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八章 大战将至
三剑,罗成只出了三剑,第一剑砍断了温子平的手,第二剑切下了温子平的整只手臂,而第三剑则是干脆利落的斩飞了温子平的头。
温季同非常希望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然而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气息却在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最让他恐惧的,是罗成不带丝毫感情的双眼,看着这双眼睛,温季同便忍不住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气,就连脚步也变得有些踉跄。
罗成似乎并没意识到自己刚刚斩杀了一位大乘境界的强者,审判之剑毫不停滞的再次刺出,这回没人再能救得了温季同了,他自己也不能,温季同只感到脖颈处一阵微凉,然后便有滚烫的液体喷涌而出,好热……温季同心底莫名的冒出这个念头,然后便失去了所有知觉。
“温大人!”四周众将失声惊呼,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从罗成冲上城头到一剑斩杀温季同,整个过程也不过是眨了几次眼的时间而已。
剑光依旧在挥洒着,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斩杀了温季同,他只知道,那群原本聚集到一起的能量团正在四散奔逃。
当罗成终于停下身形时,身后已然是一条由血肉铺成的道路,短短的时间里,倒在罗成剑下的士卒达到数百人,而沧澜城所有达到小乘境界的将领,无一幸免,全部阵亡。
事实上罗成会停手,也是因为稍微具有威胁的能量波动。已全部被他切断,剩下的,应该是边军的事情了。
没有人再向罗成发起攻击,因为那毫无意义,在长达五百余米的城墙上,仆倒的片片尸体已经很好的证明了。箭楼中那些jīng锐箭手们,虽然人人手中都拎着一张长弓。但没有谁敢拉开弓弦,他们居高临下,看得更真切。所感受到的也更震骇。
罗成就这么提着审判之剑,轻轻一跃便跳下了城头,走向城外数千米之外集结的大军。在这个过程当中,城墙上面一片死寂,甚至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斐真依率领的边军也同样沉默了许久,直到士卒们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罗成的面孔,以及手中那把还在向下滴落鲜血的审判之剑时,才蓦然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
稍微有点战争经验的人都清楚,温季同在这种情况下被杀死,会对沧澜城的守军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可以说倒下的不止是温季同,还有沧澜城的士气。
一支没有了士气的军队。就像是没牙的老虎,根本不足为惧。
斐真依立即下令攻城,其实也不用进攻了,当第一批边军推着简陋的冲车接近城墙时,城门已经开了。白发苍苍的胡含水带着一些中级将官们面无人sè的站在城门口,等待大军接近。
斐真依无心清算过去的仇怨,或许,投降的胡含水有机会成为某些人的榜样,就在城门前,斐真依任命胡含水为新任城守。随后便率领大军穿城而过。
过了沧澜城,前方进入一望无际的平原地带,与三年前的冷天让不同,冷天让要的是占领,而斐真依要的是打通一条线,通往dì dū的线,至于这条线会不会被切断,投诚的人会不会反叛,意义并不大,只要占领dì dū,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用了九天,斐真依的边军已经来到硕河岸边,对岸就是陪都硕远,斐真依下令大军就地休整三天,一路急行军赶到这里,士卒们都累坏了。
陪都的城守程玄机派人送来一些军资,当然,是偷偷摸摸送的,局势不明,程玄机不敢公开站在斐真依这一边,也不敢得罪斐真依。
对这种试图两面讨好的做好,斐真依没有恼火,反倒很客气,只是要求程玄机为大军征调一些民船。
三天后,大军越过硕河,向逐浪原的方向挺进。
从dì dū出发的虎卫军原本是想与斐真依在陪都决战,隔着一道硕河天险,防守方自然占尽优势,只要能在陪都把斐真依挡个一年半载,dì dū局势稳定,斐家根基崩毁殆尽,自可以倾全国之力,围剿斐真依。
但斐真依进军的速度太快了,虎卫军刚赶到逐浪原,探马回报,斐真依的边军已接近硕河,虎卫军只得退而求其次,在逐浪原扎下大营。
又过了三天,斐真依的边军从南部踏入逐浪原,结下连营,与虎卫军遥遥相峙。
大战一触即发,不知道牵动了多少人的神经,dì dū以北的天衍宫,气氛也显得格外紧张,不管是长老,还是各个司主,焉或弟子们,都显得非常压抑,而且分成两个派系。温颜是天衍宫的大师姐,斐真依曾经在天衍宫修行过术法,结拜姐妹飞烟是天衍宫宫主名道兰的养女,各有一帮要好的朋友,随着温颜与斐真依势同水火,这些人之间的火药味也逐渐浓了起来。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体制的原因,第一帝国与鹰之皇朝的体制截然不同,鹰之皇朝属于寡头政治,一切都要置于皇家的掌握之中,尤其是军队,控制得更为严格,几支重要军队的最高指挥者,必须拥有皇家血统,所以鹰之皇朝的明皇派禁卫军护送军资赶往天原,五殿下与九殿下也跟着一起来了,不是不相信徐山,而是一种惯例,同时顺便让这两个得他欢心的孩子见一见罗成。如果罗成是看中能力,才决定扶持斐真依,他认为冷天成同样有机会引起罗成的重视,如果罗成看中的是美貌,冷天秀是个美人坯子,并不比斐真依差,只不过年纪稍微小一些罢了。
第一帝国属于多头政治,大家都得商量着来,斐达清是第一公民,但在dì dū内他根本不可能做到一手遮天,同样,名道兰是天衍宫的宫主,可她也无法做到一言九鼎,更多的时候,她都是在和稀泥,天衍宫共有十三位长老,十一位司主,长老与司主间,长老与长老、司主与司主间,总有各种各样的矛盾,只有一种情况她才能展现出自己的权威,长老堂与各司的意见不同,那么她赞同谁,谁的意见就会得到施行,也有悲剧的时候,长老堂与各司的意见一致,宫主一人反对是无效的,那么她只能保持沉默,固执己见反而会成为一个笑话。
比如说斐达清与温家、冉家那点矛盾,换成鹰之皇朝根本不算事,早就把温家和冉家灭门九族了,皇族当然要有这种魄力。
天衍宫里,有些长老和司主认为,温颜就是个毒妇、祸害,另外一些长老和司主则认为,斐家垄断第一公民的席位,就是一切不公平的源头,必须改变,还有中间派,他们认为帝国应该团结起来,抵御外敌,否则将有倾覆之危。
当虎卫军在逐浪原驻扎、以及斐真依进兵逐浪原的消息传来后,天衍宫又一次吵翻了天,但谁都不能说服谁,甚至差一点动手,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第二天,一些长老和司主们带着弟子赶往dì dū,他们的举动等于撕下了最后的面纱,另外一些长老和司主们闻讯大怒,随后也离开天衍宫,绕路赶往逐浪原,剩下的人则在天衍宫内长吁短叹、愁眉不展。
再往北,就是刚刚闹过动乱的极北之地了,冰川下,一座荒僻的小院中,发生了一段对话。
“恩师,我刚刚得到消息,斐叔叔他……在dì dū被害了。”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
“被害?”另一个苍老的声音显得很震惊。
“听那些家伙说,斐叔叔狂xìng大发,无缘无故在大殿中连杀一百一十多名虎卫,最后吐血身亡。”
沉默,良久的沉默,那苍老的声音长叹了一口气:“那傻小子……竟然果决至斯……”
“恩师,您是说……”
“他不得不死啊。”那苍老的声音说道:“温家、冉家、谢家、陈家联合作乱,把持了政局,如果他不死,几大家族可以借用他的名义倒行逆施,因他这几年一直卧病在床,这符合惯例,也符合正统。只有他死了,才能宣告几大家族是叛逆,才能让他的孩子再无顾忌、大展手脚。”
“斐叔叔是自杀?”那年轻的声音惊道。
“呵……温家和谢家的人怎么敢杀他?当断则断,当死则死,他要是愿意把这份勇决放在修行上该有多好,可惜……他的凡心太重了。”那苍老的声音道:“怀义,你走吧,带着我的剑,到边关去找真依,现在是她最脆弱的时候,你应该去帮她,也只有你可以帮她。”
“是,恩师!”
在dì dū一间庞大的府邸内,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温颜手捂脸颊、坐倒在地。
“斐达清已经死了!你到底还想瞒我多久?!”
“不是我故意要瞒着你,这几天我没在dì dū,一直在外处理一些事情。”温颜淡淡的说道。
“他是怎么死的?”那声音吼道。
“力竭自尽。”温颜的神sè依旧很从容:“松莫白与闻归海当时都在,但他们来不及阻止。”
“好你个斐达清,我原本以为你对别人狠,没想到你对自己更狠……好……好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吾读小说网(66721.)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五九章 对垒
边军帅帐内,斐真依静静的坐在主座上,看着摊在文案上的地图,红月位面的地图相对比较简单,没有等高线,而且大都由jīng通画技的术士做作,把山水道路都画得活灵活现,但和实际的地形相比,多少存在着一些差距,艺术大于实用。就像斐真依面前的地图,在山巅上画着几个小黑点,仔细看便能看出,那原来是几只盘旋的老鹰……
如果是在罗成的科技位面,有谁敢把这样的地图摆在军队指挥官面前,肯定会被关禁闭关到死。
其实这幅地图出自飞烟之手,最开始,她只是画了山水、道路还有双方的营地,随着汇总信息量的增加,地图上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罗成坐在帅帐一角,时而懒洋洋的和周承嗣、徐山聊着闲话,时而看向斐真依这边。
斐真依的表现,让罗成感到意外,一路风风火火赶到逐浪原,任何人都能看出斐真依急迫的心情,罗成本以为,斐真依命令军队稍事休息后,便会全军出动,狂攻虎卫军的大营,没想到,斐真依突然由极动变得极静,每天只是在帅帐中观察地图,分析各方收集到的情报,连一次试探xìng的进攻都没有。
到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虽然罗成不太懂军略,但每rì都听到各种各样的信息,他对第一帝国的军事架构也有了一些了解。
单以jīng锐程度而论,斐真依的天机营绝对是第一,红月位面男人与女人在修练武技上的天赋是一样的,可供男武士选择的方向有很多,加入军队,成为某个家族的幕僚、或者护卫,加入某个门派,与自己看得顺眼的武士组成小团体。或者自己单独行走等等。但可供女武士选择的方向就少了,有些姿sè的更要小心,否则很可能成为别人的玩物,投靠同为女人、名声好、又地位高贵的斐真依,无疑是上上之选。只可惜,天机营的规模小了一些,只有几千。喜欢打打杀杀的女人毕竟是少数,很多女人就算有修炼武技的天赋。也不愿意去吃苦。
其次就是虎卫军,虎卫军是常规意义上第一帝国最jīng锐的军队,历史悠久,待遇优厚,将职直接与勋位挂钩,换句话说,只要能在虎卫军中成为军官。就等于拥有了勋位,哪怕是最低级的将官,而且子孙后代没资格加入虎卫军,可勋位可以世世代代传下去,所以帝国众多武士都以加入虎卫军为荣。
再其次是边军,边军的优劣点正好可以与虎卫军互补,虎卫军待遇好,但到了一定年纪,实力没能突破,只能带勋离职。离开虎卫军,生老病死就与虎卫军没什么关系了,边军待遇一般,但对战死沙场的将士,抚恤极为优厚;虎卫军升官很慢,关系网极为复杂,而边军升官快,只要敢打敢拼。当然,死得也快。
斐真依抬头对文秀轻声说了一句什么,文秀走出帐外。敲响了点将鼓,时间不长。七、八个将军鱼贯走了进来,点将鼓也有说道,鼓点为三,只传各部主将,召集的地点是帅帐,鼓点为五,全军所有将官都要来,召集的地点是外面大营中心的点将台,也等于全面进攻的信号。
宁千兰和童真真拿起地图,挂在帅帐后,每天例行一次的军前会议又开始了。
狄小怜干咳一声,缓缓说道:“昨天探马得来的消息,虎卫军真正的主将不是谢必功、谢必敬他们兄弟,而是老将谢守安,他率两万虎卫一直躲藏在小敏山一带,见示弱之计不成,已带着两万虎卫赶回中军,现在我们对面是五万虎卫军,呵呵……温颜已经把所有的虎卫军都派出来和我们拼命了。”
“还有,回风城、铜马城等等,已先后向逐浪原派出援军,共计在九万至十一万之间。”狄小怜续道:“温家与冉家也派出私军,由冉雄安为主将,松莫白与闻归海为副将,共计两万人。”
“最多三天,他们将全部在逐浪原汇合。”狄小怜笑了笑:“我们的局势越来越不容乐观了。”
“按我的主意,我们早应该突击虎卫军的大营了!”一个将官道:“小敏山距虎卫军大营有六十里,就算谢守安那老东西立即得到消息,率领虎卫驰援,也未必来得及,我们攻破大营,再全歼谢守安的虎卫,现在可能……已经在dì dū放怀畅饮了!”
有两、三个主将对斐真依的做法产生了不满,来得时候,他们认为斐真依太急,毫不顾惜士卒,犯了军家大忌,到了逐浪原,又变得太稳,闭门不战,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怯懦。
斐真依微微摇了摇头,她没有不悦之sè,很柔和的说道:“虎卫军有二百多个术士,比我们早了十三天到逐浪原,谁能知道他们篆刻了多少阵图?一旦久攻不下,让谢守安率军前后夹击,我军再没有胜算了。而且……我比你们更了解谢守安,人如其名,他平生不喜冒险,敢把虎卫军一分为二,肯定有自己的依仗。”
“我要的是一场全胜,而不是一场惨胜。”斐真依道:“满营将士,谁没有妻儿老小?不能因为我斐家,就把他们全部推入险境,我们身为主将,至少应该尽一切努力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营主高节,下官敬服。”那提意见的将官露出苦笑,他还是不太服气,但斐真依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他再反对,岂不是代表着他不顾惜属下的xìng命么?
而且,术士与术士对决,地利极为重要!随手在空中篆画的阵图,与在法器上一遍遍反复篆刻的阵图,威力也不可同rì而语。
比如说,罗成初到红月位面,便被徐山困在阵中,如果不是之前有过经验教训,天知道他会被困多久,等到他破阵而出,徐山的表现就变得乏力了,根本不是罗成的对手。
再比如说沧澜城的胡含水只是小乘境界的术士,但他在沧澜城呆了几十年,反复篆刻出的分光阵与流矢阵威力极强,关键是碰上了罗成,如果让徐山去破阵,肯定要大费一番周章。
狄小怜又交代了一番局势变化,斐真依便传令退帐了,下面几个将官不由面面相觑,他们已经投靠了斐真依,当然希望斐真依会赢,否则他们都会成为帝国的叛逆,但,这样等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温颜坐镇dì dū,派出各城军队不断驰援虎卫,敌人的实力只会越来越强大,胜利的机会也越来越渺茫。
可斐真依已经下令了,他们不敢逾越,只能沮丧的退出帅帐。
沈慕山走到帐门前,犹豫了一下,转身轻声道:“营主,难道……我们就一直等下去?”
“温颜把虎卫军全部派往逐浪原,代表着她怕了,非常非常害怕。”斐真依笑了笑:“而且,她认为唯一的对手只剩下了我,只要能击败边军与天机营,再没有谁能威胁到她,所以,她会不惜一切代价。”
沈慕山愣怔了片刻,他还是没懂,温颜会不惜一切代价,边军所面对的敌人便越强大、越危险,他想知道的,是之后又该怎么做?斐真依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这里没有外人,我就不瞒着沈统领了。”斐真依一笑:“沈统领莫非忘了……极北之地?”
沈慕山并不笨,一听到极北之地几个字,双眼蓦然亮了起来,差一点喊出声,几年前,边军jīng锐被调到极北之地去镇压牧民的叛乱,也因此酿出巨祸,让鹰之皇朝大军破开边关,当帝国最后反败为胜时,叛乱也平息了,但那些边军并没有调回来,留在极北之地镇守,以防那些牧民反复,这么说……斐真依和那些边军有联系?
“可那硕远城守程玄机……”沈慕山吃力的说道,那部边军的统领是程玄礼,与程玄机是亲兄弟,如果程家愿意为斐真依效忠,反应没理由那么冷淡。
“为了不引起温颜的怀疑。”斐真依道:“我会为程玄礼创造机会,把dì dū附近所有的兵力都吸引过来,他从冰城出发,十五天就可以赶到dì dū,等温颜得知消息,发现dì dū再无一兵一卒,而程玄礼率大军逼近,她会怎么做?”
“调虎卫军回dì dū!”沈慕山道。
“没错。”斐真依展颜而笑:“她不会放弃dì dū的,只要虎卫军开始撤离逐浪原,那便是我们的机会。”
“明白了……”沈慕山长长吁出一口气。
“不过,我军始终避而不战,温颜肯定会起疑心。”斐真依沉吟片刻:“沈统领,告诉那些主将做些准备吧,过几rì,我们会展开进攻,不求战果,能吸引温颜的注意力就好,文秀,你也做些准备,我天机营打第一阵!”
“杀鸡焉用牛刀。”沈慕山笑道:“末将愿打这第一阵。”
“只有天机营出手了,才能让温颜相信,我会在逐浪原与她决一死战。”斐真依道:“沈统领,你只能打第二阵了。”
第三六零章 第一阵
大军驻地的中心处,临时搭建起一座高大的木屋,斐真依和狄小怜、飞烟坐在木屋附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更远的地方,是成群结队的天机营女武士在不停的巡逻,凡是出现在附近的陌生面孔,哪怕是边军,也会在第一时间受到她们的攻击,这里已经被列为了禁区。
不知过了多久,木屋的门终于被推开了,罗成和徐山、周承嗣鱼贯而出,三人面上俱都带着疲惫之sè,三天三夜不睡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不过最困难的是,在这三天之内他们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消耗着jīng神力,即使对徐山和周承嗣这两个早已晋入大乘境界的强者来说,也是很难承受的一件事情。
徐山和周承嗣看向罗成的目光中充满了钦佩,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清楚的知道差距有多大,这三天徐山和周承嗣时不时的还需要休息一段时间,然后才能继续篆刻阵图,而罗成却是始终没有停过,这不但说明了罗成的jīng神力要远远超出他们,还意味着即便在意志的坚韧程度上,他们也同样比不过罗成。
虽然疲惫,两个年纪加在一起达到一百多岁的老人却是毫不掩饰心底的兴奋,苦点累点算什么?在那些神奇的阵图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斐真依迎了上来,冲着徐山和周承嗣深施一礼:“辛苦两位大师了。”
徐山和周承嗣都摆摆手:“谢我们做什么?其实啊……还是我们两个老家伙占了便宜。”
斐真依安排人带着徐山和周承嗣下去休息,这才看向罗成,有些忸怩的说道:“大哥,我想进去看看。”斐真依一方面觉得应该好好表达一下自己心里的感激,而另一方面又实在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罗成研制出的第二代天机弩。
罗成笑了:“去吧,这也要特意和我说一声?”
看着罗成温煦的笑容,斐真依脸微微红了一下,又想起之前飞烟的猜测。心里便释然了,有什么好谢的呢?如果那件事是真的,那么两个人之间哪里有必要这么客气,斐真依咬了咬嘴唇,白了罗成一眼,如同一阵风般冲进了木屋当中,紧跟在斐真依身后的是狄小怜。她心底的迫切一点都不比斐真依差,不过在经过罗成身边时。又站住了,她觉得就这么进去似乎有点不太妥当。
狄小怜这么一停,后面的飞烟不满意了:“快走啊,磨蹭什么呢?”
“我……”狄小怜刚张开嘴,便被飞烟强拉着走了过去,回头看时,发现罗成已经走远了。狄小怜低声埋怨道:“你怎么和大姐一样,也太粗心了罢,大哥在里面三天三夜没合眼,结果你们连个谢字都没有。”
飞烟不在意的撇嘴:“说不准我们以后就要改口叫大姐夫了,谢什么谢?”说完也不理狄小怜,径自跑进了木屋。
狄小怜苦笑着摇摇头,如果罗成真和大姐有婚约,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可不知为什么,狄小怜总觉得这件事不太靠谱。
屋内的斐真依却是没听到两人在外面的对话。此时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屋内摆放着的十五架流光闪烁的弩车吸引住了,和第一代天机弩不同,这十五架弩车的体积小了许多,但看上去却要jīng致了不少,只是不知威力如何,斐真依轻轻抚摸着光滑的弩身,她对罗成有着足够的信心,第一代天机弩便是明证。这些弩车只要能有第一代天机弩一半的威力,斐真依的目标就可以实现。
罗成之所以制造这十五架弩车,根源于和斐真依的一次闲谈。数百年前在鹰之皇朝的南面有个叫做车骑的小国,车骑国的人口虽然不多。但战力却是不容小视,是整个大陆上第一个采用了把战车和弩车合为一体的作战方式,当时鹰之皇朝整整出动了十几万jīng锐大军,才以惨重的代价攻陷了这个弹丸之地,不过在那之后不久,鹰之皇朝的神威弩就面世了,想必是从车骑国那里得到了一些隐秘阵图。
当时斐真依对罗成说这些的原因是想讲述一下神威弩的由来,没想到的是罗成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你们为什么没有考虑过采用这样的作战方式呢?”
“机动xìng太差了。”斐真依摇头解释道,那时的车骑国由于是据险而守,才能用数量极多的弩箭杀死杀伤无数鹰之皇朝大军,把战车拉到平原上,结果只能成为骑兵攻击的靶子。
“机动xìng差并不一定是缺点,有的时候也会变成优点。”罗成笑着说道:“那就干脆把它的机动xìng变得再差一些好了。”
斐真依听完了罗成的设想,顿时为之瞠目,如果罗成说的东西真能造出来,将极其有效的缩短战争的进程。
看着屋内的弩车,斐真依忽然有些遗憾,时间太紧了,如果能够多造出一些,对面那五万虎卫根本就不足为惧。
“大姐,这就是大哥说的爆裂箭?”飞烟从角落里提起一个箭袋,抽出一支放到眼前仔细观察,和平常的箭矢相比,这支箭显然有些太小,也太细了,明显不适合弩车使用,唯一让人觉得与众不同的是,箭簇比普通箭矢大了一倍不止,箭杆上还篆刻着复杂的花纹。
“应该是吧。”斐真依四处找了找,结果只发现这一个箭袋,顿时打消了试一试威力的想法,罗成一共才制作出这几支爆裂箭,用一支便少一支。
“哎,又要便宜真真那丫头了。”飞烟有些艳羡的说道。
斐真依没好气的瞪了飞烟一眼:“要不要把大哥送你的法器也拿出来。”
飞烟马上把头摇得象拨浪鼓,开什么玩笑,那法器连她自己都舍不得用。
翌rì,虎卫军的大营里,统领谢守安端坐在帅帐当中,两道浓眉拧成了一团:“斐逆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坐在下首的一个中年将领开口:“斐逆这几天派人开采了大量的墨垒石矿,事出反常必为妖,统领还是小心为上。”
“怕什么?”中年将领身边一个豹头环眼的络腮胡子不以为然的说道:“她想耗咱们就陪她耗着,看最后是谁能挺得住。”
谢守安摇摇头,沉声说道:“斐逆年方十七时便敢硬闯二十二连营,此番却按兵不动,必然大有深意,传令下去,封锁四周道路的兵力增加一倍,只要无人支援,斐逆想要冲垮我五万虎卫,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再坚持几天,这场仗,我们便赢定了。”
眼下的战局就是这样,斐真依不进攻,谢守安也不敢动,双方的兵力所差无几,谁也别想吃掉谁,不过还是谢守安的优势要大一些,温颜已经从帝国各处调集军队向原进发,近几天就能汇合,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斐达清复生也是无能为力了。
就在虎卫军严密关注着四周动向时,斐真依率领的边军开始推进了,谢守安听到这个消息心下便是一沉,先是以为有军队绕过了他的眼线,不过各路探马纷纷回报,各路都没有意外发生,谢守安便觉得整件事情都透着几分诡异,如果斐真依一开始的时候便打定了主意硬拼,那么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等到现在才动手。
谢守安和手下一干将领登上一座小丘,远远望着对面缓慢行进的敌军,心底的疑惑更加浓厚了,斐真依这是在搞什么?想要冲阵,必须要借助骑兵的高速才有可能成功,斐真依不可能连这种基本常识都不知道。
谢守安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随着大军的推进,一个庞大的黑影出现在虎卫军的视线里面,看上去像是一栋小楼,神奇的是,这栋小楼居然还可以移动。
“全军戒备,等到敌军进入弓箭shè程,就给我狠狠的shè!”谢守安的音量有些大,似乎在掩饰心底的惊惧,人对未知事物总是会抱有一定的恐惧心理,谢守安也不能例外,他有生以来从未见过能够移动的小楼,毫无疑问,斐真依等待了这么多天,此刻突然发动进攻,和这栋会移动的小楼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四周将领的神sè也很严肃,只要是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那栋小楼的诡异,无奈的是他们如今已经不可能去求证什么了,只能期待着敌军能够傻乎乎的进入自己这边的shè程之内。
普通弓箭的shè程只有数百米远,抛shè的距离远一些,但也有限,斐真依率领的大军在距离虎卫军不足千米远的位置上停了下来,这个距离显然在弓箭shè程之外,即使虎卫军的弓箭手再跑上百十来米,shè出的箭也不可能伤到边军的半根毫毛。
“把床弩推出来!”谢守安沉着脸下令,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斐真依的戏弄,弄出如此浩大的声势,却是这种结果,如果过一会斐真依异想天开之下,再收兵退回去,自己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难道以为离得远就拿你没办法?谢守安在心里恨恨的想着,幸好出发的时候便考虑到有可能的僵持,自己坚持随军带了两台沉重的床弩,虽然拖慢了一些速度,不过现在看来,却是物有所值。
床弩的确很沉重,需要七八个身强力壮的士卒合力推动,好不容易等他们吭哧吭哧的把床弩推到了阵前,刚要开始绞弦,空中突然响起了令人心悸的尖锐啸声。
第三六一章 远程打击
虎卫军的大多数士卒都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谢守安等实力较强的将领才能看清,有十几道乌光从那巨大的楼车上飞shè而出,竟然跨越了近千米远的距离转瞬即至。
谢守安脑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这能有什么威力?床弩的shè程倒是可以达到一千米,但也最多能够shè伤普通士卒罢了,想要击杀小乘境界的强者都很困难,斐真依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是为了shè出几根弩箭?
下一刻,血淋淋的事情便给了谢守安一记响亮的耳光,那十几根箭矢每一根都携带着恐怖至极的力量,一个虎卫军士卒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锋利的箭矢从他的额头shè入,后脑透出,裹挟着滚烫的鲜血,没入第二个人的眼眶,继而箭矢余势未衰,又洞穿了第三个人坚硬的颅骨,虽然最终箭矢还是软绵绵的落到了地上,不过在这之前,这根沾染着斑斑血迹的箭矢已经洞穿了五个人的身体。
对方在千米之外的一次齐shè,便带了虎卫军近百条生命,谢守安的瞳孔骤然收缩得如同针尖大小,这种威力实在是太恐怖了,谢守安甚至怀疑斐真依手中的弩车shè程已经达到了一千五百米。
还没等谢守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两点锐芒又一前一后的破空飞至,分别shè中了刚刚推出来的那两台床弩,轰然巨响声中,围绕在床弩四周正在给弩车上弦的几个士卒全都被炸飞了出去,两台床弩也被炸得支离破碎,明显变成了废铁。
符文箭!谢守安倒吸了一口冷气,体积越小的物体,就越难在上面篆刻阵图,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想要在细细的箭杆上面篆刻阵图。小乘境界的术士根本就办不到,而大乘境界的强者又不愿做这种事情,毕竟箭矢属于消耗品,不可能再次回收利用,没人愿意看到自己的心血伴随着轰的一声便化为乌有,斐真依何德何能?竟然能够驱使大乘境界的术士为她制造符文箭矢?!
或许是过于震惊的缘故,谢守安并没有注意到。击毁床弩的那两根箭矢和之前那些比起来,明显小了许多。这也就意味着,这两根箭矢并不是由弩车发shè出来的。
“真真,干的好!”斐真依笑着夸奖道。
童真真开心的笑了起来,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在千米远的距离上想要保持足够的jīng准,是极为困难的一件事,即便童真真在箭术上有着超绝的天赋。也还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大哥做的箭确实好用,我也没想到威力会这么大。”童真真兴奋得小脸发红,不过随即便肉疼的清点了一下箭袋里的箭矢,只剩下二十一根了,可要省着点用。
斐真依抬头看了眼站在楼车上的狄小怜,做了一个继续的手势,狄小怜笑着点点头,转过身开始布置。
楼车一共分三层,每层都安放了五台第二代天机弩,考虑到视角的问题。即便是最下面一层也距离地面足有五六米高,这时十五台弩车已经全部绞好弓弦,蓄势待发了。
“放!”随着狄小怜的声音,站在楼车前方的一个女武士开始挥动手中的红sè小旗,第一层的天机营女武士们几乎是同时扣动了弩机,嘣嘣的弓弦声中,五道乌光闪电般shè出。
“放!”另一个女武士开始挥动黄sè小旗,这是在通知第二层的弩手shè击。第三层则是用红sè代表,当第三波弩箭shè出去后,第一层的弩手们已经重新绞好了弓弦。也就是说,按照这个频率。从楼车上shè出的弩箭几乎没有停顿。
重复上弦到扣动弩机这一系列动作并不繁琐,但却很枯燥,尤其是重复的次数多了,甚至有可能让人崩溃,不过眼下众弩手们却是乐此不疲,这完全就是在欺负人啊,我能打到你,可你却打不到我,还有比这更让人快乐的事吗?
与之相反的是,谢守安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每一支飞来的弩箭都会带走数名虎卫军的生命,虽然谢守安推算斐真依手中这种威力强大的弩车并不多,应该只在十几台左右,但却无论如何也乐观不起来,活到现在,谢守安就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
虎卫军站在阵前的士卒已经全部换上了厚重的方盾,往地上一竖,整个人都可以躲在里面,以往这种方盾是对付强弓硬弩的最佳屏障,然而现在却不行了,唯一起到的作用便是如果原本对方shè来的弩箭能够洞穿五六个人,那么在shè穿方盾后,至多shè穿三个人的身体便会力竭落地。
结果似乎没有太大的不同,终究还是避免不了己方的伤亡!
谢守安的眼睛都有些红了,可面对这种超远shè程的诡异弩车,他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恨恨的下令:“把盾牌加固!”
一块、两块、三块,终于,叠在一起的盾牌承受住了弩箭可怕的穿透力,虎卫军的士卒们无比庆幸对方使用的是弩车,如果是抛shè下来的,恐怕他们只能等死了。
远处,斐真依冷冷一笑:“以为躲在乌龟壳里就打不到你了?”
下一刻,边军开始向前推进,那栋巨大的楼车也跟随着队伍缓慢前行。
谢守安的眼神立刻yīn霾下来,不需要过多思考他就清楚斐真依打的是什么主意,由于角度的关系,当楼车推进到一定距离时,堆叠起来的方盾便再也无法阻挡从空中shè来的弩箭了,而那时己方的弓箭未必能够攻击得到对方。
其实想要毁掉那栋巨大的楼车很简单,五万虎卫军倾巢而出,不计伤亡的话,必定会把那栋楼车砸得稀巴烂,就连罗成都无法阻止,问题是谢守安能不能承受得起这个代价。
“谢守安不会出来的。”斐真依对沈慕山说道:“一生从不打没把握的仗,说好听些是算无遗策,说得不好听了,其实就是守成有余、开拓不足,既然之前他一直不敢冒险率先发动进攻,那么今天我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真真,再shè一箭。”斐真依转头看向童真真。
“嗯!”童真真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听话的从箭袋里抽出一支符文箭,拉开了惊雷弓,童真真开弓的动作很慢,似乎只是拉开弓弦这个动作便耗费了她很大的力气,一弓在手的童真真身上突然多了一股与平时迥异的气质,仿佛整个人都变成了一柄出鞘的利剑,散发着凛冽的寒意。
与此同时,虎卫军的将领们都忍不住了,眼睁睁的看着那栋巨大楼车逐渐接近,自己这边却什么都不做,这岂不是任人鱼肉?
谢必敬越众而出:“大将军,不能再等下去了。”
谢守安没有开口,只是遥遥的望着楼车,老眼微眯,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必敬急了:“大将军!再不下令,士气堪忧啊!”
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在他们看来,自己这边坐拥五万大军,却被斐真依率领的边军打得龟缩起来连头都不敢露,这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这次谢守安终于有了反应,转头看向谢必敬,浓眉一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老夫也认为用五万虎卫攻打边军,以我虎卫军的卓绝战力,未尝没有胜算。”
谢必敬张了张嘴,想说既然您知道,为什么还不下令进攻?不过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说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
“你觉得斐真依是白痴?”谢守安突然话锋一转。
“当然不是。”谢必敬下意识的回答道。
谢守安笑了笑,转过头去不再说话,谢必敬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谢守安话中的含义,既然所有人都觉得五万虎卫并不惧斐真依的边军,那么斐真依为什么要主动发起攻势?她有什么理由认为自己会赢?
谢必敬不知道的是,实际上方才谢守安已经有一点心动了,兵道即是诡道,也有可能斐真依手中并没有什么底牌,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对方手中的弩车的确很可怕,但并不能左右这种规模的战局,死一个人或是死一千个人,对谢守安来说区别并不大,不过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谢守安决定再等等,即使决定进攻,也不急于这一时。
就在这时,谢守安又听到了箭矢破空发出的锐响,一道乌光划破长空,瞬间飞至,轰的一声巨响声中,一个站在军阵前面,用自己的肩膀顶着三面沉重方盾的武士顿时连同盾牌一起飞了出去,这时候方盾的缺点便体现出来了,那就是太沉,三面方盾打着滚从空中砸下来,当场砸死了两名士卒,还有几个幸运的家伙只是受了点轻伤。
盾阵出现了缺口,狄小怜立刻下令放箭,不过调整弩车的攻击方向需要耗费不少的时间,在虎卫军把空出来的缺口堵上之前,只有三台弩车及时校正了角度,shè出了箭矢。
谢守安脸颊上的肌肉一阵抖动,这已经是第三根符文箭矢了,斐真依手里究竟有多少根这样的符文箭?!
第三六二章 队首
谢守安看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命四个骑兵队从两翼绕出去,而斐真依见虎卫军的大军旗号招展,随后发现骑兵从侧面绕来,急令箭楼后撤,天机营本阵则缓缓向前逼近,准备与来犯的骑兵交战。
边军与虎卫军的大营直线距离差不多有二十余里,这符合常规,也是一个让双方都感到安全的距离,一旦发生变化,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
而此时此刻,大部边军已越过中间线,在虎卫军大营外七、八里的地方扎住阵脚,随时准备支援天机营,这是一种主攻的姿态,但不是全力进攻。
事实上对指挥官来说,战争并不像人们想象中那样险象环生,更多的时候是耐力与毅力的交锋,sāo扰与反sāo扰,试探与反试探,小规模的厮杀会贯穿整场战争,而大规模的、真正的决战一次就够了,傻子都不会给敌人第二次机会,在决战之前,双方指挥官要做的,是忍受煎熬,耐心的寻找制胜的契机。
斐真依不可能孤注一掷,打败了虎卫军,还有温、冉两家的私军,还有dì dū的敌人,还有各地依附于叛逆的家族,她必须保存实力。
谢守安也犯不上和斐真依拼命,对峙的时间越长,对他越有力,等到各地援军云集逐浪原,胜利必将属于他。
在这种战略前提下,双方都会保持一定克制,所以谢守安只派出了四个骑兵队,而边军停在七、八里开外。
不过。真正上阵搏杀的将士们却不懂主将的想法,虎卫军的骑士们人人脸sè浓重,就要与天机营交锋了,这是第一战,绝不能让虎卫军丢脸,相比较之下,天机营的女武士们神sè要轻松多了。这些相比较而言很另类的、喜欢打打杀杀的女孩们,都是经历过尸山血海的百战jīng锐,三年前她们从陪都硕远杀到逐浪原。从逐浪原杀到边关,最后甚至突入鹰之皇朝的领土,进行了长达一个半月的报复xìng杀戮。这类的场面见得太多了。
箭楼还在往后退,谢守安派出骑兵队是个信号,他在告诉斐真依,不想再忍受这种sāo扰了,那么斐真依自然也是见好就收。
虎卫军的骑兵队距离天机营本阵越来越近了,斐真依的视线缓缓在战场上扫过,虎卫军的四个骑兵队都举着本部军旗,这种代表着军队位置的部旗是黑sè的,而代表高级将官的是红旗,代表主将的是金sè大旗。
其实这也是谢守安的信号。你斐真依不是闲着无聊要找些事么?那就陪你打一场,但这种小规模的战斗有自己的规矩,谢守安没有派高级将官或者主将督阵,那么琅山十八骑也不能出战,因为除了童真真与樱桃之外。其余人都有自己的将旗。
斐真依微微压了压自己的煌龙枪,这正符合她的心意,可以了解一下虎卫军的真实战力,想来对面谢守安也是同样的想法。
虎卫军的四支骑兵队开始合流,速度也在逐渐增快,斐真依终于下达了出战的命令。天机营的本阵毫不犹豫的迎上了虎卫军。
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足一百米了,已经能互相看清楚相貌,虎卫军的骑士们大都生出了一种古怪的感觉,前面就是让鹰之皇朝闻风丧胆的天机营?那些女孩子看起来很普通嘛……
下一刻,双方已撞在了一起,虎卫军的骑士们立即感受到巨大的压力,虽然天机营的将士普遍要比虎卫军低一个头,这是生理差距,无法改变,但她们的战斗力丝毫不比对面的男人逊sè。
刺枪在不停撞击着,战马在相互挤压着,虎卫军和天机营竟然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最为残酷的穿插战术。
两方各守本阵,相互厮杀,前面打得不可开交,后方在不停呐喊,这种战术看起来很热闹,但伤亡并不大,因为这是以面为战斗。
相互穿插则凶险无比,每一个骑士都在拼命向前,与一个又一个对手交锋着,时而和同伴一起夹击一个敌人,时而自己被敌人夹击,冲阵过后,哪怕是小乘境界的武士也会感到异常疲惫,更为自己能活下来而欣慰,在片刻间,他已经和数十个、甚至是数百个敌人交过手,而每一次交锋都是生死攸关的刹那!
这是对身体还有对心理的巨大考验。
各守本阵而厮杀,就算打上一整天,也很难出现重大伤亡,一方打不过了,可以撤下去,让更强壮的同伴接替自己,而相互穿插绝无逃路,或者生,或者死,实力较差的一方被杀得全军尽墨也不稀奇。
斐真依敢这么做,是因为她对天机营有信心,她已经用这种凶险的战术击败过很多敌人。
轰鸣的马蹄声、呐喊声、哀嚎声响成一片,斐真依的眉头突然皱起,在天机营的洪流中,一个士卒的表现极为显眼,别的武士都用刺枪,而她用的是一柄长剑,剑光辉荡,杀伤力极强,所有靠近的虎卫军全部被她轻松击杀。
原本在她之前还有两个武士,先后阵亡之后她便成了队首,等到冲杀至半途,她已经是整个天机营的龙头了。
“那是什么人?!”斐真依问道,那个武士的实力明显达到了小乘巅峰,不可能是天机营的武士,她也不会让一个小乘武士去做普通士卒。
“是天秀姐姐吧。”童真真笑嘻嘻的说道:“她昨天和我要天机营的战甲,说很喜欢,原来是要帮我们呀。”
“冷天秀?”斐真依有些恼火了:“胡闹!”
这是内战,她不想让鹰之皇朝的人插手,徐山帮着制造天机弩,毕竟属于躲在幕后,有理由遮掩,现在冲杀到第一位,万一被谁认出来,很难说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斐真依恼火,后方的徐山更恼火,五殿下被赶回去,如果九殿下又发生危险,他岂不是成了灾星了?!而且,他很了解战场的凶险之处,不要说别人,就算是他,如果有童真真那样的敌人躲在暗处,一个不防,也会身受重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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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三章 小胜
另一面的谢守安也注意到了战力明显高于普通武士的冷天秀:“斐逆莫非是黔驴技穷了?竟然让小乘巅峰境界的武者隐藏在普通士卒里,既然她不仁,那也不能怪我不义。”
又有两支骑兵队从虎卫军中冲出,依旧打的是黑sè部旗,不过这次谢守安也派出了几个小乘境界的将领,不是谢守安想要扩大战斗的规模,而是斐真依先破坏了规矩,谢守安也是无奈之举。
斐真依的脸sè变得铁青,她原本的打算是通过小规模的战斗试探一下虎卫军真正的战斗力,可现在事态已经有些不受她的控制了,罪魁祸首便是冷天秀。
眼下斐真依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放弃冷天秀,任由她自生自灭,第二个选择便是继续增加兵力,直到这场战争的规模越来越大。
第二种选择无疑对斐真依很不利,如果把试探xìng的攻击演变为决战就很不妙了,因为时机不当,超过十万人的战争,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而对方的援军至多再有两天便会陆续赶到。
战争就是在刀尖上跳舞,任何一场小规模的战斗,都有可能演变成孤注一掷的大决战,当然,先提条件是其中一方自认为抓到了机会。
当虎卫军又派出了两支骑兵队时,其他将领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峻xìng,目光全都落在了斐真依身上,想要知道这个头顶有着无数光环的女人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徐山也是其中之一,平心而论,他不认为斐真依会那么冲动,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孤身冲入敌阵,把冷天秀救出来的准备,至于后果,他无法考虑那么多,如果冷天秀死在这里。他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明皇。
“把天机弩推出来。”斐真依突然开口。
“大姐……”文秀惊讶的看着斐真依,她们原本的计划是在关键时刻使用罗成制作出的第一台天机弩,例如在已经确定了敌方主将位置的情况下,现在拿出来似乎有些大材小用了。
斐真依当然知道文秀想说什么,微微摇了摇头:“建立天机营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从来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文秀叹了口气,她已经知道斐真依的决定了。当下不敢怠慢,立刻指挥武士把天机弩推了出来。弩手正要把巨大的弩箭放入滑道,斐真依再次开口:“用符文箭。”
文秀是真舍不得:“大姐,只剩下两根了。”
“没关系,有时间我可以再做。”罗成当然要站在斐真依这一边,事实上斐真依的决定很合罗成的心意,在罗成看来,或许这就是斐真依在那段历史中深得人心的原因。从不放弃任何一个人,这不但需要决心,还需要莫大的勇气。
通体篆刻着繁杂纹路的巨大符文箭被放入了弩车的滑道,弩手开始绞紧弓弦,这时虎卫军派出的那两支骑兵队已经快要抵达战团,一旦这两只骑兵队参战,天机营极有可能出现动摇,仅凭冷天秀这一个小乘境界的武者是无法力挽狂澜的。
“放!”嘣的一声弓弦脆响,巨大的弩箭化为一道淡淡的虚影飞shè而出,几乎是一瞬间便出现在百米开外。
骑兵队的队首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汉子。想要在虎卫军里做到队首可不容易,没有几次险死还生的经历,走出去都会被人笑话,中年汉子脸上有两条触目惊心的刀疤,这是在上次逐浪原大战时留下的,也算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物,对于危险有着一种特殊的敏感,符文弩箭尚在空中。他心中便猛然升起一股jǐng兆,但箭矢的速度太快了,中年汉子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所有的意识便在轰然巨响声中陷入了虚无。
爆炸引发的乱流仿佛变成了一根根锋利无匹的箭矢,毫无阻滞的穿透了虎卫军身上厚重的铠甲。血光四shè,哀呼惨嚎声此起彼伏,不过有更多人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在横飞的劲气中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只是一箭,整支骑兵队至少有三分之一士卒当场毙命,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有些士卒甚至被惊慌失措的战马甩了下去,然后便是纷乱的马蹄踏下,转眼便没了呼吸。
小丘上的谢守安远远的望着这一幕,眼中顿时泛起了一抹血sè,心底的震骇无以言表,和这一箭相比,之前shè入阵中的那两支符文箭简直就象是小孩子的玩具,如果这一箭的目标是自己……谢守安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此刻脑中盘旋的,全都是临出发时温颜对他说过的话。
“天机营里,可能隐藏着一个很棘手的人,你们要小心应对。”
当时的谢守安对温颜的提醒很是有些不以为然,一个人的力量再强大,也毕竟是有限的,这种十数万人厮杀的战场,看的是整体的战力以及正确的兵力部署,哪里是一两个武者便有资格改变的。
可仅仅是一支符文箭矢,便几乎摧毁了一整支骑兵队,谢守安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温颜的提醒,甚至隐约觉得温颜似乎隐瞒了一些东西没有说出来。
另一支完好无损的骑兵队目睹了不远处同袍的惨状,虽然人人面露惊惧之sè,却依旧是保持着高速冲向战团,这就是身为战士的悲哀了,军令不可违,哪怕明知这是一条不归路,他们也要坚持不渝的走到底,直到他们生命的最后一息。
就在这时,号角声突然响起,骑兵队从队首到下面的士卒全都松了一口大气,如果他们继续挺进,有很大的可能会遭受到同样的命运,现在有机会不死了,他们当然感到庆幸。
“大将军……”谢必敬等将领担忧的看向谢守安,这个时候把已经快要接近战团的骑兵队撤下来,已经不是会不会影响到士气的问题了,而是代表着一种屈服,作为军人来说,这是最无法容忍的事情。
谢守安摆摆手,淡然一笑:“之前是我小看了斐逆,些许挫折而已。还不放在老夫心上,我清楚斐逆打的是什么算盘,她以为老夫为了脸面考虑,就算明知必死也会把骑兵队派上去,呵呵……老夫还没有迂腐到那种地步,和军士们的xìng命比起来,老夫的脸面算得了什么?!”
“大将军!”一众将领全都感动莫名。这是何等广阔的胸襟!要知道谢守安一生戎马,鲜有败绩。在帝**中声望甚隆,而今却为了士卒安危,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真可谓是爱兵如子。
天机营的阵中,文秀欣喜说道:“骑兵队退回去了,看来谢守安还不算太冷血,也知道爱惜士卒的xìng命。”
斐真依摇头冷笑:“据我所知。上次逐浪原之战的时候,谢守安曾经为了抢在其他人前面攻入枯石岭,竟然舍弃了围而不攻的原定计划,驱使三万大军硬攻,结果活下来的士卒还不到一万,这种好大喜功的人,怎么可能爱惜士卒的xìng命?”
此刻厮杀的战团中,天机营这边已经确立起了优势,小乘巅峰境界的冷天秀,简直就是普通武士的噩梦。并且她内里还衬着一袭水火不侵的软甲,普通刀剑砍上去,就算能砍穿外面的铠甲,也绝对伤不到她。
虎卫军把攻击的矛头全都转向了冷天秀,有的士卒甚至拼着身首异处,也要在冷天秀身上砍上一刀,可他们的愿望无一例外的化作了泡影,有些聪明的转而攻击冷天秀身下的战马。然而只要冷天秀身下的战马倒下,便立刻会有天机营武士冲过来,掩护冷天秀跳上自己让出来的战马。哪怕下一刻便会被乱刀砍成肉酱也在所不惜,天机营的武士们都很清楚。正是因为冷天秀的存在,才会让己方占据这么大的优势。
战斗进行到现在冷天秀已经换了三匹战马,却依旧生龙活虎的左冲右突,让虎卫军士卒不由心生绝望,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有这么强的实力还是普通士卒?难道小乘巅峰境界的强者是大白菜不成?
撤退的号角一响,虎卫军便开始后撤,但战局已成胶着状态,轻易哪里能够撤得出来,冷天秀又是得理不饶人,或许是在鹰之皇朝很少有这种让她亲自上阵杀敌的机会,追在后面一路穷追猛打,等到那四支骑兵队撤回去的时候,已然损失了近半人马。
相比之下,天机营的损失则要小得多,冷天秀意气风发的协同着一干天机营武士回到了阵中,喜滋滋的跑过来正准备邀功,却一眼看到徐山yīn沉似水的脸sè,小脸顿时一垮,耷拉着脑袋不吭声了。
虽然看上去冷天秀很可怜,徐山却不准备就这样放过她,淡淡的说道:“九殿下好大的本事,在这里实在是屈才了,我这便写封信,九殿下替我带给明皇罢,各位殿下俱是人中龙凤,莫要被老朽误了大好前途。”
徐山这番话说得颇重,冷天秀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纵马杀敌的英勇,可怜巴巴的站在那里,眼眶里的泪珠打着转,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最后还是斐真依出面替冷天秀说了几句好话,冷天秀才避免了和自己的哥哥冷天成一样的命运,毕竟不管怎么说,天机营里有相当一部分武士都是由于冷天秀的原因才活了下来,虎卫军的战力不可小视,如果没有冷天秀,虽然天机营同样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但也只能是一场惨胜。
这一次试探,看上去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斐真依让谢守安看到了自己的决心,而谢守安也自认为摸清了斐真依的一些虚实,双方收兵之后,战场上重新归于寂静,各自派出的人马默不作声的把战死的同袍拉回己方的阵地,不过每一个人都知道,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类似于今天这样的战斗,绝不会是最后一次,并且规模只能越来越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吾读小说网(66721.)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六四章 三兄弟
随着各路援军进驻逐浪原,双方的姿态发生改变,谢守安占据了主动权,几乎每天都要列出大军挑衅,而斐真依则变得谨慎起来,屡屡回避应战。
谢守安在笑,他掌握着十几万大军,有温颜全力支持,补给上一点问题都没有,不怕和斐真依耗下去。虎卫军士气大盛,各部主将,还有来援的冉雄安、松莫白等人,屡次请战,但都被谢守安否决了,他认为既然胜券在握,没必要急在一时,何况真的冒然进攻边军大营,很可能引发变故,阵图的威力不容小窥。
当然,谢守安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斐达清已死,帝国必将重新洗牌,虎卫军是谢家的根底,没有虎卫军撑腰,谢家也占不到那么多好处。而且在dì dū,谢家属于新贵,斐达清上位后,大力打压温家、冉家,又看中了谢守安与程玄礼,把谢家和程家一手扶持起来,以取代老一代世家,可以说,谢家在dì dū毫无根基,除了虎卫军。
而斐真依也在笑,逐浪原汇聚的兵力越多,dì dū自然越空虚,别人不知道程玄礼的能力,她可是极为了解的,因为程玄礼是她的第一个老师。
程玄礼的名字中有个‘礼’字,可为人粗狂、野蛮,从不守礼,也不讲理,大大咧咧惯了,就算是参加帝国最高会议,也经常做出些令人侧目的事,例如挖鼻孔、打瞌睡、或者缠着别人聊一些下流的话题,还大声谈笑。但,这些都是程玄礼的伪装,如果程玄礼真的无知,斐达清当初也不会把边军托付给他。
逐浪原的小敏山,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正懒洋洋的躺在草地上,晒着太阳,看起来他非常享受。还光着两只脚。
一个大汉和一个十六、七的少年从山坡下走了上来,那少年叫道:“大师兄。”
躺在草丛上的年轻人似乎是神游物外了,口中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不理不睬的。
那大汉和少年对视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接着大汉扭了扭脖子。上前几步,口中突然发出了苍老的声音:“怀义啊……”
那年轻人脸上的懒散之sè立即消失不见,整个人猛地跳起来,身体挺得象枪一样直,沉声道:“怀义在,恩师有何吩咐?!”
那大汉与少年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年轻人这才反应过来,偷眼四下看了看,怒道:“你们两个又皮痒了是不是?!”
“干嘛?大师兄。吓唬我?”那少年jiān笑道。
“吓唬你?呵呵……”那年轻人一撇嘴,也没见他作势,身形一晃,已如闪电般接近那少年,抬手便去抓对方的脖领。
就在这时。那少年手腕一翻,手中多出一块木牌,迎了上去,年轻人的指尖马上就要抓到木牌了,又硬生生收住,眼睛也瞪了老大。
木牌上只有两个字。上首为天,下首为道。
“师令在此,大师兄,你敢放肆?”那少年好整以暇的说道。
“这……这不对啊……我是大师兄,师令怎么会在你那?”那年轻人吃力的说道,随后用力一拍自己的大腿:“我明白了,恩师有些老糊涂了,没错,一定是这样……快快快,把师令给我。”
“你敢说恩师是老糊涂?哼哼……等我回去,一定告诉恩师。”少年冷哼道。
“我就是开个玩笑,你看你……总喜欢当真。”年轻人干笑几声,眼珠转了转:“哎我说小三,你把师令给我,大师兄肯定给你天大的好处!”
“什么好处?”少年来了兴趣。
“等大师兄下了山,给你买糖葫芦吃,十串换你的师令,好不好?你看你瞪什么眼睛,这样……一百串!还不行?”
那大汉再忍不住,发出呵呵的憨笑声,少年的脸sè却变得极不好看:“大师兄,你在拐弯抹角骂我是小孩吧?”
“你不是?”年轻人眨了眨眼睛,随后做恍然大悟状:“哎呀呀,是我的错,我们的小三真的长大了呢,不再需要大师兄一把屎一把尿的照顾了。”
提起这个,那少年的脸sè明显变缓,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
年轻人见自己的话有些些效果,立即趁热打铁:“这样,小三,既然你长大了,肯定喜欢美女吧?过几天我去dì dū牝花司,给你买个千娇百媚的侍女回来?”
“不稀罕!”少年一梗脖子。
“说谎可是坏孩子哦!”年轻人道:“再说了,我们兄弟十几年,谁不知道谁啊?我藏在床底下的chūn宫画,你都偷看过多少次了?”
“我……我才没有!”提起这个,那少年慌了,脸sè也涨得通红。
“嘿嘿……你脸红什么?”年轻人脸sè陡然一变,喝道:“再不把师令给我,回去就告诉恩师,你偷看chūn宫画!”
那少年又悲又怒,但手却不由自主的向前递了出去,他真的怕了。
年轻人喜笑颜开,刚要伸手去接,那大汉在一边拦住了,叹道:“小三,别听大师兄的,他吓唬你呢,让他去告吧,到时候你顶多是挨顿骂,chūn宫画是谁的?恩师非得把他两条腿打断不可!”
少年恍然大悟,立即把手缩回来,随后把师令藏在怀里,对那年轻人怒目而视。
“哎我说老二,你到底帮谁?帮我还是帮他?”年轻人不高兴了。
“我帮理不帮亲。”那大汉再次露出憨笑。
“哼哼,别以为恩师不知道你,在恩师面前总是装得人模人样的,背地里什么事都干。”那少年正sè道:“所以这次出来,恩师特意对我和二师兄嘱咐过,让我们管着你点,别惹出大麻烦!”
“哈哈,真能开玩笑,恩师让你们管着我?!”
“没错!恩师说你天生跳脱,放浪不羁,他管了你十几年,这一次出去,肯定如野驴脱缰、到处闯祸。”少年理直气壮的说道。
年轻人愣了愣,用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小三啊,没事……就多读点书,那叫野马脱缰好不好?”
“恩师就是这么说的!”少年道:“恩师还说你有驴xìng。”
“驴xìng?什么意思?”年轻人不解的问道。
“至yín至燥、不得安宁。”少年道。
“你这个小东西,还反了?!”年轻人勃然大怒,一跳老高,随后在草地上转上转去,嘴里不停的嘀咕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片刻,年轻人停下身形,转声看向少年,他的眼眶有些湿润了,语气微微颤抖:“小三,你就这样对待你的大师兄?!”
“大师兄,别闹了……”那大汉无奈的说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和小三这次出去有什么收获?”
“对对,谈正事。”年轻人一挥手,脸sè也变得凝重起来,似乎刚才的烦恼已随着他的挥手动作化作云烟:“怎么样?”
“运气不错。”那大汉道:“我和小三正巧碰上了谢守安派往dì dū的信使,一行有二十多个人,都收拾干净了。”
“信使?你得到了信?”
“嗯。”那大汉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封漆黑sè、还刻着军印的信,递给年轻人:“我和小三都看过了。”
年轻人接过信,认真看了起来,少年缓缓说道:“结合我们以前得到的消息,斐真依身边……好像真的有一位大自在上师,林博远不算什么,但庞寇在十几年前就进入了大乘境界,大师兄,就算是你出手,也不可能一招就将那庞寇重创。”
“谢守安一直不敢全力进攻边军大营,应该有这方面的顾虑。”大汉接道:“而且他严密控制消息,生怕动摇军心。”
“你真信?”年轻人笑了笑:“恩师用了多长时间才突破最终壁垒?七十年!整整七十年!!!恩师才华盖世无双,我学的是剑,老二你学的是军略,小三你学的是术法,修行了这么久,我们才学成多少?就算有一天,我的剑技能比得上恩师,也不过学了恩师三分之一的本事罢了,敢自称上师?他也配?!”
大汉和少年都默默的点着头,象恩师那般惊艳绝代的,才有资格被称为大自在上师。
“或许……是斐真依的计策吧。”年轻人缓缓说道:“dì dū剧变,斐叔叔自尽,只有哄抬出一位大自在上师,才能稳定人心,否则,天机营可能早就散了。”
“可我还有一个地方不明白。”少年突然道:“冉雄安受压多时,总算等到扬眉吐气的时候,以他的傲气,早就应该光明正大的向斐真依挑战了,怎么可能隐忍不动?我总感觉……他好像在畏惧什么,和谢守安一样,这才合情合理。”
“莫非……走漏了消息?那冉雄安知道我程怀义到逐浪原了?”
那大汉额前升起一片黑线,叹道:“大师兄……别说是逐浪原,就算你跑到dì dū大喊我程怀义来了,也不会有人多看你一眼啊……”
“二师兄说得有理,大师兄,你总是自作多情。”少年道。
“告诉你多看看书,你总不听,以后出去别说是我的师弟!”年轻人道:“自作多情不能用在两个男人之间,懂不懂?”
“可以的啊。”少年很肯定的点着头:“我懂的,大师兄,别总拿我当小孩子。”
年轻人与大汉相对嘿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吾读小说网(66721.)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六五章 来客
斐真依连rì来始终避而不战,营中的士气有些低迷,其实不止是普通士卒,就连一些小头目也表现得有些心浮气躁,毕竟十几万大军在对面虎视眈眈,并且敌军的数目还在不断增加着,他们看不到自己的出路在哪里。
“营主,为何程玄礼那边还是没有音讯?”沈慕山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心,他必须要为麾下的将士负责,斐真依可以说是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了程玄礼身上,一旦那边出现反复或是某种意外,这逐浪原,便会成为边军的埋骨之地。
“应该快了。”斐真依面sè如常,似乎对程玄礼能否及时赶到dì dū没有任何怀疑。
沈慕山明显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快了究竟是指多久?一天、十天还是二十天?如果拖上几个月的话,不需要对面集结的大军动手,他们自己就会被活活拖死在这里。
沈慕山正准备进一步追问,帐外忽然走进一个女武士:“营主,大营外面有三个人说要见您。”
“见我?”斐真依怔住了,第一反应是谢守安派来的刺客,但下一刻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以谢守安的赫赫功绩,还不至于使用这种低劣的手段,得是什么样的刺客才有可能在大军环伺下击杀斐真依?象罗成这样的人恐怕整座大陆也只有一个而已。
“他们说什么没有?”
“他们说是来自极北之地的故人门下。”
斐真依和沈慕山全都露出了惊喜的神sè,极北之地。那岂不是程玄礼那边的人?
“把他们带过来!”斐真依长身而起,等了这么久,终于有消息过来了,沈慕山心中的大石也落了下来。
很快,斐真依便见到了那三个自称是从极北之地来的人,为首的是一个相貌英俊、看起来很斯文的年轻人,后面跟着一个大汉和一个少年。见到这三人的第一眼,斐真依就可以确定对方不是军中的人,心中不由升起几分疑虑。能让程玄礼派来和自己联络的,必定是军中jīng锐,不过看这两人的样子。无论如何也和jīng锐这两个字联系不到一起。
“我就是斐真依,有什么话可以说了。”斐真依审视着两人。
为首的年轻人微笑道:“恩师听闻斐叔叔死讯,惋惜至极,特遣我师兄弟几人出山协助营主。”
斐真依的表情有些僵硬,对方的话语中包含的信息量有点大,首先这两个人口中的恩师应该和自己的父亲相识,更重要的是他们竟然称呼自己的父亲为叔叔,自己家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亲戚了?并且听对方的意思,好像不止是他们几个。
“你们的师傅是……”斐真依的口气放缓了几分。
“身为弟子,不敢妄提师尊名讳。想必营主应该见过这个。”少年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并没有送过去,只是拿在手里。
斐真依看着木牌上的天道二字,神sè顿时复杂起来,她曾经见过一块相同的木牌。木头只是普通的松木,纹理甚至还有些粗糙,但木牌上篆刻的天道二字却是如同刀劈斧凿,别有一番神韵,仿似活过来一般,斐真依从来没见过有人可以把字写到这种出神入化的程度。因此见了少年手中的木牌,斐真依便对这二人疑心尽去,什么都可以仿制,但那两个字却是冒充不来的。
一时间,斐真依的神sè有些恍惚,一幕幕画面交替着出现在他脑海中。
“哇……好臭、好臭!”年幼的斐真依捂着鼻子,在父亲的怀抱里扭动着,她想离开这里。
“依儿啊,你想想,我们路过硕河,硕河的水清澈、透明,你很喜欢吧?呵呵……你还闹着要去玩水呢,这个水塘却污浊无比,臭气熏天,同样是水,为什么区别这么大?”斐达清含笑说道。
“为什么?”斐真依好奇的问道。
“因为硕河的水是流动的,而这个水塘却从无变化,是死水,结果就变得污垢丛生了。”斐达清轻声道:“依儿,你在想想,如果天上的太阳永远不会落下,一直光照着大地,我们的帝国会变成什么样?”
“孩儿不知道。”斐真依摇了摇头。
“大地会干裂,河水也会枯竭,我们再找不到东西吃,也没有水喝,最后会活活饿死、渴死。”斐达清尽量让自己的说的话简单易懂。
斐真依害怕了,对小孩子来说,禁食可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惩罚,她一手摇着斐达清的肩膀,一手指向天空中的太阳,气呼呼的说道:“不要嘛,父亲,快让它落下去,快快……好讨厌呢!”
“这个……为父可管不到太阳啊……”斐达清笑道:“不过,如果太阳落下去之后,再不会升起,你知道又会变成什么样吗?”
斐真依摇了摇头,瞪大眼睛看向斐达清。
“千里冰封,万物不生,我们一样会死。”
年幼的斐真依茫然了,太阳升起来不好,不升也不好,她不知道什么才是对的。
“yīn阳交替,rì夜轮转,这才是人生的至理啊,所以才有了我们帝国这番景象。”斐达清缓缓说道:“做人也一样,你不但要有刚的一面,还要有柔的手段,也就是说,你以后对待侍女啊、对待你的朋友啊,不要太过严厉,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毛病,要容忍、要放手,当然,也不能太过宽松,那样大家都不会把你放在眼里了。”
“依儿,你要记住,真谛只有四个字,中庸,平衡。”斐达清总结道。
斐真依眨了眨眼睛,这番话对一个幼童来说,太过深奥了。
“为父身边有不少人,就象这潭死水一样,变臭了、快要烂了……”
“父亲,你说的是谁呀?温叔叔他们吗?可是他们身上好香呢,一点都不臭。”
“有一种臭味是嗅不到的。”斐达清微笑道:“名阿姨刚才送了你一罐果糖,你愿意不愿意把果糖分给别人?”
斐真依用力摇着头,她当然不愿意。
“他们也不愿意。”斐达清道:“可是,如果一粒果糖可以救活一个人,依儿,你愿意把你的果糖分给别人吗?”
这种选择很痛苦,斐真依稚嫩的指尖都攥得有些发白了,良久,她才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真是乖孩子。”斐达清突然叹了口气:“可他们……还是不愿意!他们宁可在这水塘里慢慢发臭,也不愿意有新的河水流进来,整个帝国,已慢慢变得腐朽了,而且天岸山以南,还有一个可怕的对手在虎视眈眈,随时准备进攻我们,这种时候……变革则生,不变革则死!”
“我们依儿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孩子,不过,如果为父什么都没和你说,偷偷把你的果糖拿出来送给别人,你会怎么样?”
想想那场面,自己喜滋滋的去找果糖,结果什么都没了,肯定会很伤心的,斐真依眼圈变得有些发红。
“你会哭吧?”斐达清笑道:“他们不会,因为他们是大人,但,他们会拿起刀剑。所以为父只能把你送到琅山去,你一定要好好修行,以后你哥哥会遇到很多难关,只有你才能保护他。”
“谁敢欺负我哥哥,我就打他!”斐真依挥舞着小拳头,刚才父亲说的话她能理解。
“但是,以后谁来保护我的依儿呢?”斐达清笑着拿出一块木牌:“看到了吗?依儿,将来会有一个人拿着相同的牌子来找你,你要接受他、信任他,就象相信你的哥哥一样。”
“为什么?”
“因为他会保护你一辈子啊。”斐达清笑道。
一幕幕往事在脑海中拂过,斐真依的脸sè变得有些古怪了,她早已忘记了那些事,是木牌的提醒才让她回想起来,当初父亲的意思是……
“斐营主?”为首的年轻人轻声道。
斐真依如梦初醒:“几位,里面请吧。”
几个人鱼贯走入帅帐,斐真依的视线扫动着,最后落在那年轻人身上,那年轻人的神sè很从容,眉眼间带着几分悠然,那大汉器宇轩昂、卓尔不群,而那少年显得很平淡,眼帘微垂,眼观鼻、鼻观心,好像正在修炼。
斐真依看来看去,没找到什么可以怀疑的地方,而且,这三个人都给她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很明显,他们都是大乘境界的高手,绝对不会比自己差,如果当初父亲说的是他们,那罗成又是怎么回事?斐真依有些心慌慌。
“几位稍坐,我去去就回。”斐真依轻声道。
“营主请便。”那年轻人露出极为得体的微笑。
斐真依走了,帐里暂时没有人,那眼观鼻、鼻观心的少年依然没动,只是从嘴里冒出一句话:“大师兄,装得很辛苦吧?反正……我是有些累呢。”
年轻人左右扫视,从容淡定,保持着高人风范:“背地里我们兄弟怎么闹都行,要是在别人面前丢了恩师的脸面,我可绝对饶不了你们!”
“明白、明白。”少年道:“放心吧,大师兄,我们会配合你的,拆穿你又没有什么好处。”
“你的意思是有好处就要出卖我了?”
“那得看是什么好处,值不值得。”少年道:“如果斐营主能送我一个侍女,大师兄,那就对不起了,我会把你从小到大所有的蠢事都抖出来。”
“侍女?”卓尔不群的大汉断然道:“别做梦了,大师兄不值这个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六六章 退兵
当斐真依找到罗成的时候,罗成正在和徐山下棋,棋是虎狼棋,罗成还在初学,他的三虎只剩下一个,而徐山的二十个狼子却一个不少,他手抚长须,面带微笑,显然已稳cāo胜券了。在术法上,他自认远不如罗成,不过能在虎狼棋上赢一把,也算一件幸事了。
见斐真依走进来,罗成大喜,随手把棋盘拨乱,起身道:“真依来了。”
徐山差点把自己的胡子揪掉,看着乱成一团的棋盘发呆,身为上师,居然没有一点上师的风范,下棋都输不起啊?!
“嗯,大哥,那边来了几个客人,一起去见见吧。”斐真依也看到了罗成的动作,那种无赖的行径理应被瞧不起,但斐真依偏偏觉得这样的罗成才更可亲,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想象中高不可攀、遥不可及的存在。当然,也有先入为主的原因,就算罗成的姿态变得截然不同,斐真依也会为自己找出一个理由。
“你有心事?”罗成看出斐真依的神sè有些不对。
“没有呢。”斐真依顿了顿:“就是……他们来自极北之地,好像认识我父亲。”
“走吧。”罗成道。
文秀、狄小怜和飞烟先一步到了帅帐,正和那三兄弟轻声交谈着,气氛显得很融洽。
斐真依介绍道:“这是我大哥,罗成,这是隐门门主周承嗣,这位是……鹰之皇朝的国师,徐山。”
“在下程怀义。”为首的年轻人站了起来,含笑道。
“在下彭不二。”那大汉道。
“在下沈飞山。”那少年道。
稍事寒暄,帐中众人刚刚落座,童真真便闯了进来,手中拎着高能突击shè电枪,叫道:“大哥,法器没有……那个电了!”
“疯丫头。前几天大哥不是给你一块电池了吗?”狄小怜道。
“真没有了呀!不信你们看!”童真真扫视一圈,几个姐姐她不敢招惹,罗成、周承嗣等人她更不敢惹,最后一眼看到那少年,接着抬起高能突击shè电枪,瞄准那少年,接连扣动扳机。
“真真!”斐真依一惊。急忙起身喝道,这时突然感觉到狄小怜在后面悄悄拉了她一下。斐真依马上明白了,这是狄小怜她们在搞鬼,可能是感觉这几个客人的姿态放得太高,所以给他们一点厉害瞧瞧,免得以为天机营无人。
“咦?”那少年并不懂高能突击shè电枪的厉害,只是感觉那东西造型极为奇异,材质也古怪。散发着比镜面还要润滑的光泽,而且在那黑洞洞的口中,最里面似乎有电光闪烁,他眯起一只眼,对着三、四米外的枪口仔细看去。
“给你,我这还有一块电池,省着点玩!”狄小怜道。
童真真兴冲冲的跑过来,很熟练的换上一块新电池,随后抬头道:“三姐,这就能玩了哦?”
“可以了。你试试吧。”狄小怜笑道。
童真真对着帐帘举起高能突击shè电枪,大声叫道:“外面的姐姐们都躲开了!!”接着,她扣动扳机。
一团电光激shè而出,击在帐帘上,灼出一个直径达两米的大洞,电光继续向前飞shè,最终shè中二百余米外的点将台,轰地一声巨响。点将台居然被轰塌了一半,而且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那少年陡然感觉自己全身汗毛直竖,那什么东西?法器?!他猛地想起童真真曾向自己瞄准。如果刚才法器可以运转,自己是不是将变得和那点将台一个下场?!
程怀义和彭不二也异常震骇。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舍妹太过顽皮,几位客人勿怪。”斐真依道。
“不怪、不怪……”程怀义发出干笑声。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急促的喊声:“营主,边军探马来报,虎卫军撤军了!”
“什么?”斐真依又惊又喜的跳起身,而帐中大家的脸sè也全变了……斐真依和沈慕山等人全都站在高处,遥遥望着远处黑压压一片、仿佛看不到边际的军阵,方才得到斥候急报,虎卫军已经开始撤离逐浪原,向dì dū方向行去,如果这个消息属实,那么也就意味着,程玄礼已然逼近dì dū。
多rì来一直积压在沈慕山胸口的大石终于被挪去,只要虎卫军一退,那十几万援军并没有放在沈慕山眼里,援军大多是由各地州府抽调而来,战力方面根本无法和边军相比,甚至还不如各大世家派出的私军。
虎卫军中,谢守安脸sè铁青,望向边军所在的方向,那座高大的楼车依然矗立在那里,谢守安此刻无比后悔,如果不是想着保存实力,或许此时早已吃掉了斐真依所率的边军,如今却是没有那个机会了,dì dū危急,几大世家的根本都在那里,绝对不容有失。
“没想到程家兄弟竟然卑鄙若斯,难道他们不清楚这样做的后果?!”谢必敬等人也是义愤填膺,眼看胜利便在眼前,只需要有足够的时间,就可以生生困死斐真依,程玄礼那个莽夫却在这个关键时刻悍然率兵直指dì dū,导致他们不得不放弃生擒斐真依的大功,谢家立足未稳,正需要这样一个功劳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谢守安默然无语,虽然他心中也有愤怒,但更多的,却是忧虑,之前谁能想到程玄礼会来这一出?要知道在温颜的一力主张下,九位最高公民空出的两个位置里面,就有程家一个位置,这是何等的殊荣?程玄礼为什么放着最高公民不做,偏偏不知死活的站在斐真依那一边?
谢守安不相信程玄礼会分不清这其中的轻重,那莽夫看似毫无心机,实则生着一颗玲珑心肝,谢守安疑惑的是,促使程玄礼做出这种选择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他必须要搞清楚这件事,否则今天是程玄礼,将来还会有其他人冒出来。一想到这里,谢守安就忍不住在心中大骂温颜,如果斐达清还活着,哪里还需要担心什么程玄礼,妇人误国啊!
“大将军,该启程了。”谢必敬等人虽然心中怨愤,但却无不心急如焚。他们的家眷全在dì dū,并且自从温颜开始策划这场惊天之变。谢家便已经把诸多产业逐步转移到了dì dū,可以说一旦dì dū被程玄礼攻破,谢家绝对是损失最惨重的几个世家之一。
谢守安长长叹了口气,拨马前行,脸上早已看不到来时的意气风发,不知为什么,谢守安突然有一种预感。或许事情正在向着自己不希望看到的方向滑去。
虎卫军的撤离在援军中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大多数人都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人人都知道虎卫军是第一帝国最jīng锐的军队,结果你们走了,让我们顶上去?那可是边军,长年驻守边疆,也不知道和鹰之皇朝打了多少仗,哪个将士是手上没沾过血的?说句难听的话,援军中的士卒有些甚至连鸡都没杀过,彻彻底底的新兵蛋子。这样的人怎么打得过那些身经百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卒?
援军中的高层倒是对程玄礼倒戈一事知晓几分,清楚谢守安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们的心情也不怎么样,如果dì dū不保,他们在这里战斗还有什么意义?
斐真依时机掌握得很jīng准,当虎卫军刚刚越过距离逐浪原二百里远的嘉和关时,斐真依率领着边军发起了总攻,没有试探也没有任何犹豫。全军出动,从高空向下俯视,可以看到数万边军排成了三道巨大的锋矢。冲向援军大营。
二百里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可以对虎卫军形成一定的压力,却又让对方回援不及,即使谢守安回援,也很难在边军冲破援军的封堵之前赶到,事实上谢守安也不可能回头了,家国家国,有家才有国,dì dū已经危在旦夕,他哪里还有心思和斐真依纠缠。
逐浪原上杀声震天,边军的三道锋矢首先接触的不是敌阵,也不是杀伤力巨大的阵图,而是遮蔽了整座天空,如同雨点般的利箭,这就是冲阵的坏处了,骑兵不可能装备厚重的方盾,只能伏在马背上举起左臂上的小圆盾挡在面前,在铺天盖地的箭雨中,这种程度的防护几乎等于不存在,不过只要冲过距离大约在五百米左右的死亡地带,骑兵的威力便会发挥得淋漓尽致。
中间那道锋矢冲得最快,尖端处醒目的竖立着一面斐字大旗,斐真依秉持了一贯的战斗风格,策马奔行在队伍的最前方,琅山十八骑紧随其后,罗成和周承嗣分在左右,至于徐山则是主动留在了后方,毕竟徐山的名声太大,在这种情况下一旦被人认出就不好了。
再后面,则是被天机营众武士护卫在当中的程怀义师兄弟三人,漫天的箭雨看似声势骇人,但这种普通箭矢连小乘境界的武者都未必能伤到,更别提伤到他们了,程怀义甚至还有闲情开口讲话,箭矢还没等落到他身上,便被一股无形的劲气震得滑落到一边。
“我怎么觉得真依有点信不过我?”程怀义有一种强烈的怀才不遇感,身为大乘境界的绝世强者,怎么可以处在重重保护之下,程怀义很想大声告诉斐真依,我们是来帮你打仗的,不是来度假的!
“哎呦,叫得可真亲热,还真依……人家就没正眼看过你。”沈飞山撇了撇嘴。
“你懂个屁。”程怀义不屑的看了一眼沈飞山,伸手捋了捋飘落至眼前的几率发丝,顺便挥飞了几支遮挡住视线的箭矢,淡然说道:“小孩子家家的,你师兄我纵横花丛的时候,你还撒尿和泥巴玩呢。”
沈飞山嫩脸一红,刚要发怒,一脸憨厚的彭不二便开口证实:“这倒是没错,说起来三师弟你小的时候,玩泥巴总是让大师兄帮你尿的呢。”
帮……帮我尿?沈飞山的眼神有些呆滞,好一会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一时间痛不yù生,这是何等凄惨的童年啊,看向程怀义的眼神幽怨无比,就象是刚刚被十八条大汉蹂躏过的小白羊。
以程怀义的脸皮厚度也觉得有些尴尬,干笑了几声:“这都是师兄应该做的,师弟不必挂怀。”
“幸好师兄亲手绘制的chūn宫图小弟还带在身边,等有了闲暇,定要让斐营主鉴赏一下师兄的风采。”
程怀义脸sè剧变,突然伸手向前一指:“哎呀,前方有高人布下阵图,且看为兄出手破之!”说完双腿一挟马腹,疾奔而出。
第三六七章 破阵
天机营众武士大惊失sè,这三个人是斐真依吩咐下来要保护好的,真被他冲出去,难免会遭到营主怪罪,正要拦阻,但程怀义哪里是她们能够拦住的。\\\\
程怀义这一加速,却是把四周的天机营武士吓了一跳,虽然在奔驰当中马匹之间都相隔了一定的距离防止碰撞,但速度上是要尽量保持一致的,象程怀义这样很容易把阵型打乱,从而造成无谓的损失。
不过下一刻武士们就目瞪口呆的看到,程怀义如同一条灵活到了极点的游鱼般在阵中穿梭,有好几次明明就要和其他骑士撞到一起,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擦身而过,三转两转的便冲到阵前,武士们眼中都多了几分惊讶,能把战马控制到这种如臂指使的程度,绝对不是普通骑手能够做到的。
听到追上来的马蹄声,斐真依皱眉转头,天机营里的人都清楚自己冲阵的习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来烦扰自己。
程怀义等的就是这一刻,斐真依刚刚把目光落到他身上,程怀义已露出微笑,接着又加快速度,越过了斐真依。
老实说,程怀义的卖相不错,剑眉星目,嘴唇稍微薄了些,却更显几分刚毅,一袭略显宽大的白袍穿在他身上,把整个人衬托得越发出尘,策马疾驰之下,白袍被劲风鼓动,如同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就这样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越过斐真依和罗成等人。毅然决然的孤身冲向敌阵。
程怀义自忖行为举止潇洒到了极点,必定会在斐真依心中留下深刻无比的印象,或许多年以后,还会记起今rì这令人热血澎湃的一幕。
然而就在这时,程怀义突然自风中捕捉到了极细微的女人声音:“他有病?”
然后是一个略有些迟疑的男人声音:“不能吧……如果……真是可惜了……”
程怀义如遭雷击,差点一个趔趄从马上掉下来,连忙在心中安慰自己。错觉,一定是错觉,看来自己连rì奔波之下。真是身心俱疲,打过这一仗,一定要好好休息几天。
骑阵中。沈飞山叹了口气:“大师兄为什么总喜欢帮倒忙?难道他不知道这样是很讨人厌的吗?”
彭不二却是满不在乎:“放心好了,连你布下的阵都拦不住大师兄,就凭虎卫军里那些术士?”
“二师兄,这你可说错了。/\/\./\/\”沈飞山严肃的说道:“可能那些术士单独站出来没人是我的对手,但他们联合在一起布下的阵图,绝不能小视,别说是我,就算再加上那个徐山,也不敢胡乱闯阵。”
彭不二怔了怔:“那你为什么不拦着大师兄?”
沈飞山一脸正sè:“你也知道大师兄的速度,我怎么可能拦得住?再说虽然我破不了。但不代表大师兄也做不到,所谓一剑破万法,二师兄,我们要对大师兄有信心。”
彭不二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很好,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三啊,看来你如今也学坏了。”
阵前,斐真依此刻也很纠结,在她看来,程怀义的脑子肯定坏掉了,单骑闯阵不是不可以。但总要分清状况吧?虎卫军在这里驻扎了这么久,阵图不知道篆刻了多少,这么贸贸然的闯进去,哪怕程怀义是大乘境界的强者,也很难全身而退。
斐真依无奈的加快了速度,不管怎么说,对方毕竟和父亲有旧,何况程怀义还是大乘强者,无论从哪方面考虑,斐真依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去送死。
程怀义的马速实在是太快了,如同闪电般转眼间便冲过了两军之间的空白地带,没有一根羽箭能够接触到他的身体,甚至程怀义身下的战马都是完好无损。
联军将领的瞳孔骤然紧缩:“是大乘境界的强者!”虽然有些紧张,但这将领并不是很担心,反倒有些庆幸,虎卫军留下的阵图环环相扣,便是大乘强者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破阵而出,在这段时间里,足够他们集中力量击杀程怀义。
当程怀义已经可以看清对面士卒的面孔时,眼前场景骤然一变,仿佛置身于一个崭新的世界,援军的身影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回荡在战场上空的震天喊杀声也听不到了,视线所及处俱是灰蒙蒙的一片,下一刻,异变陡生,忽然有一座大山自天外飞来,挟着呼啸的风声笔直压向程怀义的头顶。
程怀义仰头看了一眼,嘀咕一句:“开玩笑吧,用这种幻景对付我?小三从小就会玩了。”
程怀义这句话一出口,大山忽的消失不见,同时程怀义脚下的地面开始沸腾起来,黑sè的泥土瞬息之间全都化为火红的岩浆,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在燃烧,充斥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灼热,尤为诡异的是,火海之中居然还留下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羊肠小道。
程怀义摇头:“就没有高级点的东西?”根本没理会那条看似唯一生路的羊肠小道,笔直冲入了火海,就在程怀义踏进火海的那一瞬间,羊肠小道突然化为一条巨大的蟒蛇,昂首吐舌,裹挟着一阵令人闻之yù呕的腥风扑了过来。
这次程怀义的神情终于正经了起来,目光却是没去看巨蟒口中锋利的獠牙,而是落在巨蟒身上的鳞片上面,若有所悟的说道:“差点忘记了,军中阵图多为范围攻击,嗯……倒是省了一些麻烦。”
此刻巨蟒已经张开大口,狠狠咬下,程怀义仿若未觉,依旧策马疾奔,结果巨蟒的头部消失了,程怀义却还是安然无恙,不过巨蟒长达数十米的身躯还在,密密的鳞片猛的炸开,化作无数纷飞的锐矢,然而凡是shè至程怀义附近的鳞片全都被一股无形的劲气弹了回去,程怀义一拳击中巨蟒的七寸,巨蟒被轰得寸寸碎裂,继而化作虚无,四周依然是灰蒙蒙的一片,似乎方才的火海和巨蟒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程怀义有些意外的皱起了眉:“倒是小瞧了这些军中的术士,不过想困住我,没这么容易!”
程怀义伸手一拍背后的长匣,咻的一声锐响,一道乌光自长匣中飞shè而出,隐隐有虎啸龙吟声从中传来,乌光乍现,四周灰蒙蒙的雾气顿时沸腾起来,仿佛是烧开的水般涌动不休,程怀义腾空跃起,在空中接住了那道乌光,原来是一柄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长剑,本是通体黝黑的剑身在程怀义手中立即散发出令人不敢直视的毫光,而那匹战马则嘶叫着扑倒在地,马尾、鬃毛都开始燃烧起来,空气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失去了程怀义的保护,它只是普通的牲畜,根本无法承受阵图的攻击。
程怀义身形不停继续向前飞shè,剑光所至之处,雾气犹如被劈开的海浪纷纷向两旁退去。
轰……只是几次呼吸的时间,程怀义四周的世界崩塌了,充斥在战场上的喊杀声以及如雷般的马蹄轰鸣重新出现,但转瞬之后所有的声音便再度消失,这次再也没有灰蒙蒙的雾气,只有一道月白sè的弧形利刃静静的悬浮在空中,突然这枚弧形利刃动了一下,刷的一分为二,继而二化为四、四化为八……如此反复不停的衍生下去,很快程怀义身周的空间便全部被这种弧形利刃占据,利刃的刃身全部都在轻微颤动着,无数嗡嗡声汇集成一道巨大的声浪冲击着程怀义的耳膜,如果是普通武者,恐怕早已被震得七窍流血而亡了。
程怀义当然不会死,却难免有些不舒服,更让他郁闷的是,自己如果被困的时间太长,岂不是完全违背了自己之前塑造出的光辉形象?这绝对不行!
这时无数弧形利刃再次分化,堆叠得更加密集了,程怀义的视线里全都是这些闪烁着寒光的利刃,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根本看不到半点空隙,程怀义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如果自己张口的话,这些东西可能立即会涌到自己的嘴里去。
程怀义有些厌恶的挥了挥手,手臂在无数利刃中穿过,证明了眼前看到的一切都不过是一种幻相而已,然而程怀义不知道的是,远处已经有一台巨大的床弩悄悄对准了他,还有近千名jīng锐武士蓄势待发,只要一声令下,他们便会集中力量扑杀程怀义。
嗡……就在无数利刃发出的震颤声达到了极致时,安放在床弩上的巨大箭矢离弦而出,这种长达两米,足有chéng rén手腕粗细、完全由金属打造的箭矢拥有可怕的威力,即便是大乘境界的强者,猝不及防下也未必能够抵挡得住。
箭矢刺破空气发出的尖啸完全被震颤声掩盖了,程怀义的视线又被无穷无尽的利刃遮挡,直到箭矢抵达他身前五米左右时,程怀义心中才升起了一股jǐng兆,然而似乎已经有些晚了。
援军将领脸上现出一抹狞笑,狠狠挥动手中令旗,在对面的后续部队赶来之前,必须要击杀这个大乘境界的强者。(未完待续)
第三六八章 宿命
千钧一发之际,程怀义手中的剑突然竖起,下一刻,巨大的箭矢笔直shè中了剑脊,巨大的冲力震得程怀义虎口有些发麻,黝黑的剑身上出现道道皲裂,继而如同枯死的树皮般片片剥落,露出下面光洁如玉的剑体。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援军将士全都惊呆住了,以为必中的一箭,居然只是让对方手里的剑脱了一层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程怀义有些恼羞成怒,出山之后的第一战,便逼得老师送给自己的剑现出了本体,老虎不发威,把老子当病猫了?!
程怀义脸sè一沉,气质瞬息间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的漫不经心化为浓重得令人窒息的无边杀意,伸指轻弹剑锋,锵的一声,宝剑似乎在发出愉悦的鸣叫,余音袅袅。
下一刻,程怀义一剑刺出,剑光掩映下,再也看不到程怀义的身影,援军将士所能看到的,只有一轮犹如烈rì般的耀眼光芒。
“放肆!”随着怒喝声,一片片璀璨的剑光以一种极其突兀的方式在程怀义眼前绽放。
程怀义毫无所惧,挺剑迎了上去,在刹那间,两柄剑不知道相互撞击了多少次,发出一连串金铁交鸣声。
从剑的角度来说,暂时算平分秋sè,但驭剑者的心态却截然不同。
程怀义斗志激增,他认出来者就是帝国天剑冉雄安,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离开宗门出外闯荡的机会,程怀义不耐烦一点点展露自己的才能。而帝国天剑冉雄安无疑是一个难得、珍贵的对手,击败冉雄安,他将一举成名天下知。
冉雄安心中却惊骇莫名,对方劲力深厚,剑势快则如闪电,稳则如雄岳,宗师之度隐现。大乘境界也是分高低的,虽然交锋的时间不过几息,但他能看得出来。对方一招一式犹如天成、毫无破绽可循,明显已进入了圆满,再往上则是传说中的自在之境。
帝国什么时候多出这样一位高手?!
就在这时。周围的世界突然暗了下来,似乎有无数看不到的浓雾在天地之间蔓延,身边一个个同伴正快速消失在黑暗中,接着,就好像自己莫名其妙成了瞎子一样,整个世界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不止是援军的士卒开始慌张了,就连jīng锐的天机营,也响起一片哗然声,战马在不安的嘶叫,武士们用颤抖的声音呼唤着同伴。本来在相互厮杀的军阵,开始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却,因为每个人都在向后退,包括各部主将也感到无尽的恐慌。
一道巨大而又狰狞的裂缝从天际垂下,所有的噪杂声全部戛然而止。人们都在呆呆的看着那条诡异的裂缝。
不知道过了多久,裂缝里出现道道微光,下一刻,从裂缝当中竟然长出了一只眼睛,它在眨动着、扫动着,似乎在观察这个世界。
那只眼睛似乎拥有着无限的恐怖威能。不要说普通士卒,就连周承嗣和徐山,都能感受到一种窒息般的压力。
紧接着,那只眼睛突然一凝,看向某个方位,而在附近的周承嗣和徐山双腿战栗,好像心跳都要停止了,一股巨大的威压在笼罩着周围,似乎要把他们的魂魄从**中撕离出去。
“上师?”周承嗣用颤抖的声音呼道,他突然明白了,如此恐怖的存在,不可能垂注自己,他也没有资格。
“上师?”徐山也在呼喊着。
“大哥?”
“大哥你在哪?”斐真依和飞烟等人也反应过来,她们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而只有罗成才能给她们一个答案。
无数士卒都向那巨眼所垂注的方位看去,尽管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罗成始终没有回答,他在回视着那只眼睛,千万种念头在他脑海中激荡,他在这瞬间明白了很多,但又多出了更多的疑问。
那只巨眼出现了情绪变化,没错,就是情绪,可以让所有人都能读懂的情绪。
有唏嘘,有仇恨,有挑衅,也有不安与惶恐。
它在害怕?这个世界能有什么会让那种恐怖的存在害怕?!
罗成慢慢升起,一道淡淡的光亮以罗成的身体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散shè出去,威压太强大了,他必须要释放jīng神立场。
这是整个世界进入极度的黑暗后,绽放的第一线光明,无数在压抑的氛围中颤抖着的士卒们都长吁了一口气。
罗成想到了一个以前被忽略的问题,他得到了前任审判者的遗馈,那么,现在还没有陨落的各位魔神,又会得到些什么?!
这是宿命的对视,虽然罗成的身躯显得那么渺小,在巨大的威压笼罩中犹如一只蝼蚁,但,没有谁敢轻视他,就算是如此恐怖的存在,也同样不敢。
下一刻,那巨眼突然炸开了,化作亿万光点,铺天盖地,向下方垂落。
被关在铁笼中奄奄一息的寄生魔物,突然变得兴奋起来,双手紧紧抓着铁栏杆,仰首不停发出咆哮声,恍若在为盛宴的开端而欢呼。
负责守卫营地的几个女武士慌了,可她们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大声喝骂,试图让那怪物停下让她们恐慌的叫声。
接着,那寄生魔物软软栽倒,它经历过百般折磨,始终没有屈服,现在,它已丧失了所有的生命力。
那条巨大的裂缝在慢慢消逝,天空逐渐显出自己的轮廓,光明重返人间,士卒们都能看得到周围的景物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是感觉世界已变得与以往有些不同,再耀眼的rì光也无法驱散他们心中的yīn影,连空气也似乎有些发冷。
两军再没有斗志了,亲眼目睹过如此可怕而诡异的景象,还打什么?难道是上天示jǐng?
程怀义、彭不二还有沈飞山三兄弟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罗成身上,那家伙居然会飞?!对他们来说,在空中飞纵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一动不动漂浮在空中就千难万难了,恩师也不过能勉勉强强做到。
听到周承嗣等人称呼罗成为上师,他们心中是不屑一顾的,但初来乍到,不好做得太过分,否则会引起别人的反感,所以他们准备和斐真依等人熟悉之后,再想办法戳穿罗成的真面目。
而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做声不得,难道罗成真的是大自在上师?
罗成的身形慢慢落下,周承嗣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上师,刚才那是……”
“域外妖魔已经降世。”罗成轻声道。
“那只眼睛……就是域外妖魔?!”周承嗣大惊,而他身后的王安和等人也变了脸sè。他们本以为,河镇出现的那个怪物就是最厉害的域外妖魔了,以罗成的力量完全可以应对,可从那巨眼中感受到的压力,不知道要比罗成强大多少倍,如此恐怖的东西降临,一切反抗都是没有意义的。
“它来不了。”罗成笑了笑:“没有几百年的时间,它根本无法踏入这个世界。”
一旁的徐山长松了一口气,也跟着露出笑意。
“你还能笑得出来?!”周承嗣瞪大眼睛看向徐山,此刻他也顾不上门主风范了。
“我朝明皇早已做了万全准备。”徐山道:“上师说过,域外妖魔只有占据人身,才得苟存,成为妖魔者,必生一场大病,明皇已派无数医官与密探进入各城,一人生病杀一人,一家生病杀一家,一县生病则屠一县,呵呵……域外妖魔想祸乱我朝?那是痴心妄想!”
听到徐山这番话,周承嗣愣住了,而围过来的斐真依等人则露出苦笑,这种极端暴戾、残忍的做法也只有鹰之皇朝的明皇能做得出来,换成斐真依这么做,根本执行不下去,而且有可能酿出大乱。
“如果有人真的生了病,不是妖魔呢?”王安和问道。
“非常时,当行非常事,顾惜不得了。”徐山道。
“万全准备?”罗成摇了摇头:“亿万妖魔突现人间,没有什么准备是万全的。”
“上师,这么做……也没办法杀光那些妖魔?”徐山惊道。
“你怎么知道,那些医官、密探还有城守军,不会被妖魔寄生?”罗成轻吁一口气:“不过,你们也无需太惧怕,这是一场劫难,也是一个难得的契机。”
“契机?还请上师指点!”周承嗣急忙道。
“受到能量的滋润,位面的维度会逐渐提高,你们会发现,以往经历过无数煎熬也无法突破的自在瓶颈已不复存在了,实力提升的速度也会比以往快得多,甚至有人能进入至圣之境。”罗成缓缓说道。
现在的战场变得很怪异,两军还在对峙着,但都没有战心,士卒们茫然的四下张望着,斐真依知道,已经打不下去了,不止是她,连罗成也失去了杀意,在寄生魔物入侵之前,他可以帮着斐真依诛杀各个对手,争取早rì把斐真依推上高位,可寄生魔物已经来了,大乱将至,这个时候还要自相残杀,就失去意义了。
还有一个问题,让罗成感受到了压力,他的位面战争提前了,现在红月位面的战争也提前了,那么其他位面呢?!(未完待续)RQ
第三六九章 前夕
“凡是昏迷不醒的人,全都已经被妖魔附体了?”沈慕山的表情难看至极,虽然之前就已经听说这些域外妖魔需要依附人体才能够生存下来,也亲眼看到过实例,可问题是昏迷的人太多了,粗略估计已经接近了一万,自己麾下的士卒没有死在战场上,却落得这样一个结局,沈慕山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虽然我也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但事实的确如此。”罗成叹了口气,刚刚进入红月位面的魔物无法接近他的jīng神立场,在自己的科技位面,有苏烟坐镇,生活在基地的人几乎都逃过一劫,连那些工人也得到了保护,两者间的情况差不多,当然,罗成此第三六九章 前夕刻的jīng神力要比那时候的苏烟强大得多,jīng神力场所笼罩的范围也更大,不过,所谓人马上万、无边无沿,而且还是分三路出击,他根本无法保护所有的边军。
“难道一个例外都没有?”沈慕山不死心的追问。
斐真依等人也用期盼的目光看着罗成,不是她们不相信罗成的判断,而是涉及到的人数实在太多了,那可是近万士卒,并且还是他们往rì的袍泽,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这样吧。”罗成扫视众人,清楚在心理上大多数人都很难接受这个事实:“这场仗也没办法打下去了,我们就在这里多停留几天,把昏迷的人集中到一起,不过要把他们困起来。”
斐真依等人都觉得这个方案可以接受,不管怎么说都要比集体屠杀掉要好得多。
边军这边有条不紊的把所有昏迷过去的士卒都集中在了一起,底下的士卒也隐约听到了妖魔附体的传闻,不过他们哪里肯相信昔rì的伙伴会变成奇形怪状的妖魔,有的人担心昏倒的士卒受凉,还特意跑去把自己的被褥拿了来,盖在他第三六九章 前夕们身上。
而援军那方则是要混乱许多,无论是天空中那道巨大裂缝中的眼睛。还是飞上半空、放shè出耀眼光芒的罗成,都对他们造成了无与伦比的冲击,短短的时间里,身周的世界似乎都变得陌生了起来,虽然实际上四周的一草一木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他们就是觉得,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大批士卒的昏迷不醒。让援军的将士们更加惊慌起来,这绝对不是巧合。更像是天罚,是上天降下的灾难,难道自己参与的这场战争,已然触怒了传说中至高无上的存在?有些胆小的士卒已经跪倒在地,虔诚的对着上天祷告,更多的人则是不辞劳苦的把倒在地上的同伴一个个的背回到营帐里面,用尽了各种法子试图唤醒他们。可昏迷过去的士卒却始终都像是活死人一般,一动不动。
冉雄安和来自各地的援军将领围坐在帐中,大家的脸sè都不好看,如今他们的境况很尴尬,撤退是不可能的,那么多将士昏迷不醒,即使不考虑他们的身体,单是搬运一项就困难到了极点,而进攻就更别想了,对面明显有一位实力恐怖的大自在上师。并且天机营和边军全都是百战之师,普通士卒的战力也远远超过了他们。
“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将领开口发问,扫视了一周,却无人回答,最终把目光落在了冉雄安身上:“冉大人,您的实力最高,了解得应该比我们多一些。”
“我?”冉雄安的笑容说不出的苦涩:“在煌煌天道面前。我这点力量,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其他将领皱眉:“俺们都是粗人,您能不能说得清楚点。”
冉雄安眼中现出一抹挣扎之sè。不过随即便归于平静,淡淡开口:“诸位不必惊慌。或许是那些士卒承受不住天道威压,才会昏迷过去,斐逆那边的境况应该和我们差不多,否则早已攻过来了。”
众将面面相觑,冉雄安的说法过于含糊其辞,什么是天道?为什么会这样巧合?为何偏偏在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天降异象?诸如此类的疑问太多,不过他们也知道或许这些事情冉雄安也无法给出合理的答案,只能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
没有人看到冉雄安眼底深处的惊惧,冉雄安号称帝国天剑,破庐而出时便已修得大乘圆满境界,再进一步,便是自在,距离最后那道关卡越近,体悟便比其他人更深刻,对天道也便更加畏惧。
在冉雄安看来,世间诸事一饮一啄必由天定,如今降下的异象不可能毫无缘由,其实他刚才想说是因为斐氏一族倒行逆施,上天为之震怒,才降下了如此灾劫,不过冉雄安的脸皮终是没那么厚,只能敷衍了事,替温颜守住这逐浪原,自己的心意也就算尽到了罢。
边军大寨中,罗成和斐真依等人远远的看着临时竖起的栅栏,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军帐,每座帐篷里面,都躺着十数个昏迷不醒的士卒。
“大哥……还需要我们做什么?”斐真依略有些歉意的看了罗成一眼,她觉得自己应该毫无保留的相信罗成,可事到临头,却又实在是狠不下那个心,毕竟那可是近万条生命。
罗成注意到斐真依的表情,笑了笑:“没关系,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其实换了是我,也未必能够下这个手,这样就可以了,三天之后,会有人陆续醒来,结果究竟如何,到那时自然可以见分晓。”
程怀义师兄弟三人对视了一眼,他们想不出罗成为何这么有把握,域外妖魔?那是什么东西?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弄明白。
“大师兄,师尊有没有和你提过域外妖魔的事情?”沈飞山把声音压得极低,如果连师尊对这域外妖魔都是一无所知的话,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所谓的域外妖魔根本就不存在,只是罗成臆想出来的,而第二种,则是在某些方面,师尊竟然比不过……沈飞山强行终止了自己的想法,太不敬了。
程怀义干咳了两声:“这很重要么?既然师尊没对我们说起,自然是没有把这些鬼魅魍魉放在眼里。”他入门最早,也最了解恩师,恩师是以杀伐入道,也以杀伐得道,不论是剑技还是术法,招招主杀,而在其他方面,恩师的涉猎大都很有限,换句话说,也没有谁能在所有领域都能做到最强。
逐浪原暂时平静了下来,对峙双方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对罗成来说,既然入侵战已经开始,再攻占dì dū也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必须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先清理出和鹰之皇朝之间的通道才是首要的事情,对鹰之皇朝的血腥手段,罗成虽然不赞同,但却无法否认明皇的做法在最大程度上减少了损失,如果红月位面上的大人物们全都有这种觉悟,或许罗成也没有出现在这里的必要。
冉雄安那边也没有任何动作,他的任务是把斐真依封堵在逐浪原一带,打定了主意严防死守,当然,以援军的实力也没有进攻的底气,能够借助虎卫军留下来的阵图阻挡得住边军,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已经有一些士卒苏醒了过来,不过在斐真依的严令下,没有人敢越过那道栅栏去搀扶自己的同伴,只能站在远处担心的看着,他们无法不担心,要知道里面的人可是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水米未进,身体便是再健壮恐怕也没有力气了。
最靠近栅栏的一座营帐里,一个士卒拖着虚弱的身体爬了出来,趴在地上,吃力的仰着头,迷惘的看着栅栏外的人群,似乎有些搞不清自己的处境。
“石头!石头你没事吧?”栅栏附近的一个武士忍不住小声喊了起来,石头是和他一个村子的,从军后连吃住都在一起,感情无比深厚,此刻看着石头虚弱的样子,那武士心酸得连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栅栏里面,叫做石头的兵士困惑的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好像是在叫自己,眼神有些呆滞的看向那个武士。
那武士有些急了:“石头你不认识我了?”
“你……你是……大栓?”石头的嗓音有些怪异,生涩无比,似乎是第一次开口讲话一般。
武士大喜:“对啊对啊,兄弟你可吓死我了?怎么样?感觉好点没有?是不是饿了?我这早就给你准备好吃的了。”
大栓兴奋得有些过了头,根本没注意到石头的嗓音和眼神都显得怪异无比,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从怀里掏出尚有余温的馒头和一小壶水,从栅栏的缝隙里递了过去,营主只说不许越过栅栏,隔着栅栏送点吃的应该不算违反军规吧?大栓在心里想着,很是为自己的聪明感到骄傲,什么狗屁域外妖魔,骗鬼呢吧?我大栓的兄弟怎么可能变成怪物?
四周的士卒注意到了这一幕,却没有人吭声,就连小头目们都转过了头,当做没看到,人心都是肉长的,前些天还和自己一起浴血奋战的兄弟如今可怜巴巴的躺在地上,要是连送点吃的都不允许,未免太不近人情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三七零章 号令
如果换了个人这样做,可能真的不会出问题,但大栓的手在前些天的战斗中被流矢shè伤了,长年在军中,没有人把这点小伤当回事,甚至都懒得包扎,反正伤口又不深,用不了几天就会好。
石头看到有东西递过来,稍微jīng神了一点,颤巍巍的抬起手,刚想要把馒头和水壶接过来,目光突然凝固住了,鼻翼快速的抽动着,似乎嗅到了什么异常香甜的味道。
大栓以为是对方饿得狠了,心下更是酸楚,强笑道:“兄弟,别急,快接过去,你放心在里面呆着,有我大栓一口吃的,就不能让你饿着……”
大栓的话还没说完,石头的眼中骤然shè出令人心悸的红芒,一口咬住了大栓手上受伤的位置。
“石头,你干嘛?你干嘛?!”大栓有些慌,一边叫喊一边用力,想把自己的手拽回去。
石头爆发出一声狰狞而又兴奋的咆哮,猛地一拉,大栓身不由己向前栽去,非常结实的粗木栅栏,竟然被大栓一头撞裂,当然,大栓本人也受了重伤,头破血流不说,连脑袋的头盔也变得扭曲了。
“啊……”大栓发出绝望的惨号声,用剩下的一只手勉强抽出腰间的佩剑,向石头砍去,此刻,他再顾不上什么情义了。
就在这时,一只粗大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一把抓住大栓的手,用冰冷的眼睛看着大栓。
大栓定睛看去,认出正是自己的队首。急忙叫道:“队首,救我啊,救我!石头他疯了……”
那队首笑了,随后伸手双手按住大栓的肩膀,还没等大栓反应过来,他歪下头,张开大嘴。便重重咬在大栓的脖颈上,接着用力一甩,从大栓的脖子上撕下来一大块皮肉。顷刻间,大栓的脖颈已是血流如注。
吼吼……
吼吼吼吼……
栅栏后,一座座帐篷被掀开。一条条身影从里面冲出,汇集在一起,如排山倒海般涌来。
那些寄生魔物刚刚完成寄生,正处于最虚弱的阶段,但,如果有什么东西刺激到它们的本能**,它们依然能释放出极其强大的杀伤力。
木栅栏成片被推倒,负责看守的士卒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根本无法列成战阵,转眼便被近万凶兽组成的狂cháo吞没了。
守军的主将正在帐中小睡。听到外面的嘈杂声,立即挺着战枪冲出大帐,迎面便看到一个高达三米左右的巨大身影,他只下意识的刺出一枪,枪尖便被对方抓住。下一刻他的身形不由自主的飞了起来,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形,接着重重摔在那巨大身影后方的地面上,接着又看到一团黑影从上空盖下,随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由无数凶兽组成的狂cháo继续向前,三千多守军对它们而言只是开胃菜。锋头所指处,正是边军的中营大帐。
事实上斐真依还是做了些准备的,例如说,挖了几道壕沟,修了几十个简单的箭楼,还布下了阵图,准备阻击域外妖魔的进攻,但,斐真依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知道对手是域外妖魔,可惜她根本不懂寄生魔物的战斗力,在潜意识中,把寄生魔物当chéng rén类去防范。
而罗成没有提醒斐真依,很多事情,他再三重申也没有效果,只能让斐真依自己去吸取教训。
五米多宽的壕沟,完全可以阻挡身披重铠的普通士卒,但对寄生魔物来说形同虚设,它们只轻轻一跃,便能从壕沟上跳过去。
在冲锋的过程中,寄生魔物的身体在不停发生着异变,一些寄生魔物变得越来越高大、雄壮,身上布满着狰狞的骨刺与鳞片,还有一些寄生魔物的速度越来越快,其中少部分竟然生长出膜状的翅膀,尽管它们象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样,飞上半空便会一头栽下来,但它们的滞空时间明显在增长,用不了多久,它们便会象鸟儿一般自如了。
边军中营号角大作,无数士兵从帐中涌出,列成一排排战阵,而其他部的边军也在向中营汇集,增援沈慕山。
远远看到一片片狰狞的怪物向这边冲来,不止是边军士卒们吓得目瞪口呆,连赶到附近的罗成,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科技位面,他屠杀的寄生魔物不知凡几,但从没见过会飞的寄生魔物,靠着jīng神力或者某种秘法保持滞空,与长出翅膀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前者会消耗很大的能量,而后者只是基础能力,就象人会奔跑、鸟儿会飞翔一样,这还是初期,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寄生魔物又会变成什么样?!
而且,那些寄生魔物的攻势极有章法,突在前方的全部都是身躯雄壮的寄生魔物,最矮小的身高也达到两米五、六,而那些长出翅膀的、速度快的寄生魔物正聚向两侧,变化不是很明显,擅长jīng神类攻击的寄生魔物则躲在最后,时刻准备支援前方的同伴。
那些寄生魔物绝对不是乌合之众!罗成不由想起了那只巨大的眼睛。
箭楼也没有用,那些身躯雄壮的寄生魔物只需胡乱撞上几下,箭楼就会轰然倒塌,楼中的箭手们发出凄厉而又绝望的惨叫声,如下饺子一般跌落到尘埃中。
随后,阵图被引发了,倒是给寄生魔物带去了一定的伤亡,但和总数量相比,完全可以忽略不计,那些突进在前方的寄生魔物们不但身高力壮、拥有远超重铠的防御力,生命力也堪比蟑螂,明明身上在燃着大火,还在嚎叫着向前方冲刺。
斐真依率领天机营赶到边军中营,程怀义三兄弟自然也到了,看着远方涌来的寄生魔物,三兄弟都呆住了,周承嗣、徐山也同样呆若木鸡。
连经历过一次次血战的罗成都感到震骇,他们事前所做的那点心理准备,完全没有意义,眼前发生的一切,已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力。
“放箭!!”沈慕山发出怒吼声。
一排排箭雨如乌云般飞向天空,随后向那些寄生魔物洒落,边军所有兵力都集中在中营,jīng锐箭手在一万左右,就算是野战,想强行闯过上万箭手的拦击,再jīng锐的部队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下一刻,意外的情景出现了,大部分箭矢都击中了目标,有的寄生魔物头上身上被插上了几十支箭,但是,无一栽倒,这种攻击毫无效果。
沈慕山在边军中厮杀了十几年,此刻居然感到双脚发软,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对手啊?!
“上师呢?上师呢?!”沈慕山转身用发颤的声音吼道,这个时候,他太需要罗成的指点了,连他都感到恐惧,普通士卒更不用说,等到真正接战,边军极有可能一触即溃,他必须想办法稳定军心。
“上师在哪里?!”周承嗣同样在慌张的寻找着罗成的身影,隐门经过无数年修养生息,所积攒出的实力都在这里,如果此战告败,等于隐门的终结。
“上师在哪里?!”徐山也在找。
“大哥呢?”
“我刚才还看到大哥在这边!”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每个人都在寻找着,就连程怀义三兄弟第一个想到的也不是他们的恩师,而是早已预言妖魔临世的罗成。
他们不知道罗成有没有办法阻止这场浩劫,但,他们必须要相信,也只能相信。
“上师在那!”王安和吼道,他又惊又喜的指向上空。
众人顺着王安和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罗成站在高高的旗杆上,凝视着远方,见罗成还在,并没有抛弃他们,众人或隐密或很明显的长吁了一口气,心跳也不像刚才那么乱了。
罗成却感到很沉重,那些寄生魔物所展现出的力量远超过他的估计,今天,必是一场惨烈的战斗。
“徐山,真真,你们两个出去教训教训它们,别让它们太嚣张了。”罗成朗声道。
徐山打了个寒战,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意思?!对面是成千上万的域外妖魔,凭自己这把老骨头,还不得被妖魔碾成肉渣?
童真真却很痛快的应了一声,随着拿出高能突击shè电枪,纵马向营外驰去,徐山这才恍然大悟,急忙跟着童真真后面。
徐山觉得很正常,但落在别人眼中,此举另有含义,连鹰之皇朝的国师也要听令行事,代表着什么?
号令天下!
童真真按照罗成的教导,直接把高能突击shè电枪改成电浆模式,徐山人老成jīng,当然知道童真真要做什么,也跟着把shè电枪的模式更改了。
两团电球激shè而出,直向那些寄生魔物扑去,电球离开枪口时,直径只有半米左右,在飞行过程中,电球一直急速膨胀着,最后直径已超过了四、五米,下一刻,已击中最前面的寄生魔物,随后发出震耳yù聋的爆炸声。
电浆爆发所发出的强光极为刺眼,让边军将士们不约而同的闭上眼睛,紧接着他们听到猛烈的爆炸声,震得他们双耳嗡嗡作响,最后是扑面而来的炙热气浪,烤得他们的脸一阵痛一阵紧。
第三七一章 鏖战
光芒散尽,cháo水般的寄生魔物群中赫然出现两大块空白,边军上下顿时士气大振,欢呼声此起彼伏。 ..
徐山和童真真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好效果,要知道这些可是连弓箭都shè不死的怪物!两人连连扣动扳机,一颗颗电浆弹飞shè而出,化作刺目的光团。
罗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在了斐真依身边,沉声道:“下令进攻,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斐真依立即明白了罗成的意思,按照罗成的说法,法器无法连续不停使用,是需要充能的,尤其是这种电浆模式,用不了多久便会消耗一空,方才斐真依和沈慕山等人最忧心的是士气,而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存在了,边军将士不缺乏勇气,只要给他们一线希望,他们便可以爆发出无穷的力量。
高昂的号角声响起,远远传播开去,送入了每一位边军将士的耳中,所有在马背上的骑士几乎是本能般用双腿夹紧了马腹,战马收到主人的信号,立即开始跑动起来,直到这时骑士们才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有些人迟疑了,哪怕他们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也从不曾后退过半步,可那些面貌狰狞的怪物,委实让他们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气,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远处飘扬在空中的那面斐字大旗,正飞快的迎向cháo水般的怪物大军。
营主万金之躯都不惜亲临险境,自己这些人还有什么好畏惧的?骑士们为自己心中的犹豫羞愧不已,大声呼喝着,挥舞着手中的战枪,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弓箭shè不死这些怪物,那只能说明力量不够,徐山和童真真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这些怪物并不是不死之身。
由于事发突然,相当一部分武士来不及去寻找自己的战马。武士们自发的找到附近军职最高的头目,聚集起来向前奔跑着,准备构筑第二道防线。
寄生魔物的嚎叫声、边军将士的怒吼声、以及**撞击在一起的沉闷声混杂交汇在一起,构成了战场上的主旋律,一个冲在最前面的骑士借助战马的巨大冲力,手中长刀闪电般劈下,把迎面冲来的一个寄生魔物劈得在原地转了半圈。身上还插着几根箭矢的寄生魔物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叫,中了箭还可以奔跑。是因为对血肉的渴望压抑住了伤口处的痛楚,而这一刀却在那寄生魔物的胸膛上面切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甚至可以看到里面蠕动的脏器,这也就是寄生魔物的身体过于坚韧,换了普通人早就被砍成两段了。
第二个骑士冲到了那寄生魔物身前,还没等那寄生魔物从巨大的痛楚中清醒过来,刀光又至。这一刀砍中了寄生魔物的脖颈,然后是第三刀、第四刀,这个寄生魔物很明显是力量型的,按理说在普通武士的攻击下不应该这么快就死,可再坚固的骨甲也承受不住这么多次重击,很快就变成了一堆破碎的肉块。
能杀死第一个,那么也就能杀死第二个,真的面对面搏杀在一起,将士们才发现这些怪物其实没有那么可怕,有些怪物的动作看上去甚至还有些笨拙。似乎没有完全适应这具身体。
当然,这只是相对来说的,怪物的动作再笨拙,再慢,却拥有着极其恐怖的力量,那些连小乘境界都不是的普通武士,往往需要付出五六个人的代价,才能彻底击杀一个寄生魔物。
“杀!”斐真依手中的煌龙枪狠狠砸下。直接把一个寄生魔物的头拍回到了胸腔里,另一个寄生魔物扑了过来,死死抱住了斐真依的煌龙枪。又一个寄生魔物趁着这个机会靠近,却被斐真依身下的胭脂兽头顶脚踢的踹飞了出去。
斐真依也不抽回煌龙枪。枪锋猛的上挑,把那寄生魔物举到了半空中,枪身上篆刻的符文突然亮起刺目的光华,挂在煌龙枪上的寄生魔物惨嚎一声,身上冒出了一道道焦糊的黑烟,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可还没等它落回地面,煌龙枪的枪锋便自他咽喉间掠过,即使对于寄生魔物来说,煌龙枪的体积也有些大得吓人,与其说是切断了那寄生魔物的喉咙,还不如说是硬生生把那寄生魔物的头颅砸飞了。
从高空俯览,寄生魔物和边军将士之间已经没有了明显的界限,双方缠斗在一起,不时有边军拼死深入寄生魔物群中,不过很快便被淹没了,值得欣慰的是,寄生魔物也没能扩大战果,边军将士用自己血肉之躯牢牢抵住了寄生魔物的攻势。
但双方的伤亡却有些不成比例,每一秒钟都有成片的士卒被寄生魔物撕成碎片,斐真依双眼发红,此刻她无比后悔自己当初的心软,结果酿成了今rì的大祸。
罗成冲在斐真依的左侧,心中暗自提高了jǐng惕,到现在为止jīng神系寄生魔物还没有露面,这似乎有些不正常,寄生魔物的忍耐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秀了?如果是进化后的寄生魔物自然另当别论,可眼前这些明明是刚刚苏醒过来的,甚至还没有完全掌握自己的新身体。
在寄生魔物大军的最后方,一个头顶生着三根金sè尖角的寄生魔物仰首望向天空,双眼微合,仿佛在虔诚的祷告,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一道无形的jīng神波动自它身上散发出来,向四周荡去,jīng神波动覆盖的范围极大,一直没入原野的尽头。
援军的大寨里也是一片混乱,由于之前毫不知情,导致苏醒过来的寄生魔物极为分散,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大寨里烽烟四起,到处都是哀嚎痛呼声,冉雄安等将领救得了这边,却救不了那边,并且就连他们见到这些寄生魔物时都被吓了一跳,更何况是普通武士,一个个都恨不得多生几条腿。
冉雄安面沉似水,手中剑光连连绽放,但杀的寄生魔物越多,冉雄安的心便越是沉重,这些怪物的体质远超常人,甚至有的时候他一剑劈出,仅能划破怪物身上厚重的骨甲,连他都是如此,普通武士怎么可能是这些怪物的对手?
无形的jīng神波动掠过援军大营,原本在各自为战的寄生魔物们齐齐转头,望向jīng神波动传来的方向,下一刻,寄生魔物们爆发出兴奋的咆哮声,cháo水般涌了过来。
受伤的将士大多安置在大寨后方,也是寄生魔物最集中的地方,这样一来它们必须要冲过冉雄安等人的封锁,才能够抵达目的地。
其实冉雄安如果这时指挥军队让开一条通道的话,援军的损失便会降到最低,但冉雄安哪里知道这些怪物们准备做什么,还以为是对己方发起了冲击,立刻下令严防死守,所有人都不许后退一步,违令者,杀无赫!
有几个士卒早已被寄生魔物吓破了胆,哪里还肯留在这里,转身便跑,但还没等他们跑出多远,执法队的人便追了上去,挥起雪亮的长刀,砍飞了这几个逃兵的头颅。
想逃跑的人当然不止这么几个,不过见了这血腥的一幕后,只能绝望的打消了这个念头,左右都是死,莫不如拼一次,总比死在自己人手里好。
在jīng神波动的驱使下,寄生魔物们变得狂躁无比,援军的战力本就不如斐真依的边军,士气又有些萎靡,如果不是冉雄安等高级将领死死的顶在前面,恐怕早就被冲垮了。
然而不幸的是,由于援军的人数远远超过了边军,导致被寄生的人数也相应的增加了许多,边军中有接近一万人被寄生,援军中的寄生魔物数量却是已经达到了两万,这只是冉雄安目测得出的结果,实际上的数量很可能还不止。
冉雄安号称帝国天剑,战力自然不可小视,几乎每一剑挥出,都会带起一抹刺目的血光,除了偶尔有些皮糙肉厚的寄生魔物需要再补上一剑之外,基本上全都是一击毙命,但有些时候一个人的实力并不足以挽救所有人的命运。
援军的阵型越来越薄,倒在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冉雄安心中充斥着浓烈的不甘,十几万援军没有倒在斐真依的边军面前,却莫名其妙的死在这些怪物的手中,这究竟是天灾还是**?
随着一道道jīng神波动划过荒原上空,寄生魔物们的攻势越发猛烈起来,终于,在寄生魔物组成的cháo水中蓦然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啸声,如同一根根尖针般刺入援军将士的耳膜,很快那些实力低微的武士便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鲜血从他们的耳中汩汩流出,更可怕的是,他们的大脑也在这铺天盖地的jīng神冲击中变得一片空白,如同泥雕木塑般呆呆的站在原地,任凭寄生魔物的利爪刺入他们的胸膛。
就连冉雄安都出现了短暂的恍惚,虽然紧接着冉雄安便爆发出更加猛烈的攻势,手中利剑幻化成千万道剑影,把十几个正向自己冲来的寄生魔物切割成了碎块,但败局已成,援军组成的防线被硬生生的冲出了一道缺口,冉雄安面如死灰,口中发出近乎于野兽般的咆哮,疯狂的挥动着长剑,攻向视线所及处的每一个敌人。
没有人注意到,在寄生魔物涌过的地方,留下了数百具奇形怪状的尸体,如此大规模的jīng神冲击当然要付出代价,寄生魔物付出的代价是数百条族人的生命,而联军这边,损失却是数以千计。
第三七二章 斩断
罗成一直在保留自己的战力,在所有的战斗技巧中,暂时以无尽之伤的杀伤力最为强大,可一旦进入无尽之伤状态,他会丧失意识,不分敌我,没办法与斐真依等人配合。而且,他一直在等,在那些寄生魔物当中,肯定有一个首脑。
感应到前方传来的jīng神波动,罗成的神sè变了,随后纵身从马背上跃起,接着释放出舞空术,身形在空中滑出百余米远,向下落去。
罗成的眼神漫无焦点,审判之剑带起了一片又一片极为璀璨的光华,卷向四面八方。
罗成的突然离开,让斐真依一惊,不管承认不承认,在她的内心深处,或者说在很多人的潜意识中,都把罗第三七二章 斩断成当成了最后的依靠,所以罗成的一举一动,都会牵扯到无数人的注意。
等到罗成飞入敌群,不见踪影,斐真依胸中荡起一股豪气,她隐隐感觉到,大哥肯定是发现了敌酋,那么自己也应该做出一些表现,不能让大哥失望。
此刻,边军的阵列被不停扭曲着,最后变成了犬牙交错的形状,幸好魔物们刚刚完成寄生,处在最脆弱的阶段,而红月位面大乘境界的武者拥有着压倒xìng的优势。
斐真依、周承嗣、徐山、程怀义、彭不二、沈飞山等等大乘境界的强者,都形成了自己的锋尖,不停收割着寄生魔物的生命,而小乘境界的武士则差了很多,他们往往要拼上几招,才能击杀一个寄生魔物,在如狂cháo般涌来的攻击中,只能步步后退。
普通士卒几乎成了炮灰,其实在小乘以下,还是分很多境界的,例如健体、强命等等。但这种分界在此刻显得毫无意义,以个人的力量根本不是寄生魔物的对手,早死几秒与晚死几秒,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普通士卒也有一定的杀伤力,第三七二章 斩断双方的势态成犬牙交错状,这意味着每一个锋尖。都要承受来自各个方向的围攻,那些大乘境界的武者可以应付自如。而只比同伴们强大一些的寄生魔物却做不到。
一枪不行,就扎它十枪,十枪还不行,再给它一百枪,边军的士卒们都打红了眼,挺着战枪疯了一般乱戳乱刺,就算体力再差。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总归有刺出一枪的机会,那就够了。
罗成在寄生魔物的cháo水中往来冲杀,如入无人之境,这也是全面提升的好处,尤其在面对一群实力普遍大幅低于他的对手时,力量他最强,速度他最快,jīng神力也是他最强大,可以无视一切jīng神干扰。每一道剑光掠过,都能轻松的带起一片血花。
如果边军将士们能看到这一幕,军心会更加振奋,不过,罗成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这些寄生魔物不论是整体战斗力还是平均实力,都比以前见过的高出一大截,让他的杀戮效率大幅降低。甚至还有寄生魔物能避开他的剑光,虽然立即补上一剑,一样可以击杀那狡猾的寄生魔物。但是,他的体能的消耗速度加快了。
释放无尽之伤。会持续消耗体能,按照他现在的速度,等到体能枯竭,顶多也不过杀掉两、三千个寄生魔物,他终归是一个人,不是机械,就算机械也会消耗能量,可剩下的怎么办……靠斐真依她们?几乎不可能打赢!
为什么红月位面的入侵力量会这么强大?难道等待已久的第一战将要以失败告终?!
在后方,那长着金sè骨刺的寄生魔物一直在静静的看着罗成,只几息的时间,便有数以百计的寄生魔物倒在罗成剑下,但那长着金sè骨刺的寄生魔物始终无动于衷,似乎死去的并不是它的同伴,或者,它一点不在乎卑微生命的伤亡。
“他很强,我喜欢他。”那长着金sè骨刺的寄生魔物缓缓说道。
“太冒险了。”另一个声音就在身边响起,但只能闻其声,却看不到影踪。
“冒些险是值得的。”长着金sè骨刺的寄生魔物道,随后它慢慢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一颗黑sè的小光球从他天灵盖飞了出来,在空中顿了顿,旋即闪电般向下飞落,正沉入另一个寄生魔物的头骨中,只用了一息的时间,黑sè的小光球又从天灵盖中飞了出来,好似坚硬的头骨根本不足以形成障碍。
那寄生魔物的呼吸已经停止,脸sè灰败,双眼无神,随后软软栽倒,而悬浮在空中的黑sè小光球的体积略微增大了一些。
紧接着,那黑sè小光球又落在一个寄生魔物的头骨中,然后飞起,再落下,每一个循环,都有一个寄生魔物失去生命。
这明显是一种剥夺同类生命力的邪恶秘法,但是,周围的寄生魔物没有一个退缩,只是静静的站着、等待着。
罗成不可能注意到远方的变化,虽然他一直在努力杀向这边,但,寄生魔物的数量太多了,而且毫无所惧、前仆后继,不停填补着空白,让他步履维艰。
而且,进入无尽之伤状态,他能看到的是无数以各种各样方式震荡的能量团,最多能注意到身边、附近的变化,太远的地方,他无暇顾及。
战斗在持续着,在那长着金sè骨刺的寄生魔物周围,已有一百多个寄生魔物栽倒了,而悬浮在空中的黑sè光球,也变得象脸盘大小。
长着金sè骨刺的寄生魔物招了招手,黑sè光球飞了回来,沿着金sè的骨刺,慢慢沉入他的天灵盖中。
那寄生魔物静默片刻,猛地睁开双眼,随着它的动作,眉心上方的骨骼和皮肉竟然裂开了,透出一条血淋淋的缝隙,下一刻,一道暗黑sè的光束激shè而出,直shè向罗成。
罗成猛然发现一道能量正从极远的地方向自己shè来,他刚要躲闪,结果慢了一点点,那道能量已贯中他的身体,其实这都是反应差造成的错觉,当他发现能量袭来时,实际上已经被击中了。
罗成感觉到身体中多出了一丝丝流窜不停的冰冷的能量,而且那些能量都在向他的大脑集中,接着智脑在他的脑海中骇极而呼:“灵魂转换,斩断它……”
下一刻,智脑变得无声无息了,似乎从来就没存在过,而他的意识轻飘飘的飞了出去,沿着尚未消失的能量通道,shè向前方。
罗成惊骇莫名,他自动从无尽之伤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了,四周所有的景物都恢复了正常,所以,他能清楚的看到自己正在无数寄生魔物当中穿行,而那一具具强壮的身体都变成了空气,毫无所碍。
罗成想停止飞行,但他动弹不得,他尽全力挣扎着,等到终于能控制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慢慢举起的是一只尖锐的爪子。
罗成呆住了,紧接着他想起了智脑最后的提醒,灵魂转换,斩断它!
一股能量正从自己的额前shè出去,他能隐隐看到光束另一方的自己,正呆呆站在无数寄生魔物当中,奇怪的是,那些寄生魔物都停止了攻击。
连接着两个自己的光束快速变得黯淡了,如果是换成另外一个人,哪怕是身经百战的徐山,或者人老成jīng的周承嗣,也会感到手足无措,他们会思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而周围那些对着自己露出狞笑的寄生魔物,更会让他们惊慌,因为那是一种昭示着得逞的狞笑。
有些时候,想得太多是一种致命的错误!
而罗成从成为审判者到今天,也算经历过不少匪夷所思的场面,他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哪怕自己的动作是错的,也要比坐以待毙强得多,等他想明白前因后果,已经晚了!
罗成怒吼一声,用全力举起那只锐爪,向自己的脑门插去,如果真变成一个寄生魔物,他宁愿去死!
噗……罗成已不顾一切了,以至于整个锐爪都深深刺入自己的脑门中,齐腕而没。
就在这时,远方罗成胸前的位面徽章散发出耀眼的毫光,他的意识再次不由自主的飞了起来,直向着光芒扑去。
和刚才不一样,刚才是冰冷的、恐慌的抽离,以他现在坚韧无比的心理素质,也感到害怕了,尽管只是短短一瞬间,但他确实怕了。而现在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温暖的感觉,好似正在飞往自己的家。
意识陡然陷入一片黑暗,紧接着,审判之剑的剑尖微微颤抖了一下,罗成猛地瞪大眼睛。
成功斩断了么?!罗成的额前、脖颈乃至后背冒出了一片片冷汗,如果真的打不过、力竭身死,他不会有什么怨言,反正他尽力了,对得起自己的前任,也对得起智脑,但自己莫名其妙变成一个寄生魔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远处,那长着金sè骨刺的寄生魔物发出凄厉的嚎叫声,随后用力把自己的爪子拔了出来,只差几秒钟,它的秘法便可以完成,谁知道罗成竟然疯狂的切断了它的能量源,这是自杀!它活不下去了,对方的意识也会消散!
那长着金sè骨刺的寄生魔物慢慢栽倒在地,这时,一个声音在它上方响起:“你太贪婪了,用人类的话说,这就是你的报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