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醉驾进了看守所
严武认为自己很清醒的开着车慢慢悠悠的往家走,一边开车,一边用醉眼朦胧的双眼看着这座沉浸在深夜五彩霓虹灯中的城市。她是多么美丽,多么安静祥和啊,没有那么多争斗,没有那么多利益纠纷,白天铁骨狰狞的钢筋水泥丛林在这一刻显出了自己的温柔。别怪此刻的严武思绪颇多,要是这人喝了点酒啊,那真的是感慨万千。
也许是严武最近太累,也许是酒喝的太多了,他发觉天空之中有一道绿光从遥远的夜空之中飞速落下,向着自己的汽车直奔而来。“流星?”严武喝了酒的脑子开始不清醒起来,一时之间没有想到去躲避,而是双手扒着方向盘,脑袋伸出车窗外,昂头望着天上,脚下的汽车依旧在靠边的车道上滑行,丝毫没有注意到前面路边一个灯火通明的饭店外,一辆豪车正慢慢从斜坡上倒退下来,一位女子正探出半个身子在给人打招呼告别,手里还拿着电话说着什么。饭店外人行道边栽种的绿化带,将严武的车子挡了大半,使得没人发现远处贴边驶来了一辆汽车。
那绿光直奔严武的车辆而来,但是周围的人似乎都没有发现这个异常,依旧各顾各的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严武就直直的看着那绿光冲向自己的汽车,在车头稍微拐了一下弯,一下就钻进了自己的脑子里。严武吓得啊的一声大叫起来,这个叫声未落,就听到“嘭”的一声,身下的汽车震动一下,前方一名女子的惨叫声响起。
严武这下反应过来了,“自己光顾着看天上的绿光,撞到人了!”后边行驶的一辆出租车也靠着停了,严武的脑子一下就清醒了,一下又麻木起来。
跑?!不能跑!救人要紧!千万别死人!自己这车速还撞不死人吧?!严武赶紧掏出手机拨打,这边刚刚拿出手机,拨通了,话还没说上几句,车门就被拉开,几只手就把自己拽出了车门。
“撞了人还不下车?!”
“妈的,前面两个眼睛是摆设啊,前面这么大一辆车看不到?!”
“好重的酒气这娃喝了酒!是醉驾!”
“狗日的,喝了酒还敢开车!”
有人上来就给了严武两耳光,紧接着就有人上来拳打脚踢,严武急得大叫,“我正在打电话叫急救!”可是这话没人听,有人一巴掌将严武握住的手机打翻,手机落在地上,被几脚就踢的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妈的,要是依着严武平时的性格,早就和这群人干起来了,但是现在自己确实喝了酒还开车,又撞了人,不占理,一边用身体扛着拳脚,一边叫道,“我的全责,我赔!我都赔!”听到这话,挥动的拳脚这才少了下来,严武的衣服被弄破,浑身上下又皱又脏,半坐在地上,身子靠在汽车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医院效益好,到处都是大医院和他们的分院,这边拳脚刚停没多久,那边急救车呜哇呜哇的来了,受伤的女人被抬上了救护车,地上没有血。
“还好,没死人。这样就不用坐牢了”要是死了人,起码就是三年,想想自家宝贝的女儿,三年后看到自己的爸爸,会不会还认得出来?平时自认为自己很会处理紧急情况的严武,现在才发现,他妈的一切都是无力的。
那受伤的女人被抬上车时,眼神中透露出狰狞的眼神,将严武吓了一跳。严武这才注意到自己撞的是一辆奔驰s级轿车,望着右前部上凹瘪的一大块,和变形的车门,严武想,“这下几十万没了”等等,这车的驾驶员似乎是个戴帽子的男人,怎么没有出现?为什么和自己同车的女人受伤了,他都不出面?严武心里咯噔一声,有了点不祥的预感,不过稍后就被醉酒的脑袋抛在了脑后。
交警赶到了医院,找到了到处缴费的严武,一开口就问喝酒了没有。严武一看他胸口的摄像头,就知道自己这回死定了,老老实实地回答说,喝了。交警问,喝了多少?严武不敢直说,话说出来就是证据,只能硬着头皮说,你抽血吧,我配合你,结果是多少就是多少。
此刻的严武脑子里都是,不会现在就抓我吧,这下佳总算找到理由和我名正言顺的离婚了。
抽完血,交警把车扣了,证件也给扣了,一查严武在芙蓉城的居住地和家庭情况,说,“你是本市户口,有车有房,对方的伤势也不算严重,你也赔得起。这样子,今天我们就不带你走了,你回去安排一下,自己来交警队报道吧。你知道后果的,跑了就全追逃,你是聪明人,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严武此刻哪里还有什么要求,该赔多少自己都认,连忙点头,“我知道,一定对伤者负责到底,配合政府工作。”
等严武再回到病房,那女子已经出了急救室,膝关节骨折,多处软组织挫伤,身上有少量淤血肿块,其他没什么大碍。严武瞬间就觉得自己没那么惨了,想要见见受伤女子,老实赔礼道歉,取得对方原谅,结果被挡在了病房外,说是让等候交警队和保险公司通知。
严武一听这话,心中也有点来气,公事公办,等就等吧,连忙回家处理事情去了。
后来去交警队报到,抽血结果出来了,酒精浓度每毫升毫克,确实属于醉驾,严武态度良好,积极赔付,就在交警队办理了取保候审。最后连车带人一共赔了五十六万,中间历时两个月,各种麻烦事不断。终于,严武还是和老婆佳离婚了,自己面临拘役,孩子还小只能判给佳抚养,自己父母远在省外老家,根本不敢和家人说,只能等拘役结束,再和家人沟通。
望着孩子那张哭泣的小脸,严武的心都碎了,悔不该当初酒后驾车,意图侥幸,仗着路近,就以为能顺利回家,哪知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自己终究还是栽了,驾照也没了,几年后再考也是麻烦。
法院当天宣判的时候,严武人生第一次站在被告席上,感觉自己好像翻了十恶不赦的罪孽。法官高高在上,公诉方检察院的人员一脸正义,这模样严武之前只在电视上见过。
当法官宣判,判处拘役一个半月,严武的心都凉了,自己那么好的认罪态度,积极赔付,还有自首的情节,为什么就不能给一个机会判个缓刑。
当天走出法院,严武想着自己就要进去了,忽然觉得自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严武站在法院的大门口,火辣辣的太阳暴晒也没有任何感觉,严武的脑子里现在想的就是,我完了,以后这辈子都要背上劳改犯这三个字的罪名了,永远抬不起头了。不知道可爱的女儿还会不会看得起自己这个爸爸
因为态度良好,所以严武是被办案交警用私家车送去看守所的,就和常人一样。交警事前和严武交代清楚了,进去的时候,自己带一床被子,穿无鞋带的鞋子,全身不能有皮带、拉链、口子等等各种注意事项,还安慰严武说,很多牛人的人生都有这个劫难,等你渡过去这个劫难,相信你回来又是一匹狼。
严武当时就问了交警一个问题,“万一在里面打架了,会不会加刑?”
交警意味深长的看着严武,“最好不要打架有人打你,你不要还手,打你的人会很惨”
可能是第一次见到严武这么镇定的要去坐牢的人,交警淡淡地从兜里摸出一包天子,说,“你先抽烟,我先办事,办完了就带你过去。”
严武就在交警的办公室抽着天子,吹着空调,喝着干净的纯净水,享受着最后的几个小时的美好时光。
大概快十点半了,交警的事办完了,说走吧,开着私家车先带着严武去附近医院体检。这是严武第一次享受国家完全免费的体检,所有拿着体检单子念出严武名字的医生和护士,看着严武都是一脸的惊讶表情。开始严武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看了一下体检单子的抬头,在押犯罪人员体检表,严武就能理解他们的表情了,他们也许见过的都是手铐脚镣全部带齐了的罪犯,哪怕是被担架抬来的也是上着拷的,而自己是一个可以自由活动的,没有任何戒具的罪犯。
有位打b超的老大夫一边拿着蘸水的滚轮在严武的肚子上滑来滑去,一边问道,“小伙子,你这是咋了?”严武说自己酒驾遭了。老大夫叹了口气,“唉划不来啊,划不来。年轻人还是欠考虑,进去耍多久?”严武说,“四十五天。”老大夫拍了拍严武的肚子,“小伙子要挺住哈。祝你平安”
体检完毕,交警又带着严武去了缉毒中队,尿检。
一个满脸横肉没穿制服的小伙子,给了严武一个塑料盒,就站在尿池边等着严武接尿。
严武哪里经过这种阵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好言好语的说,“警察哥,你看着我,我尿不出来。”小伙子脸一横,“哪来的那么多屁话?!赶紧尿!”
严武哪敢顶回去,只好硬挤了一点出了。好不容易出来了,小伙子刚把盒子接过去,带着去了检验科,一位警察就问,“你娃儿吃药了没?”严武知道他说的是嗑药,连忙摆手,说,“我不吃药,不吃药的!”
警察拿过尿样来,搞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恶狠狠地对严武吼,“你他妈药检都呈阳性了,你还说你不吃药?!”
严武一脸的蒙蔽,自己从不嗑药,怎么尿检就会呈阳性?!连忙喊着,“我不吃药,我不吃药!那玩意儿害人,不敢吃!”那个警察一脸的凶样,望着严武,好像要跳出来打人的样子。
交警听到严武在尿检科吼了起来,马上冲了进来,拍拍那个警察的肩膀,“兄弟,不要弄错了,这个是酒驾。”
那个警察一听这话立刻就笑了,“没事儿,我讹他的。既然是酒驾嘛,你就赶紧把人送了,我这也要吃午饭了。”
严武低着头,不敢说话,心里的怒火在燃烧,“难道老子就长得像个吸毒的?!还讹老子?!老子日你p!!!”
一切结束,上车了,交警又摸出一支烟递给严武,“哥们,抽一根,过去了就抽不成了。烟和打火机你就别想带进去。我们现在就过去,车子我开慢点,你毕竟一个多月看不到外面,还是有点惨。经办你这个案子,我觉得你人还不错,我有个同学在里面工作,一会儿我给你打个招呼,让你好过点。”
严武孤身一人大学毕业就来芙蓉城打拼,在这里买房结婚生子,父母亲人都在外省老家,在这座城市除了房子和女儿之外,举目无亲,现在老婆也没了,这个时候无论哪个愿意出手帮忙,都是自己的恩人,心中感激得很。
严武点着头,望着车外一路被太阳暴晒的马路,心里在想,要是这个时候不用进去,让自己在暴晒的三环路上跑一圈,自己都干!
第2章 老司机来了新地方
虽然看守所好像隔着区里很远,严武自己也是在芙蓉城城里城外、市区县城忙里忙外呆了十年的人,但是他之前从不关心这类和自己无关的事,所以他也不知道看守所的具体地址在哪里,只是觉得在车上坐着,看着两边飞逝的景物,时间过得飞快~似乎就是一两支烟的功夫,车就到了目的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看守所的大门,门口是高高的全封闭式铁门,周围的一溜高墙上全部拉满了带电的铁丝网,每一面围墙的尽头还有一座望台,武警们真枪实弹的站在上面。
办案的交警直接把车开进了看守所最外面的铁大门,然后在内墙的第一道门停了下来。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一名武警全副武装,交警下车过去办手续,里面的武警就开口问了一句,“人呢?”交警转身向着车里抬手,指指严武,说,“就是他。”
那名武警瞬间感觉就变了一个人似的,拿起一边的麦克风,通过安装在防弹玻璃上的喊话器大声吼道,“下车!双手抱头!蹲下!”
严武当时的那个心情,真的是想哭,自己清清白白三十余载,一朝酒后驾车,就这么成了犯人了,悔不当初实在是晕了头,不该心存侥幸。面对武警的威慑,严武规规矩矩的下车,抱头蹲在地面。交警办完交接手续,回来最后留给严武的一句话就是,“在这里,一定要听武警的话!千万不要冒犯,他们是可以开枪的!好自为之,几十天后就出来了,没什么~”
办完入门的第一道手续,严武就被带了进去,来到了里面的办公区域。这里是一个非常大的办公室,整个监区的监控视频都能在这里看到,面积大约有三个篮球场那么大,里面办公的男男女女都有,严武不敢多看,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待在墙边。这个时候他感受到了自由的珍贵和地位的区别:本该在外面享受阳光的自己,进了这个戒备森严的地方;别人是工作人员,而自己却将是这里面在押的囚犯,等待服刑,内心百感交集。
果然,接待室里,一位协警看到办案交警就立刻上来打招呼,办案交警说道,这个兄弟伙人不错,在原则的范围内,能照顾就照顾一下。协警正眼也不带瞧严武一下,用眼角瞟了一眼,说,“看嘛,再说。”然后,办案交警拿上文件,弄完手续就走了,也没再看严武一眼,估计是赶着出去吃中午饭了,看守所这地,一般人没人愿意在这里长待。
此刻的严武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孤儿一样,被人抛弃在了这个陌生的钢筋铁笼之中,一切都是那么的无助。
正在这时,一个穿白大褂的医师带着两名警察就过来了,指着严武说道,“你,过来!到这个位置,靠墙站直!”
严武规规矩矩的过去,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更像自己喜欢的偶像黄海波一样,举着写有自己名字的编号牌各种拍照!想当初,偶像黄海波出事,他还义愤填膺的在网络上为偶像和喷子们口水大战了一番,没想到,现在轮到了自己!
不管严武心里此刻想的是什么,他都只能老老实实的按照白大褂说的去做。白大褂突然开口,“衣服裤子全脱了!快点!”
严武微微一愣,你他妈的~旁边还有女警察呢!没办法,扫了一眼旁边两位虎视眈眈、腰别手枪的警察,严武还是只有脱。当脱下内裤的时候,严武的心情是很复杂的,妈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光还是头一次。严武只能尽量幻想自己此刻是在洗浴城,而周围的都是一起在水龙头下面冲澡的陌生水友,没办法啊,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意淫利器~精神胜利法。
严武脱衣服的时候,本能的把衣服、裤子、裤头都叠好放在旁边的一张小板凳上。谁知,刚刚放好起身,就被一名警察抬脚把小板凳踢翻,全部掉落在地。
严武的心都在抖,这样搞,自己之后还怎么穿啊?进来这里后果然就没有人格尊严了。你,已经不再是一个自然人了,你已经没有尊严了,就是一个在这里服刑的罪犯而已!
白大褂让严武背过身去,双手撑着墙,把屁股撅起来看。我日你妈哦!不会这里检查一下,到时候方便里面的人爆自己菊花吧?!严武的内心是崩溃的。
好不容易弄完,重新穿回了衣服,那个办案交警的同学,协警又拐了过来,下巴一甩,嘴里说道,“我带你过去,安排你的监舍,你在陈教官下面。”这边刚说走,从里面出来一个胖胖的老警察,协警马上过去敬礼,“陈教,这是那个醉驾,过来了。你上次是说安排在b204,对吧?”陈教看了严武一眼,说,“要不要改在220?算了,还是安排在204吧,你带他过去。”
协警连忙说,“是!我这就带他过去。”
于是严武就光着脚,抱着自己的外衣被子跟着协警开始走,不知道穿过了多少道有密码的铁门,终于来到一个四面都是门的院子里。严武这时才注意到,每条通道上都划分了犯人行走的区域,地面上都标好了线,犯人是绝对不能走到线外的,头顶上明晃晃的太阳晒得人脑袋发晕。
严武抱着被子终于来到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的门口。协警把脸冲着严武,大声喊道,“蹲下!”严武立刻将被子外衣放在地上,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了。这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贱!这才进来不到半小时的样子,严武似乎就被人呼来喊去的习惯了。
严武这边蹲下来,协警就开始打开一个老房的铁门,铁门被打开,里面又是一道全是网眼的门。严武蹲在地上,看见里面一群光头犯人穿着红色的衣服,就跟以前在电视上看到那些is里面被处决的俘虏衣服一个颜色。
协警又紧接着开了第二道门,喊道,“进去!”
严武立刻起身抱着被子外衣进去了。一间很小的房间里面,蹲着几十个人,都端着塑料盆在吃饭。协警边锁门边对里面喊道,“别欺负他~”然后锁上门就走了。严武心里才明白过来,这就是所谓的打招呼了。门口剩下严武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周围几十个光着头身穿橘红衣服的犯人端着塑料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严武。
严武屁股上一紧,**的,不会真的要菊花不保吧?!
第3章 初临贵门人眼杂
“哟呵~来鲜肉了哦...”一个小光头的声音在房间中一下子就炸开了,所有人顿时像过年一样,脸上露出乐喜悦的表情。严武还站在原地发愣,这你妈逼是几个意思啊?
严武还在懵逼的的时候,房间角落冒出了一个声音,“涛娃,带他去把东西给放好,然后端碗饭给他。”
严武往声音的来处望去,看见一个坐在最角落的小个子发声安排着。
那个小光头一听这话,立刻放下手中的饭盆,估计他就是涛娃,领着严武进了一道封得死死的门。
门里面是一个宽有六米,长有大约十六米左右的房间,房间很高,顶部一头一尾各有一扇窗户,窗户上装了厚厚的铁网。为什么严武能一眼估计出房间的大小?因为他自己做过物流,对各种仓库面积都很敏感,一眼看下去大差不差。
最中间的过道只有一百多公分宽,两边各有一个四十公分高,离着墙两米多长度的台子。台子一直到房间的尽头,台子上都是发亮的木板,下面是一格一格的小格子,有的空有的满,看样子是放私人物品的地方。最里面的玻璃板有半人高,隔得太远,暂时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放好东西,涛娃带着严武回到刚才一群人吃饭的地方。
刚才发话安排涛娃的小个子对着严武似笑非笑的说,“新来的,过来。”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地上一个四方形的硬泡沫,意思是让严武坐下。
小光头涛娃这个时候端来了一个塑料盆,里面有一把塑料的勺子。严武一看,我滴那个神啊!居然全是发黄的白菜,有肉吗?有!不过全是烂!什么是烂肉?就是那种菜场不要的肉,猪泡渣、猪**!**上面还有黑毛!你她妈的这玩意儿能吃吗?!严武一看这饭菜就想吐,喉咙里直冒酸水,接过塑料盆却不敢下嘴。
涛娃笑着说,“你娃今天运气好。我们舍刚被评上文明舍,今天有肉吃。快点吃,马上时间要到了。”小个子也发话了,“多少吃点。”
严武可不敢在这里面搞另类,硬着头皮拿起勺子吃了几口饭,长毛的猪**是一点没敢碰。饭是那种蒸得很烂的米饭,几乎没有嚼头,菜的汤汁咸到可以一口气喝完三瓶矿泉水。草草吃了两口,严武就在也吃不下去了,尼玛菜市场倒掉的东西都比这要好!
小个子闭着眼睛靠在墙上养神,问道,“怎么不吃了?多吃点嘛。”
严武哪敢说这不是人吃的东西,只好说道,“我不饿,不怎么想吃饭。”
小个子笑嘻嘻的说道,“斯文人,你才来不习惯,慢慢你就会觉得这才是美味。”一边说,一边嘴里发着笑。
严武心里那个崩溃,忽然脑子里就想起了著名电影里面,安迪刚进监狱时,典狱长说的一番话,“来到这里,请把你们的灵魂交给上帝,而把你们的身体交给我。”
想到这里,严武再也吃不下了。小个子发话了,“新来的吃不下就算了,把饭菜分给其他兄弟吃吧。”严武手中连看都不想看的东西,瞬间就有人接手过去,并且一群人分得干干净净。
小光头涛娃这个时候来到严武面前,对着严武严肃地说道,“我叫刘涛,以后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听到没有?”
严武这个时候只能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然后刘涛又对严武说,“刚才发话让你坐下的是康哥。我们这个舍只有一个哥,那就是康哥,你懂了没有?”
严武一愣,妈的,原来牢头狱霸是真的存在啊!电视里不是骗人的!脑袋情不自禁的上下点动着。
正当严武还坐在硬泡沫板凳上纳闷的时候,大家都吃完饭了,严武就看到一个浓眉大眼的黑大汉起身,将众人手中的塑料盆一一收齐,来到角落开始一个人清洗起来。
这个时候刘涛就招招手把严武叫了过去,说道,“这是牛哥,现在他洗完,你学习下,今天晚上开始,你就负责洗碗。只有中午一次机会让你看,到时候晚上你学不会,我们自然会让你学会。”
刘涛的话让严武一愣,看到黑大汉牛哥的嘴都笑到耳根子了,估计看到自己后,他终于要解脱了。严武话也不敢说,就呆呆的看着牛哥洗碗。
牛哥洗着碗,一边给严武说着,严武这才知道,原来现在吃饭的地方叫做放风间,也叫室外活动场。一共十五个平方左右,一到放风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挤在这里。里面有一个很简陋的洗漱台,一共三个水龙头,大家轮流用。
四周全是被钢筋条封闭着,就他妈连头顶的天空也是格子的,是那么的不完整。全是手指粗的钢条做的钢丝网,再上面是玻璃,是唯一采光好的地方。原来所谓的室外活动就是换一个铁笼子,然后让大家在里面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想看看除了天空之外的景色?当然不可能!你想多了!!!
放风间通往室内的那道全封闭门,叫做钢门,也叫中门,有十公分厚。
牛哥一边说话,一边几下就把塑料盆洗好了,这时,大家都往室内走,严武也跟随大流往里走。进去一看,两边的台子上大家都已经格子铺好了自己的被子开始准备睡觉了。我去他妈的大通铺啊!人挤着人,每个人也就几十公分宽的空间,这就刚刚放个肩膀罢了。只有康哥和少数几个人水的地方没人敢去挤,宽着呢,可以任意翻身,原来进了看守所,连翻身都成了一种奢侈。
严武呆呆的站在过道中间,不知道该干什么。这时,康哥发话了,“涛娃,给新来的找个位置睡觉。”
严武一脸天真地说,“康哥,我没有睡午觉的习惯。”
康哥笑嘻嘻的说,“在这里,必须睡觉,哪个都不能反起来。”
严武看着康哥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没有说出来。
好吧,睡,不就是睡个觉嘛~
只见刘涛来到最里面开始一个挨一个的用脚踢人,“过去点,都过去点,给斯文人把风水宝地留出来。”
严武走过去一看,那块地儿挨着最里面的玻璃,就是一开始进来没看清楚的地方,潮湿的不行。玻璃后面原来是个蹲便器,对面是一个装得很高的水龙头,估计是洗澡用的,就这样严武被安排在了最靠近马桶的地方。后来严武摸上了手才知道,这不是玻璃,而是透明的亚克力板,外表看起来像玻璃罢了。
没办法,严武只好铺好被子躺下了,旁边一个贼眉鼠眼的已经把严武的被子看了又看,“斯文人,被子是从家里带来的吧?”
严武点头称是。
“嘿嘿...嘿嘿嘿...”旁边贼眉鼠眼的男子笑得严武心里毛骨悚然。
这时康哥又发话了,“都安静,不许说话了。”顿时房间里一片清静。
严武躺在木板子上,身上搭着被子,鼻子闻着蹲便器传来的臭味,脑子里却是在想,为什么康哥一而再再而三的吩咐刘涛做事,刘涛还很高兴?难道在这里能给牢头狱霸当条狗都是一件很牛逼的事情?
就在这时,“咣”的一个巨大声音从一边传来,严武昂着脖子望过去,这才发现中门被自动关闭上了,高高的窗户上站着一个警察,顿时房间里的人齐刷刷地张口喊道,“张警官好!张警官吃饭了没有!”那警察一句话不说,就在窗外跺跺皮鞋,转身就走了......
严武这才反应过来,我操,自己真的就在牢房里面了!这尼玛和动物有什么区别?自己这就是来当动物来了?!还要当四十多天?周围还有几十个各怀鬼胎的罪犯?!严武估计这屋子里没人是和自己一样,是因为醉驾进来的。
严武就躺在木板上发愣,过道里有两个犯人没睡,一个坐着,一个在中间的过道来回走动,头顶上戴着一顶山寨的NIKE红帽子...后来严武自己干上了才知道,这个叫值班,二十四小时不停的,害怕牢友之间互相暗害。
不一会儿,房间里鼾声一片,严武却是毫无睡意...
正当严武还在木板上翻来覆去的思考眼下这个情况到底该怎么应对的时候,监室里的喇叭忽然响了起来。将正在思考人生的严武吓了一跳,为什么?居然是大夏人民解放军的冲锋号!严武最开始一愣,还以为哪里出现鬼子,伟大的大夏人民解放军要发起冲锋了呢!
严武这才注意到,中门的上面挂着一个喇叭,旁边悬着一台二十一英寸的电视机,最上面还有一个监控器。然后严武扫了一眼,厕所这边头上也有一台监控器。他奶奶的,原来这房间无死角,全部被监控着呢。
随着这冲锋号的响起,大家陆陆续续的开始起来了,很多人起来的很快,被子叠好,就放在台子下面的小格子里面。严武这才注意到,每床被子外面都要罩上一层罩子,上面印着“芙蓉市看守所”,而午休的时间是11:45到12:45,一个小时。
康哥也慢慢悠悠的起来了,马上有几个人上去把康哥的被子叠好,放在了一个单独的格子里面,其他人都是好几个人挤在一个格子里。
等到13:00,随着电流的一声响动,中门被再次自动打开,康哥慢慢的走到放风间的洗漱台那里,早就有人把毛巾和洗脸水准备好了。康哥开始慢慢洗漱。而严武像个傻子一样,呆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
那个午觉睡在严武旁边的贼眉鼠眼的男子立刻跑过来,对严武说还不赶紧叠被子,马上就要没时间了。严武这才手忙脚乱的将被子塞成一团,放到了一个潮湿到发霉的小格子里,同样在外面套上了一条潮湿异味的罩子。
过了一会儿,监室里的电视机亮了起来,开始播放监狱规则,顿时所有人都拿起泡沫凳子坐在过道中间,开始跟着电视机上的画面一起背诵。
这时刘涛指着严武前面的一个人说道,“土匪,你教斯文背监规,明天早上要抽查,三天之内必须要会背。”
严武一想,背个书有多困难?自己好歹也念过大学。结果他妈的,这个叫土匪的家伙自己吐字都吐不清楚,而且背的顺序非常混乱,和电视机上放的根本就不一致。严武立刻就崩溃了!我操,这不是存心要整我吗?!明天要是自己背不出来,不知道他们还要玩什么花样弄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放风间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声音朝着里面喊道,“李康、严武,出来!”严武一听这声音,顿时辨认了出来,正是那位办案交警的同学,送自己来这间220监室的协警,原来康哥的本名叫做李康。
康哥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就冲了出去,好像兔子一样,速度飞快,到了放风间,立刻抱头蹲在墙边。严武走了神,被后面的人推了一下背,这才反应过来,跟在后面也出去了,学着康哥的样子,老老实实的蹲在墙边,这才注意到,放风间门外不光是只有协警,还有进来时遇见的那个胖胖的老警察,陈警官。
陈警官话也没说,看到李康和严武两人出来之后,转身就走。李康驾轻就熟的跟在后面,用眼神示意严武也跟上,那位协警在后面锁门。
严武连去哪里也不知道,光着脚走在被太阳晒的滚烫的地面,脚掌走在上面,烫得想要跳起来,却不敢跳。严武这才发现,四周全部都是监控。
走到院子的一头,这里是一间办公室,陈警官走了进去,严武明白了,想必这里就是陈警官的办公室。
进门口的时候,严武看到康哥喊了一声“报告!”,自己也立刻跟着喊了一句,这才跟着进去。进去才发现,里面那个凉快啊,浑身都舒服了,外加上严武好久都没有喝水了,中午的菜汤太他妈咸了,眼睛就直勾勾的望着办公室一角的一台饮水机,仿佛是琼浆玉液一般。
陈警官也没理两人,自己在电脑前办公。康哥显然是这里的熟人,立刻熟门熟路的走到办公桌前,将陈警官的杯子拿了起来,在屋里的水槽前仔仔细细的洗了起来,非常认真,里里外外洗得很干净,洗完之后,又找出一包茶叶,帮陈警官把茶泡好了。
做好这一切,康哥不知道又从哪里找到了一个小马扎一样的塑料凳,规规矩矩的坐在上面享受着屋里的空调起来。严武没敢乱动,只好继续蹲在地上,今日不同往日,自己现在有空调吹,怎么来说也比牢房里舒服。
第4章 监室排位夜难熬
没过多久,陈警官估计忙得差不多了,转过身来看到正在小板凳上一本正经端坐的康哥,和在一旁地上蹲着的严武,立刻拿眼睛瞪了一下康哥,“康娃儿,你还不拿烟出来给你新舍友抽起?”
一听这话,李康立刻站起身来,不知到从身上哪里摸出一包中华来,给了严武一只。只是真他妈的难堪,李康和严武都是牢犯,身上没有打火机,陈警官年纪大了,注意保养,又不抽烟,两个人拿着烟在那里傻站着。好不容易过来了一个来办事的协警,康哥立刻上去给人家散了一支烟,大家这才把火点上。
严武美美的抽了一口,这才发觉康哥抽烟是相当的快,三口下去基本就没了,立刻又从烟盒里摸出一支来续上。
陈警官这个时候才对严武说,“我知道你是醉驾进来的,你胆子倒是大,敢酒后开车。不知道你的运气到底是好还是不好,知道撞了谁的车吗?”
严武一头愣了下,“不是那个叫王兰的女人吗?连车带伤我都赔给她不少钱了,保险公司一分没出,都是我私人掏的腰包,付的痛快,她才没追究。”
陈警官嘿嘿一笑,“不知道也好,免得睡不着觉。上面给我打过招呼,让我照顾一下你。也就四十来天的时间,你忍忍就出去了,出去后就低头做人,好好过日子吧。”
严武颜色有些难看,陈警官的话中,似乎自己酒后开车撞了不该撞的人,陈警官没有继续说下去,显然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真相。
陈警官转头向着康哥说道,“这个人,我是专门安排在你们监舍,你帮我把人看好、照顾好。要是他出了任何问题,你自己知道后果的。”
这时的康哥完全像极了监舍里的刘涛,完全是一副孙子见了爷爷一样的表情,“是是是,陈教你放心,204绝对是第一安全的文明监舍。严武你就放心的交给我,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陈警官理也没理李康,说完这几句话来,又转身继续看起电脑来。
严武心里藏着事,自己是得罪了人吗?可为什么有人向陈警官打招呼要照顾自己。幸亏有陈警官的话,要不然按照中午自己一来的情况来看,老子不被他们整死才怪。
康哥看到陈警官在忙,就拉起严武聊了起来,估计他是有点惊讶,这个新来的到底是什么背景,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情,刚进来没一会就有管教直接来打招呼不能动。
又过了一会,康哥和严武又被协警带了回去。回去的时候,大家都休息了,背监规的时间也过去了。当严武踏进监舍的时候,发觉里面的三十双眼睛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有好几个人想上来向严武打招呼,但是可惜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最终还是没人敢来。
康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在他妈的几十个人的面前,众目睽睽之下,坦然地洗起澡来。不能不说康哥的地位果然是204监舍的老大,洗澡有专人伺候,有人专门递香皂、毛巾,其他剩下的人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康哥洗完了澡,就过来坐在严武对面,喊道,“涛娃~过来!给斯文拿双新布鞋过来。拖鞋、水杯、毛巾、牙刷全部拿一套新的出来。”
严武看到刚才还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的刘涛一脸的不愿意,可是没办法,康哥吩咐的事情,必须乖乖照做。这个时候,监舍里所有的犯人忽然间变得出奇的安静了,感觉正在发生一件大事。
康哥笑嘻嘻的对着严武说道,“斯文,我叫李康,是这个舍的安全员。涛娃叫刘涛,是这个舍的值日生。”康哥说的话,严武还是一头雾水,没太明白康哥的意思。
康哥抽出一瓶矿泉水丢给严武。严武的嗓子早就干的冒烟了,中午到现在就喝了几口咸汤,都快喷出火来了,一把拧开瓶盖,一口气下去了大半。实在是太热了,几十个人挤在一间不怎么通风的屋子里。
康哥边看严武喝水边说,“兄弟慢慢喝,水多的是。”说完这话,康哥就开始安排起工作来,叫过刘涛过来在耳边吩咐了一阵。过了一会儿,刘涛就笑嘻嘻的靠过来,“斯文哥,以后多多照顾。我先帮你把床位调到康哥对面,中间睡觉最凉快,晚上的风从过道里过,都能吹到起。第二,斯文哥,这个饭后的碗你就不用洗了,你忙你的。第三,监规你也不用背了。”
我操~这个变化太大了吧?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这看守所中钱财用处不多,但是陈警官的一句就能让自己不必受折磨,可见一斑。
刘涛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件崭新的号服递给严武,说,“斯文哥,委屈一下,监控都能看到,这该穿的还是要穿的。”
严武什么话也没说就把橘红色的号服穿上了,妈蛋,谁叫现在自己已经是阶下囚。
中午睡觉时,看着严武的被子流口水的贼眉鼠眼的那位家伙,这会儿正蹲在厕所那边的角落一直盯着严武看,估计是想霸占严武被子的盘算落空了吧,表情有些不自在。
不一会,到了晚餐时间,这时有一个人喊了一句“发饭了~”,一群人都端着自己的塑料盆规规矩矩的排好队。
严武顿时一脸的懵逼,我的盆呢?我该站哪里啊?
刘涛顿时一把将严武拉了过去,说,“斯文哥,你站我后面领饭吧。”说着递给了严武一个盆和一个勺子,“记住了,千万不要拿错了盆,拿错了会出事的。”
严武点点头,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监舍里总是有些不能触犯的规矩的。他数了一下,自己是第五个领饭的,也就说自己现在在这间204监舍里排行第五了。康哥是占第一位的,他身后还有两位,之前严武没有注意到,现在才发觉这两位都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人。
晚上的伙食依旧还是像猪食一样,严武还是没有胃口,也许是精神紧张的缘故,也不觉得饿。
康哥还是坐在角落里,他坐的位置似乎是放风间监控头的死角。康哥在那里向着严武招招手,给了一张凳子,让严武坐下。严武这才发现,自己同样是这间屋子里第五个坐下吃饭的人。
严武过去的时候,发觉康哥的饭是榨菜火腿伴的白菜汤饭。康哥将饭盆递给严武,“你新来,还不习惯,吃吧。”
延误也就不客气了,再怎么也比自己饭盆里的猪食好吃。康哥又给自己弄了同样的一份,也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在这里,有规矩,你才来,多看多学,少说话,明不明白?”
严武嘴里吃着别人的东西,只能点点头。吃完晚饭,那位黑大汉牛哥又苦着一张脸在那里洗碗,自己逃脱了洗碗的命运,牛哥只好继续干着这个活儿。
刘涛又靠了过来,“斯文哥,我们把户口给上了吧。”
原来所谓的上户口,就是每个新进的人都要进行信息登记。刘涛看着年轻,居然好多字都不会写,当问到严武的文化程度时,严武回答说大学。刘涛一下子不干了,“斯文哥,你是大学生,字都认识,你还不自己写,在逗我玩吗?”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我写就我写,严武也没矫情,拿过本子就开始一行一行的填上。
晚饭之后居然可以看电视,就在监室里,同样是那个下午播放监规的21英寸的电视机。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全部坐到一边的台子上,其实这个东西在监舍里叫做龙板,下面放东西的格子叫冰箱。康哥的位置是在最后面,基本是躺起来看,严武的位置是在倒数第二排,把腿盘起来坐在龙板上,前面头上就是监控头,根本不敢乱动,就对着电视看新闻联播。看完了就是吴越卫视,每天雷打不动的节目,以前觉得毫无味道的节目,现在严武居然看得津津有味。
看完电视,就是洗澡准备睡觉。
墙上贴的有时间表,这个叫做,具体如下:
每天早上6点半准时起床,打开中门,7点放早饭。
8点开始检查每个监舍,清点人数。
8点半开始学习,9点半做操,10点接着学习。
11点休息,11点半开始发饭。
12点半全部上床,中门关闭。
14点起床,打开中门。
14点半开始学习,16点休息,17点半开始发饭。
18点半,点名,统计人数,关闭中门。
19点准时开始看新闻联播,之后一直看吴越卫视,21点上床睡觉。
中午休息2个人值班,只能一坐一站;晚上通宵值班4组人,每组2个人,一坐一站。24小时有狱警在外面巡逻检查。
严武看完电视就去洗澡,你妈的全是冷水,芙蓉城西边这里的水全是高原流下来的雪水,冷的刺骨。严武试了一下就说算了,怕感冒。康哥板着脸说,必须洗,而且要天天洗。严武没有办法,硬着头皮洗了凉水澡,晚上裹在被子里才想明白,原来监舍里关了这么多人,一会进一会出的,为了避免传染病交叉感染,天天洗澡是必须的。
来到新位置睡下时,严武看了看自己的新邻居,左边是个大汉,白白净净的,叫做建光;右边是个老头,牙齿都快掉光了,一双腿上都是黑黑的疤,像极了腐烂的树根,名字叫军军,真是日了狗了。
晚上躺下,依旧还是有两个人在过道里一站一坐。旁边的建光问严武为什么进来,严武回道醉驾。建光就不说话了,于是严武开口问他,“你呢?”建光瓮声瓮气的答道,“贩毒。”严武顿时无语了,于是转头问老头军军为什么进来。“接案子。”
严武听不太懂,军军没有继续说,于是严武转移话题,“你的脚是怎么了?是生病吗?”这个时候那个吐字都吐不清楚,安排教严武背监规的土匪笑着说,“你不懂啊,这是打针打的,能达成这个样子,没有五百万是下不来的。”顿时,严武又沉默了。
去你妈的,自己两个邻居,一个贩毒、一个吸毒,这是到了梁山啦?!
入狱的第一夜还是那么难熬,监舍顶上的灯光太亮了,晃得严武的眼睛以为是白天,实在是不习惯,外加临睡前洗澡又是冷水,严武就怕自己感冒了,心中在祈祷千万不要发烧,不要太厉害。
入睡前的严武同样想起了,第一晚就崩溃掉的胖子,活活的被人打死了。而男主人公安迪却是安静的渡过了一晚,渡过了他人生中最难熬的一晚......
第5章 看守生活有分级
早上6:30,熟悉的冲锋号又响了起来,严武精神紧张,睡得断断续续,几乎一夜未眠。
起床之后,严武按照在家的本能,觉得尿急,就准备去上厕所,这才发现问题所在。这间屋里有二十八个人,却只有一个蹲坑,需要排队。
很多人见到严武起来上厕所本能性的让开,这个时候刘涛来了,严肃地对严武说,“斯文,中门不开,不准上大号,味儿出不去!”
严武听得愣愣的,想想也是在理,这么多人,都上大号,这屋子里面还不得臭死,点点头没接话,以为监舍就这规矩。结果说完这话,刘涛自己就大摇大摆的蹲了上去了,严武看得一愣,我去你妈的,是老子先来的,算了,忍了。
刘涛刚提好裤子,康哥就过来了。康哥大气,说了一句,“斯文,你先上。”说完白了刘涛一眼。
严武很感激的看了康哥一眼,上去三下两下匆匆忙忙地完成了五谷轮回。
冲洗干净之后,接下来就轮到康哥了,只见康哥刚蹲上去的时候,旁边就有人拿来了报纸,还拿来了烟。望着燃烧的烟头,严武根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监舍里把这玩意儿点上的,真是一帮人才。
康哥上大号,有专人站在位置上挡住监控,方便他抽烟。我日你仙人板板,这你妈比皇帝出恭还牛气。
这个时候吸毒的老头军军跑来跟严武小声的说道,“你知道蹲坑在这里又叫什么吗?”严武摇摇头,他又不是惯犯,看守所的老人,怎么会知道蹲坑在这里面的称呼。君君一脸诡异的笑容,“叫金鱼缸,这可是个风水宝地,除了方便以外,用处可大了~”
严武听得神秘,这玩意儿还能干什么用?等着登基吗?
军军说完这话,又展示了一下他那诡异的笑容,走了。严武立刻去洗脸,发现,洗漱池上三个水龙头,其中有一个位置是空着的,没人敢去用。严武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去拧开了水龙头。那位置上,毛巾、牙刷、牙膏都挤好了放得整整齐齐,很明显,这个位置是留给康哥的,只有他这位监舍里的大爷才有这个待遇。
洗完脸,都快7点了,老规矩,按照顺序排队领饭,这个时候任何人是不允许上大号的,因为监舍里所有的人都要吃饭,你这个时候上大号,是几个意思?
监舍里的早餐更是过分,只有盆底的那么一点稀饭,一人一个发黄的却硬的好像石头一样的馒头。我操!严武从小到大,还真没受过这种气!
康哥依旧拿出榨菜,来,兄弟,一起吃。
严武昨天两顿就吃没什么东西,饿得慌,也就没管了。就着咸菜,三口两口先把稀饭喝了下去,馒头却还捏在手里。
严武就问,有没有人愿意吃?一个头发胡子都白完了的老头立刻望着严武,严武也没矫情,立刻将手中的馒头给了他。严武这才发现,不是每个人都有榨菜,很多人都是发什么就吃什么,康哥和自己几顿吃的榨菜显然是从这些人的配额里扣下来的。刘涛说,这叫换位思考,没钱就这样。去你妈逼,换位思考是这么解释的?!
饭后过了一会儿,有人来发开水,28个人,一共只有半洗脸盆大小的水。严武纳闷,这么多人,就这么点水,怎么够喝?就问刘涛。刘涛下巴点了点水龙头,“那不是有吗?”
严武也老实,自顾自的去接了一杯自来水,就要喝。康哥过来拉了严武一下,说,“别喝!你把杯子先放放看,瞧瞧里面有什么?”严武狐疑着放下水杯,过了几分钟,看起来挺干净的杯子底,厚厚的积上了一层沉淀。
严武有些发愣,“这不是自来水吗?芙蓉府的自来水可都是雪山上下来的。怎么会有这么多沉淀?”
康哥笑道,“是自来水,不过这里的自来水管不知道多少年没清洁过了,你还敢喝?”说完这话,康哥丢了两瓶怡宝给严武,“喝这个吧~”
我操!哥在外面只喝昆仑山,进了这里,连怡宝都他妈比昆仑山好喝十倍。这一刻,严武才明白了,为什么饭菜那么咸、为什么只有半盆开水。就是以犯管犯!你不听话、不守规矩,连水都没得喝,这就是官老爷们想出来的保持和谐稳定的办法!穷逼、没本事的,在这里面只能受欺负!
受了欺负的人一般有两种结果,一种是短期,半个月、一两个月,出去了,回忆起这里的生活,就不敢再犯了。还有一种长期的,那种变态的,是将自己在这里受的委屈牢牢记在心中,出去之后想办法变本加厉的报复给社会。
我操!我操你们祖宗十八代!你们这些尸位素餐的畜生!
吃完饭,严武看见一个犯人在监舍里用毛巾开始擦地,就是洗脸用的毛巾。严武表示惊讶,谁他妈家里都没人用毛巾天天擦地的,一天擦三回啊!
这个时候军军渡了过来小声说,“你看金鱼缸。”
严武早上才知道蹲便器在看守所里被叫做金鱼缸,立刻抬头望过去,就看见一个人用牙刷在那里仔仔细细的刷着。
看守所的牙刷可不是外面的牙刷,牙刷柄的长度只有普通牙刷的三分之一,后面是个套筒,需要将自己的手指套进去才能使用。目的原本是为了防止被犯人加工成为凶器和自杀用的。
严武看着这里,倒吸了一口冷气,看守所果然是个变态的地方,连金鱼缸都是用牙刷一点的一点的刷出来的。早上严武还在纳闷,心想怎么这么多人用金鱼缸,却看着比星级酒店的卫具还要干净?
8:00,监舍里开始点名,所有人的被子都被警察全部翻一遍,偶尔随机抽出两个人来进行搜身,目的是检查违禁品。这个时候的严武脑子里想的都是,康哥的烟到底是放到哪里去了呢?
点完名,严武和康哥,还有一个黑壮的大汉被叫了出去。康哥轻车熟路,跟着警察前后脚一起来到了陈警官的办公室,熟练的开始打扫卫生起来。听了康哥和狱警的谈话,严武才知道,这个204监舍里面关的都是3个月之内就要放出去的人。
康哥和黑又壮抢着干活,严武初来乍到,也想做点什么。黑又壮说,你!不用做!严武想了下,毕竟在社会上混了些年,明白了,这个黑又壮是害怕自己做了事情,他就在陈教官面前没有存在感了。没了存在感,他就没有机会出来打扫卫生了,只能被关在里面。这样以后很多隐性的福利就没有他的份了。我去,出来劳动还他妈成福利了!
不大一会,陈警官过来了,康哥立刻双手把茶杯奉上。陈警官一看,说你们去晒衣服吧。严武就跟着两人来到院子。
我的天,偌大一个院子,几十个监舍,每个监舍门口都有一个盆,里面都是换出来的衣服。
康哥和黑又壮立刻熟练地端起盆、拿起衣服晾晒起来,清完一盆,将盆子重新放回原来的监舍,又去下一个监舍门口拿新盆。都说监狱和军队是个大熔炉,再烂的铁也能给你煅成钢,果不其然,这些在家杯子倒了都不会扶一下的大老爷们,在这里熟练地抖动着手中的衣服,拿起夹子,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晾晒起来,工作熟练,动作迅速,显然是把好手。
严武不能在一边站着,也跟着准备上前去晾衣服。陈警官将严武喊住,“你别去,你就在这里站着,看他们怎么做。”
严武点点头,停下了脚步,乖乖的站到陈警官身边。
陈警官开口问道,“他们整你了没有?”严武回道没有。
陈警官点点头,接着说,“你放心,一个半月很快就过去了。你既然来了这里,就要听我指挥,不要乱来。”一边说,一边意味深长地看着严武。
严武连忙说,“是!陈警官,我绝对听你指挥!”
很快,康哥和黑又壮就晒完衣服了,然后乖乖的来到了陈教的办公室。这次严武学乖了,没什么事情也找了个小马扎坐到墙边吹空调了。
陈教开早会后就没回来,康哥说是出去溜达了,办公室就留下三人,康哥依旧拿出烟来,大家散了一圈,轮到严武的时候,悄悄塞给严武一包玉溪。
严武郁闷了,他妈的这个号服里没地方放东西啊,你让我把烟放哪里?严武这时才发现,康哥的衣服里有内包,而自己和黑又壮的都没有。看着黑又壮羡慕的眼神,严武心一狠,将玉溪往屁股缝里一塞,这招是从里学的,偶像发哥就是这样做的。
康哥三口把烟吸完,又换上一根,过来找严武聊天,一聊之下,结果康哥还比严武小一岁,但是严武依旧还是喊他康哥。
康哥在陈警官的办公室的一个抽屉里,那处一把剃须刀,开始剃胡子。剃完了,然后对严武说,“来,我给你剃个光头。”严武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都是光头,就自己不是。
好吧,剃!
康哥一边说一边拿出一把电动剪剃了起来,“这里面不要乱用东西,传染病很多。我的工具给你用,但是你要负责清理。”
严武答应下来了。康哥剃得很快,显然不是第一次了。严武立刻将地面清洁干净,又把剃须刀和电动剪拆开全部用开水烫了一遍,擦干净再装好。
康哥满意地点点头。严武这时才小声地问康哥,烟是怎么搞来的?康哥一脸的诧异,你怎么好的关系,还需要我来教你?严武瞬间就领悟了。
康哥又说,在这里,烟是一个号子里稳定的重要因素,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和事情。
正聊着,又有几个穿着橘红色号服的人来到了办公室,同样坐在那里吹空调,抽烟。严武这才知道,这些都是每个监舍的老大,有关系、有钱、还要能打,才能在监舍里当上老大。
他们看见康哥,纷纷上来打招呼,指着严武问康哥,“你们新来的鲜肉?”
康哥点点头。
他们一脸羡慕地说,“那你们有开心的啦。”
康哥一脸的紧张,“别乱说话,你们什么时候见过鲜肉第一天进来就出来放大风的啊?”
那几人听完这话,脸上也是一愣,严武这才知道,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待遇,都是陈警官给的。
对面一个瘦瘦的,一看就像是社会大哥的人说道,“喂,鲜肉,你为什么进来的?”
严武知道他们是在问自己,这些都是社会人,自己惹不起,老老实实回答,“醉驾。”
“判了好久?”
“四十五天。”
社会大哥一拍自己的大腿,“尼玛你真的太幸福了。老子在这里2年了~”
这回轮到严武傻了,这里是看守所,又不是监狱,怎么这位大哥会在这里呆这么久?
康哥看到严武不是在社会上混的人,过来解释道,看守所里分三种监舍:第一种就是过度舍,就是犯了事被抓过来,都被关在里面,等着分去监狱的,这种是最黑暗的。第二种叫未决舍,里面都是案情还在审理中,等着被判刑的。第三种就叫改造舍,也就是自己现在呆的监舍,属于小案子。经过前面两种监舍关押,判下来了,刚好快要出去了的监舍。
严武这下才明白了,原来这里面穿的号服也是有差别的。自己这样穿橘红色衣服的就是快出去了的,穿蓝衣服的都是等待着判刑的,穿黄色衣服的都是死刑犯,在这里等着被处决。重刑犯一般都要带脚镣手铐,二十四小时不会取下。如果在里面打架,会被加上一条竖着的铁链子,只有五十公分长,根本直不起腰来,并且重量至少20斤往上。自己想象中的死刑犯跟在这里面看到的,差距还是挺大的,好多不一样。
康哥解释完就不再理会严武了,严武这才发现,所有人都悄悄的带了水杯出来,全部来陈警官的办公室来喝纯净水。顿时心中后悔起来,妈蛋,都怪自己不仔细,下回自己也把水杯带出来,果然,屁股、裤裆是个好东西,能藏不少好物件。
第6章 纷争渐起风波澜
大家都在扯屁,严武觉得时间过得飞快,没多一会儿,大家就需要回去了。时间已经到中午了,快要吃饭了。
妈蛋,回到监舍,严武这才发现,他妈的今天中午连带毛的猪**都没有,只有咸的要命的烂白菜,面对这一切,严武终于感到饿了。
康哥丢给严武一根火腿肠,严武觉得那是他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火腿肠,虽然是个杂牌,而且里面明显有香精的味道,但是,严武还是觉得它最好吃,简直是太好吃了!
时间就在吹牛打屁中消失,严武这才知道,时间在监狱里是最珍贵,也是最廉价的东西。
吃完午饭,大家躲在中门后面准备抽烟,康哥早就说过一支烟三个人抽,你愿意给谁就给谁,懂不?
严武从自己屁股缝里摸出那包玉溪的时候,他看到整个监室光线的亮度都大了不少,所有人的眼神都亮了。他和康哥在中门之后的死角,幸福地抽着烟,周围至少52只眼睛盯着自己,就连刘涛、军军都在里面。
严武也算性情中人,抽了三分之一,将烟递给了吸毒人员老头军军,军军的脸都笑烂了,在众人的羡慕眼光中接了过去。一会儿,军军又叫土匪来接着抽,土匪之后是建光,妈的,整个一支烟上下就是一条完整的海洛因流传线。
所有人抽烟都是有技巧的,烟头是不能见光的,要用手捂着抽,这被大家叫做掌中宝。
这边抽完烟,那边严武就看见一个年轻的小犯人已经在为自己铺床了。哎哟呵?!哥们也有这个待遇?!估计这哥们也是想抽烟。
由于昨天一夜几乎没怎么睡,今天的午休严武睡得特别好,特别舒服,以至于冲锋号都吹完了,他还在睡。当建光使劲把严武摇醒的时候,他睁开的第一眼就是就是建光的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严武好半天才缓过来,原来自己是在看守所,瞬间有种想哭的冲动。第一天自己是精神高度的紧张,现在终于没有那么紧张了,最起码在监舍里自己算有了点安全感,但是从睡梦中醒来的现实是残酷的,自己是在坐牢,不是在家里舒舒服服的躺着。
这个时候,中午帮自己铺床的小犯人,又过来了,帮严武一起叠被子,严武轻轻地拍了拍那小子的胳膊,那小子笑得像朵雏菊。现在,严武也有属于自己单独的冰箱了放被子了,而康哥在远处默默地看着严武,严武却没有注意到。
下午和昨天依旧,严武、康哥、黑又壮有被叫去了办公室干活。只是今天,上午那个瘦瘦的,貌似社会大哥的人也过来了,大家就又在一起聊天。原来他叫川哥,是220的老大,严武依稀记得,自己最初进来的时候,陈警官提过这个监舍,自己最初就是要被分到220,后来陈警官犹豫了一下,才来到了204,所以严武对川哥开始有点上心了。
220舍同样也是28个人,却只有204一半的龙板,川哥躺下之后,基本上其他的人都只能侧着睡,你要是晚上起来上个厕所,回来就没有位置睡了。
川哥跟严武开玩笑,幸亏你没到220舍,你要是来了,就要先过三关!
严武好奇地问,什么是过三关?川哥冒了一句,“娃哈哈,夹手指,水勾子。”严武是个新人,听的一脸的懵逼,这时川哥却没有解释了,不过严武从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出,这位川哥说的是认真的。自己要是当初落在他手上,肯定会先吃不了兜着走。
川哥没有再理严武这只雏鸟,而是转过头和康哥两人聊了起来。他们的聊天内容无非就是某某舍谁与谁又打架了,被关了小号,某某舍谁在外面的小兄弟又被抓了进来。
严武不是在社会上混的人,听着这些索然无味,康哥向严武说了一句,“一会回去的时候,记得把我的杯子装满水带回去。”
严武知道各监舍老大都有蹭陈警官办公室纯净水的习惯,估计陈警官办公室的饮水机每天得换两桶水,康哥没有为难自己,还教会了自己许多,就立刻答道,“好。”
整个下午的学习和休息时间,严武就在这个电网和高墙的建筑内,看着远处的青城山。这时严武觉得自己就好像一只笼中的小鸟,只能渴望着期盼珍贵的自由。但是想想,正是因为自己心存侥幸,酒后驾车,给那位暂时断腿、不能走路的王兰女士带来的痛苦和伤害,自己现在能有这样的境地也算是一种现世报吧,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就在严武坐在小马扎上,望着远处的山峰,胡思乱想的时候,屋里进来了几个身穿蓝色衣服的犯人。康哥立刻用眼神警告了严武,绝对不能和这些人说话,要跟他们保持距离。昨天的闲谈介绍,严武知道这些穿蓝衣服的都是等着宣判的犯人,他们中有的人有可能明天就出去了,也有可能永远都出不去了。
不能和这些人交流,是为了防止串供,谁知道你们之前认不认识,是不是故意找事儿进来的。这些人,每个人脸上都是一脸的晦气,有老的也有年轻的,有些人甚至看上去就是很久没有洗过头了,头发乱糟糟的。
严武一边暗自打量着这些人,一边在想,这些人平时在外面,自己的生活中究竟有没有碰到过,也许大家曾经擦身而过,只是彼此没有注意到罢了。甚至有好几个的长相都是眉清目秀的,根本不像是一个罪犯,按照现在偶像剧里流行的说法,就是小鲜肉之类的。所以世界之大,千变万化,没有谁说的清楚。
这时候在电脑前喝茶的陈警官将严武喊了过去,“小严,我看过你的档案,你以前在报社工作过?”
严武有些诧异,那是他刚毕业时的第一份工作,干了两年,就跳槽到其他单位了,连忙点头称是。难道,自己总算在看守所找到了一份属于自己的存在感,而且是这些其他老大都无法替代的?
陈警官笑着说,“我柜子里的档案一年多没整理了,从明天开始,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帮我整理档案,在你出去之前帮我全部弄好。”
这还有什么说的啊?肯定答应啊!
陈警官又问道,“那你会用电脑吗?”
开玩笑,现在高中生就会电脑了,而且玩得飞起,哥可是十年前毕业的大学生,现在是互联网时代,怎么可能不会用啊?
严武就说会,他还以为陈警官会喊他帮忙做什么文件之类的呢?原来是陈警官年龄大了,毕竟电脑这个东西很多地方还是玩不转,不像炒股,点点鼠标就行了,很多文档排版、图片编辑处理,都要靠键盘和鼠标双操作,严武身上又多了一个责任,辅助陈警官操作电脑。
当天晚上回到监舍,一切如常,结果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出意外了。严武发现自己睡觉的地方变得很窄了,严武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就躺了下去。
旁边的建光不干了,朝后面开始喊道,“后面的把被子拉过去一点。”结果喊了三声,却没人理他。建光一把跳了起来,来到龙板末端,就开始拖被子,一个挨着一个往外挪。
一个老头开始叫唤,“我们这都这么窄了,还要拖?”
建光粗犷的声音传来,“老子喊你拖,你就拖,别那么多屁话!你不拖,老子把你被子扯出来甩金鱼缸。”
顿时监舍里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康哥没有说话,就用他细细的眼睛看着建光。严武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觉得周围的空气马上就要开始燃烧了,这个时候,刘涛跳了出来,“下面的人开始不懂规矩了?是不是要耍耍水勾子了?”
康哥的声音幽幽传来,“建光,拖开一点就行了,别乱弄啊。”
建光似乎得到了许可,开始一个接着一个拖被子,直到将他和严武睡觉的位置跟康哥一样宽,这才松了手。
回来之后,监舍里感觉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大家依旧该干嘛干嘛。建光趴在床上跟严武聊天,说在这里面就是弱肉强食,你不说话他们就会一点一点的来欺负你。不要以为现在有康哥罩着你,康哥比你先出去,到那个时候,你不凶起来,你就惨了。
严武内心很是复杂,原来监舍里随时都在争斗,一刻都不会停止,而且监舍就这么大点地方,你是没有办法躲过去的,不像社会,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总能找到一个避风的港湾。
当严武的心又开始绷紧了起来的时候,建光来了一句,“斯文,你别怕,真要有人欺负你,你只管打,我会给你帮忙。康哥是罩你的人,他的人也会帮你打!”
严武明白了,建光和自己一样,都睡在2号龙板,还是属于不得势的,他需要一个靠山。现在自己的出现,每天都能出去放风,是这个舍最大的机会,要不然建光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那一夜,严武在想今天发生了这个事,其他的人心中在想什么?明天会不会还有更加激烈的冲突发生?要是真的打架了,自己该怎么保护自己,自己会不会有责任?会不会因此延长关押的时间?第二天的夜里,严武就在这蠢蠢不安中,又失眠了......
天天康哥、严武一起出去干活的黑又壮叫做阿峰,这人就是康哥的打手,每天看着严武都笑嘻嘻的,一副照顾小兄弟的样子,实际上也是个后背里下刀子的家伙。
事情过去了两天,上午严武和康哥出去打扫卫生,阿峰没有能出去,当严武和康哥回来的时候,监室里的气氛就开始不对了。
严武发觉监舍里的人用一种不怎么有好的眼光看着自己,最先发难的就是小超。
小超人不大,只有19岁,因为故意伤害罪进来的,砍断了对方两根手筋,背判了一年零九个月,到现在为止,还有20天就刑满释放了。
严武一回来,小超就将手搭在严武的肩膀上,说,“斯文哥,来根烟吧,我的烟瘾有点犯了。”严武当时也没多想,就给了他一根烟,心中也是有点诧异,在这个不是饭后、睡前的时间,居然还有人开始抽烟,这是自己来到监舍后发现的第一次。
结果小超之后,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来找严武要烟。严武一看这些人跟自己并不熟悉,但是自己毕竟初来乍到,一心想要搞好监舍关系,就给了,不到一会儿,康哥给的半包烟就见了底。后面没烟的人,就开始抱怨起来,“斯文,你不厚道。给了他们烟,不给我啊~”声音拖得老长,眼睛盯着严武。
这个时候严武才反应过来,这里是看守所,不是在外面,外面别说一包烟。就是一条烟、一箱烟都没问题,在监舍里面一包烟就是大事,没了烟在这里面就算是没了筹码,你要是能打还好说,要是没点其他本事,那就有的好戏瞧了。
中午吃完饭,严武也没烟抽,只能看着康哥一群人抽烟。
康哥冲严武招了招手,严武过去了。
康哥手里递过半支烟,意味深长地看着严武,没有说话。
严武微微的皱了下眉头,“康哥,你给他们抽吧。今天我有些头晕,不想抽烟。”
阿峰趁机开始煽风点火起来,“康哥喊你抽烟是给你面子,你他妈装个锤子!你不抽我抽!”说完一把接过康哥手里的烟,一边抽了起来,在严武面前吞云吐雾。
这个时候,另一边的小超开始大声说,“斯文,我这里还留了半只,你抽不抽?”
严武有点明白了,阿峰以为自己抢了他每天放大风的机会,让他在监舍里没了面子,私底下联合了一批人开始来整自己,重新树立起自己的威信。严武沉着脸,头也没回,说,“今天我头晕,不抽了。”眼睛却是向下看着地面,心里盘算着什么。
这时,康哥有点看不下去了,悄悄给了严武一只中华,毕竟严武是陈管教交给他的人,心里还是怕严武在陈教官面前给他下烂药,另外他也没有摸清楚严武的底细,不好闹得太僵了。
中午就这么勉强的过去了,下午出去放大风的时候,阿峰依然没有被放出去,就严武和康哥出去了,严武是陈管教点名要帮自己整理档案的人,监舍里其他的人可不知道这些,眼神又开始不对了起来。
在路上,康哥问严武,能不能把烟带进来?严武说,“我试试,毕竟星期4才有家人接见呀。”他和老婆离婚了,现在已经是前妻了,不知道会不会带着女儿来看他。康哥说了一句,“每天我管你3只烟,其他你自己把握,下个星期之前你自己把烟的事情搞定。”严武点点头。
晚上的时候出事了,一切来得是那么突然,严武都没想到。
第7章 人心叵测命难决
晚上新闻联播结束后,大家愿意看电视的看电视,不愿意的就洗澡铺床,各自休息。严武的床位是在2号龙板的中间,当严武洗完澡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小超坐在自己的枕头上看电视,当时严武也没多想,说道,“小超,挪下位置,我要休息了。”
小超理都没理严武,昂着头继续专心看电视,严武就有些不高心了,沉着声音说道,“小超,让开,你坐到我枕头了。”
小超慢悠悠的回过头来,说,“我今天要是不让你,你能怎样?”一张脸上标准的挑事表情。
严武看得一愣,毕竟自己中午还给过小超一支烟,晚上这小子就跳出来找事,这个时候严武的脑子里在想,如果自己动手,现在的位置刚好在两个监控的中心区域,被看的正好,而且对面就是阿峰他们,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冲上来一起打自己。
正当严武左右为难的时候,只见建光一把拎住小超的号服,拖着就往金鱼缸去了,同时一起的还有几个大汉,也跟着过去了。严武一愣之间,就听到传来乒乒乓乓的拳打脚踢的声音,中间伴随着小超的惨叫!
金鱼缸那里有监控的死角,几个彪形大汉再往那个方向一站,基本就看不到金鱼缸里发生了什么,每天早上康哥上大号时吸烟就是这么干的。
一号龙板上的康哥一下子愣住了,没想到这边建光会突然直接动手,紧跟着旁边的阿峰就跳了起来,往金鱼缸冲了过去,眼看着监舍里就要变成群殴了。
刘涛连忙往墙角缩,喊道,“我要喊管教了!”就准备去按装在墙上的呼叫器。康哥一把拉住刘涛,喊了一声,“都给老子停手!”
这边阿峰正抓住建光的衣领准备开打,都被康哥的一句话全喊住了。只见小超的脑袋搭在金鱼缸里,人躺在洗澡水里,嘴里直叫唤,“打死人了!我要找管教!我要去医院!”
康哥这时显出老大的威风来了,恶狠狠地说,“你给老子闭嘴!再多说一句,马上全部弄你娃儿!”
康哥这一说,小超立刻不再叫唤了。
大家散开以后,康哥坐在自己的铺位上,身上披着衣服,俨然一副老大的样子,对着所有人说,“斯文在这间监舍,谁都不许动!哪个要敢动,我就收拾哪个!你们几个都晓得,一会儿管教来了怎么说,不用老子教!你们要让老子不好过,老子就让你们都不好过!”
果然没有三分钟,204监舍的门被自动打开了,几个警察全副武装的站在门口,对里面喊着,“刚刚在蹲坑待过的人,全部出来!其余的人全部在铺位上蹲下,双手抱头!”
阿峰虽然没有动手,觉得自己可以不用出去,结果还是被警察了出去。
严武并不知道外面在说些什么,但是听见打耳光的声音一直就没停过,最后所有人都肿着脸回来了,小超也连医务室都没去。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安静的睡下了,严武的脑子却是没有停下来,他不知道小超和建光他们是怎么给管教说的,也不知道明天一早会发生什么......
里面有一句经典的台词,任何一个杂种进了监狱都会后悔起他爸曾经睡过他妈!
第二天的早晨冲锋号响起,监舍里的气氛还是那么压抑,严武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都是一脸苦逼的样子,也许是暴风雨快要来了,一切的事情因自己而起,而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呢?
早饭过后,就是例行的站队、点名,不过今天不同的是,带队进来的是看守所的副所长,身后跟着两名武警,手里牵着狼狗就冲了进来。
两条狼狗一进监舍就跳到龙板上、冰箱旁到处闻,武警也开始搜查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起来,鞋子、被子、枕头被掀的到处都是。
严武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幸亏昨天身上的烟散完了,要是还留着几根,今天现场被抓住了,不知道会有多惨。
这边武警在搜索,副所长开始训话了,“你们204是不是条件太好了?个个感觉自己都快出去了,身上的皮子又开始发痒了?是不是?!你,出列!”副所长说完,手指就指着小超。
小超今天的脸已经肿的像猪头一样了,眼睛就是一条缝,睁都睁不开的那种。
副所长问道,“你是不是惹事了?”
小超连忙唯唯诺诺的说道,“报告!我没有惹事!昨天我与建光开玩笑呢。我们在金鱼缸比摔跤,哪里知道地上太滑,是我自己摔倒了,就不小心摔成了这样。我们舍真的没人惹事!”
当时严武的心里就开始骂娘了,你他妈太会编理由了吧?是不是港台片看多了?这种理由拿出来说,你是在哄鬼啊。你昨天惹我的**样子怎么不见了?怎么不恶狠狠地告建光呢?严武一头雾水。
副所长凶神恶煞的说道,“你当我不懂你们的弯弯绕绕?老子看过的犯人比你点过的菜还多!你不是喜欢摔跤吗?好!来,跟武警摔!”
小超一听这话就想往后退,还没来得及移步,就被一名武警抓起来,啪的一声,人就睡在地上了。小超躺在地上根本不敢动弹,那名武警也没管小超如何,抬起脚狠狠地往他身上踹了好几脚!小超连哼都没敢哼,只是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仿佛要将监舍里的空气吸光一般。
“你!出列!”副所长又把手指指向了建光。建光也没退缩,啪的一下就站了出去。副所长啥也没说,大耳光子左右开弓开始抽上了。建光始终站在那里,动也不动,本来昨晚回来,建光的脸就有些肿,现在更加红亮,最后建光被打得有些站不稳了,副所长这才停手。
严武看着这时的建光嘴角都有血了,人也开始晃了。
副所长理了理制服,这才说道,“我警告你们204,要是再给老子惹事,你们204解散,把你们全部分到其他号舍去,让你们过去了从刷金鱼缸开始!”说完这句话,副所长带着武警,气冲冲的走了。
副所长走了,陈警官带着一帮警察进来了,进来的第一句就是,“李康出列!”
康哥啪的一下就站了出去,陈警官的一下,就是一个耳光打了过去。康哥站得笔直,陈警官非常凶地说,“你他妈还能不能当安全员了?从现在起,204集体闷罐一个星期,老子看你们还搞不搞事情?!”
原来每十五天,每个监舍的人可以轮流出去刮刮胡子,剃头,管教的心情好了,还会给每个人发一根烟。现在集体闷罐了,谁也别想出去,严武的脑子第一反应就是,这下烟没了。严武相信康哥也没多少烟了,这么多人要断粮,204的秩序会更加难以管理。自己这一个星期只能喝瓶装水了,要是康哥不管自己,自己就只能喝那些带着沉淀的自来水。
果然,解散之后,康哥把刘涛叫了过去,开始盘点还有多少库存,不过够呛,昨晚发生这事谁也没准备,怎么会有存货?
严武赶紧过去看看建光怎么样了,毕竟他是为了自己出头才弄成这样的,自己这个当事人得好好关心才是。
建光满嘴的血,喝了好多水才将血漱干净。
严武悄悄地对建光说道,“建光,对不起,让你受累了。”
建光一抬头,严武看到他居然笑了,没错,就是开口笑了。建光笑着说,“这下终于对了。”
严武是看守所的初哥,但是不是傻子,一看建光这个模样,顿时就明白过来了。
我操!原来建光一直是想把康哥拖下水,这下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帮自己,自己只不过是他的一个突破口而已。瞬间,严武就觉得自己面前这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家伙是多么的可怕,后背上阵阵发凉。果然在监舍里,是没有任何人是值得信赖、值得依靠的。
当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建光和那几名昨晚一起的大汉自己拿了凳子当桌子,然后又端了凳子坐下开始吃饭了,这完完全全就是在挑衅啊!
严武看到康哥只是看在眼里,并没有说什么,康哥也不是善茬,要不然也不会坐到204监舍老大的位置,这个事情不会就这样一直发展下去。更可怕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建光居然开口叫严武,“斯文,要不要过来一起吃饭?”
严武此刻的脑子飞速的运转着,简直比银河一号的运算速度还快。
康哥这一桌,除了康哥,其他人都想整自己,背后说不定就是康哥自己安排的,。自己要是去了建光那一桌,说白了,就是表明自己和康哥决裂了。但是每天出去放风的是自己和康哥,自己刚来这里,什么都不熟悉,万一出去的时候康哥再想整自己,那就更麻烦了。而且康哥是这个监舍的安全员,说白了就是官方指定的老大,自己绝对不能得罪康哥。但是自己要是不过去,建光晚上会不会故意整自己,毕竟自己的铺位两边都是他的人,全是贩毒和吸毒人员。
严武愣在原地过了足足有三秒钟,这才故作镇定的回答道,“建光,你们吃吧,我就不过去吃了。”一抬头,严武就看到康哥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而建光则是怨恨的看了自己一眼,没说什么,几个人开始吃饭了。
严武知道,接下来自己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紧接着自己会是两派争斗的棋子和惹事的借口,一来二去,估计就会在管教和警察那里挂名了。
严武有些后悔,为什么陈警官会对自己这么好。要是没有这些,自己一来就是过三关,天天睡金鱼缸旁边,天天用牙刷刷金鱼缸,那种日子会比现在强吗?不知道~
现在两派的人会用尽办法来争夺自己,毕竟自己是一个来了一天就可以天天出去打扫卫生,天天可以喝到干净水,天天有烟拿回来抽的人。自己在他们的眼中,不是一名普通的犯人,而是有深厚的官方背景,拉拢了自己就会有很多好处。
自己每天可以给院中的每个监舍发药,这就是联系每个监舍最重要的机会,每天可以过去收衣服,这就可以为他们传递情报,要不然整个监区的消息,怎么就那么灵通呢?况且这里面还有很多没有判决的人,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情报,相互交换也是很重要的。
现在整个监区只有三个人有这样的机会,康哥就是其中一个,而自己来了第一天就有了这样的机会。这就是他们口中的“大改”,是整个监区犯人中地位最高的。别人都是靠本事拿下来的,而自己的照顾却是来的莫名其妙。相信从自己第一天到来后,建光他们就在策划怎么拉拢自己。
严武相信,除了建光这么想,204还有其他人也这么想,主要是因为康哥在204中的小兄弟太过垃圾,以阿峰为首的人都不得人心啊。
中午吃过饭,严武就草草睡下了,因为通过这个事儿,他不敢再与任何人草率的说话,他不知道有谁是可以信任的。此刻在严武的眼中,监狱永远是黑暗的,永远看不到光明,这里的人心都是黑的,很多都想整死别人,自己做老大,这还是204这种就要放出去的监舍。那种天长日久,年复一年长期关押的监舍,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
严武的心中只想着早点把四十来天的刑期服完,好早一些出去,他是一天都不想在这里面呆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的时间果然无比的难熬,严武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闷罐。
原来每个星期的星期三所有人都可以开单子买东西,这个星期因为闷罐的缘故被取消了。
所谓开单子,就是被关押的所有人,都可以让家里人放一张银行卡在看守所,里面存上你在看守所里的生活费。每个星期三你就可以在纸上写下自己要买的东西,有警察会来收走,按照你上面列出的单子给你送来相应的东西,只不过东西只能在看守所指定的超市购买,就在门口。
超市买东西,看守所直接刷你办的银行卡,不接受现金。严武看过那个单子,太尼玛贵了,基本比外面的东西贵了一倍,而且还就那么几样,没有多余的选择。单子上的火腿肠永远看不到美好的,纯牛奶只有蒙牛的,其余的全部是下饭的咸菜,或者法式小面包那种不顶用的东西。
每个新进来的人只要有钱的都要交舍费,因为洗衣粉,洗洁精是共用的,包括卫生纸等等,你不交就别用,或者用劳动来换。每个新来的人都要给老大上贡,有些人进来一个月基本不能用自己的钱,老大会直接开单子,走你的名字,用你的银行卡买东西,而你只能收货,并且东西一拿过来就会被老大拿走。用他们的话说就是换位思考,而你只能喝点汤水。当然如果你没有钱,又要用东西怎么办?哼哼~~~那就从刷金鱼缸开始混吧。。
第8章 神宵初开地星现
鲁西华这段日子每日都抽出一定时间来观察位于自己体内那滴消失的绿汁。那滴绿汁是从暗黑破坏神2的世界中树拳木头身上神秘的木心中剥离的,当时这颗木心远低于深处有着藕断丝连的牵扯,被自己身上的菩提子截断,从而落在了鲁西华手中,现在被菩提子上的青丝缠绕,不断剥离上面的负面影响,逐渐显露出强大的生机起来。
那绿汁从木心上滴落,降临到身体内的小世界中,别的都不碰,偏偏是那被菩提子上青丝串联,稳稳居于身体内部各穴窍位置的小世界,这就引起了鲁西华的注意,难道自己身体各穴窍的世界和外面游离的世界有什么不同?
这滴绿汁穿入这个小世界中,这名叫做严武的男人身上稳居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变化?命中注定这名名叫严武的男人的命运轨迹已经发生了变化,就留待自己好好观察吧。
这是一处神秘的所在,这里有无边的雷霆,这些雷霆在此方世界中显露出无数种颜色,它们在这里化为万物,有高山、有峡谷、有溪流、有海洋、有山岭、有飞禽、有走兽、有云涛、有金鳞...流霞深处更有宫阙万千。
就在那层层叠叠的宫宇楼阁的正前方,一处牌坊上有道匾额,匾额之上竖写二字“神霄”,二字其上,无数光华流转,使人不可直视。牌坊之下就是一处广袤平整的广场,上面有无数雕像,非金非玉,有人有兽,面目和蔼、狰狞、欢喜、愤怒,各色形态。这些雕像全部一动不动,整个广场上空寂一般的沉静,万古不变,只有来回飘荡的云雾,显示着这里存在的一丝生气。
就在此刻,其中一座靠前的雕像,高达七八丈,形似人形却头生双角,两角向后蜿蜒,好似羊头,一双瞳目中放出红色光华,隐隐将整个身子照亮,一双羊腿在红光之中份外分明。这羊头人身的雕像全身一阵耸动,身上各处纷纷落下片片的碎屑,依稀仿佛间,好似活了过来,双手过处,随手一招,一把三股尖叉捏在手中,一声淡不可闻的啸声从羊头口中发出,泛起微波阵阵。羊头之上,似雕如琢一般,显出一个黑字“壮”。
那个“壮”字由下往上,黑色的底纹如同火烧一般,过了一遍红光,顿时泛起黑影,仿佛一道深渊,将周边的光线生生往内吸住。黑色上面泛起波纹,好似墨汁一般,让人一眼望去不可自拔。
此物上头下腿均为羊貌,只有上半身是为人状,脑额上一个“壮”字显现之时,脑后泛出如黄玉一般的光华圈轮,不似人形却毫无凶煞之感,隆起的肌肉带着山峦一般的压力扑面而来。红宝石一般的眼睛衬托在白玉一般的羊头上面,竟然带着丝丝美感。
这羊头向后一收,广场上无边雷气被这羊头人身的怪物用鼻口一下吸空,瞬间之后又被重新布满,而此刻此物身上的肌肉轮廓开始丰满起来,羊腿上的羊毛纤毫毕现,仿佛下一步就要踏蹄而出。
“嘿嘿,地壮星出世!”
随着这一声怪叫,广场上雷气组成的云涛瞬间又将这羊头人身的怪物身形淹没,一道光华冲天而起,在广场上徘徊一圈,停在“神霄”二字的牌坊匾额下,恭恭敬敬地拜了几拜,然后一飞而出,投往云涛深处不见了踪影。不大一会儿,广场上的云涛散开,那七八丈的羊怪依旧还在原地,只不过此刻手中多了一把三股尖叉,额头上的“壮”字已然不见,其他面目与之前别无二致,看不出和之前有什么分别。
鲁西华在静室中闭目不动,潜心修行,只觉得体内那处关心的小世界微微一动,当即凝神看去,又觉得心思一闪,似乎头顶星空中某处闪过一道光华,与体内震动同时产生同时消失。
“莫非起了什么变化?”鲁西华心思一转,收起心神,又开始关注起严武起来。这个小世界中的时间比暗黑破坏神2的小世界中流失的更快,基本达到一比六的时间了,小世界中过去六天,鲁西华这边只不过才过去一天而已。
“啊”严武一把从床铺上坐起,迅速反应过来自己仍是在监舍中,立刻止住了快到嘴边的吼叫,向投来异样眼光的两位值班舍友点点头,这才又合衣躺下。用袖子擦了擦满头的大汗,虽然以至夏末秋初,天气依旧炎热,过道上有穿堂风,这才显得凉快一点,可是依旧止不住噩梦带来的惊吓。
回想起梦中泛着红眼的羊头人身的怪物,严武喘了几口大气。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午觉开始,自己一入睡,就能梦到一只长着羊头、羊蹄身材庞大的怪物,它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梦中,望着自己微笑。
为什么能从一只羊头上,看出它在微笑来,严武并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能清晰地感受到羊头怪物内心的心情,这只身材如同七层小楼一般高大的怪物给严武带来的威压却是极其微小的,仿佛好似亲人一般,让严武有些忍不住的想要投入羊头怪物的怀抱,和它合为一体。
这种感觉是他妈自己初恋时才有的,那种时时刻刻,如胶似漆,一分钟都不想分开的感觉,是那么深刻分明,让严武牢记了一辈子。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和一只羊头怪有这种感觉?难道自己离了婚、进了看守所,就发展成为了一个人兽恋的神经病了?还是说自己潜意思之下就是一个异兽癖患者?真是日了狗了,自己竟然会做这种怪梦。
关了闷罐以来,监舍里大家的情绪都不高,严武躺下后,又晕晕沉沉的睡了过去,只不过这次,那只羊头怪没有再出现在他的梦中了。
之前因为打架事件,204监舍被罚了闷罐,到了星期三的时候,监舍里所有的人依旧按照原来的惯例,开好了自己的采购单子,但是管教却没有来拿,果然是被取消了啊。
所有人开始抱怨起来。
“建光,都是你作孽,害得我们连东西都买不了。接下来这一周只能吃烂菜叶子了,看到没有,昨晚连带毛的猪**都看不到了。”
“康哥,麻烦你去给值班管教说一下。以前每个星期都是我们出去买东西回来,拉着车子去其他监舍卖,这个星期我们受罚出不去了,至少也让其他监舍卖点东西给我们吧。弄么龟儿热的天,买两只冰糕,再整两个西瓜给大家解解馋嘛让我请客都要的。最要命的是水,大家的纯净水都喝完了,这日子难过哦”
建光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也不管,坐在墙边,你们爱咋咋地,反而康哥感觉到压力大了起来,毕竟他还是监舍老大,要管这一监舍人的感受。但是,现在康哥也没办法,陈警官铁了心的要给204监舍一点教训,说什么都没用,只能咬着牙铁青着脸挺着。
严武这几天同样也没有瓶装水喝了,挺着喝了地下水才两天,皮肤下面就开始出现很多的小红点,好像血点一样的东西,身上有些发痒。不过,自从昨天中午开始梦到那只羊头怪之后,今早起来,严武就发觉身上的小红点消失了,皮肤也不痒了,真搞不懂,怎么,这做梦还能治病怎么滴。
倒是这几天,康哥和建光两边都没人再来骚扰严武。建光每天在开水放进来的时候,都会帮严武装上满满一杯,原本按照严武的地位估计只有半杯水的样子,但是建光同样几天没有和严武说话。
今天是星期五,是接见日,只要是判了刑的,都有权利被探视和家属接见,没有判刑的就没有这个权利了。昨天晚上,一个是做梦,又梦到羊头怪,另一个是害怕建光和康哥那边的人出手整自己,人还是有点瞌睡状态,早上背诵学习监规的时候人还有点飘,不知道文佳今天会不会带着孩子来看自己。
就在严武心中百转交集的时候,中门被自动打开了,一个警察在外面铁门处开始念起了名字,“李康、严武,......出来!”严武不知道警察叫自己有什么事情,要自己出去干什么,只知道终于可以出去了。
到了门口照例蹲下,然后那名警察就开始挨个给大家戴上手铐!
我操,爷们长这么大、这么多年从来就没被戴过手铐,这他妈是要干什么呀?!
当严武的双手被烤上的时候,心情非常复杂,“报告!警官,这是要干嘛?”
那名警官一脸唏嘘的样子,“你家人来看你了,现在带你去接见,你去不去?不去就自己滚回去!”
去啊!当然得去!我他妈在这里都快疯了!龟儿子才不去!
严武立刻低头不说话了,一串人在前面走着,警察在后面跟着,严武跟着队伍来到接见室。和电视里演得一样,一排好几个隔间,每个隔间都有一把椅子,椅子是被固定在地上的。严武带着手铐、垫着脚到处张望,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寻找自己认识的人。
终于走到最后一排,看见文佳安静地坐在那里,肩膀上趴着可爱的小公主,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好奇地四下张望,安安静静的待在妈妈的怀里,不哭也不闹。文佳看到严武带着手铐过来了,轻轻的拍拍女儿的后背,将女儿的身子转了过来,一双小腿站在自己的大腿上,用手指了指防弹玻璃后的严武,低头在女儿耳边说了几句。
小公主一看到严武,就咧开了小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嘴整齐的小银牙,张着嘴叫喊着什么,双手张开,一把扑向玻璃,被文佳连忙扶住了前倾的身子,这才没有摔倒。文佳虽然阻止了小公主的前扑,但是小公主依旧张开着双手,向着严武张口,只可惜的是在玻璃这头的严武是一句都听不见。
严武飞快地坐在座位上,抓起面前的电话,立刻往耳边塞过来。在这一刻,严武真的很想哭,自己在女儿面前的形象全毁了,隔着玻璃的自己就是一名囚犯。
“爸爸,我想你啦”电话那头传来女儿奶声奶气的喊话,严武终于落下了滚烫的眼泪。
“乖乖,宝宝乖乖,我也想你。”严武感觉自己都不能完整的说话了。
“爸爸,你什么时候能下班啊,快回家吧,妈妈搬了新家,好漂亮的。”
严武没想到文佳这么快就搬了新家,离婚后自己将存款大部分给了文佳,可是按照现在府里的房价,她也买不起多大的房子啊,岳父岳母可是住在芙蓉府一百公里外的郊县,除非她回去在郊县买房,“宝宝,爸爸工作忙,还有一个多月才能下班,快把电话给妈妈,爸爸要跟妈妈说话。”
女儿乖乖的讲电话递给了文佳,好好地坐在文佳的腿上,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严武。
严武脸上挤出一点笑容,“你搬新家了?这么急?”
文佳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拿起电话说道,“我把你的股票卖了,孩子需要个新环境,我手里还缺点钱装修,就把你的股票卖了,反正密码我知道。”
“我操”严武一头怒火就冒了上来,离婚的时候,文佳就分走了大部分的存款,自己手里的就剩点股票和公司股份,这些股票价值几十万,孩子还那么小,每个月自己还要付几千块的抚养费,你这是趁我病,要我命啊!
旁边的警察立刻呵斥道,“28号!注意你的情绪,要不然,立刻结束你的谈话。”
严武压下心中怒火,瞪着眼睛对着这个负心而陌生的女人,怎么这么多年就没认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呢,说道,“好你干得好”文佳冷漠的盯着严武看,没有答话。
严武深吸了一口气,“你吃了肉,总的留点汤给我喝吧。我现在里面,需要用钱,你拿我的一张空白银行卡交到看守所,反正密码你都知道,每个星期三之前,你往里面存五百块,今天就办好,先存点钱进去,一直到我出来。你能做到这件事,股票的事情,我就认了。”
严武心里深深的懊悔,没想到自己百密一疏,眼前这个一起生活了七年的女人,突如其来的就背叛了自己,不但离婚不说,要去了孩子、拿走了存款,现在还吞了自己多年的股票。如今自己身在看守所,里面的情况很不好,只能有求于她。
文佳同样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严武还想问问自己公司的事,他想起自己公司的股份也写的是这个女人的名字,刚开口说了几个字,电话里就只有一片寂静,看着玻璃对面文佳的嘴在动,电话里却一丝声音没有,严武反应过来,接见时间结束了。
严武漠然的挂掉电话,望着不断向着自己挥动小手的宝贝女儿,身子被狱警拉扯起来,那双小手消失在铁丝网后面,严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人格,没有人权,没有尊严!只是一名囚犯!...
第9章 满堂温和新人及
回去的路上,又路过院子,这时的严武才注意到,院子的一面墙上,用鲜红的瓷砖贴出来几个字“惩罚与改造并存,旨在重新塑造人格!”严武当时在想,自己在这里待满一个月,会不会疯掉?会不会变成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自己!严武觉得会!而且十分的确定!就在看见这红字的一刹那,他心如死灰。
到了牢房门口,其他所有人的手铐都被打开了,全部被放了进去,只有严武的手铐没有被打开。这时的严武有些急了,他才发现自己的手铐是直的,就是双手之间被一个固定的钢段固定死了,根本没有丝毫办法动弹。严武的心里慌了,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干嘛啊?哥可不是死刑犯啊!我挺乖的,进来之后,没犯什么错误。
狱警紧接着把严武带到了提讯室,一进提讯室,严武顿时放下了紧张的心情,因为他看见了熟人,就是负责自己这件醉驾案件的交警,他身边是一系列提审的工具,都是搜集大夏国公民人身资料用的用具。
“有没有烟?断粮四天了,瘾都熬不住了。”严武没想到自己碰到熟人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可见这烟瘾憋在心里实在是太久了。
交警愣了一下,立刻丢过来一包骄子让严武慢慢抽,开口说道,“要抽就在这里抽,这里到处都是监控,啥子东西你娃儿都莫想带走。”
严武点点头,这时才发现了自己的潜力,原来自己也是可以三口抽完一支烟的。
当严武点上第二只烟的时候,交警就开始给严武录指纹了。一边录,交警一边问严武在里面呆的怎么样?
严武苦笑了一下,还好,还好,自己绝对不能让他看到自己柔弱的一面。204监舍的纷争和前妻的连续刺激,已经让自己走到了脆弱的边缘。
“你变了,已经学会里面的生活了。”交警唏嘘的说道。
“不会吧~”严武的脸上露出惊讶,“我操!我怎么没发现自己变了?我感觉自己还是恍若隔世,好像自己还是昨天才刚进来一样。”
当然以上都是严武的心理活动,没有说出来。办案交警和严武相对坐了十分钟,开口说道,“就这样吧~我走了,单位还有事,你自己保重~”
严武刚经过前妻的深刻背叛,鼻子有些酸,差点哭出来。
办案交警最后说了一句,“你人不错,等你出来,要是愿意,给我打个电话吧。反正你也不能开车了,我们约个酒。”
严武以无比痛快的速度回答道,“好啊~”
回去走在贴满标签的通道上,严武的心情是百般复杂,这时,狱警忽然打开了严武的手铐,冷冷地说道,“陈教喊你去办公室,你知道的。”
顿时严武的心情又忽然好了起来,来到陈管教的办公室,严武二话没说,迅速找了一个废弃在角落里的纸杯子,简单地清洗了一下,也不管有没有病,干不干净了,直接冲到饮水机面前,接一杯喝一杯,接连喝了三大杯水。
陈管教没有说话,一直盯着严武看,直到严武喝的打饱嗝,他依然面无表情。直到严武觉的气氛不对,才喊道,“报告!陈教官,严武前来报道!”
陈警官面目依旧没什么表情,“这几天来了很多新人,档案都是一把糟,赶快给我弄好。”说完这话,陈警官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喝弄么多水干啥子?晓不晓得,你上厕所我要跟到你一起哦?”
严武此刻还是个老实人,觉得又给陈警官添麻烦了,嘴里实在不好说什么,立刻埋头来到档案柜前,开始整理那一堆杂乱无章的档案。
档案柜五个抽屉,一直理到中午饭过后,监舍里都开始睡觉了,严武才基本分类完毕。此刻的严武早就想上卫生间了,却是因为陈教官的那句话,他一直不敢说。
知道他理完了档案,陈管教才眯着眼睛对严武说,“要不要先上个厕所?”
我日你妈~你终于舍得问老子了!老子当然要去啊!
在厕所里,严武发现监区的警察大多数人都下班了,或者换位去食堂吃饭了,在外面的劳工还在叫嚷着八小时工作制,不加班的时候,这里的公务人员早就是六小时,甚至四小时工作制了。
严武上完厕所回到办公室,陈警官拿出一个新的马克杯,给严武说,“这以后就是你在这里喝水的杯子了,以后都不用带杯子进来了。你以后想要吃肉,就和我说,我晓得跟你安排。”说完这话,陈警官拿起手边的对讲机,喊那边的协警打两份饭到办公室来,特别注明要肉多的。
喊完手中的对讲机,陈警官拉开一个抽屉丢了一包中华给烟雾,“这不是你的烟,你的钱到了,买了要还人家。”
严武心里吼道,鬼知道是不是你的,别和老子说当了狱警还要自己买烟抽!
我操!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严武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拆开了中华,双手递给陈警官一只。
陈警官手一推,我不抽烟。
是啊,你不抽烟,我抽烟!我他妈现在是有烟没火啊!严武心中吼道,脸上还是挂着笑容。
陈警官估计看出了严武的尴尬,拉开抽屉,丢给严武一个打火机,“这个是你专用的。我就记下来了,气用完了找我换,但是绝对不能拿到监舍里,和你的水杯放一起。明白没有?”
严武点点头,自己就在这看守所还待四十天,一个打火机怎么用的完。
没过一会,辅警把饭打过来了,红烧排骨饭,这狱警的伙食就是好啊,排骨上大块大块的肉。严武也顾不上形象了,这种在外面都根本看不上的菜,现在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陈警官看到严武饿成那个样子,把他碗里的肉又分了一半给严武。虽然严武吃着这红烧排骨味道有些淡,但是他却觉得那是人间美味,不到五分钟,就结束了战斗。
吃完饭,严武抽了一支烟,享受了一下办公室悠闲的时光,又紧接着喝了两杯水,这才跟着陈警官回了204监舍。严武的心中想着怎么藏好那包中华,因为这包烟要熬到文佳的钱来到。
下午午睡时间已过,又是继续开始学习监规的时候,监舍里的土匪原本是在严武前面,凑来过来,悄悄对严武说到,“斯文,他们回来都在说,你老婆是个美女。你说哈,到底是不是真的嘛?”
严武本来就被文佳卷了自己的股票心情不佳,这个时候被土匪提起,立刻恨了土匪一眼,“滚!老子中午饭都没吃,还跟你两个摆这西!”
土匪被严武骂了之后,微微一愣,讪讪的跑后面坐着去了。
这个时候刘涛又凑过来了,“斯文哥,跟你商量个事情嘛?”
“你说~”,严武歇住了气,还是给刘涛面子。
“下次你老婆给探监带东西的时候,喊她弄张照片嘛,你以后打飞机也好打点撒~”
严武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直接从板凳上站了起来,指着刘涛的脸说,“我日你妈!打你妈的批。你龟儿狗日的好生看你的黄色小说,再来批话多,老子有办法收拾你!”
刘涛简直没有想到严武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又觉得他好歹也是值日生,在监舍里面也算是个老二,被严武这么指着骂,顿时觉得很没面子。整个监舍的人见严武忽然间发这么大的火气,也不知道到底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涛脸色一变,正想要发作的时候,康哥冲了过来,拉了严武就走,一边走,一边回头指着刘涛开始骂道,“狗日呐龟儿子些,到现在还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哇,哪个再来惹事,老子不客气了哈!”
刘涛被康哥这么一骂,只能讪讪的坐在原位不说话了,但是脸色一青一白的,显然是气得不轻。
康哥把严武拉到最前面坐下,那里也是监控的死角,根本看不到。康哥问严武中午吃饭没有?严武说没有。康哥说一上午你去哪里了?严武就说陈管教喊自己去弄档案了,因为最近来了很多很多鲜肉,弄完了陈管教也没管自己,就领着自己回来了,应该还在生气。
康哥听了严武的话,眉头又皱起来了。严武悄悄给康哥说,自己整了点粮草回来。康哥立刻问有好多嘛,严武说只有半包,就这点,还是悄悄陈管教不注意偷回来的,不晓得是哪个放大风的时候没抽完的。康哥此刻用力的拍了拍严武的肩膀......
那包中华,严武给了康哥10根,这算是对他一直照顾自己的报答,毕竟康哥对自己在进来的这几天一直还算不错的。
晚饭的时候,康哥喊阿峰将监舍最后的一根库存火腿肠切了一半出来,拌了点榨菜。这种在外面,民工估计都瞧不上的拌菜,但是在现在的204监舍里却是顶级大佬的消费。
吃饭的时候,康哥一个劲的喊严武多夹一点,可是就那么一点火腿肠,而且阿峰的手艺已经可以去兰州拉面应聘牛肉师傅了,严武就象征性的挑了一点,中午吃过红烧排骨的他,并不是很饿,似乎现在的他好像可以控制自己身体的饥饿程度了。
这顿饭,看得阿峰和刘涛、老兵和老黄一脸的雾水,这几个人都是康哥的死忠。
下午饭后,已经断炊的204监舍又重新冒起了烟气。
严武抽完了一口,没有喊军军,却喊了建光,这就是平衡,算是对建光的一种暗示吧。
建光很是惊诧,本来他是不抽烟的,但是建光丝毫没有犹豫就将烟接了过去。能够现在在监室抽烟的人,他的地位是不一样的,建光抽了两口,转手递给了那帮给他打下手的兄弟。
这下那些没烟抽的监友都明白了,是严武把烟带回来的。在康哥都没有烟的情况下,严武却能将烟拿回来,这就是本事。很多人想找严武拿烟,但是背监规的时候,严武硬生生顶了刘涛,连他的面子都没给,也就没有人开口找严武要烟了。
严武心里盘算着,这手里的几支烟,好像能撑到文佳打钱进来。
这天晚上的睡眠似乎是非常饱满的,那只羊头怪物也没有再出现在严武的梦中,严武这一夜睡得很香。
星期六的早饭过后,整个监区的高音喇叭就没完没了的响了起来,没过一会儿,204墙壁上的喊话器也同样响了起来,“张伟、吴冰、周小超、......十分钟之内收拾好自己所有的东西。”
严武还在一脸的纳闷,这是怎么回事?这几个人都还没有满刑啊,这收拾东西是要干什么?
这些被点名的人都是一脸的不安,但是行动上没有丝毫的迟疑,迅速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
没过一会儿,中门被打开了,这几个刚才被点名的人搬着自己的箱子就出去了,全部整整齐齐的蹲在外面铁丝网门口1
我操!箱子!我怎么没有箱子!严武顿时骂街起来!他自己的衣服还是寄放在刘涛的箱子里。而刘涛呢?进来快两年了,基本没有自己的衣服,全部都是其他犯人送来的衣服,他直接上手拿去穿。
不到一会儿,中门进来了五个满脸晦气的家伙。刘涛挨个给他们上万户口之后,就开始给他们安排工作,监舍的规矩就是新来的犯人必须要做事,从底层做起,而严武是个例外。
五个新来的人中间,有个老头,对于刘涛的安排一脸的不屑,但是一声不吭。
没过一会儿,204的外部铁丝门又被打开了,有警察在外面叫道严武、康哥等几个204有地位的人出去帮忙收人,而那个刚过来的老头就在其中,同样被叫了出去,显然是不简单。康哥这时也是一脸的惊讶,但是迅速控制了表情,应声出去了,都他妈的是影帝!
所谓收人,就是看守所来了新人,叫严武这些人出去帮忙,那就是说明来的人数很多,常规辅警忙不过来。
严武跟着康哥出去,发现铁丝门外站着的居然是秦所!
秦所是个很胖的女警官,但也是这个看守所的副所长!
秦所果然要比其他的男警官要温柔一点,这真的是坐牢两三年,母猪赛貂蝉。这还没有两三年,也就不到一个星期,严武看到秦所,顿时就觉得亲切了,那个背叛自己的前妻文佳可不算在此列!
出了铁丝门一看,我的妈呀!这是端了一个大型团伙啊?!偌大的院子里蹲了整整三四十号人!
第10章 世事有常何相似
三十多号人,全在那院子里双手抱头蹲着,周围都是端着枪的武警在外围守着。
秦所渡着步子过来对康哥几个人说,“规矩你们自己知道的。”康哥笑着说,“报告秦所!请您放心,我们会尽快完成任务!”
说完这话,康哥塞给了严武一个剃头推子,悄悄给严武吩咐道,“你只管推,什么话都不要说,不要和这些人接触,遇到想和你拉关系的,直接交给警察或者武警!我会在一边留意的,就这样,开始工作了。”
你大爷的,严武望着这地上的一堆人,没一个像是犯罪分子呀,好多人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混社会的呀,这些人到底犯了什么事情呢?先管不了这么多,严武挨个按着脑壳开始剃头发,那个刚分来204监舍的老头拿着一条扫把跟着严武,在地上扫头发,而康哥则带着几个人去其他地方领物资去了。
严武给这些在地上蹲着的娃子剃头过程中发现很多人身上都发臭了,有的头发里还有了虱子,那种奇怪的气味直往鼻子里钻,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剃得严武心中一阵恶心。严武心中埋怨,就说康哥没这么好心,怎么就把这个轻松的差事留给了自己了呢,原来恶心的事在这里。
不过严武脑子里虽然在埋怨,但是也没管那么多,一个劲的快速挥舞着推子剃头,将这些待分的犯人变成一个个光头。
这时不少人都开口喊痛,推子扯到头发了!旁边警察恶狠狠的说,“痛你妈逼,给老子闭嘴!”严武觉得有些难堪,也看着地上这些人不像是恶人,于是就放慢了手上的速度。可是,在一旁监督的警察开始不干了,指着严武的鼻子就骂,“你!正在剃脑壳那个,你磨磨叽叽个锤子!赶紧几哈弄完,老子事情还多得很!没得多嘞在这根儿跟你浪费!”被警察点名了,严武也没办法,只好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忙活了好一阵,这才将三十几个脑袋忙完。
这个时候,康哥他们几人领着一堆号服和箱子回来了。康哥丢给严武一只箱子,说,“斯文,我给你选了一个最好的最干净的箱子,你自己拿回去装你的东西,不要拿给别人用。”严武心里有些感激康哥这个时候还记得自己,连忙接过箱子开始带着这些新来的家伙,按照名单上的编号将院子里的三十多号人,各自分配到对应的监舍门前蹲下。
有个小家伙,眼神中充满了恐惧,看他的样子最多只有十八九岁。这恐惧的眼神,你妈可不是犯罪分子该有的眼神呀。那小家伙几次想跟严武说话,都被严武用恶狠狠的眼神瞪了回去。我靠,哥们这也是没有办法呀,敢跟你说话,哥们就不要混了。严武相信这个小家伙进了监舍,估计新人要捱的三关是跑不掉了,等待他的只能是一辈子记忆犹新的噩梦的开始......
弄完了事儿,几个人又回到204监舍。严武开口问康哥,说,“这些是些什么人啊?身上那么臭,还挺统一的,难得凑到一起!”
康哥不屑地说道,这绝逼是个传销团伙,不然哪里能够一下抓这么多人,只有那些做传销的疯子才天天聚在一起喊口号,一天到晚穷得连洗澡水的钱都给不起。这些小娃娃都是些小角色,基本都是一年以上了,全部都是傻逼。
我操,严武顿时感觉这时的康哥简直就是一名资深刑警加法律专家,一下子就判断出了他们的身份和未来的刑期,简直牛逼的不行。
这时,新来的那个老头上来就给康哥散了一包烟。严武低头一看,你妈玉溪呀,也不是个简单的货。
老头姓何,是以前三监区二十六监舍的老大,因为私设赌场罪被丢过来的,还有刚好3个月满刑,本来是要转到监狱的,因为和现在这边看守所的尤所是很久以前一个部队的战友,所以才没有上山。
严武通过这些老油子的谈话,忽然觉得自己又学习了好多知识。原来每周的调舍也是每周送人去监狱的日子。难怪自己监舍今天那几个出去的犯人是那么的不安,因为出去了,他们要坐3小时的车离开这里,才能到达彭州监狱,在那里等待他们的将是新的分配,新的环境,一切生活将从头再来
看守所是归州府都监管理的,而监狱是另外一个独立的机构,那里的游戏规则是跟这里完全不一样的。严武只能在心里默默想着,愿你们都能被善待,做一个好人不要让大家失望。
而那个之前挑事的小超,严武不知道他被调到几号监舍了。那小娃娃严武猜测应该是因为故意惹事才被调出去的,严武估计他此刻的心里是恨死自己和阿峰,因为是阿峰授意他来找自己碴的,最后被移走的却是他自己。
严武有些感慨,所以人活在这社会上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不要去做别人的棋子,但是,自己的人生何处不是棋局,大家都只能是棋子,只是地位高低的区别罢了。有的是只能向前的小兵卒,而有的是可以纵横棋盘的车马炮,小兵想要变为车马炮不知道要经历多少的困难和机缘。
何老头很懂事,一看就是经商混社会的老手。和严武聊起来,竟然是老乡,老家离着也就百十里路,他年轻的时候就是武警,而且就是守卫这个看守所的武警,现在的尤所就是他同期的战友。
严武忽然觉得人生就是这么充满了不确定性,同样一起端枪站岗的战友,有的现在成为了阶下囚,而有的步步上爬成了看守所所长,人生就是这么奇妙。想想自己一起上大学的室友来说,不少同样是际遇千差万别,别人在外面温香软玉,自己在里面咸汤泡饭,现在搞得连老婆、孩子都丢了。
何老头有尤所这么硬的关系,估计以后每天放大风肯定是要出去的了。
何老头又问严武有没有烟抽,严武说自己只有三支了。他已经学乖了,对着里面的任何人都不能说老实话。只是,没过一会儿,何老头也丢给严武一包玉溪,严武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何老头的来到,让本来气氛紧张而尴尬的204监舍步入了正常化,因为断烟了好几天的舍友们,又开始恢复有烟抽的笙歌状态,虽然依旧是每天那么几口,大家轮流着,但是只要想抽,就有你的份。只要有这个期盼,那么所有做工作的人,每天就会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情,康哥的管理一下就顺畅起来了。
然而,是有人不高兴的,这其中最不爽的就是阿峰,因为何老头一来就跟严武走的有些亲近,很明显何老头也是个有背景的人,而康哥这个筹码的价值已经开始降低了。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何老头理所当然的被喊上了康哥的桌子。何老头很识趣的拿出了很多菜,毕竟现在204还处在被关闷罐时期,各种资源断粮有几天了。
最奇特的是,何老头拿出来一罐红烧肉罐头,当时就把严武给惊到了。
我操!这是绝对的违禁品啊!康哥看得一脸羡慕,因为他也是搞不到这个东西的。
红烧罐头,绝对的硬货,可是东西虽好,问题也有,那就是打不开,一屋子的人没有工具,如何能打开这个包着铁皮的罐头?
这个时候,严武就看到了犯人们的智慧了,康哥的手下牛儿居然把罐头拿到龙板的边缘去使劲磨。因为龙板的边缘是由角钢包裹的,那可是绝对的好钢!
牛儿磨累了阿峰接着磨,阿峰累了刘涛接着磨,不大一会儿,整个罐头的边缘都被磨得只有薄薄的一层。
这个时候,牛儿又拿出一根钢针来,我靠,这他妈又是一件违禁品!这些神人平时将这些违禁品藏哪里了?武警、警犬来搜都没搜到?!
牛儿拿起钢针沿着边缘开始挨着扎眼的时候,严武已经被这群牢犯震惊了,这种人民的智慧哥们真的是甘拜下风啊!
当罐头皮边缘被扎出一圈眼儿的时候,阿峰用手往下一摁,没错,铁皮罐头的盖子就这样被打开了。
那天晚上,204监舍的每个人碗里都有了一点猪油花,带酱油的那种,康哥和何老头、严武几个每人吃了两块肉。严武第一次觉得罐头里面的肥肉原来可以如此好吃......
何老头睡觉的位置被安排在了康哥的旁边,地位高下一目了然,看来这位老江湖一下就蹿到了严武前面。军军被从严武的旁边移走了,来了一个阿坝州的吐蕃族小伙子。这孩子叫扎西,满身的肌肉,身上到处都是纹身。
严武问他问什么进来的,扎西说因为帮哥老倌抢场子,伤了人,故意伤害罪,判了7年。刚刚才判下来,调到204是为了等着转去监狱。扎西也是一个自来熟,跟监舍里这些二进宫三进宫的人开始问起了监狱的生活是个什么样子。
从这些老油条们漫不经心的话语中,严武才知道,以前的监狱,犯人都是安排挖煤的,每年都有死亡的名额,不要提里面有多黑暗了,只要眉清目秀、皮肤白皙的小伙子,没有不被**的。他们一边说,一边还取笑严武,“就斯文这样的,如果要转过去,那时候可是跑都跑不脱~哈哈哈哈!”
严武在一旁听的菊花一紧,幸好现在的监狱早就转型了,犯人需要做纺织、手工或者生产一些电子产品元器件的活儿。然而这个活儿,每天都是有任务的,生活在底层的人是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完不成任务就不会有工分,一年工分数没有达标就没有办法减刑。而每个工作小组的组长是不用干活的,只需要监督下面的人干活,整个监区的大组长是肯定能够加够分的,基本每年都可以减刑。
我操!原来里面是这么个游戏规则!
不过监狱有几个好处:
一,睡觉是高低床,每个人都有自己相对独立的空间,不再是这里大通铺一样的情况。
二,可以买烟抽,哪怕是五元的天下秀,卖给你十元,也总比没有烟抽好。
三,可以自己花钱买肉吃,只要你有钱,基本上生活过得还是很好的。
扎西听完之后又是绝望又是高兴,因为扎西被关在这个看守所已经快两年了,如果转去监狱,就可以过上相对正常一点的生活了。然而对于减刑,那是感到绝望的,扎西说,再做五年牢出来,自己都已经快三十岁了,出来的时候,不知道哥老倌还认得自己不?
严武忽然觉得扎西好可怜,没知识、没文化,因为没有文化从而走上了混社会的道路,为了所谓的义气,进了看守所,现在将自己的整个青春都搭了进来。而同时,严武又觉得扎西很可恨,好吃懒做,干事总想走捷径,以为可以靠自己的一身蛮力打出一片天下来,结果还是进了监狱里面,在浑浑噩噩中过完无止境的等待。
扎西是个直肠子,和严武睡觉前聊天,说起了自己的很多事,其实这个小伙子的骨子里还是很单纯的,总觉得他自己怎么对待别人,别人就会怎么对待自己。他自己之所以判得这么重,完全是因为他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了下来。
严武问他,你进来以后有人来给你送过钱吗?有人给你送过衣服日用品吗?你家里人知道吗?
扎西说,他刚进来的时候,哥老倌托人给他送了一千元钱,但是这两年却没了消息,等自己进了监狱,可以托人给他写信。
我操!这是多么幼稚的想法?!
扎西接着说,他的家是在大草原上,家里人很穷很穷,根本不肯能来管自己,他们也曾想来见自己,但是那个时候自己没有判,根本见不上。现在就是可以报名见,打电话回去也没有办法了,阿爸阿妈一辈子没有走出过草原,等自己进了监狱估计就更难联系上了。一切都只有等到五年之后,自己可以被放出来,等到那个时候,自己再回家去见他们,给阿爸阿妈磕头。
严武的心情很复杂,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和扎西聊下去了,扎西的故事,让他想起了从小听过的一则小孩子放羊的故事。小孩子每天辛辛苦苦放羊,等羊长大了就卖钱,钱卖了除去家用一点点筹,筹到了一定程度就娶媳妇,娶了媳妇就生娃,娃长大了又继续放羊,羊卖了筹钱,筹齐钱娶媳妇......但愿扎西出来的时候他的双亲都还健在,还能看到扎西给他们磕头。
人生无常。
严武这样思考:
其实命运一直都在我们自己手中,只是看我们怎么去把握。
但是命运我们也从来都不曾真正把握过,因为我们出生在什么家庭,我们的父母就教会我们什么才是我们的命!
在这个夜里,严武又梦到了那只羊头怪,严武觉得自己和羊头怪越来越亲切了,难道羊头怪才是自己的命运?这是什么命?
第11章 人形百态各有志
第二天一早起来,扎西严肃地对严武说,“斯文,我发现你的睡眠很不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严武听着一愣,“怎么了?”
扎西说,“我被你吵得一晚上没睡好,你整个晚上都在说梦话!我听不清楚你到底说什么了,但是感觉你有很要紧的事情,很着急。”
能有什么事?股票被前妻卖了,还不知道外面的公司怎么样了。昨晚自己面对着羊头怪,将自己的心声倾吐得一干二净,不知道是不是进来久了,憋得慌,严武对着羊头怪将自己从小到大的烦心事一一吐露,也怪,很多久远的小事,在梦中自己竟然都能回忆起来,而且很多细节历历在目。
都说梦中之事不可回忆,或者说,当你睡醒之后,梦中之事会被遗忘大半,但是现在,在严武心中,那些小事依旧清晰,自己的记忆里似乎在不断加强,很多久远的事情被一一记起,现在严武甚至能想起妈妈给自己更换的尿布的颜色?!
今天是星期天,星期天是最幸福的,因为不用学习监规,而且全天都可以看电视,一群人看个广告都要评论一番。
严武实在无聊只有找些来看,204监舍里有、,此外还有两本黄色。那两本黄色被撕得一团糟,上面污点很多,鬼知道是粘上了些什么东西。
严武对那些政治上的东西不感兴趣,索性抓了本看了起来,就当成自己二十年后再次拜读大夏国古典文学的经典吧,这个时候的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在将来他会和这里面的人物打上交道,甚至同殿为臣。
严武刚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光线有些暗,一抬头,我操!自己周围周边围了一圈的人!
原来这本书里一半是白话,一半是文言文,还有很多的生僻字,监舍的人基本都看不懂,所以这本书最为干净整洁。现在没事做的他们看到严武在看三国演义,立刻都围了过来要严武给他们讲里面的故事,因为三国里面的英雄故事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很多都是大家的偶像,他们的故事也是荡气回肠。
我操!哥们又成了说评书的了,好吧,反正也闲来无事,严武也静不下心来干其他的事,外面的事情自己又无能为力,搞不好十年辛苦一朝尽丧,那就干脆给他们讲讲故事吧。
整个上午,204监舍的人都变得安静下来了,平时争着看的电视节目也都无人问津。一会儿就有人给严武端水,“斯文,来,喝点开水嘛,我看你嘴巴都说干了。”靠,这里面的人真的很会来事儿,这个好意,严武欣然接受。
可惜的是,严武水还送没到嘴边,墙上装的喊话器就响了,“204!204!你们全部围起是要干啥子?全部散开!”
顿时整个监舍里埋怨一片,“你妈听个故事都不允许嗦~”
不大一会儿,上次来搜查监舍的副所长就出现在204监舍头顶的铁窗上,“严武!起立!说!你刚刚在干啥子?!”
严武顿时紧张无比,“报告所长!我是在给他们讲三国演义里面的故事。”
副所长冷笑了一下,继续说,“你讲个锤子,你给老子讲个来看哈撒?”
可这时候监舍里好似无比的团结,集体起立打起报告来了,“报告所长!刚刚我们真的是在听三国演义故事。”
副所长一看所有人没有经过商量口径一致,也就算是相信了,狠狠地说,“听正经故事可以,要是被我在监控里面听到你们在干其他什么事情,我要你们好看!”下面顿时集体一片,“谢谢所长”。
副所长转身就离开了,原来看守所里是禁止一切娱乐的,连犯人用瓶装水盖子做的棋子都算是违禁品,这个东西是要被没收的。
不知不觉,日子又翻过了一篇,来到了星期一。
新来的人已经像水滴淹没在大海中一样,严武已经在监舍中分辨不出他们了,根本就没谁像自己当初那样,与这个监舍处处格格不入,一看就能知道是个初哥。
不过这其中,来了一个瘦瘦高高、眉清目秀的家伙。这个家伙一来就和建光他们在一起吃饭了。原来这个人叫高兵,跟建光进来之前就在一起混。高兵也是因为私设赌场罪进来的,而建光贩毒之前就是给地下赌场看场子的,所以他们两人就根本不用介绍什么的,本来就认识。
高兵很有钱,打开自己的箱子基本全是满满当当的各种吃的,里面没几件换洗衣服,不用说,严武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善茬。这个家伙除了有一点点洁癖以外,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看见了谁都是满脸的微笑。一进来,就给康哥上供了半箱纯牛奶,十根火腿肠。完事之后,又从箱子里拿出三包大白兔奶糖,监舍里每人分了两颗。
当天晚上,高兵就睡了七号铺,也就是除了康哥一群人之外的最好铺位,而且是打得单铺。我操!果然不是简单角色,虽然暂时地位地下,但是台面已经快跟康哥持平了。
很快一帮天天喝咸汤,分不到什么好处的人就都团结在了高兵、建光周围。虽然高兵被安排了值夜班,但是他根本不用值班,甩出两根火腿肠就可以让别人替你值班了。
这个时候,严武反而觉得自己好办了,因为新进来了这么多人,阿峰、建光不会再把注意力只放在自己的身上。现在的204监舍是各路大神都聚齐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都是一副我不惹事,你也不要来惹我的样子。
所以,星期一的日子,严武过得很轻松,这些各路龙蛇斗他们的去吧,自己继续保持低调。
而这天,有个学生模样的年轻犯人来找严武聊天了。
这个人叫李波,荆楚州的人,进来之前是一名在校大学生,刚刚二十岁,因为做传销被控告非法拘禁罪,背叛了一年九个月,目前还有十八天就满刑了,到现在为止都还在值班。昨天看到严武给大家讲三国演义里面的故事,觉得大家都是知识分子,有共同语言,这才找上门来。
严武一听到这,就愣了。我操!哥们你太不会混了吧?进来混了一年半多了都还需要值班?
李波给严武讲了很多自己的血泪史,刚进来的时候,被安排在过渡舍,每天都要挨打,原因是因为没钱上贡,直到七天之后被调到了未决舍。
虽然到了未决舍每天要刷金鱼缸,吃饭喝点残汤,但是他不用挨打了。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每天就开始做俯卧撑,到现在为止,基本上一口气能做200个了。
严武惊讶了,自己上大学那会儿,身体最好,也就一口气能做七八十个,眼前这个瘦瘦的小伙子居然能做200个。
严武问他是不是因为打架才锻炼身体的?李冰笑着点头,说是的,因为不管多少人打他,他只抓住其中一个往死里打,才会让更多的人不敢来欺负他。严武继续问他被关过小号吗?他苦笑了一下,说,“我被关过七天。”
“是因为打架吗?”
李冰点点头,闭上了眼睛。这个时候,小伙子的面目表情开始狰狞起来,估计回忆起了那个时候的痛苦经历。严武没说话,两人之间保持着短暂的冷清。没过多久,李冰的脸渐渐恢复了正常,睁开眼睛,望着远处,说自己被关了小号出来之后就被调了三监区308号监舍,这才过上了正常的生活。最后等到判决下来了,直接被分到了二监区。估计是管教们看不下去了,不想让这个小伙子再受更多的欺负了吧。
“有女朋友没有?”
听到这话,李冰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说有,这么久只有女朋友来看守所看过他,现在都是女朋友兼职赚钱,然后每个月给他卡里打钱。靠,为什么哥进个看守所老婆就离婚了,孩子也判给前妻了,这做人的差距有点大啊!严武被打击到了。
“你出去的时候,你女朋友会来接你吗?”
说到这,李冰的嘴角终于开始上扬,露出期待的眼神,“会!我跟我女朋友都说好了!我回去了先休息一个月,然后跟女朋友找个地方出去旅游一次,就去找份稳定的工作了,只要稳定下来,我们立马结婚。”
不错不错,孩子看来有醒悟啊,严武吐着烟,“当初为什么要做传销啊?那玩意儿害人不浅,好多人都魔怔了。”
结果李冰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严武一眼,“传销就是我们国家法律不允许而已,其实在国外很多国家都是合法的。而且这个模式真的挺好的,我们跟搞金融保险的没有什么区别。我们不创造实际价值,我们只是掠夺而已,这个世界有这么多人,我们把全世界都掠夺完了的时候,我都要老死了。我家里穷,我必须要发家致富,我一没偷二没抢就被警察抓了,我的经理联系不上了,所以他们就说是我把这么多伙伴非法拘禁了,其实大家都是自愿的。我也觉得我是被冤枉的,我也是一个受害者呀。”
严武惊讶的都忘了抽烟,本来想跟他理论一番,看样子这个小伙子恐怕出去了还是会进入传销的圈子呀。但是严武发现,这看守所里面的每个人都有一套自己独立的价值观,并且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严武不是里面的安迪,改变不了他们。所以,严武只能默默地对李冰说道,“出去以后,你还是别想发家致富的捷径了。这次的教训已经很惨了,一口是吃不成胖子的。”
话说到这里,李冰忽然变了脸,“你自己不也是酒驾嘛,你同样不是想超越游戏规则?你还来教育我!你凭什么教育我,哼!”李冰气冲冲的坐一边去了,严武顿时哑然了...是呀,自己要是有一个正面的形象,然后跟他说也许会起那么一点作用,现在的自己也只是一个囚犯!囚犯而已......
这个星期一,过得让严武觉得内心无比郁闷。他不禁开始反思起来,自己这30年的历程,何谓对?何谓错?这个浮躁的社会,让所有人只相信成王败寇,只要你成功了,放个屁都是香的,而你是个失败者,没有人关心你是不是真的是个好人,做着好事,因为你卑微,这就是罪过!
你说是行差踏错,它也有运气吧,但是主要还是取决于自己的想法。严武开始相信有些钱,命中注定是不属于自己的,自己也没有那个命去享受那些,他只能在规则的允许范围之内去努力,去奋斗。
至于结果如何,看老天爷的安排吧,至少自己此生无悔,总有那么多的人无力抗争命运的摆布,无法左右与改变身边的东西,既然无法抗拒,那就坦然接受吧,该来的自然都会来,无论好坏,这就是自己的命!
“有些鸟儿的天空根本就不属于这里,他们的羽翼太丰满。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希望,只有希望,才是让我们撑下去的东西,不管他是否真的存在,而我们只需要去相信。”——
星期一的晚上,严武转过头和旁边的建光聊天。
“建光,你的是个小案子吧,不然也不会只判这么点时间。”
建光嘿嘿一笑,“是呀,小案子。我被按住的时候,上只有0.9克猪油,半条都不够,幸亏那天...”说到这里,建光举言又止。
在这里,没人可以是相信的,所以建光就不再说下去,因为继续说下去,建光害怕被严武点水,就算严武不说,也有可能其他人现在正支着耳朵等机会。在这里随时有可能会被举报,人家举报你了,你就会被重审,而且被判得更重,那个举报你的人则会被立功,会被减刑。在这里,人和人之间,是没有信任的。
于是严武开始转移了话题,“现在这些人怎么会这么喜欢这个东西呀?国家宣传力度这么大,是个人都知道这东西不好啊。”
第12章 忽报所外有佳信
建光笑着说,“现在社会发展这么快,好多人都压力大,就想找点东西来解压,另外还有一大批不懂事的娃娃,天府州啥子都没得,就是人多,所以这个市场盘子就大。这个猪油就是哥老倌控制自己手下的一种手段,让这些跟着自己混的人成瘾,之后想要货,就得对哥老倌言听计从。”
建光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猪油初期吸食会刺激信誉,也就是行话说的必须要解码,很多小太妹也就变成了猪油妹,这些猪油妹完全就是他们发泄的工具。”
严武听得一愣,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似乎开始变得陌生起来,“这群人岂不是艾滋病很泛滥?”
建光挠挠了头,说,“这个具体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知道哥老倌带头的,都是开着房让一群人在里面嗨,然后群P。”
我操,简直是太疯狂了,都是些垃圾啊!自己的女儿以后要是敢这样出去混,自己宁可打断她的双腿,然后养她一辈子!
严武又问建光,这猪油吃到后期是什么样子。
建光谈起老本行之后,也说得兴致有些来了,开始教育起严武来,“猪油这个东西吃了以后,会让人的大脑兴奋,可以连续几天几夜可以不睡觉,药劲过后却需要连续睡上几天几夜。这样下去,时间一长,人的身体会被它拖垮。而且猪油对人的内脏伤害比较大,吃到后期的人要嘛换成针管,要嘛就干脆吃个内脏全部烂穿,最后器官衰竭而死。当然还有很多吃了产生幻觉,自己开车撞死的、拿刀杀人的、跳楼的等等,这个幻觉是因人而异,没有两个人的幻境是相同的。”
建光的话说得赤果果,听得严武背上发麻。建光又接着说,“现在芙蓉府市面上常见的药就是摇摇丸、猪油、马古、海落英。通常都是刚混社会的神经病小青年在吃猪油,哥老倌这些有钱的都是吃海落英。海落英这个东西控制量来吸食就是保健药,对身体还是有些好处的。”
严武真的是开了眼了,他第一次听说这玩意儿还有类似保健药这个说法,还你妈对身体有好处!
严武觉得自己以后要上点心,自己开公司,业务也较多,别被人在外面下了药,这以后一辈子就全毁了,也就犹犹豫豫地问建光,“这个行业到现在有什么革新没有?在外面玩要注意些什么?”他说的也很含蓄,相信建光能听出来,却不会引起他的反感。
建光说殴,“嗨呀~这东西革新可就太多了,基本上月月都有新玩意儿出来,让人防不胜防。你以后出去耍,对不熟悉的人一定要再小心再小心。我给你说几样东西,你绝对不会认为是药。”
严武赶紧专心的听起来。
建光掰着手指头来数:
第一种,摇摇丸,这种小药丸,有的并不是吃的,而是放在耳朵里,不到一会儿你就会上劲。
第二种,有一种猪油的新品,吸食的时候不用其他工具,直接涂抹在手臂弯或者其他明显关节的血管上,一会儿就会被皮肤吸进去,非常迅速,药效猛烈,也是最受欢迎的。
第三种,吹气球,这个东西就像气枪用的那种小气罐,用奶油发泡枪装上气罐,打在气球里,人直接吸进去,不用一会儿,吸食的人就会开心得不得了。
第四种,薰衣草,类似神仙水一样的东西,这东西外表看上去就是一杯很好看的饮料,很容易被当做饮料喝下去,但是这个价格贵,不好卖。
听见建光这么长篇解说下来,确实现在的年轻人很容易就被带到这个万劫不复的圈子里了。所以人啊,还是要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不要什么事都太过于好奇,有些事情你从众或者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参与,等着你的就是万丈深渊。
严武接着问道,“现在都这么多新玩意儿了,为什么那些老三样还有那么大的市场啊?”
建光瞥了一下严武,笑着说,“怎么着,斯文,你这出去了是准备要转行了?我都准备不干这个了,你还要想着进来啊?”
严武连忙摆摆手,“不不不,我就是学习一下,我在外面跑业务,应酬比较多,不想哪天被人家给陷害了。”
建光点着头说,“有这个认识就好。好,我就继续给你讲。好比,就拿猪油和马古来说,这都是要分等级的。猪油可以直接合成,只要你有麻黄素。”
严武一边听一边点头,他看过美剧,那名高中化学老师沃尔特.怀特就是此中高手,面对自己突如其来的患癌消息,他首先想到的是家中40多岁怀有身孕的妻子和患有轻度脑瘫的大儿子,而他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为了妻子和孩子的生计,从此走上了制毒贩毒的道路。在剧中,这名令人生畏的高中化学老师就能靠着自己的知识,制出纯度高达99.1%的产品,碾压市场上纯度只有70%的大路货。
“现在市场上的烂猪油那么便宜,你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嗦?里面都是加了耗子药的~”建光漫不经心的说出这句话。
我操!严武再次被震惊了,他妈还真给人吃耗子药啊!
建光也没管严武的表情,接着说,“真正上好的猪油是雪白的、晶莹滋润的,而现在市场上的猪油大多数都是泛着黄色,那能是什么好东西。而马古这些,都是被掺了头痛粉,为了降低成本,哪能给你高档货,市场上也消费不起。真正最顶级的马古上面都是有钢印的,来自佤邦,市场上只要有见到佤邦钢印的马古那都是天价。现在芙蓉府市场上谁要有这个货,再大的哥老倌都是要给他面子的。因为佤邦产的马古副作用最小,刺激信誉和产生幻觉的效果比较好。然后其次才是...”
建光的一番话听得严武一愣一愣的,连忙出声阻止,“建光,我们不讨论产品了,哥们真心不想入这一行,就是听个新鲜,太详细的哥们还是不了解的为好。”
建光嘿嘿一笑,“好嘛~随便你,反正兄弟伙出去也不干这个了,跟你说说这些也算是缅怀过去,哈哈哈。”
严武也不知道建光这话是真是假,但是其他方面的兴趣还是有的,只要别谈的太深入了就行,小声问道,“这里吃药的人恐怕很多吧?”说着,食指在空中小小的画了一个圈。
建光说道,“这里?这里除了你们这种酒驾和传销的,只要是社会上混的,基本上都弄过,大部分都是常客。”
严武再次被震惊了,在心中默默算了一下,不确定地问道,“那芙蓉府市场上,每天不是都要消耗价值两千万的毒品?”
建光沉默了一下,“这个,我倒是没有调查过,不过我觉得你说的这个数字还算是低了,只多不少。”
难怪这么多人铤而走险,这中间的利益真的是太吓人了,严武有些吓坏了,这还是芙蓉府一个城市,放眼到整个大夏国,简直是不可想象。
建光看到严武被吓住了,就说道,“算了,你也早点睡,你本来就不是社会上的人,这些东西听多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搞不好就堕落了。”
严武明白,太过黑暗的东西接触太多,人是会变压抑,是会走向极端的,“好吧,那就睡了,最后问一句,军军那个腿,为什么全是黑黑的疤?”
建光说道,“军军是海派,海派需要打针,一般有点瘾了都打脚。你也晓得,这人瘾上来了的时候,手脚就有些不听使唤,配合的不好,所以把血管扎穿是很正常的。这时间久了,人的整个脚上的血管都是烂的,慢慢就会变黑。像这种情况,一般来说都是要被截肢的。”
建光心平气和的说出这番话时,严武却觉得那个叫军军的老头好惨,这双脚算是废了,年纪这么大了,还不能得个全活。
建光接着说,“军军都不是我们监舍最牛逼的。”
严武一愣,“那是谁?”
建光回答说是土匪,就是刚进来那天,教严武背监规连话都说不清楚的那个,前天文佳带孩子来接见,跑来问严武老婆是不是真的很漂亮,结果被正在气头上的严武骂回去的那位。
“土匪看起来很正常啊,怎么他就牛逼了呢?”
建光冷笑一下,“你不是混社会的,懂不起。你看土匪洗澡,肚皮腰杆上的两边,脖子上两边是不是都有固定针眼留下来的疤痕。”
严武发愣,没有接话,继续懵逼中,建光见严武确实不懂这些,才慢慢说,“打针打肚皮,药品进的是静脉,比打手脚进入要快,药劲更大。打脖子,那就更是疯狂了,是打动脉,药品直接进入心脏和大脑。一般海派到了最后阶段才会去打脖子,因为稍微操作不当,就会很容易死人,很多海派就是这么死的。手脚注射十万起步,开始肚皮打针的基本上就是消费过百万的选手了,行话叫做奔驰宝马,而这个打脖子的就牛了,都是些随时要通灵的人,行话里就叫做开天窗。”
一席话下来,听得严武后背上都起了毛毛汗,这些人真的是不要命啊!
严武想起刚进来时,军军说他自己是进来接案子的,就开口问道,“军军说他是接案子是什么意思?”
建光有些不耐烦了,“你烦不烦啊?现在吸毒人员被抓到就要进行强制戒毒。这戒毒所里面比看守所惨多了,没有人愿意去戒毒所。里面起码三年强戒,马上就要改成五年强戒了,更厉害。所以,每个刑警手里都那么一些吸毒人员的信息,没案子的时候需要吸毒人员当线人,举报更多的人出来破案。而这些当线人的吸毒人员一旦点水,就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一般他们就会被警察抓来顶那么几个破不了的小案子,像盗窃之类的,如果不来就会被拉去强戒,进来看守所就是变相的保护了这些线人,同时警察也完成了任务。”
建光说完这些,转了个身,不再理严武了,在他看来和严武这个小白谈话简直太耗费精神了,没有了最开始的爽快感。
严武久久没有说话,他当晚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了十八层阿鼻地狱,看见人间的恶人都在里面受苦,为自己在生时所犯下的恶行遭受着各种磨难,而一个温暖光明的人像端坐在地狱中央,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双目紧闭,嘴里一直在念着什么,为这些受苦的恶魂诉说着什么,稍微减轻他们所受的痛苦。
半夜严武忽然醒来,发觉自己不在地狱,而是在看守所监舍里,顿时释然,这里就是地狱,而自己正在为自己的错误接受代价,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地藏菩萨能够超度自己......
第二天星期二一大早,康哥和何老头、严武一吃过早饭,居然就被放了出来。
康哥无比的兴奋,但是克制着自己,似乎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严武经过昨天晚上的教育,按动着好奇心没有问。
陈警官悄悄地告诉严武,他老婆交的银行卡到了,里面存了钱,还打听到自己是严武监舍的管教,送了六条烟和不少卤牛肉给自己,卤牛肉陈警官就笑纳了,天府州的人嘛,都好吃点,让严武别急,一会就安排严武吃肉,烟的事情,一会再说。
严武有点点小吃惊,没想到前妻办事还算利落,除了给自己存钱,还给正管教送了礼,又拿了烟进来,这事儿确实是办的不错,有些自己都没想到。至于,陈警官说的吃肉,严武是非常的期待,他就周日吃了两块肥嘟嘟的红烧肉,现在想吃肉都想魔怔了,很好奇陈警官说的吃肉是怎么个吃法。
拿来每个监舍门口的换洗衣服,在院中晒过之后,严武本本分分地在陈警官办公室整理着档案,而康哥和何老头却不知道哪里去了。没过一会儿,陈警官关了电脑显示器,对严武说,“拿上一把拖把,跟我走。”两人这就离开了二监区。
第13章 香火有源地位涨
陈警官带着严武走了很长的路,过了一道又一道的闸门,最后在一个电子防盗门面前停了下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陈警官在上面输入密码,工作证打卡,又按上指纹,这面防盗门才被打开。严武站在陈警官身后,往里面探了探头,发觉还是一条长长的通道,不知道通向哪里。
陈警官把门一打开,对着严武说道,“进去吧。”
严武乖乖的进去了,满以为陈警官会跟着一起进来,哪里知道陈警官在后面把门给关上了,转身就离开了。
走了,走了?严武懵了,这是闹哪样啊?留着自己一人在这里,这个通道两旁的墙壁上并没有在监区那样随处可见的探头,长长的通道,就留着严武独自一个人站在门口。
脱离管教视线可是违规的啊,陈警官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要整自己吧?哥们可是刚送了礼的。
整个通道里都非常安静,严武足足在原地愣了五秒钟没敢动,想了想,硬着胆子往里面走,现在是骑虎难下,不管前面是什么都只能面对了。
走过长长的通道,又转了几个弯,严武看到了康哥,这下严武就乐了,不是陷阱就好。再仔细一看,原来这里是厨房,康哥和何老头都在,严武踏进门的时候,这两人正围着一盆韭菜炒鸡蛋吃得正香。
一位厨房的大师傅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抽着烟,台面上是一包中华,严武顿时就明白了,康哥给的,陈警官办公室的中华很好认。
康哥看到严武来了,立刻招呼道,“斯文,快点过来,自己去拿个勺子过来整。”
严武高兴地不得了,好久没开荤了,把手的拖把一扔,就冲了过去,呼哧呼哧几下,三人就把一小盆韭菜炒鸡蛋吃光了,那个香啊,严武不由得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大家都在抹嘴回味的时候,康哥发话了,“斯文,你把厨房的地扫了,然后拖干净。”
吃了韭菜炒鸡蛋,严武浑身都有劲,马上甩开膀子就开始干,何老头则是开始擦洗厨房的用具和灶台,而这时康哥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严武一边干活,厨房的大师傅就开始跟严武聊天,“你是新来的哇?”
“嗯。”
“为啥子进来嘛?还有好久出去嘛?”
“醉驾,还有三十九天出去。”
“伤人没有?”
“有个女娃子的腿受伤了,她的车也被擦伤了。”
“赔钱没得?”
“赔了,赔了几十万,她是辆好车。”
“你们这些酒驾真的划不来,喝了酒要回家就找代驾嘛。”
“停车的地方离住的小区只有两公里不到,而且在郊区,当时路上没得啥子车,就想挺一下,结果就遭了。”
“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你估计以后都不得酒驾了。”
“不会了,不会了。师傅,我刚刚没吃饱,给我再整点肉嘛,好久没开荤了。”
严武一边说一边拿出何老头给的那包玉溪,把烟放到台面上的中华旁边。
大师傅嘿嘿一笑,“陈管教有过交代,你等一哈。”
说完这句话,大师傅从橱柜里拿出一包五香牛肉,放在砧板上切成一堆很薄很薄的薄片,又拿了点香菜洋葱洗净后分别切小段和细丝。拿出一个大白盘,将香菜洋葱放入盘中,再加入生抽、香油、白醋和少许的白糖,用筷子搅拌均匀让菜入味,最后把切好的五香牛肉放进去,随意的拌了一下。
大师傅做完这些,又坐到一旁抽起烟来。
严武看着这盘足足有一斤半的凉拌五香牛肉,眼睛都在发光,口水不由自主的又冒了上来,回头一望,正在擦灶台何老头也是同样一个样子。
“老何,整起!”
严武一声招呼后,拿起筷子就往盘中夹去,何老头也不甘示弱,这时,康哥不知道去了哪里又回来了,三个人顿时加入了和凉拌牛肉做抗争的战斗中。
操!犯人吃的都是猪**,最差的肉,厨房里才都是好肉啊~严武嘴里面吃着香喷喷的牛肉,眼泪都要下来了。
大师傅在一边抽一边说道,“一会儿给我把厨房打扫干净点哈。”三个人好像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虽然大师傅可能因为做大锅饭习惯了,这盘凉拌牛肉的味道还是有点咸,但是并不妨碍严武三个人空口将这盘一斤半的五香牛腱子肉吃的精光。
严武吃的时候发觉康哥囚服的内包又是鼓鼓的,不知道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就当严武打扫完厨房准备要走的时候,康哥忽然把严武拉到一边,从内包里掏出一大包大葱葱白给严武。塞到严武手里,“你负责把这东西待到陈管教办公室,放到你的百宝箱里(档案柜),一会儿回监舍的时候交给我。”
我靠!自己没有内包,那什么带东西啊?望着康哥坚毅的眼神,严武崩溃了。不会吧?!又让我往裤子里塞?!用屁股缝夹回去?!
好吧!我干!
当天晚上聊天的时候,严武才知道康哥让自己带东西的原因。有一次康哥从厨房打扫卫生出来刚好碰上副所长,由于太慌乱了,葱白从里面掉了出来,为此,康哥自然挨了不少耳光,厨房大师傅也挨了批评,至少一个月所有囚犯都没能再进入厨房帮忙了。康哥给严武,是怕自己出去时又被搜身。
我操!难道就不怕我被搜身?!我日!这种风险交给自己来承担,康哥你果然是好兄弟,讲义气!
一切顺利,回到陈警官办公室,陈警官就叫过严武,“你老婆给你带了六条烟,两条中华、两条玉溪和两条蓝娇,你怎么看?”
这话问的很有水平。严武也对老婆的做法满意,六条香烟分了档次,自己也好办了,立刻笑着说,“管教虽然不吸烟,但是同事不少,迎来送往也多,两条中华就留给管教处理。玉溪我留着自己抽,蓝娇嘛,监舍的兄弟出来剪头发、放风时可以解解闷。”
陈警官笑着说,“不愧是开公司的,懂事。”
监区的管教是没有义务给犯人买烟抽的,这是看守所明令禁止的,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经费预算。所以监区里的犯人们想要抽烟,就得靠每个监舍里的老大和有能力的人带进来或者买,他们的烟钱是这些人出的,自然要听话。
但是,严武中午离开时,陈警官依旧还是给了严武一包玉溪、一包蓝娇,意思就是让严武回监舍打点一下。
回到监舍,刚关上门,康哥就招呼几个人把严武周围围住,挡住了监控的视线。
当严武从裤子里抽出了大葱葱白的时候,阿峰就首先开始叫了起来,“你妈,**夹回来的葱子,老子不得吃!”
康哥喊过刘涛来,吩咐道,把葱白洗了,手撕碎,用老干妈的红油拌好,再加点火腿肠,中午吃。
果然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没有人再嫌弃严武屁股夹葱了,一盘红油拌葱白加火腿肠,两三下就被几个大佬们一抢而空。严武第一次吃到这么奇葩的菜,但是的确很好吃,跟那些咸汤烂白菜比起来,真的是人间美味。
康哥、何老头、严武一人随意夹了两筷子就没吃了,因为三人吃凉拌五香牛肉都吃饱了,这美味还是留给兄弟们享用。
午饭过后,依旧是固定保留节目:抽烟。
为了感谢建光昨晚对自己的耐心解说,严武把建光叫了过来,给了他一整只蓝娇。建光有点受宠若惊,在监舍里一支烟是什么概念?平时半支烟都是三四个人分着抽,一人独享一支烟,不要太奢侈啊。
严武又把天天给自己铺床的小娃儿叫了过来,也分给了他一只蓝娇,而自己拿起一只玉溪美美的抽了起来。
康哥在另外一边看到严武的行为,没有说什么,反而给手下牛儿安排起任务来,“牛儿,下午没得事的时候,给斯文的号服把内包缝起哈。”
我操,原来康哥还是害怕自己下次继续用**夹葱回来给他吃......
中午睡完午觉,刚吹完冲锋号,牛儿就过来了,让严武把号衣脱下来,然后自己躲在角落里,开始给严武缝内包。严武根本没看出来,这么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做起针线活来,竟然是把好手。
严武问牛儿,这布是从哪里来的?牛儿说,别人的衣服撕了就是布。严武说,线又是从哪里来的呢?牛儿头也没抬,衣服上的线,你不会拆啊?好吧,态度极端恶劣,就问最后一个问题,这针是从哪里来的?
这时牛儿抬起了一直低垂的头,说,我给你看看。严武接过针仔细地观察了起来。
这不是一根普通的针,而是一根铜针,手工磨制的,而且磨得并不是很均匀。但是严武还是没明白这根针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牛儿嘿嘿一笑,把针从严武手中收了回去,边缝边说,你们经常要剃胡子吧。严武说是的。剃胡子的剃须刀要用电池吧,严武也说是。用完的电池,里面的正极是不是一根铜棒?
望着牛儿得意的眼神,严武愣住了。我靠!亏自己还上过大学呢,怎么就没有想到这里呢?南孚电池里面就是铜棒啊。
严武敬佩地问牛儿,这个到底是怎么磨出来的?牛儿说,你看这里到处都是铁门,而且都是上好的角钢,你还怕没有地方磨东西啊?严武心想,你们真的是太有耐力了吧?不过上次吃红烧肉罐头,牛儿、阿峰几人就是这么处理的。
严武又问,那么这个针眼是怎么弄出来的呢?牛儿说,“你有没有发现龙板的包裹层下面有钉子固定,想办法弄根钉子出来。打眼就把钉子对准铜棒,用中门碾压。你个龟儿子还是大学生,这点办法都想不出来,我看你是读书读傻喽。”
严武被牛儿的几句话梗得说不出话来反驳,不是自己无能,是没有你们经验丰富啊!
不大一会儿,严武的内包就缝好了,严武发现牛儿真是一把做针线活儿的好手,这针脚缝的又细又密,还贴身,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严武笑着说,“牛儿,给我缝个枕头嘛,我每天晚上睡觉做噩梦,好恼火哦。”
牛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可以啊,斯文,拿包烟,我就给你做。原来,牛儿看着严武给人发烟眼馋了,而自己只能每天抽阿峰的烟屁股,屁味道都没有,自己也想牛逼一下。
严武想了想,点着头说,好嘛,一包烟。
一听这话,牛儿顿时来了精神,立刻展开了行动。他一把站了起来,来到龙板前,直接打开了别人的箱子,在里面开始找衣服,当然都是康哥下面小弟的箱子。下面的人顿时惊叫唤,“牛哥,这件我还要穿的嘛,那件我才洗干净了勒。你要做啥子?”
“爬你妈勒,一边起开!老子就要找干净的衣服,不然拿你的烂衣服给斯文哥当枕头啊?”牛儿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下面的人对他又气又恨,但是毫无办法。毕竟牛儿唯一的工作就是饭后给大家洗碗,可以说是最轻松的工作了,这说明牛儿在监舍的地位离享受只有一步之遥了,当然没人敢得罪。
果然,当严武下午放风回来的时候,牛儿已经做好了一个雪白的枕头放在了严武的箱子上,在监舍里一包烟,就是有这么大的魔力。严武依照约定,给了牛儿一包蓝娇,终于牛儿也能牛逼起来了,因为不是他等别人的烟屁,而是别人在等他的烟屁了。
第14章 人身有药心无药
星期三,这是看守所里例行送人上山(判了刑转去监狱)的日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大早的稀饭都还没喝完,院子里的大广播里就开始念起了名字,同时监舍里的墙壁上的通话器也开始响了起来。监舍中,两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开始面无表情地收拾东西了,一人抱了一个箱子,等着出去。
康哥破天荒的叫住了其中的一个,“兜娃儿,过来!”
正在收拾行李的其中一个黑背心、浓眉大眼的结实小伙子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过去了。
康哥拿出一包没拆的中华塞给他,说,“你今天要上山,当哥的没照顾好你,这包烟你拿去开路。我等不了多久就要出去了,等我出去了,我就来看你,我晓得安排人给你送钱,你上去了就好好表现,争取两年半内回来。我的手机号码不得换,就是换了,你也晓得到哪里来找我。回来后,只要你愿意,就继续跟着我。”
只见这个被叫做兜娃儿的小伙子,含着眼泪就差点给康哥跪下来了,激动地说,“康哥,谢谢你的照顾。等我回来,我肯定继续跟你!你一辈子都是我兜娃儿的哥老倌!”说完,兜娃儿接过烟,头也不回地抱着箱子出去了。
严武看着这个事,对康哥有了重新的认识,在看守所里面还能有情有义地照顾自己手下的哥老倌太少了。那些进来就被哥老倌抛弃,甚至被哥老倌诬陷后被判得更重的人比比皆是。
严武发觉,这两人走了之后,204监舍的人的表情有点不对,但是这只是严武的直觉,又说不出来是什么原因,反正就感觉到大家的情绪上有那么一点点异常,却没人站出来说什么。
上午的放风,康哥几人被安排去打扫提讯通道了,严武一个人在陈警官的办公室整理档案。所谓的整理档案真的是很轻松的事,对于在报社工作过的严武来说更是驾轻就熟,只需要将每个人的口供、问话记录按照时间顺序整理好,再编好类别和查询目录就好了。按照大类、小类、分类的原则,编好条目,可以按人头,也可以按姓名,还可以按照时间和次数分别查询到位。严武做起来非常轻松,简直就是个美差,最关键的是,档案中可以看到每个人的犯罪信息记录,这点尤为刺激。
忽然,严武发现了一叠档案是强奸罪,本着大夏国人特有的八卦心理,严武悄悄地翻开了档案。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这是个**案,七个人**了一个少女。这档案比什么《三国演义》、《黑道天涯》好看多了,顿时严武起了兴趣。
正当严武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办公室里来了一个身穿警服的美女。芙蓉府人通常口中喊的美女,按照正常的审美观念来说就是一般女性,但是这位的特点是年轻、满脸的雀斑、身着警服都能看出身材不错,而且脑后留了一个清纯可人的马尾。
当严武看见这个女警察的时候,他承认自己觉得好像看到了天仙,本能性的就用眼光去瞄某些关键部位。看来严武真的已经适应了这里,现在只要随便看到一个女的,都觉得她颇有几分姿色。天天看着一群光头纹身、肌肉疙瘩的壮男,要嘛就是猥琐到爆的老头,这个时候让你看一个平时大街上普普通通的女人都会让你感到本能的兴奋。
正当严武的眼睛开始变得有点发直的时候,女警察开口了,“陈教,帮我喊个听话的去哈医务室嘛,那边刘医生他们水要换了。”
陈警官头也没抬,说道,“小严,你跟她去帮哈忙。”
“是,陈教!”
一路走在提讯通道上,按照正常的次序来说,应该是严武走在前面,警察走在后面,这是为了防止犯人从后面袭击警察。但是估计这个年轻的女警察看到严武斯斯文文的,不像是个穷凶极恶之徒,也不像有什么越狱的企图,更可能是故意的,她居然走在了严武的前面带路。
严武一路上,跟在女警察后面,本能的两只眼睛就盯着人家翘翘的屁股看,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浮想联翩。严武是个正常的男人,在看守所这个阳气过盛的地方,一股阴气飘在前面,你是抵抗不住这种诱惑的。
就这样,严武晕晕乎乎地跟着女警来到了库房门口。女警察将门用钥匙打开,“这儿,拿桶水,跟我走。”
我操!40斤一桶的桶装水呀,哥们什么时候干过换水这种粗活呀,以前在公司都是手下员工们干的事情。但是当严武硬着头皮,肩上扛着那桶水,继续走在美女身后的时候,严武忽然又觉得那桶水没有那么重了。
两人不知不觉来到了医务室。我操!这是什么医务室啊?里面只有一张担架床和一张办公桌。极其的简陋,别说是街道社区的医务室,就连当初严武上大学那会的校医务室都比这个好。严武心里在想,要是在这里生病的话,除非是急症需要抢救性治疗,得了慢性病的话,估计只有被拖死的份。
刘医生是一个爆眼珠子的老头,严武刚把饮水机上的水换好,就听到刘医生对女警说道,“小张,你先去忙你的嘛,这个劳改娃儿我一会儿带过去帮我发哈药。”
张大美女警官,对着刘医生笑了笑就离开了医务室。严武望着她出去的背影还在原地发呆...
“过来,把药给我端起。”刘医生的话在严武耳边适时地响起,严武顿时回过神来,连忙端起办公桌上的药盘子,跟着刘医生出去了。
出了医务室的门,严武这才发觉自己似乎找不到回去的路了,难道刚才自己真的看美女看入神了?
来到院子里,刘医生并没有直接发药,而是让严武用一个大水壶,接了满满的一壶开水,然后再开始挨个病号监舍拉开最外面的钢丝网风门上面中间的小门发药。这时严武这才注意到,自己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一个协警,正是那名办案交警的同学。
每个监舍里,生病的犯人不少。铁丝网风门中间的小框被打开,犯人们排好,严武念着名单,挨个把药给他们,再给他们的杯子里倒点热水。然后这些犯人必须当着刘医生的面把药给吃了,因为在看守所里,药物也是违禁品,不能让犯人保存的太多。
在二号病号监舍,这是一间很小的监舍,来取药的居然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身上穿着鲜黄色的马甲,手脚上手铐脚链全部配齐,严武顿时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死刑犯了。
这个小伙子很有礼貌,严武发完药之后,还给严武和刘医生说了一句“谢谢。”这是严武进看守所这么些天来,看到过的最友好的一个犯人。反而是刘医生的态度,让严武感到反感。刘医生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了一句,“谢啥子嘛,你都穿黄马褂了,还吃啥子药嘛,浪费!”说完这话,啪的一声,就把风门上的中门关了。
我操!这你妈不是个医生,这是一只禽兽。至少在没有终审宣判执行以前,人家最基本的生命权还是具备的,你他妈这么说人家,让人家心里怎么想?你他妈就不该做一名医生,医生本职的仁者之心你都没有,老子可以想象你的医务工作是怎么做的了。严武心中顿时对刘医生起了厌恶之心,但是形势比人强,发药的工作还得继续。
七八个病号监舍走下来,严武看了一下,这些人主要的病就是感冒,这热的天居然也能感冒,估计是被监舍里的老大整了,过三关里好像就有这个惩罚,其他还有一些是皮肤病、高血压什么的。
直到走到了十九号病号监舍门口,刘医生居然喊严武把钢丝网风门全部打开,而不只是上面的中间小门。我操!这完全不符合规矩啊!严武不敢拒绝,只有听令,只是偷偷用眼光瞧见刘医生和协警离眼前的这扇风门站开起码有两米远,拉开了与严武的距离。
严武心中带着疑问将风门打开,拿起名单开始挨个念起名字发药,一边念,一边奇怪,这个十九号病号舍怎么才只有六个人?
发完药,关好风门,一切正常,发完药回医务室的路上,严武带着好奇问刘医生,“为什么这个病号舍只有六个人,里面太宽敞了,他们是不是太享受了?”
刘医生说话,鼻孔都在出气,“享受?你要不要进去享受一哈嘛?那是特殊病号舍,里面全部是重大疾病的。你刚发药的第二个就是患了肺结核,你喜欢宽敞,就搬过去要得不嘛?”
我日你妈!难怪你们两个大爷离得风门那么远,原来是喊老子来当炮灰?!
严武发完药,回到陈警官办公室之后,用洗衣物的肥皂把手洗了起码不下三遍,里里外外干干净净,连指甲缝里都是扣了又扣,直到表皮有些发白,这才罢休。他心中害怕,不想出去的时候,自己只剩下半条命。
所以呀,严武心中又总结了一条规律:在看守所里,当有人无缘无故给你好处的时候,必然后面会有一个风险在等着你。
这边严武刚洗完手,那边还在电脑前工作的陈警官莫头莫脑地冲严武突然说了一句,“我听说,你在监舍里开始收兄弟伙了哦?”
严武本能性的觉得这话不对,自己就想优哉游哉的把刑期熬完,回去继续自己的生活,哪会在这里面搞风搞雨,“报告!陈教,我本身就不是社会上的人,咋个会给你添麻烦嘛。”
陈警官没有抬头,只是说了一句,“那就好,要注意团结哈。”
严武本来没什么关系,不知道何方神圣打招呼的缘故,这才让陈警官照顾自己,如果失了陈警官的照顾,自己在这监舍中只怕是寸步难行。陈警官口中的团结,团结谁?当然是一目了然。谁是204监舍钦定的老大?显然是康哥!现在建光他们和康哥对起来干,自己两不参与,自然是别人的眼中钉,先就要敲掉自己这个愣头青。
建光现在另外搭桌吃饭,这在监控里是能看清楚的,牛儿帮自己做了个枕头,同样也是得罪了一批人。陈警官这句话,难道是想让自己表态站队?投靠康哥?
当天中午回到204监舍,严武就找到了建光,掏出一支烟递给他,点上。严武给建光说道,“建光,今天陈教喊我给你带个话,一个监舍里不能有两张桌子。”建光闷闷的抽了一口烟,“行,我晓得了。”然后就再也不说话了。
中午吃饭前,严武给康哥悄悄说,“康哥,我喊建光他们把桌子拆了,毕竟这样子监控里面就看起舒服了。”康哥似笑非笑地看着严武,点点头,同样也没说什么。果然中午吃饭的时候,建光、高兵他们真的没有再搭桌子了,虽然伙食依旧不比康哥这边差,但是都是蹲着吃饭,康哥依旧当作没看见一样。
严武天真的以为,这就算是自己表态站队了,事情到此结束了。
下午严武一脸天真的继续看完了上午发现的那卷**案档。我操!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发生,要解决生理问题,随随便便去个发廊、洗浴中心、会所嘛,为这个事情真不划算。去那些地方,大不了被抓到了就是个嫖娼嘛,你又不是黄海波被陷害,要被判六个月,罚个几千块就出来了。
因为这种**案,第一个上的人会被判得最轻,最后一个上的人会被判得最重。估计最后一个瓜娃子要被判8年。严武特意看了一下这个人的年龄,出来都三十岁了,整个大好的青春就这么给一时的冲动废了。
办公室里,严武跟康哥、何老头吹空调的时候,说起了这个事情,他们都嘿嘿一笑,说,“这些娃娃就是少根筋,都是只认那个狗屁执着!还以为自己是很有追求,结果装神就只有遭弄疼。”
严武问到自己待的204监舍里有没有强奸犯。何老头把话接了过去,接过去说,“强奸犯是看守所里面地位最低的,比小偷的地位都低。就算进来了不敢说自己是啥子罪,如果遭犯人们晓得了,他的菊花是要被弄的!”
我去!现在都搞得这么凶残啊。
严武问何老头,不可能真的去**花嘛。何老头一口痰吐出来,“这里不是山上,大家还没心慌到那个地步。不过,他们的菊花会被牙刷里里外外刷得干干净净的,并且是他们让自己刷!”
我操!严武的三观再一次被颠覆了,真他妈变态呀。严武接下去不敢接话了,他怕自己会崩溃掉...
第15章 人善被欺裂痕见
晚上吃过晚饭,新的情况出现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刘涛又跳过来找严武,“斯文哥,你来了几天了,休息的还好撒?”
严武想也没多想,就回答,“还好。”
刘涛看到严武接话了,立刻说道,“你看这个监舍里都是有规矩的,只有你一个人来了啥子都不干,我这个值日生安排起工作来,下面的人有些都不服气啊。你看这样子嘛,斯文哥,今天晚上你开始值班,我给你安排1班,最轻松了,你就值一个星期嘛,把下面的人嘴巴都堵斗起。”
我操!严武这下明白了,原来要弄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康哥,老子还傻乎乎的帮他把建光的地位削弱了,我去你妈的!这招果然够狠,现在又来打压老子的位置了。不,不对,应该不只是康哥要整自己,因为监舍里面还有那么多自己没照顾过的人,估计也早就看自己不顺眼了,给刘涛确实也施加了压力,现在开始跳出来了。
严武想了一会儿,没有理刘涛,而是直接来到康哥们面前,“康哥,今天刘涛给我安排值班,我是不值班勒哈,你们自己看斗办嘛。”
康哥微微一笑,“斯文,我的哥。涛娃儿这个兄弟本来都是要排到位子出去放大风了,结果你来了,涛娃儿就没得机会再出去了。他都要满刑了,按道理说,无论哪个监舍的值日生都是起码一个星期要出去一回,你看看涛娃儿出去过没得嘛?你不要有情绪,还是需要考虑哈大家,你来了之后,阿峰出去的次数也减少了,大家的意见都很大,我这个安全员不好做啊。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值哈班嘛,这没得啥子的,你都不用站,就抬个凳子坐起,其他人晓得巡视,到时间你就睡觉,没得啥子的。”
严武的脑子这时转得飞快,这个老扎皮,话说得好听,老子要是不值班,估计今天又要出事。上午陈警官才给自己说了要团结,自己不能不给陈警官面子。好,我就答应你一个星期,就让监控看到起,以后在陈警官那里老子才好有话说,再找机会给你下眼药,要不然你真以为老子是斯文人,耍不来东西嗦。
严武极不情愿地说道,“好嘛,康大哥老倌,兄弟就听你勒,给你扎起。说了一个星期,我就值一个星期,多一天你就不要说我不给你面子。”说完严武就回到位置上去了。
他妈的被人给阴了,严武一肚子的火,这些臭鱼烂虾天天就是这么无聊,一个**大的监舍都在互相不断的算计,不光是整下面的人,连自己的盟友都要整。是老子脑壳有包,想起来当你盟友,不好意思,以后不是了。
当天晚上的1班,严武发现和自己一起当值的居然是建光。严武不知道康哥他们用了办法让建光妥协的,建光也是有点惊讶,同样没想到严武会值班,而且是和自己一起。
全204监舍的人看见严武和建光开始值班的时候,都露出了惊讶的目光,只有阿峰、刘涛几个人眼中带着笑意。对了,严武发觉还有一个人没有惊讶、也没有嬉笑,面无表情,但是按照他的正常作息时间来说,他今天居然还没有睡觉,这个人就是睡在七号铺,有些洁癖的高兵。
晚上的1班,果然是很轻松,中途监舍上方的飞机(警察)来回飞过几次,监舍里一切安静如常,啥子事都没得。
到了23:30,1班结束,严武直接上龙板睡觉了,建光去喊醒了接班的人,也睡了下来。
这一夜,严武并没有睡着,康哥开始发招了,这监舍中还有多少人想要看自己的难堪?
大夏国新朝伟大的开国皇帝说过一句话: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星期四的早上,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虽然严武一夜没有合眼,但是他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康哥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要整自己,自己和他没有利益冲突。而是因为每个监舍只能有一个老大,自己不光表现出来的是站队问题,自己还需要向他表示出足够的诚服才行。
我操!哥们要是诚服了康哥,那岂不是阿峰和刘涛都可以随便在哥们头上拉屎屙尿、作威作福了?不行!哥们必须要让康哥明白,自己无心争老大,但是他妈的谁也别想来骚扰自己,哥们是来悔罪的,不是来陪你们整人的。
吃过了早饭,来开风门的居然不是陈警官,而是另外一个陌生的协警。
那协警拉开风门对着里面喊道,“你们三个出来。”
严武还在穿鞋的时候,阿峰居然嗖的一下就跑出去了,然后,“哐当”一声,门又被关上了。原来这个协警并不知道每天固定出去的是哪些人,反正在他眼里,只要人数对上了就好。
当严武重新坐下,准备开始每天例行的安心学习时,周围传来了奚落的声音。
“斯文哥,今天怎么了?咋不放你出去了哦?”
“斯文哥,阿峰卡了你的位置,你娃儿瓜起了哦~”
“斯文哥,这关系户啊,还是靠不住勒。”
......
一时间,监舍里说什么的都有。严武的心中是一万头草泥马迈着整齐的步伐跑过,一边跑还一边转头看向自己,好像国庆阅兵的方阵,真是日了狗了。
建光这个时候跑来坐在严武旁边,说道,“你看到了撒,这就是他们的做法。”
严武没有接话,啥也没说,重新拿起《三国演义》,翻在手中慢慢看了起来。
他是头一次待在监舍里,没想到上午的学习时间居然要做广播体操。哥们这是几十年都没有做过了,原来记忆中的广播体操早就变完了。电视中放的是一群广场舞大妈穿得灯红酒绿的,在一片音乐的伴奏下,在布景棚中随着节奏整齐划一地做着广播操。
就这点节目,顿时在204监舍中引起了一片讨论。
“嘿~你看那个站第一排的老太婆,要是来到我们这里,估计不**死才怪呢。”
“哎~你们看第二排那个长头发的,以我的经验来看,绝对就是个**。”
“要我说呀,你们都没看准,最后面那个最多40多岁,这种女人最风骚了,床上最舒服,会把你搞得服服帖帖的。”
......
唉~这些被关疯了的人,真的是看到一头双眼皮母猪都是要流口水的。
中午,几个人回来了,阿峰一脸得意的样子,一边看看严武的表情,见到严武没说什么,立刻眉飞色舞起来。
阿峰故意大声说,“看嘛,我就说,我跟李飞机(警察)关系好嘛,只要他上班,肯定是要放我出去勒!”这话一说完,顿时一圈人在下面高声附和着。
严武心中是猜测应该是今天陈警官有事,没有来上班。
中午吃饭的时候,阿峰故意问严武,“斯文,今天没出去,郁闷不?”
“无所谓,你开心就好。”
阿峰继续得意道,“那斯文哥,我下午就接着出去了哦,反正你也无所谓。”
“嗯嗯嗯,你出去嘛~”
严武说这话时头也没抬,饭桌上的康哥好像没有听见似的,装作一切没有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句话没说。
午觉过后,下午冲锋号吹起来的时候,建光轻轻推了一下严武,“赶快把你的鞋子穿好,要开门了,别让阿峰抢了你位置。”
严武心中拿定了主意,反而没有听阿峰的话,继续懒洋洋的上厕所、洗脸。
果然很快中门、风门就开了,这次站在风门外的居然是梁队。梁队和陈警官一个办公室,看来今天陈警官真的是没来上班。
阿峰果然还是一马当先地冲出去了,梁队觉得有点不对头呀,就站在门口大声喊“严武,搞快点,外面太阳弄么大,你想晒死老子迈?”
严武立刻跑到门口立正说,“报告!梁队,今天没放我出去呀,不是一次只放3个人出去吗?人都齐了,我不能给你增加工作负担。”严武估计所有人都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跟梁队说,因为能够出去就是莫大的台面,你还推三阻四的,是不是不想混了。
梁队听了严武的话,回头一看,阿峰正蹲在外面墙边。梁队估计也觉得没有面子,狠狠地说“你喜欢闷罐,你就在里面耍开心点哈。”说完哐当的一声,风门再一次被关上了。
下午学习的时候,那些声音又再次响起来。
“斯文哥,有脾气哦。梁队的面子都敢不给啊~”
“斯文哥,这哈你就莫想再出去放大风了。梁队肯定要给陈管教说,你娃要准备好至少一个星期的闷罐喽。”
“斯文哥,你是不是害怕阿峰嘛?害怕是对的,人进来了就要学会识相,不要去硬碰硬。”
建光还是一脸懵逼的来找严武,“梁队喊你出去,你就出去嘛,耍啥子脾气,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严武依旧没理建光,建光看出严武今天一天都有些不对劲了,也没继续再说些什么。
到了下午三点半的时候,204监舍的风门再一次被打开了。这次是黄主任来放人出去卖东西,因为整个监区那么大,全部是靠犯人用人力车把犯人购买的东西,一车一车的送到每个监舍卖,武警和警察是不会自己动手的。
这次是美差,大家都一窝蜂地往风门外跑,大约跑了大约七个人出去的时候,被黄主任制止了。
风门再次被关上的时候,整个204监舍的人都开始写单子准备买下个星期的东西了。
严武算了算,自己每个星期五百块基本够自己用了,但是自己不能光考虑自己,因为自己和康哥还在一个桌子上一起吃饭。
当严武正在考虑买什么东西的时候,建光又过来了,“斯文,你该出去卖东西撒,说不定在路上就碰到你的关系了,到时候你才好开口。”
监舍里除了康哥和何老头、阿峰,没人知道严武的后台实际上就是陈管教,这些事情没人会到处乱说的。严武向建光笑了笑,“我今天不舒服,就不出去了。”然后低下头,继续写着单子。
严武想了一下,这是自己第一次买东西,还是要大家做些贡献,就给监舍买了十包洗衣粉、五大包卫生纸、一瓶餐具洗洁剂,这些都是基本要用的,剩下的买了些菜,还有几包牛肉干和大白兔奶糖做零食。他妈的,五百块就这么没了,这些钱在外面超市都能买一推车了,在看守所里面就只能买到这点东西,本来严武还想买点纯牛奶,算了,没钱了,等到下次吧。
下午康哥、何老头、阿峰回来的时候,刚好是监舍在领买的东西的时候,梁队看见严武竖在门口,用眼睛瞪了严武一眼,严武笑了笑,梁队锁上门转身离开了。
康哥一回来,严武就上去给康哥说,“洗衣粉、卫生纸、洗洁剂,这个星期的我都列单子买了。你就不用买了,我还买了些菜,你拿去安排。”
康哥笑了笑没说话,阿峰这个时候却冲了过来,“斯文,你今天跟梁队那么说话,你是啥子意思?”
严武理都没理阿峰,转身继续帮忙整理东西去了,他知道这下阿峰是正式要开始正面和自己为敌了,自己无所谓,就看谁笑到最后。
晚上吃饭的时候,阿峰在饭桌上又开始发难,“斯文,你天天跟我们一起吃饭,你开过东西没得?”严武没有理他,他又接着说,“一个监舍,你连东西都不买点,全部吃我们哥老倌、用我们哥老倌的哦?你好批意思,你还是个关系户。”
严武心里一沉,下午自己才给康哥上交了东西,现在怎么的,是想黑吃掉自己的东西,把自己赶下桌子啊。
严武抬头看了一眼康哥,这个老扎皮居然仍然不说话,明显就是在放阿峰这条狗出来咬自己。
严武没说话,继续低头吃饭,阿峰又开始闹起来,“斯文,你要是不买东西嘛,你就爬出我们这个桌子,何必在这跟儿死皮赖脸的呢?”
我操!哥们要爆发了,老子今天要是不跟你干一架,老子给你当孙子!
严武把饭盆往桌上一放。刘涛看着严武的脸色就是要爆发了,知道204监舍才被关了一个星期的闷罐,绝对不能再在监控下面打架啊。看样子斯文肯定是不会顾全大局了,估计这一出事,康哥又要被上面收拾,弄不好的话,康哥安全员的位子这次要被斯文给搞掉。
就在严武放下碗筷,怒视阿峰的时候,刘涛立刻出来圆场了,“峰子,不要乱说,别个斯文哥下午才开了单子买东西。我们舍的洗衣粉、卫生纸、洗洁剂这个星期都是斯文哥买的。”
没想到这个时候阿峰继续的不依不饶,“嚯哟?!买你妈点卫生纸、洗衣粉、洗洁剂就想天天跟我们一起吃好的咯?个人把你的卫生纸、洗衣粉、洗洁剂拿起爬开点!”
严武已经准备将饭盆先给扣在阿峰脸上了,康哥忽然开口细细地说了一句,“峰子,少说两句。”
严武怒火冲了头,没有理会康哥的打圆场,开口骂道,“我日你妈!阿峰,你龟儿批嘴臭得很。你说老子,老子就反问你,你开过东西没得?!”
严武并不知道阿峰、刘涛在看守所里一直没人送钱过来,所以一直给康哥当狗,是康哥养着他们。
顿时,严武的这句话刺痛了阿峰的内心。阿峰一下就跳了起来,想要给严武的脸上来上一拳,哪知严武早有准备,管也没管,直接把手边的饭盆给他扣脸上了。
阿峰被饭盆乎脸,顿时眼中都是咸汤,辣眼睛,双手就要举起来去揉。严武抬腿就是一脚,狠狠地向着阿峰下体踹了过去,一点情面没留,却被一个力道拉偏了身子,立刻脚踹歪了,只蹭到阿峰的大腿外部。
严武转身一看到底是谁拉住了自己,却发现是何老头。这边阿峰发觉严武趁乱动手了,也就没管脸上的饭菜,忍着眼睛疼,就要向严武扑过来,却被建光一下子摁在了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