男爵死不承认有打斗的事情,那就没办法了,当事人不愿意透露真实情况,只能另寻其他办法。
杰洛特掏出了那个在楼梯间发现的护身符,“那好,请问你见过这个东西吗?”
这次男爵倒是没有推脱,“嗯,见过,安娜有段时间就戴着它。”
哦,有戏,还有其他人知道真实情况。
“你知道安娜从哪弄来的这个东西吗?”
男爵摇了摇头,“不知道。”
“附近有没有什么女巫或者女医师之类的,她们通常擅长做这种东西到处贩卖,赚点小钱。”
男爵想了想,忽然抬起头,“附近倒是有个巫医,是个男的。这个老家伙住在焦木村附近。另外,米德考普斯村附近还有个女巫师,但是我对她了解的不多,她是最近才来的。”
女巫?尼弗迦德帝国密探汉崔克的记录里也提到过希里似乎和女巫发生过冲突,而米德考普斯有个女巫,怎么希里的事情又和男爵夫人扯上了联系。杰洛特和罗先对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疑惑。
“安娜很久都没出过领地范围了,如果她想短时间内外出找人,应该会去找巫医而不是那个女巫师。安娜对陌生人和新面孔一直都有戒心,不愿意和他们接触。”
“谢谢你提供的消息,我们去找那个巫医问问情况。”
“那我得警告你,从他身上你可能问不出什么来,据说他年轻时用斧头砍死了自己的父亲,然后就发疯了。现在大家都说他能看见鬼,还会上他的羊。”男爵满嘴的抱怨,看得出,他对杰洛特的调查结果并不满意。
“我们对他的嗜好并不感兴趣,只想知道这个护身符的事情。”
“就这样吧,期待你们的好消息,天色已经晚了,如果愿意,可以在城堡里休息一晚再出发,这里的烤羊排和酒都是不错,对你们免费。”男爵站起身来,“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尼弗迦德人催的厉害,我需要统计一下上缴物资的数量,如果不够,还要想办法再找一些,就不陪你们了。有消息,再回来通知我。”
第19章 巫医和山羊(中)
杰洛特和罗先也随后出了城堡。
走出阴郁昏暗的石头房间之后,罗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接着伸了个懒腰,“里面太暗了,全靠蜡烛照明,为了使蜡烛不灭,很多地方被关得严严实实一点不透气。”
“城堡不都是这样的吗?一些公爵和国王钱多一些,可以请很多的工匠,他们修的城堡内部就会修得空间很大,普通房间都有十米高,这个城堡只是乡下男爵的城堡,所以显得又小又密,到处是杂物。难道你们还有什么好方法?”
“在我原来的世界,人们已经会利用电了,就是下雨打雷时出现的那种电。人们剖析了电的产生和原理,利用水火风地热等各种自然资源生产出稳定的电,再架设好线路,使得它能通向亿万家庭。电可以像蜡烛那样产生光明和做其他事情。普通人的生活已经无法离开电了。”
“听上去很神奇,真是无法想像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杰洛特见过火系法术,水系法术、地系法术、气系法术、空间法术,很少见过电系法术。在他们这个世界,闪电是一种几乎不可控制的力量,只被掌握在少数极个别实力强大的术士手中。这些都是只在高深书籍中通过只言片语了解到他们的存在,几乎没人知道事实的真相。
“怎么样?我们是直接去找男巫医还是也去拜访一下那位女巫师?”罗先说道。
“希里的事情不能耽搁,事实上我们直接去找男巫医是最好的。但是,汉崔克同样提到了米德考普斯村附近的女巫师,我也想去看看,只可惜两个地点并不在同一个方向,要不然我们可以顺路一起探访。”杰洛特有些为难。
“这好办,你要是愿意信任我,我愿意代替你去找男巫医询问护身符的情况。而你提到过你有几个巫师朋友,想必对巫师有些了解,那就去拜访那位神秘的女巫师吧。我们约定一个时间,就在乌鸦窝会面,如果超出一定时间对方还没前来会合,剩下的人就去对方的目标进行调查,怎么样?”罗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这是他的师父通过心灵感应传递给他的消息。
杰洛特想了想,眼下实在是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他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关于养女的消息,之前如果是自己一个人,分身乏术,肯定只能选择最有可能的那一个信息,而放弃另外一个消息。现在,有了罗先的帮助,说不定,自己能不通过男爵就能得到希里的真实去向,实在是再好不过。
杰洛特点点头,伸出手递向罗先,“虽然我们相识的时间很短,但是,我认为你我之间能够成为真正的朋友,男巫医的调查就拜托你了,我去找女巫师。”
“愿意为朋友效劳。”罗先同样伸出手和杰洛特握了一下,两人牵过马匹翻身上马,顺着小道下坡而去。
“男巫医所在小屋的距离只有两个小时的马程,米德考普斯村从地图上来看,要远上一倍,来回至少八九个小时,现在大约是下午三点,算上中途耽搁和休息的时间,我们就约定明天上午在男爵的餐厅见面,如果等到明天日落对方还没有出现,我们就不再等待,立刻出发去寻找对方。你看这个安排怎么样?”杰洛特坐在马上,萝卜慢慢地走着,两人一边骑马一边聊。
“可以,就这样约定了,来,送你一个小礼物。”罗先坐在马上,伸手递给杰洛特一个东西。
杰洛特接了过来,似乎是个钢制的手环,不到两指宽,上面有一个圆盘,里面有些刻度和指针,指针正在不停旋转,有快有慢。
“这是什么?”杰洛特对罗先给出的东西有些好奇。
“手表,这里和我原来的世界一样,每天有24个小时,不过似乎你们是靠它的影子变化来判断大致时间。而我们已经制作出了可佩戴的计时工具,完全依靠金属动力来运转。”罗先用手指了指天上的太阳。
杰洛特不愧是接近一百年的老家伙,很快就弄懂了手表的运转和佩戴,摇了摇头,“我的手腕上都是钢制的手护甲,可以保护我在和妖怪、野兽的击杀中减少伤害,你这手表我戴不上,而且看起来很精密的样子,恐怕很容易就坏了。”
罗先事前倒是没想到这一块,这表是他用工资买的,作为一名合格的消防员,一只可靠的机械手表是必不可少的,这在救援过程中会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不过他脑子转得快,“既然你手上戴不了,那就把表带去掉,然后找工匠给你配上一根表链。你把表放到内衬的口袋里,想知道时间的时候再拿出来看。我这表是防水的,五十米深,你要不放心,下水前再用防水布包一下。”
罗先三下五除二就把手表的表带拆掉,又把只剩个表盘的表递给杰洛特,然后做了个伸手入怀的姿势。
这下杰洛特没有推辞,很慎重地看了看放入怀中。
两人出了乌鸦窝,在路口分了手,杰洛特向西,罗先向南,各自分开了。
红乌鸦不知什么从哪里又冒了出来,一个徘徊后落在罗先的肩上。
“师父,我还以为您老人家丢下我不管了。”罗先抱怨道。
“怎么会?为师和你说过,除你这之前的世界之外,为师还有四个世界,其中三个要做大规模的人口流动,以补充明清两朝的人口不足,需要尽快平定叛乱,恢复生产,重新分配社会和自然资源,使得各阶层安居乐业。这中间牵涉到为师的成仙之道,自然是重中之重。”
罗先成为鲁西华弟子之后,自然从老师口中得知了老师的一些家底和正在操作的事情,毕竟他之前所在的世界也是会在不久之后参与进去的。同时他也知道了,除他之外,另有三位鼎鼎大名的仙人也在他的世界收了徒,所以他并不孤独,也不怕回到原来的世界之后被看作异类,成为众矢之的。
“不是有那么多世界的能人志士帮助师父吗?怎么还有事情需要师父亲自处理?”罗先直到一个世界的底蕴是如何可怕,别的不说,光谈华夏,十几亿人,什么样有才华的人找不到,可能在科技上人才有缺乏,但是可以治国理政、从政治民的高士,那可是一抓一大把。
师父手中握有的可不止一个世界,而是整整四个,还不算他的所在。
从他身上的变化来看,科学根本无法解释,一些以前只能想像的东西恐怕不久之后都会变成现实,他实在想不出还师父还有什么好为难的。
“黄赌毒,这三样,急需处理,所以我准备在即将融合的三朝开展一次最严厉的扫黑除恶行动,针对那些盗匪山贼、叛军流氓、邪教地痞、黑帮游侠、土豪劣绅、奸商贪官、污店滑吏,凡是拒绝接受朝廷招安和安置,或者安置后还死灰复燃的全部处死或者劳改,真以为为师不敢杀他们吗?”
罗先听着师父的话,顿时觉得浑身发冷,“师父,那些不听话的人,你准备怎么处置?”
“冥顽不灵者,灭其体,抽其魂,炼制护界大阵,榨干他们最后一点用处,仙门之中有清音妙所,自然也有神制魂炼,他们的下场就是成为阵法或者道器的养料。徒儿,你要记住了,仙道之途非是一帆风顺,反而是道阻且长。仙道之间的攻伐结果,不是一句投降就可以了事,很多时候都是神魂俱灭的下场,对方要得知你的全部秘密,手段也不是一个搜魂而已,各种折磨层出不穷。况且,为师这次被师门派出来的主要目的是前往边荒镇压摩夷星的魔族之变,这等种族之争,非是你死就是我亡,万万没有和谐共处之道。我等种族不过是他们餐桌之上的一道美食,这是存亡大事,后方安定不可不察。”
听了鲁西华郑重的一席话,罗先不由得害怕起来,原本以为拜了个道法通天的师父就可以高枕无忧,哪里知道这背后处处险恶,这样看起来,师父急着整治三朝,尽快统一资源,不是不能理解了。
“请问师父,不知道那摩夷星到底有多大?上面魔族有多少?是否还有其他种族?”
“根据师门提供的消息,摩夷星也就是地球直径一百倍,地表面积是地球的一万倍,体积是地球的一百万倍。出现有魔族十几万,数量正在不断增加,师门怀疑有魔界通道建立在上面。人族二十亿,各类妖族八千余万,灭了魔族,那将是为师的道场所在。所以,一句话,你们四个世界并不占优势,因为你们不懂修行,才刚刚起步,在这种荒蛮的星球,说不定连普通的野兽都打不过,而摩夷星的土著们的修行历史已经长达数万年了。”
罗先听得口干舌燥,“师父,我忽然感觉压力有点大啊。那你送我来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什么呢?”
“不是为师送你来的,是你自己选择的,为师只是跟着你来的。不过目的,为师大约已经知道,那就是巫师。徒儿,记住,巫师和异神是我们仙道最大的敌人,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这背后牵涉的东西,为师以后慢慢说与你听。”
一瞬间,罗先忽然感到心好累,有种与世皆敌的赶脚。
第19章 巫医和山羊(下)
男巫医的家坐落在一座矮矮的山丘上,周围是一片树林,这些树不算密,通常都在十几米到二十几米的高度,树叶细小排列整齐,罗先觉得应该是杉树。
一座很简单的木屋,看上去就只有两间而已,屋顶上盖着一排排编织好的厚厚的草垫,被一根根笔直的树榦压着,防止滑落。
屋前有一片面积约为一亩地大小的药园,里面种满了品种不同的草药。
一群平民正在木屋前大声叫喊着,有些人手里拿着草叉和木棒,还不时用手拍打着木门,看到头戴兜帽的陌生人来到,顿时一下围了上来。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我从乌鸦窝过来,过来拜访巫师,想找他谈谈。”
“你晚了一步,我们先来的,我们也要跟他好好谈谈,只是他现在不肯出来。”
“你们找他干嘛?”
“给他一点教训。”
“什么教训?”
“艾伯特的肚子有些疼,我们请他为艾伯特占卜,他说有邪恶的东西在艾伯特的肠子里筑了巢,然后叫艾伯特吃下了一大堆花椒树的果实。结果艾伯特几乎整天都在茅房拉肚子,全身还长满了很硬的脓包。”
罗先一听,顿时明白了,这位艾伯特肯定是得了寄生虫病,而花椒水确实可以杀死寄生虫及其虫卵,但是服用的方法不对,才会造成身上长出脓包,这属于体内湿气外泄。
消防员需要懂一些野外的急救和求生知识,花椒树是常见的植物,对于它,书上有具体的描述和讲解,罗先脑子很聪明,学习成绩不差,自然记得。
“这位艾伯特习惯喝生水吗?”
“是的,大家都喝,井水很甜,怎么了?”
“那以后最好就不要喝了,你们所说的井水里有一些看不见的小虫子,就是它们跑进了艾伯特的肚子里筑了巢。把井水用锅烧开了,放凉之后再喝,小虫子就死了,那样就没事。”罗先说道,异世界的卫生情况非常糟糕,一些常见的普通常识根本没有普及,对于病症的缘故,巫医们通常解释都是恶魔缠身。
平民们听了罗先的话,拿不准这位戴银质面具的神秘人说得话到底是对是错,不过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井水烧开,虽然麻烦了一些,但是不是不能做到。而且根据艾伯特的描述,他肚子里确实拉出了不少虫子。
“那艾伯特身上的脓包怎么办?这个事情巫医总要负责吧。”
“我不巧需要这位巫医的协助,如果你们能安静地离开这里,我很乐意告诉你们一个方法,怎么救艾伯特。”
“嗯,这个嘛,怎么说呢”
“要还是不要?这个方法见效很快,你们拿着回去马上就可以治疗长满脓包的艾伯特了,而且我再告诉你们另外一个药方,以后如果有其他人因为喝了生水而肚子疼也可以用这个方法来治疗,可以算是一种传家的药方。”
在这个时代,任何可以救命和换钱的方法与手艺都是可以作为传家的东西,因为资讯的传递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国王的一条政令从颁布到传达,全靠士兵骑马然后一个村一个村的去喊话,或者张贴布告,至于村民们懂没懂那就靠天意了,通常一圈下来没有半年也要几个月。
“好吧,说来听听,艾伯特还蹲在茅房里出不来,我们在这闹,巫师不出来也没办法。再说巫师平常也很有用,他的一些药方确实治好了我们一些病,虽然同样要吃上不少苦头,但是这次好像有些过头了。陌生人,我们答应你,只要你说出药方,我们就离开这里。”
“对于艾伯特,给他喝几杯毛蕊花叶子泡的茶,这对肠胃的一些疾病,譬如腹泻、便秘都有奇效,然后再用锦葵捣碎成汁,涂抹他的脓疮,过几天他就没事了。如果是喝了生水而肚子疼,那就摘一些花椒树的果实,放到锅里,什么都不放,小火烧乾变硬后碾磨成粉,然后拿一两枚鸡蛋添加植物油混合这些粉末做成炒蛋,吃下去,就会拉出肚子里的虫子了。”罗先随口说了几个方子,这些都是《赤脚医生手册》里记载的常见方子,以前的华夏农村缺医少药,人民极度贫困,根本吃不起药,治不起病,全靠这本手册里的各种常见草药治病,活人无数。
当然这东西也是分地域的,因为有些草药只有南方有,有些只有北方有,不能一概而论。
罗先在孤儿院的时候,常拿着这些没人看的书当消遣,所以记得一些方子,可以不花钱治病,对于孤儿们来说这就是福音。
“知道了,如果有效那我们就谢谢你,但是要是无效,我们还是会回来的。”银质面具男的话听起来似乎有效,不像是骗子,平民们自然不愿意在这里耗下去,家里还有一大堆事要做,所以选择离开了。
木屋前现在空荡荡的,至于风声吹过,右手边是药园,左手边就是一个小小的羊圈,里面空荡荡的。
“开门吧,他们都走了,现在没事了,有新客人到了。”罗先伸手去敲门。
“恶魔,你别想骗我!你要干什么?!”屋里传来了一个老男人的低吼声。
“我从乌鸦窝来,需要你的帮助。”
“喔,一个男人,不,是一只狼,灰白色的,虽然年纪很大,但是不老,巫医正在等他。”木门终于开了,一个秃顶的老人,穿着绿袍,脖子上挂着一串由十几只乾枯的鸡爪绑成的挂链,袍子上还用不知道什么血液画上了一些神秘的图案。
老人看到门外是一个身穿黑衣,头戴白色兜帽的银质面具男,而非占卜之中的白髮时,顿时一愣,就要把门关上,被罗先抢先伸手推在门上,木门再也关不上了,“你以为我是杰洛特?不好意思,因为事情有些变故,他去了其他地方,拜託我来找你,请不要拒绝。”
老人见门关不上,只好放弃,听了罗先的话后又歎了一口气,这才转身回去。
“你预见了白狼的到来?”
“是的,骨头占卜的预兆示意我在这里等他,却不知道你的到来,占卜中根本没有你的资讯,你又是从何而来?”
“噢?占卜中还说了什么?”
“刀剑混着寒气必将到来,充满强暴和死亡罪恶气息的人啊。但狼会驱赶他们,如同追逐末途的野兽,预言中的白狼,他需要我的帮助。”巫医的话神神叨叨的。
不过罗先知道,这个类似于中世纪的异世界,巫医本身就肩负着医生的工作,而他们治病的主要手段就是占卜,这是现代人不能理解的,却在当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也不打算干涉,背负一方世界命运的他,在这个异世界只是一个过客。
“占卜中,是白狼来到这里,预兆不会骗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导致我占卜出错?”
“杰洛特本来是要来的,不过他需要去调查一名女巫师的情况,所以拜託我过来拜访你,这是一个多小时前刚刚做出的决定,如果你的占卜不是在一小时之内做的,那就没有问题,它没有错。”
罗先的话让巫医鬆了一口气,他坚信自己的占卜是没有问题的,只是预示中来访的白狼换成了其他人,这让他有些受不了。
“白狼的命运如此强大,而你竟然可以干涉他的轨迹,证明你的命运同样强大。原来如此,我的占卜才会和结果对不上。好吧,既然同样强大的命运来到我这里寻求帮助,那么就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罗先掏出杰洛特给他的护身符,“你见过这个吗?白狼说这是云杉木做的,上面杜松子的味道很浓,是用来保护弱小生命的东西?”
巫医稍微打量了一下护身符后点点头,“刚砍下来的云杉木洒上新鲜的山羊血,再加上球果紫堇和杜松子做成的香料沁润,这是用来保护安娜的。”
看到男巫医认识这个东西,罗先顿时来了精神,“是安娜的,你认识安娜?所以这是用来保护她的。到底谁要伤害她?”
“你知道吗?她被包围了,身边全是想伤害她的邪灵。这些邪灵来自深渊,因遗忘而诞生的上古魔法。”
“上古魔法?”罗先对异世界的文化不是很懂,有些疑惑,这些巫医习惯了占卜,说的词都是一些晦涩难懂的句子,模凌两可,“你能不能说得再清楚一些。”
“不能说,也说不清。这个小小的护身符,只有巫医才能做。这是先祖赋予他们的能力。”
“所以,你认识安娜,你又是位巫医,这护身符就是你为安娜做的?”
“对!没错,这就是巫医的力量。跟随祖先的脚步,穿过静止的水面,在满月的月光之下,护身符能发挥功用。它能提供最好的保护,不应该被拿下来。”
唉,好吧,这帮巫医就喜欢用甬长的词句来显示他们的与众不同,既然承认了这个护身符是他做的,那他肯定和安娜有联繫,“现在安娜和她的女儿失蹤了。你知道她们在哪儿吗?”
“不不不,巫医不知道。不过,也许鬼魂们知道,巫医可以问它们安娜的去向。”
又扯到鬼魂身上了,死者和生者的纠缠在这个异世界就这么频繁吗?不应该各归各处吗?
“鬼魂?好吧,麻烦你告诉我应该上哪里去找知道情况的鬼魂。”
“要找鬼魂就一定要先找到公主!要找东西,就要先找到公主。”巫医突然叫了起来,情绪有些激动。
公主?罗先听到这话,顿时想起了希里,根据白狼的描述,希里正是一位尼弗迦德帝国的公主,而且还是唯一的那种,将来必成一位庞大帝国的女王。
巫医和希里难道有关係?
“你说的是希里?”
“希里?什么希里?我说的是公主!公主!”巫医一边说着一边冲出了房间,在门口的羊圈停了下来
好吧,巫医根本不认识希里。
“好的,公主,什么公主?”罗先几步跟了上去,都觉得自己有些不耻下问了,这个巫医有些神经病,不知道是不是巫医这个职业的常态。
“公主!我的羊!她跑了!”巫医叫道。
罗先这才注意到羊圈的门是被开启的,想起刚才外面闹事的村民。
“一定是被刚才那些粗暴的家伙吓跑了,能再说说鬼魂的事吗?”
“没有羊,免谈。找不到我的公主,什么都别想从我口中知道!”
罗先顿时想起了杰洛特的故事,白狼曾经帮一位老奶奶找过丢失的平底锅,自己也即将踏上寻羊的路程,难道这就是所谓英雄的宿命?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唉,罗先无奈地歎息着,没办法,白狼是自己的好朋友,自己必须从巫医这里拿到安娜的消息,看起来巫医肯定知道些什么,只好如此了。
“要是我找回你丢失的羊,你会帮我吧?”
“公主,我的小公主,你跑到哪里去了?”巫医根本不理罗先的询问,只是一味地呼唤着他的羊的名字。
“好吧,我这就去找你的羊。”罗先只好从命。
“铃铛!拿着这个铃铛,它会发出响声。公主很喜欢这个铃铛,只要摇着铃铛,她就会跟着你走。”听了银质面具男的话,巫医顿时高兴起来,从身上掏出一个铜铃递给罗先,“要注意野草莓和山莓,公主容易被这些吸引,她会停下来啃食它们的。”
“是啊,它们比树林里的野兽还危险,我会留神的。”罗先终于忍不住了,出言吐槽了一下。
第20章 无辜的孩子(上)
两人在杰洛特的带领下,在一楼的储物间里发现了一间被砖墙隔起来的密室,通过杰洛特在塔玛拉房间发现的钥匙,两人顺利地进去了。
“竟然在自己父亲眼皮底下,就在城堡中修建了一间秘密处所,到底是男爵厉害还是他女儿厉害,女和父亲的做事风格很像啊。”罗先感叹了一下。
“威伦现在到处是战火,尼弗迦德军队刚刚过去,留下的叛军、强盗、尸鬼、妖物和野兽到处都是。菲利普手里握着这个地区唯一的强大武装力量,为了保证手中的权利,肯定是到处平乱和收缴物资,没有很多时间待在城堡里。我想这就给了一个有心的小姑娘一个天大的机会。没有人敢问塔玛拉在城堡里偷偷地做什么,毕竟她的父亲就是城堡的主人。”杰洛特解释了一下,这种瞒着亲人在阴暗处偷偷行事的情况,在贵族之中有些普遍,因为这些人有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密室很小,只是一间六七平米的长窄房间,鲜红色的墙砖上用深红的颜料画着无数从地面冒起的触手图案,几排木架上全是熄灭的蜡烛。房间中间唯一的木桌上摆放着一个面盆大的铁锅,里面满是燃烧殆尽的灰烬。
“这是邪教仪式?”罗先天然地对那些从地面冒出的触手很反感,因为这些图案使得他感到不舒服,似乎是有人刻意歪曲了什么属于他的东西。
杰洛特用手摸了摸铁锅之中的灰烬,闻了闻,点点头,“这就是我在塔玛拉房间里发现的焚香气息,都是同样的气味,墙上画的那个是火焰的图案。看来塔玛拉背着菲利普加入了永恒之火。想不到永恒之火已经把势力延伸到威伦了。”
“永恒之火?昨天我们相遇的时候,还一起帮助过一位永恒之火的牧师进行处理战场尸体的工作,只不过那人的目的竟然是为了隐藏自己杀人掠货的黑吃黑行径。”罗先有些惊讶,想不到在这里又看到永恒之火的仪式祭台。
“永恒之火是活跃在大陆北方的一个庞大宗教组织。这个教会是在几个世纪之前在自由之城诺维格瑞创立的。它的主要标志是象征希望的永燃火焰。多年下来,教会信徒越来越多,现在更成为北方大陆的主流宗教。”杰洛特一边检查桌上的各种器具,一边为罗先讲解说明。
“永恒之火的信徒们相信不灭的火焰是一种生存的象征,能够指引他们穿越黑暗,走向进步,迎来更好的明天。所以在教会的神殿中,他们的教派象征就是炽烈的火焰永不熄灭。”
罗先听到这里不由得笑了,“有点意思,竟然敢打着火焰的名号窥探万物的本质,和我做的一样。”
“你?你不是一位想要寻找生命和死亡意义的旅行者吗?永恒之火教派的教义和你冲突了吗?”杰洛特有些惊讶,他对这位神秘异界来客有着充足的兴趣。
罗先话音一落,浑身上下顿时从内到外冒出一层透明的火焰,将他包围,无数的火苗在他衣服上跳跃和滚动,仿佛在欢呼和雀跃,迎接它们的帝王。
“生与死的意义只是我走向更高层次的踏板,火才是我的本质。”罗先伸出一只手,手上面一团火焰凭空而起,陡然变化成一只小鸟在掌中飞舞,飞到杰洛特手臂上左右跳动施展自己动听的歌喉;接着变成一棵大树,树上结满无数果实,一条火蟒在大树的枝桠间随意穿行;最后火焰化为漫天星辰,以一种极为和谐的方式,围着中心运转,好似团团烟雾,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真相。
杰洛特满脸的凝重,“罗先,你对火系魔法的操控已经超过了我见过或者听过的所有术士,在你的手中,火焰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真是了不起。”
这些火焰全是透明,只是在构成异象时才会显露出各种颜色,譬如小鸟身上艳丽的羽毛,大树上碧绿的树叶和金黄的硕果,以及火蟒皮肤上的点点红鳞,以及那化为星辰旋转不停地各色烟雾。
没人怀疑这些火焰的威力,杰洛特就看到罗先随手将火焰凝结成为细长的锁链,有生命的一般,自动在空中飞行,迅速穿过十几只食尸鬼的身体,瞬间将它们化为灰烬。
他一直以为那就是一种魔法,现在看来可能并不是,罗先的身上还有很多的秘密。火才是他的本质,可能罗先说的并不是一句空话,这个谜一样的青年难道是传说中的火焰精灵?
“能接着说一下永恒之火的情况吗?我开始对他们感兴趣了。”罗先将全身火焰一收,顿时恢复了原状。身上的衣服完全没有灼烧的痕迹,丝毫看不出之前那些火焰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除了隐藏在白色兜帽下面的红发,那是唯一鲜艳的颜色。
“早期的永恒之火教会本来还能容忍其他的不同信仰,但之后变得越来越偏激。本来应该驱逐黑暗的火焰,现在点起了火刑柱,本应象征希望的永恒之火反倒成为恐怖与压迫的象征。现在的永恒之火教派作风非常激进,他们对一切‘非人种’都抱有不友好的态度,他们仇恨非人类种族,驱逐野兽,甚至连狩魔猎人都在他们的厌恶名单之上。”杰洛特对待这个有名的北方教派,显然是用心的,这些狂热的宗教份子连狩魔猎人都想杀,不得不防备。
“永恒之火与其他的教派不同,他掌控了很多城市,拥有向自己教民收税的权利,利用这些资金,他们组建了一只直属教派的武装力量,挥舞着刀剑和火焰,杀死那些教会眼中的邪恶力量。”
“越是穷困的地方,永恒之火的火焰就越是旺盛,因为底层的平民们需要有一个希望,而永恒之火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改变自己命运的希望。永恒之火的热点燃了你的心,火焰就会赐你力量,让你终其一生受它引导,往真理的道路迈进。但是现在,一些别有用心的贵族,开始利用教会的力量为自己排除商业上的竞争对手或是朝堂里的异己。而永恒之火的大主教也极力地和各国的贵族往来,甚至通过外交官的嘴与国王进行对话,我担心有一天,这个狂热的教派会在大地上建立起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国度,到时候永恒之火会将整个大陆点燃,谁都不能避免。”
罗先点点头,“火焰本来是希望,但是一味的投入而不知道收敛,最后燃烧的就只能是自己和别人。希望变成毁灭,真理成为了邪恶,理智转化为怒火,果然是已经走向了毁灭啊。不过这样的一个狂热教派,怎么会吸引塔玛拉?她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永恒之火仇视非人类,看来菲利普家的事情不那么简单,我们得去问问男爵本人了。”
没过多久,两人又重新出现在男爵面前,菲利普显得很是惊讶,距离两人第一次上楼没有过去多长时间。
“都看过了吗?”男爵问道。
杰洛特看了罗先一眼,罗先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还是你来问吧,他相信的是你,白狼。
“我们在你们夫妻的房间里发现了打斗的痕迹,作为房间的主人,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杰洛特也没推辞,立刻开口询问。
“打斗?你想说什么?怎么可能有人在城堡主人的房间里打斗?你认为我的守卫们都是聋子吗?”
“很显人,有人遭到了袭击,弄不好就是你的妻子或者女儿。不管是谁吧,当时她想用烛台来保护自己,结果没有打中对方,只是把木隔板打穿了,他们之间还发生了撕扯。”杰洛特直接把事实摆出来,懒得兜圈子了。
“我~我不知道有~有这种事情。那天晚上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就是醒来时发现她们已经不见了。”男爵的话开始变得支支吾吾起来,不承认自己知道房间发生打斗的事情。
“好吧,根据这个情况,我可以怀疑当时城堡里还有别人,也许你的手下当时听到了些什么?”
“我问过他们三次有没有看到或者听到过什么,回答都是:没有。清楚了吧,没有!”
“嗯,那我们换一个问题,这场打斗导致桌上的酒被打翻了,流得到处都是,整个房间和楼梯间都有酒味,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这~这个...噢,我想起来了,一定是那些粗手粗脚的仆人,他们通通都是一些酒鬼,经常偷我的酒喝,就是这样,没错的!”
“你给你手下喝陶森特地区产的艾佛鲁思酒?那酒可是两个金币一瓶的好货。”
“啊?是艾佛鲁思酒吗?可恶,那一定是我不小心打翻的。我跟你说过,那天晚上我醉得不行,不过问这个干嘛?我和我的手下喜欢喝酒,这座城堡到处都有酒味。”
见到男爵死不承认有打斗的事情,那就没办法了,当事人不愿意透露真实情况,只能另寻其他办法。
杰洛特掏出了那个在楼梯间发现的护身符,“那好,请问你见过这个东西吗?”
这次男爵倒是没有推脱,“嗯,见过,安娜有段时间就戴着它。”
哦,有戏,还有其他人知道真实情况。
“你知道安娜从哪弄来的这个东西吗?”
男爵摇了摇头,“不知道。”
“附近有没有什么女巫或者女医师之类的,她们通常擅长做这种东西到处贩卖,赚点小钱。”
男爵想了想,忽然抬起头,“附近倒是有个巫医,是个男的。这个老家伙住在焦木村附近。另外,米德考普斯村附近还有个女巫师,但是我对她了解的不多,她是最近才来的。”
女巫?尼弗迦德帝国密探汉崔克的记录里也提到过希里似乎和女巫发生过冲突,而米德考普斯有个女巫,怎么希里的事情又和男爵夫人扯上了联系。杰洛特和罗先对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疑惑。
“安娜很久都没出过领地范围了,如果她想短时间内外出找人,应该会去找巫医而不是那个女巫师。安娜对陌生人和新面孔一直都有戒心,不愿意和他们接触。”
“谢谢你提供的消息,我们去找那个巫医问问情况。”
“那我得警告你,从他身上你可能问不出什么来,据说他年轻时用斧头砍死了自己的父亲,然后就发疯了。现在大家都说他能看见鬼,还会上他的羊。”男爵满嘴的抱怨,看得出,他对杰洛特的调查结果并不满意。
“我们对他的嗜好并不感兴趣,只想知道这个护身符的事情。”
“就这样吧,期待你们的好消息,天色已经晚了,如果愿意,可以在城堡里休息一晚再出发,这里的烤羊排和酒都是不错,对你们免费。”男爵站起身来,“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尼弗迦德人催的厉害,我需要统计一下上缴物资的数量,如果不够,还要想办法再找一些,就不陪你们了。有消息,再回来通知我。”
第20章 无辜的孩子(中)
“她们已经不在这里了,她们离开了。”
附身?罗先的眼睛看向地面,这种诡异的力量就是从下面传上来的,富集在巫医身上。
先祖的灵魂?罗先觉得那并不是单一的一两个死去的灵魂,而是一种灵魂的聚集体,去除消散的部分,剩下的被一种血脉的力量相互吸引而凝结在一起。
嗯,巫医的族人,听男爵说起过,他好像杀了他父亲。
是不是也因为如此,他才能召唤眼前属于家族的先魂的力量。
这种力量很淡,只有借助相同血脉后人的身体和仪式才能说话,其他的似乎还做不了,只能提供一些消息。
但是在这个时代的异世界,已经算很了不起的能力了,难怪村民对巫医又敬又怕。
此刻的巫医因为外魂入体,双眼变得红白交错,不见丝毫眼瞳。
“血!我看见了鲜血!”巫医跪在地上,头一昂,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把罗先吓了一跳。
“谁的血?”
“不是安娜,也不是塔玛拉,是一个孩子,还未成型的孩子!”巫医身上继续发出疯狂地嘶叫,声音越来越大。
还未成型的孩子?婴儿?罗先还想继续问,此刻巫医身上的黑气忽然往地面一钻,消失的无影无踪,巫医本人喘着大气站起了身来。
这么快?我的话还没问完呢。罗先此事眼睛一瞥,看到了之前被丢在一旁的野鸡尸体上。那只野鸡全身的羽毛此刻也失去了光泽,发出一种灰白惨淡的韵味。这玩意不能再吃了吧?
罗先觉得这可能和仪式使用了野鸡血有关,如果使用更强大一点的动物鲜血,巫医是不是能维持仪式更长一些呢?
不过看他的年老体弱的身板,可能更强大的鲜血带来的力量附身也会更厉害,不一定吃得消。
巫医本人满头是汗,双腿战战巍巍,转过身对着罗先。
“未成型的孩子指的是?”罗先上前伸手扶他在椅子上坐下,递过一杯水后问道。
巫医喝了一口水,说了一声谢谢,“是一个没能活着,也没死掉的孩子。”
“还有更多的吗?譬如安娜去哪儿了,或者她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巫医摇摇头,“祖灵不是万能的,很多地方他也无法到达。你来这里询问安娜的消息,祖灵给出的答案是孩子,她们不在了,但孩子还在,你要从孩子身上去找。”
“好吧,你说的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孩子?能提供一下线索吗?”
“是安娜的。”
“男爵夫人怀孕了?塔玛拉都十八岁了~”说到这里,罗先不由得佩服男爵起来,真的是厉害。
“是的,但是她流产了。”
“男爵可没向杰洛特和我说起过这件事。”
“也许是出于害怕、羞愧,或者是忘记了,也许他根本不想记得这件事。”
“我记得你说过安娜找你做过护身符,护身符是用来保护安娜的。难道说是事发之后,安娜才来到你这?她告诉你的?”
“不不不,不是安娜,贵族的夫人通常不会向一般人提起自己的家事。是先祖,先祖告诉我的,这是一种预言,当你无法亲身参与某些事情的时候,你只能求助于先祖,而先祖告诉你预言,这就是交易。”
看上去,这家伙真的有做神棍的经验啊。
“很好,那我暂时相信这是真的。”
“预言当然是真的,不管你信不信,它都在那里,不会改变。但是你需要预言的带领,才能找出真相。”
“请问一下,男爵和安娜流产这件事有关吗?”罗先问出了一个最不想问的问题。
“他脾气很差,威伦这片地上的人都知道,而且还喜欢喝酒。”巫医不屑地说道。
“脾气差的人喝了酒,只会让他的脾气变得更差。”罗先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酒后虐待过家人?是不是有这方面的习惯?安娜来找过你,你一定发现了什么。”
“巫医老了,又快瞎了,不过还好,有公主跑来舔他的手。”巫医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所以呢?”
“公主很聪明,只愿意接近满怀痛苦的人,她很亲近安娜,这一点我还是看得出来。”
“安娜很痛苦,所以鲜血是属于孩子的,那么孩子呢?”
“被丢进一间阴暗的坟墓,既没有仪式也没有葬礼,然后它就醒了。现在,它正在自己的墓地附近游荡,一心只想复仇。”
“安娜来找你做护身符,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对,现在,这个孩子变成了尸婴。抓住那个尸婴,尸婴和母亲有血脉之连,可以把你带到她所去过的地方。”
“怎么处理?杀了它?它已经够可怜的了,变成尸婴本来就不是自己所愿意的事情。”
“这种事情狩魔猎人知道怎么做,尸婴是一种诅咒,狩魔猎人知道如何解除。如果解除不了,那就带着它的血来,鲜血可以作为仪式的材料,帮助找到它的亲人。”
“取了尸婴的血,就能找到安娜?”
“血、血、血从古自今,血都能将活人和死人联系到一起,它是沟通他们之间的联系。有些时候,哪怕过了一百年,当初不和的兄弟也不会和好。但是其中一个死去之后,另外一个忽然想通了,想恢复兄弟之间的情谊,那么剩下的那个就会带着他的血去找巫医。”
“巫医能做什么?”
“巫医会到他们的祖先灵前夜祭,往血里混入牛奶、香草和母鸡脚,然后让活的人喝下它,这样死人和活人就能重归于好。”
真的很重口味啊。罗先想到了一个词,血浓于水。
“这个祖灵前夜祭是一种什么仪式,我能询问一下吗?它引起了我的兴趣。”罗先觉得生死之间似乎还有更多的秘密,他们联系的很紧密。
“这里是威伦,死亡徘徊于附近的每一处沼泽和水塘,人们知道自己会死,通常都是带着遗憾离去。因此,要帮助他们去掉遗憾,就要举行祖灵前夜祭,否则他们无法安息。”
“后人们点亮用野兽油脂做成的火烛,在巫医的带领下穿过黑暗,在祖先的灵前呼唤他们的名字,抚平他们的遗憾。唯有如此,他们才会安心离去,重新转世为人。”
罗先又从巫医这学到了一些知识,点点头,“无论如何,现在想要找到安娜的重点是找到那个因为意外而死去,因为愤恨而转变的尸婴,对吧。”
“对,等到午夜时分,去埋下婴儿的墓地附近去找找吧,它就在那里。”
“只要你说的没错,那男爵应该知道坟墓的位置,这种事情,妻子瞒不过他。”
巫医点点头,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罗先继续问道,“这样就结束了?”
“仪式结束了,祖灵只能做到这一步,想要知道更多,那就带着尸婴的血再来吧,我很累,需要休息。”
罗先再次道了一声谢,从身上摸出十来枚金币放在巫医的桌上,不能白让别人做事不是,自己把消息带回去让白狼做决定,万一还有麻烦巫医的时候,到时候也好说话,维持好关系很重要。
罗先离开了巫医的小木屋,跨上“瓦罐”,踏上了回乌鸦窝的路程,此刻天已经暗了下来,算算时间,白狼还没到女巫师那里吧,一切顺利的话,明天上午两人就能见面。
没想到乌鸦窝在晚上会关门,罗先随口询问了一下守夜的卫士,得到杰洛特并没有返回的消息之后,就在乌鸦窝外的要到附近找了个地方休息起来,如果白狼提前回来,他也能看到。
果然,深夜,地面传来的震动向罗先提醒,有人来了。
来人正是白狼。
挥手示意疾驰而来的杰洛特,白狼同样在野外停下了马蹄。
两人相视,微微一笑,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火堆前,香肠、鱼和面包被串成一串,传出香味,分别了半日的伙伴又重新聚首。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有希里的消息了吗?怎么急着赶回来,可以休息一晚再走啊。”罗先趁着夜色寒暄起来。
“有一点,那边的女巫是我很久之前的一个熟人,现在化妆成一名草药师,为附近村民看病。她提到有一名陌生的精灵向她问起过希里的消息。她请我和她一起去探访精灵留下的地址,那是一个隐蔽的古墓,我惦记着你这边的情况,就请她等我一段时间,等我处理完男爵的事情再去。你这边呢?从巫医那里问到什么了吗?”
罗先点头,火光和美食和啤酒之中,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完完整整地告诉了杰洛特,最后说道,“听上去,似乎是一场家暴的后遗症。安娜的下落关键在尸婴的身上,那个未出世就遭到厄运的孩子。白狼,尸婴是什么?”
杰洛特笑了笑,越来越像个人,没有刚遇到时冷酷的模样,“我们狼学派的一位狩魔猎人先辈说过一句话:说尸婴丑陋,就像说屎难吃。我觉得他说的话虽然粗俗,但是也是事实,却也绝非完整的真相。”
“那尸婴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比食尸鬼还恶心吗?”
“尸婴说起来大部分都很可怜,它们是由被抛弃后没有安葬的死婴在特定的条件下转化而成的。从外形来看就像是半腐烂的胎儿,这种尚未成形的血肉被自身意识的憎恨、恐惧和恶毒所扭曲。它们想要疯狂地报复遗弃自己的父母。诅咒并为他们带了厄运和疾病。但是,它们在成长的过程中,会吸食附近孕妇的血,吃掉她们腹中的胎儿,造成更多的无辜。”
“巫医说狩魔猎人有办法解除尸婴的诅咒,你会吗?如果解决不了,就只能杀了它,带着它的血去找巫医,巫医同样也能通过仪式找到安娜的位置。”
“我曾经在这片大陆上游历过数十年,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的人和事,关于尸婴其实还是有温和的解决方式,那需要曾经抛弃过它们的父母重新接纳它们,化解它们的怨气,然后它们就会从尸婴这种被诅咒的生物变成保家护宅的幼灵。”
“怎么做呢?”
“将它们的身体埋在家门口,并在月色和雷霆的见证下为它们取上一个正式的名字,这是一种名叫安姆洛因的仪式,这样可以化解它们的怨恨,前提是怨恨不深。”
“看来,找到安娜和塔玛拉的关键又重新回到了男爵本人的身上,真是一种讽刺啊。”
两人正在聊天,忽然听到一阵钟声急切的声音从不远处的乌鸦窝传来。
两人抬头一看,之间远处的山丘上,火光冲天,照得天空都变了颜色,钟声如雨点一般焦灼,乌鸦窝的大门被打开了,一些背着包裹的人从大门中涌了出来。
“男爵的城堡着火了。”杰洛特说道。
第20章 无辜的孩子(下)
木桥上挤满了逃命的领民,他们从睡梦中被警报惊醒,带着不多的家当逃离乌鸦窝。水火无情,在很多时候,水和火一旦形成了规模,那不是你想灭就能灭的,除非你是神仙。
勤劳的华夏人民自古以来就有和水与火战斗的故事,在这种天灾面前,祖先和后辈们选择的不是逃避而是迎难而上。
“走,救火!”杰洛特的身姿轻盈,木桥走不通,那就从栏杆上过,几个起伏之间,杰洛特表现得像山林中攀援的猴子,只凭借身体的平衡和足下的动作就跨越了三十几米长的桥栏,进屋乌鸦窝中。
罗先在后面把“萝卜”和“瓦罐”安抚好,白鸦飞起,落到马头上,吩咐道,“一会等火灭了,就把它们带进来。”
白鸦表示明白,罗先摇摇头,“人命关天,不能再等了。”全身上下忽然冒出一道火焰,将其包裹,紧接着化为一道飞火流星直扑大河对岸乌鸦窝上的山丘而去。
杰洛特赶得快,人们都急着往外走,只有一些外围值夜的守卫挤过人群在向山上跑。躲过人群,来到乌鸦窝第二道防线的斜坡时,人就很少了,杰洛特冲过第三道防线铁栅栏这才看到,着火的地点并不是菲利普男爵的城堡,而是兵营旁边的双层马厩。
这就是为什么城堡通常都是用巨石和砖瓦修建而成,虽然这样耗费钱财而且照明不佳,却是在水火方面可是有天然的抵抗优势,很难大面积着火并且蔓延开来。
火势很大,可能是因为堆满了草料的缘故,占地几百平方,高达十五六米的马厩到处是熊熊烈火,大门、屋顶、墙壁到处都在燃烧,里面还传来马匹嘶鸣的声音,很显然,男爵大人的战马似乎被关在里面,没有及时出来。
很多守卫端着木盆从各处蓄水桶和水井接来冷水往起火的马厩上浇,但是杯水车薪,火势借助深夜的风力反而越来越大,更有往旁边兵营蔓延的趋势。
就算是在数十米之外,都能感受到烈火燃烧的滚滚热浪,使人根本无法靠近半分。
不少守卫失望而无助的站在原地,望着满眼的大火束手无策。绝大部分人都集中到兵营外面的训练场上,看着旁边的马厩燃烧,耳中听着里面的马匹在悲嘶,心头在流血,一匹训练良好的战马可是价值千金。
“通知菲利普大人了吗?”
“大人晚上喝了不少酒,早就睡下了,已经有人去叫醒他了。”
杰洛特赶到这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一点火光从天空中疾驰而来,落在自己不远处的地面散开,火星飞舞过后,神秘的异界来客罗先就露出了他的身影,微微地向杰洛特点点头。
杰洛特不由得心中一凛,这种化身火焰疾驰赶路的方式和那些传说中的顶级巫师很像,他只在狩魔猎人代代相传的秘密典籍中读到过。
“欧斯温!欧斯温在哪里?!”一位同样从斜坡上赶来的守卫来到训练场前大声叫道,不断地拉扯着聚拢的人群在里面翻找,看来这是一名在外围值夜的守卫,接到起火的警报之后,赶了回来,似乎在找自己认识的目标。
“欧斯温,有人看到他吗?”那人焦急的声音吸引住了杰洛特和罗先的目光,两人把视线纷纷调向他处。
“我好像看到他去了马厩,今晚轮到他值班添加草料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发现有人出来”
“什么?你们都瞎了吗?着火了,怎么都没人救火?!”男子急得大声责备起来,面对人数众多的同僚却不敢动手。
“没那么简单,可能是风吹落了墙壁上悬挂的油灯,火势最开始就是从二楼烧起来的,断裂的木椽落下来把唯一进出的大门都卡住了,我们根本没法从外面打开。二楼火势太猛,我们也没法从楼梯进去,等到人多的时候,大火已经起来了,实在是太热,我们也没法靠近!”
“说不定今晚的这场火就是欧斯温不小心弄的,到现在为止,菲利普的马一匹都没有出来,只怕是全完了。”
“男爵大人一定会暴怒,到时候可是要杀人的,我们都逃不过一顿鞭子。”
“欧斯温!那可是我唯一的弟弟!家里只剩下我和他了!他死了,我怎么对得起我们早就死去的父母亲?!”男子逐渐变得疯狂起来。
罗先向着杰洛特点点头,两人立刻来到男子身后。
罗先一把按住男子肩膀,“放心,交给我们。”
男子转头一看,来人正是昨天午后出现的两位狩魔猎人,病急乱投医之下,顾不得许多,大声叫道,“两位大人,我弟弟还在马厩里面,我们得想办法救他,不然他会跟马一起活活被烧死的!”
罗先说道,“交给我,只要你弟弟现在还活着,他就一定会没事。”
杰洛特看着眼前越烧越旺的熊熊烈火,不由得担心,“有没有把握?不要逞强,自己却受伤了,小心一些~”
罗先说道,“如果是其他,你还需要担心,这是火,正是我擅长的地方,接下来看我的吧。”
在杰洛特和周围守卫惊讶的目光之中,罗先再次从腰上掏出那本的黑色皮质本子,上面原本有四个忽明忽暗的神秘符号,但是现在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
罗先将那个本子拿在手中,翻开其中一页,上面却是空白,口中无声念了几句,顿时空白的页面上飞出数道虚形的细锁链在空中飞舞。
忽然之间,细锁链仿佛有生命一般发现了欣喜的目标,向着几十米外熊熊燃烧的马厩直扑而去,一下就深入火焰之中。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那些附着在马厩之上的烈火好似油脂一样被锁链吸取,顺着细锁链的链接,化为红光飞快地涌到黑色本子上,沁没其间,不见了踪迹。
“巫师!他是火巫师!操纵烈火的智者!”有人在人群之中叫道。
“对!是火巫师!我做以前见过他们施展法术,和这个很像,他们还会从手里射出火球!”
“听说巫师都是靠魔力和魔法道具才能使用法术。嗯,还有神秘的咒语~”
“那个黑色的小本子看起来就很像”
“什么很像?!明明就是!”
七嘴八舌的议论之中,守卫们如同默契一般纷纷暂离罗先身边,把位置交给两位神秘的狩魔猎人。在他们心中罗先已经超出了常人的范围,还是少接触为妙,毕竟这些拥有超越普通人魔力的家伙都是不祥的象征。他们身边通常都伴随着不幸和苦难,几乎没什么好下场。
黑色小本如同吸取养料一般迅速把烈火吸取一空,在肉眼可见之中,一场滔天的大火迅速熄灭了,只有残余的浓烟显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火灾。
“既然火没了,大家立刻救火吧。”杰洛特不愿意众人把目光集中在自己两人身上,立刻出言提醒。
“大家一起动手,把大门打开!”
“对对对!救出大人的战马!”
“欧斯温!我的弟弟!哥哥来了!你可要坚持住!”
似乎在一瞬间,刚才还束手无策的守卫们几乎同时找到了自己的目标,迅速地组织起来,涌向马厩,想要从残破的建筑之中清理出一条通道。
罗先合上黑本子,重新挂回腰间,看到杰洛特相询的目光,笑道,“碰巧了,如果是其他问题,我还不一定有办法处理,而火焰正是我的特色。”
杰洛特听了罗先的解释,不由得点了点头,自从遇见罗先以来,似乎他一身的神秘都在集中在火焰之上。
马厩的大门终于被众人齐心合力打开,崩塌的余烬之中,十数匹战马奔逃而出,没跑多远,就被经验丰富的守卫们控制住,拉到一边喂水洗刷查看伤势去了。
男子似乎也找到了自己的弟弟,两个人正掺扶着一个男子从马厩中出来,有人立刻在旁边递上湿润的布巾,给他们擦拭。
“哈哈哈!乌鸦窝里出了英雄!干得不错!我接到报告,立刻赶了过来,没想到一场大火就被你们给扑灭了。杰洛特,你的这位同伴是位巫师大人吧?而且还专精火系法术?没想到你们今晚会回来,之前我接到通知,说你们在下午的时候就离开乌鸦窝了。”一个豪爽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听上去正是菲利普男爵本人。
“看起来我们得找机会开个庆祝宴会了,就今天中午吧!各种美酒,两位想喝就喝,莱里亚的酒怎么样?那可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珍品,只有一桶而已,很难得到。”男爵看起来极为得意,他似乎想把这场意外的灾难变成一场展示自己实力,聚拢手下人心的表演。
毕竟不是每个领主都能和掌握魔法的巫师交往的。特别是在这个战乱的时候,有时候一些传言就能阻止邻居的野心,何况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被神奇的魔法所制止了,这到哪里都是能成为美谈的事情,就算是在维吉玛举行的上流舞会中,也能掀起一阵议论。国王身边通常也只有一两名魔法顾问,在领主、将军和宠臣的眼中,这些掌控神秘力量的不老人士,通常都躲在大陆各处,不见踪迹。
杰洛特此刻的眼神确实有些锐利,忽略了男爵的大笑和友好的招呼,几步来到男爵面前,冷冷地低声说道,“我们知道了你妻子流产的事情。那是在你打她之前还是之后?”
男爵听到这话之后,顿时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几步冲到杰洛特面前,用他不低于白狼的身高和两倍于白狼的身躯抵住杰洛特的胸膛,口中喷着昨晚残余的酒气,“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脑子坏掉了吗?!”
杰洛特后退了一步,稍微拉开了与白狼之间的距离,不屑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别把我们当白痴,菲利普!你对她们施暴很多年了,大家都知道。最后她们受够了你,所以才选择逃走,你的手下为此也不用心去寻找她们,就是害怕你会再伤害她们,我说的没错吧?”
随着杰洛特的述说,男爵的眼中冒出愤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发出内心的怒吼,挥动着拳头就想给眼前的狩魔猎人来上狠狠的一下。
杰洛特丝毫不惧男爵,脚下迈动着步伐轻松躲过男爵的攻击,一边躲还一边说道,“她们当初逃离你,就是想离开你,对吧?”
“你知道个屁!”男爵不愧是战场上的老将,嘴里回应白狼的挑衅,手上的拳头毫不放松,先着对面讨厌的面庞直击而去。
“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别怪我在你脸上做几个记号。”
“滚吧!你这个散播谣言的懦夫!有本事别躲,堂堂正正的面对菲利普的铁拳!”
身为狩魔猎人的白狼明显比已经过了当打之年,身材变得臃肿起来的菲利普男爵要厉害,几个闪避之后,利用双手隔挡对方的攻击只后迅速地展开反击,几下就把还在宿醉,脑子明显不清醒的男爵打倒在地。
望着倒在地上,口中依旧骂骂咧咧的男爵本人,杰洛特一把伸手扯起男爵的衣领,将其强拉到一旁的战马饮水槽前,用力一按,就把男爵的整个头按进了装满了水的水槽。
“你先清醒一下再说吧!”
男爵双手按在水槽边缘,脑袋奋力地挣扎,只可惜无法抗拒白狼野兽一般的力量。
大约每过七八秒,杰洛特才把男爵的头提起,等他稍微喘息几口气之后又重新把他按回水槽,三四次下来,呼吸困难的男爵再也没有力气反抗白狼,最后瘫坐在地面,脑袋无力地靠在水槽底部,痛苦地咳嗽着,嘴里往外吐着呛进气管的凉水。
“你现在清醒了吧?我们需要认真地谈谈你的委托。”杰洛特冰冷的声音回响在水槽边上。
“走吧,去餐厅,那里有火炉,男爵上半身都湿透了,正好烤烤火,别生病了。”罗先看到事情有了进一步的发展,立刻出言提示大家换个地方再谈。
现在在训练场上,到处都是他的手下,多少还是要给男爵一点面子,虽然这些家伙摄于之前罗先魔法的威慑,并不敢靠近太多,但是也渐渐围了上来。
“你们都散开,我和他们有话要说~”男爵有气无力的话语为这场深夜的闹剧画上了一个句号,也阻止了手下的失控。
守卫们听到大人的话,也多数散开,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处理。
第21章 追寻着线索(上)
靠墙的火塘里铺着一层木炭,便于引燃,而木炭上放着一个类似于人体胸骨的铁架,倒扣在木炭上面,铁架上整齐地摆放着被劈成一段一段的木材,这才是烤火的主力,毕竟比起木炭来说,木柴随处可取。
男爵褪去湿透的外衣和帽子,换上干净的衣服,发胖的身躯抱着双手有些寂寞地坐在火塘边上,看着佣人拿走衣服准备去清洗后熨烫,久久不发一言。
杰洛特冷坐在椅子上,良久之后又说了同样一句话,“你打了她们...”
“不!我没有打过我的女儿塔玛拉,一次也没有,我可以发誓。”
“那你的妻子安娜呢?”
男爵沉默了一阵之后,用嘶哑的嗓音回答,“那是另外的事...你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久之前开始,她老是故意惹怒我。”男爵可能觉得刚才自己的话有些空洞,不由得加上了一句解释,却没想到这个解释在杰洛特和罗先耳中听起来更加苍白。
杰洛特不由得出言讽刺,“你妻子怎么惹你生气了?是熬的汤太咸?还是补不了破袜子?”
“你并不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们已经在一起20年了,不管是我喝醉还是我清醒,她都见过。我打胜仗归来,她为我骄傲,为我庆祝;我打败仗回来,她会主动安慰我,这件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这么好的妻子,你怎么不珍惜?”
“呵呵,全世界只有她最了解我,所以...”男爵的话突然一转,“也只有她知道怎么伤害我最深。”
“所以你打她就是因为这个?因为忍受不了她批评你?”
...
“狩魔猎人,你虽然剑术高强,但是感情的事情你根本不懂,对吧?也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有一天会,但,不是今天。”男爵似乎冷静了下来,对杰洛特的讽刺没有再大喊大叫,不同于之前酒后的冲动。
“但是,你和安娜争吵起来了吧?当你在房间里对着妻子大闹的时候,你认为对于塔玛拉来说,你会是一个好父亲?”
...
“你怎么想是你的自由,但是塔玛拉,我的女儿,她一直是我心中的宝贝。她在这里要什么有什么,不信你可以出去随便打听。她会骑马跟我的手下去森林里打猎,有时候还跟他们一起烤肉喝酒。我发脾气惩戒下属的时候,他们会去找塔玛拉,因为只有我的女儿才能平息我的怒火。”
“听起来,似乎塔玛拉在这里过得不错。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干嘛要和自己的母亲一起逃跑?”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如果我明白了答案,那我还拜托你干什么?为了好让你讽刺我?”
“所以,这件事情的一开始,你就知道她们是逃走的,而并非什么所谓告示上所说的绑架。”
...
“对...是的...我知道...”
杰洛特站起身来,走到男爵正面,声音严厉起来,“你怎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事情的真相?简直是在浪费我的时间!我同样也在找人,那位也是我的女儿!”
“哈哈哈,要是我说我现有麻烦,是因为我管不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那我岂不是会显得没用?”
...
“好吧,事情既然到了现在的地步,之前的我们就不说了。现在,你老实地把她们逃走那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别再做隐瞒了。”杰洛特靠着男爵坐了下来。
“因为发生了某些事情,我连续三天,都喝得烂醉如泥。结果,安娜突然跑过来跟我说,她们要离开这个家,离我远去。我真心真意地恳求她们留下来,不要离开我,但是安娜根本不听我的话。我一激动,试图阻止她,她开始拼命挣扎,然后我们扭打了在一起,最后她摔倒了...”男爵开始讲述那晚发生的事情。
“然后呢?”
“我因为喝了太多的酒,同样昏昏沉沉地倒在地上,这是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情。等我醒来,才发现我尿了自己一身,头上还肿起了一个大包,最惨的是,她们真的走了。你懂我当时心情吗?狩魔猎人?不,你不懂!我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酒瓶...”
“所以,我在房间里发现的打斗痕迹、墙上的洞、楼梯间洒得到处都是的酒,都是因为那晚发生的事?”
“没错...当时我们扭打在一起,她想用烛台砸我的头,但是没打中,只打到墙壁和柱子。安娜的力气可真大啊,直接把衣柜砸穿了一个洞。如果是我的脑袋,可能已经破了。我为了躲她,直接撞在桌子上,当时酒瓶里的酒就洒了一地,接着我就滑倒了。”
“安娜趁着这个机会开门逃走了。她冲下楼梯,跑的时候手里还抓着那只烛台。我当时追了上去,在楼梯的拐角处追上了她。我一把拉住她的衣服,两人同时摔倒,滚下了楼梯,我以为我抓住了她,结果她一转身,就用手中的烛台狠狠地给了我脑袋一下。”
“我立刻就昏了过去,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等我醒来的时候,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
“塔玛拉呢?她当时在场吗?看着你们之间发生激烈的争吵?”
“没有,或者也许当时她躲在门口看到了一切,她没有进屋。如果当时她在场,事情也许就会完全不一样,我不会在她面前发怒的,她是我最疼爱的宝贝。每当我看到她,总是能冷静下来...”
“后来呢?”
“后面的事情越来越糟...我是在清晨的时候醒来的,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我以为,那些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我醉倒时的噩梦。直到我走进卧室,安娜带着她的衣服和东西不见了,到处都是血。”
“看着血,我就知道她流产了,我的胸口喘不过气,说不出话来。等我靠近床边,我看到了...”说到这里,男爵停了下来,脸上浮现出无限的哀痛。
“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那个还未出世的小东西,她就一动不动地摊在那里...血淋淋的小东西,躺在沾满血迹的床单上...死了,都是我的错。”
“也许这就是安娜抛弃随身护身符的原因,你当时怎么处理那个可怜而无辜的孩子的?”
“我还能怎么做?我用床单把她包裹着,血肉模糊小小的一团,趁着天还没亮,把她带了出去,找了个地方,埋了。”
“就这样?没有为这个没机会出生的婴儿举行什么仪式?”
“该死的,我当时根本没想过葬礼!你不知道,那个场面真的是太恐怖了!我虽然杀过不少人,可是那个婴儿,是从安娜身上下来的,我怎么敢多看?!我一心只想尽快结束这个噩梦!”
“塔玛拉长大之后,我一直想再要一个孩子。我告诉安娜,‘一个小宝宝,我们之间会更加幸福。’可是她还没出生就死了。狩魔猎人,你理解吗?我的孩子,她死了...”男爵双手抱头,陷入痛苦之中。
...
“我深表同情...”
“谢谢。我也希望你能顺利找到你的希里。”
...
事情到这里,似乎就清晰了。
杰洛特叹了一口气,“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我得先帮助你找到安娜和塔玛拉。在这件事情上,你那位无法出生的女儿也许能帮得上忙。”
听到杰洛特的话,男爵顿时吃了一惊,“你说什么?!她能帮着找安娜?”
杰洛特点点头,“有一些胎儿在流产之后,如果当时没有好好安葬,或者因为一些其他原因,就会变成一种叫做尸婴的东西。”
“尸婴?那是种什么鬼玩意?...”男爵根本无法理解杰洛特的话。
“唉~这是一种天生受到诅咒的生物。它如果出现,会杀害一定范围内所有怀孕的女人腹中的胎儿,借此来吸取生长的力量。等它变得足够强大之后,它就会离开被埋葬的地方,攻击那些曾经抛弃它的人。因为是他们的任性带给了它注定不幸的命运。”
“可...可是它怎么会知道这一切?它还没有出生!”
“是血源关系。血脉是一种很强的情感纽带,它会因此找到你们,而我同样可以利用这个特性,反过来找到安娜。”
男爵默默地站起身来,面向着火塘,长久的没有说话,“怎么找?需要继续伤害它吗?”
“我们通常有两种处理方法。一种是找出之前埋掉的婴儿尸体,带回家里,将它埋在家中门槛下面,接受它成为自己的家人。然后举行一个仪式,在取得它的同意之后,就能把害人的尸婴变成保护家庭的家事妖精。”
“家事妖精?那是什么?”
“一种类似...呃,小妖精的物种。或者也可以说是守护灵,能引导我找到你家人的线索,总比大家盲目的到处打听要好得多。”
男爵听了之后,总算平静了许多,“另一个方法呢?”
“我们找到它被埋的地方,杀了它,取出它的血,带着血去找那个男巫医。剩下的就交给巫医,他会举行特殊的仪式,找到安娜的去向。”
“不!求求你!”男爵猛地转身,面对着杰洛特,“求你别杀我的孩子,她已经吃了太多的苦痛。我们要解除诅咒,让那个孩子安息。”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我需要尊重你的决定,不管怎样,首先我们都得先找到那个孩子被埋的地方。”
“好吧,我会带你去埋葬她的地方,然后在我的门槛下挖个坟,我已经失去了安娜和塔玛拉,不能再失去她了。”
杰洛特也站了起来,“这是最好的结果。如果我们没法把尸婴变成家事妖精,那个坟就得埋我们,横竖都很方便,不用再挖坑了。”
罗先忍不住偷笑起来,白狼这家伙,就喜欢说这种冷笑话。
“事情越早解决越好,婴儿被埋在哪里?远吗?如果不远的话,就在今晚解决吧!”
“好,大家休息一天,我安排手下尽快把外面收拾干净,然后离开,方便我们晚上做事。”
“除了守卫,还有山下的村民,把话传出去,让大家今晚都待在家中不要外出,家门口用盐撒上一条线。这样,被惊动的尸婴就不会乱窜到他们家中。还有...今天醒醒酒吧,别再喝酒了。”
“要拿铲子挖坟吗?那里到处都是石头和废墟。”男爵问道。
“可以带上,但是可能不是你想象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