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回山林,野趣悟真意(5)
高宠自乃名将,反应自不与常人相同,青影扑来,中有一物,形似山中猛兽。高宠哪里愿意让其惊了车中家人,当下腰部一挺,双足使力,形似弓箭,跃向来物。高宠右手食中指做枪,锁在腰间,由腋下抽出,平击至鼻尖一线,直如惊雷,戳向来物;左手随形而上,由腹部点出,由下自上,当真真是员猛将,唐突之间,以双臂为枪,一合之内,直取先机,眼睁睁看着就要击中青影,破了其形。
来物似乎瞧出高宠来势凶猛,与其指间相距四五寸时,陡然一顿,形如青电,身形后跃一丈,猛然拔高,从青影泼出两道白光直奔高宠手指。高宠右手手指与白光相碰,直直戳得生疼,左手便化指为拳,向青光击去。白光身为灵活,咫尺之间前后有据,不与高宠左拳相碰。
高宠左拳落空,腰借拳力,全身凭空转了一圈,右手也变指为拳,两条手臂带着一双拳头化为双锤,同样化为两道红光,乘风破浪,击得空气都似乎变了形状,与白光斗在一起。红光、白光斗作一团,啪啪啪啪,响声击得林中竹叶翻飞、泥土飞扬、碎土泥块打在车厢壁上噗噗直响。高宠家仆连忙赶着牛车向林外木屋驶去,远远的站定看着这番争斗,将军武艺盖世无双,岂能被区区野物所伤。
高宠使拳如锤,只见他一字平肩,双臂如日月轮转,这是千斤大字锤;再见铁臂担山,腋出顶合,双臂如封似闭,这是阴阳混元锤;又有双臂过顶,通臂悬挂,势如金刚,这是大力金刚锤;更有以气化力,左右互换,如披风乱柳,引得四周玄光四舞,这是霸王流星锤。高宠乃是南宋第一猛将,力量迅猛,拳脚之间怎肯做小儿状?自然是大开大合,勇往直前。
青影也不示弱,两条白光上下翻飞,诡异的在空中画出一个个不规则的圆形,与高宠的双臂逐一而碰,击得凌空啪啪直响,巨大的音波震断了不少的竹子。一时之间,高宠如龙似虎,青影如光似电,两位打得难分上下。
须臾,高宠越战越勇,力气越来越大,而青影似乎斗出了真火,猛然向后一退,接着向上一跳,腾空一丈,凌空向着高宠扑来,两条白光从中击出,由上而下,在空中发出细小的声音,直奔高宠头顶而来。高宠见其势大,哪敢怠慢,屏气凝神,挺腰昂头,双拳收于腋下,变拳为爪,向两道白光抓去,只觉得白光中物体甚大,不能自控,只好化爪为掌,硬生生托住来物。
白光力大,双掌吃不住劲,高宠不觉肩沉,力随腰走,直达双腿,地面泥土不堪负重,高宠双腿直直陷入泥中有七八寸,欲没其靴,才至停下。高宠这才细看,待得看清来物,心中一惊,一股毛汗由背而生。只见白光却是两蹄,皆是大比人头,赛雪如霜,蹄后有白毛,根根似针,正要细看,直觉得白蹄之中,雷光闪现,道道细小闪电随着手掌直入手臂,真真是酸麻异常、酥软难当,弄得双臂瞬间失了好大力气。
高宠受得电击,只觉得全身奇痒不堪,力量无以为继,只能咬着牙硬生生挺着。青影此时现出身形,竟是一匹巨大青马!说是青马,却为白底,身形健硕,白蹄白毛随风飘逸,小腿玄黑,再往其上便是朵朵青鳞花纹,形似雷云,布满全身,龙头麟身,若不是头上无角,高宠真要以为是麒麟现世,心下惊异,眼前此物正是那传说中足不践土、乘云而奔的玉花骢!
刚要感叹好一匹骏马,就只见玉花骢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嘲笑,高宠未及细想,就见玉花骢张开巨口,露出指长的牙齿,未等高宠反应过来,就是向着高宠脑袋咬了下来。高宠双臂被两蹄压住,双足陷于泥土之内,又被细电缠身,挣脱不得,一时之间,惊得双眼一闭,心中大叫,“我命休也!”
未及之间,只觉得劲风扑面,头上陡然一轻,远处传来家仆的惊呼,睁眼看来,玉花骢却是叼着自己的头巾高声嘶昂,片刻之间,颈脖一歪,又将头巾吐到一旁,一双马眼又用嘲笑的眼神看着高宠。高宠披头散发,羞愧难当,可是全身上下被细电酥麻,使不出多余力气,只能苦苦抵挡青马两蹄下压之势。玉花骢咧嘴一笑,又是巨口一张,猛地向着高宠脸庞而来。
高宠此时汗如雨下,眼红耳赤,颗颗银牙咬紧,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可仍是不堪使用,只觉得自己这次插翅难飞,眼睛一闭,准备赴死之刻。就听得远处木屋传来义兄的声音,“开饭啦!”声音如滚雷阵阵,宏大而不震耳,正当诧异,就觉得双臂一松,定睛一看。只见玉花骢闻声后,立刻竖立身子收起两蹄,大头一甩,两蹄顺势落地,头也不回地向木屋跑去,眨眼之间,就到了木屋旁的竹厩之中,和一人撒娇不已,那人轻拍马头,正是义兄鲁西华。义兄在食槽中倒入豆物,玉花骢便对着食槽低头猛吃起来。
高宠此刻只觉得双臂发软、两足发颤,只得垂下手臂撑在膝盖上稍作休息,这匹也不知从哪里来的玉花骢,刚才明明就是在戏耍自己。忽觉耳边传来家仆的问候,“将军可有损碍?”
高宠摇摇头,自己并非敌不过玉花骢,而是此马足生细电,直入人体,自己哪里又能生的许多力气来抗。看着家仆递过来的头巾,上面沾满了玉花骢的口水,不禁笑了起来。自己堂堂盖世武将,却偏偏翻落在一个畜生手里,真是可笑。抬头望望正在胡吃海喝的玉花骢,心中一阵火热,定要向义兄问个清楚!
高宠扑去身上的尘土,接过敛秋递来的布巾擦拭手脸完毕,这才由念夏给重新系好头发,一家人坐上牛车,又往鲁西华家中驶去。
牛车路过竹厩,玉花骢抬头看了车上的高宠一眼,向着高宠吐了一个大大的舌头,长嘶一声,似乎是在嘲笑高宠是自己手下败将。高宠笑着摇摇头,玉花骢轻刨地面几下,又转身继续吃起食料而来,只不过这次,是用屁股对着高宠,尾巴甩一甩的,好像对他不屑一顾。
真是个小孩子,高宠对此毫无办法,待到进得鲁西华的小院,停车高喊,“哥哥,我们回来了!”
屋中传来鲁西华的声音,“回来了就好,快些净手吃饭,刚刚做了好吃的,算大家有口福。”
柳莺儿从屋中笑盈盈的出来,招呼道,“将军、姐姐快些过来洗手,念夏、敛秋也快些过来,丁伯、丁哥将牛卸下,牵到竹厩中,那边食槽自有豆料。”
小丁摆摆手,“我可不敢过去,那边青马好生厉害,我可不是它的对手。”
柳莺儿抿嘴笑道,“你和它可是相熟,怎会欺你,只管过去就好。”
果然小丁卸下牛车,将牛牵入竹厩,玉花骢瞥眼看了看小心翼翼的小丁,也是没理,只顾低头吃自己的食料,小丁暗自诧异,此等猛兽怎会如此乖巧?
大家净手换衣,简单修饰一番,进得中间大屋,高宠笑道,“哥哥哪里寻来的玉花骢,好生厉害,小弟被它弄了个狼狈不堪!哥哥可有使用?若是无用,还请让给小弟,以偿小弟之愿。”
鲁西华站在桌旁笑道,“宝枪、名马自当配猛士。那匹马儿我本来就想留与给你,只是你之前与它有点间隙,它才小心眼的捉弄你罢了。”
高宠闻得此言,眼睛一瞪,口中惊讶,“我与它素未逢面,哪里来的得罪之说?!”
鲁西华眨眨眼睛,“远途劳累,大家吃完饭再说不迟。”
第33章 回山林,野趣悟真意(6)
堂中菜色纷多,正中就是一条香艳可口的烤乳猪,正正冒着香气。
高宠奇道,“哥哥哪里来的这菜?”
鲁西华笑道,“你们离去后,我闲来无事又建了座烤炉,最近做些烤鸡烤鸭、烤面包,今天刚试手做了一只烤乳猪,弟弟便就阖家回来,真真是好口福,大家快快坐下品尝。”
高宠不知烤面包是何物,却是一笑,“正要试试哥哥手艺。”
众人坐定,也知道鲁西华这里不讲什么规矩,主人家仆都一齐吃饭,一声开饭之后,桌上酒水菜肴随意取用,想吃就吃,吃饱就可以回屋休息或者外出散步。所以大家也就不讲究,开始吃喝起来。
鲁西华从王德才家偷来的酒早已喝光,这次筑路才通了交通,山下自有商户每日送好酒蔬菜过来,又买去家中的羊、鸡、兔和山中药材下去贩与来往游客和酒楼,家中每日皆有进项,妹妹眉头才去了忧愁,总算不是再吃老本。
柳莺儿和高杨氏拜了姐妹,正在和高杨氏还有念夏、敛秋两个小丫鬟嘀嘀咕咕,诉说着分别之后家中所发生之事。鲁西华看了连连点头。
鲁西华将家中药材选了好的炮制之后泡酒喝,此时正与高宠一碗一碗对饮。
鲁西华干完一碗(碗不大,茶杯口大小,上粗下细,一碗也就一二两),将碗放到一旁,问道,“这次弟妹的眼睛可以痊愈了吧?”
高宠笑呵呵,“已寻名医求方,若是有效,几天之类当可全复。”
鲁西华点点头,“老夫人可还安好?”
高宠正色,低声道,“身体足健,自是安好,就是催促等内人身体妥便之后,能怀上孩子,我高家才能有后。”
鲁西华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手掌一翻,掌中出现一物。此物足足有二尺来长,长有两须,直棒状,上有倒刺,正是鲁西华在那边世界所杀山蟒得到的蟒鞭。
鲁西华将此物递给高宠,轻声道,“为兄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喏,这是山中巨蟒之鞭,你用烈酒浸泡,再配以君臣药材,保你来年得子。”
高宠将蟒鞭拿在手里,脸色发红,有些难堪。旁边丁伯眼睛一亮,连忙接过蟒鞭,细细揣摩,口中笑道,“少爷还是交给我,绝对弄得妥当。”
鲁西华也笑道,对着老丁和小丁说,“你们也可以喝点,这玩意儿泡酒之后,不但强精固体,保元增本,而且能够祛寒除湿、强筋健骨,这么大,够你们喝的。”
丁伯听后一把把蟒鞭揣在怀里,也不顾旁边自己儿子的眼光,正色说道,“此等稀罕之物,自然是少爷和老妇人享用。”
鲁西华说道,“随便你们,反正我这虎骨、熊胆都不少,你们自管取用便是,不用见外。”
高宠惭愧,“怎么好受哥哥大礼。”
鲁西华望了那边正在和念夏打闹的柳莺儿,说道,“弟弟好好照顾我那妹妹即可。”
高宠正色道,“自当如此!”
饭后,自有柳莺儿领着念夏收拾餐桌,丁伯闪身到药材房里挑选合适的药材泡酒,小丁却是将牛车上的事物慢慢往屋里搬,敛秋扶着高杨氏在小院里慢慢走动,还捉了一只小兔兔放在高杨氏手里,让其抚摸,惹得高杨氏娇笑不已。
鲁西华自然领着高宠去外面散步消食,高宠出门望向竹厩,玉花骢正卧在草堆里睡觉,尾巴一甩一甩的,好不自在。
高宠看着鲁西华望着自己,有些难堪,问道,“哥哥是从哪里寻来这般神马,好大的力气,似乎还能使电,弄得小弟好不难堪。”
鲁西华边走边说,“还能是谁?就是那匹白色驽马,当初你看不上它,还出言讥笑,被它记在心中。现今它寻了你的晦气,听你道来,似乎吃了点小亏,可就变成它看不上你啦。”
高宠眼睛都瞪圆了,“驽马?可是它的身形可不是这般模样,身体也是白色,怎么会是现今这般?”
鲁西华笑笑,两人走过竹林,靠山的一面一片狼藉,高宠正要解释,鲁西华伸出右手中指连弹数下。只见几点光华飞入泥土之中,泥土下面如同有物翻滚,如波涛一般,渐渐平整,巨坑、落叶截然不见。同时,泥土里破土而出数十株竹笋,须臾之间就已长大,竹笋变成竹子,节节拔高,开枝散叶,竹林间又恢复了原本的相貌。
高宠羡慕道,“哥哥真是好本事!”
走过竹林,鲁西华和高宠来到水潭边上,钓鱼的村民已经离去,潭边水平,上面横着一根二尺宽的木板桥。鲁西华将鞋子脱在潭边石头上,光着脚走在木板桥上,高宠不知哥哥何意,学着鲁西华也脱鞋上桥。
潭面有数十丈宽,木板桥也曲曲折折横渡潭面,桥面略为高于潭面,中间只有十来公分的空隙,如是下雨,桥面必将被淹。鲁西华走到一段木板前,坐了下来,双脚就放入潭水之中,轻轻搅动,不时抬起一些水花,惊得潭中小鱼退去。
高宠也做在鲁西华旁边说道,“哥哥真是好意味,还建了木桥,在此钓鱼休憩也是舒服。”鲁西华笑道,“柳莺儿喜欢喂鱼,我就在潭边做了几个秋千,让其可以飞荡在潭面,以増雅趣。”边说边指着两岸遍山浅水处的几只竹架,高宠看去正是秋千,立在潭中,儿童妇孺可坐在其上,双脚划水游乐,好生有趣。
鲁西华静了一会,“可还记得,你走之前,我提议的雷霆炼骨?”
高宠答道,“小弟这次回来,正是心中挂牵此事。”
鲁西华双脚入水,边说边站起身,“你不在,我就想先用马儿练练手。哪里知道那马儿天生雷体,闪电雷霆入得其骨,只叫它快活不已。一日不浴雷霆,便不舒服,我又配以大药补酒喂之,补其元气。它才渐渐变成此样。旬日之前雷霆浴身已无效果,只有每天喝些药酒,方得其乐。”
潭中水并不深,只有四五尺左右,但是鲁西华边说边站起身来,却是赤脚踩在潭水之上,随着鲁西华的讲解,他渐渐迈步走向潭中,潭水却不始终及其脚背,看得高宠都呆了,达摩一苇渡江,不过如是。
鲁西华离着高宠只有七八米远,一身粗布糙衣,站在水面上,直如神仙一般,口中轻啸一句,远方得得之声入耳,就见玉花骢踏草而来。玉花骢来得潭边,也不作停,两蹄一跃就扑入潭中。高宠正待水花四溅,却见得玉花骢的脚蹄踏在潭中水面之上,马蹄周围电光闪闪,水波不起,一匹巨马就这样立在水上。
玉花骢四蹄翻飞,踏波而行,视潭面直如平地,顷刻之间来到鲁西华身旁,围着鲁西华雀跃不已。四蹄踏着电波、身上青麟雷纹缓缓旋转、银白色的鬃毛和尾巴随风飘荡,一匹巨兽在这水面之上做那燕上之舞,一时看得高宠呆在原地。
鲁西华轻唤一声,“雷麟儿。”玉花骢才停止跳跃,立在鲁西华身旁,低下头颈,让鲁西华细细抚摸。鲁西华在玉花骢耳旁说了几句,玉花骢却是直直摆头。鲁西华又捏住玉花骢的耳朵,拉到嘴前,细语几句,玉花骢才打了几个响啼,右蹄在水面上刨了几下,眼睛瞥着高宠有点愤愤不已。
鲁西华拍着玉花骢的脖子笑道,“弟弟,此马我取名雷麟儿,已经交代于它,好好跟你。你可需要努力修行,别让它瞧不起啊!此马性格跳脱,你需待它犹如士兵,奖惩有度,它才服你,好跟着你沙场立功!”
高宠闻言大喜,一时兴奋,身体往前扑出,想站起来,却忘了脚在水里,没有立足之源,身形不稳滑落在水,激起好大一片水花。雷麟儿大嘴一咧,昂颈轻嘶,正是在嘲笑落水的高宠。
鲁西华摇摇头,此刻高宠年轻,气度不稳,还需磨练一番。
第34章 回山林,野趣悟真意(7)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鲁西华帮助高宠炼身,但是可惜的是雷电对高宠的效果远远没有雷麟儿好,几次下来就没了效果,对此,鲁西华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好吩咐丁伯尽量取用药材给高宠补气换血。
天赋不够,勤劳来凑,高宠自从被雷麟儿打击后,每日练武不懈,有了鲁西华的药材相助,这功夫也是天天见涨。
每日清晨,高宠就在山谷深处练枪,鲁西华有时也过来采气,一时半会儿就完事,没事就看看高宠练枪,从中得益。鲁西华边看着高宠练枪,脑子里在优化自己的进攻方式。小小戏法用来装装逼可以,真正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还是得用武道技法来一决高下。
拳语讲:“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这是说武术在应用当中,不管是徒手还是持器械,都力求“放长击远”。枪是百兵之王,枪若扎得远,除腰臂顺达外,“持枪必须尽根”。所谓“尽根”,即是枪根不露手外,可最大限度增加枪的活动范围,同时,远离对方锋芒,保护了自己。因此,多了“一寸强”,少了“一寸险”。
高宠握枪,乃是后手手掌抵住枪的底部,握住把端(鲁西华觉得像在握螺丝刀)。一枪扎出时,枪杆与他的臂骨对直在一条线上,合力尽透枪尖,一枪尽没石中。
高宠解释道,如果后手手掌不满握枪根而留出一段,称为“露把”。这样的话,一枪扎出,手臂和枪杆会形成角度。不但出枪短,而且当扎到目标时的反力,必然会分散手臂的力量。所以后手手掌必须紧握枪杆,防止向前滑动;手腕须挺住,避免脱把和扭伤。
高宠持枪,将枪贴在腹部身侧肋下,后手手心朝里握把,象把杆锁在腰上一样。这样持枪,使枪既有稳定的依托,又减轻了手臂的负担。同时,枪与身合,可以更好地发挥腰力的作用,将枪法控制在有效的范围内。如果枪离开了腰,没了根基,整个枪法就会游离漂浮,杂乱无章,稍受外力就会失去控制,另外手臂还易疲劳,端枪不能持久。
看完后手,再看前手,“后手如胆,前手如管。”
枪术中,前手是起一个支点作用,目的是把枪牢固地端平稳。同时前手还起瞄准作用,始终对准目标,随时可以发起进攻。要使前手稳,就必须“前手如管”把枪杆既握牢,还要握活。不牢,易脱把,不活,杆不能自由滑动。
在鲁西华看来,这枪杆在前手中滑动,就象子弹在枪膛里运行,既不偏离还要畅通,不能卡壳。握杆的要求是拇指压在中指和食指上,虎口朝下,象管子一样,把管套住。
握杆的松紧随枪法而变换。在发力的一刹那,将枪杆握实,使枪固定在某一位置,使之不偏离方向,又增加力度,这样才能一枪刺中目标。而在枪法随身法的转换或马匹的运动中,应握松,使之转换灵话,运行自如。
高宠握杆不管松紧,手指都牢牢扣住,不留活口。他的前手是虎口朝下,将拇指和食指的扣压处,即易脱把的薄弱部位朝下。这样使枪如果一旦脱把,也只能枪尖触地,不至于摆向左右,更不会向上崩掉,可及时补救。同时虎口朝下协助按压,在高宠使用劈砍时,不但加大力度,而且碰到物体时的反力的方向是朝向虎口,也不易脱把。
“枪之万变,不出一圈”。“圈法”是出自后手的变化,即“要想窥知大枪妙,后把变化是神机。”圈法就是就是枪花,高宠出枪如蛇,持枪如龙,一把大枪在腰,圈出万般变化。
高宠讲解道,枪法的“圈”在用法上分为两种。
一种是后手紧贴身,借用腰力的轻微晃动使枪头划圆或弧线,主要用于防守,拨开逼近的兵器。另一种是杆离开身体,利用后腕的灵活,用前掌做支架划圆或弧线,主要用于躲闪对方的武器或者避开对方的防守。高宠使来,直如点点梨花滑落,姿态自然,不能料其落处,鲁西华暗自判定,遇上此等枪法,如果相差不大,自己只能硬抗,凭着武器的力道或者身体的硬度,以拙破巧才能胜之。
“枪法贵小”,以“枪花不过斗”为宜。因为,普通人高不过五尺,身体厚度不足尺。一枪扎出去,“高不过肩,低不过膝”,而这个面积,就是进攻防守和枪法有效的活动范围。小的枪花,可牢牢地缠住对方枪杆,使枪尖在目标范围内缠绕,给对方造成威胁,自然不敢轻易进攻。
对方一旦发起进攻,则用圈法中“守则着内分枪”之法(在对方枪快要挨着自己皮肤时,才去格开它),拨其锋芒,转入进攻,是所谓“攻则贴杆深入”(贴着别人的兵器扎或者削过去)、“扎手谓制其根”(攻击别人的手腕,使其武器脱手)。所以,枪头的两刃在持枪时,应立起,分上刃和下刃。其作用是上刃用点枪,下刃用崩枪攻其手。如果两刃平放,则起不到这个作用。
高宠有枪在手远非赤手可比,雷麟儿起初几天还能合高宠斗个你来我往,可是随着丁伯熬制药材的补身,高宠日渐力大,一只大枪舞动起来,点点不离雷麟儿眼鼻之处。虽说枪刃去掉,仅仅是头上包着旧布的大枪,仍然打得雷麟儿叫苦不已,根本近不得高宠身前半分。
雷麟儿眼鼻之间被敲得酸麻异常,眼泪直下,常常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和高宠争斗,有时无奈,就转身用马屁股对着高宠,两条后腿轮换后踢,可是依旧被高宠用枪杆打屁股。一人一马虽说打得火热,但是感情日渐上升,雷麟儿已经将高宠当作伙伴,高宠每日与它同吃同睡,打熬身骨的药酒也与它同饮,在鲁西华看来,这就是两兄弟了。高宠和它上午打闹,下午就骑着它四处闲逛。
雷林而不愧是天生异种,山林草木,江河湖海,踏如平地,这里到杭州城有近一百公里,雷麟儿一个时辰就能跑个来回,速度赶上了那个世界的小轿车。高宠骑着它隔三岔五的回家看望老母亲,妻子的眼睛也已经好了,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
大猫整日不见,前几天却带回来几只小豹子,原来是做了父亲。小豹子如同小猫咪,可爱亲人,几个小娘子每日抱着不愿放手,母豹子却是每日白天守在山林之中,到了夜晚才和大猫、孩子相见,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冬季到了,鲁西华在屋中用起了地热,屋里一片温暖。高宠瞧得好处,就将母亲也接了过来同住。鲁西华也不嫌人多,又起了几间大屋。
山上的日子过得不错,但是临安城中却是难民日益增多,都是北方逃过来的老百姓,金兵起兵十万又围了汴梁,鲁西华知道,自己该走了。
第35章 汴梁行,一力破万军(1)
鲁西华一早起来,找过柳莺儿前来说话,告之即将出外散心一段时间。柳莺儿好生埋怨,这跟哥哥在一起还没呆上三个月,哥哥就要出远门,外面天气转冷,担心哥哥在外受冻。鲁西华笑笑,自己寒暑不侵,但是在妹妹眼里依旧是需要挂念的。
找过高宠,让他安心在山上练武,自己出去的一段时间,山上诸多事务就麻烦他了。药园没了自己,虽然不能再快速生长,但是环境已经形成,还是能缩短不少药材成熟的时间。这些药材,高宠安排自用或者出售都是没有问题的。
鲁西华叫过大猫,大猫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对着它的几个小崽子舔了又舔,钻入林中和爱豹嘀嘀咕咕了好一阵,才又重新出来,鲁西华爱怜地摸摸大猫的脑袋,悄声说道,“你要放不下,就留在山里吧,我一人过去。”大猫摇摇脑袋,张口叼住鲁西华的衣袖拉扯,似乎在埋怨鲁西华想要抛弃它。鲁西华笑道,“也好,我俩从来处来、往去处去,同甘共苦、不枉此生!”
说完鲁西华翻身上了豹身,此刻大猫肩高一米五,体长五米,完完全全是头巨兽。只见大猫回头往木屋一望,接着长尾往地上一拍,曲爪蹲身一蹦就往山下奔去,形若快马,快似流星。山间行路上的人们纷纷只觉得身边一阵狂风,一只巨豹就从身边擦过,远远看到其上坐着一个人影。熟悉的农夫都知道是鲁公子下山了,不知道的游客文人以为是仙人降世,连忙下马落轿,跪地拜别不已,引得农夫哈哈大笑。游客文人不知农夫所为何笑,待到听闻解释后,才叹道,世间多有奇人,真是闻所未闻。
临安到汴梁两千里路,鲁西华一路行来,北人南逃,携家带口,躲避战争。
胡安原本是太原附近的一个铁匠,金人九月南来,烧杀掳掠无所不行,被迫带着一家老小南下,到了汴梁,老母、内人患上疾病,本想歇息一番,去开封城里请大夫看病,结果听同伴说金人又继续南下,只好收拾行李继续南走,希望过了长江到了江宁能寻个安生的地方过日子。
一路南来,上千里路,拖拖沓沓行了两月,家中老牛早已疲惫不堪,牛车日渐行慢。老母和内人疾病也日益加重,不能食物,日渐消瘦;两个孩子在车上照顾长辈,自己走路,行到长江边上,想寻个浮桥渡江,哪知有强人索财,一人过江需要五贯,车马加倍,自己一家就需三十五贯。若是平日,咬咬牙也就给了,可是如今逃难,身上哪里来的许多余财,就是有钱,也得留着家人买米食用。
胡安和随行的同伴上去与看桥人理论,哪知反被打伤,头上流血不已,只好退回牛车旁,一家人抱头痛哭。
鲁西华这一日过了江宁,来到长江岸边,此处江面开阔、水流平缓,只见江上架起两座浮桥,以便旅人来往通行。鲁西华暗自点头,此处浪平滩浅,浮桥在其之上,稳稳当当,更有牛马车轿行驶其上,好不热闹。中间更有木板可以开合,每隔一段时间,就行开启,放行两边行船通过。
只是南来的人多,北去的极少,只有几辆车马通行其上。鲁西华骑着大猫来到桥边,十几个看桥人吓得就要作鸟兽散,更有甚者欲跳江而逃,被鲁西华一把抓住其中一个的衣颈,提到面前,开口说道,“我又不吃你,你跑作甚?!”
“小人偶睹仙人神威,不堪使用,还望仙人恕罪!”看桥之人腿一软,就要跪下去。
鲁西华好笑,“话不多说,我与过桥,钱值几何?”
看桥人苦笑道,“仙人爷爷莫要戏耍小人,尊驾只管过桥,小人分文不敢收取。”
鲁西华说道,“我又不是强人,怎么能昧下桥费,你等修桥不易,只管说来。”大猫也是摇摇脖子,回首望了看桥人一眼,还笑眯眯的舔了一下嘴唇。看桥人望着大猫二尺见方的脑袋,吓得直抖,差点尿都出来了,看得鲁西华没好气的随手拍了一下大猫的脑袋,不悦道,“你莫管它,快些说来。”
看桥人吞了一口口水,伸出一根手指,“一,一百文。”
鲁西华一听,还算便宜,掏出钱往看桥人怀中一塞,“拿去。”说完,将看桥人往旁边一放,大猫跃桥而上,直奔对面而去。
大猫飞快,片刻便飞渡浮桥,鲁西华只见北岸一片狼藉,十几个手持棍棒的汉子立在桥头,路边不少百姓的身上都有血迹,显然是有了冲突。汉子们望见鲁西华身骑巨豹,连忙闪身一旁不敢作声。
鲁西华瞧见一家人正在抱头痛哭,连忙过去询问,得知由北往南过桥费竟然收到五贯一人,不由气极。
鲁西华翻身下来,寻到那些汉子跟前,“你们中间,谁人做主?”
一个环眼巨汉哆哆嗦嗦走了出来,两手一拱,“这位壮士,不知有何举教?”
鲁西华点点头,“我且问你,我从南往北收费一百文,怎么这从北往南就变成了五贯?路边百姓说的可真?”
巨汉叹了口气,“壮士有所不知,这钱是上面定下的,北往人少,所以执行官府定价,南来人多,不好便宜,只能多收。”
鲁西华点点头,“他们都是大宋的百姓,金人南下,被迫离乡,你们这般收费,可是绝了他们的活路。你们家中俱有父母亲人,可曾想过他们?”
巨汉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一句,“这是城中众位大人商议的,小人也做不得主。而且,浮桥搭建耗费巨大,总要收些成本回来。不过壮士说话,我们这就免了他们的银钱,只管过去便是。”
鲁西华明白,都是下面干活的,也不好难为于他们,转头回到牛车。
胡安听到了看桥巨汉的话,带着两个孩子连连向鲁西华磕头,“谢谢壮士!谢谢壮士!”四周众人也围着道谢不已。
鲁西华向着附近的山中看了一眼,只见树林茂密,点点头,回到巨汉身边,说道,“你说搭建浮桥耗费甚多,我也就不做多言。今日我遇见此事,稍作处理,还望你们上报给城中大人,希望详加考虑。”
巨汉点头称是,鲁西华转过身来,挥手往山丘一抓,。只见山上大树数十棵纷纷离土飞出,顺着鲁西华的手势就落到了江边,众人一看此景,纷纷下跪磕头,口称仙人。
鲁西华说道,“你们过桥收费,我也不做阻拦,但是现在南来百姓众多,浮桥不足,我在此再建一桥,以作补充。”说话用手一指,一颗颗大树就变成一张张木板,三下两下化作巨型木箱,落入江中,浮在面上。木箱之上再有木板横搭,鲁西华手指连弹,无数青光脱指而出,落到木板之上,只见木板须臾之间变得巨大,连接木箱,又有藤蔓缠绕,化作绳索紧固。不大一会儿,一座宽两丈的浮桥就在江面出现,影影卓卓连着江对岸,长江对岸无数人影攒动,向着浮桥奔来。
一众看桥的汉子吓得瘫倒在地,不可言语。
鲁西华又摄来一块巨石,三下两下一抹变作一块石碑,以指做笔刻道,“山人西华在此建立浮桥,以便百姓南北来往,特立此碑,每人收费二十文为上限。”用劲往下一拍,巨碑便破入泥土一米,稳稳当当立于北岸桥头,转身向巨汉说道,“尔等可看清楚了?”
巨汉只敢点头,口中喊道,“仙人饶命!仙人饶命!”
鲁西华说道,“皆是大宋百姓,我取尔等性命作甚?!今日我建此桥,你们据实上报,收费不可高过碑中所立,当作警示!”
一众看桥汉子喊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鲁西华回身,看向路边磕头感谢的百姓,说道,“大家快快请起,桥已建好,大家快快过江吧。”说完,回身上了大猫,大猫一扑,一人一豹向北离去。
江边众人唏嘘不已,今天遇上仙人施法,真是福缘深厚,纷纷说道,官家有仙人庇护,北虏之祸,定然当解。百姓们收拾好行李车马,就往新的浮桥行去。看桥的汉子有点眼力,找来一个箩筐,立在石碑旁边,每人二十文,不敢多收,早有他人直奔桥上,往对岸报信去了。
第36章 汴梁行,一力破万军(2)
开封城外,已经被金国的大军团团围住。远处尘嚣弥漫,一队人马如长龙一般直插金军内部,欲进城来。
队伍过长,金兵数次冲击,欲把队伍截成几段,均被反抗,没有成功,于是,金将派出大军将人马齐齐困住。那队人马蹒跚前进,始终不能靠近城门。
宋钦宗站在城楼上,看见城楼下被围住的人马,焦急的说道,“不知下面是哪路勤王的军队?众卿家快快打开城门,派人去救。”
一个官员苦笑道,“官家,万万不可。楼下军队已被金人大军围住,金军离城门实在太近,我们再打开城门,有恐金人会趁机而入,汴京危也。”
宋钦宗不敢相信,难道这一只前来勤王的军队又要白白牺牲?宋钦宗的两只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指甲深深的嵌入了肉里。
“阶下囚!”他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词。难道自己真的就要成为阶下囚?自己的先祖宋太祖曾使南唐后主李煜沦为阶下囚,现在,难道历史的轮回正巧又要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了?
满眼的厮杀,让宋钦宗不仅回忆起几个月前里的事情来。
去年春天,金军撤退以后,父亲徽宗又回到了京城。大臣们以为从此天下太平了,徽宗、自己以为太平无事了,一头栽进了酒肉声色之中。
那时,李纲曾几次上书朝廷要求加强军备,防止金兵的再度进犯。自己却听信了朝中投降派的意见,对李纲的要求不予理睬。自己事事处处支持投降派,摈斥李纲。李纲不久就被迫离开了京城,他是哭着走的,临走时说了这样一句话,“只怕我是再也回不到这大宋的京都来了。”
有人将这话向自己禀报,自己当时愤怒的斥责道,“杞人忧天,一派胡言!”但现在的事实证明,倒是他说对了。
9月金兵二次南下,攻到了黄河北岸,不久就渡过了黄河。金国的左副元帅完颜宗翰派出使臣前来,提出划黄河为界,河北河东的地方全部归于金国。
自己被吓破胆,立刻派遣门下侍郎耿南仲和开封知府聂昌去办割地事宜,还下了诏书给那些地方的居民,令他们开城降金。
结果,河北、河东的百姓异常愤怒,卷起了反割地的愤潮。后来有人向自己禀报,聂昌行至绛州,被绛州的百姓杀死。耿南仲和金国使臣一起来到卫州,卫州的百姓要捉拿金臣,金臣吓得屁滚尿流,耿南仲吓得再也不敢提割地的事。自己听了,只觉得天下事情真难办,不割地,退不了金兵,而割地呢,又激怒了百姓。
现如今,金兵君临开封城下,由于勤王的援军早已被遣散,城中的守军很少。宋钦宗眼望着楼下那只渐渐减少的军队,泪如雨下。“难道,真的是天亡我也。”
正当宋钦宗悲愤之际,只听得旁人惊呼,诧异之间抬起头。只看见远处一根巨木飞空而来,插入金兵队伍之中。沿途的金兵马折人亡,活活的被巨木清出了一条空白线路。那是什么?城楼上的君臣大惊失色。
鲁西华早早来到开封城附近,只见城外离土飞扬,一队人马被金军团团围住,几次欲冲进城内,都被阻拦。金军人人骑马,宋军基本全是步兵,只有少数几员大将骑马。宋军以步兵对金军的骑兵,只能死死抵抗,眼看着人越来越少。
战场上锣鼓喧天,金军按照锣鼓的指令进退有据。鲁西华见此热血沸腾翻身,下了大猫,在大猫斗中嘀咕了几句,就把大猫收入到自己的菩提子空间之中。鲁西华顺手从旁边的山丘上,拔来一颗两米粗近二十米长的大树,对着前面游荡的金兵奋力掷去,大吼一声,“爷爷来了!”就顺势往前扑去。
大树带着呼啸飞来,几个金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巨力连人带马撞得飞起来。大树,余势不停,直直飞了一两百米才算落地,地面上一片血污,残肢断臂。一些未死的金兵和马匹,躺在地面上哀嚎不已,地面上画出一个大大的一字,一时间金兵都看得呆了,没有反应过来,宋军此刻趁机向城门移去。
鲁西华纵身向前,飞快地向宋军靠近。略掠过金兵马匹前,几只硕大的狼牙棒向着鲁西华头上就砸了下来。
鲁西华也不抵抗,直直向着马上的金军就扑了过去。一个金国骑兵脸上带着狞笑,看着手中狼牙棒就要砸到鲁西华的头上,只觉得一阵巨力传来虎口一震,狼牙棒就被崩飞到半空之中,手中满是鲜血。金兵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只大手就盖到了自己头上,头上传来一阵剧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鲁西华运起罗汉变,浑身上下布满一层淡淡的银光,刀斧枪棒落在身上俱被崩飞。鲁西华身子也不停歇,穿过金兵身边时,伸手就往金兵的脑袋抓去,脑袋在手用力一捏,炸了个粉碎。落到地上,也不停歇身体,身子一弯钻到马腹下面,把手一伸就把马匹举了起来,向着人多的地方一掷,又是个人仰马翻。
鲁西华身子灵活,在金兵之间穿来穿,同时围住鲁西华的金兵,至多只有三五来人。鲁西华游刃有余,随手就将金兵的脑袋捏爆,一合之下,无人能挡,迅速被鲁西华杀出了一条通往宋军的血路。
就听着金军之中几声号响,围住鲁西华的金军纷纷退开,远处的金军抽出马上的弓箭,张弓搭箭,就往路鲁西华身上射去。鲁西华哈哈大笑也是不管,停手就往宋军奔去,金军弓箭自是一流,只是数十上百的弓箭射到鲁西华身后却纷纷停住,掉落地面。鲁西华,几跃之间就来到了被围的宋军将领面前。
这位将领甚是苍老,满头白发,旁边两位他有点面似的年轻将领拦住了鲁西华。
鲁西华举手一恭,“山人鲁西华见过将军。”
白发将军脸上显过一丝诧异,“军阵之中,无须多礼。老夫张叔夜,还望壮士助我等入城。”
鲁西华一笑,“这有何难?将军稍待。”顿时身上白光大盛,啪啪啪啪,一阵骨头响裂,鲁西华此刻如同吹气一般,身子拔高到了六米,一只手掌就有脸盆大小,换身上下银白色,一颗光头,整个人如同寺庙里的罗汉一般,猛得向地上的大树抓去,口中喊到,“看我开路!”
鲁西华大树在手,犹如霸王,抡起大树就往周围的金兵扫去,鲁西华力大,大树势沉,一扫一下,金兵几成肉糜,无人能挡,几秒之间,面前就空出一大片。
张叔夜见状,大手一挥,“走!”
鲁西华几下猛攻,吓得金军纷纷倒退,一些胆小的士兵纷纷逃跑,口中喊道,“妖怪!妖怪!”顿时宋军与城墙面前空出了余地。
鲁西华见状,回身往城楼上大喊,“还不开城门?!”
城楼上观战的宋钦宗此时才回过神来,向着周围的大臣叫道,“快快开启城门,迎接仙人入城!”
哗啦哗啦,斑驳的开封城门终于打开。开封的外城南门名叫南薰门,城门一开,早已疲惫不堪的宋军鱼贯而入,鲁西华化作巨汉,立在一边,大树杵在地面,几与城墙平行,上面布满了肉渣血痕,一个树杈上,还挂着一匹没死的马,腿脚在空中乱蹬。吓得金兵军马不敢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宋军入了城门。
鲁西华最后入城,将手中大树往金兵之中一扔,又砸死一大片,回身进了南熏门,然后关上城门。一位金兵大将脸色沉默,叫过身旁的卫兵说道,“快去通知大帅,开封有了援军,战事恐有变故。”
第37章 汴梁行,一力破万军(3)
鲁西华入了城门,就把身形变了回来。看着周围睁着眼睛,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宋兵战士笑道,“都望着我干嘛,我又不吃人?”
一个小兵,看那模样只有十五六岁,望着鲁西华腿有点发软,“您是仙人?”
鲁西华笑道,“哪里来的仙人,我是山人。好了,事已了毕,我先走了。”说完没等宋兵反应过来,就钻入小巷,几下之间,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远处传来宋钦宗的声音,“仙人在哪里?仙人在哪里?我要当面答谢仙人!”得知鲁西华已经离开后,宋钦宗懊悔不已,不过心下里也有些庆幸,至少仙人还在这汴京城中,大宋有救了。
东京汴梁分为外城、内城和皇城,外城城墙四四方方,周长超过了30公里,人口一百多万,是世界上最顶级的城市。
鲁西华进来的外城南门南熏门,正对着内城的朱雀门,皇城的宣德门,所以这条街被称之为御街,又宽又大,又平又直。御街两边植树种花,莲荷桃李,五颜六色,鲁西华能够想象的到,一旦到了春夏之间,望之如绣。
唐朝实行坊里制,把城市分割为若干封闭的里作为居民区,商业与手工业区则限制在一些定时开闭的事坊市中,全城实施宵禁。规定:每天晚上擂响600下“闭门鼓”,早上五更三点后擂响400下“开门鼓”。凡是在“闭门鼓”后、“开门鼓”前在城里大街上流窜的,触犯“犯夜”罪,笞打二十。
到了宋代,随着商业的发展,里坊制被打破,宵禁取消,出现了夜生活,具备了现代社会的特点。开封城内有汴河,汴河绕内城一周,同时由西向东穿过内城,在御街面前呈丁字形向北穿过皇城。正因为有了汴河,就有了州桥夜市,散布在汴河上州桥的两端,主要是各种小吃,三更才闭市(午夜12点左右)。
开封的消防机制健全,主要由开封府负责。宋初城市管理依旧沿用里坊制(后被街巷制取代),每坊巷460米左右设一巡捕屋,有巡捕五人,负责夜间治安和消防工作,并于高处砖砌望火楼,楼上有人值班。各种消防器具齐全,一旦有民宅失火,军厢主马步军、殿前三衙、开封府各领军级全部出动,不劳百姓。
漫步在这样一座伟大的城市,鲁西华的心情是愉快的。鲁西华离开南宣门一直向东到达宣化门,再转向北,行了三公里,来到了内城的东门丽景门。鲁西华为了掩饰自己的光头,找了一顶帽子戴上,进过简单的检查后,潇潇洒洒的进内城。
外城的兵马喧嚣丝毫没有影响到内城人的生活。进了丽景门,靠左手边就是定力院。这座巍峨宏大的寺庙建在汴河旁边,寺庙里郁郁葱葱,不少高大的树木掩盖着庙宇的楼台,不少野鸟的鸣叫,从寺中树上传出,减轻了几分刀光带来的冷寒。
过了定力院,走在汴河大街。鲁西华漫步在这座古城之中,汴河之上,鼻中闻着四周小店传来的美食香味,腹中感到一阵饥饿。,看来在开封城里,好吃的倒是不少。
走过甜水巷,袜子巷,来到得胜桥,前面就是闻名于世的大相国寺。鲁西华站在得胜桥上往南望去,只见南方一片房子中,二十几缕炊烟渺渺升起,空气中传来香甜的味道,连忙行过去。
原来这是一家油饼店,名叫郑家油饼店,看来生意十分兴旺,竟然有20多座火炉同时开火。门口有小厮正在张罗生意,鲁西华上前打听一番。原来郑家油饼店一共有50座火炉,现在开封正值战时,只开了20来座。鲁西华心下诧异,真是了不得。
郑加油饼店是专卖油饼,鲁西华在外观望一下,已经初见分工合作了。每个案板上有三五个人,有人专门负责擀皮儿(就是把小面团擀开,专供装馅儿),有人专门包馅儿,有人专门负责做花(就是在做好的生面饼上点缀花色图案),有人专门负责装盘入炉烘烤,桌案的响声,远近都能听到。
这些油饼一般采用小麦面,用水和面,冬天用温水,夏天用凉水,不用发酵,称之为死面。鲁西华看了一下,有葱花大油饼,以死面卷葱花,油烙而成,切块儿论斤售卖。有葱花小油饼,也是用死面卷葱花,清油烙制,清香酥软。
还有一种面油饼,很有特色,外焦内软,里面一层又一层,虽薄如纸却很有嚼头。这种面油饼有甜咸之分,甜饼极薄,不加任何调料;咸饼略厚,常常佐以葱花油盐。将擀好的饼,放在烧热的铁锅或者平底锅上翻烤。甜饼一正一翻既熟,夹以绿豆芽儿、黄瓜丝儿、菠菜、粉条,加用醋蒜汁儿,小磨油调拌的和菜吃。咸饼讲究三翻六转,不需另外烧菜,一碗大米或小米稀饭,面汤即可。
更有一种昂贵的莲花饼,作价800文,一共15格,每格有一折枝莲花,共作15色。
鲁西华买了些葱油饼,边走边吃,顺步就来到了大相国寺,正巧相国寺前正在搞商品交流会。正门边儿上卖的是珍禽异兽;二门三门卖的是家具摆设,生活用品;靠近大殿周围,卖的是书画文教用品。尼姑和尚也不闲着,尼姑兜售绣作、领抹、帽子等纯手工制品,和尚兜售佛牙、手链,护身符等,可能是战争将至,这些佛祖保佑的东西卖的挺好。
到相国寺还有一个特色,竟然和尚卖肉。有些没有手工艺天赋的和尚,联合起来经营猪肉生意,美其名曰烧猪院。竟然还有广告:慧明和尚手制。看来是个叫慧明的和尚做的。买的人还不少,鲁西华又找小厮来问,原来这个叫慧明的和尚不好好念经,专门研究烹饪做菜,尤其做肉菜,色香味俱全,名动京城,几年时间就成了开封妇孺皆知的美食大师。
大相国寺往北就是有名的潘楼,潘楼西北边儿就是皇城,鲁西华就打算在附近找店住下休息。
第38章 汴梁行,一力破万军(4)
阿里刮是二太子完颜宗望手下大将,被完颜宗望倚为先锋,先行南下,在路上大败宋军6000余人,夺下胙城,先行了大军一步包围了开封。
阿里刮前几日在开封城下陆陆续续消灭了上千宋军,杀了数员宋将。昨日又有一支宋军前往开封准备勤王,被阿里刮调兵团团围住。那支宋军人数众多,阿里刮也不着急,命大军团团围住慢慢厮杀,眼看着对方人数越来越少,自己又将击败一路宋军,立下战功。哪知道战场突然出现变化,一个身影如天兵降临,狠狠的在自己军队上插了一刀,解救了那支宋军,然后一起进入开封城。
阿里刮看着眼前的这棵大树,心里泛起阵阵凉意。树有两米宽20米长,这种原本在上京周围随处可见的大树,在这两军交战之际,竟然成为了可怕的武器。哪里知道那个人影化作两丈巨汉,用此树作棒,打得手下健儿魂飞魄散,短短一刻来钟时间内,上百名金国男儿化作肉糜,实在是不可想象。
大树留在原地,没有人能够搬动,上面挂着的残肢断臂和马匹早已被收殓,但是树皮的缝隙之中,断裂的树杈之间,依旧夹杂着金国男儿的血肉。
地面上是一道道深深的划痕,描述着大树在那个人手中运动的轨迹。阿里刮叹了一口气,自己已将开封城来了援军和奇怪人影的事情,上报给了宗望大人,一切还是由大人来定夺吧,自己只要把开封城围住就好了。
宋钦宗一个人呆在大殿里,坐在椅子上,想起满头白发前来救驾的张叔夜。城里兵马,现在只有5万余人,张叔夜亲率两个儿子及其部下星夜兼程入京勤王,京师战力又添一万,只是城外的金兵势大,已将开封城团团围住。
宋钦宗想起张叔夜对自己说的话,“现在金军的锋芒正锐,还是请圣驾暂时前往襄阳避让。”,开封府尹何栗却反对。那么自己现在应该是以死守社稷,还是南下襄阳呢?哎,要是仙人在此,该有多好?可是仙人一入开封城中便不知去向。要不,自己立刻下诏寻找仙人?
对,就这么办!宋钦宗想到这里,立刻下子诏赐予张叔夜知政殿学士、授予签署枢密院,统领汴京军事全局之重任,先破金兵围城,再寻机会南去襄阳;同时下诏:全城内画下影像寻求仙人踪迹,另寻有道法仙术之人,如能击破金军,必有厚赐。
几道命令随着宋钦宗的颁布推向了全城。
张叔夜从内侍手中接过诏书,口称遵命。自己带着两个儿子张伯奋、张仲雄以及部下3万人星夜兼程从青州赶往开封。一路上与入侵的金兵遭遇,且战且进,一路杀敌辗转到达京都,3万青州男儿已只剩13000余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然官家将开封的攻防交予自己手上,自己必定肝脑涂地,与金兵血战。
接下来的几天自然是全城寻找仙人踪迹,而勤王大臣张叔夜亲自率军与城外金兵连战四天,斩杀,俘获了大量的金兵,并阵斩对方金将二人,取得了胜利。
宋钦宗大喜,派遣使者出京传递檄文,告示全国各道,褒奖张叔夜的战功,下令各州郡长官率兵勤王。
一时间起,开封城内民情沸腾,大家都觉得驱退金兵,指日可待,城内各处寺庙道观香火鼎盛,好不热闹。
宋钦宗也勇气大发,接连几晚,和宰相一起巡城。时任宰相的唐恪是主和派,第一次金兵围攻开封,就是他和耿仲南带着200万贯贡钱送与金国军队,在黄河边上竖立大旗,严令军队不得绕过大旗追赶金军,否则一概处死。
当时种师道之弟种师中率领西军精锐秦凤军三万人开到东京开封,种师道即命他率部尾随金军之后,准备趁其半渡而击之,完全消灭其尚在南岸的一半,将金国最精锐的东路军打残以消后患。李纲也建议用澶渊故事“护送”金军出境,私下密告诸将若有机会就纵兵追击。
但是种师中的三万大军被唐恪的大旗所阻,甚至一弓弩手发矢之后竟被枭首处死,众将不敢再前。之后种师道又提出亡羊补牢的办法,建议集合大军驻屯黄河两岸,防止金军再次渡河,预为下次“防秋”之计。宋钦宗准奏施行,不久又被唐恪和耿南仲等主和派大臣压倒,认为万一金军不来这笔巨大的军事费用会被浪费,拒绝采用种师道之言。以后种师道气愤致疾,以至病死。李纲则被外调河北河东宣抚使,无所作为,最后被逐到江西。
此刻唐恪跟从官家巡城,未及一半,便觉得周围情形不对,不少士兵对着自己虎视眈眈。自己刚要开口训斥,就听见一个士兵大喊,“就是他害死了种将军,才引来金兵围城!”说完就向自己扑了上来。
未等反应过来,自己脸上便挨了几拳,直冒金星,鼻涕眼泪都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唐恪忽然小腹一疼,被人一脚踹在腹部,摔在地上爬不起来。唐恪忍着疼痛,眯着眼睛从人缝中望着官家和殿前将军,口中呼道,“官家救我!”
宋钦宗已经被殿前将军团团围住,看到这一幕,好气又好笑,想不到自己任命的宰相在民间如此不得声望,跟随自己巡城也要被军士殴打,连忙呼唤殿前将军上去解救。
殿前将军身高力壮,几下便拖开士兵,只见一条黑影从地上蹦起向马匹奔去,正是那被打的宰相唐大人。唐恪翻身上马,也顾不得披头散发,扬鞭策马向城楼下奔去,沿途引来军民哈哈大笑,宋钦宗看在眼里,暗自摇头。
唐恪策马快跑才得以脱身,于是就呆在家里请求辞去官职。此刻又有御史弹劾唐恪:唐恪的智谋不足以经营筹划边关的战事,只擅长于结交宦官,在国家的形势日益紧急,他不再适合继续呆在在向这个位置上了。
宋钦宗闻言,即刻免去了唐恪的官职,改升开封府尹何栗为宰相。宋钦宗交给何栗一个任务,一定要在开封城中找到会法术仙人。
此刻的开封城外,旌旗弥漫,南下的金国西路军大帅完颜宗望终于到了,5万人马将整个开封城围得水泄不通。
第39章 汴梁行,一力破万军(5)
完颜宗望率手下大将齐齐来到营地之外,望着被手下儿郎生拉硬拽回来的大树,细细观看,心中暗自发惊,转过头来,向阿里刮问道,“你是亲眼所见那人影使此大树?”
阿里刮上前一步,躬身答道,“回禀二太子,那日属下调集大军围困宋军,正要慢慢蚕食之际,右翼军马阵型有些混乱,不堪使用,正欲调遣卫兵前去整顿,就远远看到一个银色人影,身高约有两丈,持此大树,在军阵之中横冲直撞。顷刻之间我方军士便人仰马翻,手下儿郎们突然遭此变化,有些慌乱,没有来得及围上前去。那人影趁机叫开那开封城门,和宋军逃入城里,消失不见。其时间只有半盏茶不到的功夫,属下只能远远看到一个人影,不甚清楚。”
完颜宗望听后低头思索其中真假,一个光头大汉,双耳穿着金环,一根鼠尾披在脑后,下颚上长满了胡须根根赛似铁针,张口叫道,“我却不信!大帅两次南来,灭敌无数,南人哪有如此猛将,能使此大树,皆是望风而逃的小辈。我看是你畏战怯敌,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阿里刮眼睛一瞪,“忽鲁!二太子面前,休出狂言放肆!”
光头大汉忽鲁闭眼一笑,不再言语。
又有一头戴瓜皮帽,耳垂两根貂尾,身着青色盘领衣,腰间束着银色吐鹘的男子说道,“大帅,忽鲁说的是。我们一路南来,杀了那么多南人,哪里遇到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事?这开封城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围了,上次怎么没有这许多波折?南人还不是乖乖奉上钱币货物送我等出境。”
此男子名叫派当海,乃是完颜宗望座下左先锋,一路南来,军功赫赫,他的话,完颜宗望自要考虑。
完颜宗望考虑再三,当下吩咐将领扎营拼装投石机,又命忽鲁等人埋锅造饭,等待几日时机成熟,便向宋军邀战。完颜宗望吩咐阿里刮好好守住东门,不要将忽鲁等人的话语放在心上,阿里刮围城辛苦,异日还兵上京时,自己自会向皇帝给阿里刮请功。阿里刮当然领命,自己日前被张叔夜败了数次,手下大将也被击杀两人,金人看重英雄,自己吃了败战,还是乖乖听话为好,当下也不多言,回营准备去了。
一时之间,城里城外战云密布,城外在装配投石机,宋军也有投石机,名叫霹雳炮,小巧灵活,易于拆卸,装在城楼上,居高临下,打击敌人。张叔夜得到城外金兵扎营的消息,知道金兵来了援军,心下一叹,这开封城现在被围得水泻不通,官家想要南走,只怕是越发的困难了。只得鼓舞军中将士的士气,不分白天黑夜,赶造军械,好在开封是大宋京师,能工巧匠数不胜数,命令一下,无数资源络绎不绝的送到外城楼营各处。
何栗,宋哲宗元祐四年(公元1089年)出生于四川省仁寿,宋徽宗政和五年(公元1115年)他与兄弟二人同来东京(开封)应试,皆中,栗名列进士第一,时年27岁。所谓进士第一,即状元。宋人吕荣义在《上庠录》中说:“政和丙申殿试,何栗为状元,潘良贵次之,皆年少有风貌……”
何栗大魁天下后,颇得徽宗青睐。首授秘书省校书郎,次年即提举京畿学事,奉旨升为主客员外郎,起居舍人,后再迁为中书舍人兼侍讲。由于他博学强记,正直敢言,徽宗准备迁他为谏官,因遭谗外放四川遂宁知府。由于他为官干练,政绩卓著,不久复调回京,任御史台长官御史中丞。
何栗在担任御史中丞期间,恪尽职守,不畏权贵,最大的作为是弹劾王黼。是时王黼代蔡京执政,对上阳奉阴违、结党营私;对下巧取豪夺、骄奢淫逸,民愤极大,被人视为“六贼”之一。何栗上疏列举王黼15条罪状,连奏七章,终将王黼及其同党胡松年、胡益等人扳倒、罢官。而何栗却因此得罪了朝中某些权贵,再度外放,以徽猷阁待制知山东泰州。何栗虽因此而外放,但官声益盛,特别是给当时的太子赵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宣和七年(公元1125年)12月金兵南下,意欲攻取京城。徽宗赵佶惊慌失措,急忙禅位于太子赵桓。赵桓即位后,改元靖康,是为钦宗。他下诏召回何栗,仍任御史中丞。次月加升为翰林学士,进尚书右丞兼中书侍郎,复奉宣诏以待参知政事,位居中枢要职。但遗憾的是这时金人正分兵两路来犯,赵宋王朝风雨飘摇,大厦之将倾也,终难展身手,挽回颓势。
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正月,钦宗急召宗泽进京,命其赴金营议和。但宗泽主战,屡言此去宁愿一死,决不使国家遭受损失。临走前乃改派其为河北磁州知州。后金兵直逼京师开封,复派何栗出使金营谈判。金人索割太原、中山(今河北定县)河间三镇及三镇所辖20州县,及金银牛马绢帛等财物。何栗同宗泽一样是主战派,当即严词予以拒绝。回朝后,竭力主张不能把三镇割让给金人,曰:“金人狡诈...不割来,割亦来。”并请建四道总管以统兵勤王。但钦宗优柔寡断,终不从栗所言,于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11月17日改授何栗以资政殿大学士领开封府尹。
这开封府尹只当了十来日,钦宗罢主和派唐恪相,重新起用何栗,拜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执行中书令职务,即为宰相。
此值金兵围城之际,开封城内尚有6万人马,何栗力主坚守待援,怎奈钦宗却偏信巫术,不用何栗所言,何栗也是无法,只是苦劳何处去寻那飘渺无踪的仙人。此刻,忽有手下来报:同知枢密院孙傅于军中寻得异人,名唤郭京,身怀佛、道二教之法术,能施道门“六甲法”,用七千七百七十七人布阵,并会佛教“毗沙门天王法”,可生擒金将退敌。
何栗闻言大惊,立刻离家上殿,准备请求官家细查。
第40章 汴梁行,一力破万军(6)
何栗上得殿来,宋钦宗一脸的兴奋,“相公来得正好,我正寻得一得道仙师,名唤郭京,会道门六丁六甲之术,也会佛法‘毗沙门天王法’,我大宋危局解也,真是太祖太宗保佑!”
何栗向一旁看去,玉面含须,一脸微笑,正是同知枢密院孙傅。何栗一跺脚,急道,“官人好生糊涂,这郭京来历不明,此刻当是京师生死存亡之际,你却用此等不明之人,却要误国大事!”
孙傅摇摇头,“相公却是不知,这郭京在军中素有薄名,众人皆言其身怀法术,哪里是什么不明之人。此刻京师被围,此人愿意站出为国效力,我们应当欣慰才是,何故横加阻拦?”
宋钦宗在位子上听的微笑点头,“极是!极是!”
何栗心下一叹,这君臣二人已经下定心思信那郭京,自己哪有办法阻却,只好再次说道,“官家,能否让那郭京即刻演示一下所会法术,臣等也好体会一二。”
宋钦宗不好意思的说道,“郭仙师说道,此法耗钱甚多,更需在京中召集七千七百七十七名六甲生人,时刻紧急,我已赐下钱财,让其招募,我们还是军阵之前,再睹仙术吧。”
孙傅在一旁连连点头,更为自己能为大宋子民找到能够解救困境的仙家高兴。
何栗抬头无语问天,难道是真的要天亡大宋吗?
鲁西华此刻正在樊楼饮酒,开封城内餐饮业最为发达,酒楼林立,大的叫正店,小的叫脚店。此时开封城有正店七十二家,脚店上万家。坐落于东华门外的樊楼为七十二正店之首。樊楼共五座楼,每座楼三层结构,精雕细琢、雕栏画柱,这装修绝对是开封最豪华的,可容纳酒客上千人,规模宏大,相当于鲁西华那里的星级酒店。
鲁西华正在其中靠街一楼的楼上吃着蟹黄汤包。
开封最出名的小吃就是灌汤包子:将大骨或肉皮长时间炖煮,撇去浮沫,滤净油腻,熬出胶原蛋白,熬成一锅满是胶原的浓汤,待温度下降,浓汤凝结,变成半透明的皮冻(宋朝称之为“水晶脍”)。把皮冻切成小块,与肉馅儿一起包成薄皮大馅的包子,放在铺满松针或荷叶的小笼屉里蒸熟。这时候,皮冻彻底化开,在小笼包里出不去,将包子撑得鼓鼓的,轻轻一按,花枝乱颤,咬上一口,汁液飞溅,感觉不是在吃包子,而是在喝汤。
汤包的关键自然是“汤”,馅里没汤,不配叫汤包。高档灌汤包的汤汁来自于皮冻,低档灌汤包的汤汁来自于动物油~动物油受热融化,同样能冒充汤汁,唯一的遗憾是过于油腻。
鲁西华吃的蟹黄汤包可是鼎鼎有名,昔有奸相蔡京某天请五百多个下属一块儿吃饭,吩咐厨子做菜,其中一味就是这“蟹黄汤包”,饭后厨子算了算账,“汤包一味为钱一千三百余缗。”可见单做这蟹黄汤包这道菜就花了一千三百多贯。
这件事儿发生在宋徽宗崇宁年间,当时米价一千二百文一石,宋朝一石米重约六十公斤,据此可以估算出一贯铜钱的购买力等于人民币三百多元。蔡京一顿汤包消费一千三百多贯,折合人民币四十多万元。但是,这是五百多人吃的汤包,也就是每人消费800多元。
现在鲁西华卖了兽皮得钱八百六十贯也是折合人民币四十多万元,那是因为,徽钦二宗接连败仗,将国家的铜钱作为赔礼送往金国,这铜价又奇迹般的变高了。
每人800多元乍一看挺贵的,鲁西华以前也吃过蟹黄汤包,有五十元一笼的,有八十元一笼的,最贵的一笼六个108元,吃起来味道寡淡,毫无滋味可言。
可是现在是在宋朝,古人用料比今人要地道得多,樊楼这等名楼绝对没有弄虚作假之嫌。这一个汤包就要用到上蟹2只,一笼四个就是八只螃蟹,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蟹黄,不是用鸭蛋黄冒充的。鲁西华想想自己那边的世界八九两的蟹一只就要好几百甚至上千,心下就放心了,这蟹黄汤包绝对值。
鲁西华点的蟹黄汤包就是蟹黄混合水晶脍的美食,吃在嘴里,化在心里,真真是上佳之品,鲁西华每顿必点,爱不释口。
樊楼乃是名楼,也不拒客,只要遵守酒楼规矩,打扮干净就能上楼饮酒。朝廷禁止私人酿酒,官方专卖。正店有酿酒权,脚店没有这个权利,必须到官方去买酒曲,然后自己酿造,京都开封官方就是这么干的。听小二说,这最好的酒是内库法酒,天下第一,仅存皇宫。樊楼的酒不是烧酒,也不是蒸馏酒,类似那个世界的甜酒,度数很低,与啤酒酒精度差不多,所以可以大碗喝酒。
所以樊楼之内杂人甚多,,前几日官兵打了胜仗,多有买来猪羊宰杀犒劳部下,这杀猪宰羊的就发了财。此刻就有几个杀猪的暴发户聚在一起喝酒,喝的热络,竟然想把这次聚会的情景记录下来,以后好作谈资,便唤来“卖酸文”的文人。鲁西华看个稀奇,这宋朝繁华,竟然连文化商品在这朝代也形成了行业。
果然,一个文人随应而来,几个暴发户纷纷发言,要求把此次“群贤毕至”的盛况书写成卷,让后世追忆敬仰。文人一笑,开价200文,暴发户应允之后,稍作思考,便借店家纸笔,潇潇洒洒,挥毫泼墨,文章一气而成,此时主客皆欢。鲁西华暗自称奇,果真是天朝盛世。
鲁西华正待饮酒瞧见街上不少闲汉,三五成群,呼朋唤友,结伴而去,连忙唤来小二询问情况。小二应声下楼,未等片刻即回,脸上兴奋异常,“回过公子。下有闲人称颂,有大臣向官家举荐仙师退敌。那位仙师姓郭名京,会传说之中的六甲之术,可破金兵,但需七千七百七十七名六甲生人作为仙兵。街上闲汉皆去报名,希望能借仙家之力,上阵杀敌。”
鲁西华闻言,眼睛一睁,心想,“难道此间还有奇人异士所在,我不知晓。”
小二高兴的说道,“之前有黄巾力士城门前杀敌救将,救下前来勤王的张叔夜张大官人,大官人统领全城兵马之后,屡战屡胜,更是杀了那城外阿里刮的两员大将。现今又有会仙术的仙人现世,以六甲之法欲救全城百姓。官家真是洪福齐天啊!”
鲁西华给了赏钱给小二,让其离开,心下凛然,历史上没听说过有郭京这号人物啊?这回开封城乃是必破,徽钦二宗被金人北虏而去,史称靖康之耻。他妈的,这个钦宗不会是被骗了吧?!当下离了樊楼,向街上闲人打听那六甲生人召集之处,准备去一探究竟。
第41章 汴梁行,一力破万军(7)
樊楼向南是小甜水巷,沿着小甜水巷到南门大街转西走几百米就是御街,这里是太晟府、太常寺和左藏库。太晟府、太常寺都是朝廷掌管礼乐的机关,而这左藏库可就是国库了,鲁西华正在猜测里面是不是堆满了金银珠宝,就被门外看守的士兵瞪了一眼,谁让鲁西华停在街上瞪着大眼睛往里看呢?免得惹麻烦,鲁西华快步离去。
过了御街大桥,就到了内城的西边,这里更是有名,大街仍然叫南门大街,但是靠边的衙门是赫赫有名的尚书省和御史台,再往前走过了延庆观,就是鼎鼎大名的开封府府邸了。开封府占地不小,对面是太平兴国寺和拜火庙,而这郭京选人的地儿就在这太平兴国寺和拜火庙之间的一片院子里。
偌大个院子,却有官兵把守,院子外面几张桌椅并排,有文书在办理手续,一众人等报名之后,文书先筛选,符合条件的便留在一边,凑齐十人就由一位士兵领进院内再行筛选;不符合条件的从文书手里接过一些铜钱笑着离开了。
何栗坐在街对面的一座轿子里已经很长时间了,看着大院外面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报名,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自己安排兵选的场地放到这开封府对面,为的就是更好的监视“郭仙师”的募兵情况,现在看来,自己还是过于乐观了。这院子外面前来报名的多是街上的闲汉、流氓,少数一些看起来身家清白的百姓子弟,多数都和闲汉起了冲突,愤而退出。如果“郭仙师”都召的是这些人,两军阵前,一触即溃,真真是可怜了这些性命。
何栗倒不是可惜朝廷的钱财,而是在乎士气,张叔夜大学士靠着血战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军民信心,只怕会在这一战之中丢得一点不剩,看来自己得去和张叔夜商议一番,以备后手,免得天家、朝廷丢了脸面,更失了信心。随即,何栗放下轿帘,吩咐轿夫往枢密院行去,还得避开孙傅那个自鸣得意的家伙。
鲁西华也来到了院子外面好一会了,仔细看了看这位“郭仙师”的募兵情况,心下了然,仙师本人的水平如何,自己不知道,但是外面的这些闲汉哪里是上阵打仗的材料。
什么是闲汉?
古代城镇的市井中有一些被称为“闲汉”的人,就是整天无所事事、不守本分的男人。当时,闲汉又被称为“篾片”,“篾片”原本是竹子劈成的细片,意思是,世上若少了那些“闲汉”,歪门邪道的事就弄不出意思来。
古代的闲汉中,有一些略通文墨并懂得双陆、下棋、说噱调笑的,专在富家子弟间钻营,靠帮嫖贴食、陪赌伴酒、插科打诨、奉承助兴的手段吃白食,这样的闲汉又叫“贴食”,或者叫“帮衬”、“清诳”。“贴食”算是闲汉中过得既悠闲又无耻的一族。
有一些闲汉整天厮混在妓院里,帮老鸨诱引富家子瓢妓花钱,替粉头写柬,帮孤老传书,弄口风流茶饭混肚子,这种闲汉叫“陪堂”,也叫“赶趁”、“妙客”、“拐儿”。
有的弄点糖果、瓜子、头油、花粉做由头,专往酒楼茶肆、妓院勾栏这些富家子弟取乐处钻营,执役侍候,说点好话献物讨赏,这种闲汉又被称为“架儿”,或者叫“厮波”、“小买手”。这种闲汉的脸皮最厚。
有的仗着自己熟悉人情世故,能说会道,又有些社会关系能够利用,干些债务中保、交易中介的事,抽分子,吃回扣,这种闲汉叫“涉儿”,也叫“保儿”、“帮涉”。其实,这种闲汉就是兼职经纪人,不过,这种兼职经纪人往往是昧着良心做投机生意的。
还有的没有技艺,也没奉迎的本事,在街上闲逛混日子,打听到谁家办喜事,就早早上门去,帮着打杂、应酬、凑热闹;谁家办丧事,就去充当挽郎;谁家升了官、上了榜,就上门报喜。有吃有喝有赏钱,瞅空还能搞点额外油水,这种闲汉也叫“闲子”、“闲的等”,是闲汉中混得最差劲的。
在多数人的眼里,这些闲汉其实是一群寡廉无耻、皮厚心贪的市井无赖。你要顾忌他,他就变本加厉;你要不顾忌他,他又陪着笑脸强行索取,必须得到他满意了才会离去,真真是一群贪婪、霸道、无耻的人。
鲁西华有些看不懂,这要上阵打仗的事,这些向来精明的闲汉怎么就会上当受骗?悄悄移到一旁,给一位倚在树下闲极无聊抠脚丫的汉子一小角银子,低声询问道,“汉子,问你个事。”
抠脚汉子见了银子,眉开眼笑,用指甲掐了一下就一缩手,入了衣袖里面,抬起头来说道,“公子有何事情,尽可问小人。”
鲁西华蹲下身来问道,“听闻这郭仙师招仙兵,我特地前来一观,有些奇怪:这沙场上刀剑无眼,怎么大家却抢着去报名?”
抠脚汉子望了望四周,看了无人注意,才悄声说道,“公子有所不知,这郭仙师法术精奇,精通六甲之术,而且出手大方,只要报名就给200文,如符合仙兵条件再给十贯,以后每月的待遇配从禁内侍卫,这可是大大的优差。这次选拔不限条件,不看户籍,这东京城里的各个大官人说了,让手下的小弟都过来试试,能选入最好,以后好有个照应;不能选入,也没事,这次选人时间紧迫,尽量保证自己的人先上,把其他人挡在外面”
鲁西华明白了,这郭仙师找人当替死鬼,但是舍得大撒钱财,画出大饼,自然有那好事之徒往上扑来。可怜这些蝇营狗苟之徒,还不明了,急着当这冤死之鬼。鲁西华对这些社会的毒瘤也没好感,趁此机会消灭一批也算好的,一家哭,何如一路哭。
鲁西华指着院中竖起的两面黑色大旗,问道,“那大旗上怎么画着人像?我看着像寺庙里的塑像啊。这郭仙师不是精通六甲之法吗?这画像看起来不像道家的。”
抠脚汉子用奇怪的眼神看了鲁西华一眼,憋着笑说道,“公子,那像乃是毗沙门天王,是我朝军神之像。”
鲁西华知道毗沙门天王就是佛教的多闻天王,镇守北方,以前上学玩游戏《太阁立志传》里的上杉谦信就自称毗沙门天王转世,家族战旗上书一个毗字,又问道,“这位天王不是佛教护法吗?怎么又和军神挂钩了?”
抠脚汉子解释道,“公子还请知晓,唐朝的卫公李靖曾镇守于阗方向的长安城门,此门又称披沙门,民间称之毗沙门。卫公李靖乃是我们汉人的军神,自然就是毗沙门天王转世,保佑我大宋军队了。”抠脚汉子说完,把头低下,用手碾着地上的蚂蚁,不再理会鲁西华。
鲁西华也好不难堪,自己做了一回文盲,被这市井汉子鄙视了,苦笑一下。好吧!既然李靖是大宋的军神,又是佛教的护法天王,自己也去寺庙逛逛,弄点趁手武器。
第42章 汴梁行,一力破万军(8)
开封城中这是寺庙的首选还是大相国寺,上次鲁西华进城路过大相国寺,正值每月五次的圩日,各种买卖汇集大相国寺的内外各处,一边显出汴京的繁华、一边却露出大相国寺的空洞。
鲁西华装作香客,入了山门,今天不是圩日,没有杂七杂八的百姓,多是一些上香拜佛的礼客和游人。这大相国寺占地广大,鲁西华粗略估算,约有五百余亩,僧房、客舍、庙殿上千余间,来来往往皆是僧众尼徒,怕不下上千人,加上游客几达万人规模,想想自己那边的一所大学也就这个规模。
和尚大多肥头大耳,有些就是袒胸露乳在山门外的巷子里卖烤肉;有的是卖一些自制的法器、雕像;有的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些鸟鱼,养在笼子里、喂在瓷缸里,供游客购买。尼姑们有的卖一些自己绣制的袜子、衣帽;也有工笔不错的,再给女家使用的小团扇上勾描人物景致,卖与前来上香的女客,也可以接受定制,庙里一片繁荣昌盛。
朝廷打了胜仗,前来上香还愿的客人络绎不绝,一些长得清秀的沙弥领着穿着富贵的客人各处游玩。鲁西华还看到有间僧舍名唤长生库,专做民间典当、借贷生意,不少百姓在此借贷。长生库不但借贷,而且还吸储,鲁西华就看到有富大户赶着牛车拉着满车的铜钱来存与库中。
鲁西华到处四逛,发现一个院子,只有一道小门可以进出,由两位粗壮的武僧把门,里面进进出出竟然是一些浓妆艳抹的烟花之女。鲁西华在拐角站定,发现不少僧人和这些女子搂搂抱抱,语笑颜开的进出,不由得心下叹道,寺庙的清规戒律沦丧至此啊!反正这是你们的事,老子也懒得管。
山门进去是天王殿,再进去就是放生池。有几个和尚在吆喝着放生,鲁西华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些善男信女为求积福,在此处捐钱,积累到一定程度,和尚就会往放生池放生一些水生动物,以此来表明你的行善之举。
鲁西华就看到一个穿着旧衣老婆婆哆哆嗦嗦从口袋里拿出几十文钱交给肥头大耳的和尚,然后立在一旁等候其他人再捐献,嘴里默默地念着经文,看来是个虔诚的信徒。
“大母,你把钱给了菩萨,姐姐的病怎么办啊?”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女孩,浑身纤瘦,头发枯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老婆婆举起干瘪的手摸着小女孩的头发细细的说道,“这是给你姐姐祈福,希望佛祖早日保佑她康复。大母这里还有点钱,一会我们就去给你姐姐买药。”
“可是大母,我好饿。”小女孩含着手指,细细的牙齿咬着指头,对着来往人群中吃着东西的孩子瞪着自己可爱的大眼睛。
“乖,乖,奴奴再忍忍,晚上再吃吧。”老婆婆叹了一口气,也吞了一口口水,显然自己腹中也是饥饿。
“哦!”女孩紧紧地抓住奶奶的手,可是眼睛却依旧盯着那些吃食,脸上淡起一点点红晕。
等铜钱总数凑到差不多一贯的时候,和尚就从一个木桶里向大家展示里面的水生动物,在大家的注视下,将桶里的动物倒向放生池里。不大一会,只见之前木桶之中被放入池里的几只龟,就重新爬上放生池边的石台上,向着众人连连点头。和尚立刻大声宣布,这是灵龟在向刚才捐钱的人们谢恩,众位皆有福报,一时间不少信徒纷纷合十低头膜拜,口中称颂佛名,一脸的激动。那个衣着破旧的老婆婆更是连连拜谢和尚,拉起小女孩转身准备出了寺庙大门。有了前面的宣传,又是一大批善男信女过来捐钱,其中多是衣着破旧之人。
鲁西华看得火冒三丈,这哪里是什么灵龟谢恩,那分明就是陆龟!你把陆龟放水里,它不习惯,肯定要爬到石台上,这大相国寺的僧人如此可恶,竟然利用动物习性骗取老百姓的钱财。可怜的百姓还不知晓,拿出自己身上吃饭、救命的钱财过来施舍,期盼佛祖保佑,却不知自己被和尚当成猴耍。
鲁西华转念一想,快步走到刚才那位老婆婆面前,伸手一拦,“这位老媪请了,我看您是位虔诚信徒,特有一事相求。”
老婆婆躬身一福,“这位公子,不知何事?老身身上已无余财,不能再供奉佛祖了,还望恕罪。”
鲁西华心下叹了一口气,摆摆手,“不用,不用。在下与二位有缘,特地有个戏法请老人家和小娘子一观,做个评价,别无他事。”
小女孩也爱瞧个稀奇,听到有戏法可看,用手用力拉拉老婆婆的手,眼睛里满是期盼。“大母,大母。”
老婆婆心里不忍,手中抓紧了钱袋,心中暗自决定,这是给自己孙女买药治病的钱,说什么也不能献了出去。
鲁西华领着婆孙二人来到庙旁的一棵大树下,从怀中掏出一颗小小的香梨,递给小女孩,“小娘子请享用此梨,之后还需你把梨核还我。”
小女孩望着香梨,想拿而不敢拿,转头望着自己大母。老婆婆心中一紧,“公子这梨,可要银钱?”
鲁西华摇摇头,“分文不取,只是求小娘子吃了果肉,把核儿还我。”
老婆婆望着吞着口水小女孩,细细的说道,“奴奴吃吧,还不谢过公子。”
小女孩弯身道了一个万福,这才接过鲁西华手中的香梨,香梨不大,小女孩腹中早就饥饿难耐,三口两口就将香梨吃完,将梨核递还给鲁西华。
鲁西华笑着接过梨核,看着被啃得光光的梨核上布满了小小的牙印,小女孩的脸不由得红了,闪身躲在大母身后,脑袋从大母的襦裙后面露出来,眼睛一眨不眨,细细的打量鲁西华。
鲁西华看着小女孩嘴上的梨水和鼻子上挂着的鼻涕,心中不忍,从怀中掏出一张手绢,用随身水壶打湿了,递给老婆婆,“还请老媪给小娘子擦擦脸,刚吃了梨子,有些汁水沾在脸上,不甚舒服。”
老婆婆犹豫了半响,从鲁西华手中接过手绢,连声道,“谢过公子!谢过公子!”这才蹲身给小女孩擦起脸来。一张清秀的小脸在手绢的擦拭下露了出来,虽说脸上还是有些不健康的菜色,但是配上黄黄的头发,依旧显出一丝羞涩。
老婆婆看着手中脏兮兮的手绢,不知如何是好,鲁西华摆摆手,“你们留下吧,一张帕子而已。”
老婆婆连连点头称是,将手绢细细叠好,放入怀中。小女孩此刻已经没了紧张的心情,从大母身后又溜了出来,倚在大母腿边,望着鲁西华。
鲁西华用手在大树旁边的地上挖了一个小洞,不大,一掌宽,三掌深,将小女孩吃完的梨核埋了进去,把土重新填上,说道,“小娘子注意,戏法就要开始喽!”
第43章 汴梁行,一力破万军(9)
小女孩闻言,立刻用自己的双眼紧紧地盯住鲁西华,小脑袋瓜转得飞快,猜想鲁西华准备做些什么。
鲁西华向着老婆婆和小女孩微微一笑,在二人狐疑的眼神中,从腰间卸下水壶,倒了一点水在浮土上面,重新系好水壶,鲁西华伸出右手,屈了中指轻轻一弹。
只见一点青光从鲁西华指尖弹出,晃晃悠悠就落入了刚刚埋好梨核的泥土里,在小女孩张大的小口下,泥土一阵轻轻地晃动,一颗碧绿的小芽就从土里冒了出来。
小女孩见到此景,惊讶的叫了一声,“哎呀!”又一下捂住自己的小嘴,生怕惊动了眼前迎风而长的小苗。女孩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仍然吸引了周围几个百姓。虽说鲁西华选的地点在僻静的大树荫下,周围没有几个人,但是抵挡不了大宋百姓爱看热闹的热情,几个百姓看着鲁西华一男两女、一老一青一少三人围在树下不知道在看什么,就围了过来。
在大家的眼中,树苗肉眼可见的长大,生枝、长叶,须臾之间,一颗两米来高的梨树长成了,上面的叶子青翠欲滴,树干虬枝龙牙、苍劲有力,引来围观人群的惊叹。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小女孩还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摸了一下梨树的树叶,摸到之后,又猛地退了回来,一脸的兴奋状,双手拉住老婆婆的手,喊道,“大母,是真的!是真的!”
鲁西华站在一旁,开口轻轻吹了一口气,只见刹那之间,满树开满了梨花,朵朵梨花白胜雪,如珠花满头,在这冬季的开封大相国寺却真真是一道胜景。阵阵梨花香味,飘满了树下,远处不少游客嗅着梨花的香味,纷纷纳闷,这秋末冬初,哪里来的梨花香味?
梨花开尽,上面结出了一个个小盒子,皆是食盒,有大有小,总共有十几个,盒子由小变大,最后停住,一时之间,把围观的七八个人都看得呆了。
鲁西华笑着说道,“我与你们祖孙有缘,你们上前自行摘取吧。这是佛祖转借我手对婆婆你的奖励。”
老婆婆一听这话,连忙扑身在地,就要磕头,鲁西华躬身扶起,“佛祖不需人拜,你若要拜,佛祖可要怪罪!”
老婆婆听得此言,才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小女孩已经按耐不住,蹦蹦跳跳的的来到梨树前,取了一个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香喷喷的烧鸡,连忙又取下另外一只,打开来是一只烤兔子。小女孩兴奋不已,盖上食盒,就要拿更多的,小孩子力气小,取了三个就不行了,连声叫道,“大母快帮忙,奴奴拿不了了。”老婆婆听到孙女的呼唤,望向鲁西华,看到鲁西华连连点头,也是伸手向树上食盒拿去。
其他人望向鲁西华,目光中如同看向仙人,不敢妄动。
祖孙二人,身单力薄,也拿不了多少,拿了八个盒子就拿不动了。鲁西华笑笑,“老媪先行回家去吧。此地哄乱,不宜久留。”
祖孙二人谢过鲁西华就匆匆离去,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离奇,让祖孙二人兴奋不已。
鲁西华又回过头望着剩下的五六个人,说道,“你们也是有缘,每人也可在树上取下一个食盒。”
众人称口谢过,纷纷上前去拿,趁着众人上前,鲁西华乘机离开了。不大一会,寺中和尚就听闻此处有佛迹现世,有梨树上结出美食,上有鸡鸭鱼肉,不一而足,连忙赶来,瞧见一个梨树,上开千点梨花,胜雪赛梅,树上食盒已经被百姓拿光,但梨树还在,几个和尚就团团把梨树为主,口中叫道,此乃佛迹,请众人退去。心想,这寺中有了此树,以后香火只怕更盛。
话音未落,就看到众人目瞪口呆的盯着自己后面,这才连忙往后看去。只见身后的梨树,从根部开始化作点点星光,向天空飘去,片刻之间,一棵两米高的梨树就空无一物了,只留下地上的一个小坑,显示此处曾经有棵树木存在过。百姓们纷纷分下跪,几个肥头大耳的和尚张着大嘴,立在原地,如同成了木雕一般。
鲁西华悄身来到寺内侧院出口,准备离开,却见一个小沙弥正在苦苦哀求一位赶着牛车的老农,不让其离开。鲁西华躲在一旁听了一会。原来,这位老农是外城种菜的的农户,今天帮别人前来大相国寺送菜,送菜完毕,临要出门,却被一个小沙弥拉住牛车不让出走,一旁几个闲汉在看热闹。
小沙弥说,老农车前的牛是他去世的娘亲转世,非要老农留下不可。老农哪里肯信这话,自己养大的牛,自己还不清楚,虽说是第一次来到大相国寺送菜,怎么自己这牛就和寺中和尚就拉上了关系,还娘亲,怎么不说是你爹啊?!真真是个稀奇,听得鲁西华起了兴趣,还有认牛做母亲的?!
老农推开小沙弥拉住自己的手,“小师父,还请放手。我家牛儿乃是老汉一手自小养大,恐与你无甚渊源。”
小沙弥哭道,“哪里没有渊源?小衲昨夜就梦见娘亲托梦,说今日要与小衲一见,让小衲在此等候。今日一见老丈的牛儿,我就知道,这就是小衲死去的娘亲转世投胎而成,还请老丈将牛儿舍与小衲,以成全小衲一片侍奉娘亲的孝心。”说完,一把抱住老农。
老农哭笑不得,自己替人前来大相国寺送菜,怎就遇上此等奇事,苦笑道,“小师父,你说这牛儿是你娘亲,可有证据?”
小沙弥一把擦干眼泪,斩钉截铁的说道,“既然牛儿是我娘亲转世,定是有证据。”
老农一脸的不信,“既然小师父说了有,还请示出,如若不然就别怪老汉要走。”
小沙弥此刻脱下僧衣,光着上身,对老农说道,“老丈还请看好。”说完,一步步向车前的牛儿走去,一边走一边喊道,“娘亲,我是你的孩儿啊,快快回头看看我吧!我来看你了。”
说也奇怪,小沙弥喊完这话,那前面的牛儿果真回了头,望向小沙弥,不待小沙弥到得眼前,就转头向着小沙弥身上猛舔,头、手、上身各处一一不放过。小沙弥一把抱住牛头,喊道,“娘亲!你终于认出我来了!我可怜的娘亲!”
车上的老农见到此景,眼睛睁的比铜铃还大,老汉我今年五十有九,还没见过如此场景,难道我家牛儿真的是小师父的娘亲?
第44章 汴梁行,一力破万军(10)
小沙弥哭得实实真切,眼泪如雨而下,双手抱住牛头不妨。牛儿被小沙弥抱住,舌头也是不停,一口一口的舔着小沙弥,不带停歇,像极了舔犊之情。小沙弥的口中,一口一个娘亲,喊得声情并茂,看的鲁西华傻了眼。
老农没有办法,只能开口求饶道,“好叫小师父知晓,这牛儿乃是老汉一家生活的来源,全靠它拉货、耕地挣钱养家。老汉家中妻儿媳孙数人,都仗着这口饭吃,小师父还请发点慈悲,饶了老汉吧。”
小沙弥确是不理,口中说道,“娘亲可怜因病早亡,却不知转投了畜生道,得此牛身。还望老丈可怜小衲,将娘亲还给小衲,好让小衲侍奉她终老。”
老农看小沙弥哭得真切,自家牛儿见到小沙弥后也确实异常,只怕这牛儿真真是小师父的娘亲转世,只得开口说道,“小师父,我这牛儿如果送你,你叫老汉怎么回家?”
小沙弥听到这话,连忙抬起头来,抹抹眼泪,“寺中有健骡,老丈可买一匹驾车回去。”
老农摸摸口袋,苦笑道,“老汉驾车替人送货,哪里来的这么多银钱?”
鲁西华看到这里,发觉墙边的几个闲汉在暗自偷笑,心下了然,这肯定又是一个骗局,这小沙弥就是要骗取老农的牛,却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当下,心念一转,从一边出来,口中喊道,“这位老丈,我愿意给你银钱,以成全小师父的一片孝心。”
小沙弥听到有人愿意当冤大头,当下眉开眼笑,“小衲多谢施主!小衲定将为施主日夜诵经,祈求福报。”
鲁西华心想,我信你才有鬼了!当下从身上摸出六十两银子,递给老农,“老丈你且收下,将你牛儿送与小师父,然后在这寺中买匹健骡回家去吧。”
老农连声感谢,“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公子可真是好人啊。只是这银钱却是多了,一匹骡子不值这些。”
鲁西华摆摆手,“老丈送出一条犍牛,所亏甚多,就算补足一二吧。”说完,迈过门槛,出了大相国寺。只听见小沙弥远远喊道,“不知公子姓名,小衲好为公子念经诵咒。”鲁西华摆摆手,没做回答。
鲁西华也没走远,自己出了钱,就是为了确认这到底是不是一场骗局,就远远找了家小店坐着,盯着寺院侧门。不到一会儿,老农果真向寺院买了一匹健骡驾着空车离开了大相国寺,越走越远,而寺中却还无动静。
鲁西华也不着急,慢慢喝着酒,吃着小菜等着。果不其然,两个时辰之后,那条牛儿就被一个闲汉牵着出了寺门。鲁西华远远的跟着,直到见到这闲汉将牛儿卖与了一位屠夫,这才肯定下来。
赵二哼着小曲走着,身上揣着一张百贯的长生库存票,悠哉悠哉的走在小巷里。小师父今天的演技爆表,骗得一个农夫将牛送与他,更厉害的是,后来引来一个傻子抢着付钱,真是有趣。
赵二拐过巷子,将要往大相国寺方向走去,自己得赶紧回去将钱给小师父,也好捞点余财喝酒。这次骗的牛儿不错,卖了一百贯,自己得钱只怕不少。赵二心里刚刚这么想着,只觉得脖子一紧,自己就被一个手掌捏住提到了半空,耳中听到一个声音,“汉子,我有话问你!”
赵二随着那只手转过身来,眼前一紧,见到面前的正是之前付钱给老农的冤大头鲁西华。心中一紧,靠,债主上门啦!口中急声喊道,“爷爷饶命!此事不关我等。”
鲁西华在小巷里拿住赵二的脖子,提溜到眼前,就看到赵二眼睛里一片慌乱,口中就开始求饶,不禁好笑,“我又不与你计较,你求什么饶?”
赵二听到这里,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要自己性命的,不是要命就是要财,连忙开口说道,“小人愿把银钱还与爷爷。”
鲁西华接着说,“我也不要钱。”
赵二心下奇怪,这人好生奇怪,不要我等性命,也不要钱,却是为何?当下说道,“不知爷爷找小人有何事?小人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鲁西华冷笑一下,“你?我且问你,你刚才所卖之牛可是之前那老农的牛?”
赵二被鲁西华手掌抓住后脖,直如被钢铁锁住一般,脖子以下动也动不得,只能连连点头,“正是老农之牛。”
鲁西华说道,“那么,大相国寺里的那位小师父所言皆是谎话?”
赵二哭丧着一张脸,“是的,是的,爷爷所言极是。”
鲁西华问道,“我且问你,那小师傅是如何让那牛与他这般亲近?”
赵二连忙说道,“爷爷有所不知。这牛喜爱舔盐,小师父就用盐水擦拭上身,这皮肤上自然就有了盐味。牛儿闻到,自然不肯放过,只得抱住舔个不停,就是此般道理。”
鲁西华听的好笑,就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小道理,竟然被这大相国寺的小沙弥做成了骗局,还认牛做母,活生生的从人身边把牛骗去,好生厉害啊!
鲁西华又问道,“此等生意,那大相国寺中僧人可曾常做?”
赵二答道,“不能常做,要看来车是否熟悉,只找生人下手,每次都要更换寺中师父表演。但是一年之中总有七八次要的。”
鲁西华一想,这等小伎俩一年就能骗到八百贯,相当于一户人家好几年的收入了,又问道,“你们就不怕被别人拆穿?”
赵二哭道,“寺中师父众多,有人寻上门来,就推说是挂单云游野僧所为,每日寺中来访僧客众多,无处查询,苦主也无办法。”
鲁西华手一松,赵二就落下身来。鲁西华说道,“好了,我明白了,你回去吧!”
赵二有点不信,问道,“爷爷不再要钱?就此了事?”
鲁西华点点头,“不要了,你且快快离去,免得我又变了心思。”
赵二见状,向鲁西华鞠身一躬,连滚带爬的跑了。鲁西华看着远去的赵二,心中一想,嘿嘿,看来这债自己要向大相国寺讨要了。
第45章 汴梁行,一力破万军(11)
日升月落,又是一个夜晚笼罩着开封城,由于金国大军的围城,形势比较危急,城里的娱乐活动已经很少了,少许一些酒楼瓦肆才有声乐传出,大部分的城里居民都是吃过晚饭以后,早早的就入睡了。
姚婆婆是开封本地人,儿子被征做劳役没多久就遇上了兵乱,没在了外面,媳妇想不开也跟着上了吊。家里就剩下姚婆婆和两个年幼的孙女,祖孙三人靠着姚婆婆帮人浆洗缝补、做些线头的活路艰难度日。只是自己年纪越来越大,眼力也越来越差,在油灯下做那针线活时也有些眼花,越来越看不清楚了。
可是两个孙女都才四五岁,还得靠自己才能活着,老婆子可不能撒手不管啊,只能憋着一股气,想办法把两个孙女养大成人。这金兵南下,围了京师,城里断了和城外的联系,活路也越来越不好找了,粮食价格越来越高,虽有官府的粮仓压着,但是市面上的粮价依旧涨了七八成,冬天石炭的价格更是涨了两三倍。对于姚婆婆这种家中几无余财的人户来说城里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一天只能熬着吃一顿稀粥,骗骗肚子。
好不容易朝廷打了次胜仗,姚婆婆就盼着能把金人赶回黄河那边去,京师解了危机,自家能多接点活路,哪知,天不从人愿,大孙女突然一下就病倒了。姚婆婆急得团团转,身上只有百十来文,也就刚刚够几副药钱,没有法子,带着小孙女去大相国寺给大孙女祈福。哪里知道,自己竟然遇上一位年轻公子,虽说戴着帽子,但是自己一眼还是看出那人是个光头。常有听街坊邻居闻道,有些闲汉剃了头发冒充出家人骗取信徒财物,自己身上仅余的几十文可是大孙女的救命钱,说什么也不能献了出去。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大大出了姚婆婆的意料,那个光头公子竟然用一棵梨核当着奴奴和自己的面种在泥土里,须臾之间梨核就长成了一棵梨树。梨花开后,树上结的不是梨子,而是一个个精美的食盒。奴奴喜不胜喜的拿了三个,光头公子又示意自己再拿,想起家里生病的大孙女,和一家饿着的肚子,姚婆婆也没了矜持,祖孙两人一共拿了八个食盒回来。现在桌上放着两个,其他的被姚婆婆放水桶里吊在了自家的水井里,天气转冷,这样能够保存一段日子,东西吃完了,这精美的食盒还卖上不少钱财。
桌上放着的是一条干烧的黄河大鲤鱼,一道鳖蒸羊,家中姚婆婆做了些粥,把大孙女扶起来,祖孙三人团坐一起享用两道意外的美食。奴奴回家早已给姐姐讲诉了大相国寺中的奇遇,她口中的仙人叔叔,在姚婆婆眼里就是菩萨化身,专门来解救自家危局的。
口里谢过仙人叔叔之后,奴奴已经迫不及待地把筷子伸向了干烧黄河大鲤鱼,轻轻的夹了一块鱼肉,咬了一口,焦香的鱼皮和鲜滑的鱼肉,混合着秘制的烧汁,怒怒觉得好幸福,小嘴像个马达似的,动个不停,大有一口气把大鲤鱼吃光的架势。姚婆婆则是给大孙女夹些羊肉鳖肉混在粥里,大孙女生了病,大夫说主要还是饿的,身子骨弱,这才容易病倒,鳖和羊都是补身子的,让大孙女多吃一些。大孙女对姚婆婆笑道,“大母辛苦了,你也用些。”
姚婆婆今天心里高兴,嘴里说道,“好!好!”话音未落,就听到旁边小孙女奴奴嘴里叫到,“大母,大母!你快看!这是什么?”姚婆婆转头望过去,只见奴奴的筷子只间夹着一个小油纸包,一寸来长,一指来厚,还有些沉。
姚婆婆诧异地接过油纸包,觉得里面有点硬,就放到桌上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散出一丝金色,姚婆婆一下就愣住了。原来油纸包里包着一个金块,足足有二两重。奴奴在一旁开口,“奴奴吃到大鱼中间的时候发现的,厉不厉害!”姚婆婆闻言连忙又在另外一个食盒里翻找了一番,果然,几筷子下去就又夹出一个油纸包,里面还是二两黄金。姚婆婆的眼泪顺着眼角就下来了,“厉害厉害,我家奴奴好厉害。来,快来跟着奶奶去外面给菩萨磕头。”三人手拉着手急忙离座来到院子里,向着大相国寺的方向磕头不已。有了这些金子,祖孙三人以后的生活可算有了保障,这开封城有救了!
这一幕在今晚每个拿到食盒的家庭都有发生。金子是鲁西华放进去的,每个食盒都有,不管富贵贫贱,只要拿到了食盒就是有缘,当然拿得最多的还是姚婆婆祖孙二人,其他只是一家一盒而已。鲁西华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晚给大相国寺添了不少忠实的信徒,这到底是对还是错?
鲁西华此刻正在大相国寺里,夜色已深,寺中已经没了游人。大多数地方都是悄悄的,寺庙里只有几处偏远的地方依旧灯火喧闹。大相国寺的侧门挡不住鲁西华,都是木头的,鲁西华悄悄落了门插,轻手轻脚的走在回廊里。到了白天那个隐蔽的院子,果然里面还有饮酒作乐的和尚、艳妓,好几个都拥着回房,不久里面就传出不可描述的声音。
鲁西华摇摇头,贴身从侧面而行,来到了大雄宝殿。此时的大雄宝殿门已经紧闭,可是也难不倒鲁西华,进了大雄宝殿,抬头就看到三位佛祖坐在大殿正中央,表情庄严,手捏法诀。两盏长明灯高挂在殿中柱旁。
鲁西华对着中间的大佛笑道,“佛祖啊佛祖,你可知道你的这些佛徒不修清规、不守戒律、肆意敛财、欺骗信徒、好色贪杯。好好的一个寺庙被他们弄的乌烟瘴气,你到底管不管?”
佛祖庄严肃穆,不发一言,鲁西华又说道,“佛祖,我们来算算账。今天我帮你挽回了一个信徒老婆婆,花了三十几两黄金;帮你的沙弥要回了他做牛的娘,花了八十两银子,这些东西,你得还我吧?我还准备帮赵老官守住这开封城,免了你这庙宇的兵火之灾,这你也得还我,正好小子我缺个兵器,少不得就得在你等头上打打主意了。还请恕罪!”
说完,鲁西华向正中的佛祖一躬身,转头向着大殿四周张望了起来。
第46章 汴梁行,一力破万军(12)
这大雄宝殿除了三位佛祖,就是几位菩萨和四大天王、四大金刚,那宋军的军神毗沙门天王也在其中,手持宝伞银鼠,其他分别是东方多罗吒天王,手持琵琶;南方毗琉璃天王,手持宝剑;西方毗留博叉,手中握有一条赤龙。鲁西华看来看去都不适合自己,总不能自己抱个琵琶在阵上弹吧?这算什么?六指琴魔?!
天王之后就是金刚,韦陀金刚、密迹金刚、烈火金刚、立地金刚。韦陀金刚手拿韦陀杵,上圆下尖,相貌威猛,就是太短;密迹金刚舞降魔杖,上有八环,叮叮当当不喜欢;烈火金刚手持双锏,柄圆锏方,有点细了;最后一位立地金刚,这个好,手持双锤,纷飞上下,鲁西华一看就喜欢上了。
自己战场之上轮着大树实在不雅,可是手拿双锤却不一样,自古用锤的都是猛将,隋唐演义小说中那位李元霸,单人匹马一对擂鼓瓮金锤,杀得十八路反王185万大军屁滚尿流,逼得大家献上降表,实在是勇不可挡。好好好,我就选它!
当下鲁西华心花怒放就向立地金刚手中的双锤拿去,一入手中却傻了眼,木头的?!拿在手里轻飘飘,十来斤的模样,这上了战场,一刀就被金军砍断,自己不是成了笑柄。转念一想,哈哈,有了,这武器是木头的,这佛像不可是木头的,自己好生瞧上一番。
金刚、天王均是泥胎塑身,绘以彩漆,三位佛祖却是银子做成,刷上金身,可惜金银太软,不适合做武器,鲁西华的眼睛又瞄向了几位菩萨。伸手探去,果然不错,这大相国寺财大气粗,几尊菩萨像是用铜料制成,上贴金箔,一座菩萨像足足有两吨,软硬适中,鲁西华当下喜欢。
鲁西华低头向几位菩萨告罪一番,说自己为了解救开封城的百姓,特借法身一用,反正佛祖也欠自己钱财,就用你们的铜像抵债吧。说完,鲁西华运起神通,伸手向一尊菩萨像抓了过去,手指之间电光闪烁。那菩萨像头有五髻,右手握剑,左手持莲花,莲花上尚有经书一卷,正是那闻名的文殊师利菩萨。
文殊师利菩萨像被鲁西华缓缓摄入半空,浑身上下电光环绕,佛像上面的绫罗绸缎在电光之中变作灰飞,消失在空中,佛像上的金箔化作金水,与铜像分离开来,变作一个金球落到了莲花台上。而菩萨像自身也是在电光之中缓缓融化,形成一团溶液。这团溶液一分为二,由大变小,最后变作两把铜锤,色作紫红,漂浮在空中,鲁西华身子向一跃,将双锤拿在手里,好不欢喜,顺手就舞了起来。
两只铜锤重达近4000余斤,鲁西华拿在手上,也不嫌重,却是怕惊动寺内的和尚,只是缓缓做些动作。动作虽慢,可是依旧带得锤边的空气慢慢变形,化作一些波纹之像。鲁西华越玩越高兴,反正这大雄宝殿地面宽敞,空间宏大,索性运起了罗汉变,变作两丈的银身罗汉。手中双锤也跟着鲁西华的变大而变大,直径变作四尺左右,在大殿之上随着鲁西华的身形舞动。
鲁西华缓慢地舞动双锤,双锤之上遍布银色耀眼的电花,随着双锤上下跳动,一生一灭,循环不止。鲁西华将手中双锤击在一起,双锤之间就要生成一道电龙往前扑去,又连忙撤开,电龙这才消失,鲁西华不禁放声大笑,一时间有些得意忘形。
说时迟那时快,此时一尊佛祖雕像瞬间大放光明,这光一闪而过,其间一道光芒直射鲁西华而来。鲁西华背对佛像,正在对手中的双锤满意不已,把锤收进菩提子空间,暗暗得意,没了防备,立刻被这光芒击中,眼前一阵漆黑。
鲁西华只觉得自己来到一个巨大的虚无空间,到处是一片黑暗,自己身在其间不得动弹,只剩下脑中一点念头在运转。正自惊慌,突然眼前出现两只擎天白玉巨手,手做莲花状相对而立竖在自己面前,黑暗之中,没有一点光亮,只有那两只白玉巨手落在眼前。这双巨手如山如岳,根根手指如擎天巨柱,让鲁西华想起了美猴王的故事,心里越发的惊恐。靠!难道自己摊上大事了?
黑暗之中响起一个短促的声音,“临!”,鲁西华听到此声之后,顿时平静了下来,只见白玉举手此时有了变化,两手张开,做一手印!,那手印发出一阵青光,对着鲁西华的脑袋就来了。鲁西华此刻却没有一丝惊慌,脸色平静如水,脑袋里顿时出现了该手印的叫法,不由得跟着大声叫道,“前!”
这一声叫喊,直如海涛巨浪,鲁西华眼前一晃,景色一变,自己又回到了大雄宝殿之上。此刻自己依然是身化两丈银身,但是此刻身上却有青色的琉璃宝焰化作莲花状沿着皮肤流转不已,脑后一道金轮足有三尺,映得整个大雄宝殿如同白昼。自己身上冲起一股光华,射到这宝殿顶上,直接将殿宇的顶部汽化,露出一个巨大的圆形空洞,淡淡星光从空洞之间落下,化在鲁西华身上变作琉璃之光,沒入体内,鲁西华感到身上的宝焰又凝固一分。
如此巨大的动静当然惊动了大相国寺各处僧侣,附近的十几个巡寺武僧只看到大雄宝殿显出一道冲天光华,倒提着棍棒飞快向大殿奔来。推开殿门,就看到一个两丈高的罗汉法身,身作银色,浑身上下缓缓流转着琉璃宝焰,全身被星辰光芒笼罩,脑后悬着一道金轮,照得大殿之内,纤毫毕现,随着殿门大开,殿前也是一片光明。众武僧一见此景,吓得急忙扔下棍棒,扑倒在地,口中呼道,“见过罗汉尊者!”有一两个机灵的已经跑去通知寺内各院首座和方丈了。
鲁西华看着下中跪着的一地僧众,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光头,心想,这次动静搞的有点大啊。心念一动,收了罗汉变,回到原形,掏出一张手绢围了自己的面部。台阶之下的僧侣都匍匐在地,不敢直望鲁西华。
鲁西华也不客气,转头向三位佛祖一躬,大声说道,“我向你们要钱,你们给我前。好!我也就再还你们一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