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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沈家玉门     不世奇才txt下载     不世奇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94章 :才女要投诉我

    不可说?哼,我看你喝了酒还说不说,沈风心里奸笑一声,开始琢磨着怎么灌醉她,可怜叶绛裙之前被忽悠穿了短裙,今晚被他骗去下药,下次还要被他灌醉,也许一开始,叶绛裙就不该来他身边,两人是世间上最不相同的两个人,如果说有平行线,两人便是那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接下去两日,宅子中宾客络绎不绝,都是一些朝中的大臣,虽然之前在御宴上与皇上不欢而散致使他如今闲赋在家,但明眼人都看出皇帝对他极为看重,这些为官多年的大臣都是老狐狸,且奉事皇上这么多年,皇上什么脾性他们哪里会不清楚,只要再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皇上对沈风一定会有重用。

    柳宗礼升官上京就是一个信号,谁不知道柳宗礼的女儿与沈风已经有了婚约,这是皇帝用心良苦在为沈风铺路。

    除了水涨船高的声名外,之前脍炙人口的两句诗句也被证实是出自沈风之口,这一消息令沈风成了天下学子争相讨教的对象,现代有一脱成名,古代则有一诗成名,历史上经常有皇帝因为一本书或者一首诗句而特别召见一个人,如果作有千古传唱的诗句,更是能名噪天下。

    如今天下百姓口中提及最多的人物莫过于沈风,他现在处于膨胀的时刻,幸好他志不在此,否则只会越陷越深,沈风这两天除了应付这些官员外,还被赵燕召见一次,赵燕似乎有心事,神情十分诡异,召见他来后,便没有怎么说话,沈风却没有注意,一心想着之前向她讨要的土地,一番口若悬河后,赵燕才允诺给他。

    搞渠道平台的事情,只能由沈风一手操办,这方面只有沈风才懂,大致思路沈风已经和可岚沟通过,只要资金土地到位,就可以开始建立,这个广场只是一个开端,接下去还有贸易进出口平台,这是更深远的战略,说不定五年十年后才能落成,古代信息技术太落后,能不能成功做成进出口贸易还很难说,沈风心里也没有底,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

    这一天夏才女带着收集而来的画作来到宅子,除了应付官员和大臣外,沈风没有忘记调查右王的事情,所以便捎信委托夏才女收集画作,但没想到她会亲自来,才女挑开情思之后,一举一动也变得更加大胆,登堂入室见心上人还只是小儿科。

    辨识那些画作需要一点时间,趁着这个功夫沈风将才女拉了出来,两人一起走入园子中花林中,这一幕恰好让夫人撞见,夫人这两日都与可岚一起布庄,直到今日才闲下来,方才在亭中饮茶,却看见两人一起走入花林中,疑惑之下,便跟了过去。

    “夏才女,我听说表四少爷正在追求你的婢女,具体哪个我也不清楚,你可知道吗?”将才女带到这里后,沈风便先打听一下,虽然他现在一个脑子里面装着太多事情,但可岚的事情他可不会忘,既然夫人交代下来要给表四少爷找房妻室,我就真的找,这样夫人总没有话说了。

    夏嫣然轻笑道:“我原以为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原来是此事,林公子的确对我一位婢女有意,便是上次那位绿柳,你为何关注此事?”

    这淫`荡少爷炮口朝哪就打哪,泡妞完全是杂乱无章,沈风笑道:“关心少爷是我的本职工作,那你知不知道绿柳对表四少爷有没有意思。”

    夏嫣然摇头道:“我看绿柳对林公子并无情意,之前绿柳与林公子约会了几次,回来后兴致不高,甚至还哭了,在我几番逼问之下,绿柳才道明原由,我本还想找个时间与你理论理论呢!”

    明面上表四少爷是沈风的少爷,其实谁不知道是沈风在管着表四少爷,沈风尴尬笑了笑道:“表四少爷对绿柳姑娘做了什么事,才女尽管说,虽然你我交情好,但公是公,私是私,你尽管说,我对位你们主仆做主。”

    夏嫣然含媚睇了他一眼,掩唇轻笑道:“我的主便不用沈将军来操心了,绿柳那日与林公子出去约会,但林公子却丝毫不尊重绿柳,对绿柳出言侮辱,还意图轻薄,此事你可要给我一个交代。”

    靠,表少爷怎么老是搭错根经,沈风听得冷汗爆流,看来夫人交下来的任务简直比找皇陵仙府还困难,是该叫表少爷收收心了,没有成婚之前去逛逛青楼还可以,成婚之后留恋青楼哪个女人受得了,我也不能造这种孽。

    见他傻乎乎地没有说话,夏嫣然不禁嗔恼道:“此事你可要给我一个交代,勿想不了了之,我的婢女可不能让人这么欺负。”

    沈风敷衍是了两声,然后长叹一声,突然抓起才女的手,大义凛然道:“少爷得罪了你的婢女,就由我来替他偿还,才女你轻薄我一下,此事就这么算了,你看怎么样?”

    夏嫣然俏皮地咬着齿贝,然后轻打了一下他的胸口,嗔恼道:“我不轻薄你,我要打你,沈将军实在太狡猾了,这样便想了清,这一下不算,待我取来棍棒再将你打个痛快。”

    沈风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才女还有这么强悍的一面,越是接触她,越是从她身上发现一些独有的特质,谈到这里,沈风已经对表四少爷不抱希望,至少想要让夏才女帮忙不太可能,见她还想嬉闹,急忙道:“才女别打了,算我怕你——别动手了,你是大家心目中的才女,可别让大家看到你不淑女的一面。”

    “是哩,多谢沈将军提醒,今日让你看见了我的真面目,看来我要杀人灭口,不能让你去外面传我坏话。”夏嫣然咯咯笑了笑,举起小小拳头道:“讨打!”

    汗,才女真是春心荡漾了,这哪里是在揍我,分明是在撩拨我,早知道就在婳瑶房间内说话,失策啊,沈风急忙握住她的拳头,郑重道:“夏小姐,我还有正事对你说。”

    这一幕完完整整的让夫人给瞧见,从她的眼里看过去,这是两人找了个幽静的地方在打情骂俏,沈风的风流她是知道,但没想到连令天下人趋之若鹜的才女也与他纠缠不清。

    这边夏嫣然忽然神色凝重道:“我也有事与你说,此事攸关你的生死,你要听吗?”

    沈风大惊道:“你说说看!”

    夏嫣然靠前一步,脸色严重道:“昨日长公主是否召见你?”

    沈风大奇道:“怎么你会知道!”

    “不止我知道,恐怕连路边的小孩也有一两个知道,如今每个人都在盯着你看,只要你走出宅子去了哪里,便会有人口传。”夏嫣然脸上仍旧带着笑靥,只不过语气却十分深沉,“你要小心赵燕,最好以后都离她远一点!因为终有一日她会杀了你!”

    “赵燕要杀我!!”沈风震惊过后,立即问道:“你怎么觉得赵燕杀我?”

    夏嫣然叹道:“原来你还没有警觉,如果你如今不是有过战功,赵燕早就杀你了,凡是赵燕利用过的人,最终都没有落个好下场,而你,因赵燕尚且顾忌皇上所以至今仍没有杀你。”

    沈风疑问道:“你对赵燕了解多少?”

    夏嫣然脸色黯然道:“原来我并不会去关注长公主,但得知赵燕要杀害我的姐姐后,我便一直暗中调查她,此人十分可怜,也让人生畏,我劝你要对她躲提防。”

    原来是这样,总归是亲姐妹,只是她们两个平时很少表达亲情,但实际上还是互相关心,沈风恍然道:“夏小姐,你是如何调查赵燕?”

    夏嫣然低声道:“嫣然曾认识一个人,此人颇有文采常被长公主召见,后来这个人突然来追求我的姐姐,甚至意图侵犯我姐姐,被我姐姐识破之后,此人便从此人间蒸发,之后才被发现死于河边。”

    看来赵燕真的要杀我,我知道她这么多秘密,沈风之前一直忽略这个女人,一直忘记她是一个蛇蝎女人,甚至李晓月的死也与她有关,今日经过嫣然提醒,才觉得昨天从鬼门关走了回来。

    夏嫣然见他神色大变,低声道:“看来我猜得不错,赵燕也命你亲近我姐姐,你该不会与她——”

    沈风勉强笑道:“我对她没有好感,更不会与她发生什么关系,只不过之前有些生意上的联系,多谢才女提醒,以后我会小心一点。”嫣然说的是,赵燕到底是个长公主,就算她生性淫`荡也不能让人知道,凡是跟她有染的男人,最终只有死路一条。

    夏嫣然轻声道:“你日后可要当心一些。”

    沈风点点头道:“有一件事需要请你帮忙,我最近正在利用画作调查一个人,此事需要隐蔽进行,所以我和婳瑶不太方便出面,以后还劳烦你收集一些画作,最好是二十年前的画作,但以后你不要亲自送来宅子里,托个人送来便可,你太惹眼了,此事务必要低调。”

    夏嫣然轻嗔道:“原来你还是不欢迎我,那我走了。”

    沈风紧忙道:“来者是客,我热烈欢迎,我们出来也有一会儿了,回去看看婳瑶找得怎么样了。”

    “等等——”夏嫣然笑嘻嘻道:“我跟你帐还没算完,不能让你就这么走了!”

第595章 :手枪上的名字

    “算账?你是说绿柳姑娘的事情吗——”沈风笑道:“这事好办,改天我让表四少爷备上一些薄礼登门请罪,这时候夏才女可以找点棍棒将表四少爷毒打一顿,打你们爽为止。”

    “讨厌——就会套用嫣然的话!”夏嫣然轻嗔一声,脸颊抹上一层嫣红,转而道:“我方才说的算账可没有那么简单,也不关林公子,这帐是算在你头上。”

    “我头上——”沈风脸色一变,终于回想起浴桶事件那夜,悻悻笑道:“我要澄清一下,那天晚上我以为是婳瑶,并非故意冒犯,夏小姐来找我算账,莫非是要我负责。”

    夏嫣然神色不悦,冷道:“难道你以为我会以此要挟吗,不要太高看自己了,就算没有你,我也不愁没有下家。”

    才女对感情的态度真像现代女性,沈风并不解释,也不会与她争执,她对涉及男女平等的言词特别敏感,也对男尊女卑的现状深恶痛绝,所以沈风才有把握令她倒追自己。

    一时间气氛变得沉默下来,不过才女心胸可没有那么狭隘,眼眸望着他,疑惑道:“为何你不说方才只是戏言?”

    沈风笑道:“刚才的话虽然是开玩笑,但总归是从我嘴里说出来,多少也代表我心里的想法如你所说。”

    夏嫣然一时哑然,之前是她敏感了一些,也知道他只是一时戏言,没想到他反而承认,这人有时候狡猾,有时候又那么坦诚,但总让人不知怎么应付,心念到此,轻笑道:“真不知如何说你,坦诚得让人哑口无言,刚才算我不对,不该冲你发脾气。”见他坦然认错,夏嫣然也放下姿态主动认错。

    汗,难得才女能放下姿态,沈风嘿嘿笑道:“才女也会道歉,这可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又如何,男女间的感情有时便是飞蛾扑火,纵使知道危险,也要追逐那一霎那的绚丽灿烂。”夏嫣然欣然道:“越是热烈危险的爱恋,越令女子着迷,你便是如此。”

    沈风神色淡淡道:“如果有人能给才女热烈危险的感觉,那才女是否也会倾心?”这种情节和霸道总裁极为相似,有些女人就喜欢虐恋,总结来说就是痛并快乐着,但很多女人就迷恋这种感觉。

    夏嫣然戏弄地望着他,忽然调皮地咯咯直笑道:“我可否理解你吃醋了,你大可放心,叫我倾心者一定是我心悦者,我这么说,你可满意吗?”

    见她眼中含情脉脉、盈盈流转,沈风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要是让天下人知道他征服夏嫣然的少女心,不知要掀起多大的波澜,且对他的声名又是一次极大的推动。

    见他沾沾自喜,夏嫣然方才醒觉自己关心则乱,这家伙哪有那么受打击,气哼道:“你勿要高兴得太早,诗筵再过几日便要到来,你可有把握?若你胜不了宋行令,便是我顶住压力选择你,天下人也不会服你。”

    沈风诚恳道:“报告才女,我一点把握也没有!”

    夏嫣然眼睛瞪大,痴痴呆呆地望着他,茫然道:“你真的一点把握也没有吗?”

    沈风干笑两声道:“是真的,诗词我不太擅长,更别说与那些大文豪比拼诗词,重在参与,重在参与就行。”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夏嫣然才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嗔恼道:“别人可说是重在参与,但你与宋行令有过赌约,怎可如此敷衍了之!”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气他对自己的事情这么不上心大,但这不能怪沈风,沈风对诗词本来就涉足不过,不过到了古代之后,这方面的确增进了不少,诗词本身是有规律,讲究一个韵和思想,还有形式,主要兼并这三方面,作出来的诗句便属上佳。

    才女教训的是,泡妞怎么能偷懒,有位外国学者曾经说过,情圣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加上百分之一的天分,沈风心里深刻反省着,立即赔笑道:“我今晚便开始苦读经书,顺便去外面买一本《诗词基础知识》来研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偷用之前学过的唐诗三百首,不过这个方法不知道会不会遭天谴,还是少用为妙。

    夏嫣然沉吟片刻,忽地轻笑道:“你定是在骗我,你作出来的诗句可令天下人终日挂在口中,怎会没有把握,在诗筵那日你便随性发挥便可,嫣然相信你。”

    坏了,才女这么看好我,我要让她失望,她非要哭晕在厕所,老子学了那么多唐诗宋词,难道只为了高考那几分题,既然学了,就要学以致用,浪费可耻,浪费精神粮食,更加可耻,仔细想想,这些古人智慧的精华已经被浓缩成几个字,便是怕后人不记得,如果我们还忘记,还不善加利用,怎么对得起这些作诗的古人,沈风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不要脸的理由后,信心一下子高扬起来,信誓旦旦道:“也好,我便要叫那些读书人看看,吟诗作对不是他们才可以玩。”

    “正是如此。”夏嫣然轻笑道:“离着诗筵还有几天,我便先来考考你。”

    沈风听出其中玄机,眼睛一亮道:“夏小姐,你该不会是这次诗筵的考官,或者是出题的人——”夏嫣然笑着点点头,“太好了,干脆你现在先透露题目给我,这样一来我胜算也大了一点。”沈风奉行的原则是能作弊就尽量别认真。

    “诗筵才是皇上亲办之事,我怎可徇私!”夏嫣然气得作势要打,嗔恼地瞪了瞪他。

    呵——

    夏嫣然正要出些题目考验他,却隐约听到旁边发出一个笑声,沈风也隐约听见,两人齐齐望过去,只剩下一处树叶正在摇晃,并没有发现任何人。

    有人在偷听,刚才来的时候看见夫人,看来是夫人在偷听,沈风心里好笑,他没有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不怕夫人听到什么,转而道:“才女,我们回去吧,看看婳瑶查得怎么样了。”

    夏嫣然应了一声,与他一起回到屋子里,婳瑶正在屋子里翻看画作,脸上缀着晶莹的点滴汗水,神态极其认真,也美得令人痴迷。

    夏嫣然自从进入这个宅子中便大受打击,既然钟情于沈风,便免不了与他身边的女人作比较,以前也见了他身边的女人,但没有比较之心,如今与他身边的女人比较后,才知宅子中的女子各个是倾国倾城的美女。

    美女当然不多见,像沈风宅子中的女子,天下间已经很难再有,有好事者曾经评选过当世的三大美女,分别是夏嫣然、茵儿、顾碧落,夏嫣然以才名和美貌备受读书人推崇,而茵儿则以天下花魁之名声噪一时被风流人士青睐,最后顾碧落则是由军方推选出来。

    这份名单是去年的,今年又有了变化,茵儿销声匿迹,声名也渐渐淡薄,而随着沈风的撅起,沈风也被人肉了一番,当然免不了挖掘他的情史,这一挖就把婉词、可岚、大小姐几个人挖了出来,一下子三女名声大噪,直欲与才女齐名。

    之前婉词、可岚都很少露面,大小姐也只在升州内走动,而且大小姐向来胆小怕生,所以没有人去宣传他们的美艳,哪知到了京城之后,却糊里糊涂成名起来。

    “婳瑶,你找得怎么样了?”沈风上前为她添上一杯茶水,见她刚看完一副画作,急忙搭手将旁边的画作递给她,“没关系,不用太心急,就算找到了濮阳策的画作,也不一定能找打他的人。”

    夏嫣然在一旁疑问道:“濮阳策?这个人我似乎听说过!”

    沈风、婳瑶同时停下手中的事,齐齐将头转向她,“夏小姐,你知道这个人?”

    夏嫣然思吟少时,语调不是太确信:“我只是听说过这个人,但从未见过此人,传闻他的画技出神入化,只看一眼便可描绘事物神韵,更有喜爱丹青者花高价竞买他的画作,不过可惜,他的画作十分稀少,如今更是从未出现过。”

    沈风急忙追问道:“那你有没有办法找到他的画作,实不相瞒,我正在调查这个人,想要通过他遗留下来的画作找到这个人。”

    夏嫣然摇头叹道:“濮阳策的画作乃是无价之宝,世间上遗留画作更是少之又少,寻常人根本难以得之,不过有一处倒是可能会有——”

    早知道夏嫣然知道濮阳策的画作,老子就不用跟她兜圈子,害得婳瑶忙了一个早上,沈风急忙问道:“是什么地方你说说看!”

    夏嫣然无奈笑道:“是一处偏远地方,此事只有我姐才知道,你若想知道,不如亲自去问她,不过濮阳策早年还有许多画作,只不过没有注名,这些画作几经人手变成别人的私宝,纪小姐既然可识辨濮阳策的画作,我以后还会以借览画作将画作带来。”

    沈风转头道:“婳瑶,你认为呢?”

    纪婳瑶微微颔首道:“相公,不如你前去找顾小姐查问,而我便与嫣然姑娘一起查检画作。”

    沈风点头道:“这一去恐怕要几天,宅子里面就交给你和可岚,壶酒师叔已经在宅子中设置了机关,宅子的安全你大可放心。”

    “小子,我早已经将机关分布告诉了婳瑶。”

    屋子中的衣柜突然被打开,壶酒从里面爬出来,腰间还插着沈风送给他的手枪,显得十分神气,“大略机关已经布置妥当,至少逃生不成问题,再给我两个月时间,我必然能让这宅子有进无出。”

    夏嫣然好奇之下,走上前去看那衣柜,只见衣柜下居然藏着一条通道,通道是顺着地下上来,要挖成这么一条地道,肯定要花不少人力物力,还好这宅子里面不是天府的人,就是舒姐姐的人,都是十分可靠。

    沈风点头道:“那就麻烦师叔了!”

    壶酒忽然道:“对了,沈风,你怎么在这把手枪上刻着你的名字?”

    “名字?我从来没有刻过!?!”

第596章 :巡防营外

    惊疑之下,急忙拿过手枪细看,很快便找到刻字的地方,果然在枪柄上刻着沈风二字!

    不可能我才来这个世界一年多,,枪柄上怎么刻有我的名字,这手枪是从左王身上拿到的,左王不可能刻我名字在左王之前更不会有人认识自己,难道是同名同姓?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枪柄上刻着我的名字,难不成这把手枪是——沈风心脏扑通扑通急跳了几下,重新仔细研究这把手枪,口中自言自语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把手枪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退化了?!!!”

    纪婳瑤见神情陷入迷惘,轻叫道:“相公——相公——你在想什么?”

    轻轻摸着手枪,心底恍如隔世,回神过来道:“我没事,只是想起一些事情。”

    纪婳瑶柔声道:“你先去找顾小姐,若是要出远门你再回来宅子里,我给备上一些事物,免得路上挨饿。”

    夏嫣然微笑道:“据我所知应不是太远,不会让你们夫妻二人分隔太长时日,沈夫人莫要担心。”

    纪婳瑶脸红了红,被取笑也不知如何回应,轻叹道:“分离只不过几日,我最担忧的是他安危,如今有许多人意图加害他,调查右王本是极为危险之事,右王如此谨慎,想必早有防范。”

    夏嫣然除闻此事,还不知事态危险,轻惊道:“那可要当心,不如先派人去查探一番,你现在出去太惹眼,容易引人注意。”

    纪婳瑶微微颔首道:“夏姑娘想得周到,相公若直接去,必会让右王的眼线耳目发现。”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怎么就没有想到我,竟会想着你们的心上人。”壶酒布满地嘟囔一声,指着旁边的衣柜,神气十足道:“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出宅子,还不简单,眼前不就有一个办法。”

    二女脸蛋微红,特别是夏嫣然仿佛被当庭指证,她与沈风的关系刚刚起步,但远远不到公开的地步,更不用说在纪婳瑤面前挑开,急忙转道:“道长是说这密道可通向外面?”

    “正是,从这条密道出去,保证不会被人发现。”壶酒悄悄从他手中夺过手枪,然后插在前腰的裆部上,再加上他满身污泥,模样十分滑稽。

    纪婳瑶淡淡一笑道:“原来师叔早已料到,有了这条密道日后便可免去许多危险,师叔是何时在衣柜中修了这么一条密道?”

    壶酒冷哼一声,神情不悦道:“你终日只顾着与这小子浓情蜜意,当然不知道我何时在修密道,婳瑶,自从你下山之后,便疏于潜心念佛,这如何可以。”

    纪婳瑶面露愧色道:“师叔教训的是。”

    沈风揽着婳瑶的肩膀,一副为她出头的架势,冷哼道:“壶酒师叔,你分明是嫉妒我们,你终日只能与冰冷的器械为伴,是不是感觉无聊之极——要念经你自己去念,婳瑶每天拍拍苍蝇追追蝴蝶已经很累了。”

    纪婳瑶脸颊淡红,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

    壶酒性格孤僻,不敢出去宅子里,就像地鼠一样喜欢躲在地下,沈风的话戳中他的硬伤,壶酒气急败坏道:“谁说的,女人有什么好,麻烦得要命,我有青石作伴,才不会无聊。”

    青石和壶酒该不会是基友,两人再这么搞下去,非要搞出关系来,沈风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壶酒,直把壶酒看得浑身发毛离开屋子,壶酒前脚刚离开,广音与茵儿便走了进来。

    自从广音来到宅子里,

    茵儿便经常向广音讨教琴技,茵儿喜欢抚琴,而广音在抚琴技艺上可媲美伯牙,茵儿自然喜于与广音交往,到了夜里不止茵儿和广音在抚琴,连婳瑶、婉词、可岚都一起去向广音学习。

    “师叔、茵儿,你们来了。”

    婳瑶起身要为广音与茵儿斟茶,广音以眼光制止她,目光落在沈风身上,然后转到夏嫣然身上,沈风心领神会,知道她有消息来报,立即道:“师叔有话请说。”

    广音缓缓道:“杨无异死了!”

    沈风大惊道:“什么时候死的!”

    琴茵道:“昨日得知杨无异的躲藏地方,你又恰好不在,我便独自寻去想先探个究竟,等我去之后,便杨无异被人暗中射死,射箭的力道、弓箭与之前射死左王一模一样,我想是同一个人所为!”

    “一定是右王杀了杨无异!又断了一条线索,看来我们在做什么,右王都了若指掌,不然他也不会突然杀了杨无异,为的便是继续隐藏身份,广音师叔,以后你们调查要更加小心一点,弄几个假的情报人员混淆视听。”

    广音点了点头道:“以后我打算以曲谱和琴音来传递消息,曲谱中印有独有的记号,如此一来,便会对方就算有所察觉,也不知难以辨清。”

    琴茵儿立即道:“便由我来一起协助广音师叔。”

    特务传递情报一般都是用独有的方式,以音乐来传递情报的确极妙,闻言,眼中一亮道:“的确是个好办法!但你们要确保这套情报消息除了你们别人无法知道,最好另外研究一套出来。”现在右王在暗处,而沈风的宅子暴露在明处,犹如被一张大网缠缚住,而利用音乐来传递情报和命令就可以轻而易举穿过这张大网。

    在没有与右王正面交锋前,就必须靠情报和策略取得先机,在这方面沈风一点也不输于右王。

    夏嫣然初涉这宅子里面的秘密,心神紧紧凝住,心里禁不住有些欢喜,之前他一直若即若离,如今却将最大的秘密告诉了自己,这不等于表明了他的态度吗。

    “现在分工明确了,一个月内,我一定要查到右王是谁!否则我们处处迈不开脚,我接下去的事情也无法进行下去。”一个月后,正是沈风决定与皇帝翻脸的时候,在那个时期之前,就必须查出右王是谁。

    琴茵儿急忙抢先道:“公子,茵儿一定帮你查出来!”

    夏嫣然也欣然笑道:“我也会竭尽所能找到濮阳策的画作。”

    “重点以几处为突破口,比如濮阳策、舒将军、夏侯家、射杀杜万里、左王、杨无异的人。”沈风嘱咐一句,进而道:“广音,你再调查一个人!”

    “何人?”

    “宋执裘的妻子,宋夫人!”

    夏嫣然恍然道:“你在怀疑宋大人——为何你不直接调查宋大人?”

    沈风摇头道:“现在还不能调查宋执裘,如果宋执裘是右王,我这么做就太明显,我想先调查宋夫人,宋夫人与宋执裘之间有点古怪。”

    “好!”广音简单应了一声,她声音极为好听,但就是很少开口,平时她的饮食也以淡素为主,就是怕辛辣食物刺激了喉咙。

    “这里拜托你们了,我出去一趟!”

    “相公等等——”纪婳瑶轻唤一声道:“不如让非剑师叔与你一同前去,师叔武功高强,也好有个照样。”

    “不必了!”琴茵儿靠了过来,勾着他的胳膊娇声道:“不如我与公子一同前去,一样可以护他安全。”

    纪婳瑶皱眉道:“你的武功不如师叔,还是让师叔陪相公一起去,万一遇上一些厉害的人也好脱身。”

    琴茵哼了一声,也知道她说的是实话,闷闷不乐道:“那公子可要快些回来,我怕你回来时,我已经不在了。”

    纪婳瑶轻轻拉着她的手,柔声道:“傻妹妹,你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既然相公会去波斯寻你,你又何苦愁思呢。”

    琴茵脸红道:“公子怎么什么都对你说。”

    纪婳瑶脸层上透出一道朝霞映雪的红色,低声道:“你还敢说,你怎么什么都看。”

    琴茵俏脸一下子变得绯红绯红,如同被火烧着般烫,不禁恼瞪着沈风,嗔道:“你怎么连此事也与她说,不理你了,就让非剑师叔陪你一起一起去。”

    夏嫣然与广音不知她们三人在说什么,在一旁好奇地听着,沈风坏坏笑了笑,婳瑶不太会说话,茵儿这嘴巴又十分厉害,每次婳瑶都会被茵儿欺负,沈风故意这事说出来,以后茵儿就不好意思再欺负婳瑶,其实两女没有多大恩仇,无非是在升州时打了一架,现在主要矛盾是共用一个男人,婳瑶将偷窥的事情说出来,茵儿就没辙了。

    广音悄悄离开了房间,夏嫣然很快与二女闹成一片,有了才女的一张巧舌,闺房中很快充满欢笑声,沈风去向几个人辞别之后,便与叶绛裙一起从密道离开宅子。

    密道直接通往外面,出口十分隐蔽不容易被发现,因为就在一个存放牛羊粪便的地方,这种馊主意,也就只有壶酒想得到,马上赶往学士府,打听之下,得知顾碧落正在军器所内,马不停蹄又朝着军器所赶去。

    军器所就在城中巡防营内,也是夏侯宰的管辖范围内,要是换了往日沈风来这里还有点顾忌,但今时今日,一个巡防营根本震慑不住他,快速赶到巡防营,正要进去里面,却营外两个兵士长在鞭打着一个人。

    沈风定睛一看,立即大惊,被兵士押解拷打的居然是许久不见的厉大哥!

    “住手!!”

第598章 :濮阳园

    “你找我有何事?”

    顾碧落去洗净了一下子脸,回来时鬓发还残缀着点点水珠,她也不知为何要去清洗脸,恐是害怕被他取笑。

    沈风直接道:“我最近正在寻找濮阳策的画作,当年濮阳策的画作千金难求,乃是无价之宝,如今留存下来的画作更是少之又少,我听夏才女说你知道画作下落。”

    顾碧落沉思片刻道:“濮阳策这个人我并不知道,我只知曾有一处园子叫做濮阳园,不知是否濮阳策的居所。”

    沈风紧忙道:“濮阳园在什么地方?”

    顾碧落摇头道:“我也不太确知,早在很多年以前濮阳园仿佛凭空出现般,在一年只内变成一处热闹繁华之地,天下赏艺人士无不争相趋向,但这园子的主人却从未出现过,而那些风流雅士去濮阳园也只不过为了赏析濮阳园珍藏书画,当然也有一些是对了抚琴、对弈,总之,濮阳园是集合六艺棋画的风雅之地,在当年可是盛极一时,在一些技艺上,连皇宫也有所不及,一首濮阳曲更是轰动一时,非是琴技高超之人根本无法弹奏出来,而琴谱也只存于濮阳园内。”(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沈风惊疑道:“这么有名的地方,怎么你会不知道在哪里?”

    顾碧落深沉地轻叹一声道:“只因濮阳园在二十多年前突然消失,有传闻濮阳园被毁于一场大火之中,也有传闻被洪灾淹没,濮阳园就此消失,我想你要寻找的画作,也应已被毁了。”

    “濮阳策、濮阳园——”沈风沉吟道:“这个濮阳园这么特殊,说不定和濮阳策有点关系,关于濮阳园你还知道多少,这么神秘的地方,在一夜之间消失你不觉得太诡异了吗。”

    “是十分诡异,在当年算是一宗谜案。”顾碧落迷惘道:“濮阳园来得快,去得也快,来得悄无声息,去得无影无踪,背后之人一定大有能量,你会否觉得与天府有关?”

    “天府——”再次听到天府,沈风脸色茫然起来,“天府的事情婳瑶与几位师叔都告诉我,但从未听说过濮阳园,但听了你的描述,濮阳园确实与天府有几分相像,这背后之人很有可能是濮阳园,没想到寻找画作竟能得到这个消息,可惜时隔多年很难去寻查。”

    “未必!”顾碧落凝声道:“濮阳园或许不是彻底消失,至少濮阳园中人还活在这个世上,曾有人与江面上听过濮阳曲,此人想沿着曲音去寻那弹奏之人,但由于江面迷雾浓重,他只好等雾散后再乘舟渡江,只不过那日之后,江面上便寂静无音。”

    沈风紧忙道:“江河湖海这么多,具体是在哪里?”古代地理可没有那么清晰,大部分是由人口中传出来,比如一条江流,有人说是鸭绿江,有人说是松花江,很多还是不知名的江河湖海,如果没有确切的位置,根本无从找起。

    顾碧落迷茫道:“口传是在郎房卢沟,也有人称在滹沱河附近,如今只能凭着口传的位置去寻找,我与你一同前去,先去滹沱河探寻再去卢沟。”

    “廊坊?”顾碧落说的是郎房,而沈风听成现代的廊坊:“这个时代已经有廊坊了。”古代地名太多不太相似,而这个时代的地理名字大部分还是沿用古名,很少听到近代的名字。

    顾碧落淡淡道:“郎房一名由来已久,早在大华之前,安次人吕琦在后晋做兵部侍郎,吕琦在家乡建造了一处庄园,园大房高,远近闻名,被当地人称之为侍郎房,久之,侍郎房成为村名,经过十年变迁,百姓们为了叫着方便,便叫成郎房。”

    我记起来了,廊坊是后来才改的名字,差不多在十九世纪末的时候,京山铁路经过郎房,车站将站牌名称写成廊房。这样,廊房从此为外界所知。建国后,当地人为书写方便逐渐将廊房写成廊坊。

    这小妞怎么什么都清楚,大事小事她都能勘知一二,从外表看过去,她只有胸大人漂亮,没想到脑袋里装了这么多学问,沈风由衷赞叹道:“顾小姐真是学识渊博,我表示佩服。”

    呵,难得这家伙会夸赞人,顾碧落嘴角浅浅笑道:“口上说说毫无诚意,若是真心这么觉得,便该五体投地。”

    沈风神情立即变了,好气道:“夸你几句还开我玩笑,就冲你这句话我们之前的恩怨算一笔勾销了。”

    “之前的恩怨——”往日的羞辱重新翻出脑海中,顾碧落脸色一变,怒道:“你休想!待天下安宁之后,我便与你同归于尽。”

    哎呦,我这大嘴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早知她这么不记仇,我从此不提就没事了,沈风心里懊恼之极,脸上赔笑道:“顾小姐,其实我们之前没有多大的恩怨,反而经常互相帮助,所谓日久生情——”

    顾碧落气得拂袖道:“就是再过一百年,我与你断不会生情,只会生恨,生气!”

    沈风瞪大眼睛道:“你要和我纠缠我一百年,一百年你不嫌久我都嫌累,我诚心向你道歉,以前的误会请不要挂在心上,我脸上长了一颗青春痘,算是得到了报应。”

    顾碧落抬眼一看,只见他脸上真的长了一粒细小的逗逗,怒极反笑道:“你就是长痔疮与弥消不了你对我的羞辱。”

    汗,这女人说话还挺毒,咒我长痔疮,我咒你多长一个咪咪出来,沈风心里一笑,干脆豁了出去,大义凛然道:“既然长青春痘都不能让你解恨,那你现在就动手杀了我吧!”

    “杀了你——”顾碧落怔了怔,料想不到他会突然这么说,见他真的规规矩矩地站在自己面前任由宰割,心中却没有杀他的念头,心里叹了一声,想着他的种种劣行,便想作势吓了吓他,给他一个警告。

    沈风刚装出来的架势维持没有几秒钟,脸色瞬间大变,猛喊道:“时间紧迫,我们快速启程去滹沱河——师傅,护驾!”话刚落音,一溜烟跑得比谁还快。

    胆小鬼!顾碧落还只是刚碰到匕首,便见他已经跑出十几步,冷哼一声,又忍下几分笑意,缓步跟了上去。

    滹沱河发源于山西省繁峙县泰戏山孤山村一带,向西南流经恒山与五台山之间,至界河折向东流,切穿系舟山和太行山,东流至河北省献县臧桥与滏阳河相汇成子牙河后入海。

    到了夜幕时分,三人赶到常山郡,滹沱河流经常山郡,常山郡也就是赵云的故乡,今在河北石家庄,顾碧落说,传言有人在常山郡外听到濮阳曲,于是三人便先来到常山郡,然后买了一只小舟渡河寻找。

    泛舟行驶了两个时辰,根本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河岸两边属于地貌平原,只有芦苇青草,根本没有地方适合隐居世外,三人挤在一只小船上,叶绛裙当然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而沈风则是和顾碧落斗了一晚上的嘴。

    夜色越来越浓淡,三人只好停下划舟,就近找了一个地方休息一夜,滹沱河乃是一条比较祥静的河流,一般这种河流旁边会有许多村落,三人行了一些步程便站在一个木架子搭建起来村口前面。

    “安平村——”安平村,该不会就是以后的安平县吧,一般古代的村发展成现在的县,郡发展成市,州发展成省,名字经过千年演变,大都已经改头换面,不过以今日的行程来看,很有可能就是在衡水安平,不过这个时候的安平顾碧落说是属于深州。

    顾碧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轻道:“今日我进去村子借宿一夜,明日再泛舟启程,若是滹沱河没有发现,便去郎房卢沟。”

    三更半夜带着两个女人借宿,看来我的风流名声又要铺张一个地方,沈风笑呵呵道:“以后要是有了时间,真该走遍每一条山河,今日划舟在滹沱河上,心情感到无比惬意。”

    顾碧落淡笑道:“天下山河何其多,但不是每一条江流皆如同滹沱河平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难道你忘记在夷陵之时爆发的洪灾。”

    想起那次洪灾,沈风不禁心生胆寒,洪灾的威力有时候要大于地震,特别是在汛期,江流汇聚起来滚滚袭来,其汹涌澎湃之势可以淹没一切,否则那次沈风怎么可以利用洪灾淹没柔然军。

    三人一起走入安平村,村子内十分祥静,徐徐传来家禽声音,夜色已经浓黑,村子中只有一处屋子还亮着灯光,走到屋门前面叩了叩,轻叫道:“人家,可否打扰一下。”

    屋门很快打开,一位风烛残年的老媪捧着一条蜡烛打开门,老媪打量了他们三人,见他们非是安平村人,也不是附近村落的人,一看就是从外地来的,语调带着岁月的沧桑:“三位远道而来,是否想来借宿?”

    沈风笑呵呵道:“老奶奶真是慧眼如炬,我们三人从京城而来,今日在滹沱河泛舟误了时辰,所以便想来贵宝地借住一宿。”

    “京城——”老媪听到京城两字,明显皱了一下眉头。

    顾碧落深知一些偏远地方小村落对京城人有所忌惮,上前一步温笑道:“老丈,我们三人只是到此游玩,虽是自京城来,但我们只是普通人,平日里便喜游山玩水,只是今日误了时辰,便想来向您借住一夜,不知可否——若您为难的话,我们可再另想办法。”

    “不为难不为难。”听了顾碧落的解释,又叫这个小姑娘面善,老媪展眉笑了笑道:“就怕你们住不惯我这个破地方,我们安平村不必京城繁华,住的地方也极为简陋。”

    沈风急忙笑道:“老丈多虑了,您肯让我借宿,我们感激您来不及,怎还会嫌弃,而且我们并非什么贵人,你这屋子我们住起来反倒觉得亲切。”

    顾碧落淡笑道:“正是,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没有那么娇气,老丈心善,切莫麻烦自己,我们只需随便对付一夜即可。”

    “很少遇到像三位这么好说话的人。”老妪慈祥地笑了笑,目光在沈风与二女之间徘徊,询问道:“小伙子,这两位姑娘可是你的妻室?”

    沈风干笑两声道:“她们啊——”

    顾碧落脸红了红,正要开口作答,老妪却呵呵笑道:“瞧你们还不好意思,老妪是过来人,一看你们便是新婚小夫妻——看我光顾着和你们说话,来,快些进来。”

    顾碧落脸色绯红,答谢一声走进屋子中,而叶绛裙则是自始至终一副神情,对新婚小夫妻的说法也丝毫没有反应,见两人走进屋子后,便要转身离开。

    老妪眼角看到那个白衣小娘子离开,急忙喊道:“小姑娘,你怎么要走了?莫不是嫌弃屋子简陋——”

    “我——”叶绛裙停下脚步,转身过来张了张嘴,只说了一个字,便不知该如何说下来,她夜里就是睡在树上,从来没有进屋睡觉的习惯。

    忘记这个怪胎了!

    “不是不是,我与她闹了一些矛盾,

    她正跟我闹脾气,老奶奶不要多想。”沈风急急忙忙说了一声,然后将叶绛裙拉了回来,低斥道:“我们这是到了别人家里作客,你给我安分一点,不要让老人家不高兴。”

    叶绛裙一边被拉着,一边疑惑道:“我出去睡,她便会不高兴吗?”

    “求你别再说话了。”沈风低声唠叨一声,脸上笑呵呵道:“来,娘子我们进去屋子,有话回屋再说。”

    老媪笑呵呵道:“夫妻难免有点磕磕碰碰,特别是你们这些新婚小夫妻,但只要互相忍耐,互相包容,就可以做一辈子的夫妻。”

    叶绛裙扭头道:“我与他不是夫妻。”

    靠,带这个女人出来,应该用胶布把她的嘴封住,沈风急忙笑道:“老奶奶别管她,奶奶别站着,累了您我可担当不起。”生怕老奶奶觉得他们不寻常,沈风赶紧将叶绛裙拉了进去。

第599章 :冰之绛裙,村庄轶闻

    带着两女进入屋子中,老媪的老伴也起身相迎,老人家夜里睡觉都比较轻眠,只要有些许动静便能听到,屋子很快收拾完毕,但老人家空余的屋子只有一间,而沈风也不想在夫妻问题上多作解释以免老人家多想,所以只能三个人挤在一间屋子里,幸好屋子还算宽敞,挤下三个人绰绰有余,当然沈风肯定不能跟她们睡在一起。

    “师傅,我们来到外面需要用别的身份掩饰,你要配合点。”进来屋子内,沈风便低声道:“师傅,你是怎么回事,之前在海上的时候不是这样。”这也是沈风疑惑的地方,记得刚脱离轮回岛在海上的时候,她整个人变化很多,没有那么冰冷,心思也活络了许多,听到傅伊嵩勾结外敌叛国她还有些义愤填膺,但过了一段时间后,她又变成最早的样子,心思迟钝,甚至说有点笨拙。

    叶绛裙脸色露出少许迷惘,目光茫茫地望着夜空:“我也不知,你不要问我。”对于她认识的人,比如舒姐姐,她可以揣测舒姐姐的心思,而对于一些陌生或者复杂的人,她就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在想什么,只能解释为她接触的人和事太少了。

    当初提起舒如姒的时候,她明显眼神发生了变化,与舒如姒交手的时候,她也处处手下留情,说明舒姐姐与她还算有点感情,这大概是因为两人一起在一个师门,不过她要是愿意是读懂一个人,只要给她一点时间,还是可以了解对方,甚至比任何人观察得都要仔细,要说她观察之后还弄不懂的人,目前为止只有沈风一个人。

    顾碧落看出眼前这个白衣女人不寻常,也不知如何跟她说话,转而道:“看来常山郡的滹沱河并无可能藏匿,明日我们便顺着河流沿下去看看。”

    沈风沉吟道:“你觉得濮阳园的人最有可能藏在什么地方,这么找下去,范围太大也容易疏漏。”

    顾碧落忽然道:“当年还有一件十分诡异之事,濮阳园广聚天下擅长六艺棋画之士,不仅招待他们在园中住下,而且极尽宾主之礼,像是在招揽食客,而且这些人中有些莫名消失,从此没有归家,濮阳园消失后,仍旧没有这些人的踪迹,与濮阳园一起莫名消失。”

    沈风大惊道:“还有这种事,这个濮阳园绝对不简单!”

    顾碧落微微颔首道:“濮阳园似乎只为招揽天下有才艺之士,目的达到之后便从此销声匿迹,现在看来的确与濮阳策有关,没想到快三十年前的事情,竟牵连至今时今日。”

    沈风深有所感道:“之前我小看了濮阳策(暂时猜测濮阳策是右王),没想到他暗中部署了这么多势力,更可怕的是,他底牌远远不止这些,否则濮阳策也不会妄图谋反。”

    “正是,濮阳园比起你的沈宅势力更加庞大。”顾碧落喟然叹道:“如今只能先寻找濮阳园,我想濮阳园一定还在某个地方,作为着右王背后的势力不断操控着京城的局面。”

    的确,沈宅刚建起来不久,钱财不用说,肯定足够运营,天府的人也十分神通广大,但总归避世多年,势力涉入不够,底蕴比濮阳园落后了几十年,反倒是舒姐姐留下的蜀川势力大有效用,毕竟舒姐姐也部署了许多年,但相比较濮阳园还是远远不够,感受濮阳园的底蕴后,沈风心凉了半截,现在唯一的利好消息是拥有的名声,名声散播出去,就能吸纳不少人才,譬如如今朝廷那些忠义人士都主动向他靠拢。

    局面远远比想象中的糟糕。

    “濮阳园这么庞大势力不可能处在滹沱河附近,滹沱河两岸都是平原不方便他们藏匿,最好找一个山河交汇、林丛密布之处。”

    顾碧落颔首道:“明日便前去郎房卢沟,那里群峰环绕我曾去过一次,泛着竹排划行可听见两岸猿声啼鸣。”

    沈风一本正经道:“夜已经深了,我们早点休息。”

    “恩——恩?”顾碧落意识到此时与他在一个房间,狠狠滴白了他一眼道:“你离我远一点,今夜若是敢靠近我一尺,我便对你不客气。”

    沈风毫不要脸道:“你也离我远一点,今晚如果敢靠近我,我也对你不客气。”

    哼——听出他话里一语双关,顾碧落冷哼一声,转而道:“叶姑娘,你来睡床铺。”

    叶绛裙冷淡道:“不必了!”

    沈风坐在地上笑道:“你不用白费唇舌,师傅一般不睡床,她就喜欢冰冷一点。”

    顾碧落也感受她浑身散发的冰冷,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不再说话,爬上床铺躲入被褥中,顾碧落果然不愧是女中豪杰,寻常女子要跟男人待一夜少不得扭扭捏捏,但她心境坚稳,向来不会被这种事影响。

    屋子中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烛光依旧点燃着,烛火微微摇曳,三人的影子如同在波纹上荡漾,外面传来一阵犬吠声,其他屋子主人喊了一声后,安平村再次恢复寂静,时辰一点点过去,但其实屋子中的三人都没有真的睡去。

    沈风在地上挪动了几圈,依旧没有睡意,睁开眼睛见叶绛裙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不由得低声道:“师傅,你大半夜看着我干嘛?”

    叶绛裙把头扭过去,看向别处,沈风仔细瞧了她一眼,好笑道:“师傅,你是不是有心事?”

    叶绛裙茫然地摇摇头,沈风从地上直起身体,然后挪到她身边,招招手道:“师傅,你坐下来。”叶绛裙依言坐在他面前,“在轮回道发生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叶绛裙道:“初时还记得,从海上回来后便慢慢淡忘。”

    “我看你是选择性的忘记——”沈风沉吟片刻,

    原本想把之前的事情重新说一遍给她听,想想没有这个必要。

    叶绛裙忽然道:“你可否将之前在轮回道的事情复述一遍。”

    闻言,脸上一阵愕然,摇摇头叹道:“告诉你一遍又如何,事情是亲身经历才有深刻的感觉,既然你已经选择忘记,再提起便毫无意义,正如你所说,你本来就是一个无情的人。”

    叶绛裙沉默下来,沈风郑重道:“师傅你练的功法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舒姐姐跟你不一样?”

    叶绛裙犹豫少时,语调保持着没有波澜的冷清道:“舒师妹从十五岁开始习学本门功法,而我则是从五岁便开始习学,我师傅曾言,这功法越早习学越是精纯,而我便是天府最早习学的人,师妹因较晚习学,又因练法不当,才导致走火入魔。”

    沈风心中震惊,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关心这个无情无爱的女人,“你五岁学!五岁怎么学!五岁还只是个什么不懂的孩子!”

    “要习学此功法须心无杂念,心境如菩提,不可玩乐,不可哭闹——”她语调无悲无喜,似乎在叙述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因而我五岁时便独自待在一个无人的冰窟内——”

    “冰窟!!!”沈风心头涌上莫名的滋味,开始同情这个师傅,“你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在冰窟内只要一日就会被冻死!”

    叶绛裙道:“习学功法最好便是先扼断童趣,初始待上片刻便生命垂危,昏死过去后师傅再把我救活,然后继续待在冰窟,如此之状维系了两年,渐之,我便习惯冰窟的寒冷,而后开始习学经文,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十年之后才将功法练成。”说罢,目光依旧清冷,毫无波澜。

    简简单单的只言片语,没有一丝波澜的语调,便将说完了她十二年光景,简单得让人心寒,可悲得让人心疼,可以想象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被丢入一个暗无天日的冰窟内,忍受着冰窟的寒冷,一直哭闹却没人理会,昏死过去之后,又会被救活,然后继续待在冰窟内,周而复始,习惯了寒冷之后,便不再幻想用哭闹得到别人的关怀,不再渴望得到欢乐,不再哭,不再笑,独自一个人待在冰窟,过着活着却已经死去的日子。

    望着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沈风突然为她感到悲痛,呆呆地听着,迷茫地望着她,喃喃道:“你怎么一点也不难过,你现在应该难过的——”

    叶绛裙站了起来,转头望着夜空,冷冷道:“过去了便是过去了,何须再有情绪。”

    沈风也站了起来,激动道:“你的师傅究竟是什么人,为何逼你练这种功法,把你害成这样!!!”难怪她言语僵硬,难怪她淡漠生死,一个从小待在冰窟的人,根本没有人的感情和思想。

    叶绛裙面无表情道:“总有一个人要练习天府的功法,不是我,便是其他人,有何分别。”

    沈风激动道:“难道就不能不学吗,有没有办法废掉你的功法?!?”

    躲在被褥中的顾碧落被他们的谈话吸引,悄悄露出头来闻听,目光落在那个白衣女子身上,听着听着,不禁潸然泪下,这世间竟有这样的人,无悲无喜,一生孤寂。

    “废掉武功——”叶绛裙摇摇头道:“我师傅曾言,只要一废掉武功,我便会立即毙命。”

    沈风眉头大皱起来,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叶绛裙道:“这功法至今为止完全练成只有我一人,我师傅亦尚未完全练成,天府中无人知道其法,我师傅或许有办法,但师傅早已仙逝多年。”这就是叶绛裙,连谈及废掉她的功法,她也是一个语态。

    顾碧落轻道:“万物相生相克,前辈若能潜心研究,定可寻到破解之法。”不知何时,她已经从床铺下了走到他们旁边。

    叶绛裙冷淡道:“我本无情,无须多此一举。”

    在轮回岛的一幕幕重新翻出脑海——师傅好像碰不得血,从轮回岛出来之后她变了许多,但很快性子又变了回去,说明这治标不治本——心思回到之前骗她下药的那个晚上,脑中灵光乍亮,目光落在她身上,忽然阴阴笑道:“那我就把你彻底改变了!!!”

    叶绛裙侧眼冷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会再上你的当!”

    沈风想骗仙女师傅,十个当,她能栽出十一个来,她在冰窟内生活了十二年,又在天府独处了十三年,根本不懂人情世故,更辨别不了沈风是说真话还是假话,沈风偷笑了下。”

    叶绛裙望见他这个笑容,心头涌出一个奇怪的感觉,目光转到顾碧落身上,清冷道:“他又在想什么,你知道吗,告诉我!”

    这样的叶绛裙有些可爱——

    顾碧落嘴角露出笑意,轻声道:“前辈请放心,这一路上我帮你注意。”

    沈风嘿嘿笑了笑道:“我准备把你迷晕,然后把舒姐姐叫来一起欺负你,先用毛线挠你的脚底板,再在你脸上涂鸦,最后把你扔到猪圈里面。”

    叶绛裙目光转向他,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沈风挑眉笑道:“真的!”

    叶绛裙皱眉道:“是真的吗?”

    沈风嘻嘻一笑道:“假的!”

    叶绛裙再次蹙眉,然后一言不发地望向顾碧落,顾碧落瞪了他一眼,恭敬道:“前辈请放心,他只是一句戏言,你莫要当真。”

    叶绛裙忽然道:“他之前真的迷晕过我——”

    顾碧落怒目圆睁对着沈风,一副要发飙的样子,严厉道:“你竟然如此对待前辈,亏前辈还一直护卫你周全。”

    沈风懒得作解释,叶绛裙和自己关系十分复杂,有时候她会杀自己,有时候她会救自己,只要天府下令,她会毫不犹豫杀了自己,幸好现在天府已经是自己势力,不用再担心她会再下杀手,而且她的师傅也死了,天府派来下来,等于是自己人。

    叶绛裙再道:“前些天的夜里还骗我下药,有时用真话骗我,有时用假话骗我,下次我该如何分辨?”

    顾碧落冷哼道:“前辈无须担心,我教你一个简单至极的办法,以后此人再与你说话,你便什么也不要听进去。”

    叶绛裙轻叹道:“此法不行,天府派我来辅助他,他的话我必须要听,便是他让我去死,我也须答应。”

    顾碧落脸上愕然,这世上最奇特之人当属她,全身寒冷,心若菩提,看淡生死,无情无爱,无奈地笑了下,白了那家伙一眼道:“那便只能慢慢感觉,莫要轻易上当。”这家伙手段无耻卑鄙,就连自己也奈何不了他,怎能给你传授方法呢,恐怕这天下当真没有对付这家伙的办法。

    叶绛裙点点头,然后沉默下来缓缓闭上眼睛,沈风本想再问为什么舒姐姐和她不能人事,但听闻她的遭遇后,也没有心情再问,索性重新趟到地铺上。

    才刚闭上眼睛没有多久,突然感觉被人提了几下,睁开眼皮子一看,只见顾碧落站在身边,观她面色潮红,一想就知道她内急了,好笑道:“娘子,有什么事?”

    顾碧落红着脸吞吞吐吐道:“你让让——”

    顺着她的目光侧向另外一边,只见身边放着一个瓷壶,沈风立即从地上跳起来,大惊失色道:“我怎么躺在尿壶旁边,真是晦气!”

    顾碧落红着脸恼了他一眼,怪他说出尿壶两个字,见两个人大活人在旁边,怎么都觉得怪怪的,忸怩一阵,然后急急将尿壶取出屋子,仿佛是偷窃的小贼,做贼心虚。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沈风失笑一声,重新找了个地方睡下。

    我的孩儿——我的孩儿——

    啊——

    刚闭上眼睛,突然听见外头一声声凄厉的哭喊声,随即马上听到顾碧落的惊叫,沈风与叶绛裙同时睁开眼睛,两人对视一眼,立即冲出屋子。

    “怎么回事——”

    “不要看!”

    刚冲屋子,便见一抹雪白刺眼而来,精神一下子打起,贼笑了两声,见她快速整理好裙子,疑问道:“顾小姐,你为何喊叫?”一定是故意引来我看她春光,真是太阴险了,怎么能骗我做这种事,心里胡乱想了一个无耻的可能性。

    顾碧落脸色红得快滴出血来,涨红涨红的,如同一块正在融化的血玉,思绪还没有平复下来,两边的脸颊犹烫,用手指了一个方向,示意他们看过去。

    顺着她的指向看过去,只见一个披头散发地颠颠倒倒的人走了过来,左虚扑一下,右虚抓一下,口中还念念有词。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怎么还不回来——”女人显然是已经疯癫,身上的衣服却是完整干净,显然是有人照料她,可见这个女人是村子里面的人,不过她头发苍白,应是有些年纪了。

    沈风大奇道:“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半夜找孩子?”

    “她叫娇娘,自从她的儿子失踪后,她整个人便疯了,头发也在一夜之间变白。”不知何时,老媪已经掌灯出来站在他们身后。

    “老奶奶你也出来了——”沈风吓了一跳,这大半夜的,各个说话都是趁着嗓音,怪吓人的,“那她的孩子什么时候失踪的?”

第600章 :濮阳曲

    这些村庄里面往往有一两奇闻异事,巧了的是,这些怪事老被沈风蹭上,自从来到古代后,他经历太多人和事,没有谁比他拥有更神奇的经历。

    老媪深深一叹道:“已经有九个年头了,孩子六岁大时就突然失踪,在失踪那夜,有人听到一些古怪的琴曲,有人便说是天上的曲子,而那些失踪的孩子便是被天上的神仙抱走了,神仙还说十年后孩子会归还村子。”

    沈风与顾碧落听得面面相觑,也感觉其中必有古怪,特别是什么神仙之说,还有那道曲子,“老奶奶,那你有没有人见过神仙长什么样子,或者从哪里来?”

    老妪又是长叹一声道:“哪有什么神仙,是有人抱走了村里的孩子,九年前是这样,十九年也是这样。”

    我的孩儿——我的孩儿——妇人凄厉地喊着,失子之痛令她整个人神志不清,不管是石头抑或木头,抱着便喊着孩子,其他屋子的人听到动静,纷纷掌灯走出屋子。

    “十九年也有一次类似事情!!??”沈风心神都在老媪说的话上,沉声道:“最近一次是九年前,这么说相隔了十年,老奶奶,这么大的事情有没有去通报官府,官府这么说?”

    “没有人去通报官府,因为大家都怕获罪滹沱河的神仙。”老媪追忆道:“村里人都说自从神仙降临滹沱河后,滹沱河便从此变得祥和平静,早在二十年前,滹沱河经常被洪灾殃及,神仙带走孩子之后,滹沱河便从此宁静平和,不再发生洪灾,所以村里人便不敢声张,也对滹沱河里的神仙感恩戴德。”

    沈风有所领悟道:“老奶奶,是不是整条滹沱河两岸的村子都发生类似情况?”

    顾碧落眸中神采一蹁,才猜到此事的悬疑之处,这抱走孩子很有可能是濮阳园所为,他们假借神仙治的名义令村民不敢声张,又帮助河岸两边的村落治水,令村民心甘情愿将孩子送出,如此一来,濮阳园便可从小培植一股势力方便为他们日后所用。

    老奶奶沧沧一叹道:“正是,听闻滏阳河、子牙河、卢沟河亦是如此!特别是卢沟,卢沟洪灾严重,村民称多亏了河神庇佑才得以让河岸两边的村落不受洪灾殃祸及”

    “滹沱河、滏阳河、子牙河,卢沟河(即永定河)——”沈风沉思道:“滹沱河与滏阳河是子牙河的支流,两条河流交汇之便是子牙河,而卢沟则是海河最大的河系,所谓治水,很有可能是修建了一条防洪工程——”

    自言自语几句后,立即问道:“老奶奶,最早发生孩童被神仙抱走的是什么地方?”

    “我听闻好像是在卢沟河一带!具体是哪个村庄老身也不太肯定,不过你要是想知道,

    可娶卢沟附近问问,想必那里人会清楚。”

    顾碧落眼中一亮,脸上随即露出喜悦,最早孩童被抱走的地方,濮阳园很有可能就在附近,这是人的行为惯性,推测也十分可靠,这家伙真是聪明,寻常人需要几番斟酌才能想到,他听了几句话便立即推测出来,反应真是比常人快上许多。

    卢沟河——沈风心里只有七层把握,难说濮阳园行事诡异,真要是这样,四条河流轮番寻找,就是花上几年也不好找。

    转而问道:“顾小姐,濮阳园最早出现的确切时间是不是在三十年前左右?”

    顾碧落慎重地凝思片刻,而后郑重颔首道:“确切的是二十九年前!”

    沈风精神一振,掷地有声道:“那就对了,每隔十年,濮阳园便出现一次,明年就不会有了。”明年就是右王夺权的时候,濮阳园或许将会真正出现在世人眼前。

    “小伙子,你方才说什么!!”老妪突然激动起来,抓住他的胳膊焦急道:“我听到你方才说濮阳园!你可知道这处地方?!!”

    精神太集中一下子说漏嘴,沈风正想蒙混过去,却见顾碧落使了一个眼色,转而望向老妪,见她神情古怪,似乎心中藏着什么事,或许还跟濮阳园有关,沉吟道:“实不相瞒,我们三人此行是为了寻找濮阳园。”

    老妪面上涌来一波潮红,神情激动道:“那你们可有眉目?”

    沈风摇摇头道:“濮阳园出现于二十九年前,过不了多久便消失,至今我也确定在哪里——”

    闻言,老妪脸色一下子变得失望之极,老泪纵横着落下来,沈风见状,赶紧劝慰道:“老奶奶,你怎么哭了??!!”

    老妪拭着眼眶,长叹一声道:“你方才口中说的濮阳园,我早在三十年前我儿子的留书上便见过一次,当时我孩子留书上京说要去濮阳园,结果这一去便从此没有再回来。”

    沈风略有所思道:“你的孩子有没有擅长技艺?”

    老妪指着屋子旁边一个箭靶子,神色带着追忆道:“我的孩子从小痴迷箭术,自从握上弓弦之后他每日皆要对着这个箭靶子射上千次,在上京之前,我孩儿每日便是对着箭靶射箭,从未离开过村子。”

    君子六艺中就有射术这一项,老奶奶的孩子怕是听说濮阳园中有人擅长箭术之后就上京去比试,沈风郑重道:“老奶奶,您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如果我找到他,就让他回来看你。”

    “多谢!多谢!!”老妪急忙道:“我的孩子叫王沛,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若是还在这个世上,年纪该有五十余了。”

    沈风抱拳道:“如果遇到你的孩子,我一定带话给他,让他务必回来一趟。”

    老妪激动道:“多谢多谢!”此时那个疯了的妇人已经被其他村民劝回去,安平村重新恢复寂静,“夜深了,几位快回去休息。”

    沈风扭头望向顾碧落,只见她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已经残破的箭靶子,不禁问道:“这个箭靶子有问题吗,你看了这么久?”

    顾碧落脸色凝重道:“此人的箭术已经出神入化,可谓是一位箭术奇才!”

    老妪轻叹一声道:“我那孩子从小便痴迷箭术,日夜与这个箭靶子为伴,技艺有成时,便是在黑夜里亦能射中靶心。”

    “远不止如此——”顾碧落走上前在箭靶中心的细洞中抠了抠,然后在手指头上细细摩擦,惊叹道:“单论箭术,我甘拜下风。”

    老妪微笑道:“我那孩儿便只会箭术,他时常说,便是养由基在世也不如他。”

    养由基都不如他,吹牛逼吧,沈风脸上不屑,顾碧落却道:“在箭术上,确实无人比得上他。”

    之前还不相信,但连顾碧落都这么说,沈风就真的相信,恐怕也是因为他箭术了得,濮阳园才将他留了下来,听了老奶奶的叙述,王沛这个人有点孤僻,这种性格的人容易走极端,三十年都没有回来,不是死了,就是走了一条不归路。

    夜静,沈风也没有多问,已经大概能确定濮阳园的所在范围,明天就直接去卢沟附近询问。

    一夜很快过去,翌日,三人辞别了老媪后,便马上赶往卢沟河,中途顺便去寻找滹沱河的堤坝,果然滹沱河一处堤坝工程比这个时代防汛工程都先进许多,大有可能是濮阳园的能人亲自设计的。

    观望完堤坝后,便马上赶去卢沟河,一路车不停马不休的赶路,直到入夜时分,才来到卢沟河旁边一处名叫雁翅村的村子,向村民打听之下才得知最早出现孩童被河神抱走的地方是在妙峰山附近。

    三人兜兜转转地一圈,却得知最有可能的地方是在妙峰山附近,妙峰山便是京城西面,距离京城不过京城百里之遥。(注,这个时代京城地理位置偏下一点。)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濮阳园是濮阳策用来操控京城的势力,距离越近自然是越是方便,而且妙峰山群峰林立,横卧百里,山势峭拔,十分利于隐藏。

    又过了一日,三人直接乘舟顺下来到妙峰山,这个时代人口较少,许多地方还是荒芜之地,很多地方隔着几座山头,才能看见一处村庄,而且村庄人口稀少,就算是京城附近,人口分布也是稀松。

    妙峰山面积有二十万平方公里,三人泛着一叶轻舟,沿着妙峰山寻觅过去,妙峰山周围人烟稀少,接下去三人只能靠时间和耐心寻找,濮阳园虽是隐匿起来,但既然濮阳园收聚了那么多人,肯定会露出踪迹,毕竟是群居生活,不是一两个人,还有濮阳园与京城还有信息往来,也可以从这一方面去寻找。

    夜里,三人只能在妙峰山下草草应付一夜,或许不止一夜,接下几日,她们必须在妙峰山附近耐心的等待,又过了一日,三人来到一处山峰前,放眼望去,只见千山起伏、奇峰高耸、壁峭崖陡、树木葱翠,乃是一处大自然奇丽之景,而脚下潺潺的永定河水如玉带缠绕,给这座山峰带来空灵而来的灵气。

    “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不如我们登上山峰看看,说不定俯视而下可以发现。”

    三人停下木舟,登上山峰,山峰不易攀登,爬到山峰上面时,月儿已是悬挂在夜空等待着她们,三人只好在山峰上面又草草对付了一夜,连续两三日赶路和绕山,此夜则是感觉到无比舒适,躺在山峰上面享受着凉风轻抚,睡意很快涌来。

    夜幕很快被拉开,取而代之的是点点晨曦,天还未亮之际,沈风与顾碧落都还在睡梦中,此时,一道曲音与朝阳舒而渐起。

    曲子清如溅玉,颤若龙吟,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流泉冰下滩。

第601章 :陇架山

    曲音于低沉中渐起,与晨曦共而铺张,于群峰之间袅绕,曲音经历一段平和,四是平坦流水叮咚作响,而后突然缓而急冲之,蕴含的情绪而如同临渊之流水,宣泄勃发。

    叶绛裙忽然睁开眼睛,细细作听片刻,然后起身将沈风踢了一下,“有曲音了!”

    闻言,沈风一下子睡意全无,只听见一道低沉的曲音袅袅而来,马上喊道:“顾小姐,快起来!有曲子的声音!”

    顾碧落立即醒来,只听一首其怨恨凄恻,即如幽冥鬼神之声,细耳倾听下去,曲音邕邕容容,言语清泠,及其怫郁慷慨,又亦隐隐轰轰,风雨亭亭,纷披灿烂,戈矛纵横。

    曲音中蕴含的情绪大起大落,忽婉转,忽雄奇。其变态之强烈,令听者感到内心冰炭交加,升天坠地。

    三人凝神细听直到曲音绵绵而终,沈风立即问道:“顾小姐,这是不是濮阳曲?”

    顾碧落轻眉细锁,心绪还停留在曲音的余韵中,曲音拨人心弦,令听者如坠深渊,曲音中的怨恨、愤慨,都令听者心弦为之拨动,良久之后,才茫然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此曲我不敢断定是濮阳曲,但一定是琴技出神入化者方能弹奏,说是濮阳曲,不如说是广陵散,只不过与广陵散又有些不同,曲音中夹杂着不甘和抱负,令听者不知不觉慑入其中。”

    沈风大奇道:“广陵散!”

    顾碧落微微颔首道:“不错,据《晋书》记载,此曲乃嵇康游玩洛西时,为一古人所赠,而《太平广记》里更有一则神鬼传奇,说的是嵇康好琴,有一次,嵇康夜宿月华亭,夜不能寝,起坐抚琴,琴声优雅,打动一幽灵,那幽灵遂传《广陵散》于嵇康,更与嵇康约定:此曲不得教人。古书并非全是事实,但广陵散确实是从广陵流传出来,到了八百多年前,才逐渐定稿,而如今广陵散失传已久,没想到今日能在此地听到类似琴曲。”

    沈风精神一阵道:“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能听到如此不同凡响的曲音,这其中定有古怪,我们沿着曲音的方向寻去看看。”

    三人立即走下山峰,然后划起轻舟沿着曲音的方向寻过去,晨间水波轻绕,鱼儿淡出水面,景象清秀,灵如一个婉约温柔的大家闺秀。

    轻舟慢慢,经过一片芦苇,便进入一条细窄

    曲交的狭道内,行过狭道,又变得宽阔起来,两岸长着高大的芦苇,卢沟河在山峰峡谷的隔断下,变成许多细小的河流,三人只能在这些细小的河流中寻找。

    河流时而宽敞时而窄小,加上两岸林丛遮盖,寻找起来变得十分困难,要说能找到这里来,多亏了日出时候听见的曲音,否则河流杂乱曲分,很容易忽略这个地方。

    寻了半日,三人让小舟靠在岸边,然后找一个凉快的地方休息,中午小歇了一个时辰,然后便又继续寻找,寻了几条河流后,轻舟继而徐徐前进,越是前进,越是树林茂密繁植,划行了地方,沈风忽然道:“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

    顾碧落道:“此处还未得名,你真的来过?”

    眼见几处地方极为相似,沈风指着周边,点头道:“这个地方叫陇架山,河水在陇架山在这里拐成了一个马蹄形大弯。”虽然曾经来过陇架山,但这里的陇架山还是有点不一样,毕竟与现代相隔了千年,而在现代,陇架山乃是一处真山真水绿色生态的京西古道。

    如今的‘京西古道’,早已不再是昔日‘车轮为之摧、骡马为之驮’的羊肠坂道了,‘金戈铁马和商队响铃都已经远去,而眼前则是难得一处保存完好的京西古道。

    顾碧落道:“既然你来过这里,便由你来指路,这片地方我还从未来过。”一路上都是由她带路,毕竟她早年经常穿梭在山水狭道上。

    “先凭着印象找找。”

    凭着前世的印象,在陇架山附近寻找起来,其实凭着这点印象没有多大帮助,只不过来过一次,不可能就把整个陇架山玩遍了。

    天色进入黄昏的帷幕中,三人驾着轻舟又要寻了一天,划了一天的双桨,沈风

    暂且停下来,叹道:“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濮阳园应该就在这附近,肯定是一个不容易找到的地方。”

    顾碧落沉吟道:“已至黄昏时分,我们平日生活正是忙碌时,此时可注意有没有濮阳园的踪迹。”

    沈风点点头,继续拿起双桨泛舟行驶,转了几个弯角,小舟从一条河流进入另一条河流,河流两岸皆是茂密的树林,小舟行入里内,便如进入一条幽暗的小道内。

    “这个地方我从来没有来过,我们再深入进去看看。”泛舟进入幽暗的树林中,三人很快发现这树林底下积着一些常见的生活用品。

    “此处果然有古怪!顾小姐,你来撑住小舟,我下水去看看。”嘱咐一句,然后从小舟跳入水中,水流两岸都被树林遮蔽,唯一的办法便是跳入水中寻找,既然这里残留着一些常见生活用品,就这么有人居住过。

    噗通——

    见他已跃入水中,顾碧落想叮嘱他一句都来不及,立即低声道:“前辈你来撑住小舟,我下去找他。”说罢,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挺姿跃入水中,她姿势可比沈风优美许多,如同在花样戏水。

    两人相继潜入水中,沈风胳膊长而有力,如同长着两个螺旋桨,身体几个挺纵便远远甩开她。

    顾碧落急忙游追过去,方才在小舟上不敢大声喊叫,只得在水中追上他,没想到他游得比鱼儿还快,在水中双臂挥动自如,划行了几米远后,他立即转了一个方向,看样子从水中找到了另一条通道。

    这个家伙怎如此不注意,就不怕濮阳园将入口设计得如此隐蔽,一定还有其他方法阻止游客误入其中,顾碧落心里一恼,在水中盯着他的身影,费劲地追了上去。

    原来这幽暗的水道还有一条通道,只不过被树林遮挡住不易被发现,不仅如此,通道口还两排石头阻断,一般人就是发现了也会放弃进入,由此可见,里面的确是濮阳园的所在处。

    沈风向着通道潜过去,

    中间已经换了一口气,潜入到通道前面时,却水中还有一道铁门,铁门由外面拴住,抽离门栓后,铁门一块地方便可推开,堪堪只能进入两个人。

    从铁门小洞进去后,便突然豁然开朗,抬头仰望上空水面,只见水面上遮蔽一些事物,入口近在眼前,沈风没有多想,由于光线有限没有注意水面上的事物,很快便让身体浮出水面。

    哗啦——

    “终于找到了——”沈风探出水面,大大呼吸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打量这里面的情景,猛地望见一双双黄色眼睛盯着自己,而它们的瞳孔形状则是呈半扁圆形,由一条直线和曲线组成,黄眼睛在这片幽暗的地方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显得极其幽森恐怕

    我的妈呀,是鳄鱼,还是一群鳄鱼!!沈风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将头栽下水面,快速游动逃跑,那些水面的鳄鱼成群翻涌潜入水中去追逐食物,这可是送上来的大餐,它们岂能放过。

    靠,哪个变态在这里养鳄鱼,沈风心里怒骂,回头见那一只只长着一张大嘴的鳄鱼已经追了上来,浑身立即遍体发冷,惨了,嘴巴长这么大,一定是个吃货,落到了它们嘴里,肯定被吃得前列腺都不剩下。

    潜下没多久,迎水便看到顾碧落也游了过来,沈风急忙挥动手臂叫她逃跑,就算不用他提醒,顾碧落也已经看到了那群庞然大物正追逐而来,身子在水中翻了一圈,脚下垫了一下石头,快速改变方向游了回去。

    短短一段距离,却感到如有十万八千里远,鳄鱼游动速度极快,几个毫厘间便要张开大口咬过去,此时顾碧落已经游回铁门旁边,正等着他游回来,沈风拼命挥动双臂加速游动。

    “快——”顾碧落口中冒着水泡说了一个快字。

    沈风咬牙摆动双臂拼命游过去,此时鳄鱼已经追了上去,望见顾碧落大惊失色的眼神,眼角便见一只鳄鱼张开大嘴要咬下去,沈风立即缩了一下腿,鳄鱼一口咬口,沈风顺势蹬了一下它的头部,然后对着铁门小洞拼命游动过去。

    被一群鳄鱼追着肯定吓得不轻,这里水中,沈风再不游快点只有被挨吃的份,大自然中有领域之分,就算狮子老虎掉入水中遇到鳄鱼,也只有沦为对方的口中肉。

    鳄鱼追逐而来,沈风终于有惊无险地游到铁门小洞后面,铁门关上的那一刻,鳄鱼也撞了上来,这一撞,顾碧落手上立即松动,本来要关上门栓,却抵不过这撞击而来的力道。

    沈风马上翻过身体与她一起将门栓关上,这才免于让鳄鱼冲了过来,在水中两人可不能松口气抛个白眼,在水中待了那么久,已经呛了几口水,急忙闭上嘴唇离开通道。

    哗啦——

    哗啦——

    沈风冒出水面,顾碧落随之其后,两人一起大口呼吸着水面上的新鲜口气,也咳嗽了几声,之前在水中憋了太久,脑袋都有些缺氧,现在浮在水面上便如同重获新生。

    “你也太莽撞了,既然通道处如此隐蔽,若是濮阳园当真在里面,里面必有其他阻隔外人的方法。”呼吸过后,顾碧落忍不住白了他几眼,她思虑周全,事事谨慎,这也是沈风一直要向她学习的地方,这是沈风的缺点,最好的弥补办法就是将顾碧落带在身边,有顾碧落在身边,沈风的思维活动就可以再快一点,因为总有她在一旁提醒。

    这事的确是自己太莽撞,被她一通教训,沈风难得有些惭愧,干笑道:“想得太快,一下子没有刹住,下次我会注意点。”

    见他态度甚好,顾碧落也没有再批评他,转而道:“里面环伺着成群鳄鱼,且有铁门关闭着鳄鱼群,必然是怕外人误入其中,也有可能是防止里面有人逃跑,我看里面必然是濮阳园所在之处。”

    沈风抹开脸上的水珠,振奋道:“找到了濮阳策老巢,很快就能揭开濮阳策的面纱,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谁,就算找不到濮阳策,我也要把这里一锅踹了——师傅——师傅——准备动手!”这算是擅闯他人地盘砸场子,这种缺德的事情以后都交给师傅来做,我就安安心心当个好人。

    沈风这么说当然是因为受了鳄鱼的气,现在还不能确认里面藏着濮阳园的人,需要去查证一番,如果真的如所料,怎么处理还是另一回事。

    顾碧落冷笑道:“方才差点被咬一口,濮阳园可不是像天府如此疏于防备,先想想如何驱散那些鳄鱼。”

    此时叶绛裙已划舟到二人身边,沈风嘿嘿笑道:“我有办法驱赶鳄鱼,你们在这里等着,把小舟划远一些,我重新下去一下。”说罢,重新翻身入水。

    顾碧落还想问他什么办法,但又来不及跟他说话,只能爬上小舟等待着他上来,等待片刻,便见他重新冒出水面,正要开口,却见那群鳄鱼也游了过来,大惊失色道:“你怎么把鳄鱼给放出来!”

    “不先将它们放出来,怎么赶跑它们。”

    沈风背身缓缓靠向小舟,鳄鱼也浮于水面缓缓移动过来,顾碧落见状,急喊道:“快上来!!”同时,叶绛裙也执剑准备动手。

    咕噜噜——咕噜噜——

    沈风却低头半没于水中,口中发出一些怪异的声波,声波变成波纹荡过去,那群鳄鱼本来缓缓游动过来,听到这些声波后,身躯渐渐停住,在顾碧落惊奇的目光下,成群鳄鱼转动巨大的身躯掉头离开,从幽暗水道的另一个方向离开。

    见到成群鳄鱼被驱散,顾碧落心神皆被这神奇一幕吸引,目光绽放出神采,急忙低头道:“你是如何将那些鳄鱼驱散,是否与你发出的声音有关?”

    此时顾碧落浑身湿透,衣裳紧紧黏在她身上,此时她胸前的两处峥嵘何其壮哉,沈风眼睛在动人的曲线上扫了几眼,煞有其事道:“我刚才对鳄鱼说,鳄鱼鳄鱼,我可是东海龙王的女婿,你要是吃了我,以后就没地方混了,鳄鱼就说我吃上面那两个小姑娘,我马上说,她们也不能吃,她们是天上七仙女下凡,你们吃了的话,就准备当玉皇大帝的下酒菜。”

    听他说得有趣,顾碧落忍不住笑了下,恼他吊人胃口,立即转冷道:“要说便说,别胡说八道。”

    沈风笑道:“为了满足你那欲求不满的求知欲,我就告诉你,其实很简单,鳄鱼是声波来感应周围事物,也是利用声波来猎物、传递信息,相反,我就可以利用驱散它们。”以前在动物园的时候,沈风就学过一次,没想到今时今日可以派上用场,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个方法不管用,还有叶绛裙可以杀掉那些鳄鱼。

    “原来如此——”顾碧落缓缓点头,转而用奇怪的眼光望着他,这个人说是从不读书,却比什么人懂得都多,他能穿过神农架,必定是领略许多新奇之物,不知他还知道些什么,想到此,忽然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譬如一些树木或动物,”

    这女人该不会是我想为她撰写大自然百科吧,我才没有那个功夫,沈风马上转移话题:“时间不早了,既然鳄鱼已经驱散,我们快点潜入里内。”

    见他不想回答,顾碧落叹息一声,跟在他后面一起潜水进去,这次叶绛裙也潜入进去,本来还担心她不会潜水,没想到她到了水中比谁都自如。

    三人穿过铁门,然后将身体浮出水面,刚才因为被鳄鱼吓的没有细看,原来这个别有洞天的地方一处石洞,准确的说,是一座山头的腹中,环望一周后,沈风忍不住叹道:“想不到还有这种地方,我们上去吧。”

    三人爬上石洞,石洞中点着淡淡的烛光,沿着烛光走过去,便发现一处砌石而成的石梯,石梯自上而下通往上处,顾碧落低声提醒道:“前面须小心一些,别被发现了,此石洞乃是合众人之力修建而成,非是常人所能依据,足以证明濮阳园非是一般势力,加上这些人积拢人脉,我想此时的你,还不足以撼动。”

    这是一句话大实话,沈风没有王八之气,也还没蠢到要将一脚踹了,能找到濮阳园已经很不容易,能不惊动的情况下最好不惊动,只要知道濮阳策是谁就行,而后就可以利用这一点将濮阳策与濮阳园一并瓦解。

    此时应该是夜里,潜入濮阳园正是好时机,三人从石梯慢慢走上去,石梯蜿蜒曲转,绕了几圈后,便往见前方挂着一弯满满的圆月。

    出口到了,濮阳园就在前面!

第602章 :杀妻求将

    沈风走在两女前面,以目前的高度来看,‘濮阳园’应该是据山而建,与天府极为相似,或许应该不能称之为濮阳园,濮阳园落在群峰之间早已经改头换面。从现在来看濮阳园是仿造天赋建造,只不过一个是入世,一个是避世,濮阳园仿造天府建造也不奇怪,天府在历史上多次救世,而且曾助天下大统,所以濮阳园仿造天府创造的方式立足于世上,并且让濮阳策控制着京城的局面,无论是濮阳园抑或天府,入世之后都是一场大局,影响深远。

    向着满月一直走过去,满月慢慢被淡云遮蔽,洞外天地洞口传来徐徐凉风,凉风中带着甜甜的山气,嗅入鼻腔中便感觉一阵精神,迎着微风走出洞口外,月儿也恰好露出云端,夜色如同萤火之光渐渐亮起,也照映出一处风格奇异的建筑群,建筑形态近似寺庙,但不是中原区域常见寺庙,而是如同拉萨布达拉宫的建筑特点,建筑群坚实墩厚的花岗石墙体,松茸平展的白玛草墙领,金碧辉煌的金顶,具有强烈装饰效果的巨大鎏金宝瓶、幢和红幡,交相映辉,红、白、黄三种色彩的鲜明对比,分部合筑、层层套接。

    不过以布达拉宫建筑特点来承载濮阳园的确有几分契合,布达拉宫是文化艺术的承载,而濮阳园则是集合了君子六艺棋画等技艺,说不定修建这些寺庙群的人正是来自西藏。

    顾碧落被这些宗庙建筑群所震惊,连连作叹,叹而观之,良久才低声道:“没想到山间竟有如此胜地,依山垒砌,群楼重叠,殿宇嵯峨,气势雄伟,可惜了,却是隐匿在群峰之中。”

    沈风冷笑道:“你看看这些建筑群的方向。”

    顺着他的指向望过去,这些建筑群面朝的方向正是向着京城,甚至还有昂视,顾碧落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出了石洞旁边便有一座寺庙,寺庙大门半敞开,寺庙里面烛台林立,烛火将寺庙染映得如同一个火红的灯笼,寺庙前面还立着一块石碑,沈风走上前低头一看,石碑上面刻着几行字,刻的是龙飞凤舞,但还是可辨出石碑上面刻的是这座寺庙的修建年月。

    “我来看看——”顾碧落也上前查看,“这座寺庙于二十年前落成,若是濮阳园的人离开京城便来此修建,时间上恰好吻合,修建这些寺庙群再加上堤坝,少则花上十年。”

    “这里也有一块石碑——”走到石碑前面,探手摸索一番,之前前面的刻字还有些数字可以猜想,现在则全部是一堆文字,“你来看看上面刻着什么?”

    “曾经的濮阳园已变成今日之景——”顾碧落上前摸着石碑上的刻字,轻叹道:“不,曾经是濮阳园,今日应称之为濮阳宫,这石碑上写着这庙堂乃是濮阳宫下的静心寺。”

    石碑上的刻字证明之前是猜测是对,脚下这片地方的确是濮阳策的老窝,沈风蹲在石碑前,摸到石碑上面还有一些奇怪的刻字,仔细摸索感受,刻字纹路奇怪,并非熟知的汉字:“这些又是什么文字?”

    顾碧落也摸了一行奇特的文字,神情露出诧异:“此是藏文,濮阳宫——加布宫——”

    听她喃喃自语,好奇道:“什么加布宫?”

    顾碧落道:“根据石碑上的刻字,加布宫便是濮阳宫的藏文名字,你猜猜加布是什么意思?”

    “布达拉、纳木错、珠穆朗玛我知道什么意思——”沈风奇道:“这个加布什么意思?”

    顾碧落缓缓吐字道:“王!”

    沈风神情一怔,摇摇头冷笑道:“加布宫——王宫——这里称之为王宫,那他濮阳策便成了濮阳王。”

    顾碧落神情凝重道:“此更可确定濮阳策有覆国之心,沈风,发现了这里你想如何做?”

    沈风正色道:“先不惊扰,我只要濮阳策是谁、以及这里的秘密,濮阳宫已经培植了不可想象的势力,更别说濮阳宫还有从天府分割下来的势力,想一夜之间将这里连根拔起,根本是痴心妄想,如果能在这里找到那些濮阳宫隐蔽在京城的势力,我们今后便好应对。”

    顾碧落郑重点点头。

    站在这座庙堂前,只见屋顶和窗檐是用木制结构,飞檐外挑,屋角翘起,铜瓦鎏金,用鎏金经幢,宝瓶,摩蝎鱼和金翅乌做,脊饰。闪亮的屋顶采用歇山式和攒尖式,具有汉代建筑风格,屋檐下的墙面装饰有鎏金铜饰,形象都是佛教法器式八宝,有浓重的藏传佛教色彩。柱身和粱仿上布满了鲜艳的彩画和华丽的雕饰,

    三人踏上廊道,内部廊道交错,殿堂杂陈,空间曲折莫测,迂回走了片刻,才真正走入庙堂内,庙堂之上除了供着一尊佛像外,还印染着一幅幅壁画,壁画旁边则是一些梵文,观望四周后,顾碧落才叹道:“这该是诵经念佛的地方,在天府中晚课在亥时之前便结束,我想濮阳园应也是如此。”

    沈风点头道:“恩,这里一草一木都和天府十分相似,只不过天府让人感觉虚无缥缈,而这里更像平淡的田园生活。”

    “这里只存放着一些经文,你曾说濮阳策擅长丹青,我们去找找存放丹青的庙堂。”顾碧落沉吟道:“还有君子六艺,这些或许才有发现。”

    沈风郑重道:“来不及了,找不了那么多,我们恐怕只有一晚上时间,要找就找濮阳宫最核心的机密。”

    顾碧落微微颔首,三人走出庙堂,往另一处建筑走去,濮阳宫内的各个庙堂建筑皆是不同,皆有各自的特点,譬如射术的庙堂,便可见箭靶子和弓箭,所以要寻找存放丹青的庙堂并不是太难,只是路上需要当心被人发现,难免曲折了一些。

    路过一座寺庙,却闻到一股草药的味道,忍不住惊奇道:“原来濮阳宫内也有类似天府天枢宫的地方——往生寺,里面该不会是让人一命呜呼的毒药吧。”

    顾碧落低声道:“还记得天府吗,天枢宫、天璇宫、天玑宫、天权宫、玉衡宫、开阳宫以及瑶光宫是按照北斗七星的顺序,而在天府中,丹青弟子是在开阳宫,此是往生寺,由此望去,似乎是七座寺庙相接在一起,我看倒数第二座寺庙便是存放丹青的地方。”

    “有道理,有你在,我就不用动脑筋了。”沈风嘿嘿笑了笑,也不怀疑她的判断,直接往倒数第二座寺庙走去。

    你这个傻子,本来就不必动脑筋,情况特殊,顾碧落将开玩笑的话咽下腹中,然后跟了上去。

    “瑶光宫——”叶绛裙目光落在这一排寺庙的最后一座,低声喃喃,随即也跟了过去。

    就在三人离开的脚下,放置着几个花盆,而花盆中栽种一种奇异的花朵,此花花瓣倒披针形,花被红色、白色。向后开展卷曲,边缘呈皱波状,花被管极短;雄蕊和花柱突出,花型较小。

    如果沈风看到这些花朵,就一定会感到熟悉,这些奇异的花朵正是当日玄藏大师要用来害死他的彼岸花,梵语曼珠沙华,刚才一句无心的话被他说对了,往生寺就是专门种植一些毒花毒草。

    来到倒数第二座寺庙,庙堂名曰青阳寺,从外面观望过去,寺庙主色为白色,搭配着几处红色,此时寺庙内点着无数烛台,烛火将整座寺庙内映成一座镶金宫殿,静待了片刻,寺庙没有人影也没有声音,三人才放心进去。

    青阳寺共有三层,上窄下宽,第三层差不多只有一间小茅屋大,要进入寺庙主间内依旧要绕过曲折的廊道,费了一些时间走到寺庙主间,便发现寺庙内悬挂着无数丹青画作。

    “这么多,怎么找!?”环望了一周,发现寺庙皆是画作,很多还是墨迹未干,沈风好奇道:“难道这里人将画作拿出去外面卖,否则怎么画了那么多。”他第一个念头当然是想到银两。

    “我看也是濮阳宫安插势力的手段。”顾碧落沉吟道:“不如我们之间到第三层看看,濮阳策的画作乃是无价之宝,必然不会与这些画作存放在一起,我想濮阳宫会将濮阳策的画作单独收藏。”

    沈风嘿嘿笑道:“有道理,有了你这句话,我又免去一次动脑筋的麻烦。”

    顾碧落白了他一眼,快步登上木梯爬上去,路过第二层的时候,第二层也是一些画作,不过数量少了许多,而且大多是女子画作,画技倒是不错,在第二层绕了一条廊道,三人终于登上第三层,第三层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格间,层门还被锁住,想必是不想让人进去,

    沈风可不管这些,见层门是一扇木门,直接用蛮力将木门强行拉开,将拉开的木门放置到一边,然后走进小屋内,小屋内除了悬挂着一卷丹青,其他什么都没有。

    眼前的这卷画作水平就是沈风这个外行人看,都知道比前面两层的画作水平高出不止几筹,很有可能就是濮阳策的画作,不过画里面的内容却十分诡异!

    正确的说,画里面画的是一则故事。

    沈风疑惑道:“顾小姐,画里面是什么名堂,怎么不同于一般画作?”

    顾碧落目光紧紧盯着画中一个举起屠刀的男子,沉声道:“这副画叫做杀妻求将!”

第603章 :濮阳宫大统领!

    杀妻求将是一句成语,出自《史记·孙子吴起列传》,吴起为了取得鲁国信任,不惜杀死来自敌国(齐国)的妻子以获得将军位,而后被比喻为了成功而不择手段,当然吴起是战国时代一位杰出的人物,吴起一生历侍鲁、魏、楚三国,通晓兵家、法家、儒家三家思想,在内政、军事上都有极高的成就。仕鲁时曾击退齐国的入侵;仕魏时屡次破秦,尽得秦国河西之地,成就魏文侯的霸业;仕楚时主持改革,史称“吴起变法”,楚悼王去世,楚国贵族趁机发动兵变攻杀吴起,后世把他和孙武并称为“孙吴”,《吴子》与《孙子》又合称《孙吴兵法》,在中国古代军事典籍中占有重要地位。

    而画中举着屠刀的人正是吴起,或者也可以说是濮阳策!

    顾碧落目光如同嵌入画卷中,神情越发凝重起来,喟然长叹道:“此画传神之极,点墨之间还蕴藏着无尽的愤慨、怨恨,男子为达目的杀死自己的挚爱,心中痛苦却又毫不留情,我想濮阳策定是以此画直抒胸臆。”

    沈风脸色沉重道:“和之前对濮阳策为人的形容一样,濮阳策是一个疯狂的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但同时他是一个具有非凡才能的人,更具有远大的抱负,或许大多数人都不能理解他,他才将画作封于此处。”

    丹青上不止画着举起屠刀的男子和掩面而泣的女子,且还有一些景物,景物似真似假,诡异之极,顾碧落取下画卷,再对着画作凝神静看,慎重道:“此画作不只是单纯的一个故事,其中意味只有熟知丹青之人才可品味,我看不如将画作回去给你妻子看看。”

    “当然要带回去,这可是濮阳策的画作。”沈风指着画作上面的印章,印章中赫然印着濮阳策,现在就是濮阳策用过的马桶都要带走,濮阳策的画作并不是普通的画作,画作体现了濮阳策的精神层面,有助于自己了解濮阳策这个人,只不过将画作带走迟早要被发现,这无疑会惊动了濮阳宫,与刚才的想法冲突。

    顾碧落沉吟道:“带走濮阳策的画作,难免有一日这里会发现,我看不如先带回去,再由你妻子临摹一幅,然后立即将临摹的画作带回来,此层地上皆是尘土,墙上蛛网杂结,至少有半年未有人踏足这里,我想几日内不会有人发现。”

    “为了保险起见,也只能这么说。”沈风点点头,忽然嘿嘿笑道:“想不到顾小姐偷东西也这么专业,受教!在下受教了!”

    顾碧落脸色一红,冷冷哼了一声,将画作收藏起来,三人悄悄走出青阳寺,此时已经丑时(凌晨一点到凌晨三点),夜静无声,整个濮阳宫也沉睡着,青阳寺背后还有一座寺庙,寺庙由白色的砖瓦和月白的花岗岩堆垒砌成,在夜空下,宛如一位白衣女子。

    叶绛裙目光一直落在那座白色寺庙,神情变得有点奇怪,沈风看出她的异样,疑道:“师傅,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看着那座寺庙,这座寺庙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叶绛裙道:“这些寺庙与天府相似,是由天府同一个人建造——”

    她话还未说完,沈风即惊道:“你怎么不早说,天府我也去过,这些寺庙群是与天府有些相似,但却是风格不同,天府近似与汉时建筑,而濮阳宫则是西域风格。”

    叶绛裙一板一眼答道:“天府你还未完全走过,天府花费了三十年才建成,但其中这三十年是隔开的,分为前后两期,前十五年后十五年,之前的十五年前为壶酒师傅所建,而后十五年为壶酒师兄所建,这中间一段时间,天府则是隐居在京城附近的山林中,我与师妹便是在那个时候相遇,因而师妹并不知道天府的真正所在,等师妹离开天府后,天府正好修建完成。”

    的确,那几日去到天府时,只是走了天府的一小部分,沈风怔道:“这么说,天府中早时建筑风格与此处一样,难道这里是壶酒师傅所建造?”

    叶绛裙茫然道:“我亦不知,我们的师傅已全部不在人世,但这里的寺庙的的确确与壶酒师傅所建造的寺庙一样。”说罢,目光又重新落在最后一座白色寺庙。

    沈风有所觉察道:“你是不是疑惑壶酒的师傅已经死了,但这里为什么还有这种西域寺庙群,这也不奇怪,濮阳宫是二十年前落成,或许是壶酒师傅另有传人督建而成也说不定。”

    叶绛裙沉默下来,目光又重新落在那座巨大的白色寺庙上,沈风也望了过去,干脆道:“那座白色寺庙好像比较大,也不知是什么名堂,不如进去看看,也好摸清濮阳宫,这样吧——”

    转而道:“顾小姐,我们分开寻找,这个地方太大,一个晚上找不了几处地方,下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机会,今晚尽量多寻找几个地方。”

    顾碧落颔首道:“也好!”

    两人随即分开寻找,顾碧落往其他其他寺庙寻找,而沈风则是带着叶绛裙往白色寺庙,白色寺庙砖瓦在岁月在冲刷下,变成透亮的月白色,在月色的照映下,显得圣洁光辉。

    白色寺庙只有两层,但是坐地面积却是所有寺庙群最大的一座,进入里内,便见庙堂中间是一块巨大的武斗场,武斗场左右各自陈列着两排武器架,木架上面竖插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原来这里叫武斗阁——”看来濮阳宫还培养练武人才,不知道这次上京参加武试的人有没有濮阳宫的人,转头道:“师傅,你在这里帮我看着,我到处看看。”

    叶绛裙背对着他,好像没有在听他说话,低声道:“这个地方好熟悉——”

    沈风走上前古怪道:“你在说什么?”

    她沉默不言,走到武斗场前面的一处方桌,桌木古旧,桌案花纹已经脱落了不少,显是经过了不少岁月,伸手轻抚了桌案,又捧起桌面的茶杯,神情变得十分古怪。

    沈风注意力不在她身上,穿过武斗场经过拱门来到一处院落,院落以木门虚掩,轻手将木门推开直接步入寺庙小院内,院内陈列着一排排木架,木架上则是一个个小格屉,小格抽还书写了几个奇怪的字眼。

    “唐门丁卯庚戌?什么意思?好像是生辰八字,这个唐门难道是指唐家——”

    见状,干脆随机抽出一个小格子,格子中放着一本类似记事簿的书卷,翻开书卷,书卷上赫然记录着唐家大大小小发生的事情,沈风越是翻看越是吃惊,“唐家内竟然也有濮阳宫的人。”

    又随手翻了几页,只见上面记录着唐家这三十年发生的事情,也包括自己两三次到唐家,譬如第一次与唐开泰争吵、在武斗场与唐开泰比武。

    “唐门丁卯庚戌应该是个代号,要是能拿到代号的名册,就能知道濮阳宫到底都是些什么人。”沈风放回记事簿,然后陆续打开其他格子查看,其他格子内存放着其他将领的记事簿,有几位甚至是当世名将,不过潜伏的人仍旧只是代号,并未说明是谁,一本只有代号的记事簿根本不能知道是谁,既然濮阳宫有代号,那相应的,一定有记录代号是谁的名册。

    在木架中没有其他发现,便马上离开院落回到武斗场,武斗场的另一条廊道可以通向另一处地方,仙女师傅依旧静静站在桌案前面,她今日比平时古怪了一点,神色略有思索。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别的地方看看。”对她扔下一句话后,便往武斗场旁边一个廊道走去,今天得见濮阳宫的真貌,心情便加了一份沉重感,濮阳宫可以看成是天府的负面产物,入世之后极大培植势力,经过几十年的渗入和积累,朝廷中有濮阳宫的人,皇宫中有濮阳宫的人,江湖茶肆艺场也有濮阳宫的人,如同这是一场围棋,当沈风真正认识到这盘棋局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是十面埋伏的局面。

    叶绛裙摇摇头,放下手中的茶杯跟在他身后,两人在穿过廊道,突然走到一处木梯前,木梯大约十几米长,幽暗阴森直通地下。

    迟疑片刻,还是沿着木梯走下去,没想到这寺庙之下还有一层,不知道下面到底是什么,穿过幽暗的木梯后,便来到一处阴森森的层道,通道两边皆点着烛火,烛火笔直,可见通道内密不透风。

    顺着通道一直走过去,走了大概百米,来到一道木门前,木门吐着墨黑的漆,而黑木门上则是书写着两个大字:罪狱!

    罪狱——里面到底是什么?犹豫片刻,总觉得里面藏着天大的秘密,便推开黑木门缓缓走进去,门一打开,一阵血腥之气扑面而来,气味潮湿恶臭,极其难闻。

    忍过一阵不适后,抬眼环顾着这间罪狱,只见左右两边陈列着各种各样的刑具,有的刑具上残留着手指头、脚趾头、耳朵等肢体部位,见到如此恐怖的情景,心中顿时大骇。

    这里怎么像监牢,甚至比监牢还恐怖残忍,将注意力从那些肢体部位上挪开,心中警起十二分注意,继续往前走去,走下一处三米高的石阶后,便踏足进罪狱的牢房内,而牢房中发出一阵阵哀鸣,如同来自地狱的悲鸣。

    左右看过去,牢房中关押着一个个形容凄惨的人,他们各个披头散发,手脚都扣上了铁链,监牢中人不知日落日出,有些人此时还没有合上眼睛,见到两人来到监牢后,猛地冲了过来,血红的眼睛猛睁着,状若疯狂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求求你,放我出去——”

    这一声喊叫使得监牢中的人齐齐爬了起来,他们在这里已经丧失了尊严,一直对着沈风哀声恳求,甚至下跪磕头,沈风低声道:“你们都是什么人?”

    “我们都是天府的人,是濮阳策将我们关在这里!”

    “我也是,我是天枢宫的弟子,在朝廷乃是一位御医——”

    “我是玉衡宫的弟子,在朝廷乃是一位乐师——”

    众人争相报出身份,他们的身份让沈风心中震惊,原来这里关押的人,是濮阳策挖出来的天府势力,眼前这些人大概是天府各个脉络的主事人,濮阳策将这些主事人关押起来后,便重新移植上自己的势力,从而控制了天府积累的信息情报脉络。

    如果把这些人救出去,就可以破除濮阳策辛辛苦苦建造出来信息情报网络,但要怎么把这些人救出去,这里太多人了,根本不能悄无声息地把人救走,在思索的同时,叶绛裙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

    感受她的想法,沈风苦笑道:“我会想办法将他们救走,这里太多人了,而且我没有监牢的钥匙——大家先安静一下,你们谁知道监牢钥匙在哪里?”

    监牢内人突然沉默下来,各个面色突然恐惧起来,身体不停的颤抖,见状,古怪道:“各位前辈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们不知道监牢钥匙在哪里?”

    “我们知道——但告诉你也没有用——他——他——要是被发现,他一定会折磨我,让我们生不如死。”那位自称为乐师的人,脸色煞白道:“你们快走,回去通知天府,只有天府的人才能救我们!”

    叶绛裙淡淡道:“我就是天府的人!”

    “你是何人?”

    叶绛裙道:“苦剑座下弟子非剑!”

    “你竟是她的弟子!!!”乐师脸色大变,惊惧道:“你——你们一定是来害我们的,你们是濮阳策的人!!!”

    沈风急忙道:“大家请放心,她是我的人,而我受老斋主之托下山治救乱世,各位前辈不妨想想,我要是想害你们,怎么会偷偷来这里,你们快告诉我监牢钥匙在这里,我放你们出去!”

    “————”那些沉默了许久,连声道:“我们不能出去,他会折磨我,他是魔鬼,他是地狱的魔鬼,他根本不是人!!!”

    沈风也没想好怎么救他们出去,眼下情形太紧迫,不知道顾碧落是否查到濮阳策的身份,现在贸然带他们出去,要是被发现,就得不偿失了。

    犹豫间,那位乐师忽然道:“如果你们有心救我们,就去天府将此事告知老斋主,并把这份名单交给老斋主。”

    沈风立即问道:“什么名单!?!”

    监牢内中的天府人窃窃私语片刻,似乎下了一个决定,他们每个人从监牢中某处拿出一块羊皮,合计共有七块,沈风疑惑道:“这些羊皮是什么?”

    羊皮集中在乐师手上,乐师脸色沉重道:“这是我们被抓之前秘密写下的名单,皆是濮阳策操纵下的一部分名单,主要为医术、丹青、音律的名单,相信这份名单能助你。”说罢,将羊皮交给他。

    乐师又道:“我们在这里等了太久,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时间紧迫,我们只能选择相信你!希望你不要辜负我们的愿望!”

    太好了,我要的就是这份名单,沈风精神大震,郑重道:“前辈请放心,我一定会设法救你们出去!”

    “快走吧,算算时辰,他快要来了!!”

    乐师忽然急速催促着他,就在此时,一道急促的曲音如同铁马奔腾般传来,叶绛裙神情一变,手上握着剑柄,冷冷道:“有人来了!!!”

    话刚落音,台阶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抬眼望去,来人穿戴着一身黑色铠甲,手中把持一支墨黑长戟,一顶厚重黑色头盔将来人整张脸罩住,只留下双眼部分!而头盔还有几个细洞,则是用来呼吸与说话。

    来人缓缓行来,烛光慢慢将此人照亮,从头盔中射出一道冰冷阴狠的眼光,望及过去,只见头盔中藏着一双戾气极重的眼睛,嗜血残忍,他目光落在沈风身上,沉着沙哑粗重的嗓音,瓮瓮道:“你是何人!”

    眼前这人给人的感觉极度危险,沈风神经瞬间绷紧!低沉道:“你又是何人!”

    “吾乃濮阳宫大统领!”他从头盔中发出一道冰冷的声音,手执着长戟指向沈风,浑身散发出一股可怕的戾气,阴煞煞道:“擅闯濮阳宫者——杀无赦!!!”

    长戟尖端所到之处,戟上的两个刻字在烛光的辉映下,显得格外清楚,沈风目光落在戟上的两个刻字,眼睛猛地睁大,当即震惊道:“你叫唐宁!!!!!!”

第604章 :唐宁

    话刚落音,台阶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抬眼望去,来人穿戴着一身黑色铠甲,手中把持一支墨黑长戟,一顶厚重黑色头盔将来人整张脸罩住,只留下双眼部分!而头盔还有几个细洞,则是用来呼吸与说话。

    来人缓缓行来,烛光慢慢将此人照亮,从头盔中射出一道冰冷阴狠的眼光,望及过去,只见头盔中藏着一双戾气极重的眼睛,嗜血残忍,他目光落在沈风身上,沉着沙哑粗重的嗓音,瓮瓮道:“你是何人!”

    眼前这人给人的感觉极度危险,沈风神经瞬间绷紧!低沉道:“你又是何人!”

    “吾乃濮阳宫大统领!”他从头盔中发出一道冰冷的声音,手执着长戟指向沈风,浑身散发出一股可怕的戾气,阴煞煞道:“擅闯濮阳宫者——杀无赦!!!”

    长戟尖端所到之处,戟上的两个刻字在烛光的辉映下,显得格外清楚,沈风目光落在戟上的两个刻字,眼睛猛地睁大,当即震惊道:“你叫唐宁!!!!!!”

    本来准备与仙女师傅一起杀了他,却没想到这个名字会重新出现在一支长戟上,而且手执长戟的人是一个浑身被黑色铠甲笼罩的可怕男子。

    唐宁!大小姐的弟弟,与大小姐在同一天出生,只不过晚了少许,从小唐宁就展示出非凡的本领,被喻为大华未来的将帅之才,但由于唐家太心急,在唐宁玩性未定的时候就将他送上战场,导致唐宁在战场上惨死。

    如果照唐家所言,唐宁已经死了,但眼前这个人又是谁!!!

    铠甲中的人迸发出来的杀气一下子凝住,眼神流出复杂之色,低沉道:“你究竟是何人!”

    曲音越来越急促,这段曲音相当于警报音,想必濮阳宫已经察觉有人进入,沈风急道:“我是谁还不能告诉你,但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唐家的唐宁!也就是唐晴雪的弟弟。”

    “晴雪——晴雪——”听到唐大小姐的名字,铠甲中的人明显变化极大,又猛然咬牙低吼道:“我不是唐家的人,我与唐家毫无关系!你究竟与唐晴雪什么关系!!”

    他如果真是唐宁,怎么会对唐家这个态度,但他似乎对大小姐跟别人不一样,“唐晴雪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你是晴雪的丈夫——”铠甲中人突然沉默下来,整个人在铠甲中如同一座石雕。

    反复观察他的举动,现在几乎可以断定他就是死而复生的唐宁,唐家的一代天骄,大小姐的弟弟,而如今是濮阳宫的大统领,沈风大急道:“你就是唐宁,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快走!”铠甲中的男人低吼着!

    时间紧迫,顾忌到还有一个顾碧落不知情况,暂时放下心中的种种疑惑,急忙从罪狱中逃出,铠甲中的男人一动不动,任由两人离开,刚逃出罪狱门口,迎面冲过来一群全身穿着银色铠甲的禁卫军。

    “擅闯濮阳宫者——杀无赦!!!”

    禁卫军从头盔中发出冰冷的声音,杀气猛然倾出,这些禁卫军数量虽少,只有三百余人,但给人的气势却不亚于一支大军,特别是他们各个用头盔罩住脸,使得他们全身上下弥漫着一股神秘感。

    想不到濮阳宫内还有禁卫军,还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不仅如此,这支禁卫军死气沉沉,令人感到一阵不适。

    “让他们走!!”黑色铠甲中的人声如洪钟,以不容置疑地语调命令着那群禁卫军。

    “是!大统领!”银色禁卫军低喝一声,然后如同机器般的转身一步一步缓缓走出罪狱。

    黑色铠甲中的人沉声道:“今日暂时放过你们,回去之后便当从来没有见过我,更不要对唐家提及,我乃是已死之人!”

    沈风低声道:“好!但大小姐若是知道你还活着,一定很想再找到你!包括唐将军和唐夫人。”他的年纪应该和唐大小姐一样,却如同是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本来已经死了,为什么会出现在濮阳宫。

    铠甲中唐宁低声道:“你是否叫沈风!”

    沈风坦然道:“正是!”濮阳宫的情报遍布天下,而他身为濮阳宫大统领,又是唐大小姐的弟弟,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沈风没必要掩饰。

    铠甲中的唐宁目光猛然增加一道杀气,死气沉沉道:“日后再有相遇之时,我必不会再留情!!!”

    这话说出时,沈风已经走出罪狱,唐宁,这个人无疑十分厉害,而他的身份更是特殊,在没有弄清楚他为什么身在濮阳宫之前,实在不想与他为敌,濮阳宫有着太多秘密,这一趟令自己对濮阳策的背后势力有一个更深入的了解。

    快步从白色寺庙中赶出来,迎面便发现顾碧落跑过来,沈风急忙道:“被他们发现了,快点离开这里!”听到脚步声越来越多,意识到情况非常不妙。

    此时,濮阳宫吹起肃杀之号角!曲音也随之凌厉起来!

    “不能走那边,我来之时看见一支穿着银色铠甲的守卫,如今只能先避开那些守卫再另寻出路!”顾碧落手上拿着一轴卷文,急急道:“守卫太多,我们分开逃走,这是我拿到的濮阳宫纪事,先交与你!我将那些守卫引开,你想办法逃走。”说罢,便要将卷文交给他。

    “想英雌救帅让我喜欢你,门都没有!”沈风抓住她的手,然后将身上的羊皮和画卷一起塞进她手中,郑重道:“我在这里引开守卫,你带着羊皮和纪事想办法逃出去,我有师傅在不会有事。”

    情况紧急,顾碧落急得无暇与他争执,沈风干脆一把将她推走,抬眼见一支濮阳宫禁卫军涌过来,便故意绕到他们面前。

    “擅闯濮阳宫者——杀无赦!!”

    顾碧落匍匐在地,望见那群银色守卫追上去,便悄悄从守卫后面移动过去——

    濮阳宫守卫军越聚越多,从濮阳宫四面八方蜂拥而出,短短时间内,竟已聚集上千人之多,就是有叶绛裙在,也抵不过这些训练有素的守卫军,沈风心知不可力敌,只能奋力寻找逃出去的办法。

    逃到一处山峰前,山峰前连接着一座颤颤巍巍的木架桥,后面银色守卫猛然大喝道:“濮阳宫重地,生人不可入内!否则杀无赦!!”

    傻子才不跑!沈风冷笑一声,踏上架桥跑向眼前的山峰,奇怪的是,后面的银色守卫军并没有追上来,一千人直挺挺站在木架桥前,队伍形成一个列阵,严阵以待。

    此时,阵列后方缓缓行来一个人,来人一身白衣,白发如瀑直垂腰间,面上更是无任何表情,浑身上下散发出冰冷的气息,行走时如同飘忽。

    阵列机械般散开,白衣女子缓缓登上架桥,明月拨开淡云,月色投映在她脸上,映出一张看不出岁月的脸。

    再说沈风,逃到山峰上先四处观察,山峰左侧是缓缓流动的卢沟河,右侧是一处深渊,而山峰上则有一处洞穴,洞穴中点着火光,眼下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暂且进去石洞中查看。

    石洞中通道呈蛇形,蜿蜒曲折,但通道却是用花岗岩堆砌而成,道路十分平坦,沿着通道一直前行,便来到一扇石门前,石门旁边还立着一块石碑:广寒居。

    广寒居?好奇之下缓缓推开石门,入眼便是一个装饰极为风雅的居所,竹门、木屋、篱笆,屋门外还长着一些奇花异草,篱笆外几米处还有一处树林,而石洞上面有一个小洞正好对着天上的满月。

    由于石洞的形状呈瓮的上半部分,石洞被四周的灯火照映得极为明亮,光亮没有泄露出来,将这一处雅居照映得如同白色,而由于石洞上面有一个缺口,白日的时候,阳光也可以投映到石洞中,以至于这里的花草不会枯萎。

    没想到这里竟布置着这么一个地方——见石洞中还有一间木屋,便悄悄走近过去,正要推开门进去,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狂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里面竟然有人!!!心中惊奇之极,悄悄来到木屋的窗户前,然后打开一角投眼里内,只见木屋中陈放着一座石棺,石棺前面则是站着一个女人,沈风只能看见这女人的侧面。

    轮廓有点熟悉,她是谁!??石棺中的人又谁!!?濮阳宫制度森严,守卫显然是被勒令不能踏足这里,所以刚才没有追过来,可见是因为洞穴中石棺的人。

    就在此时,站在石棺中的女人突然转过身来,沈风终于看清楚这个女人面容!

    竟然是她!!!!震惊之后,心中很快平静下来。

    “你知道吗,我为他生了一个孩子,可你什么都没有留下,你根本不懂他,所以你只能死在他手上,哪怕他心里最爱的人是你!!哈哈哈哈——”

    孩子,这个孩子又是谁!!沈风听得心内疑惑,但可以确定的是,眼前这个女人一定和濮阳策有关系,而且是非常亲密的关系,之前就已经怀疑,而现在可以确认,看来回去之后一定好好调查这个人,相信这么久的时间过去,她已经放松警惕了。

第605章 :无情女人

    木屋中女人停下猖狂地笑声,语调激厉道:“自从他遇到你后,便从此对我不屑一顾,甚至渐渐疏远了我,以前我们在天府的日子好开心,师兄只喜欢与我在一起——”

    女人突然将桌案上的花瓶朝着石棺砸过去,状若疯狂道:“你究竟哪点比我好,师兄为何如此深爱着你,连你死了仍旧忘不了你,纵然我为他生了一个孩子纵然我为他甘愿背叛天府!”

    此时,濮阳宫的曲音大奏,或许是听到了曲音,屋子中的女人不再对着石棺说话,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走出木屋,沈风与叶绛裙马上躲了起来,那个女人走出木屋后,便走向篱笆外的树林,她走到树林尽头的墙壁推开了一块石头,从石洞中出现一道门。

    原来这石洞还有逃跑的地方,她刚才应该是从这道门进来,见女人离开后,沈风不再躲藏,冷笑道:“仙女师傅,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吗?”

    叶绛裙点点头道:“听到了!你想如何处之?”

    沈风慎重道:“把一切事情告知老斋主,毕竟濮阳策也是你们天府的人,至于道画,暂时先别揭穿,我想利用这个女人找到濮阳策。”

    叶绛裙点点头,立即道:“快离开这里,否则守卫一到,我们便逃不出去。”

    “等等,先进去看看!”

    好奇之下,快步走入木屋内,木屋中弥漫着一股阴凉之气,和之前天府石洞的气味一模一样,可见石棺中的尸体也是保存完成不被腐化,走到石棺前,石棺前面立着一块石牌,上面写道:妻庄周梦之墓。

    “庄周梦——”沈风扭头问道:“仙女师傅,你们天府有没有这个人?”

    叶绛裙摇摇头道:“没有!”

    “这个庄周梦是濮阳策的妻子,又不是天府的人,可见是濮阳策离开天府时候认识的,查这个人不困难,说不定有所发现。”沈风现在信心十足,现在线索越来越多,也渐渐摸清了濮阳策的势力,相信他迟早要浮出水面。

    叶绛裙道:“此人是被濮阳策亲手所杀,为何又将她安居地处?”

    沈风长叹道:“这就是所谓的杀妻求将,濮阳策大概为了自己的野心,忍痛杀死自己的妻子,但因心中深爱了着自己的妻子,便将妻子安葬于此处,并严厉禁止任何人踏足此处,以免竟然了亡灵。”

    叶绛裙皱眉道:“深爱着自己的妻子,又亲手杀死了挚爱——看来情对于每个人来说意义不同。”

    “你倒是总结出一句不错的话,譬如情对于你来说毫无意义,哪天你要是想要杀了我,一定会毫无犹豫——”望着她那张美丽的脸,叹息道:“什么时候你才能变回去轮回岛那个叶绛裙。”

    叶绛裙低声道:“轮回岛之事我已多少记得,昨日之事在我心中难以成波澜,当初或只是我一时迷茫,才会对你动了恻隐之心。”叶绛裙淡淡道:“但你放心,如今你是天府选定之人,且是天下人的英雄,我只会助你,不会再杀你!”

    “那多谢了——”沈风好笑道:“是不是天府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叶绛裙道:“之前我一直听命于师父,师父曾有交代,她死后让我听命于斋主,而道画师姐是代任斋主,我便听命于她,直至今日,老斋主让我跟随你,我则听命于你。”她也不知为何要说这些,似乎在为自己解释。

    沈风冷笑道:“不错,分析得头头是道,请问我让你去死,你是不是马上去死——你明明有是非观念,当日听见傅伊嵩通敌叛国,你也会知道要保家卫国,但你为什么总要听令于他人。”

    “——”沉默了许久,她才迷茫道:“此或是我存在于世上的理由,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该离开了。”

    “走!”找到了一些线索,心情顿时大好,虽然也惊动了濮阳宫,但这个风险很有价值,至少以后可以有针对性对抗濮阳宫。

    吱——

    推开木门要走出去,猛地发现眼前站着一位白发女人,女人似乎有了一些年纪,但又让人看不出清楚年纪,身上的气息令人感到十分不适,感受一股危险的气息,脚步不禁止住,低声道:“仙女师傅,这个人似乎很厉害——”

    话说到一半,却发现平日里脸色从未变过的仙女师傅竟然露出惊异之色,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对面的女人身上,神情宛然呆住。

    “你这么了,从未见你这么失态过?”沈风心头涌上莫名的不安,低声地说着。

    就在此时,白发女人缓缓转身过来,一双冰冷无情的眸中也出现在眼前,望及她的眸子,只有咫尺之遥却感觉相隔万里,呈虚无缥缈之态,这种感觉很熟悉,就是仙女师傅给人的感觉。

    “师父——”叶绛裙喊出来的称呼似乎令自己也不太相信,神情仍旧呆滞。

    “她就是你的师父!”尽管觉得两人之间不对劲,但没想到从她喊出这么一个称呼,沈风有些不敢相信地摇摇头,震惊道:“你的师父不是已经死了吗!!”濮阳宫!又是濮阳宫的,唐宁本该已经死了,却又出现在这里,而眼前的人亦是如此!濮阳宫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叶绛裙一言不发地摇摇头,眼中又是惊诧,又是茫然,心中已是无法思考,低声喃语道:“师父——”

    白发女人目光直接错过她,反而是落在沈风身上,语调冰冷道:“看来你便是沈风!”

    沈风直接道:“是又怎么样,你虽然是师傅的师傅,但我还没认你,看你两手空空显然是一点准备也没有,等你下次准备点见面礼我们再过来,师傅,走!”

    白发女人脸色一点表情也没有,她微微转头,眼眸望向叶绛裙,冷漠道:“杀了他!”

    沈风心弦猛震,这句话是她开口说的第二句话,来得极其突然,而她命令的对象则是身边的仙女师傅,之前沈风一直开玩笑的问题,没想到今日真的应验了,本以为天下间无人再可命令仙女师傅,但她的师傅却奇迹般的活了过来,还出现在眼前。

    叶绛裙神情大变,目光依旧呆滞,身躯微微摇动,心绪大乱,白发女人冷冷望着她,依旧冷漠道:“十余年不见,难道你不认我这个师父了吗!!”

    叶绛裙颤颤地屈下身躯,低声道:“弟子不敢!”

    白发女人再次冷冷开口道:“杀了他!”

    叶绛裙望了旁边一眼,脸色难掩复杂,缓缓闭上眼睛,然后重新睁开,冷冰冰道:“是,师父!”

    沈风心头一震,眼睛看着她,难以置信道:“师傅,你真的要杀我——”

    话还没说完,眼前银光一闪,呲地一声,一只银色长剑已插入腹部,鲜血顺着银色长剑一滴滴滑落下来。

    噢!!!长剑直接传过他的身体,一道剧痛很快传遍他的全身,身上力气如同落沙一般渐渐消失,捂了捂腹部,粘稠的鲜血瞬间沾满他的手。

    叶绛裙缓缓闭上眼睛,将长剑从他身上抽离,神情掠过一道痛苦之色,侧过身躯不想让人看到,低声道:“师命难违!”

    抽剑的瞬间,沈风脸色变得煞白,痛苦地弯下腰来,鲜血不断身上的窟窿中兹兹冒出来,将脚下的花草映染成得更加鲜艳,艰难地抬起头,看见她神情痛苦,忽然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呲牙咧嘴道:“师傅,别难过,我不怪你。”她不动手,白发女人也会动手,要让沈风选择的话,宁愿是她。

    闻言,叶绛裙蓦然睁开双眼,缓缓转头过来,见他咧着笑脸看着自己,心中忽然涌上一股痛楚,神情迷惘道:“你应该恨我的——”

    沈风摇头苦笑道:“正如你所说,你是一个无情的人,只不过听命于你的师父,可惜了,不能把你变回正常人。”

    “我本无情——”长剑依旧滴着鲜血,叶绛裙冷冷地应了一声,她垂下眼帘,目光望着那一滴滴红色的鲜血,喃喃自语道:“我不配当你的师父——”

    白发女人望着叶绛裙,不禁皱起眉头,冷冷道:“你为何要避其要害!”

    叶绛裙沉默不言!

    白发女人道:“知道师父为何要将你留在天府,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有所用,如今朝政混乱,国之将危,当朝太子更是荒淫无道,这个天下需要有人来拯救,而此人却愚昧无知,阻碍我濮阳宫拯救乱世,不得不杀!”

    “放屁!”沈风捂着流血的伤口,冷笑道:“濮阳宫只不过为了自己的野心进行一场以天下为赌注的赌博,拯救乱世——哼,你就敢保证你们能成功,就算你们成功推翻朝政自立为王,但朝政交替国家更加混乱,更别妄想能对抗柔然族。”

    白发女人冷冷道:“那你所拥护的皇权又有何希望可言,皇帝一心将皇位交与他的好儿子,天下交在此人手中才是真正的灭亡!”

    这个死胡同沈风不想在绕进去,转而冷笑道:“天下自有定数,说实话,你们濮阳宫要造反我压根不在意,但我只是不想看到天下大乱,一个皇帝还远不如天下百姓重要,皇帝不好可以换,天下乱了,受苦的是百姓,收益的则是外族,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谁是鹬蚌,谁是渔翁,我不相信你们看不清楚,在我看来,你刚才那番话,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权势之心——”

    目光直视着她,冷笑一声道:“天府待久了,不甘寂寞吧!”

    白发女人目光一冷,身影一动,一掌朝着他打过去,掌心正中沈风胸口,庞大的身躯被她一掌打飞出去,口中鲜血也喷了出来!

    腹部被刺了一剑,胸口又被打了一掌,连番重创,沈风直挺挺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白发女人冷冷看了一眼,面无表情道道:“你留在这里,他若能不死,你便暂且跟随着他,等待师父下令!”言毕,转身离开石洞。

    此时,石洞外站着六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第606章 :濮阳宫七傅

    ——石洞中——

    一道鲜血从沈风身上慢慢流淌出来,鲜血顺着石洼流到叶绛裙的脚下,她缓缓走到沈风身边,然后蹲下身体伸手探了探鼻息,探不到任何鼻息出来,手上立即凝结住,闭上眼睛轻轻叹息一声,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睁开双眼沉默了许久,然后直起膝干走到木屋旁边,选了一块地方重新弯下腰用双手刨出泥土,刺入沈风一剑的刹那,她有一瞬间的失神,但随着沈风的死去,她最后那点迷惘也随之消散。

    地下的泥土坚硬无比不能刨开,突然想起木屋中还有一座石棺,便将他抱起来,走向木屋中的石棺,这座石棺是濮阳策是为自己预备的,希望自己死后可以陪伴妻子旁边,没想到倒被叶绛裙夺了去。

    叶绛裙不会考虑这些问题。

    推开石棺,将他抱入石棺中,然后自己也躺进石棺内,动作轻柔自然,好像在做一切很不经意的事情,石棺里内足够容纳两个人,躺进石棺后,便伸手将石棺合上。

    随着石棺合上,叶绛裙缓缓闭上眼睛,于黑暗中,轻声道:“一命抵一命,一切就此烟消云散——”

    石棺关上没有多久,树林中的秘密洞口忽然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来人竟然是去而复返的顾碧落,她离开濮阳宫之后,便在附近等候,迟迟没有等到沈风出来,心中焦虑起来便欲重新进入濮阳宫,没想到却在附近发现道画从山上下来,惊奇之下,顺着她走来的小道一直上去,便来到了这间石洞内。

    望及地上的一滩血迹,顾碧落头上突然涌上不安的感觉,沿着血迹来到木屋中,只见木屋中陈放着两座石棺,其中一座石棺上还有未凝干的血迹,急忙推开石棺,入眼便见叶绛裙与沈风躺在石棺内。

    叶绛裙睁开双眼,冷冷道:“你来晚了一步!”

    “他——”顾碧落一时语噎,目光落在旁边,只见躺在她身边的人双眼紧闭,嘴唇苍白,最触目惊心的,还是他腹部上的血窟窿,呆呆道:“他怎么了!?!”

    叶绛裙道:“被我杀死了!”

    “被你杀死了!?!你为何要杀了他——”顾碧落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冰冷的女人,语调蓦然激动,急急伸手在他探了探他的鼻息,已感受不到任何鼻息,手上猛地颤了颤,之前还好端端的人,如今却血淋淋地躺在石棺中。

    叶绛裙沉默不言,眼帘兀自低垂下来。

    “不会的,他怎么会死了——”顾碧落心绪猛然激动起来,望着他腹部的伤口,摇摇头道:“此处不是要害,他在战场受了那么多伤都能活下来,怎么会说死便死。”

    叶绛裙道:“他还受了我师父一掌。”

    暂时没有心思问及她多出来的师父,美目一亮,急急伸出掌心贴在他心脏处静静感受,心脏处传来微微砰砰撞击声,顾碧落激动得快点落泪,随即冷静道:“他已经死过一回了,你不要再伤害,现在我要将他救火,请你念在你们之间的师徒之情放过他。”

    叶绛裙眼中缓缓溢出淡淡的亮色,轻声道:“他还未死——”

    顾碧落没时间与她多作解释,再不救治,沈风恐怕就真的没命了,急急将他从石棺内抱出来,将其平躺在石棺上面,然后双手叠在一起贴在他的胸口上,猛地往下按。

    一次一次反复同样的动作,眼睛紧紧凝视着他,心情万分焦急,汗水一滴滴从她额头上泌下来,厉声道:“快醒过来!!你还不能就这么死了!”

    叶绛裙走到沈风身边,学着顾碧落的动作,双手合叠,使劲按下他的胸口,顾碧落干脆停下手,将湿润的秀发撩在耳,然后弯下腰嘴对嘴为他渡气。

    “此法可救他吗?”叶绛裙望及她的举动,不禁微微发愣。

    “你继续按压他的胸口,不要停下来!”顾碧落来不及解释,急忙低喝一声,然后继续为沈风渡气,这个方法只是她从《金匾要略》中看来的,方法是否得当还难说,所以她也没有绝对把握能救活沈风。

    “喔!”叶绛裙愣了一下,马上继续按压他的胸口。

    两人上下齐救,沈风却没有醒过来,顾碧落脸色愈来愈难看,刚燃起来的希望,一点一点慢慢熄灭下去。

    抢救了许久,见他仍旧紧紧闭着眼睛,鼻息绝无,顾碧落脸色渐渐变得煞白,颓然坐在地上。

    叶绛裙还在努力按压沈风的胸口,见顾碧落坐在地上,便又学着顾碧落的动作,笨拙地嘴对嘴要为沈风渡气,从她的举动上可以看出,她想救活沈风,在别人看来很矛盾,但在她的世界里,杀是杀,救是救。

    “咳——”

    正当两人嘴要对上,沈风眼睛突然睁开,猛地咳出一口鲜血!叶绛裙动作蓦然止住,呆呆地望着他,

    方才还已经要死的人突然活了过来,顾碧落惊喜万分道:“你醒了!!”

    沈风捂着腹部,勉强要直起身体,咧嘴笑道:“放心,还死不了!”

    “你身上有伤,先勿要乱动!”顾碧落上前搀扶他起来,让他靠在石棺旁边,转而道:“方才进来之前看到外面有一些草药,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便回。”说着,便离开木屋,

    沈风大口喘了一口气,扭头问道:“你师父呢?”

    叶绛裙道:“她走了。”

    “你怎么没有跟着你师父?”尽管她刺了自己一间,但心中仍旧对她没有恨意,甚至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大概是因为这个女人无情的原因。

    “师父让我跟着你。”

    “跟着我?”沈风很快想明白原因,不禁冷笑一声道:“好,你以后还是跟着我。”

    叶绛裙摇摇头,淡淡道:“不必了,我想离开这里,去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其实她想找个地方了结生命,今日见到了师父,但她已不是曾经的师父,师父成了天府的敌人,而她虽然听命于师父,心中却十分为难,所以打算了结性命,以免以后与天府为敌。

    沈风奇怪道:“你不是很听你师父的话,你师父让你跟着我,你却要离开,不是违抗师命吗?”

    叶绛裙眼眸望着他,淡淡道:“那你呢,为何让我跟着我,不怕我再杀了你。”

    沈风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道:“我就不信你还会再杀了我。”

    “我会!”叶绛裙冷漠道:“但在之前,你可以远离我,甚至杀了我。”

    沈风断然道:“不必了,你就留在我身边哪里也不用去,我就不信一个坑里我能跌倒两次。”

    叶绛裙眼帘低垂,低声警道:“你若是死在我手上,便不要怪我。”

    沈风苦笑道:“要是真怨你,我还能跟你好好说话吗,别想太多,是你师父让你变成这样,也是你师父想杀我,无关你——你的师父不是死了吗,她没死,差点死的人却是我。”

    叶绛裙清冷道:“我亦不知,师父早在多年前已仙逝,天府上下皆知晓。”

    沈风叹息道:“原来那座白色寺庙就是你师父居住的地方,难怪你进去后变得那么奇怪——”

    忽然,心中一动,猛然大惊道:“你的师父没有死,那你们其他师兄妹的师父会不会还活着!!!”

    就在此时,石洞外,山峰上,七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山峰上,狂风凌冽吹过,将他们身上那股仙风道骨之姿铅化成狂放之气,而那位老人的装束与常人不同,身上皆是穿着老旧的汉朝官服。

    这七位老人是分别是——

    叶绛裙之师——摩诃

    濮阳策之师——墨画

    壶酒(玄机)之师——柱机

    广音之师——琴操

    青石之师——白石

    问书之师——玑书

    草谷之师——草薙

    他们曾经是天府七宫众,而如今是濮阳宫七傅!

    “师姐,里面的人死了吗?”

    说话的老人披头散发,只见老人眼睛一大一小,双眼吊白,瞳孔缩成一个细点,抬眼看人时,如同毒蛇盯住猎物,且浑身上下散发着难闻的药味。

    “我打了他一掌,就看他是否还能活着,若是他能不死,便可说明此人还不能死。”

    “何不趁此机会杀了他,免得夜长梦多。”说话的人是一个长相普通的老人,面容十分苍白,显是许久未晒过阳光,浑身散发出一股恶臭,而他肢体更是十分奇特,左手与右手不协调,右脚与左脚不协调,“听闻此人有着一股怪力,老夫真想斩下他的四肢为己用。”

    披头散发的老人桀桀笑道:“师兄此言倒是提醒了我,若是杀了此人,四肢归师兄所有,其余部分便是我的。”

    “你们闹够了吗!”

    说话的是一位素衣老媪,在这群老人中,以她形容装束最是得体,但她神情最是高傲,语调也显得冷淡。

    “我不杀他,是因此人早晚会死!而且只会死在我徒儿手上,此人最大的弱点便是心软,而我徒儿是世上最无情之人。”

    “世事难料,你怎知你的徒儿日后不会对他手下留情。”说话的是一位儒雅老人,老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捋须遥望天际,一身书生意气。

    “世间上谁都会为情所扰,唯独我徒儿断然不会!试问一个在冰窖内呆了十余年的人,如何懂得体味人之七情、人之六欲。”白发女人摩诃冷冰冰道:“她无情!”

    旁边一位带着面具的老人嘲笑道:“如此对待自己的徒儿,她无情,那师姐你呢?”老人面具上印染着一副图画,画中皆是血淋淋的人物。

    草药老人桀桀笑道:“我只用草谷试药致使她满头白发,而师姐却是为了让般若听命于你,便将她放入冰窟内十余内,如此绝情之举,师弟佩服佩服,作为你的弟弟,是否要庆幸你未将我扔进石窟内?”

    摩诃冷笑道:“为了光复族业,亲人犹可杀,何况是她!”

    “谁还活着?”顾碧落手上拿着一些草药过来,她走过来弯下腰,低声道:“把手拿开,我为你敷药。”

    沈风叹道:“天府七宫之前的主人或许都还活着,只不过他们现在是濮阳宫的人,看来我的估算又缺漏了,天府的势力最大占有者不是我,而是濮阳策。”

    顾碧落轻叹道:“及时知晓也好,你先好好养伤,此事回去再议。”

    沈风转而好奇道:“师傅,我睁开眼的时候,你怎么看见你要占我便宜,你嘴巴张得跟那些鳄鱼一样。”

    叶绛裙淡淡道:“她说此法可救你,我便照做。”

    “哈哈——哎呀——疼!”一时笑得太激动,腹部传来一阵剧痛,急忙捂着伤口,呲牙咧嘴道:“原来是在人工呼吸,教得好,学得好,这项技艺早该发扬光大了,我早有这个念头了,只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传授,倒被顾小姐抢先了。”多么希望后世在人工呼吸给我的名字划上浓重的一笔,可惜!可惜了!给现代人丢脸了,人工呼吸不成,反被人工呼吸。

    “让你多嘴,疼死你!”顾碧落怒地恼瞪他一眼,脸上露出羞赧之色:“你中了一掌,肺叶中可能有淤血致使没有呼吸,事权从急,我亦能如此,却被你说得如此儿戏!”

    原来顾老师救了我一命,也是,仙女师傅怎么可能有这技艺,还是顾老师博学多识,沈风偷偷捂嘴笑了笑。

    顾碧落看得大怒,恨不得此时将他打趴下,但偏偏不能奈何他,转而哼道:“你们究竟是如何一回事,为何被她刺了一剑,若我再来迟一步,你们便真的永远躺进石棺了。”

    沈风打了个哈哈笑道:“我和师傅玩了一个游戏,我让她刺一剑,如果我不死的话,她就永远跟着我。”

    自动忽略了他那些没头没脑的话,大惊道:“你还想让她跟着你,若是她师父再下命令,我看你有几条命可活!”

    沈风笑吟吟道:“当然!她是我师父!”

    顾碧落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伤口一时半刻好不了,但这里也不能久留,沈风勉强撑起身体,转而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三人走入树林中,打开暗口正准备离开,叶绛裙忽然道:“剑忘记拿了,我回去拿!”

    说着,叶绛裙转身走入木屋中,她的长剑就放在地上,安静地躺着,剑身上的鲜血依旧触目惊心,叶绛裙弯下腰将长剑拾起,静静凝望片刻,蓦然将长剑举起横在脖子上,而后,双眼缓缓合上。

    “拿好剑了吗,危险物品,以后交给我保管了,你要是舍不得,改天送你一把纸扎剑玩玩,死了还可以烧到地下去,循环利用。”

    不知何时,沈风已是冷笑站在她前面。

    叶绛裙微微用力,沈风则是紧紧握住长剑,任由手上的鲜血从指缝中流淌出来。

    “为何不让我死?”

    “你之前太孤单,等你学会不孤单,你想死我不会拦你,现在,好好活着!”

    顾碧落望着那个面无表情的白衣女子,不由得叹息一声,她太可悲了!

第607章 :昙花一现

    三人走入树林中,打开暗口正准备离开,叶绛裙忽然道:“剑忘记拿了,我回去拿。”

    说着,叶绛裙转身走入木屋中,她的长剑就放在地上,安静地躺着,剑身上的鲜血依旧触目惊心,叶绛裙弯下腰将长剑拾起,静静凝望片刻,蓦然将长剑横在脖子上,而后,双眼缓缓合上。

    “拿好剑了吗,危险物品,以后交给我保管了,你要是舍不得,改天送你一把纸扎剑玩玩,死了还可以烧到地下去,循环利用。”

    不知何时,沈风已是冷笑站在她前面。

    叶绛裙微微用力,沈风则是紧紧握住长剑,任由手上的鲜血从指缝中流淌出来。

    “为何不让我死?”

    “你之前太孤单,等你学会不孤单,你想死我不会拦你,现在,好好活着!”

    顾碧落望着那个面无表情的白衣女子,不由得叹息一声,她太可悲了!

    翌日。

    ——卢沟河——

    一只小舟停靠在河岸上,小舟已经残破,而小舟旁边则是靠躺着一个人,正是从濮阳宫逃出来的沈风。

    “别过来——虎哥——”

    一只林中老虎朝着他缓缓走过来,虎口中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咆哮声,刚从濮阳宫逃出来,小舟行驶时却被石头撞破,顾碧落只好去附近找找有没有渔村,而仙女师傅则是去林中寻找些野果,剩下沈风一个人留在岸边。

    没想到却从林中跑出来一只吊睛白老虎,沈风现在是负伤在身,手上胸口腹部都有伤,哪里斗得了这只饥饿的野兽,急忙大喊道:“师傅,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被吃了!”

    吼——

    白老虎嘶吼一声,准备向前纵扑,就在此时,叶绛裙恰好赶了过来,手执长剑站在老虎面前,老虎也许从她身上感受到危险的气息,竟然掉头折回山林中。

    收起长剑,缓缓走到他前面,将摘来的果子摊在地上,冷淡道:“吃吧。”

    拿起一个果子嚼了几口,见她静坐在旁边,不禁笑道:“师傅,之前你是不是要对我人工呼吸?”

    叶绛裙点头道:“她说为你渡气能救你,我便照做了。”

    差点就得了仙女师傅的初吻了,沈风嘿嘿笑道:“这个方法确实管用,有起死回生之妙,以后我再负伤,你就给我几口气。”

    叶绛裙语调清冷道:“这次你能不死全凭运气,若不是她发现你还有心疼,又怎能令你起死回生。”

    笑了下,重新拿起一个卷轴细看,卷轴正是由顾碧落偷回来的濮阳纪事,里面记载着濮阳宫落成以来的历史

    ,刚才看到一半突然被白老虎,现在重新看,突然看到发现一个小细节。

    濮阳宫最早原来是由上一个皇帝筹资建造,也就是如今皇帝的父皇,但中途因为打仗而停止建造,战争结束后,皇宫就放弃了建造,也就是说,当年参与建造的人,其中便有濮阳宫的人,否则濮阳宫也不会选在这个地方。

    古代皇帝修建寺庙算得上一件大事,必然会交给大臣来,而且一般是内臣外臣一起配合,或者调查一下,能从其中有所发现。

    就在此时,一只船舫从缓缓驶过来,船头上站着一位带着面具的老人,老人身形嶙峋置于黑袍中,腰杆子微微弯曲,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谄媚之态。

    船舫靠在岸边,老人从船上走下来,目光落在叶绛裙身上,沈风心领神会,转头道:“师傅,你去树林中摘几朵花来,回去我送给婳瑶。”

    叶绛裙立即转身走入树林,她离开后,沈风才打量起眼前这位老人,心头存疑,他到底是濮阳宫中人,冷笑道:“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老人发出一声诡异的笑声道:“叫我白石便可!别如此紧张,老夫此来并无恶意。”

    沈风一时半会猜不透这个老人的意图,但却对他的名字有所思考,沉吟道:“青石道长是前辈的什么人?”

    老人笑呵呵道:“他是我的徒弟!”

    果然是师徒关系,沈风冷道:“前辈是濮阳宫的人,而我是濮阳宫的敌人,前辈单独来找我,究竟是何目的?”

    老人发出一声古怪的笑声,尖锐着嗓音道:“你是濮阳宫的敌人不错,但却不一定是老夫的敌人,世事难料,围坐于棋盘之人,今日执白子,明日或执黑子,老夫落子时,也时常下错棋子。”

    听出他话里有交好之意,沈风心神更是警惕,冷冷道:“前辈还是谨慎点好。”以前玩英雄杀的时候,两个忠臣两个反贼一个内奸,这种内奸往往是最狡猾的,通常也是能存留到最后的角色,但这种角色会在最后时刻在你背后捅刀子。

    老人仍旧发出古怪的笑声:“你是个聪明人,老夫只是想为自己多留一条退路。”

    沈风冷笑道:“前辈身在濮阳宫中,濮阳宫势力无处不在,难道前辈还担心无处安身。”

    “安身尚足,但立命便是未知。”老人出乎意料的坦白,示好之意愈加明显,指着沈风破烂的小舟,长笑道:“与其将希望放在一条小舟上,不如多准备一条船舫,才至于寸步难行,因此你的小舟破了,而老夫为了送来一条船舫。”

    沈风大笑两声,转而沉声道:“以前辈之见,我是属于小舟,还是属于船舫?”

    老人低沉道:“以你如今的势力,自然不可与濮阳宫相比,但濮阳宫是逆天命,而你是顺天意,其中差别不可以今时今日来评判。”

    他这一番肺腑之言,心中反而警惕万分,这种人最可怕,看似对你坦诚,实则是一条毒蛇,随时反过来咬你一口,就算明知道不可以相信他,但还是会不知不觉被他害死,当然,这种人是有利用价值的,用得好,他就是棋子,用得不好,你就是他的棋子。

    “前辈若真的有示好之意,便告诉濮阳策是谁,我便相信前辈,将来必不会亏待前辈。”这些话当然是假的,老人当然也知道,不过场面话一定要说。

    老人桀桀笑道:“濮阳策就是濮阳策,从来没有变过,就看你能否找到他。”

    沈风疑问道:“难道宋执裘不是濮阳策吗?”

    老人失笑道:“宋执裘为何是濮阳策,宋执裘便是宋执裘!”

    宋执裘是宋执裘,濮阳策是濮阳策,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为什么我找不到濮阳策,濮阳策到底是谁,他是朝中大臣,还是皇室亲王,抑或一方将领,沈风烦躁地摇摇头,随即问道:“那濮阳策究竟在何处?”

    老人摇摇头道:“老夫亦不知晓,莫要以为老夫是濮阳宫中人便对人事了若指掌,濮阳宫中人内各自其职,互不干涉,而濮阳策更是凌驾于我与另外六人之上,也许你会觉得困惑,为何我们七位师兄妹为何要听令于濮阳策,但这是当初决定之事,在大事即定之前,濮阳宫上下全听令于濮阳策,因而光凭我一人,是无法知晓濮阳策的去向以及所在。”

    沈风又道:“前辈在濮阳宫又是司职何位?”

    老人指着脸上面具,桀桀怪笑道:“我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便是不能让你看见我的真容,以你的聪明,该知老夫擅长何务。”

    “内奸!”沈风心中怦然一惊,原来天府还有这样一批人,怪不得邋遢老头总是神神秘秘的。

    老人怪笑道:“正是,天府盛极时可左右天下大势,凭的便是七宫之人,有了七宫的势力,大国亦可覆灭之,东汉时期的庞士元你可记得,他亦是天府之人,天玑宫也是由他创建。”

    没想到庞统也是天府的人,难道之前也发生过赤壁之战,庞统献计反间计是著名故事,但这个时代自东汉就发生了剧变,是否真的有还难说,转而问道:“那你的徒弟是否与你一样?”

    老人似乎看出他想法,怪笑道:“你别妄想我的徒儿可在濮阳宫当内奸,我的徒儿擅长权谋,但不擅反间,且我离开天府早,又因天府避世已久,天玑宫早已无人反间,而如今你有了老夫在濮阳宫窥探,老夫便可助你一臂之力。”

    这个老人太可怕了,坦诚得让沈风遍体发寒,他出现的时机,他说出来的话,仿佛一场精心的安排,将人说的话判定为十分,十分真话不可怕,十分谎话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有一个人对你说了九分的真话,半分假话,半分没说的话,这才是最可怕的。

    不知道隐藏在面具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沈风心中一动,左右看了看,发现老人的确是孤身一人前来,犹豫着要不要去揭开他的面具。

    老人似乎看出他的想法,怪笑道:“年轻人,老夫劝你勿要动这心思,此时你若揭开老夫面具,甚至杀了老夫,我们之间的合作就此停止。”

    沈风刚动起来的心思瞬间凝固住。

    “沈风,你是个看重利益的商人,商人大都趋利避害,有老夫辅助你,你会事半功倍,我想你不会白白错过这个机会。”

    这只老狐狸!根本不可能百分百坦白,他一定会留一手,而且是最后一手,也是最致命的一手,沈风冷笑一声,但不得不承认,他所提出来的建议太过诱惑,值得冒一冒风险,“前辈突然示好,我想必然不是看得起我,我现在处境没有优势,是因为什么令前辈有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帮助我?”这句话直接问到了关键所在,但沈风却觉得他不会说真话。

    “无他,我为的不过是功名二字!”白石长叹一声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濮阳宫毕竟是逆天而行,若是成功便罢,若是成功则徒留骂名,而你如今受天下人敬仰,我若能辅助你,便可留下一世英名。”

    沈风急忙抱拳道:“前辈果然坦诚,从今日开始,还请前辈多多相助。”信你才怪!两面三刀的老狐狸!

    白石也虚伪道:“多谢!莫怪我立场不够坚定,等你足够强大,老夫便会倾力相助。”这种中间人,无所谓眼前他所处的立场,只有他心中自己的立场,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等利用完你后,老子马上翻脸不认人!沈风心里阴阴笑,转而道:“那以后我如何寻找前辈?”

    白石道:“你莫要来找我,需要时老夫自然会来找你,濮阳宫被你昨日一闹,我看不会再留在此处,至于他们会去何处,到时我会再告诉你。”

    沈风点头道:“好!”

    白石道:“老夫出来已久,未免他们生疑,我先行离开。”说罢,沿岸走上去没入山林中。

    等他走后,沈风眉头猛然皱起,叹息道:“局势越来复杂了,不仅有一个濮阳宫,还有一个不知道立场的白石,甚至皇宫中也有一股暗潮,唉,头疼!”

    此时,顾碧落与叶绛裙走了过来,低声道:“方才那个人是谁?”

    沈风简单道:“青石道长的师父,白石!”

    顾碧落惊疑道:“白石?在天府之时,我便已听闻几位上辈皆是不在人世,白石前辈为何来找你,他在此时出现,便证明白石前辈也是濮阳宫中人。”

    沈风叹道:“不仅白石还活着,原本七宫的老者全部都还活着,而且都成了濮阳宫的人,但这个白石不一样,他的立场令人难以琢磨,他身为濮阳宫中人,方才却来向我示好。”

    顾碧落沉思片刻道:“的确有可疑之处,他与你说了什么?”

    沈风将白石之前说过的话在脑袋里翻出来,不禁愣了愣,郁闷地骂道:“这个老狐狸,说了这么多,等于什么都没说,也不知道他说的哪一句话是真的,我真是糊涂,怎么忘记问他唐宁的事。”

    “唐宁——”顾碧落惊疑道:“你口中之人难道是唐将军的次子唐宁!”

    沈风点头道:“昨夜我在濮阳宫罪狱中遇到了唐宁,他还没有死,而且成了濮阳宫大统领。”

    顾碧落骇然道:“竟有此事,唐宁乃是唐家之人,为何会身在濮阳宫,难道他不知濮阳宫是叛逆之人结众之地?”

    回忆起昨夜,便想起头盔中那双充满怨恨的双眼,摇摇头道:“我看唐宁知道濮阳宫是什么地方,而且唐宁对唐家充满恨意,我想在他经历了什么事情才会变得这样。”

    “唐宁曾被喻为一位不世出的将帅之才,但性子亦正亦邪,此人若是心怀恨意,须加倍小心。”顾碧落眉梢凝结起来,颇有我见犹怜之态,她愁叹道:“局面比我想象中的复杂,回去之后需要好好商议。”

    沈风笑呵呵道:“我一个人应付起来有些麻烦,你回去之后,可否让你爹多帮助我——找个日子,我亲自到你府上坐一坐。”

    顾碧落白他一眼道:“便只有你自己不知,我爹为了你,在皇上面前说了不少好话,也尽力为你拉拢朝中大臣,你有这份闲心,不如多去其他大臣府上拜访,朝中还有许多忠良之士,若是集结起来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沈风面露苦色道:“这种麻烦事还是交给你去做,你对朝中各个大臣比我熟悉,唆使人的本事也是天下一绝,由你来代表我去,再适合不过。”

    顾碧落脸上涂上一层丹红色,嗔恼道:“我是你什么人,如何代表你去,说话也不经过你脑子!况且我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去了反倒让人觉得你不够诚心。”

    沈风尴尬地笑了笑道:“是不是女流之辈倒不是很重要,关键你能将那些忠良之士忽悠得他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过确实少了点名义——当初早知道娶了你,这样一来就名正言顺了。”

    “哼!休想!”顾碧落怒哼道:“对忠良之士我皆是真诚以待,说肺腑之言,行正义之举,却被你说得如此不堪!”

    顾小姐教育人的本事乃是真正的天下一绝,当初是在军营的时候,沈风还有点犹豫不决,被顾小姐一通怒骂后,心中羞愧得差点一头撞死在墙上,事后回想起来,才吓得自己一身冷汗,在那之后,顾小姐深怕自己离开军营,有空就逮住自己进行思想道德教育,各种慷慨陈词义愤填膺,磨人的劲儿差点被她烦死,由她去找朝中各个大臣陈说,效果绝对比沈风自己去要好上十倍。

    沈风悻悻笑道:“您说的是,顾老师。”

    顾碧落没好气道:“你叫我什么?”

    顾碧落确实教了自己太多知识,取个美女老师头衔实至名归,沈风心中恶趣味对老师这个头衔有莫名的感觉,表面一本正经道:“顾老师,你永远都是我心目中最敬爱的老师,正是在你的鞭策和鼓舞下,我才有今时今日的成就。”

    这家伙难得能说点像样的话,顾碧落淡淡笑道:“那你可要牢记我在军营时对你说过的话,为家国效命,为百姓止戈。”

    “一定一定——”讪讪而笑,走近她身旁,低声道:“刚才我说的事,你可否再想点办法,这么多大臣府上我都去走一趟,能否劝说还难说,挑逗了各府千金的芳心可就大事一桩了。”

    你当你是再世潘安吗,只是走一遭人家小姐便青睐于你,荒谬!顾碧落冷冷笑道:“请你以后对我说话少去那些无耻的话,大臣那边我会尽量让爹去为你陈说,你便放心。”

    沈风煞有其事道:“多谢了,作为一个有夫之妇,实在不宜再去沾花惹草,算命先生说,我专克千金小姐。”

    顾碧落冷哼道:“我看是专骗千金小姐才对!嫣然也不知看上你哪一点,那么多年轻才俊在追求她,她皆无动于衷,不过既然她钟情于你,我也会支持她,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看,你与我家结成亲家,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沈风愕然道:“你不反对?”

    “我为何要反对,你至少不是始乱终弃的薄情郎,这便够了,至于你家中还有妻眷,那请你善待嫣然,莫要冷落她。”顾碧落谈谈而言,转而轻叹一声道:“方才是从时势而言,站在我们女子的角度,实在对女子不公,哪个女子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我的娘亲与嫣然的娘亲便是为了我爹反目成仇,但历朝历代律法向来如此,因战争不断,壮丁减少,因而男子须多娶妻室。”

    沈风低声叹道:“的确是不公平,这算属于是时代的特征,在文明发展的年代,有些事情注定不公平,甚至说,永远没有绝对的公平。”

    顾碧落侧眼望着他,颇是欣慰道:“你能如此想便好,不过,你的妻室确实比一般人多,一些有功名的仕子,有三房妻室已经算多了。”

    “她们都是世上最好的女子,很幸运能遇到她们。”在这个问题上,沈风不敢有半点得意,半点猖狂,态度还有点惭愧,或许是因为身边的女人太好了,但沈风可不是自卑,沈风从来不会自卑,而是对她们的青睐抱着感恩,进而尽自己所能令她们幸福快乐。

    “该回去了。”顾碧落微微笑了下,

    或许是因为他十分尊重女子,以至于难得对他露出微笑。

    顾碧落走向小船,身后的叶绛裙走到面前,将手中摘来的花递于掌心,漠然道:“你要的花。”之前沈风不过是随口说一说,但她依旧当真去树林采摘花朵。

    沈风接过她手中那些五颜六色的花,心中感慨一声,从中发现一朵昙花,花朵异常美丽,取出那朵昙花,将昙花插于她的鬓发,笑道:“就算只是昙花一现,我也想你有朝一日像昙花一样绽放。”

    叶绛裙摸了摸头发上昙花,转而走向小船,背影依旧孤寂,而她头发上的那朵昙花却分外美丽,为她的清冷添上一道艳丽的色彩。

    (五千九字,不想凑字数到六千字,今晚的更新到此为止,我先去准备诗词对子,两百万字了,无限感慨!)

第608章 :四大军系

    翌日,船行至中途因突然下了暴雨而靠岸,顾碧落也因天气急变染了风寒,三人就在船舫先挨过这暴雨天气,船中背着食物,度几日不成问题。

    “这雨看样子要下一天才会停。”掀开窗户望一眼远处的雾山蒙雨,回首道:“后天就是中秋了,顾小姐,京城在中秋之月有什么盛典?”

    “嗤——”

    打了一声喷嚏,顾小姐精神状态不是太好,她之前在京城本就极少休息,又随着沈风渡河潜水找濮阳宫,逢上气节不佳,身子一下子扛不住。

    “中秋之夜便是诗词盛筵,在那日,天下风流雅士齐聚岳孋园,到了夜里,皇上与妃子们还会来岳孋园赏月。”

    “你还好吗?”

    顾小姐坐于一个软垫上,脸色略显憔悴,摇摇头道:“无碍,我看明日便可赶回京城,我听嫣然说,你会去参加诗筵?”

    沈风无奈笑道:“之前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会想和宋行令比试,这大概是男人的通病,顾小姐你也懂诗词,不如明日在旁边偷偷帮我?”

    “此事你还想走邪门歪道,怎对得起嫣然的一片真心!”顾碧落冷嘲道:“诗词在我儿时还碰过一些,自成年之后,我早已嫌少再去看诗词,如今早已生疏,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心。”

    “到时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负伤参加诗会勾搭才女,这也算是可歌可泣了——顾小姐,皇上那边你还能说话吗?如果不行的,能否让你爹去皇上面前说说。”之前两次和皇帝闹了不愉快,皇帝现在估计还在气头上。

    大英雄是可歌可泣,而你是可耻可恶的大色狼,嘻,心中做贼心虚地骂了他一句,转而疑道:“究竟是何事?”

    “是这样,我想出使一趟波斯,如果我猜得没有错,柔然已经先我们一步去了波斯。”

    闻言,顾碧落表现得不是太吃惊,显然之前也有此猜想,肃然道:“我也之前也所虑,你是否想联合波斯抵抗柔然族?”

    沈风正色道:“正是,会盟战争是战争的主要形式,也是在势力不平等的情况下最简单有效的方式,虽然这种会盟本身也不牢靠,别告诉我你没有这么想过。”

    顾碧落轻叹道:“这自然是个好办法,纵然几千年历史,从远古到春秋,会盟作战皆是促成大国称霸的主要原因,每一次会盟皆足以改变历史,而在在春秋时期,会盟更是屡见不鲜,但大国有大国的尊严,皇上有皇上骄傲,波斯自古在历朝皇帝眼中不过是野蛮外夷,要让皇上放下尊严与波斯国联盟,恐怕又要触怒龙颜。”

    沈风之前倒是没有考虑过这点,归根究底他对皇帝太陌生,忘记以皇帝心理去想事情,此时听了顾碧落的说法,不禁凉了半截。

    顾碧落神情黯然道:“有些事就算是错的,有些人也宁愿错,哪怕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她一句话道明了古代帝王的心理形态,皇帝位居天下人之上,拥有不可理解的自尊和骄傲,甚至达到病态的程度,无所谓是非对错,身居高位越久,这种心态越是严重。

    高处不胜寒,哪怕寂寞,但也绝不低头。

    沈风沉默下来,与她同坐在软垫上,转而道:“这件事情还是需要争取一下,否则要是波斯与柔然联合起来,我们真的没有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

    顾碧落脸色沉重道:“我尽量一试!”

    沈风又道:“我不在朝堂上,朝堂的事情还请你爹多注意一下,如今形势你也知道了,有濮阳宫,有内奸,说不定柔然族在朝廷中也有人,有几方势力,除了白石暂时可以先搁置一边外,其他两方势力都需要特别注意,而眼下结盟波斯是势在必行。”

    “但——”

    “别但了!”沈风沉重道:“这个联盟一定要争取,皇帝不争取我们自己争取,一个国家的灭亡或许是因为一个人,但一个国家的安定绝不是一个人能决定。”

    听他话里想绕过皇帝与波斯结盟,顿时胆战心惊,神情巍巍道:“你想独自与波斯结盟,没有皇上的出使文书波斯人如何会相信你!”

    沈风掷地有声道:“波斯人当然不会相信我,但有波斯公主相信我就够了,我要的结盟并非是大张旗鼓的会盟,会盟只会令柔然人有所防备,我要的结盟是与波斯国秘密结盟,最好是柔然族先与波斯国结盟,我们再去波斯与波斯国结盟!”

    顾碧落眼眸惊睁,长长的睫毛如同破音之弦微微颤动,脱口而出道:“你想让波斯国先与柔然族结盟,再蛊惑波斯国倒戈!”

    见他神情严肃,转而惊疑道:“但你又怎知柔然族已经去派人出使波斯?且断定波斯国一定会与柔然族结盟?”

    沈风言之凿凿道:“这当然只是我的猜测,但我坚信我的想法,更相信柔然族可以说服波斯——古波斯帝国西进道路上遭遇巨大阻碍,西方各地人民纷纷起立反抗,这直接导致了波斯帝国的衰败而变成如今的小国,此时若是柔然族蛊惑波斯一起发兵攻取大华,波斯为何会不答应?而从波斯国的角度上看,侵略中原等于在建造一道坚固的后堡垒,波斯国正处于存亡之际,面对柔然族抛来这口肥肉,他们会像一只饥饿的野狼狠狠扑上去!”

    顾碧落蹙眉凝思许久,愁道:“波斯想要入侵中原绝非易事,须先经过高山高原,还有遍布的戈壁,这片地方即便是柔然军也难以踏足,若是想以海上入侵,波斯国则没有相应的航海技术和条件。”(这个时代的波斯正处于边邻,边境差不多位于西藏中部,原因是因为王朝畸形发展,但波斯想要跨过西藏的高山高原进入四川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沈风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不要说是现在的波斯,就是曾经盛极一时的波斯帝国想要入侵我们这片疆土也等同于痴人说梦,但此时不同,一方面可由柔然人为波斯引路,另一方面波斯国不是进攻主力,柔然族拉上波斯无非是为了分散我们的兵力,最好还有一点,蜀地民心不稳,如果波斯人真的打过来,很有可能直接入侵到中原,到时候波斯军队得到了休整,将会是一大威胁。”

    “如果我的猜想没有错,柔然族与大华开战,战争会分为两个侧面,一是联盟会战,而是全力入侵!”再叹道:“柔然因为在这个时期扩散太广,兵力没有回笼,致使他们要联合其他国家,但假如联盟会战宣告失败,柔然族便会发动全面战争,在此之前,我们需要保存兵力,以最小的代价赢得第一个层面的战争。”

    顾碧落脸色瞬间煞白,神色再有思索,即道:“你方才为何说波斯公主会相信你,你认识她吗?”

    沈风笑道:“辛勤努力总会有收获,我的茵儿便是流落在中原的公主,不日之后将回去波斯,所以我想趁这个机会去说服波斯,虽然不一定有机会,但不争取一定没有机会。”

    顾碧落惊喜道:“竟有此事,若由你的妻子陈说便有不少希望,毕竟柔然族也只不过在利用波斯。”

    沈风叹道:“但正如你所说,有些事即便知道是错的,有些人也会去做,所以我并没有十足的信心,只能去了波斯才知道,皇上那边你尽量劝说,如果不行的话,我会独自前去一趟,时间不会太远,就在一个月后,这一个月内会有很多事情发生,你帮我多盯住朝廷。”

    顾碧落慎重点头道:“你说得不错,在这一个月内,朝廷会十分混乱,据我所知,已有五位大臣已有告老还乡之意,禁卫军与各大军系也须要进行调衡。”

    沈风疑惑道:“目前有几大军系?”

    顾碧落道:“大华共有四大军系,四大军系据守一方,北方河北、山东、山西、辽东以唐家为首,南方诸地则以燕家为首,至于西面的关中有魏家,而东面的淮南则有楮家,说是四大军系,实则关中的魏家向来跟随唐家,而淮南的楮家又听命于燕家,因而实际上只有两大军系,分别是西北的唐魏、东南的燕楮,四大军系可称得上大华的四大支柱,正是有了这几大军系,大华才得以安享太平,便以这次西征,正是唐魏两家联手抵御柔然族,胜负还难以预料。”

    沈风这才恍然,转而问道:“关中的魏家与北方的唐家耳闻能详,但东南两方的燕楮未免过于低调了,难道他们势力不如唐家和魏家?”

    顾碧落摇摇头道:“非也,只因东南两方距离京城较远,与京中少有往来,亦是因为这点,燕楮两家在各自的地域乃是真正霸主,许多南夷只知燕家而不认识当今皇帝,连皇帝亦要敬畏他们几分,而唐家与魏家则是受限于皇帝,处处都须经由皇帝批示才可任命调遣,但燕楮则不须要经由皇帝,皇帝亦因忌惮不敢施以控制。

    又叹道:“皇上或不忌惮淮南,但却不得不忌惮燕家,南方所有将领皆是属于燕家,而且所有南夷皆是听命于燕家,燕家乃是南诏国之后,本来燕家独据南诏国,开祖皇帝亦对南诏国无可奈何,后来南诏国主动归降,自此南方诸地从此划入大华疆土,亦正是因为如此,燕家势力不减反增,牢牢控制着南方诸地,虽嫌少与京中来往,但却行程坚厚纯正的军方势力,几乎一兵一将皆是燕家亲自选拔,而每次有了灾情,燕家便会向朝廷索要赈灾银两,朝廷又不得不给。”(南诏即为云南)

    沈风恍然道:“燕家真是不折不扣的强盗,一方面向朝廷索取,一方面远离京城控制,云南就在夷州下面,这次西征燕家连一兵一卒也没有出动。”

    顾碧落冷笑道:“皇上曾下旨令燕家发兵夷陵,但燕家却请上陈说奏折,皆是一些推脱之词,燕家刚归降朝廷时,的确是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但自从大华呈现衰退之像后,燕家便愈发大胆,这次西征更是直接拒绝了皇上,哼,狼子野心,燕家数次利用朝廷赈灾的银两扩张,其势力已然遍及海外,燕家一旦立足于海上,大华将对其更加无奈。”

    想起之前与青石道长的谈话,脑子一动,忽然道:“之前青石道长曾猜测都城将会南移,一旦太子执政朝廷剧变,或许大华从此一分为二成南北,而濮阳宫下一步正是培植南方势力,如此看来,濮阳宫很有可能会与燕家勾结,这样一来,濮阳宫便形成一个完整的军政体系。”

    顾碧落脸色瞬间煞白,今日她才碰触到濮阳宫,还没有往这一层面去想,闻言,心中便肯定了他们的猜测,“以如今的局势发展下去,濮阳宫定会与燕楮两家勾结,即使推翻了朝政,濮阳宫第一步便是将都城迁移南方。”

    两人各自沉默思索一会儿,顾碧落忽然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又道:“沈风,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南方的燕家不足为虑,大华从来都没有指望依靠燕家,而楮家与燕家关系并不是十分坚稳,我有办法令楮家发兵相助,因此,首要着重之事还须先稳固朝政,绝不可让濮阳宫阴谋得逞。”

    沈风瞪大眼睛道:“你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会不会有点草率了。”不知不觉间,沈风成了左右局势至关重要的一人,不论是濮阳宫、白石、柔然族,波斯,都与他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这个局势不仅仅是大华本书,还牵扯到海外、东欧,或许远不止这些。

    顾碧落难得微笑道:“也许你不知,你永远皆是充满着信心,令人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可靠,连我亦惊讶于自己如此信任,如此信任无可否认有些茫然,但我坚信你可寻找到昭烈皇陵以及华清天府,便一定是拯救天下黎民百姓的救世之人。”

    “放松心态,眼光放长远,长远到超越一个朝代,你也会充满信心。”我面临如此复杂的局势,沈风依旧保持着轻松的心态,局势越是混乱,拨开云雾时,看见的是一定是通往天际的彩虹,而且眼下这个局势,未必就是无解。

    听他话里的意思是不要太在乎朝代的更替,心中更是迷惘,喃喃道:“也许你说得对。”在不知不觉间,她开始依赖着沈风,也深深认识到天下安危全系于沈风一人身上。

    目前为止,沈风所做的事情只是不想天下变得混乱,而不是阻止朝代更替,落后就要被淘汰,沈风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但眼前这个时代,还不到被淘汰的地步,而只是像是处于黎明前黑暗,而且随着局势的发展,沈风已经渐渐摸索到救世之路,只是这条救世之路还时间去铺垫。

    夜之将深,顾碧落已经睡下,沈风身上的伤还是阵阵生疼,疼得连睡觉都艰难,以如今这个样子去跟那些下流才子比拼诗词,非要吟出内出血来,幸好仙女师傅刺中的地方不是致命部分,否则早就死了,真正要命的是白发老女人的一掌。

    试着睡了几次,忽然撑起身体,转眼便看见仙女师傅立于窗户前面,勉强站起来走到她旁边,此时滂沱的大雨已变成闲闲散散几滴,天生的明月分外皎洁明亮。

    “师傅,怎么还没睡?”

    叶绛裙目光望着窗外,头上那朵枯萎的昙花立垂于微风中显得苍白无力,“一会便睡。”余光见他望着自己的脸,眸子不动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沈风立即眉开眼笑道:“我在看你,既然你问了我一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你,相反,你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有何想问的?”

    沈风慎重地想了想,脑子猛然一动,笑吟吟道:“你是怎么学会读书写字?咱们师徒一场,我对你了解不够,今晚好好了解了解你,你问我一个问题,我问你一个问题,必须说的是真心话。”

    叶绛裙道:“在冰山上的石窟中,我终日皆是观阅经文,而识字则是由师傅所教——”说着,从鬓发上取下那朵枯萎的昙花,“这是我所知的第一朵花朵。”

    微风将她掌中的昙花吹入河水中,任由河水将昙花带走,沈风一本正经道:“赏花赏月再赏帅哥,都是女子喜欢做的事情,我看你师傅是故意不让你赏花,正所谓花前月下约情郎,良辰美景定终生,你的知识面还需要再开阔一点。”

    叶绛裙简单道:“花好,终会凋谢,月美,始终不变,有何可看。”

    沈风一下子无语,这女人说出来的话不仅会气死人,还会煞风景,根本没有半点审美观,偏偏这样一个女人,却有着夺明月之采的容貌,无奈道:“现在换你问我问题。”

    叶绛裙转眸过来,认真道:“你今日说的起死回生之法是否属实?”

    沈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疑问道:“什么起死回生之法?”

    叶绛裙皱眉道:“便是她所施之法。”

    沈风终于明白过来,敢情她大半夜在想这个问题,好笑道:“绝对属实,百试百灵!”

    叶绛裙认真地望着他,依旧皱眉道:“为何我觉得你在骗我。”

    沈风一本正经道:“我会拿我的性命开玩笑吗,只要我受了大伤快死了,见我躺在地上,你就快用这个办法救我。”

    叶绛裙收起查询的目光,淡淡道:“是真的便好!”

    沈风怔了怔,好笑道:“你该不会盘算着下次再给我一剑,还用这个办法救我——”被她弄得无奈又好笑,“你要这么想也行,毕竟你还想救我,如果真有这么一天,你就用这个办法。”

    叶绛裙道:“便再信你一次。”

    沈风笑嘻嘻道:“师傅,你是不是不想让我死?”

    叶绛裙点头道:“你也叫了我这么久的师傅,我自然不愿意看到你死,但师命难违,我从小便只听命于师父,师父叫我做什么做什么。”

    好狠毒的师父,根本不配当师父,沈风长叹道:“你这是被你师父洗脑了,类似于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甚至比这种症状还严重。”脑海中想象着在一个冰冷至极的冰窟里,一个女孩哭求着一个女人,女孩想出去,女人便每日胁迫这个小女孩,如果想出去,今后就必须听她的话,小女孩什么都不懂,还以为是女人是救她的人,从此以后对女人绝对服从。

    叶绛裙听不懂也不想懂,甚至对她师父盲目的听从,在她的意识里,即便是丢掉了性命,既然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在乎师父是否心怀歹意,便如上次沈风将她迷晕,她醒来后便开口继续习武,根本不在意别人是不是要害她。

    这样的女人可怜,却永远不会让人可恨!

    叶绛裙沉默着,想死被拦着,想离开被拦着,她便一直跟在沈风身边,她不会争执,不会强求,一切如同昙花坠入流水随流水而去,至于以后的命运,她不想抗争,不想争取。

    “继续下一个问题,你会写我给你取的名字吗?”

    叶绛裙摇摇头道:“不会!”

    沈风大义凛然道:“不会可不行,人总要一个名字,你的名字就叫叶绛裙,叶子的叶,绛裙也就是染血的裙子,没有名字怎么行,连借钱人家也不借给你。”

    叶绛裙蹙眉道:“借钱?钱两对我无用,名字也对我无用,用什么名字重要么,便是用你名字又有何差别。”

    “我去你大爷!”沈风一下子气得七窍生烟,怒气直冲云霄道:“你借钱用我的名字!你要是敢这么做,别怪我跟你绝交!”TNND,太欺负人了,没想到她看起来那么单纯,竟然想到用这么阴损的办法,好险!幸亏我洞察先机。

    叶绛裙皱眉道:“银两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重要,娶了这么多老婆,难免生一堆孩子,将来孩子的学费交通费奶粉费,都是需要银子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坏笑道:“对你也很重要,以后有人叫你办事,或者有求于你时,你就有权利向他索要银两,如果你不会说,就干脆点,伸出手在对方面前,对方就自然而然明白。”

    叶绛裙摇头道:“我不需要银两。”

    沈风立即变成唠叨的老妈子,苦口婆心道:“这不是你需不需要的问题,你不是一直对人的情感和追求迷惑吗,我正是在想办法帮助你解开迷惑,你照我说的做,便更能清楚天下百姓到底在想什么,追求什么。”

    “哦——”叶绛裙皱眉一双新月眉哦了一声。

    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懂,唉,算了,回去以后再想办法改变她,此时外面的雨滴已停下落下,沈风拉伸了一下腰杆子,摆摆手道:“该休息了,等回到京城后,你帮我去找来青石道长。”

    “好!”叶绛裙点头应了一声,忽地,她的动作僵硬了一下,然后将手掌伸到沈风面前。

    沈风看得一阵奇怪,怔道:“你这是干嘛?”

    叶绛裙缓缓吐出两字:“银两!”

    “我真想揍你,想钱想疯了你!”沈风身体猛然僵硬住,整个人被雷得外焦里嫩,什么叫人才,这就是人才,活学活用,刚才才教她的事情,转眼间就用上了,对象居然是他妈的我自己——糟了,我会不会培养出一个贪财鬼?最后穷死的反而是我!

    叶绛裙蹙眉道:“此话不是你方才说的么?”

    “————”

    沈风一下子气结,怒地咬牙从衣兜内掏出一文钱,狠狠塞到她掌心上,气急败坏道:“算我倒霉!拿去!”

    一夜无话、

第609章 :倭寇

    翌日,经过一场大雨,天气清爽了许多,黄昏的阳光如同涂金的漆墨将远山染成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水汽萦绕在山水周围,这个时候反倒希望下一场小雨,让这幅美丽的画卷加入一道水帘帷幕。

    小船缓缓入京城地域,距离城内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卢沟河从京城西面流过,河岸聚集着许多来往的货船,也有从外归来的游子,两女一下船舫便引来行人的注目,古代人对美女的痴狂更胜今日,只是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但眼神却尤其灼热。

    古人思想压抑,只要有美女出现的地方,他们会比往日兴奋很多,争相在美女面前卖弄风骚,男人一生不不就追求权势和美女,而在相对枯燥的古代,美女更是如同男人想要收藏的艺术品,把玩她们身上每一处地方,在很多文献上,也可以看出古代男子对女子有着强烈的占有欲,望见沈风带着两个绝色美女下船,周围男子眼中的嫉妒显而易见,特别是看见沈风一脸病态,更是幸灾乐祸他‘无福消受’。

    面对这么多嫉妒的目光,沈风却是十分享受,将快乐建立他们的嫉妒上,就差没有搂着顾碧落气死他们,此时,河岸上又驶来几只船舫,船舫装饰得极为雅气,而在船头则是站着几个风流才子,儒衫折扇,骚气侧漏。

    船舫刚靠岸,马上有小厮抱着一条地毯铺在地上,然后船头上几位才子缓缓从地毯上走过,好像现代明星在走红地毯,就差没有来个主持人介绍,沈风回头看了一眼,好笑道:“这些人该不会是来参加诗筵的才子,长得贼眉鼠眼也敢号称才子。”

    “哈丘——”顾碧落打了一声喷嚏,淡笑道:“你说对了,每逢今日便有许多人冒称才子,所以诗筵也设了门槛,防止这些宵小之徒蒙混过去。”

    沈风嘲笑道:“这哪里是诗筵,分明是大型相亲会,眼下这个时期,这个诗筵有什么意义?”

    顾碧落叹了一声,幽幽道:“你可知道被皇帝赐死的妃子临终在做何事——妃子在临死前皆要好好梳妆打扮一番,然后再以自尽,这便是大国的体统。”

    沈风付之一笑,对此并不会否定,中国作为两河流域的文明古国,有时候就是亡国也要坚持自己拥有的文明,是否对错,也不是由今时今日决定,国家所有坚持,将文明的火炬传递下去,这样我们才能拥有几千年的底蕴,并且成为世界上鲜明的旗帜。

    卢沟河岸距离京城还须一段路程,中途免不了在外面停留一日,沈风四处望了望道:“看来要雇一辆马车,顾小姐,我们现在往哪里走?”

    “这位姑娘,麻烦你让开一些,再帮我将衣服捡起来——”岸边靠着一艘货船,货船上几个大汉正在岸边忙着搬货。

    叶绛裙侧眼转望,然后面无表情地伸出掌心,冷漠道:“银两——拿来——”

    “呦呵!姑娘原来是劫财的!”大汉立即瞪大了眼睛,将手中的货物放下,双手抱胸,将胸肌鼓动起来,“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胆色的,竟然来卢沟河岸拦路劫财。”卢沟河岸旁边都是官府的人,莫怪大汉这么吃惊了。

    叶绛裙皱眉道:“你让我帮你,便要给我银两。”

    “懒得理你,老子自己捡。”大汉还是头一遭遇到这么怪异的女人,将她神情冷冰冰的,还真不敢惹她。

    旁边的沈风听得偷偷捂嘴偷笑,对着叶绛裙伸出一个大拇指,顾碧落见状,冷哼道:“这肯定又是你唆使的,前辈乃是天府高人,你为何要让她变得如此市侩。”

    沈风奸笑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夜。”

    此时,刚才那几个才子走了过来,总共四个,穿着四件花花绿绿的孺衫,他们站在顾碧落面前,脸上同时露出一个骚包的笑容,然后展开手中的折扇,只见四支折扇分别写着:唐、祝、文、徐。

    “在下唐铁笔!”

    “在下祝山墨!”

    “在下文显纸!”

    “在下徐澄砚!”

    一通介绍后,这四位才子将轻轻挥动折扇,齐声道:“我们乃是江南四大才子,笔墨纸砚!”

    沈风偷偷笑了下,这是什么名堂的江南四大才子,档次也太差了,比山寨还山寨,四大才子睥眼望他,看他打扮粗野,料想肯定是眼前两位女子的下人,便似乎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沈风现在的打扮依旧是最早在升州的时候,至于林家发配的衣服,他只穿了一回,可岚倒是替他准备几套衣服,但都显得太儒雅,沈风还是喜欢粗犷风格,清爽舒适。

    顾碧落淡淡点了点头。

    穿着淡蓝色孺衫的唐铁笔,上前用眼睛对着顾碧落猛放电,微微笑道:“敢问姑娘芳名。”

    顾碧落犹豫片刻,敷衍道:“顾小妹。”

    “小妹——小妹——小家碧玉,有名为妹!”穿着黄色孺衫的祝山墨缓缓击掌,故作风雅的念叨几句,然后作揖道:“多谢姑娘告知芳名,敢问小妹姑娘是否为赴诗筵而来?”

    顾碧落目光转向沈风,见他在一旁偷笑,冷冷道:“不是,若没有其他事,先告辞了。”

    “姑娘请留步——”穿着绿色孺衫的文显纸拦在顾碧落面前,作揖微笑道:“此去京城最快也要明日达到,文某知道途中有一间客栈可歇息,不如让我们四大才子为姑娘带路,如何?”

    有四个狗腿子带路自然是好事,沈风立即道:“也好,那你们就为我们带路,正好我们也要找一间客栈休息。”

    见说话的是一位下人,‘江南四大才子’神情转为不悦,没有理会他,最后一位穿着紫色孺衫的徐澄砚倒也勤快,示意让身后的下人递上来一盏清茶,笑眯眯道:“姑娘刚来京城,一路肯定乏累了,先喝点清茶解解渴,到了客栈之后,徐某再好好款待姑娘。”

    顾碧落冷道:“不必了!”说着,便往前走,不予理会这四个陌生人,但这四大才子马上跟了上去,就像一群蜜蜂围着娇艳的花朵,简直比沈风还厚颜无耻。

    此时,顾碧落脸上略有病态,但这种病态美,反而会激起男性对他爱怜的冲动,相反叶绛裙美则美矣,但她经常会被人忽略,仿佛只是一座美丽的雕塑,顾碧落被死人纠缠得心烦,身上染了病实在不想说话,便将目光望向沈风,让他赶走眼前这四个人。

    沈风笑了下,上前将顾碧落拉到身边,用时接过徐澄砚手中的清茶,怪笑道:“娘子,不要拒绝人家的好意,来,乖,喝下去,感冒了要多喝水才会好。”

    “他是姑娘的丈夫!!!”四大才女同时吃惊,神情皆是不可置信,眼下这个下人怎么成了这位姑娘的丈夫,这四个人根本不是什么狗屁才子,只不过听说京城诗筵经常有才子佳人的美谈,便想来凑凑热闹,没想到还没进京就碰见两位绝色美女,四人便纷纷起了心思。

    顾碧落脸色渐红,之前被他称呼为前妻,气也气过了,此时也不太在意,为了甩掉这四个人,低头将清茶饮入口中,算是故意做给这几个人看。

    四个才子脸色失望至极,嫉恨地望了沈风一眼,转而将目光落在后面那个更为美丽的白衣女子上,沈风见状,干脆将仙女师傅也拉过来,笑吟吟道:“来,娘子,你也喝一口,给你一文钱。”

    这是两人之间的暗号,也说明沈风是在求她帮忙,叶绛裙将一文钱收下,然后接过清茶饮入口中。

    四大才子又是吃惊,这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拥有两位如此绝色的美妻,先不说那个顾小妹,眼前这个白衣女子身上透着一股淡绝于人世的仙尘之气,让人不敢接近,没想到竟然已是嫁为**,更没想到是一位下人。

    四人被泼了两滩冷水,一下子没有了心情,低着头为他们带路,但不敢再来骚扰顾碧落。

    一行人在夜幕降下来时才到一间客栈,客栈的名字极为风雅,名曰才子佳人,光听名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情侣酒店约`炮胜地,实际上这间客栈是专门供给来京城的各地才子投宿的,当然其中少不了佳人。

    还没走入客栈中,便发现客栈内十分吵闹,好奇之下,便踏入里内,只见客栈中站着一群人,那群人的穿着打扮都不像是大华人,而人群中间则是站在三四个人,显然是发生了争吵。

    “八嘎——”说话的人是一个穿着直衣小袖的矮小男人,神情十分欠揍,他们的穿着正是倭寇国平安时代的服饰,毫无意外,这群人是从倭寇国来的。

    闻言,顾碧落皱眉道:“原来是倭人,倭寇国的人为何出现在此,去看看如何?”

    那群倭寇人叽里咕噜说了一串,沈风就算听不懂,也能从他们语气中听到嚣张,冷哼道:“好,去看看!”只要是一位中国人,就对那个地方的人没有好感,沈风也不例外,还没走入人群中,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太无礼了,我根本不认识你们,我希望你们对你们的无礼道歉!还有——”人群站在一个穿着公主裙的金发美女,美女脸色十分愤怒,神情认真地说着,“很抱歉的告诉你们,我听得懂你们的语言,你们刚才辱骂这个美丽的国度,我希望你们可以收回刚才的话,并且为此道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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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5150/ 第一时间欣赏不世奇才最新章节! 作者:沈家玉门所写的《不世奇才》为转载作品,不世奇才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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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世奇才介绍:
一个本来前途无量的年轻运营部精英,在一次公司内部斗争中被陷害而来到一个历史中没有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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