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六章:奸诈的顾碧落
时隔半年没有听到沈风的消息,一听到便是鱼游沸鼎之势,从夜里到天晓,顾碧落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如果这次形势没有缓解之法,京城必然陷入混乱之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个乱,还是君乱而乱。
皇帝听到九鼎的传言没有召见沈风,证明他已对沈风再无信任,之后皇帝若是发动暴政,濮阳宫将会以诛杀暴君之名起义,届时,天下将之大乱。
皇上真是越来越糊涂,皇帝一手将天策府促成反叛之军,如今却又忌讳,当初顾碧落听到天策府时,便是如此推测皇帝心思,她觉得皇帝是故意让沈风拥有一个不受管制的天策府,好让濮阳宫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忧,但他此时又要亲手毁掉天策府,濮阳宫会怎么想,天策府会怎么想。
濮阳宫自然是幸,而天策府则会心寒,沈风本来没有反叛之心,如今皇帝这个举动,定会令沈风大失所望,日后——
唉——
顾碧落眉梢紧紧皱着,今日就算暂且平息下来,但祸根已埋下,沈风若是真的走上那一条路,我又当如何——
踏踏踏——
顾碧落策马奔行,天刚晓便赶去保州府,自从皇帝将宋行军扎入天策府内,宋行军便入主保州府,保州府离京城十分近,以时间推算,沈风最远只会在保州府范围内。
为了突破城门,顾碧落让唐大小姐等人在城门口制造混乱,顾碧落趁机冲出城门,然后直奔保州府。
根据线报,宋行军已回到保州府,但这两日具体去了何处,却无从得知,顾碧落直入保州府府衙,宋行军正在整备军队,见到顾碧落匆匆而来,似乎不太意外。
“碧落,你怎么来了,说起来为兄已多日没有去看你,近日忙于军务一直抽不出空。”宋行军见到顾碧落,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些温色,他在军中声誉极高,铁血治军,英勇无敌,要不是之前在秀容败给了沈风,他如今的威望会更大。
望着眼前这位世兄,顾碧落感概颇多,如果她没有成为沈风名义上的妻子,她应该会成为宋行军的妻子,这并不是与爱情有关,而是相比较其他人,她对这位世兄更熟悉,和他在一起并没什么不好,尽管平淡如水,这也正是夫妻的本质,只有她了解这位世兄,假若不是皇帝忌惮‘相将一家’,宋行军早就成为军中第一人,不会被远派边塞,更不会屈居在夏侯屠之下,如今他成为军中炙手可热的第一人,顾碧落心中五味杂陈。
“我听闻兄长前日进宫,为何匆匆来去?”顾碧落一张口,便是直接询问。
宋行军也是直接,神情严酷下来,沉声道:“你可是为沈风而来。”
顾碧落深知这位世兄的性情,所以没有拐弯抹角,“兄长将沈风关在何处?”
宋行军冷然道:“此乃皇命,请恕为兄不可奉告。”
顾碧落心情焦急,加上身体疲惫,脾气自然很差,言词激烈道:“难道为了皇命,便置于天下而不顾!”
宋行军面不改色道:“皇命不可违,你今日若是来叙旧,为兄自然欢迎,若是为了此事,那还是请你离开。”
在来之前,顾碧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他性情还是那么刚硬,一时激动道:“沈风绝不可杀,皇上是被那些传言乱了阵脚,若是沈风死了,那些意图谋反的人便有机可乘。”
宋行军断然道:“若是有人胆敢谋反,我必然将其诛杀!皇上令我入天策府,便是为了胁制谋逆之众——包括沈风!”
顾碧落睁着布满血丝的眼,语气不禁提高起来:“沈风不会谋反,是有人要陷害他,令皇上不再信任他。”
“是否传言为兄不清楚,我只知忠于皇命!”宋行军丝毫不讲情面,即使面对青梅竹马又深爱的女人,正这是两人的隔阂所在,顾碧落虽然情商低,但她不是个无情的女人,甚至很多时候处理的事情,会掺入感情。
“难道为了皇命,便要杀一位功臣良将。”顾碧落终于大怒道:“是皇上将他推入天策府,让他置于风尖浪口上,而今,听到了谣言,便又要杀了他,如此翻来覆去自乱阵脚,绝非君命!”这就是带着感情的言论,顾碧落明显倾向于沈风,沈风是自愿上位,而非被迫。
“放肆!”宋行军虎目一沉,神情威严道:“若是再让我听到你非议皇上,休怪我不客气!”
“我正是为了皇上才来相劝!”顾碧落可不会那么怂,脾气一上来,与他怒目相视:“沈风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将来若是有他——”
“够了!”宋行军怒喝一声道:“他如今是反贼,你切莫再为他说情,更勿再他牵扯再深,否则休怪我不念旧谊。”
顾碧落神情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此话是何意,你以为我是为了私情么,若是为了私情,我之前便该叫他远离京城!”她说到最后,几乎是怒吼出声。
两人一时无声,火药味愈发弥重,宋行军目光复杂地望着她,冷面无情道:“我还是那句话,皇命不可违!”
“为何你如此固执!”顾碧落一路尘土飞扬,鬓发凌乱也来不及整理,为的便是来说服他,可见他根本听不进半句话,怒气越来越大,“难道为了皇命,兄长宁可成为千古罪人!”
啪!
裂——
宋行军怒地将身边厚厚的长桌拍碎,怒目圆睁道:“你又怎知他不是包藏祸心日后危害天下!哼,一己私见,沈夫人,请回吧!”
这一句沈夫人似乎将两人往日的情谊抹尽,顾碧落心中隐隐作痛,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们如今立场更是对立,再多言语,再多纠缠,只会两人渐行渐远。
“兄长若如此想,我亦无话可说,碧落只有一句话,我问心无愧!”说到此处,顾碧落反而平静下来,但语气中的决然令人动容,她是倾向于沈风,这是她一路看着沈风成长过来,她了解沈风,也清楚沈风的为人,断然不会相信沈风会谋反。
虽然他平时看似立场不明,不惟命是从,不恪守君臣,但他有原则,那就是不会伤害百姓,不会危害天下,基于这个原则,才使得他立场不明。
顾碧落自然希望他做一个忠臣,所以一直替他周旋于朝廷与天策府之间,作为一个枢纽带,倾尽了所有精力,眼看有机会除去濮阳宫,绝不能任由皇帝自乱阵脚将沈风杀死。
说罢,顾碧落本该愤然离去,但她的目光却放在宋行军身上,准确的说,是观察他的衣服和靴子,衣服和靴子尽是尘土,显然才刚经过远途,而且地上还有鞋印,鞋印上面是黄土,保州附近并没有这种色泽的黄土,这种黄土,应该在京城西面才可以见到。
思索间,顾碧落目光望了宋行军腰间的令符一眼,然后走出了保州府,顾碧落难道就这么走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与沈风相处的这段时日,她也学会了一些偷偷摸摸的本事,在别人没有觉察的情况下,又折返回去,这次她去找的保州府的马厮,既然从宋行军口中得不到答案,便从他的马儿得知。
悄悄走入马厮中找到宋行军的马儿,马儿正在饲食,顾碧落便去观察马儿的马蹄,想在马蹄上寻出一些蛛丝马迹。
“疾风——”顾碧落嘴角莫名一笑十八岁那年取的,引自‘疾风知劲草’,顾碧落那只白马就叫劲草,“乖,让我看看你的脚。”
宋行军的坐骑,是曾经顾碧落与他一起饲养的。
马儿十分有灵性,还记得当初的主人,但这头公马恐怕要伤心了,他以前的女朋友‘劲草’已经移情别恋,喜欢上了沈风的马儿,这事儿,还是沈风一手督办的。
名曰其名:安插卧底。
“将她给我拿下!”
正在思索间,便听到一声暴喝,顾碧落脸色一变,立即将绳索绑在马厮柱子上,然后骑上疾风冲进去。
马厮中有几十只马,被顾碧落这么一拉,全部飞奔出去,包围在外面的保州士兵立即被冲散,顾碧落趁这个机会混入在马群之中逃出去。
“给我追!”
宋行军大喝一声,以超伦的骑术跨上一只正在逃奔的马儿,火速追了上去,他虽说后知后觉,但也反应算快,知道顾碧落不会轻易放弃,便立即料到她会从马儿寻查。
顾碧落骑术与宋行军在伯仲之间,且坐骑跑得更快,一直将宋行军拉开一段距离,但却不是远远甩开,在追逐十里路后,只剩宋行军独身一人。
“碧落——”宋行军乘着快马,手中却已拉开弓弦,且速度一点没降下来,他大喝一声,将弓弦瞄准了顾碧落,神情冷峻。
驾!
顾碧落回头望了一眼,扬起马鞭加速向前冲,浑然不惧身后蓄力待发的弓箭,两人穿入一层树林中,树林中树木旺盛,十分利于设下陷阱埋伏,行军打仗,大都要绕过树林,否则易遭埋伏。
踏踏踏——
踏踏踏——
嗖——
嗖——
宋行军虚射两只弓箭,故意避开了顾碧落,逐拉开第三只弓箭,高吼道:“碧落!!!”这次他语气决然,显然是动了真格。
之前乘马狂奔的顾碧落,忽然一拉马缰,马儿嘶叫一声,前蹄飞扬猛然停下来,宋行军忽觉不对劲,但已猝不及防,隐藏在草丛内的一条绊马索从两侧拉直,坐骑前蹄绊失,人与马一起摔飞出去。
砰!
宋行军巨大的身躯直接砸在树桩上,看似粗壮的树干,被撞得从中间裂开,而宋行军则被撞得头破血流,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自己被三个女人捆绑起来。
意识慢慢清醒过来,才发觉眼前一片漆黑,是被人蒙住了眼睛,当无论是否看得到,宋行军都知道自己中计了。
“碧落,你也要造反吗!”
“该说的话,我之前已说过,等今日之后,我自会来向兄长请罪。”顾碧落手中拿着一件事物,正是从宋行军身上掉落下来的令符。
“顾姐姐,这儿会不会有老虎,万一将他叼走,我们不就是在杀人。”说话的是一位妙龄少女,长得唇红齿白,清纯灵动,生怕被别人认出来似的,头上插着一片片枝叶,脸上抹了花治,搞得跟很早以前的印第安人似的。
“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去救沈风!”顾碧落笑着摇摇头,她有先见之明,将宋行军蒙住眼睛,让他看不见另外两人的样貌,免去以后不必要的麻烦。
“那我们也准备准备。”说话的是另一个人,声音稍显成熟一些,适用于吆五喝六,但沈风以前就是听得舒服,每日里便爱与她斗斗嘴,起点小争执。
、、、、
临近黄昏!
宋行军策马疾奔进入京城内,这时候宋行军匆匆进入京城,便是说明沈风还关在京城内某处地方,与顾碧落猜测的地方恰恰相反,顾碧落推测的地方是在京城西面,造成这一结果是因为宋行军回来的时候故意绕道而行,从西门绕逐州回到保州。
宋行军一马当先急奔进城,只用了半个时辰便来到刑部,答案很显然,沈风被关在刑部内!
为什么沈风被关在刑部,而天府的人却追查不到,因为刑部在这半年也经历了人事变动,原本刑部尚书苏正义被调任,刑部经历一番波折后,天府无法触及,才导致于天府的人疏漏。
宋行军进入刑部后,后面却有两双眼睛看着他。
这两对好看眸子的主人正是纪婳瑶和夏嫣然。
踏踏踏——随行而来的人还有——
顾碧落!
这是怎么一回事?!
“顾小姐,沈风便被关在刑部内!”纪婳瑶焦虑急郁,终于知道丈夫被关在哪儿,但这已是第三日,时间紧迫,她此时此刻只有依靠这位料事如神的顾小姐,“我们该如何施救?”
顾碧落眉叶仍旧紧紧皱着,神情凝重道:“光凭我们几人恐怕连刑部大门也无法闯入,能救沈风的人只有——皇上!”以她此时的身体状况,根本无力硬闯,在赶来的路上,甚至呕吐不止。
“皇上!?”众女异口同声。
第七百三十七章:出狱
顾碧落连环计将宋行军骗来为其引路。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这个连环计首先是在马厮抢夺了宋行军的坐骑,这只马儿虽然有灵性,但远没有蚩风的灵性,根本不能为顾碧落引路,但宋行军不得不防。
而在树林中,顾碧落设计抢夺宋行军的令符更加令宋行军担忧,宋行军心知中计,但为时已晚,人在后悔时最容易冲动和不理智,被手下人解救后,当即急奔去刑部,这时候顾碧落便可跟在他后面,并且利用令符再次进城。
宋行军太警觉,顾碧落深知他的性情,便利用这点,设了一出连环计骗得宋行军带路,宋行军进城后,顾碧落就已经事先吩咐婳瑶跟着他,果然不出所料,宋行军一进城便去关押沈风的地方。
此时,时辰已入夜。
皇帝给了自己三日时间要不要杀沈风,皇帝杀了沈风,等于当着濮阳宫的面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所以,这个三日,也是皇帝想要,他需要思考,尽管一开始已经有了决定。
他现在思考更多不是要不要杀了沈风,而是杀了沈风之后,又要杀谁,杀多少,顾碧落,杀,学士府,诛杀,唐家,满门抄斩,后宫,进宫超过三十年的,全部秘密杀死——
这只是最基本的!
皇帝要杀的不是他们,而是有可能知道“那个秘密”的人,为此,不惜任何代价!
沈风猜到皇帝的想法,毅然上京!他必须去阻止一个即将成为疯子的人,那个人还是皇帝!
而让皇帝疯了的导火索恰恰是沈风,压垮皇帝的最后一根便是九鼎的传言,听了传言之后,皇帝才终于知道,为何那些濮阳宫如此忌惮沈风,岂不是因沈风得到了传言。
所以在听到这一传言时,皇帝已是九分相信,脑中第一个念头便是不惜任何代价杀了沈风。
为何!?
因为沈风有九鼎!
哪怕只有一分可能性,皇帝都要杀了沈风!
为何?!
因为是九鼎!
九鼎是自古以后帝王朝的象征,代表九州天下,天下人皆知有九鼎才有帝皇,可说,九鼎的象征意义经过几千年的沉淀,已凌驾于帝王之上。
九鼎之与皇帝的威胁远大于“那个秘密”,秘密始终是言语,而九鼎可是灭不掉的华夏象征。
基于这一点,沈风必须上京将这个谣言撇清了,至少要澄出皇帝心中一半的可能性。
顾碧落说皇帝会来救沈风之时,众女皆是惊讶,明明是皇帝要杀人,岂会救人?
顾碧落脸色十分苍白,羸弱地靠在墙边,微微一笑道:“皇帝不见沈风,便是怕被沈风说服,反过来想,皇上并无杀人之心,只是强迫自己要杀了沈风,若是沈风见了皇上,必能说服皇上。”
有些时候,我们总会强迫自己做一些事情,哪怕毫无意义,甚至损人不利己,因为强迫,都会强迫自己去做。
帝王,更是如此!
众女听得玄乎,但又觉得颇有几分道理,其实这番话,是在西征之时沈风曾经告诉顾碧落的,在这里,顾碧落引用了一下,当时沈风以“当皇帝当太久,难免有些心理变态”展开话题,结果招来顾碧落一顿警告。
“等皇上来?那我们为何要找到此处?”说话的人是林可岚,之前还与唐大小姐一起拉绊马索。
“制造混乱!”顾碧落道:“以我对皇上的了解,皇上必会亲自出宫,到时候一定在这刑部周围——婳瑶,你务必将话传入皇帝耳中,如此一来,皇上才会起疑心亲自前来。”
纪婳瑶这才恍然道:“寻到此处并不是为了施救,而是为了制造障眼迷雾,令皇帝生疑。”
夏嫣然疑道:“婳瑶,你传了什么话进宫中?”
纪婳瑶道:“便是刑部和宋行军之事,顾小姐今日寻过宋行军,再在刑部制造混乱,皇帝必然对宋行军心生疑虑。”
顾碧落脸色凝重道:“但如此一来,皇上今天夜里便会杀了沈风,若是今日不能将皇帝请来——”
闻言,各女神情深深担忧。
、、、、、、、、
亥时一刻。
刑部外面一片狼藉,周末尽是黑烟,一场大火将刑部弄得乱糟糟,不过里面的宋行军没有出来,而是镇守在刑部内部。
几个女人焦急的等待着,她们藏在一处高楼上面,位于刑部的西边一角,而在刑部的另一侧,一个脸上画着脸谱的戏子和一个美男也在观望着刑部。
“来了!”
唐大小姐惊呼一声,众女急忙上面观望,只见叶绛裙微服出宫的皇帝挟持住周围一群禁卫对着叶绛裙,叶绛裙依旧将皇帝挟持进入刑部,这时候她们几个人可不敢露脸,以后追究起来,不死也要脱层皮。
叶绛裙挟着皇帝进入刑部大门,众人不敢上前,里面只留了一个宋行军,沿着幽暗的刑部通道一直走进去,便来到刑部监牢的最深处。
眼前的监牢不如说是一个球形铁笼,关押的尽是一些重犯,住过这里的人有皇亲国戚、王侯将相,沈风是最近的主人。
“进去,所有人都不要跟进来!”叶绛裙眼眸扫向后边的人,便是手中挟持着当今皇帝老二,她依旧面不改色,真不知道该说她是心理素质好,还是缺心眼。
“退后!”皇帝阴沉着脸,怒气俨然到了极点,他最不想要来的地方,有最不愿意见的人。
“皇上——是!”
嗡——
铁门重重关上,叶绛裙望着里头关着的人,走到他身边,踢了踢他的身体,喊道:“起来了!”
皇帝看得勃然大怒,这小子大胆包天,竟然挟持天子,他则在这儿睡大觉,此时此刻,皇帝有千万个年头想杀了沈风!
沈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这个时辰正好睡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舒舒服服睡过觉了,这三天里,他每天吃饱了就睡,脑中没有多余想法。
吃了三天牢饭,脸上却精神熠熠,完全没有露出颓废,反倒是皇帝,这几日十分焦虑,再被人挟持过来,脸色十分难看。
“劳驾皇上了。”沈风从木板上爬起身,转而道:“师父,你先出去。”皇帝来后,沈风反倒寥寥一句,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叶绛裙走出铁笼。
叶绛裙一走出去,皇帝与沈风反而没有说话,都是静静地站在一起,良久之后,皇帝才叹息一声,语调难以捉摸道:“沈风,你是否真的得到九鼎?!”
沈风依旧脸色沉静如水,不答反问道:“我想反问皇上一句,是九鼎对皇上有威胁,还是谋朝篡位之心对皇上有威胁?”
闻言,皇帝仿佛无动于衷,只是脸色变得更加平静,皇帝知道自己没有性命之忧,今日来刑部,只不过是来听这小子如何诡辩,和早朝听大臣如何争辩并无差别。
沈风说了一句话,又不说话,就是先逼着皇上再开口,一个人自弹自唱仅仅是自我高`潮,要是说服皇帝,必须撬开他的口,什么事都拿出来说清楚。
又是沉默了许久,皇帝终于道:“坐拥天下,只有不敢想的人,若是有机可乘,何人不想将朕取而代之。”
要说沈风完全没有野心,那是假的,特别是当越陷越深后,会变得更加身不由己,但沈风并不喜欢那样的生活,闻言,嗤笑置之,忽然语调一高,厉色厉声道:“游山玩水照样拥有天下,美女成堆不需临渊慕鱼,我会觊觎皇位吗,皇上,你真是糊涂!”
“大胆!”听罢,皇帝立即变了脸色,沈风这话极是巧妙,故意职责皇帝,不过却将谋反之名转为不敬之名。
沈风面不改色道:“皇上尽管发怒,我还是那句话,皇上就是糊涂,糊涂之极!”
“你!你!”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但这种愤怒,比起听到九鼎的愤怒,简直不值一提。
沈风装出一脸愤然,一脸忠臣良将的形象,呼吸一口浩然正气道:“我若是想要你的皇位,又何须在天下人面前说自己的蜀人,你以为我真是蜀人吗,我不稀罕你的皇位,更不稀罕当你臣子,我走到今天,完全是因为我的老婆,切,什么玩意儿!”
沈风大老远将皇帝拉过来,当然不是为了认怂,更不是像现在为了训斥皇帝,这是一种心理战术,越是表现出没有敬畏之心,皇帝反而会觉得坦诚。
皇帝怒气接近了极点,沈风仍旧不依不饶道:“外边的人造谣生事,你倒好,别人说什么你听什么,我要是有九鼎,现在就可以谋朝篡位,何必跟你站在这里耗时间。”
皇帝仿佛怒火攻心,血压一直飙高,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眼睛如同火山喷发冒着火焰,叫人畏惧,偏偏他遇到的是沈风,沈风是打定主意要跟皇帝大吵一架。
沈风略带嘲意地望了皇帝一眼,慢悠悠地坐在监牢内的床上,反其道而行之:“是不是感觉江山不保皇位岌岌可危,来,你不是想杀我吗!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师父,进来一下!”
叶绛裙从外面走进来,沈风将她的剑拿过来扔到皇帝面前,然后再次坐回床上:“剑给你了,皇上随时都可以要了我的命!”
皇帝眼角鱼尾纹猛地一拧,整个头皮颤了颤,整个人陷入激动和暴怒之中,目光紧紧盯着地上的剑,逐伸出手将拾起握在手中,忽然叹息一声,将剑扔掉。
沈风看在眼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皇帝要真刺过来,老子扭腰一躲,那就尴尬了,皇帝选择不杀,那第一阶段算是成功。
接下来是第二阶段。
“皇上,得到九鼎的不是我,但或许是他们。”
沈风忽然冒出一句话:“要说蓄谋已久,他们可是筹划了几十年,得到九鼎也不足为奇,但若不是天命所归,绝得不到完整的九鼎,或许他们只是得到其中之一。”
沈风继续加猛药,“有件事情可以告诉皇上,他们确实在寻找九鼎,至于结果如何,我就不知道。
“逆贼!”皇帝眼瞳猛缩,心中的猜疑多半已转移到濮阳宫。
这正是沈风所想要的。
“谁有谋反之心,才会有九鼎。”揭了一下濮阳宫,沈风又揭了一下自己的老底:“不错,我是去过天府,但天府根本没有九鼎,如果有九鼎,也早被‘他’拿了。”
至始至终,沈风没有提起濮阳宫和濮阳策,皇帝也没有提过,皇帝似乎刻意避开,显然十分忌讳。
皇帝顿时陷入思索,似乎在谋划着什么,铁笼中十分阴暗,但皇帝的目光却异常锐利,直欲穿透人心,皇帝看着沈风,想看穿沈风的人心,有时候根本看懂,时而狡猾,时而坦诚。
“他们在天府找不到九鼎,却以为我在天府得到了九鼎,这才是因此忌惮的根本原因,很显然,他们离间我与皇上的同时,也在试探我究竟有没有九鼎,所以皇上一定要稳住阵脚,不能让他们看出破绽,让他们一直忌惮着,只要能僵持住,我有把握将他们除掉。”沈风振奋地说着,从战略上去说服皇帝。
皇帝忽然重重拍他的肩膀,十指紧紧抓住肩胛,从后目光吊视着,森然道:“为何你助朕?!他或许也是一个选择。”
这时候,两人再也不是君臣关系,君臣关系危险,不是君臣关系更加危险,沈风心中明白皇帝并不是信任自己,转身过去,将皇帝的手拨开,语重心长道:“因为他已经是个疯子,而我不能让皇上也变成疯子。”
说罢,沈风便走出铁笼,留下木然而颓废的皇帝。
沈风最后一句话看似是在解释,其实是在告诫皇帝,不要为了皇位而变得疯狂,变得惨无人道。
“给我拿下!!”
一走出铁笼,宋行军便带人围过来。
“让他走!”
躁乱间,皇帝也从铁笼中走出来,沈风猛然大喊道:“还不放下兵器,不要吓到皇上,皇上,我觉得我们一起走出刑部会比较好。”
皇帝脸上泛起高深莫测的笑容,脸皮皱出稍显和善的波纹:“甚好。”
宋行军进入天策府,已稍微摸索到目前的形势,见皇帝态度改变,便知皇上已被说服,对沈风,他没有置于人死地的绝对理由,正如他所言,皇命不可违,喝去左右,护送皇帝走出刑部。
夜明星稀,重见朗空。
当沈风与皇帝走出刑部,纪婳瑶她们皆看到了,同样看到的,还有濮阳宫的人——苏沉央与墨画道人。
“皇上!”沈风虚望了几眼,目光停在一座高楼上的两个人,淡淡笑道:“我还有一个地方要去,改日再去找您喝茶。”
第七百三十八章:入浴!反间计!
——乐府·梨园——
濮阳策一身囚衣站在戏台上,戏台布景是一座监牢,阴暗而漆黑,戏曲只进行到一半,濮阳策便没有唱下去,一个静静看着布景中的监牢若有所思。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此时,墨画道人走上戏台,他身上明明是一个老翁,却是女装打扮,脸上涂着厚厚的戏妆,头发也学女子盘发钗簪,十分奇特。
“妄想坐看鹬蚌相争乐个闲渔翁,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心头气,天策小儿非等闲辈,留了徒是个祸害。”墨画道人开口便是学着女子高音唱腔,听着令人十分不适,正是沈风那句话,天府的人大多数都是奇葩。
“能杀的话,我也想杀。”今日濮阳策似乎没心情唱戏,神情平静让人难以捉摸,“师父,你可还记得那个传说?”
墨画道人:“你是说——”
“我曾以为我便是那个人,但自从他出现后,我才发觉我并不是,他才是,昭烈皇陵、华清天府他都曾去过,就只剩下一个楼兰古国。”
墨画道人:“楼策,只不过是一次失策,你便笃定是他,况且还有一个楼兰古国,只要他没有找到最后一个遗址,便还不是他。”
濮阳策:“天下无人知楼兰古国在何处,此是我曾经的想法,但如今或许有一人是例外。”
“何人?”墨画道人脸色大变,语调终于恢复正常。
“她!”
“她?你说的是她!”墨画道人神色大变,终于用回了自己原来的声调。
“两位前辈,失眠了吗,这么晚还没睡。”说话间,主角已是走入梨园,沈风说到做到,三日后再来一趟。
濮阳策本以为这次计策可以成功,却没想到还是被他化险为夷,竟然露出惺惺相惜的笑容,虽然失策了,却是风度不减:“竟然挟持皇帝,果然是你的作风。”
“如果这么快就被皇帝杀了,不是让你失望。”沈风一身邋遢,顺路来乐府赴约,随即道:“我先告辞了。”
“且慢!”濮阳策叫住他,目光放在旁边的叶绛裙身上,略带笑意道:“你是否想令她如常人一般?”
叶绛裙与沈风呆了呆,沈风急忙道:“你有办法?”
濮阳策没有回答,转而淡笑道:“我可提示你一下,舒如姒是如何功力尽失?”
沈风愣了愣,再望着叶绛裙若有所思,想到之前还有个赌约,立即道:“这是你自己要告诉我的,我可没问,你还欠我。”
濮阳策无奈笑了笑道:“那你想如何?”
“好,爽快,我只有一个要求,无论我们之间结果如何,你不能伤害我身边的人——”指着叶绛裙,“包括她在内!”
濮阳策不假思索道:“别把我想得那么卑鄙,我不会伤害他人。”
沈风冷笑道:“我也知道,但你曾经放火烧过唐家,我就不能不防。”
濮阳策欲言又止,转而摇摇头,道:“我答应你。”
”多谢,告辞了。”抱拳一下,转而离开了乐府。
人走后,摩诃道人已从戏台后面走出来。冷冷道:“你不杀他,但我不会留情。”
濮阳策闭上双眼:“再等等。”
、、、、、、
从乐府出来后,便走出了城门,沿路上,沈风直把叶绛裙瞧得浑身不自在,因为濮阳策的一句话,令沈风又打起她的主意。
“你已看了一个时辰了。”叶绛裙忽然停下脚步回身过去,终于忍不住开口。
沈风也刹住脚步,再次认真地看着她的脸,之前看了的背影,虽然玲珑有致,但却丝毫打不起半点兴趣。
“奇怪了——”此时,正好路边一个大叔半夜醉酒回来,沈风逮住了对方,指着叶绛裙:“大叔,她漂亮吗?”
三更半夜,大叔揉了揉眼睛,带着满口的酒气:”好看,好看,这姑娘长得天仙似的,我活了大半辈子——”
沈风打断他的话:“那你喜欢她吗?”
大叔再次看了看那位白衣漂亮女子,越看越是不舒服,忙使劲摇摇头:“不喜欢,太——太漂亮了,根本不是人。”大叔说完,人也走了。
沈风转问道:“你喜欢这位大叔吗?”
叶绛裙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连回答也懒得。
沈风尴尬地笑了笑道:“那你有没有喜欢人,就是异性,同性也可以——我认识的人除外。”
叶绛裙皱了皱眉,眼神不善。
“哈哈,跟你开个玩笑。”沈风开始有点泄气,没人喜欢她,她更不喜欢人,根本不可能使她动情。
原来想让叶绛裙改变的办法就是令她动情,沈风之前也有一个模糊的想法,和濮阳策的意见几乎相同,但濮阳策的办法更彻底一些,就是令叶绛裙产生男女之情。
之前沈风糊里糊涂让舒如姒武功尽失,才发现原因是舒如姒动了情,但却从来不敢联想到叶绛裙身上。
让她动情?
这想起来都觉得不可能,甚至是荒谬!要不然我去试试,假装谈谈恋爱,撩得她春心荡漾,以后再甩了她,经历恋爱和失恋,她或许可以恢复正常。
在想间,却见叶绛裙一直在看着自己,她的眼睛非常澄澈,仿佛被她看穿了似的,沈风一阵心虚,尴尬地笑了下:“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钱吗。”
叶绛裙一言不发,就静静地看着。
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赶紧急走几步,叶绛裙紧跟着他,然后一直用看着他,沈风快,她也快,沈风慢,她也慢。
“你看我看上瘾了!就算我长得帅,你也不用眼睛眨都不眨地看!”沈风被她看得不耐烦,干脆站在她面前,慷慨道:“你不是喜欢看我,给你看个够。”
叶绛裙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面无表情道:“你对我心怀叵测,我不得不防。”
这都被看出来了,不傻啊,沈风自然是假装不屑:“切,少臭美了,连刚才的大叔都不喜欢你,没人喜欢你。”
“有!”叶绛裙冷不丁反驳一句,神情认真道:“你不是说过小环儿、唐晴雪都喜欢我。”
沈风愣了愣道:“我说的是喜欢,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不同于姐妹之情,明白了吗——”
想到她匪夷所思的情商属性,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你不会是要变成百合吧。”
叶绛裙不明所以,神情认真道:“你勿要再算计我,我不需要请,亦不会动情。”
“你是我的师傅,我怎么会算计你。”心思被看穿,沈风老脸一红,极其尴尬,这种感情就好像你暗恋一个女孩很久,有一天终于鼓足勇气写情书给对方,对方却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情书念出来。
幸好是没人,否则丢脸丢大了。
叶绛裙言简意赅道:“红叶已经告诉我了。”
这个死红叶,这么没立场,沈风也不打算瞒多久,悻悻笑道:“是我让红叶告诉你,我本来就打算说,现在你知道就好了,我跟你开开玩笑,调剂一下你的生活。”
叶绛裙摇摇头,竟然恨其不争地叹息一声:“你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莫说我,如姒是你的师父,你竟然——”
“怎么,舒姐姐三十岁的人,我跟她谈个恋爱,碍着谁了。”沈风脸色不善道:“当心我连你也不放过。”
叶绛裙貌似瞪了他一眼,然后直接无视他。
沈风紧跟上去,一句话不说一直看着她,脸上还带着奸诈的笑容,十分渗人,叶绛裙刚开始走了一段路,还不怎么在意,但是后面越走越快,想避开他的眼睛。
“沈风!”
两人追逐间,唐大小姐从前面跑了过来,沈风喜出望外,只见跑过来的人还有婳瑶、可岚、嫣然她们,高兴地叫喊道:“大小姐,婳瑶——”
唐大小姐仿佛失控了般,整个人跑过去,直接扑在沈风身上,口中低嘤道:“还好你没事,要不然我要你好看!”
这是唐大小姐撒娇的方式,独特而又情深,沈风乐得哈哈大笑,也小声道:“我还没娶你过门,怎么会有事。”说着,偷偷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小口。
亲完之后,才感觉怪怪的,似乎有一道眼神正在看着,转头过去,便看见叶绛裙好奇地望着自己。
汗,这木头怎么好这口,和舒姐姐一模一样,沈风心中一阵奇怪,急忙瞪了她一眼,然后急忙走上前,看见最熟悉的女人一个个都在面前,心情开心得不得了。
纪婳瑶刚跑过去,脚步忽然停住,抚了抚自己的脸蛋,再望着自己脏兮兮的衣服,脸上燃起羞赧之色,望而却步。
不只是婳瑶一人反常,可岚嫣然也是,她们一个个鬓发凌乱,身上脏兮兮的,脸上更显邋遢,都不好意思见人。
唐大小姐看到了她们的举动,忽然醒觉过来,哪个美女愿意以丑见人,特别是见自己喜欢的人,唐大小姐仿佛受了惊的蚂蚱,一下子踹开沈风,急急跑了回去。
沈风抱不到她们,还被大小姐一脚踹开,心情闹了一个落差,郁闷道:“我才离开几天,是不是都不认识我了。”
“女卫悦己者容,此刻定然是不便示人。”顾碧落从众女身后走出来,脸上淡淡笑着。
沈风愣了下,再看看这位‘妻子’,嘿嘿笑道:“这么说来,顾小姐一定是很恨我,所以才拿这幅尊容来吓我。”他说得一点也不夸张,顾碧落形容憔悴,脸上蒙上一层尘土,仿佛从煤窑子中钻出来。
“我如何不关你事。”顾碧落没想到被他调笑,气不打一处来,好脸色立即变成坏脸色。
其实见到这位名义上的妻子,沈风心情十分复杂,只能调戏她几句来掩饰,一方面,不想再将她牵扯进来,另一方面,自己的确是需要她。
“这次多亏了顾小姐才可救你出来,你不好好感谢,怎可欺负人家。”纪婳瑶及时站出来主持公道,这次她是真佩服顾碧落,心中十分感激。
“这次多亏你们了,来,让我看看你们——嫣然,你躲什么躲。”沈风大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就脏了一点,我记得这边有一个泉水,要不我们去一起洗洗。”
“我好像记得此地附近有一个泉水——”林可岚忽然白了他一眼,笑哼道:“你想得倒好,去一边为我们把守着,叫一只苍蝇也不能飞进来!”
众女一阵嬉笑,其乐融融,林可岚方才话里是在调侃沈风,当初沈风刚进军营里就是看哨的,这事儿顾碧落是最清楚,林可岚这公关危机做得好,变向为顾碧落出气。
夏嫣然狡黠一笑道:“那假如苍蝇飞进来呢,又当如何?”
顾碧落解气地笑望着某人,板着脸道:“自然是唯他是问。”
唐大小姐听出她们弦外之音,这才后知后觉,警告地冲他哼了一声,握了握拳头,似乎经历这次事件后,大小姐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能动手尽量别动口。
众女站在一条线上,沈风只能认怂,带着她们来到附近的泉水,泉水位于山腰之处,一面背靠山林,一面向着夜月,十分沁人眼目。
来到泉水边上,众女反倒不好意思,要在一块儿洗澡,彼此间从未如此亲密过。
“婳瑶,你进去洗,我们在上面等你——”
“雪儿,你还是先,你之前不是囔囔着要连洗十二时辰——”
噗通——
她们说话间,沈风已是将唐大小姐推了下去,泉水叮咚响了几番,唐大小姐从水中站起来,气呼呼地竖指:“你——偷袭我!”
话刚落音,又是噗通几声,婳瑶、可岚、嫣然依次下水,全是被沈风推下去,最后轮到了顾碧落,顾碧落警觉得很,急忙躲到后边,沈风想要抓住,却不知是一时失手还是故意,竟然抓到了她的裙带。
顾碧落感觉腰间一松,愤怒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当机立断,抱着自己跳入泉水之中。
“我不是故——”沈风手放在空中,脸上干硬地笑了笑。
顾碧落半身掩入泉水之中,抬起头狠狠滴瞪着他,低喝道:“你还不离开!”
“快离开!”众女异口同声。
要是能有一天跟她们洗个鸳鸯浴,那该有多快活,可惜今日是实现不了,洗不了,但是看看也不错,沈风在旁边找了一棵大树,然后爬到树上眺望过去,位置正好对着泉水中的几个女子。
“嫣然的身材真是越看越性感,脱了衣服更有料,可岚也不赖,看着很有立体感——咦,顾小姐,你洗澡连衣服都不脱,对了,大小姐去脱她的衣——”沈风趴在树上一边偷窥,一边评头论足,精神极其亢奋:“顾小姐这身份也太过分了,你叫大小姐都不好意思胸上挂两团肉。”
看着看着,忽然发觉一阵不对劲,仿佛有人在看着自己,转头一看,便见叶绛裙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靠,你什么时候爬到这里!”沈风吓了一跳,刚才那么猥琐,正好被她抓到,急忙一本正经道:“快去别的地方,我要在这里休息。”
“我早就在树上。”叶绛裙停顿了一下,微微蹙着眉叶,仿佛有一番话堆积在心口,但她不善于表达,只能用眼神表达。
感觉她眼神中的意思,沈风立即读出,这是一种接近于鄙视的眼神,但没有鄙视那么重的感*彩,便像是小孩子的眼神,沈风脑门冷汗直冒,催促道:“你去别的地方。”
叶绛裙一言不发,也不动,继续用眼神盯着,她似乎发现了,这是属于她的方法,只要一直用眼睛盯着,就能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沈风被她看得毛骨悚然,干脆反瞪回去,眼神中表达出‘我要勾引你’的猥琐眼神,叶绛裙似乎读懂,眼帘颤了颤,继续眼神盯着他,叶绛裙的眼神可就清澈许多,胜在完全不眨眼。
两个无聊的人足足互瞪了半个时辰,最终还是沈风败下阵来,眼珠子满是血丝,猛地摇摇头道:“不玩了不玩了,你赢了总行了吧!”
叶绛裙冷冷道:“下去。”
行,你厉害,下次别让我发现你洗澡,沈风不甘心地跳下树,没过多久,几个女人都已经洗完,也风干了身上的衣服,夏夜里穿得不多,凉风吹一吹,不一会儿就干了,也许白天她们太累,她们就伴在火堆旁边相依而眠。
看着她们一个个睡去,又去填了一些柴火,将火堆烧得更旺些,今夜看到了她们,心中极是满足,但还是虚惊一阵,幸好她们每个人都平安无事,也不知她们是怎么聚在一起来。
“是婳瑶找到了顾碧落。”
叶绛裙躺在旁边,忽然说了一句话,然后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闻言,沈风大约猜到了大致情况,应该是婳瑶她们上京救人,然后去寻找顾碧落,实际情况应该更复杂点,想到此,走到了顾碧落旁边,看她神色憔悴,一定是经历了什么。
时辰一点点过去,几个女人呈现出不同的睡姿,唐大小姐的睡姿是开放的大字型,这种女人一般是没心没肺,对于友情爱情极其重视,活泼开朗,可岚的睡姿是趴着的,这种睡姿一般都是女强人之类的,性格坚强,不甘于人后,睡觉趴着,潜意识的把自己能够掌握的都控制在手里,压在身下,害怕失去也是最突出的性格,永远不服输,固执的展示属于自己的坚强。
而婳瑶是仰着睡,仰着睡的女人一般是温文尔雅,心胸宽广,善良大方,容易与人交往,没有心理负担,不会小心眼,不会勾心斗角,再是夏嫣然,夏嫣然是双臂枕在脑后,这个睡姿的女人,有着高度的智慧和学习的热情,有时候会有荒诞的想法,让人很难去理解,难以跟随,这类女人很照顾家,但很难去爱上别人,有一点令人难以捉摸。
沈风观察了一下,她们睡姿以及各自性格,还真书上说得大约近似,这也是一个比较权威形体统计,最后是顾碧落,顾碧落是右侧睡和仰着睡,两种姿势变化了几次,右侧睡的女人一般对自己和身边的人要求苛刻,性格比较严谨,再观察了一会儿,顾碧落还是仰着睡居多。
看她翻来翻去,人也越睡越出去,便走过去将她抱回原位,刚一落地,顾碧落忽然睁开了眼睛,沈风急忙解释道:“我看你睡到外面,才把你抱回来,你千万别误会,这里有六个人,我要占也是占她们四个人的便宜。”
“我知道,不必解释。”
沈风抽回双手,安分地回到原来的石头上靠着,顾碧落望了一眼,却没有继续休息,而是走到他旁边坐下。
“怎么不多休息。”
“天快亮了,明日一早我便要回城,有些话还是此时与你说说。”顾碧落屈膝在他身边坐下,轻声道:“你如何与皇帝说?”
“还能怎么说,当然是推到濮阳宫身上,我现在是真没有九鼎,全部被小草儿偷走了。”沈风闭目养神,脑中捋着当前的形势。
“那皇上可会相信?”
沈风冷笑道:“他要是能这么轻易相信,就不会想杀我了,顾碧落,我不得不提醒你,要做好最坏的准备,皇帝不会放过你们家。”
“真的会走到那个境地吗。”顾碧落声音显得疲惫而无奈,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内乱,如果演变到那个境地,她将面临巨大的抉择,“假若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会如何做?”
“最起码会自保,如果避无可避,那就只能为自己抗争。”沈风坚定不移地告诉她,也是为了让她有一个清晰的决定,将来顾碧落做什么决定,沈风都不会怪她。
“我明白——”顾碧落神色露出几丝央求之色,诚恳道:“我一定会极力挽救,避免真的到了那个境地。”
她怎么对我越来越好了,都快操碎心了,沈风郑重道:“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自己,有些事情,你越去说,对你越是不利。”
顾碧落张张口,欲言又止,兀自轻叹一声,转而道:“你去波斯有何收获?”
“波斯不会与柔然结盟,还有一个好消息,拜占庭帝国已经派兵攻打柔然,我们暂时不用担心柔然入侵,可以专心抚平内乱,养精蓄锐。”
闻言,顾碧落顿时喜色:“那可真是好消息,我们如今最缺少的便是时间。”
沈风点点头道:“你和壶酒师叔在军器所研究得怎么样了?”
顾碧落神采飞扬道:“进展十分顺利,你所画的那些图纸,皆已制造出来,保证可令你大开眼界!”
沈风笑道:“那就好,只有将武器装备精化才能对抗柔然,改天带我去看看。”
“这是自然。”顾碧落答应一声,又道:“日后你将如何,是留在蓬莱,还是回到京城。”
沈风无奈一笑道:“为了打消皇帝的疑心,我只能回到京城,我们与濮阳宫的斗争快结束了,我待在京城内也方便。”
两人阔别半年,相处反倒是温和,颇有一笑泯恩仇的味道,顾碧落又道:“你打算如何对付濮阳宫?”
沈风神秘兮兮地笑了下道:“计划已经在进行中,到时候能将濮阳宫连根拔起,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听他学自己说话,顾碧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气恼道:“若有计划不妨与我说说,我说不定可帮助你。”
“内部机密,不可外传。”沈风信誓旦旦道:“你搬好凳子,想好溢美之词,准备看场大戏!”
闻言,顾碧落不知为何,神情从兴奋转为冷淡,语气平淡道:“万事还是谨慎得好,切莫大意。”
听她语气怪怪的,沈风只当是因为自己没有告诉她而怄气,拍了拍她肩膀道:“不要那么小气,行了,我告诉你就是。”
顾碧落语气平淡道:“不必了,此事关系重大,越少人知道越是好。”
沈风愣了一下,急忙道:“别误会,我是完全信任你。”
顾碧落静静地看着他一会儿,忽而脸颊泛起温暖的笑容:“多谢,我亦是一直相信你,相信你可为家国做出一番事业。”说罢,她便重新躺回地上。
无聊地靠在石头上,却发觉一道目光色眯眯地望着自己,寻目过去,才见是嫣然眨着眼眸笑盈盈的,眼波缱绻间藏着绵绵情丝。
要说这几个女人精神状态稍好点的人,一定是她,毕竟她是后来才从府邸逃出来,望见夏嫣然以眼神行暗通曲款之秒,心里顿时痒痒的,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其他人,特别是提防上边的顾碧落,然后趴着身体匍匐蠕动过去。
沙沙沙——
利用身体的蠕动,竟然很快爬到夏嫣然身边,两人相视一笑,情人幽处,心情格外涟漪,沈风殷切地望着她,低声道:“嫣然,我很想你。”
夏嫣然羞涩道:“我何曾不是。”
“最近事情太多,没有去京城看你,你不会生我气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勉勉强强,让你如隔三月,但尽管这么算,我还是浪费了几年的光阴,我真是罪过大了。”美景美时,沈风开始发挥特长,调节气氛。
夏嫣然大嗔道:“少臭美了。”
“因为我的事情牵连到你家,我会尽快想个办法让你爹官复原职。”沈风言归正传道:“当然,娶你过门也是头等大事。”
夏嫣然羞下脸掩着笑意,小小声地调笑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可不是恨嫁女,你要以家国大事为重。”
“但是现在,我只想把家国大事抛之脑后。”沈风悄悄地看了上边的顾碧落一眼,伸出一只手搂住她:“或许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还会不在你身边,趁着这段时日,我们待在一起。”
夏嫣然神情略是黯然,眉间掩盖不住忧虑,轻轻地依靠在他身上,柔声道:“那好,到时你可莫嫌眼烦。”
“我保证你来的时候,一定笑得合不拢嘴——”沈风开始胡编乱造:“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在第一次见到嫣然的时候,我便是一见倾心,从此就希望嫣然能常常来。”
夏嫣然娇嗔道:“为何不是你来找你,其他人皆是费尽心思来找我,你倒好,尽想着坐享其成的偏门。”
“我与其他人不一样,想追求你的时候,不会去找你,等到你对我有了情意,我就天天往你那儿跑。”
闻言,夏嫣然心里喜滋滋的,至少听到他听到一开始就对自己有意,女人是很小心眼的,喜欢要对方先喜欢,分手要自己先分手,如果顺序颠倒了,足够她们伤心好几天。
兹!
夏嫣然心里高兴,自然不吝奖励,主动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羞道:“总算没让我失望,我便喜欢你说些好话给我听。”
沈风‘乖巧’道:“嫣然爱听我每天都说给你听,诗词、爱情故事和甜言蜜语,你要多少,我就有多少。”
夏嫣然轻笑一下,严肃地点点头道:“这才像话,不枉费我费尽心思追求你,你可勿要令我失望,定要励精图治发愤图强——还要再接再厉当好的男人——噗嗤——”说到最后,夏嫣然忍不住自己娇笑出声。
沈风急忙捂住她的‘嘴巴’,担惊受怕道:“小声点,别得意忘形了,要低调,千万不要对人炫耀。”
“你——”夏嫣然娇呼一下,仿佛遭电流击中,浑身颤抖一下,只见她胸前一座大山已被手掌抚住,原来沈风刚才没有捂住她的嘴,而是捂住了她的胸。
“不好意思,捂错地方了——哎呀——”沈风意犹未尽笑了下,正得意间,脑袋不知被谁踩了一脚,抬头一看,只见一道目光正在瞪着自己。
岂有此理,敢打搅我的好事——恶从心上,伸手抓住对方的脚挠了几下,但却遭另一只脚又踩了一下,这次直接是踩脸,就差没把脚伸进沈风嘴里。
靠——
沈风正在气得头,胡乱使出一招猴子偷桃的下三滥招数,可顾碧落哪有桃给他偷,但桃没偷着,却扯下了顾碧落裙子里面的亵裤。
“你怎么了?”夏嫣然趴在他怀里没有仔细感受,只感觉他的手在挥舞着什么。
沈风与顾碧落同时石化。
我脱了她的裤子——沈风僵硬地笑了下道:“赶蚊子——”
顾碧落从惊愕中清醒过来,把所有的理智全部转为愤怒,新仇唤起旧恨,拼命地往沈风头上踩。
夏嫣然感觉到不对劲,急忙扭头向上看过去,便见自家姐姐像踩脚踏车一样踩着沈风,不仅奇怪道:“姐姐,你在做什么?”
顾碧落背着身子,压抑着愤怒,瓮声瓮气道:“踩蚊子。”
沈风被她踩了几脚,早就狼狈地逃走,第一回听说还有踩蚊子的,新亏没有把这娘们娶回家,要不然一天得打三回。
翌日,顾碧落与夏嫣然先回去了京城,而沈风则是带着剩余的人先回到蓬莱,在蓬莱准备了几天,便举家准备再回到京城,天府的几位师叔还是继续留在蓬莱。
为了减少皇帝的疑心,沈风必须这样做,京城是皇帝的地盘,不过婳瑶、可岚、唐大小姐等人是乔装打扮成丫鬟混入京城,这是她们几个人要求随行,本来沈风不打算让她们跟去京城。
经过这半年,沈风手下的军队已经今非昔比,僰族与巴族辅以正规训练,再加上原来的蜀族军,差不多约有十五万人,简单的说,沈风的军队是一支由多民族士兵组成的,功能比较多,擅长的兵器各不相同,壶酒师叔与草谷师叔分别针对各个民族配备了相应的兵器和药材,如果可以最大限度的指挥这支军队,将会有三十万大华军队的战力。
最重要的是,一些最先进的武器,只有沈风才拥有,顾碧落并没有将那些武器全部提供给朝廷军器所,朝廷军队配备的武器皆是根据柔然军而制,用以将来对战柔然。
——七月初——
离进城还有数日,沈风一直在等着青石师叔回来,七月处的第一天,终于等到了青石师叔回来,当日在云南的时候,便想着如何对付濮阳宫,起初便想到了两步,首先便是要断其一臂,绝其后路。
这一臂便是燕家。
这一仗在所难免。
想再踏入京城,就必须上一纸‘投名状’挽救民心,这半年里,天策府受到重重阻碍,几乎与汉人断绝了来往,但这天下,依旧是汉人的天下,沈风上京是再次进入朝廷的象征,为了证明给天下人看,为了打击濮阳宫,这一仗必须要打,而且是策动燕家。
很简单,就是策动燕家造反!
濮阳宫整了老子无数次,是该让他们付出一些代价了,沈风坐在天策府内,将一纸密函塞入信封,然后对着手下道:“送去云南燕家。”
旁边的问书师叔放下墨笔,脸上笑意丰盛。
这纸密函是出自问书之手,问书师叔最拿手的是什么——仿书,无论濮阳策还是皇帝的字,他都能完全仿出来,和真人字迹一模一样,再加上壶酒仿制出来的印鉴,就算是本人也无法辨识出来。
不过这次问书师叔仿的人却不是濮阳策,而是白石道人!
(九千字大章,早上刚来网)
第七百三十九章:梦里的人
之前经过云南发现白石道人的时候,心中便有一条计策,那就是反间计,白石道人是双面派,而燕家与濮阳宫的关系并不是铁板一块,白石道人与燕家之间必然有除却濮阳宫之外的联系,便如同当初白石道人找上自己。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很显然,白石道人是将濮阳宫也算计在内。
有了这一层微妙的关系,便可以利用白石道人将燕家设计入套,眼下正是最好的时机,濮阳宫设计陷害自己入狱,造反在即,同为谋反的燕家必然也是虎视眈眈,濮阳宫只是在利用燕家,如果可以谋朝篡位,绝对不会与燕家分一杯羹。
燕家对京城的情况并不了解,这时候利用仿造一封白石道人的密函,骗说天策府被灭濮阳宫篡位在即,燕家一听,必然会兴兵造反,当然了,这还需要皇帝的帮忙。
——还是七月初——
京城又流出传言,皇帝要撤下天策府,七月中旬,燕家出兵征敛,天下为之震惊,但更为震惊的是,天策府竟然已经洞察先机,派兵伏击燕家于淮水,同时,云南也被僰族攻陷,大名鼎鼎的燕家在一个月之间,被天策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灭。
——八月初——
天策府将云南归还给朝廷,并将多年来燕家敛来的钱财一并归还,只留下俘虏的五万燕家兵,这燕家兵充入天策府,天策军再次壮大,同时也赢得天下百姓的信任。
还是八月初——
沈风再次举家进入京城,这次回京不再躲躲藏藏,而是凯旋而归,虽然百姓没有热情拥趸(起源于粤语,意为支持),但已经不同于去年,不管沈风是什么人,但百姓依旧敬重英雄,沈风先是解囊赈灾,后是剿灭反贼,百姓对沈风的态度悄然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第一天回到原来的宅子里面,便开始忙碌起来,荒废了许多,园子里面都长出一尺长的杂草,沈风身先士卒,带着一众女眷一起清洗园子,连顾碧落与夏嫣然都喊来帮忙,至于原来的那些家丁丫鬟,只剩下寥寥几个。
现在沈风是天策府之主,虽然不缺银子,但也不能再享受奢侈的生活,而且京城局势混乱,宅子里面的人越少越好。
晴阳娇浓,这几个女人干起活来,一点也不必男子差,经过这大半年的变迁,她们各个脱离原来大小姐的娇气,将自己融入生活里。
啦啦啦啦啦——
唐大小姐一边拿着剪刀除草,一边哼着小曲,心情十分愉快,如此闲静逸趣的日子可是不多,再回到原来的园子里,也难得她开心得不得了。
在不远处,纪婳瑶蹬着木梯擦洗着卧房的门梁,而在卧房另一边,夏嫣然戴着自折的工匠纸帽正在为门窗梁柱刷漆。
园子主要由她们三个人清洗粉刷,而前面的宅子则是由林可岚和顾碧落、还有几个老员工清洗,至少要在第一天,先清洗出一两间屋子来住。
刚来京城倒是没什么事,天策府都已经交代妥当,专注整合兵力加强训练,随时待命,另外一边濮阳策这几日该睡不好觉,燕家被灭,退路已断,濮阳宫只能待在京城殊死一搏,相信与濮阳宫的最后一战即将到来,此时此刻的闲静,便算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水来了——
沈风吆喝一声,拉着一车的水进来园子里面,车上还装着一桶凉茶,这大热天的,最怕中暑。
“婳瑶,你累不累,要不要下来休息一会儿。”
站在婳瑶裙子底下,伸手为她扶住木梯。
纪婳瑶轻笑道:“不必了,你去看看嫣然是否累了,累了便让她歇会。”
夏嫣然一边刷着红漆,一边轻喊道:“我也不必,你去问问雪儿渴不渴。”
“忙了一上午了,快中午了,先下来休息会——”沈风囔囔一声,转头喊道:“大小姐你也过来!”
喔——
沈风干脆揽住婳瑶的双腿,将她从梯子上抱下来,随即又去将夏嫣然拉了过来,这大热天的,汗流得特别快,要是没有注意补水,很容易中暑。
“这是我亲手为大家煮的糖水还有凉茶,还有一些糕点,你们吃点。”
沈风为三人倒了杯凉茶,笑呵呵道:“三位勤劳的小蜜蜂,不用这么拼命,今天简单清洗一些,只有我们这几个人,将就着对付就好。”
夏嫣然轻笑道:“那可不行,毕竟是要住人的,你不嫌脏,但可不能委屈了婳瑶她们。”
沈风忽然神秘兮兮道:“我造出来一个好东西,待会儿洗屋子的时候就方便多了。”
唐大小姐嘴里吃着糕点,好奇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快拿出来瞧瞧。”
夏嫣然狡黠一笑道:“是否我姐方才搬过来的那大物?这可是我姐研造了一年的器物,怎么成了你的。”
沈风尴尬地笑了下:“口误,口误,但这其中的确有我的建议,否则顾碧落也无法这么快造出来。”说着,没好气地瞥了夏才女一眼。
唐大小姐急忙道:“不管是谁发明的,先拿来看看。”
“好,你们在这里等着。”说着,马上走出园子。
稍过片刻,便推来一件巨大的事物,居然还是车载的,只见它一端连着长长的皮制管道,另一端是一段朝下的铁管,而中间便不知是什么构成,形状奇特,仿佛是一只庞然大物张着血盆大口。
唐大小姐对新鲜事物最是热衷,急忙冲上去,问道:“这是什么,好奇怪。”
纪婳瑶与夏嫣然也一同围上前,目光疑惑地望着这‘怪物’。
沈风故作高深道:“它叫做喝水大王,顾名思义,就是会喝水。”
唐大小姐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在事物周围摸了一圈:“我才不信,这东西又不是活的,怎么会喝水。”
“那我就让它活过来,各位看好了!”说着,沈风将盛满水的大木桶搬过来,再将管子接入水中,然后上下按压一块圆木。
“水真的少了!”
望着水桶中的水位逐渐降低,夏嫣然立即惊呼一声,仿佛被喝了进去:“喝水了喝水了。”
唐大小姐目瞪口呆地望着,喉咙间咕噜一声,呆了呆道:“比我还能喝——快告诉我,它怎么会喝水!?”说话时,使劲摇着沈风的手臂,无意中,还不争气的胸部少不更事地不断蹭着沈风的手臂。
大小姐你也告诉我,你的胸部为什么软,沈风魂不守舍地解释道:“这是利用压强的原理,我抽掉里面的空气,水就被吸进来。”
“原来是这样——那这个又是什么?”唐大小姐好奇地摸了摸前面的‘水龙头’,同时手上还抓着水管。
别打开——
话不及手,唐大小姐拧开了水龙头,好巧不巧,水管正好对着她的脸,一股清水倾注而出,正好喷在她的脸上。
咯咯——哈哈——
沈风与其他几个女人笑作一团,哈哈大笑道:“我不是让你别打开,这水一喝一吐,便算是口水了。”
“呃——我不要口水,气死我了!叫你们笑!”唐大小姐听了沈风的形容顿时脸色铁青,见她们各个在取笑,脸上狡黠窃笑,突然将水管调转过去:“让你们也沾沾它的口水。”
啊——
梅兰竹菊们惨叫连连,嬉笑着各自逃窜,夏日午后寂寥闲闷,被清水一洒,被欢笑一撩,便显得趣乐不少。
有这喷水的工具,可以直接冲洗屋子还不费劲,同时她们几个人还能玩得十分愉快。
从园子里面走到林家宅子里,便看见叶绛裙与林可岚在擦窗户,看到叶绛裙有模有样地擦窗户,饶有兴致地走到她旁边,一副领导视察的样子:“擦干净点,平时都不干活,让你擦个窗户都笨手笨脚的,你可是收了银子,别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叶绛裙侧瞥一眼,便继续做着手中的伙计,平日里她是真听话,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毫无怨言,说她无趣,其实长处下去,又让人啼笑皆非。
“叶前辈,别听他胡说,这些活儿让我来便可。”林可岚拿着瓢盆走了过,看到沈风在欺负人,不禁嗔怪道:“还不快去将这些杂草倒掉,今日若是忙不完,我们便要在院子里打地铺。”
“是,小姐。”真是一物降一物,沈风现在疼惜可岚,既然听着她顺着她,“来福,去将这些倒掉,我要伺候岚小姐。”
得嘞——来福兴奋地应了一声,像是领了圣旨一样乐颠颠拉起拖车。
“岚小姐,这一上午快把你累坏了,离开即墨之前,夫人可是嘱咐我一滴汗都不要让你流一滴汗。”沈风上前将可岚扶坐在小凳子上,然后取来一支花纸扇为她招来清风。
“我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哪里坐得,快让我起来。”别人都在忙里忙外,她怎么好意思坐着。
沈风急忙忙将她按回去,小声嘀咕道:“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林可岚白了他一眼,哼道:“便知你嘴上甜一定有事。”
“还是你最懂我,最近我手头有点紧,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沈风厚着脸皮,来到京城后,开销自然大,手头没钱办什么事都不好办。
“最近生意还没打开,家里短银子,你可要省着点花。”林可岚恋恋不舍地从腰间拿出一锭银子。
沈风道:“我知道,我打算明天就进宫找皇帝把夫人的事情解决了,再去各府门走走串串,估计生意就会慢慢打通。”
林可岚嗯了一声,转而道:“哦对了,顾碧落正在找你,好像是有事与你商量。”
“好,我知道了,顾小姐若非有大事,绝不会找我。”沈风心虚地解释着,心里暗自琢磨她们几个对顾碧落究竟是什么态度,表面看似越是平静越是渗人。
不知道能不能退婚,只要皇帝同意,瞿楚贤这边应该没问题,但大学士府这次在天策府困难的时候一直鼎力相助,我再去退婚,不是显得无情。
不过我可以退顾碧落的婚,娶了夏才女,如果只是换了一个,就不会显得绝情了,明日先去找皇帝老儿,再去找瞿楚贤。
唉,桃花运还是那么旺盛,旺到连丈母娘都连累,沈风心里莫名其妙地感叹一声,便去找顾碧落。
“红叶,有没有看见顾小姐?”
在宅子里找了一圈,没有发现顾碧落的身影,正好红叶在池边清洗被褥帘布,便找她问一问。
“我一早上忙得快晕过去,哪里功夫注意其他人。”她语气间带着愤意,很是莫名其妙。
沈风却是明白,这小丫头是在为主人打抱不平,我与顾碧落在可岚先有了婚姻,旁边人可是很清楚。
沈风板着脸道:“我只不过离开家半年,你就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罚你洗一年的马桶。”
红叶有苦说不出,干脆将头埋下,专心干自己的活,现在这家里,当然是沈风最大,如果连一个小丫鬟都收拾不了,以后还怎么同龄群雌。
宅子找不到人,便绕回去园子里面,经过以前小草儿房间时,听见里面似乎有人在,从窗户望进去,便看见顾碧落在里面。
“你怎么在小草儿的房间?”
“方才经过此处,便进来看看,这里灰尘太多,我们出去说话——”顾碧落似乎有意避嫌,先行走出房间,小草儿的房间距离婳瑶她们两个拱门小院之远,但从那边过来的视线正好可以穿过拱门看到这里来。
两人在院子中步行,顾碧落脸上一直萦绕着淡淡的笑意,沈风看得奇怪,停下道:“等等,有事你就说,干嘛偷偷傻笑。”
顾碧落似乎心情颇好,脸上笑容不褪:“你灭了燕家解了大华南边之危,朝廷上下对你赞誉有加,百姓亦是,我自然是高兴,除去了燕家,等于断了濮阳宫的后路。”
看她神采飞扬,音容含喜,有趣道:“你是不是也要赞美我几句,不用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很少夸赞人。”
顾碧落心里好笑了一下,竟然耐着心道:“此战你打得极是漂亮,是值得称赞。”
看来只有干点保家卫国的事情,才能令她对我有所改观,心里想着,走神道:“连你也把持不住了,难得夸我一次,我可算盼来了。”
顾碧落神情立即转为气恼,还想给他好脸色,奈何这家伙太可恶,好话不听,好话不说,我还真是自作自受,对这家伙,就不能给好脸,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国文是如何哪处学来的,把持你个头,你以为我愿意吗!”
“这才对嘛,突然间对我那么好,又是来我家当佣人,又是在我面当花痴,我差点以为你换着张脸。”沈风转而道:“你不是有事跟我商量吗?”
顾碧落压下恼火,缓了一口气道:“你灭了燕家,我看濮阳宫造反在即,你觉得他们下一步会如何?”
话题归到正事,沈风沉吟道:“计谋算尽,后路已断,下一步应该是直取皇宫!”
顾碧落惊异之下,还稍有疑虑:“公然造反?难道濮阳策不知此时造反不得人心?”
沈风紧绷着脸色,叹道:“他当然知道,但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从秀容第一次算计我开始,他就想在天下人面前将我摆在反贼的位置,这是实质的计谋,接下来则是造出谣言,令皇帝忌惮我,并逐渐对我失去信任,为的是引皇帝将我除去,这一步,他也失败了,如今燕家再被我灭,濮阳宫只剩下殊死一搏。”
“这一搏无非是搏最大的,这天下说大也大,这个大也可以说是皇城,兵家有必争之地,奸雄也有,现在很明显,濮阳宫一定会攻打京城。”
顾碧落神情凝重道:“以你之见,濮阳宫会如何攻打京城夺取皇宫?”
“那这就要看濮阳宫的底蕴究竟有多少!”沈风
“濮阳策是个极度自信的人,不喜欢隐藏意图,甚至等于直接告诉,他敢来京城,便是为了直接夺取皇宫,这是显而易见的,为此,濮阳宫已经筹划了三十年,三十年内可以做很多事,如果是为了夺取皇城,那这个皇城恐怕已经都是濮阳宫的人!”
“如此皇城危矣!”顾碧落对于濮阳策的了解远不如沈风,知己知彼,才能出谋划策,她深深相信沈风的推测:“天府查探了近一年,只有找到上次羊皮上的名单,还只是寥寥几个,若是想找出所有隐藏在皇城的人,可说是绝无可能!”
沈风神秘兮兮地笑道:“如果让天府来找,当然没有半点可能性,但假如是别人呢?”
“别人,除了天府还有谁?”看他脸上带着欠揍的笑容,顾碧落心里气得直咬牙,强烈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主意,忍住暴打他一顿的冲动,放低姿态问着。
沈风笑道:“除了天府还是天府。”
“此话是何意?”顾碧落仔细品酌他的话,无奈这家伙玩起惜字如金这一套,说的话也是十分古怪,一时之间无法猜透是什么意思,真恨不得撬开他的脑袋。
“看来你还是没有足够了解我,枉费我跟你夫妻——”沈风一时嘴快,又说到两人之间最尴尬的话题,急忙道:“明天我准备去你家看看,拜访一下瞿叔叔。”
顾碧落浮现淡淡的红晕,羞涩中带着一些苍窘,轻轻地恩了一声,好在她心理素质好,转道:“此次消灭燕家,增强了多少兵力和战马?”
“大约五万兵力和一万战马,另外还捡了一些装备武器。”沈风笑道:“这次燕家出征的士兵并不是主力军,所以才能轻松取胜,而兵败的消息传到了云南,留在云南的主力军队自然不堪一击,整座云南城被僰族占领,也算履行了我的承诺。”
“也因为僰族,才有大批云南士兵投降,在云南人心里中,僰族才是云南的主人,而燕家则是外族人,僰族攻取云南,那是人心所向。”
顾碧落喜悦而笑道:“能否与我讲讲你如何袭击燕军?”
“又考我,顾老师,那就请顾老师批评几句。”沈风不成体统地行了一个虚礼,便将此次狙击燕军的过程讲述出来,论讲故事沈风可是行家,芝麻绿豆的他能说成规模浩荡,大就能捅破天里说,直将顾碧落听得手心冒汗心跳加速。
沈风从鬼门关里徘徊了几次,顾碧落就在寡妇名上徘徊了几次,听着他在刀枪如林雨的战场拼杀,顾碧落心弦也难以安平。
“你平安归来便好——”听完之后,顾碧落露出一丝抚慰的笑容,忽然道:“沈风,你是否会后悔投军,后悔走上这条路——”
“我从来不会后悔——”沈风愣了半响,付之一笑,想到身体中还有一条毒虫,不免消沉,得找个时间再去向草谷大夫问诊,老子还想逍遥快活,就凭我这幅强壮的身体,怎么可能英年早逝和英年早泄。
看他情绪低落,顾碧落立即鼓励道:“你走到这一步实属难得,比所有人做得好,将来丰功碑上必然刻上你的名字。”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一块破石头就想安慰我。”沈风狠下脸色道:“我要修建一座自动化的海景豪宅,有按摩床、按摩仪、泳池,再买下几个丫鬟,让她们穿上泳装——”
“够了,我不想听这些!”顾碧落差点忘了这家伙的本质,还妄想从你口中听到宏图大志,气恼道:“我要去告诉婳瑶,让她好好管管你!”
“你敢!”沈风大眼一瞪道:“我今晚还想跟婳瑶同房,你可别破坏我们夫妻的感情。”这女人管得可真宽,是不是最近对她太好,都跑来我床上撒野。
顾碧落思想根本跟不上他,羞啐一声道:“谁有你这个心思!你们夫妻此些事无须与我说,我只想与商量正事。”
呃,你也太严肃了,我还准备将我的房中心得传授你一些,不知道你上了床还会不会这么严肃,真好奇啊——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也可将心里所想映像出来。
“你在想什么!”顾碧落一个守身如玉的女人,对于淫邪目光特别敏感,沈风只要一动眼皮,顾碧落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没没,对了——”沈风急忙道:“你得觉得在朝廷之中,谁会是濮阳宫的人?”
顾碧落沉吟道:“不太好说,似乎人人皆有可能,唉——”
“那好,暂时不想这个问题,你觉得除了濮阳宫之外,还有哪方势力会夺权?”沈风举着手掌虚空推了一下:“不仅仅是现在,不妨将时间往前推一点。”
顾碧落道:“你是说晋王和秦王?”
沈风正色道:“对,京城如今的形势这么乱,我不相信就只有一个濮阳宫,多的是想浑水摸鱼的人!晋王已经疯了,那秦王呢,秦王之外呢,他们不可能对京城的事情一无所知,或者一直没有放弃,一直关注着京城。”
顾碧落微微颔首道:“此我亦有留意,但秦王一直安守荒边,从未离开过。”
沈风摇头道:“或许秦王从未离开过。”
顾碧落道:“你指的是白石道人,你觉得白石道人是秦王的人。”
沈风点点头道:“我也只是猜测,以前燕家是支持秦王的,秦王落败之后,濮阳宫找上燕家,燕家才与濮阳宫结盟,从时间前后来看,白石道人大有可能是秦王的人。”
顾碧落道:“但如今燕家已灭,秦王亦难有作为。”
“不要忘了,现如今太子荒淫无能,朝廷中许多人已想着迎回秦王。”沈风神情凝重道:“而且秦王登基是名正言顺,军政民三方都会支持。”
顾碧落欲言又止,神情复杂,如果真是秦王登基,未尝不是坏事,但这种话,她很难说出口,毕竟当今皇帝还在位,沉默了半响:“如今还是专心对付濮阳宫,乱臣贼子不可误国。”
沈风道:“还有一个人我很感兴趣!”
“何人?”
“皇后!”
“皇后!?!”
“对,就是她!”沈风冷笑道:“以前我没怎么注意这个女人,最近我才发现这个女人没那么简单。”
“皇后贵为一国之母,自然非一般女子可比。”顾碧落低声道:“后宫是另一种形式的战场,是属于女人的战场,能从三千后宫佳丽中脱颖而出,自然是不简单。”
沈风摇摇头道:“我说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皇后的身份,半年前,皇后曾召婉词进宫,婉词是婳瑶师父的女儿,当年婳瑶师父曾带着两个婴儿回到李晓月的村子,这两个婴儿一个是婳瑶,一个是她自己的孩子,其中婳瑶被她带回了天府,而另一个婴儿则是下落不明,你可知道另外一个婴儿是谁?”
闻言,顾碧落已猜出了答案,十分震惊道:“该不会是婉词!”
“对,就是婉词——”沈风神色木然道:“皇后怀疑婉词是婳瑶,才将婉词召进宫中,皇后如何知道婉词,凭她一人不足以,答案只能是濮阳宫,所以我推测皇后也是濮阳宫的人。”
闻言,顾碧落顿时脸色煞白,六宫之主、一国之母,竟然也是濮阳宫的人,那濮阳宫对皇城的渗透达到了什么程度:“希望不要如你所言,否则我真没有什么信心可打赢濮阳宫。”
“你不是对我说过,只要有我在你身边,你就什么都不怕,我就是你定心丸,睡觉都踏实了。”
“我何曾对你说过这些话!”闻言,顾碧落气得差点翻脸,一时气结道:“我之前是对你说过一些话,但那是——那是——”
看她吞吞吐吐组织言语,沈风马上接着她的话,低下头挨着她的脸庞,挤眉弄眼道:“肺腑之言?”
顾碧落凤眼一凶,几乎快吼道:“是脚足之言!”
汗,口水喷了我一脸,沈风伸手抹了抹脸,蹲下来对着她的双足道:“两位脚底板小姐,听说你们也仰慕我,恨不得跟我有一腿,不如今晚留在我家里,我给你们俩来个足浴,再来个脚底按摩,保证你们俩爽歪歪——”
“我就想一脚踩扁你!”
听了这么‘变态’的提议,顾碧落已是气得脸色发白,高抬贵脚,还真的往沈风脸上踩去。
“你来真的!”
沈风急忙躲闪一下,恶狠狠道:“你再动脚,我就将你在诗筵那天晚上醉酒的丑态说出去!”
顾碧落神情惊变,顿时慌乱道:“你不是说我那天晚上很安分吗?”
“安分?你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想起那天晚上她耍酒疯,沈风差点笑喷出声:“实话告诉你,那天晚上你喝了酒之后,真是女醉十八变,一直囔囔着还要喝酒,一边喊喝酒,要说要跳舞,跳舞也就罢了,更离谱的是对我又抱又亲——”
“我还亲——亲——亲过——”一句话顾碧落却说得连喘了几口气,更可恨的是对面那个家伙还点点头,顾碧落神色变得愤怒之极,又窘迫之极,急喊道:“不可能,你一定是骗我。”
“我骗你?是你在骗你自己吧,难道你一点印象也没有——仔细好好想想,你喝完酒之后,究竟是什么样子?”沈风淫笑一声,这两个人半年多美见,开始还相处得不错,没想不到不过两天又掐了起来,恢复本初的关系,似乎互相争吵斗嘴才是两人正常的关系。
顾碧落脸唰地一下红起来,羞恼道:“你!你!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汗,你做人也没放过我,沈风冲她眨眨眼睛道:“那也说不定,其他人肯定有兴趣听。”
“你敢!!!”顾碧落直接撕破和静的脸皮,露出恨得牙痒痒的神情,完全不顾自己是个来宾,直接冲了上去。
“婳瑶快救救我——她要杀人灭口了——”沈风拔腿便跑,一边跑着一边喊道:“顾碧落要杀人灭口了——”
“住口,别跑!!”事关形象和名节,顾碧落是豁出了老命追杀,这百米冲刺速度,堪称女中飞人。
“大小姐救救我——顾碧落要杀人灭口了——嫣然救救我——她要杀人灭口了——”
沈风沿路喊着,弄得正在忙活的几个美女不明状况,只当是闹剧,见惯不惯了,这场你追我跑的游戏,沈风在宅子和几个女人都玩过,但跑着跑着,一般是被沈风引诱到角落里,然后——
跑了一圈,又跑回到小草儿的房间,一圈跑过来,被追过够呛,急忙躲在小草儿的房间里面,顾碧落不知是不是属狗的,竟然也追了进来。
“我投降了!我投降了!”
沈风急忙赔上笑脸,摆摆手道:“冷静,咱们暂且讲和!”
顾碧落怒目圆睁道:“你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不敢了,顾姐姐,我怕你了,谁没点糗事,我哪有那么无聊拿这个事情说。”沈风急忙安抚道。
“不行,你发誓!”顾碧落狠狠喘了几口气,神情万分紧张道:“你发誓,否则我不放心。”
“行,我发誓,如果说出来,就让我下辈子做个女人遇上我这种男人。”这家伙誓言张口就来,但怎么听都觉得奇怪。
“噗——”顾碧落差点笑出声,好在终于露出一点笑意:“你这是什么誓言,在我看来是坏的,可在你这里却是好的,其实便只是一句话不要脸的话。”
沈风连连干笑两声道:“我一定为你守住秘密,其实这也没什么,恰恰说明你过得太压抑,酒后才显出真性情。”
“胡——胡说八道!”顾碧落窘然道:“你当日所见,仅此一次,或许是那酒的关系。”
沈风笑了下道:“平时别只顾着埋头工作,注意劳逸结合,对了,你身体怎么样了,我听草谷大夫说,你的胃病已经痊愈了。”
顾碧落有些意外,轻轻嗯了一声,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再想想之前跟他满园子跑,才觉得很是尴尬。
“这是?”
正坐立不安时,忽然看到布满灰尘的床板上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惊疑道:“这间房间是谁的?”
“小草儿的,怎么她尿床了,你对她的床这么感兴趣。”想起小草儿,沈风一开口就是说她的坏话。
“便是那位柔然女子!”顾碧落直接用袖角将床板上的灰尘擦去,又走到另一道窗户口将窗户推开,让阳光照射进来,疑惑道:“沈风,你看看那些图案。”
“图案?”沈风将目光落在床板上,床板上果然刻着几幅图案,心神一下子警惕起来,如果神智失常的小草儿在床板刻画没什么奇怪,但事实上,小草儿是装的,那她为什么会在床上刻画。
“沈风,这些图案似乎皆与你有关!”顾碧落指着其中两幅图案,惊骇道:“你看这幅,此是西征的时候。”
入眼过去,是一副战火弥漫的场景,心绪一下子回到西征的时候,而图案中央是一个站着战车上的柔然女子,她手中一把弯刀划向前方一位少年将军,险些割下对方的头颅。
刻画显得潦草,沈风并未在意,冷笑道:“这大概是她闲来无事刻的,来我这里游玩,居然在我家涂涂画画,我要投诉柔然,禁止她出国游玩。”
“沈风,你看!!!”
顾碧落有所发现,忽然惊叫一声道:“这里还有几幅画。”
“画!?我看看!”接过其中一张纸张,只见画上一座地下陵墓,陵墓内有一男一女,但奇怪的是,这一男一女样貌模糊,无法辨识。
“这是?”
“这是我!”望着画里的人物,沈风心里再次被阴云笼罩,压抑之极,脑袋乱糟糟的。
闻言,顾碧落震惊失色道:“她为何知道你去了皇陵!”
她怎么可能知道!
沈风急忙看第二张画,画上一副群峰景色,而在云巅之上,是一座座雄伟壮阔的宫殿,仔细一看,在画幅的左下角有两个人正在上山。
“这是天府!”顾碧落一眼便认出来,心中那股莫名的恐慌和不安愈加强烈,喃喃道:“她连天府也知道,这画上皆是天府之景,难道她也去过天府。”
“可怕的不是她去过,而是她没去过——”恍惚间,沈风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顾碧落再拿出一副画,画上画的一处环形山谷,在山谷的石壁顶上,一个男人举起了巨鼎,无数部族人虔诚跪拜。
毫无疑问,画上画的是沈风在商丘找到第三个鼎的时候。
“她——”这次顾碧落已说不出话来,诡异的感觉愈加沉重,颤颤地拿出第四幅画,望及画上所画,顾碧落神情一下子变得苍白,因为恐惧而苍白。
沈风沉声道:“画的是什么?”
顾碧落将画递给他,目光一直落在画上的将军,此时面貌已越来越清晰,依稀可以辨出是沈风,之前尚未发觉,这几幅画的纸张十分古旧,边边角角都有磨损泛黄,起码有几年之久,而眼前这幅画的纸差不多有一年。
燕家才刚刚被灭!
沈风在画上扫了一眼,眼皮仿佛神经失调地跳了跳,恍惚间,纸张已掉落在地,僵硬道:“还有吗?”
“还——还有两幅画。”顾碧落也已经有所感觉,感到恐怖和诡异,颤颤地拿出一幅。
画上画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是沈风,而另一个人躺在棺材里,那个人脸上画着戏妆,从形态上,可清楚地辨出是濮阳策。
顾碧落惊道:“这是濮阳策!画上所示难道是——不可能!但如果——沈风——沈风——”
沈风脑子完全陷入迷障,完全听不到顾碧落的喊叫,脑子一直回想着小草儿离开那一天,小环儿说过的话。
——对了,沈哥哥,之前你在升州的屋子,小草儿也住过,她还说过,还会再有人住这间屋子,她和这个人以后还会住在同一间屋子——
——我问她是谁,她说是梦里的人——
脑子里面反复环绕这些话,像是漩涡一般,席卷整个脑海,沈风整个人失了魂一般,任由顾碧落叫喊,就是动也不动,脑子一直想着,额头一直冒汗,眼睛再望向手中的画,又记起小环儿还交给自己一幅画,也是小草儿画的,画中是自己初来升州之时。
难道在我没来之前,她已经知道会来——怎么会这样!!这种怎么可能存在!怎么可能!!!忽然变得头疼万分,身体一下子瘫坐在床上。
“你怎么了?!”顾碧落急忙问道。
方才脑子仿佛爆炸了一般,脑子一下子变得空白,沈风呆呆地坐在床上,丢了七魂六魄,准确的说是怯弱,从成年开始,沈风就不知道什么是怯弱,更从未怯弱的,但此时却是从心底真正暴露出怯弱。
当有一个人,连未来都能预知,你根本不能打败她。
从最早的画到这幅画,画中的场景都全部应验了,巧合么,不是,蓄意么,不是,沈风一路走过来的路,全部倒映在画上,而这些画,全部预先实现在小草儿的梦里。
真是梦么?
那梦为何会照进现实?
是梦也非梦。
更应该说是一种感知。
沈风在来到这个世界,小草儿就已经感知,两人息息相关,冥冥中注定,曾经的小屋,小草儿住过,沈风也住过,初来升州的时候,小草儿已经过自己,那时候两人不可能认识,但彼此的生命已开始联系在一起。
但令沈风无助的是,是小草儿牵着自己。
眼前这一幅幅画,仿佛魔鬼的诅咒,令沈风窒息得无力反抗。
“沈风,沈风,你怎么了!”顾碧落焦急地叫喊。
失神了许久,沈风眼皮才跳了跳,疲惫道:“我没事,最后一幅画是什么——”
“你还要看吗?”顾碧落神情迷茫中带着不可思议,从这几幅画中,她感觉到了小草儿的不同寻常,可说是匪夷所思,一个人如果可以预知未来,说出来都没人信。
沈风心中涌出莫名的恐惧,却仍旧坚定道:“看!”
顾碧落目光落在最后一幅画,画上人物场景十分清晰,但却是顾碧落最不看到的,顾碧落眼瞳蓦地睁大,眼中尽是恐惧和不安,血液仿佛被抽干似的,从脸上看不到任何血色。
见状,沈风身形巨震,几乎吼道:“给我看!”
“你不要看!”顾碧落尖叫一声,双手胡乱撕扯将画撕成碎片,不知从画上看到了什么,整个人发了疯似的,气息絮乱急喘,情绪完全失控。
“是不是我——”就算没有看到画,从顾碧落的神态和举动里,也能多少感觉得到,身体中仿佛闯进来一个死神,将生命无情地剥离殆尽。
“不是!”顾碧落激动地喊了出来,但目光流露的恐惧却骗不了任何人。
闻言,沈风死寂地闭上眼睛。
顾碧落也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天底下根本不会有预知未来的人,也许一切皆是她的猜测,或许是巧合。
“沈风,你不要相信这些话,她是想用这些画来动摇你,令你丧失信心——”顾碧落激动地拿出倒数第二幅画,“这幅画还没有发生,我们就看看这第二幅画会不会也应验!”
“顾碧落,你信命吗?”沈风重新张开眼睛,双眼呆滞地望着地上的碎纸片,神情萧索,毫无半点生机。
顾碧落坚定道:“不信!”
“我也不信,但有时候不由得你不信。”沈风叹道:“我的一切,小草儿都能预见。”
顾碧落看他意志消沉,心中极是难受,在他身上已寄托全部的希望不能自拔,不禁气愤道:“难道你就这样认输了,你之所有今日,并不是因命,而是靠你自己。”
“让我一个人待会,你先回去吧。”
“和我去一个地方!”
顾碧落忽然抓住他的手,硬拽着他起来,沈风根本无心思与她争吵,便随着她出去。
两人前后策马出城来到一处树林,沿着树林进去,便看见靠着竹林旁边结着一个草庐。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来到空旷的树林中,心情转好了一些,只是不像前几天那么踌躇满志。
顾碧落道:“非我要带你来,而是里面的先生嘱咐我带你过来,在半年前便遇到了这位老人,此时我想便是时候。”
“谁?”
“进去你便知道了。”
走进草庐内,看见一个老人篱笆内除草,上前几步,顿时惊讶道:“是你,老先生。”
“你来了,请坐。”住在草庐内的老先生,正是当初在夷陵遇到的张天师,老先生仿佛一直在等沈风。
两人坐在草庐内的竹椅上,老先生搬来小炉子,将水壶放在炉子煮,待到水沸开,将热水冲入茶壶内,一股清茶的香气从茶壶中散开。草庐处于竹林中,清净而雅致,彼时,心中的烦躁除去不少。
“一路乏渴了,尝尝老夫自捻的茶叶。”老先生为两人倒上一杯茶水,神态悠哉,他一身长衣坐在小凳子上,鹤发轻扬,似是一个简居在山野的高人。
对于这个老先生,沈风还是挺敬畏的,当初舒姐姐也对这位老先生礼让三分,说明老人确实有过人之处,心中奇怪,喝了下一口茶水后,才道:“老先生,听说你找我?”
“你来得时候正好。”古人自带古人表情包和动作包,老先生捋须一笑道:“不妨先等一个人。”
心中隐隐猜到顾碧落将自己带来草庐的原因,张天师似乎精通一些玄奇命理,而小草儿也是脱离伦常世俗,或许这位老先生真能够帮助自己。
有心试探,便问道:“老先生觉得我是什么人?”
老先生有趣地看了他一眼,长笑几声道:“你是何人,恐怕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但这并不重要,如今你已是你,便当为你。”
这番话说得隐晦之极,话中意思模糊不清,沈风听出几分,又不解几分,隐隐约约中,这位老先生似乎已看清几分。
你已是你,便当为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沈风深思片刻,又隐晦问道:“晚辈再请问一下老先生,世有因果,若有一不凡人,则便有另一不凡人,是这样说吗?”
老先生浊目中泛出一道亮光,细眼合了合,含笑道:“或许你们便是如此。”老先生口中的你们,就是沈风与小草儿。
无论因果关系还是守恒原理,世界看似在变,其实不变,而沈风则属于世界之外的因素,姑且定义为x,既然有x,必定有存在着y,这世界总归是二进制的。
这么解释,那就又归于合理了,两种不合理的存在,才能互相抵消,就像动物界一条长长的食物链,而沈风与小草儿这条链子,只有他们两个人,现在就看沈风可否将小草儿乃至柔然族从链子顶端拉下来。
沈风一下子沉默下来,关于自身问题不能问太多,更多需要自己去领悟,良久之后,篱笆外面走来三个人。
“她来了。”
老先生起身相迎,只见一位老道姑在弟子的搀扶下走了进来,沈风与顾碧落同时惊愕,齐声讶道:“老斋主!”
第七百四十章:跟前妻回家
没想到老先生要等的人竟然是老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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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斋主身边还有一个年轻小道,便是上次为婉词算命的江湖术士,这位年轻小道原来是老先生的徒弟,沈风倒没怎么奇怪,急忙上前道:“斋主婆婆,你怎么下山了。”
一段时日不见,老斋主依旧精神奕奕,从天府到京城荒郊,不知跨过了多少群峰,这一路跋山涉水,她一个老人家还能承受这种重荷,实在不简单,可见老人家养生得十分健康。
老斋主阖目望了望沈风与顾碧落,在他们身上瞧清楚了,才含笑道:“你终于来找张天师了。”
沈风愣了愣道:“斋主婆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碧落道:“之前在离开天府之时,老斋主便吩咐我,假如遇到解不开的难题,便去草庐寻找一位老者。”
这么玄乎——沈风惊讶道:“难道斋主婆婆可以未卜先知,知道我今天会来草庐。”
老斋主笑呵呵道:“非也,今日我是为祭拜一位故人而来。”
说着,老斋主与老先生走到草庐后面,只见草庐后面竟然堆着一块坟头,坟头大约有二十年,但周围倒是干净。
这儿竟然有一块孤坟。
老斋主与老道在坟前祭拜着,沈风悄悄走过去,低声问道:“顾碧落,这里面的是谁?我们要不要也去拜一下。”
“你要拜你去拜。”顾碧落差点笑出声,这家伙心情不好还是那么活宝,不分状况便要去跪拜,不觉得更失礼吗:“别留在此处,先到外面去。”
“别去,在这里听听他们要说什么。”
沈风窃窃私语,将顾碧落死死拉住,顾碧落也耐不住好奇,与他一起站在原地等候,古代祭礼特别讲究,礼数繁琐,还讲究时辰,还要安安静静地,天色渐渐转入黄昏,竹林中映入霞光,这时候老斋主才开始祭拜。
“你不是想知道此是何人的坟墓,为何不自己看一眼墓碑?”顾碧落看眼睛一直干瞪着,不禁好笑道:“不过你看了名字也未必认识。”
我怎么这么傻,不知道去看墓碑,沈风急忙伸长脖子瞧了一眼,只见上面模模糊糊写着师兄两个字。
师兄?难道是斋主婆婆的师兄,如果是天府的人,为什么会埋在这里,沈风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顾大妞。
顾碧落会意,低声道:“且看便是。”
晚霞即将消失之前,一缕烟从坟头上缓缓升起,老斋主静视坟头许久,终于开头叹息一声,而后转身过去,对着沈风道:“你们是否有很多疑问,都进来吧,老身一一与你们说。”
几人一起走入草庐。
“斋主婆婆,方才你祭拜的人是你师兄么?”
老斋主道:“正是。”
顾碧落随后道:“那为何前辈的坟却在此处,按照天府的规矩,不是应该在天府禁地吗?”
老斋主长叹一声,细目泛殇,语气萧索道:“只因师兄不守门规——当年我师兄怀有经世之才,不甘于栖身于天府,便私自下山参与夺嫡之争,为了施展抱负,师兄害死了许多无辜之人。”
“师兄为上任皇帝夺得了皇位,但师兄却想不到皇帝登基之后,因忌惮天府的势力,便将师兄等人杀害,因师兄逾越门规犯下大忌,死后也无法回到师门,我便将师兄葬在了此处。”
顾碧落似乎嗅到了下文,道:“原来如此,那前辈是否与濮阳宫有关。”
老斋主点点头道:“师兄死后,我原以为此事暂且罢休,但没想到他的徒弟却生起了报复之心,暗中与其他六位师兄妹妄图谋逆。”
说着,老斋主叹了一声,脸色露出惭愧道:“此事是我失责,没有及时发现,连他们当中有人偷偷下山也不知,当年他们七人差点便谋朝篡位,过后,七人回到了天府,但仍怀抱野心,便先后诈死离开了天府,而后利用天府积蕴的天脉财宝建造了濮阳宫,而濮阳策便是他们七人认可之人。”
沈风疑惑道:“前辈的徒弟难道在濮阳宫七傅之中?”
“便是玑书道人。”老斋主神情沉穆下来,又道:“或许一切根源不是玑书,而是师兄的后人,墨画,到今日前,我才发现墨画是师兄的后人。”
“是他!!”为父报仇,这就难怪了,沈风脑海中顿时浮现一个脸上画着奇怪纹妆的老人,这都半个世纪过去,他还没放下仇恨,到底我为了仇恨活着,还是靠着仇恨活着。
“老身今日便与你们说说濮阳宫七傅,天府自汉末时便隐居山林,那时候还有一位公主与将军跟随天府,他们二人一直希望光复汉室,便将遗愿一代代传下去,摩诃便是他们最后一代后人,也希望光复汉室,但此事已过了几百年,摩诃早知汉室不可兴,本想罢了,直至墨画玑书与她共谋。”
“当年墨画一心报复皇室,便想让一位蜀人进宫*后宫,摩诃亦是蜀人,若蜀人可以当上皇帝,也算不负祖辈遗愿——”老寨主长叹一声道:“今日老身便要告诉你们一个皇室最大的秘密——”
饶是沈风之前早有预料,但还是屏住呼吸,因为这个秘密实在是太可怕了。
“当今皇帝——不是皇室正统所出,而是蜀人之后!”
果然!
“什么!!”顾碧落神色剧变,浑身涌过一股寒意将身体僵住,方才耳中听到秘密在脑中如同天崩地裂般震动,没有比这更可怕的消息,没有比这更震撼的听闻,更具摧毁性的是这一消息产生的冲击,仿佛风暴般将信仰、理念、抱负一并绞碎。
沈风压下心中的震撼,老斋主这一开口,那等于是千真万确,难怪濮阳策会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师父策划。
“此事之后,墨画野心愈加勃大,便唆使其他几位师兄弟也下山,草薙与柱机醉心毒术与机造,早就不安份隐居山林,琴操与他们师兄弟感情极深,平日里醉心声乐,不分是非,容易被人蛊惑,自然也随之下山,至于白石,他一直是师兄弟之中最奇怪的人,与墨画一样,皆是野心勃勃之人,至于濮阳策——”
老斋主叹惜一声道:“濮阳策确有经世之才,谋略在玑书墨画之上,濮阳宫之所以为濮阳宫,便是由濮阳策所谋,墨画的野心亦是被濮阳策一步步牵引出来。”
原来濮阳宫是这么来的,本身濮阳宫除了琴操之外,都是思想极端之人,濮阳策那一套理论对他们很有说服力。
“如今酿成此祸,老身难辞其咎。”老斋主神色惋惜,略有几分行将就木的感觉,怕是因为天府衰败至此,心中感伤。
沈风笑道:“斋主婆婆,我给你一个建议,天府虽然天才辈出,但生活方式太过于平淡,比之和尚尼姑还不如,平时多组织一些娱乐活动,搞搞联谊,再者缺乏管理,当初我在天府绕了一圈,还没人认出我来。
老斋主含笑道:“无妨,从今日开始老身便将天府交给你,望你能平息祸乱,给天下一个太平。”
闻言,沈风大惊失色道:“老斋主,我可不当道士,您这身衣钵我承受不起,再说我已经有妻子。”
老斋主顿时啼笑皆非道:“老身此话不是为你当道士,你大可放心。”
心中本能思虑,疑道:“老斋主为何将天府交给我,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其他人,我并非天府的人。”
老斋主眼睛望向静坐的老道,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但这个人只能是你,只有你可解天府之危,可平天下之乱!”
沈风目光也望向老道,看他细眼微阖含笑捋须,便道:“斋主婆婆,这位老先生莫非也是天府中人。”
老斋主道:“张天师乃是世外高人,天府只是世外之一隅,与你一样,皆是天府的贵客。”
靠,但凡是古代高人,说话都喜欢玄乎,沈风听得脑袋抽了抽,老斋主吩咐顾碧落将自己领来草庐,必定大有深意,想到此,耍着性子道:“斋主婆婆口不应心,对我有保留”?”
老斋主愣了一下,笑道:“此话如何说,老身已将天府交与你,如何还有保留?”
沈风状若不满道:“但斋主婆婆没有向我交代清楚,心中有所隐瞒,我算是你的半个女婿,但您似乎不相信我。”
老斋主望了望老道,不禁失笑几声道:“罢了罢了,是张天师推演出天府兴衰牵系你一人,在你没来天府之前,天府便算到你会来天府,且时辰分毫不差,你若有何难题,不妨请教天师。”
果然是这位老道!老道的小徒弟算婉词也很准确,看来还真有几分门道,沈风转身过去行了一礼,思吟许久,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问起,转念思索,便道:“天师会算命吗,可否为我算命?”
张天师微微笑道:“天下间只有两个人的面相不可看,一个是你,另一个人遇不到。”
沈风愣道:“为什么我的面相不可看?”
张天师道:“你乃是命中的克星,老夫无法为你看相算命,再者,莫说不可看,便可看亦难看清,世间有不可勘测之命理物事,老夫只可为指点一二。”
汗,我怎么老先生的克星,难道长得帅就是克星,沈风惊愕道:“老先生,我们之前只有过一面之缘,我怎会是你的克星。”
“此事你无须介怀,我与你是友非敌,只是命中相克罢了。”张天师将生死付之谈笑,他精通命理,早已将自身生命看淡,这是这么一位世外高人,却无缘无故辅助沈风就显得奇怪了。
沈风不怕老斋主也在,郑重道:“我与先生非亲非故,先生为何要帮助我?以天师的本领我想任何一方都会礼敬加以重用。”
张天师眼角开出几条尾纹,似乎看出他心中的顾虑,神色穆重道:“有些话你未必相信,老夫的余只是你前路的一盏明灯,油尽灯枯之时老夫便完成使命。”
旁边那位小道士立即走到沈风面前,厉声道:“不识好歹,我师父好心帮你,你却不知感恩,还疑神疑鬼,你要是怀疑,趁早从草庐出去!”
“不可无礼,退下!”张天师转头喝斥一声,歉然道:“小徒年纪尚幼,出言不逊,还望小兄莫要怪罪。”
沈风急忙赔笑道:“不不不,是我得罪了前辈,还望老先生和小道长多多包涵。”
“外面传言皆说,小兄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今日一见,名不副实。”张天师含笑点点头,转而正色道:“当日老夫到夷陵,实为寻你而去,自从见到你后,老夫便断定是你,小兄请看——”说着,天师拿出一张小小的折纸。
沈风打开纸条一看,顿时震惊不已,只见纸上写着一个日期,而这个日期正是沈风刚来这个世界的时间,看到这个日期,沈风再也不敢怀疑这位老先生。
咳咳——突然,张天师捂口猛咳了几声,手掌放开的时候,只见上面已残留一团鲜血。
“师父!”
“道长!”
“都怪你!”小道长对着沈风怒目而视,手上搀扶着老道长,愤然道:“你快出去,我师父会被你害死!”
张天师斥道:“不得无礼,此事与他无关,皆是师父犯下一时贪念所须承受的罪惩,命该如此,师父所剩时日无多,只愿完成使命。”
沈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隐隐约约中觉得窥破了一些不可说不可知的事情,急忙道:“老先生,我不想害你,我还是先离开。”
“不,小兄,此事与你无关,老夫命该如此,若你离去,老夫一样活不了多时!”张天师强忍住一口气,语气真切而激动道:“你随老夫过来。”
沈风愣了一下,便扶着老道士进去一间木屋内,进去之后,便道:“老先生,我已经相信你了,你还是别对我说不太不该说的话。”
咳出一口鲜血,张天师脸色十分苍白,一下子显得老了十岁,喉咙动了动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又艰难提起几口气,沙哑道:“你可知若没有你,这片大地会变得如何?”
这个时候两人推心置腹,不再玄玄乎乎,最起码这位老道士真的知道沈风来历不明,沈风急忙道:“请先生明示。”
“给你看几幅画。”
沈风卷开画轴缓缓摊开,只见上面描绘着一副万人场景,百姓非死即伤,饥寒交迫,路有冻死骨,在画上有蜀川军,倭寇兵,高丽军,还有一支立着濮阳旗帜的大军,几支大军所到之处,皆如人间涂炭。
连续三幅画,都是描绘着一幕幕惨状,之前的一副画,上面画着皇城,而画中的皇城变成一座红色炼狱,到处是鲜血和尸体,而在皇城之上,画着高高在上的皇帝。
再是最后一幅画,画中农田庄稼河流污秽不堪,还有不少动物的尸体,比之战争暴政更加严重,环境生态系统如果被破坏了,将来会给整个大地带来灭顶之灾。
这是天灾吗?庄稼农田变成这样。”往画中细看,画中两个人物隐约有点熟悉,再慢慢看下去,越来越觉得是草和柱机,这幅景象该不会是这两个人造成的,这两个人一个精通用毒,一个善于玩弄机械,如果想要危害一方,真的不堪设想。
张天师叹道:“这几幅画,皆是我梦中所见,虽在梦中却如同现实,这些梦境困扰老夫多时,直到你出现后,才一个个消失,只剩最后一幅画。”
“也就是说,这幅画的情景即将会发生?”
张天师道:“老夫也不敢断言,但你只要做眼前该做的事情,我相信这些情景不会发生。”
“我大概明白了,我必灭濮阳宫!”闻言,沈风肃然脸色,转而道:“老先生,还有其他画吗?”
张天师道:“你是否想知道你与她的结局,方才我已经说过,惟独你与她老夫无法推测,若你与她之间免不了一场战争,老夫希望你可战胜她。”
沈风神色顿时黯然下来,低沉道:“恐怕我要叫前辈失望了,她离开大华之前曾留下几幅画,画上的情景一幅幅都实现了,她似乎与前辈一样,可以预知一切。”
“竟有此事!!”张天师脸上露出震惊之色,他擅长推衍命术,却从未听到如此匪夷所思之事,至于那几幅画,只不过是刻意画的,为的是让沈风不丧失信心,老道长是会推算,但却不能知悉一切,好比他能推算会有一个人来救世,却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只是一种微弱的感应。
沈风愣了一下,没想到道长这么吃惊,奇怪道:“难道老先生也认为此事难以置信吗,老先生以前是否碰到这样的人。”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张天师沉思片刻,忽然道:“不过你与她是存在此可能,你与她命理归一,因果相生,若是命中牵系紧密,或许便可时常梦见。”
“梦见?”小草儿却说她是梦里的人,难道她画那些画,全是在梦里的?!
“正是,不过此梦非彼梦,不是因思欲,而是因命术,命理织成梦,非是寻常镜花水月梦,命理预兆现实,而梦境变成真。”张天师仿佛陷入迷障中,喃喃自语。
沈风听得一头雾水,干脆道:“那为什么只有她能梦见我,我不能梦见她?”
“老夫也百思不得其解,或许是她此时命格压着你。”张天师叹息一声,无奈摇摇头道:“但老夫可确信,你与她命中注定纠缠不清,不是你死,便是她死!”
闻言,沈风脸色顿时大变,一种死亡的恐惧渐渐在身体蔓延,“她最后一幅画里,已经预示了我会死去。”
“原来你今日所来,是为此困惑。”张天师捋须一笑道:“事情还未发生,一切皆有变数,便是老夫推算一些小事,亦时常算错,老夫说过,你与她相生相克,只凭一些感应,无法定论谁生谁死,切记——”
事在人为!
“事在人为——我懂了!”沈风将这四个字反复咀嚼,又想起那屋子几幅画,那几幅画,明显是在西征之后才开始预示着自己,之前面貌还是模糊的,说明一切在变,既然在变,难说我一定会输给小草儿。
“多谢老先生!”经过老道指点,顿时想通了许多,心情豁然开朗,仿佛打开了另一扇窗,心中更加有信心,等老子翻过身,反过来压着小草儿,天天梦见她洗澡上厕所嘘嘘,然后再画给她看,我气死她!
、、、、、
——夜深——
再回到京城已是深夜,这趟来草庐拨开了心中的阴云,小草儿的确是邪门,但老子更邪,泡妞从来没失败过,把阴阳调和发扬成阴阳多合。
“顾碧落,你怎么一路都不说话?”
顾碧落神色郁郁,仿佛失了魂般,沈风见状,再一深想,不禁有些失望道:“是不是因为皇上的事情,没想到你也有蜀汉的偏见,蜀人在先秦的时候,都已经和汉人通婚,早就融为一体,皇上是不是蜀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我——”顾碧落一时难言,话卡在喉咙,转而深深一叹。
沈风无奈道:“你还是绕不过弯来,皇上是不是蜀人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将此事泄露出去,所以一定要消灭濮阳宫,他如果是一位好皇帝,便值得你效忠。”
“——恩。”顾碧落轻轻嗯了一声,依旧愁眉不展,这个消息太过于震惊,一时之间她难以消化。
——三更半夜——小心火烛——
“坏了!”
一个打更的路过,咚咚敲了三声,沈风忽然鬼叫一声,把旁边的顾碧落吓了一跳,顾碧落没好气道:“大半夜的,你不怕惊扰了人家。”
“都这个时辰了,来不及苦练‘枪法’了。”沈风脸上郁闷,但他郁闷的是没有和婳瑶洞房,美曰其名,练习枪法。
顾碧落眼睛一亮,仿佛看到自己的学生中了状元,喜悦道:“你以前这个时候还练习枪法么,甚是难得,你的枪法还算精湛,但射术差了些,有空还是需要多练练射术。”
沈风厚颜无耻地点点头,嘿嘿笑道:“射术在练习枪法之余,我也会练习一次,只不过婳瑶茵儿她们不让我点灯,我经常射偏了。”
顾碧落淡淡笑道:“为何不让你点灯,你又不是房中练枪,莫非是怕天干地燥灯火惹来祸事,那你不如在白日练习。”
汗,天干地燥,我还**!沈风急忙抱拳,嘿嘿淫笑道:“顾小姐高见,之前我尝试了几次,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听他说话奇奇怪怪,顾碧落皱皱眉,不知他耍枪耍出什么名堂,便道:“若是得空,我便去看看你枪法练得如何。”
沈风瞪了瞪眼,古怪地笑了下,弄得顾碧落浑身上下打了冷颤,但就是不明所以,越与此人多待片刻,便越是心慌,前面是一条岔路,顾碧落急忙道:“我们就此分开,我先回府了,告辞。”
“等等!”沈风大跨一步跟上去,嘻嘻笑道:“反正我明天要去你府上,不如今夜跟你回府,省得明日再过来。”
第七百四十一章 :红杏出墙
“不可!”
上次带她进来府中,不仅被他轻薄,还被父亲发现,旧账翻出一页,顾碧落立即翻脸变色,神情森寒下来:“天色已晚,请你还回去自己的宅子,蔽府冷清,只怕招待不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沈风厚着脸皮道:“不用人来伺候我,我只要借宿一个晚上,顺便看望一下瞿叔叔。”
和这个家伙越是长处,只会发生更多更糟的事情,同时还让使自己想起那些不愿想起的旧事,顾碧落断然道:“一个时辰也不行,每次你来便不会有事发生。”
沈风无奈道:“你就怎么怕我,我就住一个晚上,你就吓成这副模样,至于吗,这样吧,我们回府之后,各自睡觉,这样你总不用担心了。”
“笑话,我何须怕你!你便是钟馗,我府上也敢收。”顾姐姐性子是横了一点,却架不住磨,一磨二蹭下,性子也就剩下差不多,见他不像是不安好心,便道:“那好,便让你住一个晚上。”
“多谢顾小姐!”
沈风笑了下,与其并驾齐驱一起回府,说真的,每次大学士府,倒不是存心让她难堪,多是意外情况致使。
前后回到府前的转角,看了一眼大门,这次沈风倒是识趣的很,绕过大门想从后门进去。
“你要去何处?”
顾碧落转头轻叫一声。
“大半夜跟你一起回来,我还是掩人耳目一点,从后门进去。”沈风牵着马儿要去后门进去,嫣然今晚应该回来府中,正好我可以去她那儿睡,嫣然和大小姐一样,晚上都半夜才睡。
顾碧落唇角偷笑了下,喊道:“不必了,鬼鬼祟祟反倒惹人非议,况且后门已经关上了。”
沈风随意道:“那好,今晚我都听你的,你叫我翻墙进去都行。”
“这便好。”看到他这么听话,顾碧落心中竟有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心里安定不少。
“咦,你府门前怎么有个人。”
“过去看看。”闻言,顾碧落便走了过去,只见府门前站着一位男子,正是她识得的好友。
沈风也跟上前,走近一看,便看见府门站着一位俊美超乎常人的男子,首先是一张不染风染如同的白净脸,再是五官,无论眉,无论唇,仿佛经过造物主的刻意修饰和雕造,粘合后,便成了一位不世出的美男,沈风不知道潘安宋玉长得多帅,但单论容貌,肯定在伯仲之间。
女人在碰见一位漂亮的女人时,通常会拿起小镜子打打粉底,现在沈风也有这个冲动,这哥们是谁,长得那么帅,比我还帅。
但眼前这位美男子,脸色极是苍白,嘴唇发白,看上去很是虚弱,仿佛受了极大的重伤。
“苏兄,你为何在此?苏兄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是否需要我请个大夫。”
见到这位美男,顾碧落脸上略有喜意,仿佛再逢多年不见的好友,以她平日的脸部表情,和颜悦色已经算是春心荡漾了。
“无事,只是偶染风寒,在下冒昧前来,还请恕罪。”苏沉央举止大方,言谈得体,兼有一副惊为天人的容貌,就是再泼辣的女人见了也会变成淑女。
顾碧落淡笑道:“不知苏兄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苏沉央一脸担忧之色从见到顾碧落回来后,便转为喜悦,此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有些难为情,低声道:“无事,见到你回来,苏某便放心了。”
顾碧落眼神疑惑地望着苏沉央,苏沉央再次迟疑片刻,嘴边露出帅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果然瞒不过你,事因苏某听说惠文公主还要为难你,苏某便来府上告知。”
“原来如此,上次还未来得及感谢苏兄仗义之举,今次又劳你跑一趟,碧落感激不尽。”顾碧落被他的举动感动,心中涌来暖意,这半年里,两人交集不少,顾碧落缺乏温暖,自幼便独立自主,而苏沉央又十分懂得关心照顾女人,这一来二去,苏沉央便成了顾碧落的好友。
“这位是——”苏沉央将目光投过去,眼神带着询问,毕竟是在正常人眼里,半夜领着一个男人,有些耐人寻味。
“他——”
顾碧落正要回答,沈风便大方道:“你好,帅哥,我是沈风,今日从蓬莱来到京城特来投靠瞿大学士,白天的时候,顾小姐带我逛了一趟京城,今晚回来得晚了一点,千万别误会。”
顾碧落倒不需要他解释,本来她便无须解释,更无须向他人解释,若没有这份心境,她也无法在都在男儿的军中立足。
苏沉央听了如此浅白的见面礼,颇感奇怪,随即以笑回之,便道:“苏某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登门造访。”说着,苏沉央便即离去。
他艰难地迈开步子,一瘸一拐,又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跌倒,见状,顾碧落急忙道:“你可还好。”
话刚落音,苏沉央忽然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
——夜里寅时——(凌晨三点到凌晨五点)
“苏兄,你醒了!”
客房的床上,苏沉央终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望着在床前守候的顾碧落,露出歉笑道:“劳顾小姐照顾,苏某真是过意不去。”
“苏兄身上为何会有伤,大夫说,伤口是杖打,且皆是同一处反复仗打,苏兄是否受了杖罚?”
苏沉央欲言又止,良久才道:“昨日惠文公主召我进宫,便追究起当日之事,我便一并承担下来,因此被长公主处以杖刑。”
闻言,顾碧落神情愤怒道:“此事本与你无关,长公主分明是借题发挥,故意拿你问罪。”
“顾小姐今日还是离开京城,等惠文公主气消了,她便忘了此事。”
顾碧落叹道:“让苏兄替我受罪,我心中欠安,苏兄身体有伤,却在府门前等了一夜,这份恩情,顾碧落一定铭记于心。”
“顾小姐勿记挂于心,你曾救过我一命,你若有麻烦,苏某定当竭力相助。”苏沉央神色憔悴,但却挂着喜悦的笑容,帅也就算了,还温柔体贴,眼睛时时刻刻放着电,要是寻常女子早就扑出去了,也只有顾碧落还是这么不解风情。
顾碧落露出恬静的笑容道:“这几日你先在我府中好好休养,其他事情便不要再操心了。”
苏沉央歉然道:“还劳烦顾小姐亲自照顾我,苏某心里真是过意不去,我看此时时辰已晚,你先去休息,我身体已好了许多。”
顾碧落淡笑道:“无妨,我平日里偶尔熬夜,大夫方才嘱咐,等你醒来还要喝一碗药,你身体不便,今夜我便留下来照顾你。”
“这如何是好,且传出去恐怕坏了顾小姐的清誉。”苏沉央反应剧烈,这才是君子该有的反应,从古代择婿角度来看,苏沉央简直是完美无缺,品貌家世,才学风度,他全部都有。
“不必顾虑太多,清者自清,浊者才会自扰。”顾碧落当然不是行为放浪的女人,但她并不迂腐,就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也能心无旁骛。
“顾小姐——”苏沉央眼神忽然加上一些难以意会的神采,目光灼灼道:“上次我送你的书还在吗,不如此时取来研究一番。”
顾碧落迟疑片刻,欣然道:“也好,但不可翻看太久,你再办个时辰便要休息。”
、、、、、
“药来了——”顾碧落与苏沉央正在研究一本古书,沈风端着一碗药从外面走进来,方才苏沉央昏倒后,是沈风背着他进来,也是他半夜去找大夫,最后手里这碗药也是他亲自煎的。
走进屋子内,便看见两人正在研究一本古书,有说有笑,再加上俊男美女的搭配,简直羡煞旁人,见此景,心中颇是意外,很少人能与顾碧落这么热络,莫非是长得帅的关
“药来了,你不必妄动,我来便可。”说着,顾碧落接过汤匙和碗,见药碗还散发着热气,便先吹了几口,至于沈风,她暂时没顾及。
沈风煎药煎得像刚才煤矿里钻出来,还满头大汗,本想着她能夸奖几句,却没想到她压根没搭理,岂有此理,见色忘友,我鄙视你。
趴在床上的苏沉央脸色有些窘迫,低声道:“不必劳烦,还是让我自己来便可。”
“你身体不便,还是我来。”顾碧落勺起一汤匙慢慢递过去,就在沈风眼皮底下一口一口喂着。
沈风在一旁干瞪眼看着,现在算几个意思,我端来药汤让我的老婆喂着一个长得比我帅的男人——
我cao,那不等于自己给自己戴上绿帽子吗,不行,老子要赶快和她离婚,不然她早晚要红杏出墙,沈风心里一惊一乍想着。
“还是让我来——”
“哦——”
“可有烫着你!”
“无事无事——”
正想间,苏沉央已是握住了顾碧落的手,而顾碧落正忙着替他擦干药水,见此情景,沈风猛然瞪大了眼睛,这情景越看心里越是奇怪,本来顾碧落的花落谁家与自己无关,但她又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越看越是尴尬,自己倒像不该来的人。
罢了,人家都快三十了,也该谈个恋爱,但求求你们千万别发展太快,至少也要等我把这婚给撤了,沈风心里安慰着自己,却没想过自己对顾小姐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还将人家剥光睡了一夜,按照这程度,都可以直接送入洞房。
此时,顾碧落与苏沉央有说有笑,大概是因为刚才药汤倒了的原因,沈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担心他们被别人看到,他们被看到也就算了,关键还我跟着丢人,
不想待在房间内当电灯泡,干脆悄悄关上房门离开,沈风心里那个郁闷,老婆跟别人在**,我还要为当后勤,最郁闷的是,还只能吃哑巴亏,没处说去。
沈风倒不是大度,只是他没资格管顾碧落的私生活,当沈风关上屋子时,苏沉央望着房门的方向露出浅浅的笑意,那种笑,是那种得逞之后的笑容。
——翌日——
“请问你家小姐在哪个房间,我叫沈风,哦,我找夏小姐。”
沈风醒来之后便去找夏才女,这还是第一次来大学士府泡妞,找到了个丫鬟,便直接报上名号,不过未免太异想天开,这里又不是他的宅子,岂能报上名号,想进哪个房间,就进哪个房间。
“我家小姐——不如待我去通知小姐,还请你到偏厅稍坐。”丫鬟护主心切,见到这家伙竟然想直接去小姐的闺房,心中立即响起防狼警报。
感到她的敌意,沈风连忙笑呵呵道:“你肯定是新来的,我与你家小姐佳话,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闹得沸沸扬扬,我与夏小姐还连续几周登上茶楼热谈榜第一,现在找份工作不容易,你不让进去,万一惹恼你家小姐,你可就遭殃了。”
“小姐就在前面第三个房间。”丫鬟被他威胁几句,连忙丢下话离开,自从瞿楚贤被停职之后,大学士府便萧条了许多,虽然府邸还在,但人已经走了许多。
悄悄摸入才女的闺房装饰与水榭的房子差不多,都是一个风格,只不过还保留一些老旧的物件,大概是她娘亲留下来的,此时才女还在睡梦中,单薄的被褥将她身材盖住,只露出一小片雪白的香肩和锁骨。
嗯——
睡梦中的才女喃语一声,将身体转了过来,沈风正好可以一睹她的美貌,再悄悄走近一点,见她眼睫毛轻轻攥动,嘴角啄许笑意,似乎正在做一个美梦。
好美——
美的事物总是被放大,然后目不暇接,然后神魂颠倒,沈风搬来一个小凳子坐在床前,就这样目不转睛地望着夏才女,望着她的眼、唇、鼻、眉、、、
“猜猜我是谁——”
不知过了多久,夏才女眼皮颤颤,睫毛翩跹扑飞,仿佛是两只蝴蝶,缓缓要睁开眼睛,沈风急忙伸出手蒙住她的眼睛,怪笑两声道:“给你个提示,我每天想你十二个时辰。”
“沈风!”
“答对了。”
沈风将手拿开,晃了一下脑袋,对着她眨了眨眼睛,颇是少年轻狂,精神奕奕,夏嫣然从清晨的迷朦中清醒过来,俏脸开出一朵花,欣喜道:“你为何会在我房中?”
沈风将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忽然走到梳妆台前,神情郑重道:“今日将会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我想为才女梳洗妆扮,然后我们一起去找你爹——提亲。”
第七百四十二章 :提一亲,还一囍
听到提亲二字,夏才女是又惊又喜,神情一下子木然,而后激动之情溢满而出,缓缓从尚是温热的床上起身,心颤神迷道:“你便是此种方法将我叫醒吗?”
“如果才女不喜欢的话,可以闭上眼睛继续装睡。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沈风自顾自的懊恼道:“一日之计在于晨,我在晨时向才女提亲,是想与才女从清晨走到黄昏,看尽云卷云舒,白头偕老。”
夏才女羞赧道:“谁说我不喜欢,只是你如此突然,叫我一时之间无法思考。”
“这悄悄说明美好的事物,总是不经意间来到你面前。”沈风苦恼地笑道:“莫非才女还要考虑。”
夏才女眼眸如雾,仿佛置身于斑斓花海中,又如沐浴在芳香的春雨下,明明已是情动,却仍旧俏皮地嘻嘻笑道:“这是自然,先前我抛却了女儿家的矜持、才女的大架子追求你,这些皆是你欺负我,今日我怎能轻易答应你。”
沈风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却忘了才女本性的小傲娇,此时才女神情似有笑似有闹,轻挑着眉儿,小撅起唇角,傲娇中还带着惹人爱的俏皮。
心神被她举态勾得七晕八素,偏偏才女身上还只衣着小巧的肚兜儿,刹那间的魅惑凡俗无可赏,沈风心神摇曳难持,目光流连徘徊、徘徊流连,急切道:“先前是小的不识抬举,不过我后来知耻而后勇,在诗筵对才女表明了心迹,又在自疏女大胆索爱,也算及时弥补了才女损失的面子。”
夏才女掩唇羞笑,眼眸迷离而喜悦,端是一个坠入爱河的幸福小女人,作出一副沉思状,轻哼道:“你有你如何蛊惑才女的妙计,我也有如何为难将军的办法,小心喽,才女的矜持与架子要重新拾起,可有你苦头吃的。”
此时此刻,沈风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自己来到古时代,才女如此多娇,美眷尤其青睐,别的不说,要比身边的女人,恐怕连帝王也要嫉妒三分,几乎天下有名的美女,都是沈风的女人。
沈风瞪大了眼睛,仿佛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才女要如何为难我,事先声明,我只会每天哄你开心,不让你受半点委屈,与你厮守一生,至于其他的事情,我真做不到。”
夏才女听得一阵迷离,春心荡漾出丝丝情意:“我要你百般恳求,而我百般矜持,如此,我才可找回一些颜面。”
沈风晒然道:“有没有捷径,若是寻常途径,只怕天下间最好的男子也也休想在百年之内俘获才女芳心。”
夏才女听得欣喜享受,春心仿佛被春雨后的春风拂过,飘飘欲仙,喜得娇嗔道:“便是你诡计多端,但若你能在一刻之内,可再说出一些新颖的言论,我便不为难你。”
沈风脸色发苦道:“我肚子里面剩下的墨水,早已经转化为对才女的爱意,我现在满腹衷情,哪还能说出什么新颖言论。”
才女已是完全一副恋爱中的小女人模样,再被沈风这张为女人而生的嘴巴,一下子完全沦陷,眼眸射出灼热的情火,火热比这夏日三伏天有过之无不余。
才女只不过是一句戏言,并非真的要为难他,正要改口,沈风却突然敲击掌心,笑眯眯道:“我想到了——”说着,人急忙跑出去,很快又匆匆回来,细心看了一下,只见他手中握着一根树枝。
才女目光疑惑不解,奇道:“你此为何意?”
沈风一副修道成佛的超然神态,循循教道:“根是大地的根,那枝呢?”
“枝?”夏嫣然仿佛奔赴科举的学子,神情随之露出深思之色,沉吟许久仍不得,索然道:“我仍不解你此话是何意。”
走到窗户,将窗户叶子推开,屋外的大树出现在窗景内,沈风举枝侃侃笑道:“根是大地的根,枝便是天空的根。”
听到如此新颖的言论,夏嫣然顿时神采熠熠,美目溢彩,心神跌入语句间的含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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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三章 :顾碧落背叛?
想见赵燕无须进入皇宫,每次讨要回春膏都在绣春楼中,这也是赵燕约定的地方,策马来到绣春楼,便有婢女将自己迎进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向婢女打听,赵燕昨夜便住在绣春楼,进入主厅,便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酒气,心中更加厌恶,这个荡`女恐怕昨夜又渡过了糜烂的一夜。
“长公主何时起来,我有急事找她!”忍不住催促一声,环顾间,便珠帘轻荡,一个*从旁门走进来,正是有过几面之缘、也是赵燕的贴身婢女——夷陵客栈老板娘。
老板娘名叫素红,乳名叫秋儿,老板娘让沈风叫她秋儿,沈风哪里受得了这么腻歪,一般称呼她为秋姐,“秋姐,可否去叫醒你家主子,我有急事求见。”
秋姐为难道:“大官人,非是我不帮你,只是长公主的脾气你也知,长公主在休息时,任何人也不能打扰她。”
沈风是来求药的,自然要表现得十分焦急,神情装得十分痛苦:“求求你秋姐,我实在忍不住了,再帮我去叫叫长公主。”
秋姐神色复杂到:“大官人,看你脸色苍白,莫非已经上瘾,吃那东西,可是会要了你命,你千万不要再吃了。”
没想到她对我倒有几分情意,沈风继续伪装下去,仿佛失心疯了般:“快给,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秋姐叹息一声道:“你先在此处稍候,我为你去叫长公主,回春膏只有长公主回春膏才有。”说着,秋姐便去找长公主。
经过精心打扮,沈风一副长期沉迷酒色掏空身子骨的模样,为了逼真一点,还可以画了两个黑眼圈,看起来眼窝塌陷下去,配上苍白的嘴唇和蜡黄的脸色,便是大多数吸`毒者的模样,可惜不能使身形消瘦一点,幸好沈风现在这副身材比之前离开京城还瘦一点,赵燕如果看了,应该会觉得是吸食回春膏造成的。
“沈将军,今日为何会来找本宫——”等了一会儿,便听到一个低媚的声音,声音中带着几分困意几分欣喜,但她的脚步似乎刻意放缓,显是知道沈风有求于她。
沈风心里暗自冷笑,装作如痴如狂迎上去,焦急道:“打扰长公主休息了,实在该死,但我有急事找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赵燕神情冷淡,甚至还带着一丝厌恶:“有何事找本宫,难道便不能等午后再说,本宫还没用过早膳,来人啊!先准备一些糕点。”她明知沈风着急,却故意冷落,显然是为了报复之前沈风对她冷淡。
糕点一盘盘端上来,赵燕不紧不慢地吃着,沈风在一旁干着急,几次开口说话,都被她拂回,她要不是这么做,就不是赵燕了,赵燕是一个比较善于工于心计的女人,而且报复心比较强,她如此行为,正是认定了沈风已经吸食回春膏不能自拔。
“有劳沈将军久候了。”过了许久,赵燕才将吃完早点,手中拿着一把插着五颜六色羽毛的花扇,轻轻摇摆着,冷淡道:“近日天气热得厉害,我每日起身便会先沐浴,否则便会心情不佳,恐怕还要请沈将军再稍等片刻。”
“长公主——”沈风‘焦急’道:“那好吧。”
很快便有婢女将旁边的水池填满,赵燕挥挥手,左右婢女一起退下,沈风正欲离步,赵燕忽然命令道:“沈将军便这么害怕本宫吗?”
来跟这个荡`妇较量,沈风已经做好牺牲色相的准备,让真怕被这女人霸王硬上弓,装作镇定道:“不怕,只是应该避嫌一下,公主的春色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沐浴的。”
赵燕脸色一变,厉声道:“不必废话,本宫叫你留下你便留下!”之前赵燕绝不会以这种口气跟沈风说话,居高临下、颐指气使,完全是觉得吃定了沈风。
“是,公主!”沈风装出一副忍气吞声的窝囊样,随着她一起走到水池旁,还不知道她会怎么折磨,千万别完变态的,心中不禁想起在地下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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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四章 :军事威胁
从学士府离开之后,沈风便全身心去应付皇帝,老皇帝得知九鼎在天策府,要么必定倾其全力消灭天策府,要么夺走九鼎,二者,老皇帝一定会先选择夺走九鼎,但九鼎早已被小草儿拿走,且九州之鼎沈风之得其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夜里老皇帝便派来身边的李公公来请人入宫,沈风借口推托,并让李公公带话回去,然后便连夜遣人送了一封重要的书信到蓬莱。
沈风回给老皇帝的话很简单:皇上所要之物不在此。
老皇帝会相信吗?
绝对不会。
九鼎之事由第三人顾碧落告知皇帝,以顾碧落与沈风的亲密程度,皇帝深信不疑。
明知皇帝会来拿人,沈风却静静站在园子内的湖水旁,竟没有逃出京城,他心思不在防危,而在思索接下去应该如何。
因为顾碧落的背叛,打乱了全盘计划,局面突然之前变得很紧张,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或许这也是沈风注定要走的路。
在湖水旁站了一夜,彻夜未眠,好在今早得来消息,夏才女安然无恙,只不过被软禁在皇宫中,一时半会无法出来,人没事,沈风才能卸下担忧,至于接下来所要面对的狂风暴雨,他已可从容面对。
天还未亮,便感觉地面微微颤动,栖息在树上的虫鸟纷纷逃窜,湖中的水波微漾,沈风睁开眼睛,大步迈出宅子。
出了园子,便见整装戒备的禁卫军已将宅子围得水泄不通,携军而来的人便是禁军统领文抒问。
沈风面无表情扫望过去,晒然笑道:“不用这么多人过来,吵到街坊邻居休息,又要投诉我。”
文抒问神情复杂,喝道:“沈将军,得罪了,带走!”
“不必,我自己走!”
毫无反抗地任由禁卫军带走,直押皇宫而去,与上次似曾相识,不同的是,这次不必再想方设法将自己解救出来。
皇宫
禁卫军将沈风带入皇宫内,先是在天牢内关了一日,然后堂堂正正进入内宫,且是进入皇帝的书房内。
进入书房中,皇帝已等候多时,见到皇帝时,沈风顿感惊讶,之前见到老皇帝时,还感觉他精神状态不错,此时却是双眼通红,疲惫不堪,头上的白发也多了不少,仿佛一夜之间苍老。
咳咳
御书房内只有他们二人,老皇帝猛然急咳几声,病态加剧,沈风见状,念想他是婳瑶的生父,终是于心不忍,低声道:“皇上保重龙体!”
老皇帝收住颓势,龙目忽然逼视过来,沉声道:“大胆乱臣贼子,见了朕还不下跪!”
沈风出乎寻常的平静:“如今到了这个地步,还有必要吗,便当我是乱臣贼子。”
老皇帝布满老年斑的脸上升起怒色,低沉道:“乱臣贼子,当诛不当诛!”
沈风毫不避让道:“当!”
老皇帝愣了一下,冷笑道:“那你今日当提头来见!”
沈风傲然以对,笑呵呵道:“我想看皇上今日能不能杀我。”
老皇帝怒道:“朕是天子,想杀你易如反掌!”
沈风冷笑道:“天子,倘若天下大乱,皇上这个天下当先想想如何安身。”
“大胆,真反了你!竟然威胁朕!”老皇帝勃然大怒,眼中杀机闪烁。
沈风早已对皇帝颇有微词,此时不必再藏着掖着,面对重逾千斤的君威,巍然不动道:“难道皇上已听不得谏言,这个天下是皇上的,皇上为何还要压榨百姓,强征赋税,搞得百姓怨声载道。”
“朕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老皇帝猛一拍扶手,龙目紧皱,一股杀气从身上倾泄,哪朝皇帝手上没有沾满鲜血,老皇帝绝不是仁慈之人。
其实对于这个皇帝,沈风并没有多少感情,只因他是婳瑶的父亲,才对他心怀敬畏,但看到这个天下被他搞得乌烟瘴气,已再无当初的敬畏,这次进宫,便已打算跟皇帝扯破脸皮,此时无须再和颜,怒哼道:“就是你这种顽固的想法,才让人有机可乘。”
老皇帝阴冷道:“便是朕太纵容你,才招致今日局面。”
闻言,沈风一时怅然,皇帝就是皇帝,怎会懂得自我反省,冷笑道:“你真该去看看外面的百姓,看看到底是谁造成的。”
老皇帝猛然站起来,吼道:“是你!是濮阳宫!是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觊觎朕的皇位!这个天下是朕的,也只能是朕的,谁也休想夺走。”
看着近乎癫狂的老皇帝,沈风心中叹息一声。
气吼一阵,又急急喘息,稍稍缓和一会,才沉声道:“若你将九鼎交出来,朕便饶你一命!”
沈风淡淡道:“我已说过,皇上所要之物,并不在此。”
老皇帝怒道:“你还想骗朕!!!朕再问你一次,交不交!”
多说无益,干脆沉默下来。
老皇帝龙目圆睁锁着他,见他丝毫无动色,龙目微微细阖,眼中射出厉芒,嘴角露出残忍地笑意:“好!好一个乱臣贼子,没想到一个低贱的升州市井小民也妄想朕的皇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笑可笑!”老皇帝疯狂大笑,忽地神情狰狞道:“你也配!”
沈风淡然自若道:“配不配,只有坐上去才知道,那皇上”
你配吗!!!!
闻言,老皇帝心中最敏感的逆鳞被狠狠踩了一脚,耳边一直回响着三个字
你配吗你配吗你配吗
神色变得恐惧不安,瞬即失控般地暴怒道:“乱臣贼子!乱臣贼子!朕要砍了你!”
咣!
老皇帝恐慌地去拔剑,推倒了旁边的痰盂,摇摇晃晃地拔剑而起,狰狞地拿着剑对着沈风而来。
沈风手脚都被戴着镣子,难以避开,他也不想避开,直到剑已近在咫尺,依旧巍然不动。
老皇帝眯着眼,手上青筋冒起,沉声道:“你当真不怕朕杀了你!?”皇帝之所以不动手,是看见沈风的表情觉得疑惑,也对自己的选择有怀疑。
此时杀了沈风,究竟对他有没有益处?
如果没有濮阳宫,皇上会毫不犹豫杀了沈风!
沈风道:“怕,皇上也会杀了我,因为皇上认为我有九鼎!”
听到九鼎这两个字,老皇帝心中一震,没有什么比九鼎更有危险,这一瞬间,老皇帝真的放下了所有的疑虑!
正要动手时。
沈风忽然道:“但如果皇上杀了我,我会保证皇上拥有的天下,只剩那张纯金坚固的龙椅!”
老皇帝神色一凛道:“此话何意!!”
“皇上皇上启禀皇上”
书房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喊,老皇帝持剑走出书房,并看见一个太监惊慌失措地跑过来。
“皇上!!皇上!!关东急报!!!”
老皇帝心中涌起不安,望了望站在里面的沈风,此时沈风戴着手链脚镣,但从却从未有如此大的威胁,急匆匆接过急报,拆开一看。
“天策军!!!”
龙目横过信报,猛然迸发一阵骇色,布满疮夷的双手颤颤发抖,苍老的脸上一阵潮红一阵苍白,旁边太监看得噤若寒蝉。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反了反了!!”
老皇帝愤而将信报撕得粉碎,如同一只受伤的猛虎,咆哮着,怒吼着!
沈风转过身去,心情有些许解气,但更多是怅然,若非万不得已,绝不会走到这一步。
此时便可知沈风连夜遣人送信到蓬莱是为何!很简单,套用现在大国博弈,无是外交谈判和军事威胁!既然谈不成,那便只能军事威胁,现代军事威胁最常用的手段是什么?
军事演练!
说!说不通,那只能动用武力,积蓄了近一年的天策府,已经从一支临时组装起来的杂牌军变成一支正规军,而且配备精良,全是超越大华现有军备的武器装备,更何况还有从柔然、高丽那儿骗来的五万战马,四百艘军舰。
更何况灭燕一役中,还有俘获的士兵武器战马,而且燕家还有一支水师,水师也归入天策军中!
这个是什么数字,至少皇帝现在还无法确切知晓,但也无法想象能给皇权造成多么大的威胁。
“天策府!!天策军!!!”
老皇帝终于感到恐惧!身体不断颤抖,这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失算了,之前忙着如何打压天策府,与其博弈,但如今天策府壮大起来,完全不是靠在大华招兵买马,凝聚各方的军力。
老皇帝失魂般地走进书房,望着沈风,神情立即变得无比愤怒:“你竟敢造反,竟敢进兵京城!!!”
沈风深呼吸一口气,淡笑道:“皇上此言何意,天策军只不过是出兵扶助灾区百姓,顺便为一些地方百姓讨回土地,此是为了皇上稳固天下,如何是造反。”
老皇帝勃然道:“赈灾需要出动二十万大军,你当朕糊涂了吗!!!!”二十万这个数字是情况紧急下报来的,数字并不是很准确,天策府的军力应该比二十万更多。
这就是沈风敢踏入皇宫的底气!
沈风冷笑道:“这要问皇上了,皇上今年封邑万里,那封邑内的百姓苦不堪言,若不出动大军,怎可镇压地方王侯!”
赈灾是假,向皇帝示威才是真的,老皇帝怒吼道:“你这是在向朕示威!!!”
出动二十几万大军,在关东示威一趟,必可阵及皇城,皇帝如何不知这是何意。
是威胁!
明摆着告诉皇帝,你动我一下试试!
沈风淡淡道:“这要看皇上如何想,天策府只是为扶助百姓才出兵,别无二心,但若是我回不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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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五章 :七傅出手!草薙老人!
皇帝为何对天策军如此恐惧?
天策府此时占据的位置是古代齐国所在的国疆,也是九大军事要地之一,这块地方都是平原,几乎没有天险可守,但却是最适合天策府的军事要地!
古人言,齐地,山东以自守则易弱以亡,以攻人则足以自强而集事!
战国记事中乐毅在半年攻下齐国七十座城池,田单又收回了齐国,历史上齐国经常被攻打,然后又收回去,足见这个地方放在战国时期是守不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但天策府不须守住山东,只须以此为据挥军北上,便可直入京城,京城三面皆有天险可守,唯独南面有山东这块平原,此时天策府从兵发寿光,不须三日便可攻到京城。
——寿光——
又一支大军开始集结,这支军队是天策军的援军,古代大军出征在后面必有一支援军,可随时增援,亦可谨防敌人从后面偷袭,亦可伏击追兵,古代战役经常出现一句穷寇莫追,不是不想追,而是怕被援军伏击,那就得不偿失了,最后还可保证运输部队的安全,假如是打消耗战,运输部队那就是敌方重点袭击的部队。
如此说,援军乃是军事战役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有时候甚至要超过主力军队,有些军事家便喜欢在援军上做文章,故意削减主力军队反增援军,如此以麻痹敌军,敌军疯狂地追打主力军队时,援军再突然出现,便可形成一次毁灭性的伏击。
这支援军集结完毕,便已是天策府发出的第三支军队,也是最后一支军队,与其说是援军,不如说是赈灾军,是由杨默史义他们带领的,他们所带领军队皆是有汉人组成,也是曾经效力大华的军队,但沈风没有让他们参与到这次军事演练。
在最前面的军队皆是由僰族、巴族、蜀人、燕家组成。
这支大军此时便在齐水以南十里处,夸过这十里,便出了山东,而宋行军的军队远在保州,此时天策军只要得到一声号令,便可杀到京城下。
、、、、、、、、
此时,老皇帝仍在御书房与沈风谈话中
但若是我回不去的话——
这句话老皇帝是听来是有恃无恐的威胁,虽戴着手链脚镣的是沈风,但此时被禁锢的才是老皇帝,老皇帝震怒道:“难道你敢攻打京城!!!”
沈风避而不答,只是眼神锐利地对视那双天下人不敢直视的目光。
沧州急报!!!
河口急报!!
又是一封封急报送过来,老皇帝已是一片惨色,颤颤巍巍地阅过急报,这一封封急报都在击溃老皇帝的骄傲,老皇帝将其撕成粉碎,震怒道:“短短一年里,天策府竟有二十多万的军队,你还说你不是觊觎朕的皇位!”
大多数人都会忽视自己以前做过的事,反过来指责别人,沈风冷眼相望,愤怒道:“这难道不是皇上一手促成的!!现在我大军已到沧州,海上还有四百战船驶向京城,这支大军可以为皇上平乱,亦可踏入皇城,请皇上抉择!”
皇帝怒道:“恐怕除去濮阳宫之后,你便立即篡位夺权!”
“这是皇上心里所想,并非我所想!”同样的话,沈风真不想再重复,旋即道:“若没有其他事,我先告退了。”
皇帝怒吼道:“你将九鼎交出来,再交出兵权,朕便免你一死。”
走到这一步皆是形势所逼,绝不是沈风所想要的情况,那种逼不得已的压抑再一次袭来,情绪一下子失控,疯狂地大笑几声,走到皇帝面前,神色张狂中带着凶狠道:“对于我来说,早已没有任何选择,如今是皇上该做出选择,是杀了我,还是放了我,当然,杀了我比较痛快,但我保证,皇上亦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你!你!你!!”老皇帝大惊失色,颓然地退了三步,怒指道:“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朕是天子!!”
沈风嗤笑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原本沈风处事风格是似醉非醉,似醒非醒,宁愿糊涂,也不愿意看穿一切,此时此刻,从未如此清醒过。
“来人啊!!!”老皇帝眼中厉芒乍起,喝来外面的侍卫。
无数侍卫蜂拥过来,围在御书房外,沈风冷望一眼,抬起脚步从容前行,侍卫望了望皇帝,再紧盯沈风,就等着皇帝下令诛杀。
老皇帝龙目恐怖地睁着,迟迟没有下令,目光紧锁着,此时空气突然安静下来,紧张得令人窒息,只须一道口令,沈风便会血溅当场!
老皇帝嘴唇颤颤欲启,始终下不定决心,待到沈风快走出去,才艰难开口道:“将此人——押入天牢!!”
闻言,沈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转过身去,淡淡笑道:“对了,忘记告诉皇上,我三日便会送信到天策府,若是三日之后,天策府没有收到我的信,恐怕会四处寻人,到时扰乱了皇上的天下可不好。”
咳咳咳——
闻言,老皇帝控制不住怒火,一时剧烈咳嗽,脸上潮红急涌而起,病态更添几分,急急喘息几声,沉声道:“给我滚!”
沈风黯然叹息一声,不忍道:“请皇上相信我,我不是你!”
我不是你,这四个字意味很多。
闻言,老皇帝目光冷漠,不知是否能听进去。
多说无益,沈风放弃最后的努力,怅然道:“夏才女被皇上请入皇宫,请皇上让她一起随我出宫。”
老皇帝不耐烦地摆摆手,老皇帝连沈风都没有杀,岂会在意一个夏才女。
在皇宫外等待一个多时辰。
“嫣然——”得见夏嫣然从皇宫内出来,沈风急忙上去抱住她,低声道:“宫里的人有没有为难你?”
夏嫣然摇摇头,然后忧虑道:“是否出了什么事?”
沈风叹了一声,摇摇头,心中仍为顾碧落的背叛耿耿于怀,若只是看到顾碧落的人,还能有所怀疑,但在茶楼却是清楚听到她的声音,一个人容貌可以做假,声音却是做不了。
夏嫣然柔声道:“你的情绪为何如此低落,我没事,你不必再担忧了。”
她还不知道顾碧落的事情,沈风不打算告诉她太多,勉强一笑道:“我先送你回学士府,别让府上的人担心了。”
皇上并没有派人送夏嫣然回去,夏嫣然从此处也可看出皇帝与沈风之间不和,但不敢再惹他心烦:“可这只有一只乘骑。”
沈风失笑道:“夏才女大可放心,你此时上街捡个孩童问一下,都知道我们已经在交往,所以你大可放心,不必偷偷摸摸。”
夏嫣然羞笑一下,与他一起坐上马背。
路过京城内外的街道,便感觉到喧嚣和浮躁,近几个月朝政不当,使得百姓日子不好过,在这之前,百姓口中还会谈起一些趣事,如今口中皆是赋税温饱之类的话。
“沈风,我可否与你的天策府一起去赈灾,如今有些地方苦不堪言,我实在难以安坐。”一路上见到百姓的忧患,夏嫣然愁容满脸。
眼下这个时候,真不适合让她出去外面,但夏嫣然性格不愿被束缚,她能询问沈风的意见,已是很在乎沈风,为难地迟疑片刻,郑重道:“你可以去,但一定要注意安全。”
马蹄飞扬,两旁美景眨眼经过,夏嫣然却无心念此,柔情地望着他:“你对我真好,嫣然没有看错人。”
夏嫣然的柔情让沈风扫去不少烦闷,策马奔腾,很快回到了大学士府,心中不想遇到顾碧落,在距离大学士府外一个转角停下,将才女牵下马:“我想先回到宅子里面,就不进去了,你出去外面有事一定要通知我,我会派人保护你。”
夏嫣然轻笑道:“好啦,我会自己小心。”
正要告别时,却见顾碧落牵马出来,马背上没有挂着包袱,想必不是出门远行,沈风正要避开,却见她的眼睛已望过来,避无可避,气氛十分诡异。
夏嫣然也看到了她喊了一声,顾碧落没有刻意避开,牵马走过来,眼中仿佛没有沈风的存在,冷淡道:“我正要去宫中找你,你回来我便放心了。”不过两日,她的脸容变得十分憔悴,眉间化不去的痛伤,仿佛是凝固了般。
夏嫣然道:“你要去何处?”
顾碧落冷冷道:“我有事出去一趟。”她从头到尾没有看沈风一眼,仿佛是两个根本不相识的陌生人。
“嫣然,我先走了。”
沈风一刻也不想多留,告辞一声,立即翻身上马朝宅子的方向而去,而顾碧落亦是不发一言,牵着马儿往另一个方向离去。
夏嫣然望着两人,茫然不解。
沈风一旦绝情,便会一点不念旧情,纵然一些回忆仍在脑海中,从西征到天府,从天府到濮阳宫,两人缔结的是生死之谊,沈风从未不会否认顾碧落的决心,便如之前的生死相随,但同时顾碧落也是一个理智的人,她忠于家国,忠于国君,如今沈风已将大军摆在京城面前,坐实了造反之名,那与顾碧落便真的从此陌路。
“你听说了吗,天策府挥斥二十万大军临于齐水,这究竟是为何?”
“我听闻是为了赈灾扶助百姓。”
“若只是赈灾何须发动二十万大军?!我看未必是如此。”
“天策府该不是想造反?!”
两个别府儒可从旁边经过,顾碧落听到二人的谈话,霎时脸容惨白,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蓦地屈跪在地上,失魂般地痛语道:“反了,真的反了,为何你不再忍一时——”
她一直在避免今日这个局面,没想到还是发生了,一旦发生,将无法再挽回,突然之间,她迷茫了,不知接下去该如何走,缓缓从衣袖中变戏法似的抽出一支匕首。
如今还有意义吗,他与皇上已撕破脸皮,我纵然以死相劝,即使皇上相信九鼎并未在他手上,也为时已晚,顾碧落手中匕首掉落在地,整个人沉浸在悲痛中。
她所要去的方向正是皇宫,这支匕首本来用来自尽,她想着在皇帝面前自尽,或许皇帝会相信她的话,但现在已经毫无意义,良久之后,她站起身上马,然后掉转马头往另一个方向去。
、、、、、、、
回到之前的宅子与婳瑶她们汇面,此时此刻,沈风不能离开京城,一旦离开京城,皇帝将会不顾一切地除去天策府,齐地不可守只可攻,相反,皇帝很容易攻入山东,但如果沈风还留在京城,皇帝就没有必要这么做,皇帝的打算很明显,先让天策府与濮阳宫先斗起来,况且已经在斗了,只要稍过时日,皇帝便可收拾剩下一方。
但天策府始终是最大的威胁,天策府掌握九鼎,坐拥二十万大军,据富饶齐地,还知悉皇帝的秘密,如果硬要皇帝选择对付一方,皇帝会毫不犹豫,选择对付天策府。
但此时还不是时候,虽然不可全面打击,但可逐渐削弱,这便是沈风所面临的困境,今日虽然锋芒毕露,让皇帝惧怕自己,不敢再任意妄我,但接下去皇帝一定会想出一些朝政外的阴谋对付天策府,同时,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濮阳宫。
如今困境,如何不心烦。
于濮阳宫,坐任皇帝与天策府互斗,到一定剧烈程度,将天策府以造反之名灭之,再迫使皇帝退位,甚至杀了皇帝。
于皇帝,促使濮阳宫与天策府相斗,但双方皆有造反之意,但濮阳宫过于神秘,几次追拿无果,而天策府威胁过于巨大,但沈风至少活生生留在京城中,皇帝左右为难,不过,迟早要作出抉择。
于沈风,只想除去濮阳宫,但皇帝将来必会对付他,不得不想好退路,直接造反代价大,而且是巨大内耗,内耗过后别说想抵御柔然,便是濮阳宫也对付不了,所以沈风暂且只能先除去濮阳宫。
濮阳宫知道皇帝的秘密,能逼迫皇帝退位,沈风虽然知道皇帝的秘密,不过是猜的,根本没有证据,今日之后,沈风会开始去调查,不过希望不大,想想濮阳宫花了多少年的时间才查出来。
那用军事威胁是不是过激了,直接撤离京城,或者不用军事威胁撕破脸皮会不会更好点,先说撤离京城,如果沈风走了,皇帝肯定打过来,齐地不易守,到时候还要造反,而且直接造反,不再是军事威胁,如果乖乖就擒毫不反抗,皇上会认为天策府准备不足,先将沈风扼杀,再豁出去对付濮阳宫。
所以避无可避,只能亮剑。
再回到最初,皇帝亲赐天策府,便是为了对濮阳宫形成一个威胁,但这个威胁不能超过皇帝所能承受的范围,而濮阳宫那些计策,便是让皇帝觉得天策府的威胁已超出可承受范围。
威胁小于某种程度,皇帝无惧不为之,威胁大于可承受,皇帝惧之不可为。
当然,承认自己是蜀人那一步是沈风自己抉择的,那一步是今日种种的主要原因,然后才是顾碧落的背叛,而沈风与濮阳宫之间的博弈其实可以简化为上京和离京,沈风离京,濮阳宫便用计策逼迫沈风上京,而此次上京,濮阳宫又逼迫沈风离京,但沈风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留在京城!并且撕破脸皮明化三方关系。
一直以来,天策府似乎是皇帝与濮阳宫斗争的衍生物,但今时今日,明了三方关系后,便真正变成三方分庭抗礼的局面。
其中,有利也有弊。
如果对于一个志在称雄的枭雄来说,自然是利大于弊,但对于沈风志在巩固家国安身立命的人来说,弊大于利。
在宅子休息了两日,到了第三日突然听到一个噩耗——
夏才女命在旦夕!
消息来源天策府的人,也不是广音的人,而是草谷的人,这条消息确切来说是一个赌约,是向沈风挑战的赌约,而邀约的人竟然是濮阳宫七傅之一的草薙老人!
草谷大夫的师父,亦是害得草谷大夫一夜白发,身体容貌退化的恐怖老人!
至今为止,沈风依旧记得草薙老人那双恐怖吊白蛇瞳的眼睛,还有生连在身体上的毒蛇,如今狠毒的一个人若对夏才女下毒,夏才女撑得过几时!
草薙老人不是为了夏才女,而是为了沈风,信上只说让沈风亲自来霸州,只可带草谷一人,并且承诺这是两人之间的事,不会让濮阳宫参与进来。
闻信,沈风让一个天府奇人乔装成自己,然后带着草谷大夫连夜去了霸州。
而此时的霸州,可以说是一片地狱。
一片尽是是死人、哀嚎的地狱!连城镇的上空,都是灰蒙蒙的,且霸州全面封锁,只许进,不许出,若是违令逃出者,斩立决,下出此道命令正是天策府。
——蓬莱码头——
一艘航大船缓缓靠岸,在大船的高处,插着一根巨大的旗帜,旗帜上面提着一串古怪的文字。
(连更了,又更新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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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六章 :中毒
——霸州——
霸州,因处于九河下梢,南面濒临浩渺的东淀,西面二十多里大柏庄西,是波光粼粼的水泊,平日里这些虎视眈眈的河汊水淀跟霸州城井水不犯河水,一旦连日的大雨不停,那霸州城不可安宁,处在天昏地暗的风雨飘摇中,特别是西面的太行山爆发洪水,那霸州将岌岌可危,为此百姓以及官员勉强用黄土夯墙,但是并不坚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经过一场洪涝灾害,霸州西面城墙被洪水冲倒,洪兽猛扑入霸州城内,霸州百姓经历了一个场近百年的最大洪涝灾难,不止霸州,霸州四面的村庄也不能幸免,灾情几乎蔓延几百里,为此,天策府发兵救灾,并且帮助霸州及霸州百姓进行灾后建设。
近时,皇帝无心治理天下,霸州又爆发灾情,霸州百姓本不指望朝廷派兵赈灾,万念俱灰时,天策军却发兵救灾,百姓自然感恩戴德,还没等百姓挣脱出洪灾,霸州城又爆发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瘟疫!
古代什么医疗水平,先不说没有疫苗,便是应对各种疫情都还没完善的医疗体系,且在洪灾的背景下爆发瘟疫,这几乎是灭顶之灾!
瘟疫一旦爆发,最要紧的不是救治,而是控制,假如不控制,只会使得瘟疫面积增加,到时候只会令更多人死亡。
正史中明朝如何会灭亡,不敢说最大的原因,但至少有四到六成的原因是因为瘟疫。
一次瘟疫爆发,控制不当,少则几万,多则几十万,而且以古代的医疗条件,很难完全遏抑,经常是一次接着一次,几次瘟疫下来,病死人数可以到几百万,然而爆发几次瘟疫,朝廷免不了大伤元气,加上内忧外患,灭国也理所当然。
马不停蹄从京城赶到霸州,以山道从西面进入,离着十里便闻到一股腐臭味,这股气味令人极其不舒服,快速前行一段,沿路皆是泥沼十分难行,越过一个山丘,却骇然发现一处深沟,深沟中赫然丢弃着一具具尸体。
此时,又有几十个士兵将几十具尸体搬过来,然后丢弃在深沟中,而后又点燃火把,同时往深沟内倒煤油。
见状,沈风策马上前喊道:“为何会有这么多尸体!!”
“沈——沈将军——拜见将军!!!”士兵突然见到沈风,脸上顿时惊喜,齐齐抱拳,神色崇敬。
沈风摆摆手,神色凝重道:“究竟是为何?”
一个伍长道:“启禀将军,是瘟疫!!!”伍长是古代军制,五人为伍,伍设伍长,伍也是古代军队中最低层的军官。
瘟疫!!
古代瘟疫一词便如同死神一般,只要传染到瘟疫,就休想幸免,沈风心中一下子沉入谷底,急迫道:“快带入进城,夏才女在何处,先带我去找她。”
伍长道:“将军,小将劝将军莫要进城,如今霸州城内瘟疫肆虐,万一将军——”
沈风神色一沉道:“带我进去!”
伍长惶恐道:“是,将军!”
随着伍长进入霸州,霸州的城墙已崩溃,所剩城墙残破不堪,而遭洪水侵袭,霸州城内污水弥漫,舍不成舍,街不成街。
“嫣然!”
夏嫣然此时躺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面色如常,从外观看与常人无不同,沈风急忙过去,问道:“大夫,她怎么了?!”
“她脉搏正常,面色红润,且身体无任何病症,但却一直昏迷不醒,老夫实在无能为力。”霸州城内的大夫道:“不过,她并无感染瘟疫,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沈风急忙道:“草谷大夫,你快看看嫣然!”越是正常,越是诡异,心中很是不安。
草谷大夫上前号脉,翻了翻嫣然的眼皮,神色露出疑色,沈风心揪得厉害,忍不住道:“师叔,她怎么了?”
草谷神色陷入思索,又伸出摸了摸嫣然脖子一侧,小萝莉式的眉毛皱起,突然伸手去脱夏嫣然的鞋。
“这怎么回事!?”
当脚底板扯露出来时,赫然出现一条条赤红色的血纹。
草谷大夫神色凝重道:“夏小姐中毒了。”
沈风一连串道:“中了什么毒,能不能解?这毒一定是草?老人下的,他是你的师父,你一定有办法解。”婉词下落不明,茵儿回到波斯,沈风已不想再看到任何人离开自己,当初之所以不接受夏才女,很大程度是不想连累她,毕竟多一个人就多需一份心神担忧,而夏才女又是一个不喜欢被管束的人,当初也考虑过。
草谷大夫叹息一声道:“抱歉,将军,我亦不知她中了什么毒,不知何毒便无法解救。”
沈风心情一下子揪紧:“那你快查明是中了什么毒。”
草谷大夫望了嫣然一眼,皱眉道:“若是循规蹈矩,一步一步查明,恐怕难以在七日之内有结论,更不用说还要配置解药。”
沈风神色煞白道:“你什么意思!!嫣然只剩下七日性命?!”
草谷大夫沉沉头。
闻言,心情急躁起来,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急忙道:“你师父在哪里,他一定有解药。”
草谷大夫神色思索,随即道:“我有办法找到他,你随我来——”
两人一起走出屋子,后排士兵要跟上去,草谷大夫又道:“不可跟来,你们去了只会送死。”
后排士兵一下变了色,沈风摆摆手,示意让他们退下,然后与草谷大夫一起出城。
方才进城心里牵挂并未仔细观察周围,此时才看到整座霸州城的百姓陷入到恐惧中,一双双空洞的眼神、一面面恐惧的神情,特别是那些被关押起来的染了瘟疫的百姓,只能一步步走向死亡。
路经见此,急忙叫来天策府的都尉,问道:“为何将那些人关起来置之不理?”
都尉沉重道:“启禀将军,那些百姓皆染了瘟疫,若是不关押起来,只怕会传染更多的百姓。”
沈风呵斥道:“那也不能置之不理无人救治!”
“师叔,你有没有暂时抑制瘟疫的方子,能暂时保护性命的话,或许还能救治他们。”忽然想起前世的一种叫连花清瘟胶囊的药,凭着记忆念道:“你去收集几味药材——金银花、炙麻黄、炒苦杏仁、石膏、板蓝根、绵马贯众、广藿香、大黄天、薄荷脑、甘草——”
草谷大夫忽然道:“还需连翘,鱼腥草,红景天。”
沈风猛然道:“对,还需这三样,你快去。”读书的时候正好闹**,所以对这个连花清瘟胶囊记忆犹新。
“是!”
草谷道:“我写个方子给你,你收集药材后,便用方子里面的用量比例煎熬。”
“是,我马上派人去附近何处收集药材!”
都尉领命而去,沈风急忙道:“事不宜迟,我们也快去找你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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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七章 :寻查疫因
霸州城,天策府架起高高的木栏将整个霸州城围住,又从中间架起木栏将霸州城一分为二,一面是已出现瘟疫病状的百姓,一面是尚未出现病症的百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之前太过着急,差点忘了也要预防士兵被感染,立即召来士兵遣回天策府调来一匹口罩。
这个口罩原本是用来投入到战争中使用,因为战争中硝烟弥漫,风车肆虐,很多士兵不是战死沙场而是病死沙场,而其中病死的士兵,很大一部分是呼吸道感染。
但如果有了口罩呢,将会大大降低了病发率,而且有利于增加士兵作战力。
有了相对的健康常识,沈风便让壶酒制造出加工口罩的机械,然后交给林家量产,再送回天策府加工成军用口罩,建立天策军后,沈风一直注意军备的实用性、安全性,这是古代战争领域中所缺乏的,也是沈风敢夸下海口的先进思想。
遣人抽调一些民用口罩后,又让草谷大夫嘱咐士兵一些预防瘟疫的常识,然后两人才去寻找草薙老人。
霸州,属温带大陆性气候,寒暖雨量适宜,全年日照长,寒暖交替、干湿相间、四季分明、适合各种农作物的生长,所以霸州乃是大华境内一个极其重要的农产地。
而沈风与草谷此时要去便是霸州东面的农田,霸州西面河湖纵横,是个十分丰富的鱼米之乡,所以在其附近坐落许多村庄,村庄之间又有许多庄稼,庄稼以河湖相连,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
但此时经过这些农田,却是一片焉萎,由于庄稼全死了,农田上面的农作物全部腐烂,流出黑青色的污汁。
“这!!!”沈风骇然道:“怎么会这样——”随即,忽然想起之前张天师给自己看的画作,画中所示与今日之状一模一样,连之前城内的瘟疫也是一样。
张天师不是说随便画的,为什么画中之景却真的发生。
随即,脑海中出现那个恐怖的老人,浑身一颤,沉声道:“草谷,找到人了吗?”
草谷大夫遥指远处一片密林,稚声道:“便在那片树林里。”
沈风铁着一张脸道:“师叔,先提前告诉你,你的师父我非杀不可,你此趟或助我一臂之力,若是念及师徒之情,便回去城内救治百姓。”
草谷大夫如同一句很平常的话,平静道:“我助将军一臂之力。”
“多谢!”残害庄稼,引发瘟疫,这不知要害死多少百姓,其残忍程度不亚于爆发一场战争的死伤人数,如此灭绝人性的人,沈风恨不得立即杀了他。
走入密林,便看到密林外皆是一些小动物的尸体,心中骇然,步伐开始小心起来。
“将军小心了,此林毒物纵行,一不小心便会中毒身亡。”草谷大夫长得一副小萝莉的脸,胆子却不小,走在前面从背篓中拿出一瓶药,然后从药瓶洒出粉末在两人身上。
“恩。”
两人在密林中小心穿行,密林中爬行着一些诡奇恐怖的黑青色虫子,虫子细小,但爬行速度极快,以腐肉为时,沈风看得一阵心悸。
“将军莫怕,有我草谷在。”草谷瞥了一眼,出声安慰。
被一个小萝莉保护,感觉怪怪的,沈风尴尬道:“多谢,我能应付得来,不劳烦师叔。”
草谷大夫是个严肃的小萝莉,只认为他在逞强,还是挡在他前面,沈风倒不是很害怕,从踏入古代中,不知经历了多少惊悚恐怖的事情,胆子早已经比豹子还大,更何况他胆子本来就不小。
走至一半忽然闻到一股腐臭的气味,这股气味很熟悉,到霸州后就闻到,是尸体的腐臭气味,而且气味比霸州的尸体还难闻,脑海猛然再次浮现张天师画,也是在一片密林,而密林后面是一座村庄。
那座村庄——
沈风颤了颤,目光一阵失神,即逝,沉痛地闭上双目,立即又睁开往前行,一步,一步步,村庄的惨状出现在眼前,村庄内横尸遍野,土地被黑绿色的血污染,变成一副人间惨地。
草谷走到村庄前面,神色悲哀,想必她之前也有预感,医者,救死扶伤,看到百姓惨死,她心里肯定不好受,而始作俑者便是她的师父。
沈风停在村庄前面,神色冷峻,正要踏进村庄你们,草谷大夫忽然喝道:“将军留步,此处不可踏入。”
沈风急忙收住,问道:“草薙老人在哪儿?”
草谷大夫道:“等!”
沈风依言,一言不发地望着村庄,此时他已在思索农田为何会受灾,农田上焉萎的庄稼也是呈黑绿色,而村庄土地上也有黑绿色液体,恐怕是这些黑绿色的液体流到了农田,而这些黑绿色的液体是如何产生的,液体黏稠,似乎是与血融合而成。
“此还有一个。”
此时村庄内出现一个背着娄篮的老人,老人身形佝偻,头顶光秃,寥寥几根白发散垂在两鬓脑勺,容貌恐怖血筋纵横冒起,正是濮阳宫七傅——草薙老人。
他找到一具死尸,残忍无比地将其腹部刨开,然后直接用手取出一块血淋淋的脏器放入娄篮,沈风看到了他,蓦然握紧拳头愤怒地盯着他,从怀中拿出一支匕首,猛射出去。
嗖——
铛——
草薙老人偏头躲了过去,侧头桀桀笑道:“徒儿,沈将军,你们来了,再稍等片刻,老夫便过来。”
沈风猛然怒吼道:“够了,你究竟为什么要害死那么多人!你学习医术究竟是为了什么?!”
桀桀——草薙老人诡笑着走过来,神情残忍道:“人命乃是世上最玄奇之物,而如此玄奇之物的秘密便在人的身体内,老夫便是为此学医,而这些人早晚皆会死,老夫只不过送他们一程。”
闻言,沈风便要暴怒而起。
“将军——”草谷大夫急忙拉住沈风,神色凝重地摇摇头。
沈风压住怒火,牙齿颤颤道:“说,你到底要跟我赌什么?”
草薙老人桀桀笑道:“沈将军果然快人快语,老夫想要沈将军的一条手臂,但将军一定不肯相赠,老夫只好利用将军的女人来做文章。”
沈风冷然道:“是不是我把手臂给你,你便解嫣然的毒?”
“将军不可!”草谷大夫急急劝阻,又转道:“师父,你的赌约是什么?”
草薙老人一双蛇眼紧盯着草谷,兴奋道:“便是老夫经常与你玩的解毒游戏,若是你可解除农田之毒,老夫便交给解药——当然,沈将军亦可自斩一臂给老夫,那老夫立即交给解药,将军可要想好了,你那位红颜知己,今日一过便只剩下六日性命。”
草谷大夫神色坚决道:“便依你所言,我与你赌。”
草薙老人桀桀笑道:“徒儿,你可要想好了,你与师傅玩解毒游戏,可从来没有赢过,若不然你也不会变得如此模样。”
草谷大夫淡淡道:“今时不同往日。”
沈风低沉道:“师叔,你可有把握?别太勉强,实在不行我就——”
“不可!”草谷大夫稚嫩的脸上露出严肃之色:“将军肩负大业,绝不可有任何闪失!且——师叔有把握解出毒,若不然我自行了断。”这相当于是立下军令状。
沈风皱眉道:“这里不是军营,师叔不必那么认真,若解便解,不能解我便自己想办法。”
草谷大夫坚定道:“我有把握。”
沈风对着她点点头,转而道:“好,我们跟你赌!”
草薙老人道:“将军记得,你只有七日时间,老夫便不送了。”
沈风望着草薙老人的身影,冲动道:“我真想现在就将他杀了!”
草谷大夫道:“我师父乃是用毒高手,将军没有切身体会过他的手段,他无须靠近人半步,便可在百步之内令人致死。”
沈风压下怒火道:“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就快去查农田焉萎的原因,我想,可将村庄与农田联系起来的,便是水源,我们不如去查查水源。”
“将军言之有理。”
说着,两人便去四处寻查,寻查并不难,只要在寻找村庄和农田附近的水源便可,很快的,在村庄西侧发现一个池塘,与其是池塘,不如说是一滩死水,池塘水面和四周尽是死鱼,连莲叶也已腐烂。
“一定是这里!”沈风四周望了望道:“幸好这个池塘不是很大,我看这几天还会下雨,这块池塘是用来蓄水的,在池塘上端还有一条溪流,假如遇到降雨,池塘的水就会满出来向别的地方倾泄,所以目前最重要的是先堵住上面的溪流,凭我一个人就能将它堵住,我就不再回去霸州了,草谷你去检测水,要当心点。”
草谷大夫微微颔首,神色若有所思。
沈风之所以没有派兵过来,最大的原因是怕草薙老人发现,草薙老人性情怪异,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到时候或许还会让更多的人感染。
农田中有一间放置农具的屋子,沈风带着竹篮扛了把锄头扁担,便先去池塘上端,池塘上端的溪流平时不会流入池塘,但一旦下雨,溪流就会流入池塘,池塘的水就会流入下游的各个村庄和农田。
估测一下溪水到池塘的分岔口位置,然后开始先搬石头,扛着一块石头过去,路上却看见一个女子正在用锄头挖泥土,望及那个女子的身影,沈风一下子愣住。
此时,女子挥了一下锄头举袖擦汗,这一抬头便看见了沈风,蓦然呆住,手上的锄头不知不觉落在地上。
女子神情逐渐露出复杂之色,随即拿起锄头继续挖泥土,只不过挥锄头的力度突然增加,每一下都使尽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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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八章 :无情与有情
沈风低着头沉肩扛起石头,一声不吭地往前行走,然后走到她身后将石头放下,身体背对着她,然后开始用黄泥土和石头夯墙,和顾碧落做的是一模一样的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没想到顾碧落也来到了霸州,更没想到她也在此防疫,而且两人还想到了同一处,站在同一个地方,不过沈风已没心情去思考这些,此时两人便如两个陌生人。
夯成一块阻隔的墙壁并不难,但长度厚度一定要足够,高度倒是其次,而且形状要呈j型,才能在雨水泛滥的时候将溪水引到别的地方,沈风从右边开始堆砌,顾碧落从左边开始堆砌,天色渐渐暗淡,两人越来越近,直到后背距离只有一个人的间隔。
此时夜幕降临下来,沈风抬头侧望一眼,便将最后一块石头嵌入在两道墙之间,顾碧落动作明显僵住一下,然后往墙中央压入黄土泥,好巧不巧,两人手正好伸过去,不小心碰了一下,同时被蛇咬了般的缩回来。
气氛一时僵硬住,心情莫名的烦闷起来,立即埋头干活,顾碧落亦是如此,两人神情硬板,做着同样的动作,彼此之间却没有交流,此时此刻,沈风对她无话可说,也不知该说什么。
土墙砌好之后,还要用黄土泥在裹一圈,然后用大火烤,沈风看到顾碧落带来的工具,便想到这用来干什么,这倒是沈风没有想到的,论起这些工艺知识,沈风甚至还比不上顾碧落。
天色已晚,霸州最近几日的天气阴晴不定,谁知道半夜会不会下大雨,沈风迟疑片刻,便与她一起再裹一层加固,天色转黑,两人仍在裹墙,但从头到尾连句话也没说过,显得十分违和。
鸭舌喷火车喷出炙热的火焰,火焰滚滚烧着墙身,顾碧落缓缓推动鸭舌喷火车,先将整座墙身烤一遍,这座鸭舌喷火车是以前顾碧落自己发明的,投放在大华军器所,保州亦有一座军器所,想必她是从保州军器所拖来的,类似这种喷火车,天策府的军器所有更先进的火凤车,只是顾碧落此时已脱离天策府,断然不会再用天策府的武器。
因为喷火车的火温度比较高,所以先用喷火车的火烤一遍,再用普通火焰烧几个时辰,土墙外面加了一层砖便会更坚固,便是洪水也不一定能冲垮。
剩下的事情一个人便能完成,沈风便独自离开,望着他离开,顾碧落忽然停下手,双目失神地望着右上那段土墙,却任由手中的鸭舌喷火车对着土墙。
砰!
走开几步,猛然听到一声炸响,心神一震,急急回身冲回去,五步抢成三步到了溪流边,便见鸭舌喷火车依旧烧着土墙,土墙一角已经爆裂开,而顾碧落便倒在不远处。
“顾碧落”沈风急喊了喊,纵然已与她决裂,但看到她受了伤,第一时间便是冲到她身边,道是无情却有情。
方才一阵失神,任由火焰烤不均匀,才使得土墙爆炸,顾碧落就站在旁边正好被波及,不过她只是眩晕过去,并未受伤,沈风将她全身看了看,伸手掐了掐她人中。
“恩”顾碧落缓缓睁开眼睛,便见到近在眼前的脸,一时脸红了红,快速地翻身起来,情绪难掩复杂,低头不去看他。
沈风尴尬地缩回手,横阻在两人之间的芥蒂又开始作俑,顾碧落亦局促起来,两人默契地转过身去,各自沉默,终归念及往日旧谊,语调冷硬道:“草薙老人在后面的村庄,村庄充满毒水。”惜字如金地简单说了一句,便径直离去。
随即,沈风便又离开,回到之前的湖边。
即使不恨她,也无法再拾回当初的友谊。
或许男女间没有绝对的友谊,但在冷漠后,是情是友已不再重要。
“草谷大夫,检查得如何?”回到湖边,便急忙询问,目前最要紧的是为湖水解毒,这不仅仅是关系到夏嫣然的性命,而且牵连到附近的村庄,距离湖水百里的霸州城便是因此被瘟疫肆虐。
草谷大夫摇摇头道:“暂时不能细详。”
沈风抬头望了望天色道:“天色已晚,再查下去说不定会被附近的昆虫动物咬到,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翌日清晨,本是黎明透光的时分,天空却被乌云遮蔽,整片天空灰蒙蒙的,空气变得十分稀薄,正是暴雨欲来的征兆,随着暴雨侵袭,那些腐烂的尸体和萎糜的庄稼,将会随着雨水覆及其他地方。
一大早,草谷大夫便去了湖边,而沈风则去了庄稼,庄稼周围平坦,还需堆起泥土将流出来的毒水挡住,来到庄稼,却发现顾碧落也在庄稼上。
顾碧落之所以来到霸州,便是为了帮助抵抗灾害,来到这里却发现已爆发一场瘟疫,在霸州寻查了两日,才发现瘟疫并不是由洪水造成,而是在霸州城西面的湖水。
可到了霸州之后,却又与他相遇,一时心情复杂,彻夜难眠,今日便早早来到农田上,拿着锄头不要命挖泥土,她似乎在发泄心中的苦闷之情,挥着锄头的同时,还时不时回头看了几眼。
挖了半个时辰的泥土,又回头朝身后望了一眼,便看见沈风扛着锄头走过来,立即转身过去,自顾自挥锄头,她一个女儿家拼命起来简直比堂堂男子汉还厉害,以一击之力便挖了两条细长的沟壑。
沈风愣了一下,便立即在她对面开始挖,庄稼是方形,只须在庄稼挖一条沟壑引导流水。
轰隆轰隆
从早上忙到午后,天空发出一声声巨响,随之,急骤的雨水倾盆而下。
吧吧吧吧
雨水落入庄稼上,那些黑青色的毒水从庄稼流入沟壑中,沈风不禁开始加快动作,才能利用沟壑将毒水引到没有村庄又没有农田的地方。
两人一番耕耘,总算挖出一条流线型的沟壑,毒水也顺利流入别的地方。
夜幕即将降临,雨势仍然不减,看这个状况,这场恐怕要下到明天早上,将用过的锄头扔进农田上,然后先去找草谷,而顾碧落也是往湖水的方向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回湖边,却发现草谷大夫不在湖边,沈风见状,耐心地等了一个时辰,碰不见草谷大夫回来,却看见顾碧落戴着手套在湖水里面翻。
脚步不知不觉走过去,心中叹了一声,语气冷漠道:“这里被天策府封锁了,外人不能进来。”
顾碧落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自顾自在湖水中拔水草,湖水虽然有毒,却只可令果实类和动物致死。
沈风狠狠踢了一块石头,怒喝道:“我叫你离开,我要封锁这里,任何人不得进入!”
石头砸入湖水中,顾碧落停下动作,语调微怒道:“那为何你能进来!?”两人一开口便掐上,这点倒是没变。
“我是这里的军官,你是什么?敢质疑我!”沈风生平第一次仗着官威,却是在面对前妻:“差点忘了,你如今是皇帝的得力助手,不过若是没有皇上的旨令,你就休想进来!”
顾碧落猛然将水草扔入湖中,愤然起身怒瞪着他。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顾碧落冷下脸色将他拨开,冷道:“不要挡着我!”
方才她的手才浸过湖水,鱼皮手套还有毒水,这一拨便将毒水传到他身上,顾碧落猛然醒觉过来,急恐道:“对不起我我快将衣服脱下来!”
说着,脱掉鱼皮手套,手忙脚乱地脱他衣服,沈风被她弄得一愣一愣,不耐烦道:“我自己来,你不要来这里添乱,快点离开!”
“我”顾碧落面带愧色,再被斥责,黯下脸容离开了湖边。
沈风心情复杂,刚才并不是想斥责她,而是因为这里太危险,雨水说下就下,到处是腐烂的尸体,这种天气下很容易感染瘟疫。
继续等待了一个时辰仍旧不见草谷大夫,才先回到暂时的木屋里,翌日,雨水仍然不止,沈风早早赶去湖边,仍旧看不到草谷,心里终于开始担忧,急忙又到附近的村落和树林寻找,寻了将近一夜,仍旧不见草谷大夫。
“我找到草谷前辈了!”
闻声,便看见顾碧落急匆匆跑过来,沈风怔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找草谷前辈?”
顾碧落神色焦急道:“此刻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你快去看看草谷大夫!”从昨日到现在,她一直没有离开过。
预感有事,急匆匆随着她过去,行了两里路便发现草谷大夫躺在一个木棚内,这个木棚是另一处农田,之前没有发现。
沈风急忙走过去,只见草谷大夫昏迷不醒。脸色如常,气息平稳,从外观上看,并没有发现任何病状。
“师叔师叔”沈风心情焦急,如果连草谷大夫也生病,那就无法解湖水的毒。
“我试过了,但前辈仍旧昏迷不醒。”顾碧落神色忧虑。
草谷为什么会昏迷不醒,难道是她师父不对,那么她为什么会变得这样,而且和嫣然的情况有些类似,想到此,急急脱掉草谷的鞋子。
“师叔!!”
鞋子脱掉后,脚掌赫然出现纵横凸起的血筋,沈风心情坏到了极点:“师叔为什么也中毒了!?”
顾碧落看到那些凸起的血筋,神色骇然道:“中毒?!何人也中毒了?”
顾碧落还不知道嫣然也中毒了,沈风沉默着摇摇头,心情极其糟糕。
“沈风,你看!这水壶是打开的!”顾碧落有所发现,惊道:“难道!!!”
沈风蓦然怔住,难过道:“草谷大夫为了解出毒药,不惜用自己的身体试毒。”
顾碧落神情凝重道:“如今如何是好,不如先找个地方将前辈安置。”
沈风忽然冷冷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快点给我离开,走得远远的。”
顾碧落语调强硬道:“前辈中毒了,我岂可置之不理!”
沈风加重语气,不近人情道:“师叔我自会照顾,无需你来管,你尽快消失在我眼前。”
几次被斥责,顾碧落愤怒道:“你简直不可理喻!”
沈风不会那种开口闭口为你好的人,他只会将关心和照顾藏在另一种情绪下,冷冷绝道:“那你可以走了吗?”
顾碧落怒瞪着他,气得拂袖而去!
见到顾碧落走后,沈风才将凝重的神情露出来,草谷也中毒了,难怪她会先将自己藏起来再以身试毒。
这场瘟疫,便是有中毒者病发腐烂后才开始传染的。
沈风心情蓦然沉重几分,急忙去农田找来笠衣,农田的木屋内一般都有俱全的工具和常用品,先用笠衣披在草谷身上,然后再将草谷背起来。
咳!
抓住她的手正背起来时,草谷口中突然咳出一团黑青色的血,正好吐到沈风侧脸,猝不及防下,口鼻恰好被喷到,一丝古怪的血液流入口中,沈风急急呸了呸,然后用自卑的水囊清洗口腔,剩下的水再清洗脸部,但不管怎么洗,总觉得洗不掉,口鼻还是有那古怪的味道。
一种不安的预感涌遍全身,急忙甩了甩扫去不安,急忙背起草谷大夫回到原来的屋子。
也许是这几天太累,背回草谷后,便在旁边睡了过去。
翌日,仍旧是连绵大雨,不知睡了多久才醒过来,一醒过来,便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全身乏力,口干舌燥。
转过去看了一眼,草谷大夫仍旧安静地躺在木床上,外面雨水嘀嗒嘀嗒响,放在山中非常清脆。
手撑着木床,想要站起来,却觉得全身无力,呼吸还非常灼热,干脆先坐在地上休息片刻,抬头望了望这间木屋,虽然屋子不大,但建造的时候十分用心,屋子坚固又密不透风,不至于让外面凉风和雨水吹进来。
屋子里面的主人已经死了,就是死在这次瘟疫。”砰”屋门突然打开,顾碧落手上拿了些食物从外面进来:“原来你在此处,我找了一些食物”
四目相对,顾碧落望及沈风的神态,身躯猛然一震,看他满头大汗,双眼血红,脸色微青,怔怔地走过去,颤颤声道:“你”
“别过来!”
沈风用力喊了喊,见她仍是走过来,顿时怒吼道:“我叫你别过来!!!”
顾碧落扼住脚步,心中焦躁不安,艰难压下情绪,尽量沉稳道:“让我看看你”
沈风发红了眼睛,怒吼道:“别过来!!你给我出去,快出去!”
“我不出去!!”顾碧落激动地喊一声,眼睛寸步不移地望着他,越看越是惊恐,最后失了魂般地呆呆道:“你为何会”
沈风全身十分难受,心中已知自己身体状况,截断她的话:“我叫你出去,出去!听到没有!”
顾碧落眼中涌出热泪,奋力叫喊道:“你为何会得了瘟疫!”
咳咳!!
急急咳了几声,顾碧落急急迈步过来,沈风急忙吼道:“别过来!!出去,你给我出去!”
顾碧落泪流满脸,大吼道:“我不走!!!让我看看你”
沈风勉强撑起身体,歪歪倒倒地站起来,神情凶狠道:“你在干什么?同情我,还是在为自己赎罪?当日我已经说了,从此以后我们一刀两断,你没听明白吗!!”
顾碧落急得泪水似断了线,嘁嘁道:“我并无此意你要快点去看大夫”
见她如此,心中顿感烦闷,厉色厉声道:”我不想再看到你,也不想接受你任何好意,我再说一遍,我与你从此陌路,快点给我滚!滚啊!!!!”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在咆哮。
任凭沈风如何绝情,如何叫骂,顾碧落就是死死咬着牙站在原地。
沈风仿佛吼尽了全身力气,狠狠喘了几口气,眼神吓人,见她仍旧不走,干脆背起草谷绕过她急急走出屋子。
夺门出去,每走一步都觉得十分艰难,而且头晕晕的,连焦距都对不准。
“沈风你去哪里”
身后又传来关切的声音,顾碧落跟着追过来。
沈风狠下心,转身过去,几乎咆哮道:”够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讨厌你,对着我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然后转身便背叛我,是不是觉得真理都在你身上,觉得自己很高尚,哼,你高尚了,我就活该为你利用,我不是傻子!顾碧落,我最后说一句,我很讨厌你,很恨你!你给我滚!”
顾碧落神色惨白,就是死死咬着牙,一动不动。
沈风决然转身走去,顾碧落立即紧跟几步,沈风猛然转身走到她身边,冷冷道:“这是你逼我的,别怪我绝情!”说罢,猛然抬脚踢过去。
一声骨裂的声音,顾碧落身形歪了下去躺在地上,神情痛苦。
“我说过,我不会对你留情!”说着,决然离去。
顾碧落躺在地上,目光却望着他,泪水流失近干,嘶声道:“别走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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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九章 :照顾
“这是哪儿?”
一间村屋内,一盏烛光,望见的是一个陌生的环境,思绪渐渐回到脑海中,只记得背着草谷大夫一直走一直走,然后找到一位士兵将草谷大夫送回霸州,而后自己漫无目的地行走,不知走了多远,去了何处,然后便再也记不清,
草谷大夫虽是病疫根源,但如果没有接触她的血或者分泌物,就不会感染瘟疫,而沈风是直接接触血液感染了瘟疫,瘟疫症状比寻常瘟疫患者强烈数倍,感染能力强,所以任何人也不能靠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但沈风却相信自己的身体可以抵御病疫,如果小草儿的预言是真的,自己绝不会死于病疫。
但此时此刻,身体却依旧无力,咽肺极其难受,舌苔干裂,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气息灼热。
咳咳咳
急咳了几声,想要撑起身体,手上却没撑住整个人摔在地上,又是一阵头晕目眩,衰弱道:“这次真的失算了,想不到这个瘟疫那么凶猛,难道这次我会死在这里?”
软绵绵的趟在地上,眼前浮现来到古代一幕幕情景,听说人死前,生前的景象会一一浮现在眼前。
“婉词”迷迷糊糊间,眼前出现了婉词的身影,婉词失踪快八个月,还是杳无音讯,光是厉亥大哥几乎找遍了大江南北,更不用说派出去的天府子弟。
此时,一位女子一瘸一拐的走入眼帘,女子急匆匆放下东西,快步走过来,急切道:“你醒了!”
沈风艰难睁了睁眼,努力将女子的容貌看清,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沙哑道:“姑娘,我得了瘟疫,你不要靠近我。”
女子迈着不方便的脚,努力将沈风拖回床上,这时候沈风已经毫无力气,只能任人摆布,便是一个七岁小孩子此时也能轻易杀了他。
“好好养好病,你会没事的。”女子为他盖好棉被,从旁边木盆中拧出毛巾,叠好之后放在他额头上。
女子俯身为他擦汗,面容近在咫尺,沈风努力看清她的面貌,辨识她的轮廓,本来模糊的面容越来越清晰。
眼睛、鼻子、嘴
女子赫然是顾碧落!
“是你!!”沈风眼皮挑了挑,发出一声平时声调的惊叫,但以此时他的身体状况,已经算是可以发出的最大声音。
“别说话,你躺着好好休息,等我将药吹凉了,再叫你起来喝。”顾碧落一身污泥,面容憔悴,手臂脸上的皮肤还有划破的痕迹。
沈风激动地欲抬手,努力张开嘴巴:“我得了瘟疫,而且是近源瘟疫,你在我身边会没命的!”
顾碧落沉默不言,目光呆呆地望着桌上的烛火。
“好,多谢你了,这下我们两清了,你不必再救我。”说着,沈风掀开被子,便要从床上起来。
顾碧落眼角发厉,直接将他按回床上,低声道:“勿要再乱动,喝了药之后,你的病状已好了不少,加上之前吃了火灵芝的关系,身体抵御能力比寻常人好,只要再多喝几碗药,便一定能痊愈。”
“你!”沈风怒视过去,又道:“既然我快好了,你就快点离我远点,顾碧落,我不是在开玩笑,我得了瘟疫或许会没事,要是传染给你,你真的会没命。”
顾碧落低眉轻声道:“我已照顾你一天一夜,并无被你传染,你便放心养病。”
“我不是打断了你的脚,你怎么过来”任凭如何奚落,如何怒骂,甚至打断了她的腿,她还是找到了沈风,沈风已赶不走她,努力挪了挪身体,往下看她的身子,只见她全身污泥,衣服被石头划成一条条布缕,破烂不堪,手脚脸遍布一道道伤痕,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两处膝盖,几乎快磨到骨头,血肉模糊。
她是如何走路,又是如何将沈风带到屋子里!
“你!!!”望那两条膝盖,仿佛被人恰捏着心脏,痛心而复杂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顾碧落偏过头去,掩住神色,低声道:“你便当是我觉得亏欠。”
“”
沈风还欲说话,顾碧落抢道:“药凉了,可以喝药了,喝完药你再好好休息。”说着,走去端来药碗。这处木屋是她来此处时暂时住的,已经住了三四天,屋子中还备了一些治疗瘟疫的药材,这才能为沈风治病。
顾碧落如此情义,沈风更不想连累她,断然道:“药我可以喝,但你人必须离开,顾碧落,你就不能听我一次,再待下去你真的会没命!”
她仿佛充耳未闻,自顾自端着药碗勺了一匙,柔静道:“来,喝下去。”
沈风也是一头倔驴,铁着脸道:“我不会喝,除非你离开。”
她依旧面不改色,坐在床沿上,目光柔和道:“喝。”
沈风干脆将嘴巴闭着,偏过头去,这换了平时的沈风,一定觉得浑身难受,这仿佛是被她哄着吃药。
她蹙了蹙眉,从身上取出一根细小的竹管,然后先喝了一口咬,再捏开沈风的嘴巴,利用竹管将药渡入沈风嘴里。
沈风不识抬举,嘴巴被捏翘成3状,咕噜咕噜便将药水喝了下去,连续几次,沈风终于学乖了,急恐道:“我喝我喝!你别动手”
看他惊惧的样子,顾碧落忍不住露出笑意,随即又掩藏下,柔声道:“快点喝完。”
沈风急忙道:“你把药给我,我能自己喝。”被她这么温柔的照顾,感受很不适应,更不想她靠近自己。
顾碧落见他学乖了,依言将药碗放下,然后将他扶起来,又将药碗递给他,静静地为他做一切事情。
沈风端着药一口一口喝下,精神状态渐渐转好,略思一下,疑道:“你之前都是这么喂我吗?”
无心一问,却令她面色绯红,局促道:“不是这么喂你,还能怎么喂。”
沈风狐疑地哦了一声,快速将药喝完,随即道:“药喝完了,你离我远点,不要被传染到了,最好去通风口。”
顾碧落盯着他道:“你勿要擅自逃跑,这药对你有病,再喝两天一定能治好你,你要是跑了,我也能找到你,还有你身上的伤,快用伤药擦一擦。”
“已擦过了,你好好休息。”从进来到现在,她说过最多的话便是喝药好好休息,纵然划伤身体将沈风带回屋子,她依旧沉静如水,不热烈,风轻云淡,完全不似昨日那个在雨中倔强的女人
沈风依言躺着,顾碧落也坐在对面桌子旁边的椅子上,目光却寸步不离,沈风本来是背对着,却感觉一直被盯着,转头看了看,好笑道:“你能不能像看犯人一样看着我。”
顾碧落淡笑道:“你能开玩笑,便是好了很多。”
一时半会睡不着,干脆转过身体,随意道:“你怎会来到霸州?”
顾碧落眼皮垂了垂,脸上倦意难掩,低声道:“听闻霸州有灾疫,便过来帮助地方百姓。”这听上去,颇有点慷慨赴义,一定是伤心之极,否则也不会丢下京城的一切。
见她神情疲惫,沈风急忙道:“你也好好休息。”床上都是疫菌,自然不能让她睡床。
顾碧落眼皮一直打架,累得无法再睁开,缓缓阖上,趴在桌上睡下。
沈风呆呆望了望,如此情义,她怎会背叛?难道其中另有内情?
夜。
中午。
连日大雨终于停下,沈风一下睡了七个时辰,阳光洒入木屋内,逐渐醒过来,经过两日调养,精神好了不好,身体的力气也恢复过来,喉肺都通畅了许多。
恐怖的瘟疫竟然去除了大半,真不知是沈风身体太好,还是他本身有疫苗。
“顾小姐”抬眼望了下,便见顾碧落依旧趴在桌上,喊了几声不见回应,忙起身下床走过去。
“怎么会这样!”走到她身边,才发现她整个额头冒汗,脸色发青,眼窝微黑,唇瓣几乎快裂开,与自己当日的症状一模一样,心情顿时跌入冰窖,“瘟疫!!!”
顾碧落也得了瘟疫,如果她不是为了救我,就不会传染到瘟疫,望着她憔悴的脸庞,心如刀割,眼眶微酸。
“顾小姐顾碧落”沈风叫了几声,然后疯狂地清理一下床,再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
“什么时辰了我该煎药了”顾碧落转醒,口中念念有词。
“你快躺下!”沈风将她按回床上,然后快速打了一盆清水,为她先清洗皮肤,降低温度。
顾碧落神情虚弱,勉强撑着眼皮,沙哑道:“你怎么起来了,我还没给你煎药”
“别动,我的病已经好差不多了,你这几天太累,要好好休息。”沈风洗了一下毛巾,再用湿毛巾敷在她额头。
“你去哪儿?”顾碧落见他走出屋子,急忙叫喊。
沈风道:“我去屋子外面,你等一下,我不会离开你的。”
顾碧落太过疲惫,很快又沉睡过去,沈风花了两个时辰煎好药,这药自己喝过,对写这瘟疫有效,那一定也对顾碧落有用。
“顾小姐,顾小姐你醒醒!”沈风坐在床沿,将她叫醒再扶起来,小心翼翼勺了一匙,道:“你生病了,快把这药喝下去。”
顾碧落沙哑道:“只不过疲倦了些,无事。”
沈风柔声道:“那也要喝了这药,我喝你的药,你也喝我的,咱们才能两不相欠。”
顾碧落瞥了一眼药,又费神地嗅了嗅,脸色瞬间大变,本来已憔悴的脸色更加惨白,旋即冷冷道:“好,我们两不相欠,你将药放下,便马上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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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章 :我不恨你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神情坚决中掩藏着低落,她也已知自己感染了瘟疫,便如之前的沈风一样,沈风病疫已有好转,不想再传染给沈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她对瘟疫不甚了解,不知感染过瘟疫的人,还能否被再感染一次,以防万一,便说出绝情的话。
沈风装作若无其事,笑道:“之前你死活不让我走,现在又要赶我走,我凭什么听你的,快把药喝下去。”
顾碧落偏过头去,冷冷道:“不必了,你不必在此假惺惺。”
沈风脸上笑容渐去,凝重道:“我们都别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也感染了瘟疫,你不同于我,如果不好好治病,你真的会死!”
顾碧落转过来,虚弱中勉强板着脸道:“你病疫才刚好转,若是再被我感染,只怕你也——”
沈风无比郑重道:“我知道你的顾虑,我染了瘟疫,并且已成功抵抗了它,在我体内已产生了抗体,只要有这抗体,便不必再害怕这疫病,目前最要紧的是你,你才刚感染,身边一定要有人帮助你。”其实沈风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是产生了抗体,还是自身免疫力抵御了瘟疫,而且现在还没完全复原,难说病疫会反复。
顾碧落以为他在骗自己,断然摇头道:“你不要骗我,你从未学过医,况且我从未听过有抗体一词,”
沈风急道:“我是没有学过医,但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懒得跟你说了,你快把药喝下去。”
“不必!”顾碧落眼角含着冷嘲和恨意,趁着还有几分清醒,决然道:“勿要以为我之前所作所为是念及旧情,我只是不想觉得有亏欠,我——我一直都厌恶你,正是不想再与你为伍,我才背叛你,我堂堂大学士之女,怎能去帮助一个出于村野的无耻之徒。”
沈风不为所动道:“恨我可以,先将药喝了,要不然我药放着,你自己喝。”
顾碧落奋力吼道:“我不喝!出去,你快出去!”
沈风重重放下药碗,愤愤道:“行,懒得伺候你,走就走!”说着,夺门出去。
顾碧落望着他出门,皱了皱眉,勉强撑起身体走出去,打开门,便见这家伙躲在旁边,不禁怒道:“你给我走得远远的!”
蹲在墙角被抓,讪讪笑道:“这地方方圆十里都找不到人烟,我病才刚好,不能走太远,但你放心,我就在屋子外面。”
顾碧落怒道:“你不走,我走!”
沈风急忙将她拽回来,然后将她拦腰抱起,怒道:“现在你只能听我的!”
顾碧落无力地挣扎几下,便被他放回床上,身体虚弱怒气却是不小:“我无须你来管!”躺在床上如同案板上的鱼肉,只能用眼怒瞪,一会儿之后终于服软:“你可以在屋子外面十米处,但不能进来。”
沈风断然道:“不行,这事没得商量,你刚被传染,我需要寸步不离二十四小时照看你。”端起放在桌上的药碗,勺了一汤匙,“喝下去!”
顾碧落愤地将汤匙拨开,叱道:“我不喝!”
沈风看了一眼碎开的汤匙,随即找到那根竹管,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将另一端放入她口中,开始为她渡入药,顾碧落猛地摇头,将口中的药水喷了出来。
“不喝是吧,别怪我动手!”
沈风面无表情地将撬开她的嘴,然后将药水渡入她口中,可顾碧落却是奋力抵抗,一挺下颚,将那根竹管咬断,沈风愣了一下,汤匙碎了,竹管断了,这个女人还真倔强。
沈风气道:“你!你想干嘛,一个人在这里慢慢等死吗!你是瞿大人的女儿,又是嫣然的姐姐,我能眼睁睁看着你这里等死吗?!”
不知为何,本是合情合理的一句话,顾碧落却听得异常愤怒,怒吼道:“我不要你来管,你给我走,走啊!”
沈风愣一下,心头无名冒火,端起药碗猛喝了一口,在她的疑惑下,猛地俯身捧着她的脸,对着嘴便灌入进去,顾碧落睁得老大,惊愕而又羞涩,不知不觉下,喉咙咕噜咕噜咽下药水。
都说良药苦口,顾碧落却一点没有感觉到,良久,分开,她依旧一脸痴愣。
沈风看得莫名一笑道:“我占了你便宜,我们又扯不清了,是不是很愤怒,如果你还不乖乖听话,这碗药我只能这么喂你。”说着,作势又要喝一口。
顾碧落从痴呆中醒过来,惊惧道:“不要过来——我喝!”
“这就对了,不要逼我对你用刑!”沈风勉强作乐一下,将药放在桌上,又拿来一根新的汤匙给她,轻声道:“喝吧,喝完好好休息。”
顾碧落张口欲言,脑子却昏沉沉,连眼皮都睁不开,脸上的汗越来越多,沈风见状,急忙将她扶起来,将药一口一口喂下,顾碧落在迷迷糊糊间,才终于将药喝完。
夜里。
距离与草薙老人约定的期限只剩三天。
咳咳——
吃了药,躺在床上的顾碧落一直昏迷不醒,高烧仍是持续不退,沈风这一晚上,便守候在身边照顾她,为她散除身上的灼热,且要为她擦干全身,而她之前也是这么照顾沈风。
“我不要你照顾,你快走——”昏迷中的她仍在呓语,沈风在一旁看得焦急,她已经连续昏迷了六个时辰,如果不是沈风去弄点吃点过来煮,她光饿也要饿个半死。
唉——
沈风焦虑地叹息一声,夏嫣然在霸州城躺着,顾碧落也倒下,草谷大夫也昏迷,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如今只希望草谷大夫快点醒过来,如果她能醒过来,就能治好嫣然,还能解湖水的毒,这个毒如果不解,不止是霸州,瘟疫将会疯狂的扩散,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顾小姐,我叫你走,你怎么偏要回来!”沈风又叹了一声,细细抚摸她膝盖处,膝盖已绑上布条,幸好伤口没有发炎,否则真会没命。
水——水——
听到这声,急忙端来一碗温水,将她轻轻扶起喂,喝了水之后,又躺回去,神志仍是不清,经常胡乱说话。
夜渐渐过去,在天色将开之际,顾碧落才动了动,感觉到动静,沈风快要闭上的眼皮一下子撑开,但看见她的脸色,心情一下子坠入谷底,语气惶恐道:“你醒了——”
人是醒过来,脸色却更加衰弱,眼窝呈黑青色,比沈风之前的症状还明显,这不知是好是坏,顾碧落微微睁开眼睛,努力地望了望他,泛起一丝苦涩的微笑:“你的病已好得差不多了。”
沈风低恩一声道:“我已经煮好了粥,一会儿你喝完药之后,便再吃一些粥。”
只是两日,她的脸颊已消瘦得尖出下巴,仿佛一朵将要枯萎的花朵,虚弱道:“我的身体——怕是撑不住了——你不必再理我,快去整治那湖水,否则将危及无数百姓。”
沈风急眼道:“别说傻话,你一定会没事!”
“寻常人得了瘟疫,几乎无可救治,我此时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顾碧落眼帘疲垂,只是为了说点话,才努力睁开,提起一口气,费力道:“今日我有一些话,一定要跟你说,否则——我怕没有机会了!”
沈风急忙道:“有话以后再说,先喝药——”
“不,今日我一定要说——”她消瘦的脸颊令人心痛,干裂的嘴唇已冒出血丝,绕是如此依旧是那个顾碧落,充满倔强,充满严肃,激动起来拳头便会握紧。
沈风急忙道:“好好好,你别激动,慢点说。”
顾碧落抑制不住激动道:“当日你说在茶楼听到我的声音,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怕她太激动,随便敷衍道:“已经过去了,或许是我当时听错了。”
顾碧落猛地抓住他的手,眼中带着疯魔般的执着,声音沙哑得几乎失声:“沈风,当日我从未去过茶楼,你要相信我!”
沈风急忙道:“我信我信,你好好躺着!”
“你仍旧不信——”顾碧落紧闭上双目,泪水从眼缝中流下,凄然苦道:“我从来没想到过要背叛你,我顾碧落绝不是那种三心二意之人,我选择的人,绝不会再改变,至死也会追随下去——你怎么能不相信我!”
“我信!”沈风大吼一声,按住她的肩膀,激动道:“这几天我已经知道错怪了你,这是因为我的摇摆,才被人利用,导致了当下的局面,也伤了你的心。”
e耳畔的话字字铿锵有力,坚定真诚,顾碧落睁着双眼,眼角泛起柔色,怔怔道:“你不是说听到了我的声音,还看到我的书信——”
沈风摇摇头,神情郑重地盯着她双眼,传递过去许多真挚的情感,语调一高道:“但我更相信我的心,相信我们之前的那些经历,你对我生死相随,我不该怀疑你。”
这些话对顾碧落来说,比什么灵丹妙药还管用,脸容如同朝阳过天涌出一片暖色,眼中流下激动的热泪,连连颔首道:“好好好,你相信便好,那我死了也再无执念。”
这几天的情景历历在目,雨中倔强的跟随,伤痕累累的身体,一幕幕像一把把利剑插进心里,沈风大吼道:“我不准你死,顾碧落!没有我命令,我不准你死,你既然打算跟随我,就要好好活着。”
顾碧落眼泛泪光地望着他,一直以来积蕴而又是无意中掩盖的深情此时不经意地流露出来,嘴角忽然柔笑道:“还真会得寸进尺。”
沈风浑身一颤,随即坚定地望着她:“活下去!!”
四目交对,各自怀揣一颗炙热的心,顾碧落心跳得剧快,脸色居然绯红起来,痴痴道:“沈风,我不恨你了。”
无由来的一句话,却包含一个女人最真挚最纯洁的感情,我不恨你了,反而言之那又是什么?她不善于表达,却是表达出无比真挚的深情,而她不自知。
爱是爱了,但却不自知,这是多么刻骨铭心。
各自身体中有一种异样的情愫在猛烈的跳动、冲撞,沈风一时愣住,望着她,抿了抿嘴唇,无比郑重道:“多谢。”这两个字,也是意味深长。
目光再次交对,沈风用手握住她的手,沉声再道:“活下去!”
顾碧落浑身一颤,泪水再次决堤,用力点点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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