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码头（五）
两个小时之后，林惊寨带着燕飞回到宝山码头，看到叶老板的货全部装上了船，而且都用蓬布盖上了，只是看了看自己船的吃水，却要比三十吨还要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不过，林惊寒也没有多想，这些商人都是如此，不贪点儿便宜是不舒服的，他们的运输费也是以货物的重量来计数的，好在比事先约定的重量超得也不多，他还能够承受，便没有再去说。
叶老板已经坐到了船上，林惊寨问了问阿鹏，听到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也便放了心，却又见到货舱里还有一些工人没有离开，正要责问，叶老板道：“他们都是我雇佣的搬运工，就二十个人。”
林惊寒道：“春山码头又不是没有搬运工！”
叶老板道：“那边的工钱太贵了，呵呵，这些人便宜，而且又不用我管他们回来，当然还是用他们合适！”
听他如此一说，林惊寒点着头，没有再问下去。只是他有些怀疑，若是往常，货主自带搬运工也是常有的事，毕竟上海市区里的价格要比郊区的贵了不少，这些宝山的工人还能够乘着别的船回来。而如今，整条黄浦江上，都没有几条来回的船在跑，他们又怎么回宝山呢？
只是这么一想，林惊寒并没有往深里去琢磨，毕竟那不是他应该担心的事情的。
泰兴号货轮拉着响亮的笛声驶离了宝山码头，沿着长江南岸的航道没跑多远，便吴淞口，进入了黄浦江里。
此时，黄浦江的江面上只有这么一艘船在逆水而行，不过，还是会有水上警察局的冲锋舟出现在视线里，很快便来到了船侧，那个负责稽查的警官林惊寒倒也认得，与林惊寨搭着话，询问着船中运的是什么货物。
不等林惊寒回答，叶老板便十分识趣地走到船舷处，给他塞着红包。这个警官没有多作停留，叮嘱着林惊寒要多加小心，然后便又驾船离开了。
林惊寒有些奇怪，按道理说，如果叶老板没有什么猫腻，根本没有必要给这些警察塞钱，而如今在上海的这种局势之下，能够出来跑船的就是不要命的人。他不由得转头看现货舱中，那些带来的工人都集中到了船尾，或许也是不愿意让警察看到。
“燕飞，你去察看一下那些货，看看到底是什么？”林惊寒怀疑起来，趁着叶老板不注意，低声地命令着燕飞。
燕飞点头离去，叶老板又回到了驾驶舱中，却显得心不在焉。
不一会儿，燕飞急匆匆地赶过来，瞪了叶老板一眼，俯到林惊寒的耳边悄声道：“寒哥，是军火！”
“啊？”林惊寒不由吓了一跳，正要诘问叶奉田之时，驾驶舱的门突然被人踢开来，只见几个人端着枪走了进来，这些人正是被叶老板带上船的搬运工人，而在这些端着枪的人之后，一个同样穿着工人衣服的中年汉子，迈着方步，嘴里还叼着个烟斗，笑眯眯地走进来，一看就知道他是为首之人，他们肯定是发现了燕飞的行踪，所以跟进来的。
“小野宗介？”林惊寒不由得叫出了为首这个中年人的名字来。
小野宗介微微一笑，对着林惊寒拱了拱手，道：“冷老板好久不见，不想咱们还能在黄浦江上相遇！”
林惊寒一双暴怒的眼睛转头直视叶奉田。
叶奉田马上作出一副苦脸来，对着林惊寒道：“寒哥，我……我也不愿意，我……我也是被逼的！”
“为什么你要坑我呢？”想一想自己与叶奉田以前从没有不愉快，这更令林惊寒生气。
不等叶奉田回答，小野宗介已经接口道：“呵呵，谁让冷老板这么有本事呢？只有你能够办得到特殊通行证，我找别的航运公司，人家也靠不上码头呀？”
燕飞看到别人不注意地时候，悄悄地往小野宗介的身边先靠拢，他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但是，当他刚刚来到小野宗介身边的时候，从小野宗介的身后，立时出来了一个同样身着工装的日本打手，一把枪直接指到了燕飞的头上。
林惊寒的脸变得惨白，他不敢动，知道只要是自己一动，这些日本人的枪就会响，就算是他再能打，也打不过这么多的人，何况他们还拿着武器呢？
“冷先生，我也不想要为难你，咱们也算是老朋友，只要你能够安全地将我这些货运到汇山码头去，等货卸下码头后，我会放你离去！”小野宗介说出话来，还是那么客气，仿佛他是在与林惊寒商量，而非是命令。
林惊寒苦笑着点了下头，如今他是别人案板上的肉，就算是被小野宗介打死，也无计于事，小野宗介自己也会把船开到汇山码头去。
见到林惊寒屈服了，小野宗介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挥了一下手，他的手下便从后面押着阿鹏走了进来，原来阿鹏早就被他们所擒。
手里掌着船舵，眼睛看着前面的航道，林惊寒心复杂。此时燕飞与阿鹏已经被日本人捆了起来，便丢在靠着驾驶室的墙边上，小野宗介坐到了林惊寒的身边，亲自盯着他，以防他会做什么手脚。
林惊寒倒是很想要做手脚，但是却又不能不为自己兄弟的性命担忧。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完全有能力逃生，只要晃动船舵，令船只急速拐弯，一定会因为惯性将那些日本人甩往一边，他便可以乘机跳出驾驶舱，一头扎入黄浦江中，水遁而逃。
但是，如今他不能这样做，他不想丢了自己的船，更不想丢掉自己的兄弟。
“呵呵，冷先生不在南京发财，怎么也跑到上海来了？”小野宗介没话找着话。
他之所以不愿意伤害到林惊寒和那两匹狼的身体，是还不想与冷家扯破关系，他并不知道林惊寒已经跟冷如冰断绝了一切，还是将他当成了青帮的小老大。他想以后回南京的时候，如何也要借助一下冷家的力量，不能单单只靠一个陈家。
“你不觉得在上海，赚钱更容易一些吗？”林惊寒淡淡地道，不见有一丝的慌张。
“嗯！”小野宗介不得不点头，他从南京退出之后，便回了天津，卢沟桥事变后，受命来到上海，实际上来到这里的时间并不长。不过，他也同意林惊寒的观点，的确，上海的商业机会要比南京大了许多，若不是因为他们黑龙会在这里有负责人，他一定会早早地来到这里发财。
林惊寒也问着他：“小野先生既然运来了这么多的军火，为什么不早些送走，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找我来运呢？”
他也知道，在日本人完全占领上海之前，除非是他们的军队，其他人员运送军火一定是要经过海关报备的。而小野宗介以黑龙会民间的名义，存在宝山码头仓库里的这些军火，一定是走私过来的。如今**正围攻日租界，而他们唯一的对外联络通道只有汇山码头和杨树浦码头。经过这几天的作战，他们的弹药也一定已然见了底，在日军的补给还没有到来之前，小野宗介的这些军火可以说对他们是雪中送炭。
令林惊寒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被叶奉田骗了，如果真得将这些弹药送到汇山码头，那么他的所作所为，又跟汉奸败类有什么区别呢？
“呵呵，早些的时候，我们还不需要这么多的弹药，如今却是要的！”小野宗介毫不虚伪，如实地告诉着林惊寒。
林惊寒只能无语。
第八章 汇山（一）
林惊寒没有作出任何动作来，老实地开着船穿过日本军舰环伺的近岸水域，来到了汇山码头靠上了港。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因为有小野宗介的原因，码头上的日军并没有为难林惊寒和叶奉田。很快就开始组织人员搬卸船上的军火。
如今的汇山码头，已然被日军接管了下来，这里离着他们的司令部很近，所有的人都能够听到不远处传过来的交火的声音，那声音如同一把利剑悬在这些日本人的头上，便是他们运送子弹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趁着小野宗介下船与码头上的日军交涉之机，林惊寒也探出头来，仔细地察看着这个码头上的情况。
这是一个沿着黄浦江北岸修建的大码头，对岸是浦东陆家嘴，西边靠着怡和码头，东边挨着黄浦码头，在黄浦码头再往东，则是日本人建的杨树浦船坞，那里也是他们维修战舰的地方。
在汇山码头与黄浦码头之间，也有一个船坞，两个码头加起来有一千米。在这两个码头上的东西两边，各建有两座永久性的混凝土构筑的碉堡，而在两个码头中间的那个船坞处，还有一座碉堡式建筑，守着对面的黄浦江。
码头的后面，是一连排的五个大型仓库，而此时，这些日本人正将从船上卸下来的弹药，运往从西往东数的第二个仓库里。
林惊寒还要仔细查看的时候，一个穿着日军军服的鬼子中尉跳上了船来，一眼看到了他，他只得缩回头过。但是那个鬼子中尉却呜哩哇啦地说着什么，走了过来。一会儿，看守着林惊寒与燕飞、阿鹏和叶老板的两个鬼子上前去，与他对话说着什么，便又转回身来，命令着另一个看守解开了绑住燕飞和阿鹏的绳子，用半生不熟的话命令着他们：“你们的……统统地……去卸货！”
原来，日军中尉嫌搬运的速度太慢，要求这些中国人去当搬运工。
若在平日里，便是在日租界的汇山码头和黄浦码头里，也有很多中国人在担任搬运工，只是战斗打响，中国人不敢来了，而日本人也不会相信这些中国搬运工的。
因为有人拿着枪威胁，四个人不得不加入到了替鬼子搬运物资的行列中，林惊寒、燕飞和阿鹏倒也没有什么，他们都是从打打杀杀中混出来的，身体状况也是格外的好，倒是苦了叶奉田，胖胖的身躯，背着一个不大的子弹箱，走不了几步便开始喘了起来。
后面的鬼子卫兵并不体谅，还在大骂着他，顺手给了他一枪托，将他打倒在地，背在身上的子弹箱也摔裂开来，几个榴弹散落出来，那个鬼子卫兵更加愤怒，又是一顿拳打脚踢。叶老板痛得吱牙咧嘴，却又不敢叫苦，连忙起身将那些散落的榴弹收进箱子里。
“活该！”燕飞痛恨地骂着。
林惊寒却停下来，他觉得这些榴弹有些奇怪，便走过去帮助叶老板的样子，抱着一个榴弹看了一眼，又不敢多瞅，生怕那个卫兵在意，只是在放到箱子里的时候，不由一呆，分明看清子弹箱子上画着一个骷髅标记，下面有两行字，一行日文字较大，一行英文字较小，他蓦然一呆，心中默念：“瓦斯弹？”
卫兵叫了起来，分明是在催促着他们行动快一点。
林惊寒也不多说，将榴弹放进了木箱里，叶奉田感激地道：“谢谢你呀！”
林惊寒哼了一声，没有答话，重新背起自己的箱子，追着燕飞和阿鹏过去。
“那个狗汉奸，你理他做什么？”燕飞不满地问。
林惊寒道：“我就是看看那个炮弹，真是奇怪，普通炮弹都是尖头，那个炮弹却是圆头！”
“管他什么头的，赶紧卸完，咱们好快走！”燕飞说着，走到了前面。
林惊寨只得跟在他的身后。
在前面一个鬼子的搬运工的带领下，林惊寒等人也搬着箱子走进了这个临时的弹药库，当他走入其间的时候，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占地大约二十亩的大库房里面，满满当当地全是弹药，日本人做事很有条理性，将这些弹药分门别类排布在了好几个区域里，最门口处存放的也是他们最常用歪把子重机枪的子弹，另一边是可以用迫击炮和掷弹筒发射的榴弹，一箱箱堆码起来，六个箱子码高，竟然也是一片。
两个鬼子吆喝着让林惊寨把箱子卸在门口，内部有他们的人进行存放安排，将这三个中国人赶了出去。
“她娘的，好多弹药呀！”阿鹏也不由得低声叫道。
“是呀！”燕飞道：“一想到这些弹药要拿去打我们的同胞，我就觉得自己是在犯罪！”
林惊寒不由浑身一战，的确如燕飞所言，他们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助纣为虐的汉奸！
“我真恨不能一个炸弹把这个弹药库炸翻了！”阿鹏嘟囔了一句。
“嘘！”林惊寒看到一个鬼子过来，连忙出声制止他们说话。
他却也知道，这个仓库应该是鬼子的临时仓库，毕竟这么多的弹药存放在这里并不安全，如果**的飞机过来轰炸，也许一枚炸弹，就会令这个弹药库炸飞上天。鬼子很快就会把这些弹药分派出去，也许过不了今天晚上。
又运了两趟之后，看看那些鬼子卫兵没有注意，林惊寒拉着燕飞和阿鹏躲到了船舱的底部，恨不能现在就将条船凿穿了，让它沉了就好。
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南面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紧接着他们听到了黄浦江上敌人军舰的防空炮火的打响的声音，那声音好像就在自己的身边，每一发炮弹打出去，他们便可以感到他们的船跟着晃一晃，那一定是江浪的反作用力吧！
外面的鬼子哇哇叫了起来，显得一片的混乱。
“太好了！”燕飞马上联想到：“一定是我们飞机过来轰炸鬼子的军舰了！”
“要是能够把鬼子的弹药库炸了就好了！”阿鹏不由得道。
林惊寒心头一动，阿鹏的话让他想到了一个大胆的注意来，但是又细想想，还是沮丧地摇了摇头。他不能就这样白白地牺牲掉自己的性命，也不能白白地拉着兄弟一起去死，他还要老婆和儿子，他必须要活下来，为了他们活下来。
第八章 汇山（二）
其实，刚才林惊寒想得很简单，那就是乘着敌人混乱之机，跑到敌人的弹药库里去放火。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只是如此一来，他们几乎可以肯定，没有了生的希望。
耳听着南边的飞机越来越近，林惊寒快步地从底舱跑了上来，那些搬运弹药的鬼子们都上了岸，不知道跑到哪里躲着去了，他们也担心他们的弹药库会被**的空军轰炸，自然不敢轻易暴露，所以搬运的工作也停止，把所有的仓库都关上了门。
货舱里的货大部分已经运上了岸，不过，还有一小部分的弹药在尾舱处没有运完。
鬼子并不傻，知道躲在船上是很危险的事情，万一哪一枚炸弹正好落到了船上，到时候想跑都跑不掉，所以他们都上了岸，便是连叶老板也不知道了去向。
“寒哥，他们都跑了！”燕飞马上对着林惊寒道：“咱们也赶快跑吧！”
阿鹏道：“跑？怎么跑？”
“当然是开着船跑了！”燕飞道。
“开着船？”阿鹏道：“那些鬼子的军舰是吃素的吗？我们只要一跑，他们铁定会追的，而且还会开炮！”
燕飞道：“这可不一定哟，你听，我们**的飞机来了，他们自顾还来不及呢，哪里顾得我们呢？”
阿鹏道：“我想，我们要跑，也是沿着码头跑出日租界，不要开船，这样太危险！”
“你说的，我们的这条船不要了吗？”燕飞瞪着他。
阿鹏把眼睛投向林惊寒，问道：“寒哥，你说怎么办？”
林惊寒刚刚要说话的时候，便听到了“轰”的一声，**飞机的炸弹丢了下来，便在他们附近的江域里爆炸，引得江水翻腾起来，这条船跟着来回得摇晃着，好像正在经历一番暴风雨一样。
“咱们们的飞机是针对敌人的军舰来的！”林惊寒马上判断着，耳边听到鬼子的两条战舰正对着空中“突突”地开着火，那声音就仿佛便在眼前，令他们说话的声音也不得不放大起来，否则真得什么也听不到。
“走！”林惊寒作着决定：“咱们开船走！”
“好！”燕飞点着头，自告奋勇地道：“我去放缆绳，阿鹏你去收锚！”说着，便跳出上了岸去。
阿鹏只得奔向船尾，林惊寒快步地奔向驾驶舱。
此时，整个码头上一片的忙乱，日本人都在紧张的对付着空中的铁鸟，**的这一队战机有六架之多，其中两架是轰炸机，四架是战斗机，围着整个码头和敌人泊在黄浦江中的两条军舰来回得俯冲、投弹。轰炸机已经投下了两枚炸弹，但是位置都偏了，并没有炸到敌人的战舰。他们也不敢飞得过低，那样会很容易地被敌人的防空火力击中。倒是几架战斗机十分潇洒，一架接着一架地俯冲着，扫射着码头上还没有躲起来的日军士兵，顺便也侦察着敌人在这个码头的整个布局。
便是乘着这么一个机会，燕飞飞快地松开了绑在码头铁桩上的三个缚船索，轻松地一跳，便跳到了船上来。而此时，阿鹏也收起了船尾的锚，林惊寒不声不响地发动起马达，差一点儿要习惯性的鸣笛之时，又收回了手来，这条船便这么缓缓地离开了码头的岸，向黄浦江的江心飘去。
空中的**战机还在围着码头上的敌人扫射，而这个时候日本人也开始了反击，他们架起了防空炮不停地转动着晃动着，时不时地向空中开出一炮，但是也只是看到一溜的光影，消失在了天空的深处，并没有打中一架飞机。
却也因为敌人高射炮的发动，令刚才还为所欲为的**战机不敢过于飞低，只能越发得抬高，向下的扫射多是变成了毫无目的的乱打，但是子弹和弹片的飞溅，还是给鬼子带来了一定的杀伤效果。
终于有一架轰炸机将炸弹投到了出云号的船舱之中，随着轰的一声巨大的炸响，船上的几名日军海军士兵被强大的气流掀起抛入了黄浦江中，那个高射炮也哑火了，但是这一枚炮弹还不足以令这条庞然大物沉没，它的船面上燃起了熊熊的火来。
林惊寒也便乘着敌舰慌乱之计，架着泰兴号穿过日舰的把持的江面，驶到了江心，再不作停留，加大马力逆水向公共码头那边驶去。
直到这个时候，汇山码头上的敌人才注意到了泰兴号的逃离，躲在最近处仓库的小野宗介不由得大发雷霆，大骂着那些从船上跑下来的手下，显然对于他来说，就算是死在船上，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剩下的军火被带走。
出了汇山码头水域，林惊寒已然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但是**的飞机显然也发现了这条逃离的货轮，一枚炸弹就在他们的船的左舷处爆炸，巨大的水柱扑面而来，令林惊寒都看不清江面上的情况，整条船也跟着开回得摇晃着，好像是要翻的样子，他只得紧急减速，以保持船的平衡。
阿鹏气得直跺脚：“她娘的，也不长个眼睛，我们又没有挂鬼子旗，炸什么炸？为什么不去炸那鬼子的弹药库？”
骂归骂，也许是没有了炸弹，**的轰炸机投完了弹，高傲地飞上了高空之中，向南面而去。
那些战斗机又绕着汇山码头的鬼子军舰转了一圈，同时扫射了几下，便也呼啸着离开，向南面追击远去的**轰炸机了。
黄浦江的江面上，暂时得到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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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惊寒把船靠上了公共码头之时，浑身冒出了一片的虚汗，仿佛是刚刚打了一场大架般得虚脱。
绑好的缚船索，燕飞和阿鹏都跑到了货舱中，查看着那些没有被鬼子搬空的弹药，燕飞拿着撬棍一个箱子一个箱子的撬开来，这还剩下来的三十多个箱子，倒是有二十箱是步枪子弹，而剩下的除了有三箱是榴弹之外，竟然还有十箱的手雷。
“呵呵，这些手雷还可以，其他的我们留着真没有用！”燕飞笑道。
“子弹也可以呀！”阿鹏道：“咱们可以将它们卖到黑市，也能小发一笔财！”
“这些子弹都是日本人的枪能用，咱们中国的枪可用不上！”燕飞十分明白地道。
的确，中国的步枪绝大部分采用的是7.92毫米的口径，而日本人的三八式步枪，采用的是6.5毫米的口径，子弹并不通配。对于手里拿着的是中正式的步枪的中国人来说，这些子弹就是废的。
“不管能不能用，也能够卖钱！”阿鹏不以为然。
“这份钱我们不赚！”林惊寒当机立断。
燕飞和阿鹏都十分诧异地看着他。
林惊寒道：“把这些弹药全部上缴，给我们的**将士们，也算是对我们刚才的行为将功补过吧！”
燕飞和阿鹏怔了怔，却也知道他所说的将功补过，分明是为刚才给鬼子运弹药而感到羞愧，不管是不是有心之过，却还是发生了。
“好！那就听寒哥的！”燕飞当即表示着。
“嗯！听你的！”阿鹏也跟着道。
第八章 重逢（三）
当即，林惊寨开来了一辆卡车。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作为三艘货船的船东，卡车也是要必备的交通工具，他们经常干的活就是从吴淞口运货到董家渡码头，然后在从董家渡码头上岸，利用卡车运输，到最近的上海火车南站，从这里通过沪杭铁路，将货物运往嘉兴、杭州等地。为了赚取更多的利润，在他们停靠的码头附近，同时停泊他们的卡车，也便成了常态。
林惊寒与燕飞和阿鹏一道，将这三十多箱的弹药尽数地装上了卡车，为了防止别人看到，他们用篷布把卡车后面车斗中的货物蒙得严严的，便是几处的绳索也系得死死。
三个人挤在车楼里，开着车沿着大街往苏州河北岸而去，他们的位置还在公共租界里，时不时地总能看到一群群的难民，从各个地方钻出来，汇集到这里，想要跑到英租界或许法租界去，却又被那边的警察赶出来，只能进入到公共租界中，一时间这里也是人满为患。
这些难民拖家带口，汇聚到教堂、济世堂等处的门外，只为了这些慈善机构能够给他们一点儿的吃食而已。战争的爆发，令很多的上海市民措手不及，尤其是对于交战区附近的老百姓，只能丢下自己的屋舍，带着有限的贵重物品逃离，一时间火车站和长途汽车站也成为了人群最为拥挤的地方，便是河道的客船码头也满是人口。此时的上海，已然成为了众人争相逃离、并且随时都有可能会爆炸的炸药包。
沿着山西南路向北来到了苏州河边的盆汤弄桥，桥头上设着路障，四个上海保安团的士兵正蹲在一边抽着烟，在这时候，北面的枪声正急，倒是有很多的老百姓从北往南而来，像林惊寒他们这样开车逆向而行，反而成为了与众不同的奇葩。
来到桥头，早有一个士兵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问着他们：“你们要去哪里？”
一时间，林惊寒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些军火应该运到哪里去，他并不清楚**的指挥部在哪里，只知道在四行仓库这边能够找到他们。
“我们要去四行仓库！”林惊寨从车窗中探出头告诉着这个士兵。
“你去那里做什么？”这个士兵马上警惕了起来。
林惊寒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出自己的目的来。
倒是燕飞快人快语地道：“我们给**送子弹去！”
能够为与鬼子打仗的**送子弹，那是一个中国人最为自豪的一件事。
一听说有人过来送子弹了，那些在边上抽着烟的保安团的兵们也齐齐围了上来，其中有一个排长模样的人来到了他们的车前，上下仔细打量了林惊寒一番，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来的子弹？”
这个问题的确令林惊寨有些难以回答，因为私藏弹药是有罪的，若是在平时，他们被保安团逮到的话，定然是要坐牢的。
想了一下，林惊寒还是答道：“我们是泰兴船行的，这些弹药是从我们船上卸下来的，正好送给**！”
林惊寒的船行，起的名字正是他的第一条船的名字。
排长皱起眉头来，越发怀疑了起来，对着林惊寒道：“你们船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弹药？难道是走私的吗？”
林惊寒正要答话，燕飞不由得怒道：“你这个长官怎么这么多事？我们向**运送弹药难道还错了不成？你管我们是怎么来的呢？”
这个排长毫不示弱地道：“谁又知道你们是不是汉奸？又或许是鬼子的特务呢？”
的确，如今在上海市里，到处都有日本特务活动的身影，他们还经常乔装打扮，让外人看来，好像是很无害的样子，却又在大家不留意的时候，突然出手，为了占据某个要点，又或者是为了谋刺某个要员，不择手段，滥杀无辜，连老人和小孩子都不放过，令人恨之以极。
被这个排长怀疑成鬼子的特务，更加令林惊寨和燕飞气愤起来，便是连阿鹏也骂道：“我们一片忠心，真得被人家当成了驴肝肺了！这样我们还不如把这些弹药拉到黑市上卖了算了！”
燕飞也道：“是呀，你见过哪个鬼子特务会带着一车的弹药过来送**呢？”
排长冷哼一声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想要把这一车弹药，开到四行仓库里，然后引燃爆炸呢？”
林惊寒的鼻子都要气歪了，想一想，这是战时，别人这么怀疑也是没有什么错，错就错在他们如今连一个证明自己是好人的东西都没有，更别说要往战场上去的通行证了。
“算了，我们不送了！”林惊寒恼羞成怒，便准备倒车调头回去。
“慢着！”这个排长又拦住了他们，道：“你们想走就能走吗？”
“你要做什么？”林惊寒警惕了起来。
“你这些弹药的来路不正，我们要没收！”这个排长竟然又耍起了横来，在保安团里呆得久了，打鬼子不敢，但是欺负老百姓还是很有方式的，他知道这些弹药如果是他没收再交上去的话，怎么也能够得到不少的奖赏，或许还能够因此升一个官呢！
“你想的美！”林惊寨已然跳下了车来。
这个排长不由分说，命令一声，早有一群士兵拉动枪栓，把枪举起来，齐齐对准了他们。
却也就在这个时候，一辆军用吉普车从北京东路转过来，也到了盆汤弄桥，这辆军用吉普车上坐着四个人，都穿着**的军装，其中坐在后面的一个人是一个少校军官。
这辆车一出现，看护路障的那个士兵连问都没敢问，便打开了路障，笑呵呵地将他们放过去。
车上的少校转头看了一眼桥头上剑拔弩张的样子，却没有作任何的停留，命令着那个开车的司机径直开过去。
林惊寒此时却是又气又恨，却又没有办法，忽然从自己的身上取出了一枚手雷来，作势就要拉开拉环，这却马上将这个排长吓了一跳，急急往后一退，忙道：“你要干什么？有话好商量！”果然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孬货。
这个时候，那辆敞篷的军车已然开到了桥的中间，忽然便停了下来，与少校并排而坐的那个士兵蓦然站了起来，操起了身上的一把花机关枪，竟然对着桥头设障的五个保安团的人了一阵猛射！
第八章 重逢（四）
当那辆开到前面去的车停下来的时候，林惊寒便觉出来有些蹊跷，尤其是见到那个车上的少校，面孔好像是在哪里见到过一样，只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及至他看到那个**士兵起身端起枪往这边瞄准之机，马上条件反射一样得，一下子便钻到了汽车的底下。他的脑子里突然就映出来，那个少校不正是今天劫持过他的泰兴号货船的人吗？他是黑龙会的人，是小野宗介的手下。想到这些的时候，也马上认出那个举枪人来，那面孔应该也是在船上见过的。
“哒哒哒！”的花机枪声连成了一片，这个桥头上五名保安团的兵连同他们的排长，一个没剩，全然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娘的，这些人真得是鬼子特务！”林惊寒的脑子转得飞快，不由分说已然拉开了手中手雷的打环，稍等了一会儿，便甩了出去，正丢到了那辆军用吉普车的车里。
那辆军用吉普车上的人少校没有下来，倒是开着枪的家伙跳下了车，举着枪直奔他们的这辆卡车，因为此时燕飞和阿鹏正坐在车楼里，他们也一定看到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不过，还没有等那个鬼子特务开枪，手雷便爆炸开来。
鬼子的手雷威力巨大，尤其是丢到了敌人所开的吉普车里，在半封闭的空间中，已然令那三个未来得及逃出的特务再无生还的可能。只听得“轰”的一声炸响，整个吉普车被炸裂了开来，便在桥中跳了两跳，并没有翻倒，却又忽地着起了火来。
车中的三个人已然血肉模糊，眼见着卷入到大火之中，无法可救了。
倒是那个先前跳下车来的敌人特务，却因此捡了一条命，他本来想要跳下车来，将这辆卡车上的人，连同林惊寒一起干掉，然后再将这辆军火车开走。
小野宗介当然痛恨林惊寒，想一想自己一时的大意，竟然让冷惊寒将他们还剩下来的三十多箱弹药拉走了，这些弹药虽然不多，但是足可以支持一个据点消耗一天。如今在这种情势之下，日军的弹药消耗量极大，否则也不可能将优势兵力的**围攻部队的火力压制。
正因为怀着这样的心思，令小野宗介作出了一个决定来，那就是派人将那些被林惊寒偷走的弹药找回来，这也许就是日本人的死脑筋吧！
巨大的爆炸声带着一股强大的冲击波，立时将近在咫尺、拿着花机枪的这个鬼子掀翻在地，他手中的枪也一时没有拿稳，直摔出去，却也因此，救了还在车上的燕飞和阿鹏一命。
但是，掉落在地的花机枪却也因为撞到了桥面之上，本来就拉动的枪机再一次撞机下去，于是这把机很自然地便走起火来，竟然“哒哒哒”地又打了一梭子，只不过那些子弹尽数得打到了天上去了，什么也没有打到。
林惊寒如同离弦的剑，直扑向那个已然停止的花机枪，他的身上没有枪，只要是拿到了这把枪，那么便定然立于了不败之地。
几乎是与此同时，燕飞也跳下了车来，扑向那把花机枪。
被气浪掀翻在地的鬼子特务，也翻身而起，已然顾不得身后自己同伴的死活，他非常清楚，如今他的生活就操纵在眼前的这把枪上，毕竟离着比任何人都要近，所以，他也毫不犹豫地扑向那把花机枪。
只有阿鹏，还傻呆呆地坐在驾驶室里，还在回味着刚才突然变化的剧情。
那几个自以为是的保安团士兵的确该死，谁让他们欺软怕硬？却又只看人的衣着呢？如果他们像阻拦林惊寒一样得阻拦一下这几个敌人的特务，也不至于让他们开着吉普车那么容易地闯过路障，便是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也能够迟滞敌人的突然袭击，不至于全军覆没。
直到看明白三个人都是去抢那把花机枪的时候，阿鹏才想到自己也应该要去抢一把枪来，他的目光一下子投到了倒在血泊中的那个排长的身上，那家伙的腰里可是挂着一把快慢机呀！
阿鹏也打开车门，迅速地跳下了车去。
此时，那个特务已然选一把地将花机枪抢到手，只是他还没有拿稳的时候，林惊寒已然扑身而到，也抢到了花机枪的枪筒。这把枪刚刚打完了二十发子弹，又因为枪筒上满是带着散热功能的洞眼，所以林惊寒握在手里，温度并不高。如果这是机关枪的机管，只怕此时他的手心已经被烫熟了。
两个人的身手都很快，谁也不愿意丢下此枪，所以自然便打了起来。
林惊寒原来可是南京小霸王，拳脚功夫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在与这个鬼子特务交手的时候，他才发现，果然是强中还有强中手，这个家伙的能力并不比他差，相反，出手之快，用力之狠，也只有他与萧凌虎打斗的时候，曾经经历过，他马上知道自己是遇上了强劲的对手。不过，他并不担心自己会输，因为他已经看到燕飞也冲了上来，个人难道还打不过两个人吗？
鬼子特务与林惊寒手里都攥着花机枪，只能用肘部击打和双腿来互踢，双腿之后，一股剧通从下面传到了全身来，这令林惊寨真想要将手中的这把花机枪丢掉。却也在这时，他的脚刚刚路地，猛觉得手下一空，那把花机枪已经被他夺到了怀里。
鬼子特务终于还是松了手，这却并不代表就是林惊寒胜了。林惊寒在失去了较力之后，身体已然失去了平衡，疾速向后面倒去，正与扑上来的燕飞撞到了一起，两个人齐齐地摔倒，尤以燕飞摔得最重，他仰倒在地，身上还承受着林惊寒的重量。
就在两个人一齐倒地之机，这个鬼子竟然又从自己的怀里摸出来了一把手枪来，而这把手枪正是特务们最为喜爱的能够打连发的盒子炮。
虽然摔倒，但是多年来的打斗经验也令林惊寨反应极快，翻身而起的时候，手中的花机枪便已然翻转了过来，握住了枪托这一边，同时也将枪管对着鬼子的方向，便扣下了扳机去，哪里知道却毫无效果。这把枪的弹匣里只有二十发子弹，鬼子特务其实扫射保安团士兵的时候，子弹便已然打得差不多了，最后的剩弹，也都在走火的时候打光了。
已经不等到林惊寨再有反击的机会，鬼子特务的快慢机便指到了林惊寨的头上，同时也扣动着扳机。
第八章 重逢（五）
但是，也便在与此同时，随着一声枪响之后，这个鬼子特务竟然倒了下去，他手里的枪还没有来得及打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林惊寒呆若木鸡，怔怔地看向枪声响起的地方，却见对面的桥头处，出现了三个人影，为首的一个身材高大魁梧，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如此熟悉一般。
燕飞也从惊吓中回过味来，看着那个倒地的鬼子特务，一颗子弹穿透了他并没有戴着头盔的脑袋，打得他红色的血与白色的脑浆混合着喷出，沾染了一地。他转过头去，便看到了阿鹏正从地上的那个死排长的身上捡起了一把枪来，正是与鬼子特务一样的盒子炮。
“是你打的吗？”惊魂未定的燕飞问着阿鹏。
阿鹏摇了摇头，却将目光投向了前面的桥头。
燕飞顺着他的目光也把头转向了对面的桥头，他不由得愣了愣，也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忍不住地叫出声来：“萧凌虎！”
萧凌虎也是怔了一下，他当先地看到了林惊寒，然后才是他身后的两匹狼。
“呵呵，真是凌虎呀！”林惊寒刚才还在怀疑着，此时已然越发得相信，毫不犹豫地迈步过去，跑到了萧凌虎的面前，两只手伸出来，一把握住了他的胳膊。
“哎哟哟！你轻点！把我捏痛了！”萧凌虎故意地作出痛苦的表情，好像真得是受不了他的手劲一样。
林惊寒愣了愣，马上看出他夸张的表情来，笑着松开手，却是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关切地道：“你小子当初可是最能经得起我的拳头，今天这是怎么了？我又没有使劲，看你这个样子，是不是受了伤？”
萧凌虎这才笑了起来，骂道：“你还没有使劲？你这力道都要把我的骨头给捏断了！”
燕飞也从后面走了过来，笑道：“那是因为寒哥看到你之后，太激动了！”
“是呀！”阿鹏也跑了过来，对着萧凌虎左看右看，同时解释着：“我们刚刚从阎王爷那里走了一遭，好不容易活过来了，看到你，当然会激动了！”
林惊寒这才仔细地打量着萧凌虎，只见他戴着钢盔，虽然军服上满是尘土，而沾满了干涸的血迹，但是却也整整齐齐，尤其是那双绑腿，打得上下一边粗细，与众不同，分外好看。他的脸肯定是几天没洗之后，刚刚用水只洗了面部的五官，因为只有正面是干净的，他的脑后、脖子和耳朵下面，还带着没来得及擦掉的泥。他的手黑黑的，紧紧地握着一把花机枪，刚才的那发子弹，应该就是从这个花机枪中打出来的吧？
再看看萧凌虎的身后，随着两个同样戴着头盔的兵，只是那两个人与萧凌虎比起来，却要邋遢肮脏了许多，他们的身上尽是浑着血的泥，也没有拍掉，脸上也没有洗过，黑黑的仿佛是从烟囱里刚刚爬出来的样子，除了两只眼睛还闪着亮晶晶的光，让人觉得就是两个活鬼。
“寒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不等林惊寒开口问，萧凌虎当先地问着他。
林惊寒叹了一口气，便将自己三人开来过来送军火，遇到保安团士兵胡搅蛮缠的事讲了出来，说到最后，指着桥中间那个还没有完全熄下去火的吉普车和地上的鬼子特务，又对着萧凌虎道：“这几个就鬼子特务，他们是追着我们的弹药而来的，呵呵，今天要不是那么巧，遇到你们，估计我就被那个鬼子给报销了！”
燕飞已经从那个鬼子的手里，夺过了那把盒子炮来，顺手插入了自己的腰带上，却是问着“凌虎，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呀？”
萧凌虎道：“我们在这边执行任务，刚刚从北面回来，准备去八十八师的师部，路过这边，听到了这边的爆炸声和枪声，所以赶过来看一看，哪里晓得会遇到你们！”
“哈哈，这也许就是天意吧，让我们在这里重逢！”燕飞十分开心地笑了起来。
萧凌虎这才将自己身后的孟繁伟和黄手介绍给林惊寒等人，最后道：“就算是你们是来送军火的，没有路条，也不会有谁敢放你们过去，其实，你们既然想要送军火，完全可以送到上海市政府那边去，他们有专人负责收集民众为抗日所作的捐款捐物，没必要送到前线来的！”
不等林惊寒说话，便听到阿鹏骂道：“给那帮王八羔子送过去，不是会落入到他们的手里吗？他们要是独吞了怎么办？”
萧凌虎道：“你们送的是军火，是出子弹，又不是钱财，就算是他们想要，也要有能用的枪呀？”
想一想，萧凌虎说得也不错，林惊寒道：“我们来都来了，难道还要回去吗？”
萧凌虎想了一下，道：“也是呀，既然来了，那就送给八十八师吧！”说着，又有些怀疑地道：“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用上你们送的子弹！”
燕飞道：“就算不能用，也不能留给鬼子呀？”
林惊寒道：“总能用得上的，难道你们就没有缴获鬼子的枪吗？”
“嗯！”萧凌虎道：“那好，我还你们去见孙师长，这些军火就由他们分配好了！也让他来谢谢你们这些热心的市民！”
几个人正说之时，保安团的人从西面老闸桥那边赶了过来，他们听到这边响起的爆炸声和枪声，立时便预感到了不妙，跑到这盆汤弄桥，看到他们的兄弟已然倒毙在桥头之时，不由大怒，很快便将桥上的几个人围了起来。
萧凌虎让林惊寒向众人讲述了这个桥上刚刚发生的事情，并且四个鬼子特务已经被打死，众人这才觉得心里头舒畅了许多。
因为有萧凌虎这个**连长在现场，这些保安团的人没有再为难林惊寒，他们将桥上清理干净，又将阻路的拒马和障物重新挪开，放林惊寒三个人开着卡车过去，萧凌虎和孟繁伟两个人分别扒着车楼两边门窗户，脚踩在踏板之上，跟着车缓缓地向开向四行仓库。
只留下黄毛一个人，背着近四十公斤的东西，在后面紧紧地追赶着那辆卡车，生怕自己落单的时候，会被鬼子混过来的特务干掉。
好在萧凌虎知道，这里已经接近了八十八师的师指挥部，就算是孙元再笨，也不会不在附近安排下警戒人员，否则真得让鬼子的特务乔装进来，只怕一发手榴弹丢入到指挥部里，就能够造成很大的损失。
第九章 汇山（一）
萧凌虎带着林惊寒来到了八十八师位于四行仓库的师部，在刚刚进入的时候，便遭到了警卫营的盘查，好在萧凌虎报出了自己的身份，并且将卓同峰搬了出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那个警卫向师部打去电话，卓同峰亲自迎了出来，这才顺利地进入到师部中。
林惊寒刚刚把卡车停好，黄毛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孟繁伟不由得佩服道：“真有你的哟！要是我，都来不了这么快！”
便是林惊寒、燕飞与阿鹏也对他投来钦佩的目光。
黄毛在这个时候，却是十分得骄傲，道：“这有什么，我们当初拉练的时候，可是背着两百斤的东西，从南京跑到了苏州！”
“真的呀？”这令阿鹏有些惊讶。
“当然是真的！”黄毛一本正经。
萧凌虎没好气地道：“你不吹牛会死呀？”
黄毛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萧凌虎让林惊寒等人在外面等候，他随同卓同峰去师部里见孙元师长。
不一会儿，萧凌虎从师指挥部里出来，跟在他身边出来的是戴着眼镜的林参谋。这一次，这位十分高傲的林参谋对萧凌虎十分客气，他已经知道了昨天发生在八字桥的事情，若是没有萧凌虎的参战，估计到现在，二六三团还没能够拿下那片的阵地。果然，卓同峰没有说错，这个小小的中尉，的确是有本事的人。
林参谋找来了分管物资的负责人，看到了林惊寒送给他们的军火之后，林参谋的眉头皱了起来。
如今，八十八师并不缺少弹药，而林惊寒所送来的弹药，除了那些手雷和榴弹还能够用一用，更多的子弹，根本说法无法使用，除非是让士兵们使用缴获的鬼子步枪。这些子弹，就是一个鸡肋，留之无用，弃之可惜。
想了一下，林参谋还是将这些军火留了下来，因为他不能驳了民众的好意，如今八十八师在上海的民众眼中，就是救苦救难的英雄形象，对于民众各种捐赠也慨然接受，总不能因为不喜欢而浇灭了大家为抗日助战的热情。何况这些子弹就算是他们现在不能用，也可以留着以后上缴给集团军司令部，也能算是他们师的一项功绩。
当下，林参谋让人卸下卡车上的军火，带着林惊寒去见师长孙元，这是应林惊寒强烈的要求。的确，对于一个热情的百姓而言，好不容易跑了一趟，能够见到八十八师最高的长官，那才是最重要的。
林参谋当然没有多想，但是林惊寒却心中有他的想法，便是与萧凌虎也没有说，他知道即使是说与萧凌虎，他也没有办法作到，因为他的职务还是太低了。
见到孙元的时候，孙师长对于林惊寒的表现十分得赞赏，这位师长对于接见民众的事情，已经轻车熟路，说出话来也是条条是道，不失一位领导者的风范。
“孙师长，我这次过来，还有一个重要的消息要跟你报告！”林惊寒没有等孙元讲完，便插嘴道，他可没有心思听孙元华而无实的演讲。
孙元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身边的林参谋和卓同峰，这两个人并没有说到这种事情，他还是问道：“你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便是跟进来的萧凌虎也有些好奇，不知道林惊寒会有什么消息，为什么这一路上，他却没有跟自己讲呢？
林惊寒犹豫了一下，他本来想一跟孙元一个人说的，见他并不介意，只得道：“我送来的这些军火，其实都是日本人的走私品，他们如今的弹药十分紧张，估计没有多少存货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为了我拉过来的这些军火，对我追杀！”
不等孙元答话，林参谋便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林惊寒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自己今天的遭遇讲了出来，说到最后，又道：“我们被逼着给鬼子送弹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不然我们都会被他们杀掉。”
萧凌虎在后面开着玩笑道：“呵呵，寒哥一直是一个有骨气的人，却原来也做了一回汉奸！”
哪知道，林惊寒就怕别人这样讲，他当即正色地道：“我也知道这样做是错的，所以很想要挽回，当时是没有办法，虽然我不怕死，但是不能不为手下的人着想！”
卓同峰道：“你只是一个老百姓，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换作谁也不见得能比你做得更好，何况你还乘着他们混乱的时候，开着船跑了出来，单单这份勇气也算是可嘉了。这些没被鬼子卸完的军火，你也不是卖到黑市里去，而是上交给我们，也说明你这个人还是有爱国的良心的！”
仿佛是终于得到了认可，这令林惊寒大为感动，一把握住了卓同峰的手，只差激动得泪流满面了。
“你要告诉我们的就是这个吗？”孙元问道。
林惊寒放开了卓同峰的手，忙道：“还有敌人在汇山码头的布防图，我也查看得仔细，他们在那里有五个碉堡，其中有两个应该是暗堡，位置我也可以画出来！”
孙元点点头，却道：“你这么留心敌人的布置，也是难得，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林惊寒建议地道：“如今鬼子把他们的大量的弹枪都存放在码头仓库里，而且还有不少的毒气弹，如果咱们能够派人突袭那个仓库，把他们的弹药销毁，那么，他们就没有持续的能力了！”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也只有萧凌虎在不断地点头，好像是在佩服林惊寒的建议。
但是林参谋和卓同峰却是面面相觑，他们知道，要想突袭敌人的汇山码头，并不是一件随口说着玩的事情。而从长官部里过来的卓同峰更是知道，上面已经在调派部队，准备攻战汇山码头和杨树浦码头，不让鬼子有可以从黄浦江上补给的通道。如今八十八师的任务还是协同八十七师，对敌人的海军陆战队司令部进行合围，要以最快的时间来完成攻战敌人司令部的任务，这个任务本身就十分紧迫，又哪里有时间去做别的呢？
孙元想了一下，摇着头：“林先生，多谢你的建议，但是我们师还有别的任务，没有多余的人来进行突袭！”
“可是，那里真得是他们最后的弹药库呀！”林惊寒道：“要是炸了那个弹药库，鬼子肯定没办法再打了！”
“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孙元道：“他们的据点里也一定会有存弹的，不可能只靠着那么一点儿的物资！”
林惊寒道：“我听得懂日本人的话，我亲耳听到一个鬼子的官跟小野宗介说，多谢他搞到那么多的弹药，要是没有这些弹药，他们支持不了两天了，有了这些弹药，他们还可以支持到他们的援军到来！”
林参谋道：“那是鬼子之间的客套话，我是不信的！”
林惊寒不由得丧气起来，他本来是怀着特别激动的心情来向**报告，谁知道他觉得很重要的情报，却被这里的长官们当成了耳旁风，只能是又气又恼。
孙元想了一下，道：“既然你知道他们的码头仓库里存放着他们大量的弹药，那么我会联络上头，让他们和航空队联系，争取航空队能够往那里投弹，把他们的弹药库炸掉！”
知道自己再也无法说服这些长官，冷惊寒已然丧气了起来，只得叹息一声，告辞离去。
第九章 汇山（二）
萧凌虎将林惊寒送出八十八师的师部，在门口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地问道：“你刚才说的可都是真的吗？”
林惊寒看了他一眼，发着誓般地道：“我说得可是千真万确，若是有半点儿的虚言，便让我不得好死！”
“行！行！行！我信你还不行吗？”见到林惊寒真得要指天发誓，萧凌虎连忙制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林惊寒叹道：“其实，我可以亲自带他们去，那里的环境我还是十分熟悉的，眼见着天就要黑了起来，要是晚上我们去的话，应该很容易就摸到那里，把敌人的弹药库炸掉！”
萧凌虎道：“寒哥呀，打仗的事又不用你这个老百姓操心，既然那些长官都不以为意，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林惊寒道：“我这是心烦呀，要是我没有给鬼子送弹药，我也不在乎这许多；老天爷偏偏选中我去给鬼子送弹药，你说我气不气呀？所以，我就想着，不能让鬼子阴谋得逞，我总要做点儿什么，才能报复回来！”
林惊寒的确就这样一个恩仇分明的家伙，他不会忘记每一个曾帮助过自己的人，也不会放过每一个曾害过他的人。
想了一想，萧凌虎道：“你放心就是了，既然孙师长都说了，会招空军去轰炸，就一定会的！”
林惊寒道：“我并不是担心这个，那些鬼子也十分清楚，他们的弹药放在码头的仓库是很危险的事情，那里只是他们的临时仓库，我只担心，等我们的空军过来的时候，那个仓库已经是空的了！”
萧凌虎点着头，林惊寒的担心并不为错，等孙元向上面报告，然后上面再协调空军，这个过程最快也要到明天了，而那么长的时间里，谁又能担保鬼子一直把弹药放在那个仓库里不动呢？
萧凌虎低头想了一下，对着林惊寒道：“寒哥，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再和孙师长说一说！”
说着，不等林惊寒反应，又转身走回师指挥部。
跟在萧凌虎身后的孟繁伟并没有回去，他看着林惊寒，苦笑一声，道：“看来，虎哥又要去冒险了！”
黄毛没有跟进去，并不知道他们之前是怎么回事，听到孟繁伟这么一说，不由得问道：“小孟，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孟繁伟白了他一眼，道：“还能是什么意思，虎哥想要去玩命儿，你跟着去吗？”
黄毛呆了呆，忙忙地摇着头：“我不去！”
孟繁伟道：“你不去行吗？虎哥不把你的皮剥下来才怪呢！”
黄毛吐着舌头，却是向地上“呸”地吐了口痰，瞪着林惊寒，骂道：“一定是你这个家伙在搞事！”
林惊寒心里不高兴，但是想一想这两个人都是萧凌虎的手下，便也忍住了，没有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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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凌虎走进了师指挥部，孙元看到他，点了点头，卓同峰道：“凌虎，我暂时不会回南翔镇，今天你父亲可是来电话问了你两次，要不你先回去？”
萧凌虎道：“卓大哥，你就告诉他我在这里好好的，连伤都没有，让他放心就好！”
“是呀！”卓同峰道：“我也是这么说的，虽然萧长官并没有多问什么，但是我还是可以听得出来，他对你很不放心呀！”
“是呀！”孙元接道：“哪个父亲不想着孩子的呢？就算是他不说，心里也是担心的很！”
萧凌虎一笑，道：“师座，我也想早一点儿回去，但是我觉得吧，咱们这里的战斗不结束，他更不放心！”
孙元愣了一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的确，按照长官部的想法，以两个师再加一个旅，对日租界进行合围，根据可靠的消息透露，敌人把那些日侨的退役男丁都算上了，总共才凑上了四千多人，他们打了四天，竟然还没有打到敌人的核心，也便难怪长官部里的那些长官们会坐卧不安了。
卓同峰明显得感到孙元的面子不好看，连忙插言道：“这仗总是要一点一点儿的打，鬼子的工事做得很坚固，他们可没少费力气，要是那么好打，那也不用我们在这里放那么多的人了！”
萧凌虎道：“刚才林惊寒的话，我觉得很有些道理，敌人存放在虹口的弹药能有多少？这都打了四天了，各处方向上的枪炮声都很激烈，他们之所以能够压制住我们各种的进攻，当然还是他们有强大的火力掩护。如今肯定是消耗得多了，他们的弹药越打越少。我们正好可以趁着今天夜里，偷偷摸进他们的汇山码头仓库，把他们的弹药库炸掉，那么，他们的更没有多少弹药补给了，或许明天就能够取得意想不到的胜利呢？”
听着萧凌虎念叨了这么半天，孙元早就有些不耐烦了，若不是因为他是长官部的人，孙元或许将他赶到了师指挥部以外去了。
“怎么？你是替那个姓林的作说客来了？”孙元道。
“不是！我可说的是事实！”
孙元直视着萧凌虎，一本正经地道：“好，我这就告诉你，萧凌虎，这里是战场，不是你要学校里的沙盘！有一个前提你以后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能随便相信一个陌生人。他的情报或许是对的，也或许是错的，但是你手下的兵，生命只有一次。在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和上面的命令之前，你的任何指令都有可能是错的，有可能会倒至成千上万的人死亡！”
“如果那些情报是对的，而上面的命令是错的，怎么办？”萧凌虎反问着他。
“军人，以服从为天职，除非你自己确切地知道上峰的命令是错的，但你可以向上峰建议，便是不行也要坚决去执行。但是，大部分的情况之下，你又怎么会知道上峰的命令是错误的呢？”
萧凌虎无言以对。
孙元接着道“还有，就算是那些情报是对的，你失去了很好的战机，但是你的行动也是根据上峰的命令来的，即使有错，错也不在你！”
萧凌虎并不认可孙元的告诫，他知道自己无法说服孙元，当下想了想，对着他道：“孙师长，我想你的确是派不出人来，如果这样的话，我便毛遂自荐，带几个人过去，今天晚上一定把敌人的弹药库炸掉！”
孙元愣了愣，却缓缓地摇了摇头：“我的士兵，不会去做那种无谓的战斗！”
“怎么就是无谓？”萧凌虎不由得叫了起来。
“便是将敌人的弹药库炸了，敌人难道真得没有子弹了吗？你又怎么知道那个姓林的不是敌人的特务呢？”
“就算是不能把敌人怎么样，那些弹药也是敌人的，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损失！”萧凌虎振振有词，同时也一字一板地告诉着他：“林惊寒是什么人，我非常清楚，我相信他的人品并不比你差！”
若是这种话从自己的属下嘴里讲出来，孙元一定会大发雷霆，或许还会将之以不服领导的罪名撤职察办，但是萧凌虎并不是他手下的人，而且夺回八字桥阵地，也是亏了这个连长的作用。
强压着自己的火气，孙元也一字一板地告诉着他：“我没有人给你！”
萧凌虎咬了咬牙，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道：“既然如此，那我自己去！”说着，也不顾卓同峰在身后的劝阻，转身大踏步地走出了八十八师的指挥部。
林参谋看着萧凌虎离去的背影，忽然对他十分佩服起来，因为至今，在八十八师里，还没有人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来顶撞孙师长。
第九章 汇山（三）
看到萧凌虎从师指挥部走出来，那脸上还带着一丝的恼恨，林惊寒便知道他一定失败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怎么样？”孟繁伟不识好歹地迎上来问道。
萧凌虎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那个孙师长就是一个胆小鬼，他以没有得到上面的命令和不作无谓的牺牲为由，死活不愿意出兵。”
黄毛笑道：“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萧凌虎猛地瞪了他一眼，越来越觉得黄毛有些烦人了：“你是不是也怕死，要是怕死，现在就可以回去，不要老跟着我！”
黄毛知道萧凌虎是真得生了气，扮了个鬼脸，躲到了一边，不再言语。
林惊寒连忙走过来，拍着萧凌虎的肩膀，道：“算了，兄弟！我也只是觉得良心不安，所以才会向孙师长提出建议来，那个弹药库炸也为炸，其实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既然他们不相信我，就只当我什么也没有说！”
“虽然那个姓孙的不同意，但是他管不了我！”萧凌虎非常自信地道：“我相信你，所以我决定今天晚上就带着我的两个手下，去汇山码头走上一遭！”
“啊！”刚刚听到萧凌虎说完，孟繁伟不由得叫了起来，倒是这一回，黄毛却是出奇地平静，悠悠地道：“我就知道我们连座，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主儿！”
对于孟繁伟和黄毛的表现，萧凌虎就仿佛是没有看到一样，不以为然。
“就你们这三个人？”林惊寒也有些惊讶。
萧凌虎道：“我们是去偷袭，不要人多，只要人精就行！”
“兄弟，你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我的原因去冒险呀！”林惊寒有些后悔起来，觉得自己不应该连累上了萧凌虎。
萧凌虎却一本正经地道：“寒哥，我这个决定并不是为了你！”
“那为了什么？”
“作为一个中国人，尤其是作为一个中**人，我不能任由敌人的铁蹄在我们的国土上践踏。我要去炸鬼子的弹药库，就是想要早一些将他们赶下海，让他们去喂王八！”
萧凌虎说出了自己心头压抑已久的心声，自从八月十五日开战以来，他们的进攻时时受阴，时时受措，萧凌虎在长官部的指挥室里，也心急如焚，恨不能自己就身在战场之中，指挥千军万马，以雷霆压顶之势，立时将日租界抹平。当然他也知道，那是自己的痴心妄想，但是如果没有这种美梦的存在，那么也就不会有希望了。这也是他为什么宁愿亲自跑到战场的前线，而不愿意躲在长官们的身边，静听前方的消息的原因。
实际上，这种转变对于萧凌虎自己来说，也有些不可思议。在他刚刚入伍的时候，老兵们教他的都是如何在战场上保命的经验，他也从中学到了很多，但是在加入到中央军中之后，他也记住了当初作为师长的萧黄的一句话，那就是：幸生不生，幸死不死！这意思是说，在战场上，只有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才能够绝地逢生；反而是那种时时刻刻总想着自己要活下来、贪生怕死之人，反而会死得更快。
萧凌虎的这种认知上的转变，也是从读了三年的中央陆军军官学校而改变的，同时，还有一个人在影响着他，那就是冯熠的大哥冯轩的潜移默化的影响，当然，对于知道冯轩身份的萧凌虎来说，他是不承认这一点的。
林惊寒诧异地注视了萧凌虎半晌，忽然发现自己真得很是渺小，当初在南京城的时候，他和萧凌虎曾经争强好胜地打了很久，当时也只是觉得这个家伙长得帅气，拳脚很好，从来也没有将他当成英雄；而如今，看着这位一身戎装的萧大少爷，他觉得自己太过自私了，国难如此，整个中华民族，谁也无法置身事外。
一时间，林惊寒也热血沸腾起来，他本来就是一个有着无限激情，容易冲动的人，就算是已经成家立业，又作了老板，碰了无数次壁，他的这种激情却从来也没有消失过，相反，随着他的次次失败，却是越战越勇。
“既然凌虎兄弟执意要去，那么就算我一个。”林惊寒也慷慨地道。
萧凌虎怔怔地看着他，有些迟疑。
林惊寒走到了他的卡车跟前，向坐在车楼里的燕飞说了一声，从里面拿出了那把夺自鬼子特务的花机枪，道：“这把枪还可以使，就是没有子弹。”
萧凌虎看了看他手中的枪，与孟繁伟手中的那把是一样的，也是出自金陵兵工厂，他的弹匣插口是横向的。想了想，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了一个三十二发的大弹匣，顺手丢过去，对着他道：“你能在五秒钟之内，将这个弹匣换上，我就答应你！”
五秒钟，这是萧凌虎对孟繁伟的要求，他知道这种花机枪在战斗的时候，最大的一个弱项就是需要经常性的更换弹匣，弹匣带少了，自然无法持续；但是如果在战斗中换弹匣的速度过慢，那么就是致命的。
林惊寒抖手潇洒地接住了萧凌虎丢过来的弹匣，并没有推辞，迅速地横拉着拆下那个没有子弹的空弹匣，又将这个满匣装上横槽，只一推，便听到“咔”的一声轻响，那个弹匣已然轻巧地装入了到了花机枪上，速度奇快，还不到四秒钟！
“哇！”孟繁伟不由得叫了起来：“不会吧！我说寒哥，你不会是专门练过吧？”
林惊寒笑着摇了摇头，告诉他：“这种枪，我还是第一次用，原来用的最多的可是快慢机！”
孟繁伟不相信地道：“你要是第一次用，怎么换弹匣的速度，比我还要快？”
林惊寒还是笑着，有些得意地道：“我这个向来手快，要不然也不会得到南京小霸王的名号，这一点，凌虎兄弟知道！”
萧凌虎只得点着头，的确，他和林惊寒打过又不止一两次，林惊寒的拳脚速度之快，也许只有立花俊可以相比了。“怎么样？我可以加入你们的队伍了吗？”林惊寒问。
“可以！”萧凌虎点着头。
“我们也要去！”燕飞和阿鹏一左一右地从卡车的车楼里跳出来，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对着萧凌虎道，他们的手里各自拿着一把盒子枪，都是得自盆汤弄桥的战斗。
萧凌虎正在思考着，林惊寒道：“兄弟，你应该也知道，他们可是我的左膀右臂，我要是去了，他们肯定也会跟着，而且他们的枪法也特别好，尤其是燕飞，比我打得准！”
听他这么一说，萧凌虎点着头，但还是警告着他们道：“你们要是加入进来，要听我的命令，而不是寒哥的！”
不等那两个人答应，林惊寒便笑道：“那是自然，连我都会听你的话，就更别说他们了！”
燕飞与阿鹏也一起点着头。
“好吧！我们现在就去做下准备！”萧凌虎也很满意，他知道林惊寒和他手下这两匹狼的身手，虽然没有从孙元那里要来兵，但是却有林惊寒相助，六个人正好可以组成一个突袭组，他更有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