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夜探
不过这一圈话她也没白饶,至少拐了一个弯,顺道撇清了三清阁的嫌疑。
究竟是怎样的人,因为什么原因,愿意大费周章地布这样一个局呢。
将推测一一否定之后,慕夕辞便不再纠结于此。
还是那句话,船到桥头自然直。多想无益,还不如做点实事,努力扭转局面。
两派陆续有弟子在看到狼烟后闻风赶来。不少人在看到一片狼藉后,被震在当场呆愣片刻才想到要上前检查同门的伤势。
白起的冲动劲头过去不久,也恢复了常态。没有再刁难慕夕辞,他将一门心思都放在了指挥同门搭建临时营地之上。
作为三清阁的领队,秦少风自然不会落于人后。他也在另一边将人聚集,分配任务后令众人各司其职,准备治疗伤患和建立营地的相关事宜。
太阳西落之前,何卷卷才悠悠转醒。
睡了一觉精神饱满的她,在看到身边的好友后安心地掏出一块饼。“阿辞,咱们这是在哪啊。不是在树林子里么,怎么转到一个屋子……一个帐篷里了。”
“我们还在迷踪林内,门派任务的三阶残狼被杀。任务完成,中间却出了点小意外。”
咬了一大口饼,何卷卷这才含糊不清地问道:“谁这么厉害,能杀了残狼啊。”
“秦师叔和御剑阁的白起,他们一同杀死残狼的。”慕夕辞边说边起身在周围摆了一个隔音结界。
她们现今正处在一个临时的帐篷之内。因何卷卷是‘伤患’,所以慕夕辞也沾了对方的光分到了一顶单独的帐篷。
这帐篷看起来不过一人高两人宽,内里却是有一个房间大小。帐篷里面床桌被褥一应俱全,称得上是居家旅行必备之良品。可惜这法器有使用的次数限制,非一般人可享用。
不过这种储备物资,也只有领队手中会有那么几顶。
为了在御剑阁面前挣回面子,秦师叔于非常时期愣是将储备法器倾巢挪用。不用再风餐露宿,倒是让慕夕辞的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
“既然任务都杀完了。咱们现在还要干嘛啊。还不能出这鬼地方么,我的饼都快吃完了!”
慕夕辞以为何卷卷顿了这许久,是终于开窍打算奋起直追了。谁知对方慢吞吞地吃完饼后,关心的还是她的口粮问题。
“还有不到两个月,你省着点吃应该是够的……”顺着接了一句后,慕夕辞陡然清醒过来,立时对着何卷卷耳提面命:“你再这样下去,筑基可就困难了。趁着这次四派合比,就着手准备辟谷吧。你不想去五国光路了么。”
“唉……”何卷卷悲怆地望了一眼刚掏出的饼,将其放回了乾坤袋中。她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好友所说的辟谷。而是因为她特别害怕痛苦的事情发生。
对她来说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时间还久,饼却没了……
将神识散出围了帐篷一圈,确认附近没有灵气波动后,慕夕辞才一挑眉严肃地开口:“虽然门派任务完成了,但你的个人任务还没有完成。明天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完成你的任务才是当前最为紧要的事情。”
“行!我都听阿辞你的话。阿辞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就负责跟着。话说有阿辞你在就是好啊。”何卷卷说着又忍不住掏出一块饼,小心看了两眼见好友没反对,细细地啃了起来。
看着毫无思想包袱的何卷卷。慕夕辞有那么一瞬间很羡慕对方。
自己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是多久前的事了。她竟如何都忆不起来了。
眼看帐篷内光线渐暗,慕夕辞一抬手扔了一张起火符到正中的火盆内。霎时间,整个帐篷被火光映得温暖一片。
何卷卷围着火盆。遥想着荷叶鸡、兔子肉、烤生鱼、炖肥牛……将她吃过的美食一一细数了一遍,嘴里念念有词口水直流。
好笑地看了一会何胖妞的举动,慕夕辞吞了几枚丹药开始调息打坐。她才入定了一个时辰,就感到了乾坤袋内传来的反应。
‘主人。主人!’
听到小冰的呼唤,慕夕辞心神一动,将神识分了一股探入到腰间的灵兽袋内。
‘坏主人。一直把小冰关在黑屋子里。’
看着在灵兽袋内来回打转可怜兮兮的小冰,慕夕辞赶紧连声道歉‘对不起啊小冰,我本来应该把你放回幻境的’。
在修复沼泽符文的那几天里,她为了集中心神曾将小冰招出来帮着警戒周围的妖兽。结果招出来后,她一时没注意就将小冰直接收回了灵兽袋内。
这几天一刻也没闲着,结果她就把这一茬给忘了。
‘主人快放我出去,我今天闻到了一个很好吃的东西。’
‘什么好吃的东西?’
‘这个东西还会叫呢,声音特别大。嗷呜……嗷呜……它就是这么叫的。’小冰说着用毛茸茸的身子在地上转了一圈,一仰头学着叫了两声。
小冰这可爱的声音一出,颇有些孩子学大人说话的好笑感。但小家伙学的叫声,除了今天见到的残狼外,也再无其他了。
‘小冰乖,这个东西你不能吃。主人找机会将你送入幻境去找小狐狸好么?’
‘不好。’小冰急吼吼地叫唤着‘狐仙大人说我可以吃妖兽的,说吃了对我很好。’
听小冰这么一说,慕夕辞又有些摇摆不定。小狐狸说的话应当是可信的,如果对小冰有好处的话她却是需要仔细思量一番。
父母对孩子自然是掏心掏肺,什么东西对孩子好就给什么。小冰是她看着长大的灵兽,慕夕辞也是家长的那成心态。一听对小冰好,便忍不住想去试试究竟。
残狼死后,其尸体被拖到了空地的西侧紧邻一旁的高树。由于尸体对于两派弟子都无甚用处,所以被随意丢在了一边。
若是带小冰过去,也不是不可以。
‘小狐狸说你可以乱吃妖兽了么?如果回头跟小狐狸对峙,它没有这一说,主人可是要生气的。’
‘有的,有的!’小冰对着空气直点头,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乞求。
慕夕辞一看之下,怎能无动于衷,立时就心软了。
她这才抽回神识,抬眸看向火盆旁的何卷卷:“卷卷我出去一趟,你待在帐篷里不要乱走动。”
“阿辞你要去哪,带我一起呗。咱顺便猎个兔子什么的多好。”
“不行。我要出去办点事,带着你太危险了。你就在帐篷里等着,我很快就会回来。”慕夕辞说着上前拍了拍何卷卷的肩膀,将蠢蠢欲动的何胖妞按回了原位。
“好吧……”何卷卷哭丧着脸,对着火盆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念念有词。
出了帐篷后,慕夕辞回身看了一眼又布了一道结界。除非何卷卷自愿出这帐篷,否则三里之内她都能感应出问题来。
拍了一道藏息符后,她沿着周边的帐篷一路运着灵息微步拐进了东边的树林。这才沿着空地和树林的交界,从东边绕至了西侧。
火光全集中在帐篷分布的左右,周围树林倒是鲜有人迹。这也算是给慕夕辞摸黑抢尸体,创造了良好的环境条件。所以她这一路没有被人发现,还算是安稳地到了目的地。
残狼的身子被凌乱堆在一起,伤口多了数道,头颅却被远远丢在一边分了家。看起来像是被某个弟子气愤之下,拳打脚踢了一番。残狼伤口上的血迹由东至西拖了一路,在月光下看得人颇有些瘆的慌。
本是怕走夜路的主,如今的她倒是胆子越来越大了起来。叹了口气,慕夕辞感慨连连,人的潜能果然都是被逼出来的。
‘主人,好香啊。快放我出来。’
小冰急切的声音,让慕夕辞的神色有些复杂。残狼尸体发出的一股恶臭味,小冰居然会觉得好闻。她的小冰,还正常么?
她反复叮嘱了小冰几句,才将其从乾坤袋中放出。小冰欢快地跑到残狼跟前,就将身子恢复了放大版的样子。
一并从乾坤袋中跳出的,竟还有在袋内整日呼呼大睡的横公鱼小炎。
“小炎,你怎么也出来了?”
“小冰这家伙动静太大了,所以我就出来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念头一转,慕夕辞转身将小炎捧在手中轻声问道:“你和小狐狸认识,想必知道的也不少。这三阶残狼,小冰真的能吃么?话说之前小家伙把带剧毒的狼蛛都吃了,真的没问题么?”
“狐仙大人说没问题,肯定就是没问题。”
不放心的慕夕辞又凝眉问道:“那吃妖兽,对于灵兽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大部分的灵兽都不会吃妖兽的。至于小冰……我也说不清楚。主人您还是回头仔细问问狐仙大人吧。”
“我不是……”慕夕辞听到小炎唤自己主人颇有些不习惯。但她还来不及将话说全,就被一阵响亮的咀嚼声打断。
头疼地一扶额,慕夕辞慌忙沿着残狼的尸体周围,布了一圈隔音结界。(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议事
虽然这声音不一定能传到临时营地那,但在黢黑寂静的迷踪林内,听着还是让人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远处有巡逻弟子在不断来回巡视,火光影影绰绰投射过来也能将这西北角看个大概。
若在此时被人发现,不论是御剑阁还是三清阁,都不好交代。
所以慕夕辞之前便让小冰将尸体拖到林子里,自己则站在一棵外围的大树之后。
小冰在大快朵颐地吞着残狼的尸体,慕夕辞则背过身仔细戒备周围的动静。不多时,自营地那边传来了一阵声响。不时有人自帐篷内探出头,看了一会又收了回去。
仅有几人从不同方向的帐篷中走出,缓缓集中到最北边的一顶主帐之内。
一皱眉,慕夕辞探出了神识‘小冰,好了么’。
‘好了,主人。’
感应到近旁的灵气波动,她一挥长袖将小冰、小炎收入灵兽袋中,顺道把地上被小冰吐出来的两样东西也收入了乾坤袋内。
风过林间,引起了一阵树叶的沙沙作响。这其中‘嗒’的一声,令慕夕辞警觉地用右手于虚空一握,将九天杵招在了手中。
这一声似是玉石撞击之音。像是刚发出就被人按住,失去了尾音。又由于撞击力度太轻,要不是慕夕辞练了明识功法,多半会将这一轻声给漏了。
有人就站在这附近。不知这人是埋伏多时,还是刚到不久。她警惕地背靠树干,抽出了一叠灵符,准备见机行事。
迷踪林因被毁出了一块空地,得以受到月光沐浴。在清冷的月光和耀眼的火光双重映射之下,林子内无端添了无数道张牙舞爪的暗影。树木于风中招摇的影子,似是想极力将人拉入其中一般。
突然有脚步声自后方传来,来人步履从容修为不弱。像是笃定这里有他要找的东西似的。
思量片刻,慕夕辞自树后主动走出。
“慕师妹,你果然在这里。”
“见过方师叔。”
“之前不是说了,叫我师兄便好。师妹如此外道,着实寒了师兄的心。这之前便与师妹约了要一同确定见面的时日,结果迟迟不闻师妹消息。如今特地跑来通知师妹,师妹还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
一般的同门女修,看到他便恨不得十二个时辰地粘着他。慕师妹却总是对他很客气,甚至有些莫名的疏远。不过纵观慕师妹对其他男修的态度,比他也不遑多让。
所以对方在他心中。还是颇为洁身自好、清冷出尘的。
更何况听说这次三清阁对战御剑阁的剑阵,连寒烟师妹都接不住的攻击却被慕师妹接住。单按年龄来论,三清阁中也找不出第二个如慕师妹这般合适的道侣了。
方玉看着月下的慕夕辞,虽口上抱怨,这心里当真是越看越满意。
“有些事情耽搁了,还望方师叔海涵。不知方师叔,这是为何事而来?”慕夕辞错开脚步,打算引方玉离开此地。
谁知方玉看了看一旁的血迹,不答反问:“慕师妹大晚上来这。莫非是为了残狼的尸体?”
慕夕辞听罢身体一僵,随即将耳边的碎发拂至耳后,神情略显落寞:“方师叔真是说笑,我不过是有感于寒师叔的离去。在此缅怀片刻罢了。没成想竟能在此偶遇方师叔……”
“慕师妹不必太过感伤,都是个人的机遇罢了。”方玉见对方身影单薄,为清退的同门而难过,内心一阵暗喜。美人难过。正是他可以趁虚而入的好时候。
眨了眨眼,慕夕辞辛苦挤出几滴泪水,尽量抬眸楚楚地看向方玉:“多谢方师叔。我不过是有些放心不下罢了。”
原来装白莲花,也是门技术活。
一路将方玉引向营地,慕夕辞感觉自个的牙花都要被酸掉好些颗。好在对方并没有同她纠结残狼的尸体,反而提起了来寻她的理由,是为了一件正事。
三清阁和御剑阁修为在练气十一层以上的弟子,都需到营地最北边的大帐内集合共商大事。
方玉对此跃跃欲试,慕夕辞却是本能地有些排斥和不喜。御剑阁和三清阁在一起能共商什么大事,真是稀罕。
尾随方玉进了帐篷后,她立时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诸位御剑阁的同仁有礼了。在下三清阁轩辕掌门座下方玉,这位是在下的师妹慕夕辞。”方玉一进大帐,便发挥了长袖善舞的优势。很快便与御剑阁的郑书说到一处,还顺手送出了价值不菲的丹药作礼。
慕夕辞没有兴致周旋,倒是用余光观察了一下帐篷内的情况。
不得不说,大帐内倒是有几分议事堂的样子。
地上铺了一块花鸟虫鱼毯子,其上摆了两排各五把楠木椅相对而列。每把楠木椅旁还放了一方矮几,用来摆放茶水。最顶上吊了八盏硕大的火油灯,将整个帐篷照得灯火通明。
两派都是按修为高低排的座次,慕夕辞看了一眼坐到了东边三清阁的最末位。
抬眼望去,对面坐着一位看起来跟她年纪相仿的少女。但这少女始终闭着双眼,一副不问世事的摸样,面容还被黑布蒙着亦看不什么究竟。
“既然人已到齐,白道友咱们就开始吧。”秦少风丝毫不顾方玉青白交加的面色,直接出言打断了对方的客套。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方玉拱了拱手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正。
白起直到这时才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大声道:“白天没说清楚,晚上大家都在。正好我们在这把事情弄个明白。”
“白道友想要怎样的明白。”秦少风冷着脸,言语中满是不快。
“我不懂阵法,白天被慕道友一绕就搞不清南北了。可我们派还是有人懂这东西的,听霜。”
“白师叔。”
应声的是之前那位蒙面少女。她起身走了几步来到慕夕辞面前,递过了身上的铁木牌,却仍未睁开双眼。“请慕道友描述一下,之前在铁木牌上看到的符文。”
听霜的声音略有些沙哑,慕夕辞听过一遍后,竟是回忆不出对方的音色来。
沉吟片刻,她见上首的秦师叔点了头,这才起身三两步接过了木牌。木牌上还是之前的那个符文,不过颜色由黑转绿,到像是要逐渐消散了一般。
对方也看不出符文中的诡异,可见并不是主修阵法的问题。是否要说出实情呢……
“我的主修并非阵法,不过略看过一些玉简。听霜道友是此间行家,何须听我说这一遍,做这无用功。”慕夕辞一笑,将木牌向前送了一些,欲递还给对方。
“我只能感觉出大概。你的推辞,实则在浪费时间。”沙哑的声音又出,听霜不满地背着手仍是没有睁眼。
“慕师妹看到了什么,告诉对方便是。你放心,有我在他们动不了你一根汗毛。”方玉紧跟着接过话端,满脸倨傲地看着白起放出了话。
白起不屑于跟实力不如自己的人计较,只当这话左耳进了从右边出。凌紫则看了一眼慕夕辞,又将目光凝在听霜身上。
微一凝眉,慕夕辞将木牌一转合在手中:“铁木牌上的符文类似一个‘巽’字。不过在其四面有几个黑点……”
“是不是,在东南西北四方各有一个黑点?”听霜的声音有些急切,突然睁开双眸,眸中却是一片灰黑,不见瞳仁。
诧异的神色一闪而逝,慕夕辞跟着附和了一声。
谁知她这刚落声,面前的听霜就伸手夺过了铁木牌,一转身闭着眼冲了出去。
慕夕辞见状不语,方玉却是急忙走到她的身侧问道:“慕师妹,她伤到你了没有。”
御剑阁的人都习以为常地坐在原地没有反应,倒是凌紫生硬地开了口:“听霜研究阵法入迷,抱歉。”
方玉本还想斥上两句,谁知话语刚到嘴边,在看到凌紫的妩媚容颜后,又被他吞回肚子转了一圈:“修道专注,原该如此。”
看着频频点头的方玉,让还有伤在身的厉天星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慕夕辞见没什么事,又退回了之前所坐的位置。事实上她刚才并未说出实情,只说出了实情的一半。
在对方迫不及待的抢问中,她的疑惑却是不减反增。类似‘巽’字的符文不假,但其外围却是由九个黑点组成的一道圆。
那听霜分明什么都没看出,但对方却像是知晓相似符文的含义。
将那符文暗暗存入识海之中,慕夕辞转而抬眸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高层会议’的议事内容。从最初的平息残狼事端,到后来的帮助御剑阁寻找门派任务所在地,话题绕的弯子不断变大。
整个议事帐篷内统共十人,走了一人剩余九人。九人中凌紫不爱说话,白起和秦少风本是主事人,临到讨论时却都静了声。其余几人偶尔搭话,所以整场来往讨论的主角成了郑书和方玉。
两人你来我往,一个夸夸自谈一个高谈阔论,竟还能说至一处。慕夕辞听了一会便有些不耐。可惜她没有借口能够脱身,只得将识海中的内容调出来研究解闷。
就在她颇有些如坐针毡之时,帐篷外响起了一道女声:“慕师姐,我是红诗。不知能否出来一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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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旧仇
慕夕辞正愁没有离开大帐的借口,起身道了两句谦,便径直出了帐篷。
“不知柳师妹找我,是为了何事?”
大帐中透出来的火光,将柳红诗的面庞映得一清二楚。被划了一道口子的俏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她看着慕夕辞就像是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慕师姐,此处人多口杂。我们到旁边说。”
柳红诗神色匆匆但至少恢复了清明,慕夕辞怕对方情急之下再出状况,没多想便答应下来:“好。”
两人直走到何慕二人的帐篷时,柳红诗才左右望了两眼慌张地开口道:“慕师姐,何师妹她似是被人抓走了。”
“被抓走了?”慕夕辞侧过身,一把掀开了帐篷前的毛毡帘。
帐篷内除去少了一个活人外,各色东西皆摆放得整齐有序,并没有打斗或是被别人翻过的痕迹。火盆中的火将熄未熄,可见人离开帐篷并未超过半个时辰。
“被什么人抓走的?你看到了什么?”一回身,慕夕辞眼神冰冷地看向柳红诗。
“当时我离得有些远,只看到何师妹在大树旁好像在捡什么东西。突然有一个黑衣人从后面打了她一下,接着何师妹就被掳走了。”柳红诗不时用眼睛瞟向慕夕辞,满脸的后怕。
“你看到后为何不立即发出求救信号,反而舍近求远跑到大帐旁叫我出来耽搁时间?”
“我……我当时吓怕了,想到慕师姐你同何师妹关系好,就赶紧跑来向你求救……”
“不知束师弟现在何处?”
慕夕辞这一句不着边的问话,听得柳红诗无端打了一个激灵。耳旁的玉珏撞到头饰的流苏,发出了一阵脆响,好一会她才接话道:“方师兄在救治的帐篷里,至今还未醒来。”
“所以何卷卷是因为帮助治疗病人,才出的帐篷。”慕夕辞将目光在柳红诗的身上转了一圈。反倒笑了起来:“大晚上的她还往外跑,真是会惹麻烦。多谢柳师妹报信了。”
对方的笑容多少缓了柳红诗的紧张,她一咬唇开口道:“我记住那人带何师妹离开的方向了。事不宜迟,我给慕师姐带路,我们赶紧去救人吧。”
“好。那就麻烦柳师妹了。”
柳红诗还未答话,就听到西边的一片帐篷异响不断。嘈杂的说话声过多,一时听不出喊的是什么。不过灵心阁这三个字倒是反复被人提起。
“灵心阁!灵心阁的人来偷袭啦!杀人啦!”突然有人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这一声盖过了其他杂音,倒是让附近的人都听了个明白。
整个营地中顿时火光大盛。不论是三清阁还是御剑阁的人都从帐篷里走了出来,纷纷赶至西边支援。北边大帐中的白起和秦少风。闻风直接飞了过去。
“慕师姐,我们……”
“带路。”慕夕辞紧拧着眉,压根不看身后乱成一团的景象,干脆地命令着柳红诗。
柳红诗听到这两个字后,反倒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摸样,转身便向密林中走去。
两人都将身法运到极致,摸黑在迷踪林内跳跃穿梭。陷入黑暗的迷踪林,像是撑开了谜一般的雾网,让人看不清正在逐渐逼近的危险。
跟在后方的慕夕辞神色平静。内心却是猜测不断。
柳红诗闪烁其词,同她说的这些话,恐怕只有一句何卷卷被掳走了是真。慕夕辞当然不会相信对方拙劣的借口,不质问对方不过是省些听废话的时间罢了。
对方必定是因为某些原因和掳走何卷卷的人有关联。所以才帮着用蹩脚的说辞作掩饰。
帐篷前的结界并未向她发出警示,说明何卷卷是自愿走出的。不是熟人,何胖妞也不会傻到轻易中招。所以叫人出门的,八成就是柳红诗。
白天因为面上划了道口子的柳红诗。分明已经神志不清。现在还能与她周旋带路,必定是有什么事情激得她清醒过来。
其他不论,柳红诗面上的焦急却不是作伪的。能让柳红诗着急的人。慕夕辞也只能想到那么一个,所以她才会横插了一句不相干的问话。
也就是说,这掳人的事情是束竹干的,或者束竹也被人用来作威胁的筹码。基于白天束竹受的伤,差不多可以排除第一种猜测。
所以慕夕辞如今会跟着柳红诗找人的理由,无非是两点。第一点是她拍在何卷卷身上的符与对方带路的方向一致。第二点是她想摸清对方的底细,因为当初在林子中埋伏的人,也是柳红诗。
既然抓何卷卷是为了引出她,可见背后之人还算是了解她的性格,至少是见过一面的人。可她有什么可让人图谋的地方呢,或者说是让人知道了有可以用来图谋的地方呢。
将讨厌自己的人一一列出,慕夕辞实在想不通谁会做这样无意义的事情。
至于灵心阁的人,像是掐着时间点来突袭一般。声东击西,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防止她带人求救么。
慕夕辞想了一圈觉得自己漏了某个关键点,以致于事情无法串联到一起。就像是一盘拼图,少了重要的几块图案,只能凌乱地散在周围不得要点。
就在她沉思之际,前方的柳红诗突然停了下来:“慕师姐,我们到了。”
闻声抬眸,慕夕辞看到了一片平整的空地。这空地只有营地的一半大小,但站在十多丈的距离外的她,都可以感到空地中心那股强大的灵气波动。
不像是某个人发出的灵气,更像是阵法透出来的波动。
“慕夕辞,你总算是来了。”
远处起了几座火盆,让视线陡然变得清晰起来。慕夕辞顺着光亮看去,不期然看到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
“何卷卷在哪。”
“你知道在你修仙路上最大的障碍是什么吗?是你太在乎身边人的死活!慕家的那个老女人是,如今这个只知道吃的胖子也是。”
那人招了招手,便有一人恭敬地从黑暗中将何卷卷拖了出来。
“原来如此,多谢指教。”慕夕辞仔细观察着地上的何卷卷,万幸没怎么受伤。
“小杂种。想不到你们一家运气都那么好,丹田毁了都能追上我的修为。”
“慕夕天,你引我到这来,不是就为了同我叙旧的吧。”
慕夕天青筋可见的消瘦面上,立时多了几分恨意和狰狞:“幕征帆这个叛徒,还有傅花音这个贱人,这两个狗/男女生出来的小杂种。你凭什么冠上慕姓和夕字辈,小杂种你根本就不配!”
“不如你同我说说,我为何不配。被你叫了多年的小杂种,总得让我明白个原委不是。”
慕夕辞对于这称呼早就习以为常。她一边利用问题拖延时间,一边寻找可以带何卷卷逃离的方法。
仔细一数,算上慕夕天对方共有四人。将何卷卷拖出来的人身着灵心阁弟子服,不免让她有些诧异和费解。灵心阁的人为什么要听慕夕天的话,慕夕天又想搞什么鬼。
“当年傅花音这个贱人,为了自己的私利引贼人到慕家,想要夺取慕家珍宝。这事被我娘无意间撞破后,傅花音竟然命贼人侮辱我娘!因这事我娘饮恨自杀,我爹也被贼人毒害终身只能停留在筑基期!”
仰天大笑一声后,慕夕天接着咬牙切齿道:“白元老外出回来之时,幕征帆这个叛徒,带着贱人傅花音早就逃走了。可惜白元老处处护着你,否则你能活到现在?”
这段“往事”她却是没有听过。不过早年白元老曾隐隐和她透过口风,说是她父母担下了罪名,帮着掩盖了足以动乱慕家的大事。莫非指的就是这件事?
“先人已逝,族兄难道不该多留些口德么。如今我父母已死,往日恩怨还要从我身上偿还不成。”
“父债子偿!我不能亲手杀了幕征帆和傅花音为我娘报仇,只好退一步杀你了。”
“你要杀我,何必绕那么大一圈通过何卷卷来引。直接来杀我便是,你的修为还是比我要高出一些的。”慕夕辞说着将九天杵招至手中,用右手在虚空简单点了几下。
“我娘被折辱至死,我直接将你杀了岂不是便宜你?用你重视的人慢慢折磨你,才能解我的心头大恨!”慕夕天阴测测的说完,一掌拍在了何卷卷的头上。
不一会何卷卷的脸上,开始隐隐浮出一层灰败之色。不时有墨色血液自面上流过,像是一条蛇在何卷卷的脸上到处乱爬。
“你想怎么样?”
“一直往前走,带着你旁边的人一起。”
柳红诗本以为没自己的事了,只等对方放了束竹让他们离开,谁知对方出尔反尔:“我帮你们把人带到了,把束师兄还我。至于慕夕辞,她随你怎么折磨都行。”
“你要不想束竹立刻咽气,就老实跟着她往前走。”慕夕天翻脸喝了一声,随即招手令人将束竹也拖了出来。
满身是血的束竹,甫一出现便令柳红诗尖叫了一声。她一转身紧紧抓住慕夕辞的手,慌乱道:“求求你慕师姐,救救束师兄。我知道你厉害,求求你救救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惊门
柳红诗变脸的速度,当真让人叹为观止。
叹了口气,慕夕辞向后退了一步没有说话。
“慕夕辞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这就是你的好师妹,你拼尽全力去保护的同门。前一刻还让我随便折磨你,后一刻又跑过来求你。”慕夕天讽刺地看向远处的两人,因为笑得太过疯狂使得整张脸差点脱了形。
柳红诗的神经已徘徊在崩溃的边缘,她只知道紧紧地抓住对方的手,反复地哀求着:“慕师姐我求求你,救救束师兄。求求你!”
沉默了片刻,慕夕辞看向前方:“在林子中走惯了树木横生的小路,突然看见平坦大道反而有些不适应了。不如我带她从旁侧绕着走过去如何?也能更快一些走得踏实一些。”
“慕夕辞,你少跟我耍心眼!地上两个人是死是活,你们看着办吧。”
嘴角一提,慕夕天抬脚狠狠地给了束竹一下。本在昏迷的束竹立时喷了一大口血,抱着肚子咳嗽不断。
这场景让柳红诗看得触目惊心,她一把拉住慕夕辞就往前拖:“走!按他说的我们往前走!”
前方那一片空地,八成是有一个大阵在等着她们。虽然看不出是个什么样的阵型,但从对方的态度也不难猜出。来者不善,闯阵的危险系数想必也一定很高。
将手中的几张符纸化于虚空之中,慕夕辞收回九天杵随着柳红诗向前行进。
‘停下……停下……’
感觉到肩膀上的异动,她将步子放缓抽出神识询问肩上的花木之精。‘怎么了?’
‘危险……’
同御剑阁的那一战,毁了附近所有跟着看热闹的花树之精。慕夕辞愧疚之下将肩上的小树精留在了身边,打算回头带何卷卷完成任务后,帮着栽种一些树木作补偿。
可此时的小树精却坐在她的肩膀上颤抖个不停,一个劲地劝她离开。
‘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你快离开这里躲得远远的。如果我能带着卷卷出来,再去找你可好。’由于小树精隐了身形。慕夕辞也看不见它的情况,只得出声反劝对方。
“慢吞吞的,等着看人死么?”慕夕天的这一吼,适时地鞭笞了柳红诗的神经。
身形看着娇小的柳红诗,拖人的力气却是极大。慌张地望了一眼束竹,她五指紧扣慕夕辞的胳膊,不由分说就大步向前拽,硬是按出了五个极深的指印。
慕夕辞本就是为救人而来,没有多作无意义的抵抗也跟着柳红诗快步向前。神识已察觉不到肩膀上的动静,她只能暗暗祈祷小树精已经安全躲到远处了。
两人向前走了十来步。眼前的景色突然一变。远处不论是人还是物,都被一片黑暗所取代。
已经入阵了,所以场景也跟着变化了么。慕夕辞几乎反射性的气凝双眼,扫视了一圈发现周围空空如也。
走在前方的柳红诗突然惊叫了一声,连连后退:“鬼啊!没有头,这人,这鬼没有头……”
只见一个隐隐泛着青光的无头之人,衣衫褴褛一步一跛地向两人走来。无头鬼在走动时,还不断有红褐色的血液顺着断头处往外冒着。它的脚下尚有一个圆圆的东西。被踢着向前滚动。
直到那东西滚到柳红诗的脚下,看得她转头‘哇’的一声,几乎将胃内的东西给吐个干净。
不过片刻自两人的右方,传来了几声如风箱般干哑的狞笑。又有一人或者说一鬼在缓缓飘来。这吊死鬼青紫面色舌头直伸有近两寸长。白衣拖地轻飘飘的与那无头鬼一齐向这边靠近。
柳红诗面如菜色,刚吐完又慌忙躲到慕夕辞身后缩成了一团。
祭出手中的火萤鞭,慕夕辞运气一鞭抽向了飘近的吊死鬼。只那么一下,白衣鬼影就消散在空气中。
反手又给了无头鬼一下。那无头鬼也跟着消失无形。
皱了皱眉,慕夕辞在心底暗道不好。这两只鬼音容俱全,被鞭子挥中也有实体之感。这样的阵法恐怕连筑基期的人都不一定能做出。竟是有金丹期的高手。帮着慕夕天布阵么。
周围不断有五花八门的恶鬼自四面八方涌来,完全不给人思考的时间。她每灭掉一只恶鬼,就又会有两只恶鬼出现。
凄厉的哭喊以及狰狞的大笑,听得慕夕辞心头之血跟着不断上涌。开始她还能拖延些时间,周旋一二。时间一长恶鬼变多后,她也顾不上什么只管运气挥鞭,将火萤鞭的威力使出了十成十的力道。
一道道萤火附着着灵气,如锋利的匕首又如绚烂的烟火,所到之处斩灭了无数恶鬼。可被火萤鞭消灭的恶鬼远胜于野草,不需要春风吹过就变出了一茬又一茬的新鬼。
大汗淋漓的握鞭与恶鬼僵持着,慕夕辞从看着恶心的恶鬼有些反胃到后来的麻木无感。
躲在她身后的柳红诗,让她在运气时颇有些束手束脚。就这样坚持了半个时辰之后,慕夕辞感到体内灵气的消耗已接近大限。
白天和御剑阁那一战,她并没有多少时间恢复灵气,晚上又被小冰要吃残狼的尸体给耽搁了。当初要是多花些心思在恢复灵气上,如今也不会这么被动和狼狈了。
当真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教训来得也太快了些。
就在那么一晃神的功夫,一个被挖了心脏的恶鬼迎面扑进了她的体内。
身体一僵之下,慕夕辞感到头痛欲裂。意识朦胧中,从对面突然冲来一人手持短刀,对着她的胸口就猛地扎了进去。
“啊——”
刀锋扎在了心脏外侧,疼得慕夕辞倒抽了一口气。就在她想要运气反抗时,对方握刀顺着心脏的边缘一下一顿,当着她的面将心脏与身体的连接根根切断。
“不要!”她不能死,现在还不能死,身上背负了那么多,怎么能就莫名其妙地死在这!
可不论她怎样挣扎,对方握着刀依旧稳稳地绕着心脏转了一圈,划断了所有与之连接的经脉血管。紧接着那人用刀尖一锹,整个心脏都被剜了下来。
脑中一片空白,慕夕辞听到自己厚重的呼吸开始逐渐变弱,有力回响在耳边的心跳声也跟着戛然而止。视觉、听觉、嗅觉甚至连感觉都在一点点流失。
她这是死了么……
意识在分崩离析之前,她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大咳了几声,慕夕辞慌忙用手检查自己的心脏。
幸好,心脏还在,一切都很正常,刚才那些都只是幻觉。
恢复冷静的间隙,她用袖沿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反手又是一鞭,将飘近的几只恶鬼打散。
这个阵法她曾经在玉简中看到过,但是效果远远没有她所经历得那么逼真骇人。阵法从不同的方向进入,遇到的事情也会有所不同。
恶鬼出,路过之人无不闻风丧胆。在哪看过的这句话,到底在哪。
急切地搜索着识海,慕夕辞一边回忆一边灭鬼。恶鬼还在前仆后继的出现,扰得她难以安稳心神。
此时的慕夕辞真恨不得在自己的识海中,安一个可以搜索关键词的程序来。
好不容易在识海角落找出了那一抹记忆。有了,一定就是这个阵法!
尚未进入欣喜的她,被左右两只恶鬼同时侵入身体。知晓了原委,在经历假死之时,慕夕辞多少能够比较从容的应付。虽然那极度真实的死亡之感,还是让她惊出了一身汗。
回过神后,她立刻拖着已昏倒在地上的柳红诗,一路扔着攻击符向北疾行。
如果她的判断正确,这个阵法应当是失传已久的异壁八门阵。巽、乾、艮、坤、离、坎、兑、震,这八个方位对应的生、死、开、杜、伤、惊、景、休八个阵门。
生门留一命,死门白骨抛。这两句关于阵法威力流传甚广的句子,便是源自于异壁八门阵。
正统的阵法玉简中,都将这个邪门的阵法避之门外。倒是她在黑店中随手买的一枚玉简里,大致介绍了异壁八门阵中的情形。
恶鬼出,路过之人无不闻风丧胆。这一句中出现关于恶鬼吓人的状况,指的就是惊门。惊门位于南边,从南向北可以走到圆心的中轴处。到了那里就可以稍作休息,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整整二十七步,应当就是在这里抬脚过门。
在空中虚跨了一个门槛后,面前的黑暗一扫而空。刺目的白光使得慕夕辞匆忙闭上眼,过了半晌才缓缓睁开。
刚睁眼她就忍不住想腹诽。玉简上说中轴处可以稍作停顿,八成是因为制玉简的人没有进过真正的异壁八门阵!
自她站定睁眼后,周围便有八扇银色的虚幻圆框在绕着二人转动。不过片刻八扇门转动的范围在不断缩小,直到与人一丈之外的距离处才渐渐有所收敛放缓。
近旁的一扇门骤然发出强大的吸力,差点将她连衣服带人吸入其中。脚边有什么东西滑过,慕夕辞伸手一捞将柳红诗从那门中拽了出来。
“这是……”(未完待续。。)
ps: 由于这章提到了八门,网上众说纷纭所以犹豫了很久阿归才自己改了一个异壁八门阵。希望大家不要同我较真。至于这个名字的由来,是因为最近在看《异集壁之大成》。身体差不多转好,多谢关心,也谢谢仍坚持看本书的亲们。手提快没电了,大家明天见~
第一百五十二章 陷入困境
柳红诗眼神发直,将自己的手不断向嘴巴内塞着。‘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声声尖锐听得慕夕辞一阵毛骨悚然。
“柳师妹。柳师妹?”
仍在强塞手指的柳红诗,对他人的唤声不闻不问。满嘴血污的她,仿佛不会疼痛也不会害怕,疯狂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内。
几次试探之后,慕夕辞紧拧着眉端暗道不好。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柳红诗应当是被饿死鬼侵入身体,还没有因为‘死亡’而回归现实。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对方竟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和双手,在幻象中做着殊死挣扎。
惊门阵中的恶鬼只会吓人,并不能直接伤害到人本身。但若是有人在阵中自残,自己破坏自己的身体,也算是间接被惊门阵之威所伤,会一直残留下来。
看着停下旋转并在不断缩小范围的八扇门,慕夕辞陷入了些焦头烂额之中。一边是尚未结束恶鬼幻象的柳红诗,一边是暗藏危险和杀机的走向选择。
她身边这八扇门有凶门自然也有吉门。是凶是吉虽然玉简上有简单的介绍和推论,但这内容和现实明显是有不少出入的地方。
制玉简的人说不定也没进过真正的异壁八门阵,慕夕辞对上面的说法也是半信半疑。
本来她只要打晕柳红诗,仔细推敲接下来该走的路,这破阵还是有希望的。可如今柳红诗情况不稳定,时不时左冲右突,需要人紧绷着神经时刻观察才能拦下她。
因为在幻象中,被恶鬼侵入的人不能顺利完成整个‘死亡’过程,所中的恶鬼也跟着直到其真正死亡的那一刻。
所以慕夕辞既要限制对方的行动,又不能干扰对方的幻象,行动起来相当的束手束脚。
“好好死一回不成么,非要这么折腾。”
抱怨了一句。慕夕辞在乾坤袋内寻找着定身符。阻了对方几回乱跑,害的她都险险被门的吸力引进去。限制行动的定身符,应当不会影响到幻象吧。
她这厢刚放手准备贴符,就见柳红诗眼睛血红地笔直向前冲去。
“去!”
火萤鞭随着慕夕辞焦急的轻叱,向逃跑的柳红诗飞去。可惜那扇门的吸力过猛,当真是鞭长莫及。
将气凝在手心,慕夕辞废了好些灵气才拉回了差点跟着进门的火萤鞭。
处于正北离位的,应当是伤门无疑。伤门也是三大凶门之一,虽没有性命之忧,但少不得要受一番皮肉之苦。
她如今只有出阵。才能从慕夕天手上救出何卷卷。抱歉地看了一眼惊门,慕夕辞一转身掠向了震位的休门。
要不是柳红诗放狠话在先,她说不定还会跟着闯一番伤门将人救出来。现如今她带柳红诗出了惊门,应当算是仁至义尽,不违道心了。
刚踏入休门,面前的场景一晃,变作了一片接天连地的水域。抬眼望去,周围除了水还是水。
石青色的水墙将休门这片古怪的地方,划成了一块差不多有十来丈方的方形空间。上下左右前后各方。都是深不可测的水域。也不知从哪来的光源,竟能将此处照得分外亮堂。
深吸了一口气,慕夕辞小心向前走了两步。脚下有些不稳,踩上去有弹软的触感。却并不会如想象中那般陷进去。
没想到表面看起来是一片‘水域’,实际上大相径庭。此时的她,仿佛是在一颗软糖的中心走动一般。
检查了四处都没有危险后,慕夕辞席地而坐。将那枚记载着异壁八门阵的玉简摆在面前。
休门在这八门中不属于吉门,也不属于凶门。如同名称所见的那般,顾名思义休门无波无澜、不喜不悲。是破阵的第一个环,也是必经的一环。
按玉简所说,破这异壁八门阵,应当从休门进,踏入生门,最后从开门出。由于慕夕天的威逼,两人从惊门进入,打乱了破阵的顺序。
如今慕夕辞又折回了休门,就是希望能按着破阵的顺序走一遍,试试运气。
结果计划是丰满的,实施起来却着实骨感。她试了各种方法,都不能同当初破惊门一般,再走出这道休门。
是她推测错误,还是用的方法不对?
本以为只是稍加路过的惊门,却让慕夕辞枯坐了三天。巧劲蛮力能用的法子她都试了一遍,却通通以失败告终。
她甚至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性,这阵法根本就不是什么异壁八门阵,或者玉简本身就是骗人作伪的。
就在她彷徨地否定一切时,慕夕天阴测测的声音突兀地乍响在休门内:“第三天了慕夕辞。就让你从前面走过来这么点路,你这是走不完了?不过没关系,你慢慢来我不急。一个月后当这胖子整张脸都变黑了,她也能摆脱痛苦直接咽气了。”
“慕夕天!这样可不是君子所为。放我出去,我们光明正大地打一架。既然是你我的恩怨,扯上别人算什么?”
“我等了这么久,三言两语就想让我放了能折磨你的人?可惜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能在这看你一点点痛苦挣扎的摸样。”
“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可能只是个误会?不如我们回去同白元老当面对峙如何?”
“一个月后,我再来看这场好戏的结尾。别让我失望啊,慕—夕—辞。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慕夕天那一串长笑声渐渐远去,慕夕辞的心却是一沉再沉。
何卷卷脸上爬的黑纹,同御剑阁木牌上那道黑气所组成的符文相差无几。虽然她并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但在能结束人的性命这点上,她还是深信无疑的。
杏眸中满是担忧之色,慕夕辞一横心决定最后破釜沉舟一回。
赫然起身,她将灵气在全身运转了一个周天,直到真气满溢腾升。自丹田中源源不断地散出所积藏的灵气至右手,手中所握的九天杵因陆续传来的大量灵气而隐隐颤动。
灵气逐渐围住九天杵,使得慕夕辞的心神能更好地与之交流。她能感到九天杵在为即将爆发的攻击,而兴奋地发出阵阵微弱的嗡鸣声。
倾尽所有灵气换来的这一道攻击,希望能有所收获吧。
左手在虚空画了一道太极图,慕夕辞右手持杵猛地敲击阴阳两元。本在虚空中毫无形体的阴阳两条鱼,因那画龙点睛之举,附着灵气之后化成了鱼形。
绕着顺时针转动的白黑两条鱼,因着灵气的滚滚渗入而越变越大。从原本的僵硬枯槁,到如今的灵活自如。仿佛在一张画上的两只鱼得了生机,游到了现实中一般,摆尾追逐的二鱼简直能够做到以假乱真。
拼命掐诀控制太极图的慕夕辞,在鱼儿变鲜活的同时,面色开始跟着泛起了煞白。灵气比她想象中流失得还要快速,以至于她差点稳不住身形。
背后冷汗层生,在心里默数了几下后,慕夕辞一抬右臂利落地将九天杵插入太极图的正中元心。
一时间光芒大盛,互相追逐的黑白两条鱼同时跳出太极图向东游去。
慕夕辞如今的灵气被抽的一干二净,因着二鱼的挣脱被反推之力震得倒退了一大步。立刻盘腿调息的她,只能期待这一击能够得愿所偿,开辟一个可以出去的口子。
黑白两鱼仿佛撑起了一道水墨色的彩虹,顺着彩虹的弧度不断向上急冲。直游到最高点时,两条鱼陡然一跃,如同跨过了一道无形的门槛一般。二鱼合为一体,化作了一头灰色的海蛟。
以慕夕辞的实力绝无可能让鲤鱼化龙,所以在设计这道攻击时,她将游龙替换成了海蛟。第一次成功施展了这套‘鱼跃成蛟’,也不知最后的情况会如何。
将拳头紧紧握住,慕夕辞心跳如雷,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条横空咆哮的海蛟。
能行的,一定能行的!
海蛟下潜的速度极快,如同卷夹着万顷海浪向前方扑去。“咣”的一声巨响,周围的水幕跟着震颤不止。
慕夕辞没有灵气防身,被这晃动硬是甩出了两丈有余。脑中纷乱的杂音过后,她匆忙支起身子期待地向前看去。
这一看之下的结果,却令她的眸中霎时间黯无光色。
蛟龙的全力一击,竟没有在休门上留下哪怕一个口子。她拼尽全部灵气的攻击,没有让她脱出重围,反而陷入了更加麻烦的境地。
紧咬下唇,慕夕辞不甘心地起身往口中倒着补灵气的丹药。如今灵气尽失,只能先躲进七星幻境补充灵气再想法子出去了。
可抓着玉衡带试了数次的她,又多了一道困境。七星幻境在关键时刻进不去,她连快速恢复灵气的法子都失效了。
这一道接着一道的打击,让慕夕辞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和自责之中。
她如今试了所有的法子都无法出去,难道就要被困在这眼睁睁看着何卷卷死在慕夕天手下么!
她如今试了所有的法子都无法出去,难道就要被困在这眼睁睁看着何卷卷死在慕夕天手下么!
她不甘心,好不甘心。
‘主人?主人你怎么了?’
心神一震,慕夕辞将神识探入乾坤袋中‘小炎’?(未完待续。。)
ps: 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好不容易写好了,结果u盘忘记带了回家后又要重写。总算是赶出来了,捂脸自责中。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进阶(上)
赤色小鱼挣扎着跳出乾坤袋,左右看了一圈才问道:“主人,你怎么了?你的灵气怎么全没了?”
“出了点意外,所以……”
“主人是不是你又进不了幻境了?”小炎煞有其事的一边点头一边问着问题。
“是。”顿了片刻,慕夕辞的眼底突地闪过一抹光亮:“是不是小狐狸和你提到过什么?”
“狐仙大人说……”看着主人那希冀的目光,小炎不好意思地摆着尾巴低下头:“狐仙大人说主人你的修为太低,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具体的原因还需要您自己体会,否则不能真正掌握幻境本身。”
原来她只是拥有了七星幻境,却还未能真正掌控它么……
小炎见主人半天没有动静,偷偷地转过身子用它那凸起的鱼眼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这个地方不简单,见多识广如它,也未看过这般奇怪的地方。
盘膝打坐的慕夕辞,却是脑中一团乱麻,对如何出这个休门毫无头绪。
即使在补灵气的丹药和晶石双重作用下,她的灵气恢复情况依然相当的不尽人意。照这个速度下去,她将灵气恢复个七八成,估计都需要近五天的时间。
她要在一个月内破这异壁八门阵,谈何容易。
小炎转了一圈,又钻回灵兽袋中将小冰也唤了出来。小家伙很少能出来活动,所以刚一出灵兽袋就撒了欢的到处跑。
于是打坐了半晌才睁开双眼的慕夕辞,便看到了这样一幅诡异的景象。小红鱼在前面飞着,绒毛小狗在后面追着。
突然红鱼小炎变回了放大版的横公鱼,绒毛小冰也变回了三阶麒麟的摸样。两只灵兽龇牙咧嘴了一阵,不断做着鬼脸,接着又缩小了身子,继续飞的飞追的追。
抚了抚额,慕夕辞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再一次从头将线索顺一遍。动武没法解决的问题,她也只能依靠动脑找出路了。
从惊门阵的恶鬼形态,可以大致推出布阵的人至少在金丹期修为。能进入秘地的,除了符合要求的各派弟子外,只有各派掌门和长老可以进入其中。
若是拥有金丹期修为,不论放在四派中的哪一派,都必然位列主事以上级别。可哪一派的主事或者长老,会愿意帮慕夕天专门为了她布一个如此复杂的法阵呢。
在合理想象的范围内,只能假设对方有两种原因会这么做。第一种是这位金丹期以上修为的前辈在为慕夕天做事。第二种则是慕夕天为前辈做事,但他假公济私。
继续假设他们的目标。大致是在筑基修为左右徘徊的各派弟子。明明一挥手就能解决的事情,在这样一个失传多年的法阵上做文章,真的有这样的必要么?
顺着思路想了一圈也得不出答案,慕夕辞决定换一个角度思考。如果她是布阵的人,要在休门设怎样的关卡,才能顺利拦下其他人呢。
直过了三刻钟,她突然激动地唤道:“小冰!快过来!”
“主人?”小冰听到呼唤,立刻乖巧地回到慕夕辞的身边蹭着她的手心。
“小冰,你按主人说的话……这样……这样……”
小冰懵懂地点着头。跟着主人走到了最东边的角落。它又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才抬起爪子在空中晃了一下迈了出去。
只见小冰的身旁出现了一道素色漩涡,慕夕辞眸光一亮看准时机侧身冲了上去。
“咚——”本以为能顺利跟着逃出去的她,因为冲力过猛直接撞在了一块似钢板坚硬的法壁之上。
可恶。情况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棘手一些。
没想到休门阵被她久攻不出的原因。竟然是布阵之人在其中设下了修为限制。小冰能够按照她之前预想的方法出去,是因为它是三阶灵兽。三阶灵兽换算成修士的修为,则是筑基中期。
想要离开休门,就至少要达到筑基。
事实上慕夕辞早在出上古遗址之时。就可以着手筑基。可惜她前脚刚回门派,后脚就被便宜师傅打发到了水云阁送信,紧跟着又要参加四派合比。
在参加合比之前。便宜师傅还嘱咐过她,一定要谨慎筑基在得到他的认同后才可以进阶。可如今情势不等人,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何卷卷逝去,她是真的做不到。
缺乏师傅的引导,没有充足的灵气支撑,甚至连关键的筑基丹都不能确定功效。就在这样捉襟见肘的情况下,慕夕辞还是毅然将乾坤袋内所有的丹药都取了出来。
“这次算我欠你的,给你当回小白鼠吧。”对着玉瓶喃喃自语了两句,慕夕辞将剩余的灵气全部聚在周身的几处大穴。双手出掌向上,她利用灵气冲击穴位,让其一一洞开。
肉眼可见的微弱灵气,赫然通过穴位向外溢出。长袖拂过地上的丹药,慕夕辞用灵气凝缩丹药的药性,将大半丹药一口气补进体内。
这个方法虽然会消耗不少灵气,但能填充的药效却可以暴增数倍。修士服用丹药,是图丹药的效用稳妥,不会对修行造成影响。如同在瀑布的水流断层高处安了一道水闸,仅开了一道小的口子细水长流。
而慕夕辞做的便是将这道水闸开口一瞬间放大,让瀑布能够飞流直下。这样更多的灵气,也可以通过这道口子补充进身体。
非常霸道甚至会造成不可预估后果的法子,但慕夕辞就是那么义无反顾地上了。
一边是灵气在体内暴涨,一边是灵气四溢出体外。直到药性全数被身体所接收时,她开始强行夺回身体的掌控权。
穴位被愕然闭合,溢满的灵气开始在慕夕辞的体内横冲直撞。她的面色由黑转白、再由白转红,额上白雾久聚不散。
在这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她体内的丹田经脉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好在她经历过洗髓伐骨,否则这她恐怕就得落个经脉寸断、丹田全毁的下场了。
接下来,就要看这三颗筑基丹的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进阶(下)
拿起其中一颗灰扑扑的药丸,慕夕辞犹豫了片刻还是吞了下去。
在摒弃杂念神识清明的情况下,她将全身的灵气缓慢引向丹田,开始疏导筑基丹的药性。
“主人?主人?”
是小冰的声音。慕夕辞正待张口回话,却发觉丹田内出现了异样。
本在循序渐进归纳灵气的丹田,开始疯狂地吸收体内的灵气,丝毫不亚于她之前大开穴位之时的景象。
丹田在吸收药性后,竟如同一个高速旋转的海涡,迅猛地从身体各处吸食灵气。这番景象,显然在慕夕辞的意料之外。
不知为何,这一情况的影响竟扩展到了七窍。
喉咙难以发声,眼前的景象也在逐渐模糊。无奈之下她只得合上眼,用神识探测丹田内的异状。
顺着经脉一路来到丹田,神识所及范围内全是被吸引着蜂拥而至的灵气。
只在看到灵气漩涡的同时,她发现不远处浮着一圈蓝色的带状液体,丝毫没有受到漩涡的影响。
这是什么东西。
慕夕辞没有想到,在她用神识去触碰那圈蓝色的瞬间,这抹神识竟被吸了进去。
“你怎么在这。”
仍有些头晕没搞清状况的慕夕辞,因这一句问话从地上惊得直接站起:“你又怎么会在这。”
面前之人身着玄黑儒袍手握折扇,一双桃花眼轻勾裹藏住所有的情绪。“我问你,到底为什么会在这。”
萧易辰向前踱了两步,颇有些咄咄逼人地看着她。
“事出有因,和你无关。”慕夕辞在对方的注视下,抬头反问道:“我在异壁八门阵中,你也进了秘地?怎么可能,你……”
她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后方的声音打断:“我似乎没有告诉你的必要。因为与你无关。”
慕夕辞急切地转过身子,可面前的人让她有些不敢置信。
面前的女子肤如凝脂蛾眉远山,有惊鸿绝艳之容、风姿绰约之气。慕夕辞虽没有见过这令人艳羡的女子真人,但她曾在居怀上人的那副画中见到过。
她万万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见到那画中之人。
“这里可不是谁都能进的。你究竟是如何进来的。”
“想要知道答案,就将你手中的明玉珠给我。”
立在中间的慕夕辞颇有些不知所措。她的前后分别站着萧易辰和那美貌仙子,可他们一人一句彼此互答着,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当她是空气一般。
“这颗珠子有什么用?”萧易辰将明玉扣在手中,饶有兴味地将其举在眼前。
“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
“也就是说这颗珠子。对你很有用。”
没想到桃花眼还是这么见缝插针,一如既往地不愿做吃亏的买卖。即使有绝世美人在前,他还能面色如常地继续讨价还价。
她就这么一想,身后的仙子忽然望向前方嫣然一笑。连慕夕辞都为这愣了一愣,空谷幽兰、一笑倾城,大抵就是用来形容这样的女子罢。
“你要加什么样的砝码,我都敢应你。先将明玉给我,其他随意。”
霸气的话语自貌美女子口中而出,听得慕夕辞一阵神往。竟敢同萧易辰叫板。想必修为也差不到哪去。她什么时候才能在桃花眼面前如此扬眉吐气一番,也算是不枉修行了。
慕夕辞虽想不通这名仙子和她有什么关系,但从这言行举止来看,莫非是孙坚口中的贺仙子不成?
仍在思考中的她。眼睁睁地看着明玉珠自后方飞速穿过自己的身体,被那仙子随手接住。
这一下倒是让她转而张望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眼前的场景显然不是之前她所在的休门。四面都是雕龙画凤的石壁,倒更像是在一座宫殿的某个房间内。只是这房间空空如也,仅在墙角立了一盏延鹤宫灯。
明玉珠肯定不会穿过她的身体。这里也肯定不是在异壁八门阵之内。最令她不解的则是明玉珠分明就在她的身上,怎么又会在萧易辰的手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慢慢注意到。面前这两人并不是刻意无视她。而是真的看不到她的存在。萧易辰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是透过她在看那位仙子。
快步走到墙壁边沿,慕夕辞抬手去触碰墙壁。只见她的右手如同一道虚影一般穿过了墙壁,没有任何真实的触感。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慕夕辞,你在这里是不是?”听到仙子的唤声,她诧异地转过头看去。
只见貌美仙子定定地看向她所在的角落,眼底满是苦涩:“我知道你在这里。切记杀了柳红诗,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
撂下这句话,那仙子右手握住明玉,左手在其上绕了一圈。
慕夕辞根本来不及问话,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再睁眼,面前依然是连片的水域。她还待细想刚才那段奇怪的场景,谁知丹田内本在不断吸收灵气的漩涡已平,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筑基失败了。
心下一沉,慕夕辞紧跟着将另外两颗筑基丹一齐吞下。
本被积压在丹田的灵气,随着筑基丹的药效刺激倾巢而出。灵气团形成了一股旋风,席卷了骨骼经脉和五脏六腑。体内的气旋越发激烈,而她的心神却是如同一泉古井般越发无波无痕。
二十天后,再睁眼时慕夕辞感到了一阵神清气爽。她深吸了一口气,却差点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给呛住。
低头一看满身的污秽,简直将她的身体包成了一个泥人。她匆忙抬手施展了一个小涤尘术,总算是恢复了清爽。
也是她的运气,练了明识功法、经历了洗髓伐骨以及无意识下的辟谷。前期底子打的好,除了那一道奇怪的幻象外,还算是平稳地筑了基。
顺利进阶后,她除了感到灵气更加充沛之外,就是丹田内的灵气竟化成了一团液体。两次能得筑基,对她来说已是幸运。
放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小冰正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小炎则竖在小冰的头上好奇地来回打量。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这就带你们出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石门背后
小炎看着主人略有些苍白的面色,摇了摇尾巴建议道:“主人你的修为还没巩固,要不我们先回幻境中吧。狐仙大人说不定就能解开您之前的疑惑呢。”
慕夕辞听罢摇了摇头,起身将小炎和小冰抱在了怀中。
“我耽搁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如今灵气充沛也不急着入幻境。至于你说的疑惑,事毕我再去问小狐狸也不迟。”
站在休门的正中,她向东不疾不徐地走了二十七步。微一抬膝,她于虚空中跨过了一道没有实形的门槛。
如今离慕夕天所说的一月之期,仅剩下五天时间。
在这五天内,最好的情况便是她一路顺利连破生门和开门,最终得以出阵。最坏的情况则是她所知晓的破阵方法有误,如果是这样的话,能否出阵都是两说了。
又回到之前选择八扇门的地方,这一次慕夕辞没有丝毫犹豫便选择了巽位的生门。
生门内的景象,唯一方天地。目所能及的只有两样东西,蔚色皇天和苍茫后土。
位于三吉门之一的生门,应当是不会有什么危险存在。所以慕夕辞仅是将神识铺开,并没有处处谨小慎微地前行。
连走了十来步,直到小冰唤了几声,她才回身看向自己走过的路。本是一片平整的黄土,却因她走过而生出了一路的青草野花。
而她脚下的那块地,只因为多待了一会,竟长成了一片茂密的草地。
小冰看着稀奇,挣扎着跳出主人的怀抱,一路数着自己的脚印向前跳闹奔跑着。小炎这回没了游玩的兴致,因它不能改变慕夕辞的决心,垂头丧气地回灵兽袋补觉去了。
慕夕辞稀罕了一会看脚下的青草都快过膝了,才继续向前探路。这一路的景色都没有变化。仿佛一样的画面在无限向前延伸似的。
此门被命为生门,也算是名副其实。
走在生门之中,耳边听到的都是草木生长繁花盛开的声音,鼻间是泥土和青草混合而成的芳香,再加上这种一步一生机的感觉,由不得让人心情舒畅,将一切烦恼都抛却脑后。
就这么一路行去,直过了两刻钟。慕夕辞才愕然将神识一收,高声唤回了小冰。
因为是吉门,她就多少有所懈怠。也是感觉到身体内奇怪的灵气消耗。她才发觉脚下那些异样的原因。
所谓的步步生机,不过是这土地吸收了她的灵气,才催发了花草的生长。有灵气的生物在一个地方待的时间越长,被吸噬的灵气也就越多。
说白了,这满地花草的肥料竟都是她和小冰这两个冤大头送的。
照她这两刻钟走的路来看,生门的空间至少是休门面积的十倍还不止。前方依旧是没有尽头的路,脚下的步子不能停也不能多。
从乾坤袋中翻出了之前的金色罗盘,慕夕辞手中掐诀寻找这篇天地的正中所在。
看着海底针渐渐变缓所指的方向,她总算是舒了口气。
在生门中并没有耗费太多时间。因着灵气不断流失的鞭策,不到半个时辰慕夕辞又回到了八扇银色的圆门中央。
每一次回到这里,那八扇门都会走一遭转动缩小范围的流程。也就是说在这里可以有半刻钟不到的时间,可以作片刻停留。
如今只剩下一道开门了。
如果那枚玉简所给的方法为真。她就可以通过开门破阵而出。
但就在这最后的关头,慕夕辞却迟疑着没有动身。她看着离位的伤门,脑海中反复地回响着那貌美仙子说的话。
那仙子明明都不能确定她是否真的在那,却依然说出了在慕夕辞看来十分费解的话。对方竟让她一定要杀了柳红诗。难道那名仙子还能预知未来不成。
柳红诗如今就在伤门之中,是死是活并不清楚。她可以选择去伤门一探究竟,也可以转身选择开门破阵。
近旁已有两扇门的吸力时隐时现。慕夕辞释然地笑了一下,抽身走向艮位的开门。
不论是救人还是补刀,她都不能闯入选择伤门再退出来。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多想无益,这情形其实也由不得她多想。
开门中白茫茫一片,只有尽头立着一扇高达数丈的拱形石门。
这石门上方锁着锈迹斑斑、粗过臂膀的褐色铁链。自上而下蜿蜒周折了十来道,如临高山一般给人带来沉重的压抑感。
从开门出去,就相当于破了阵。所以想要再套用之前的法子,显然是不可能了。
但这开门,难道真的就如同字面意思那般,是让她破开这道巨门不成。
祭出腕上的火萤鞭,慕夕辞欲注入两成灵气用来试探。
筑基期的灵气自然是远远甩了练气期一大截。刚注入一成灵气,就使得火萤鞭发出了阵阵嗡鸣声。两成灵气下去,整个火萤鞭上方都浮现了一层晶莹的白光。
诧异了片刻,慕夕辞右手握住鞭柄旋身一击。
“哐当”一声,感应到锁链的反弹力道,她匆忙止住火萤鞭的第二击去势,挑眉将其收回。
只这一下她就大概能评估出自身实力和石门锁链的差距。
别说打开石门了,光是要断开门上缠绕的锁链就够她折腾个一年半载了。等她出去,何胖妞估计都化成枯骨一座了。
可这里明明应当是最后一道门,为什么要设置无法破除的石门和铁链呢。
金丹期的前辈花了好些心思,才布出的这异壁八门阵。为了以防万一,通常人们是不会布一道毫无出路的死阵。
异壁八门阵又是失传已久的法阵,一般人难以篡改阵法的分布,也没那个能力。
难不成这最后一道门竟又设了限制不成。联想起布阵之人的修为,慕夕辞的脸色不免黑了一黑。筑基已是勉强,结丹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绝无可能的。
转念一想,前辈总得考虑到万一类似慕夕天这样筑基期的同伙,不小心乱入阵中该怎么办吧。
“主人。这道门的后面好像有很古怪的东西。”小冰突然开口,打断了慕夕辞的沉思。
小家伙这么乖觉地待在她身边的情况可不常见,以至于她都差点忽略了对方。
“古怪的东西?小冰你能感应到门里面是个什么东西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煞气
小冰歪着头感应了半天才不确定地回道:“就是很古怪又有点恐怖的东西。”
用手提起铁链仔细端详了片刻,慕夕辞又看了小冰一眼,拿不准该怎么处理这道石门。
这道石门背后分明应当是破阵的出路,但小冰又说有奇怪的东西。
难道此门非彼‘门’?
铁链上冰冷的触感,激的慕夕辞遍体生寒。她在这八门阵中耗费的时间,多的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不知何胖妞现在怎么样了,外面又是一个什么情况。
感觉到手中锈迹的黏腻她松开铁链,就在低头的那个瞬间,脑中一道灵光闪过。直花了半个时辰,慕夕辞总算是得以破阵而出。
“卷卷!”
慕夕辞看着面前的场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本还脸蛋椭圆的何卷卷,竟生生瘦去了大半。
之前偶尔在脸上窜过的黑气,竟然冠冕堂皇地印了何卷卷一身。特别是脸上交错的纹路,像是被一条条枯萎的藤蔓爬满的白墙,让人看得心惊不已。
一踏白素靴,慕夕辞绕过八门阵的边界飞到了好友身边,匆忙查探对方的伤势。
何卷卷体内的灵气所剩无几,黑气在其体内就如同一条食人虫般吸食着何卷卷的生命力。慕夕天在这一点上倒是没有骗她,如果她没有出来,再过几天不出意外应当就是何卷卷的大限之日。
这厢心急如焚的慕夕辞,忽然听到了一阵尖锐的哨声。同时有四只乌鸦腾空,朝着不同的方向疾飞而去。
可恶,是她看到何卷卷后大意了。
凝眉单手召出断纹琴,慕夕辞霍地将神识铺开,同时拨弦挑音向空中的四只乌鸦直击。
铮铮琴声伴着凌厉的杀气转眼扑杀了其中三只。唯独西侧的乌鸦在听到哨声后硬折了方向,逃过一劫。
抬手又是一连串的横戮之音,可惜那乌鸦已经振翅不见了踪影。
慕夕辞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勾了一道低音,朝着东侧乌鸦飞出的反方向袭去。与杀音同去的还有她转瞬即到的身影。
火萤鞭一出,她与来人在几息内过了三十来招。
再回到何卷卷的身边时,她的手中赫然多了一条拖了一路的尸体。将尸体平摆在旁侧,慕夕辞在尸体的衣襟及乾坤袋中翻找着解药,一双杏眸中晦暗不明。
腰间挂的铁木牌以及这一身绿色的弟子长袍,无不在显示着这弟子的身份,非灵心阁莫属。
灵心阁的人想要一雪前耻,在御剑阁和三清阁中作梗她能理解。但对方会听命于慕夕天,并且为了不泄露秘密而服毒自杀。就让她想不通了。
被放飞的乌鸦估计是去找慕夕天通风报信,相信再不走,要不了多久她又要面临一场恶战。可卷卷身上的黑气,却是拖不得了。
将灵气聚在指尖,慕夕辞对着手腕轻轻一划,接着将手腕悬在何卷卷的头顶。由于筑基不久,她还未能摸清自己的灵气威力,这道口子不小心划深了一些。
大颗大颗的血珠自伤口落入何卷卷的口中,而左腕多了道一指长口子的慕夕辞却是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她如今是将希望全寄托在自己这能解百毒的血液中了。
解药不在那弟子的身上。如果血液也不能化解何卷卷身上的黑气,她就只能铤而走险‘守株待兔’,等着慕夕天来送解药。
随着血液不断流入何卷卷的口中,其面上的黑色纹路竟开始缓缓蠕动起来。是在好转的意思么?慕夕辞见状又用灵气在腕上的伤口旁多添了一道。
纹路越动越快。将何卷卷的周身都爬了一遭后,慢慢化作一阵黑气飘向慕夕辞的伤口。丝丝黑气如同遇到了诱人的食物一般,带着浑身的荆棘前仆后继地钻入那道流血不止的口子。
慕夕辞被扎得手腕发麻,地上的何卷卷则因黑气剥离而痛得满地打滚。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何卷卷。
那个曾经跟着她后面混吃混喝的何胖妞。曾经在她身无分文时豪气拍桌结账的何胖妞,曾经在她床前哭着骂她逞能的何胖妞。如今却面色惨白地在地上翻滚不止,甚至用手将身上硬抓出一道道血痕。
“师傅……阿辞……你们在哪……又开始疼了……”
抽出一张定身符。慕夕辞一咬牙拍在了对方的身上,紧跟着盘膝坐于一旁。看来卷卷是为此疼了一个月,是她出来的晚了。
虽然不知道这黑气是怎么一回事,但如果此举能救何卷卷是最好不过。她是不知道该如何解开这黑气,但慕夕天不想她死得痛快,所以这对她来说也并非无解。
一刻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黑气已全部转嫁完成包住了她的整条手臂,让她失去了对左臂的掌控。一旁的何卷卷因疼痛晕了过去,血痕犹在但呼吸平稳倒像是渡过了难关。
慕夕辞刚用火萤鞭裹住地上的何卷卷打算离开,空中就愕然出现了一柄飞剑,逼的她抽回法器驭鞭抵挡。
“破阵筑基,小杂种你倒是有本事。”
“策动杀人,慕夕天你的本事也不赖。”
振袖一挥召回了长剑,慕夕天怒气腾腾地一剑破开脚下的喙鹰。溅了一身鹰血的他,大笑着飞到了慕夕辞的对面。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吸了煞气,你以为你能活到下个月十五?”
“我死得快些,难道不是更合你的心意?”
阴郁地看了对方一眼,慕夕天伸出舌头将眼旁的血迹舔干,轻柔地抚摸着剑尖:“我是想让你死。可你死得太早、死得太痛快,我就不能痛快了。”
紧抿着唇的慕夕辞没有接话,而是运起全身的灵气希图能招回左手的控制。对方舔血的那一瞬间速度极快,可她还是看了个清楚。慕夕天分明吐出的是一条蛇芯!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怕了?妖女也会怕人?当年你不是喊着要杀我么?来呀,你尽管来!”
“你把煞气的解药给我,我就同你好好打上一架,生死不论。”
“哈哈哈哈哈……”慕夕天的笑脸顿时狰狞了起来:“慕夕辞你从小就爱耍小把戏投机取巧。我给你解药,然后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逃跑不成?可惜煞气没有解药,就算我想玩老鹰捉人,也玩不成。”
“既然煞气没有解药,我也是将死之人。不如你同我说出实情,让我也做个明白鬼。为何灵心阁的人要听命于你,你这么做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慕夕辞认真地看着对方,边问边用右手在虚空轻点了三处方位。
“慕夕辞,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我身中煞气活不过一个月,还能耍什么花招。难不成慕夕天你还会怕我不成?”
“哈……小杂种,你这招激将法还以为会有用么。”
两人说话的间隙,于空地的另一端蓦地窜起了红色狼烟。因是三清阁的求救信号,因此在一片绿林之中显得极为醒目。
慕夕天偏过头看了一眼,又狞笑着将剑收至身侧:“又耍这样的小把戏。三清阁大部队被困成一团,你还希望谁来救你?满身都是窟窿的秦少风,还是那个光会摆花架子的方玉?”
“慕夕天,你别忘了你也是三清阁弟子。轩辕掌门是你的师傅,而方玉是你的师兄。”
话音刚落就有一道剑气扫过慕夕辞的耳畔,要不是她反应快恐怕被斩的就不仅仅是耳边的碎发了。
“你不提轩辕老头,我还能让你好过些。如今你提起了,倒是让我现在就想将你给一剑一剑凌迟了。”额头聚满黑气的慕夕天一扫袖袍又是五道剑气。
“轩辕那个老不死的,因为郁风老儿竟然前后反复关了我十年。三清阁中都是一堆老不死的,不长眼才会看上你这样一无是处的杂种。幸得我练就了神功,等事情办完就能将三清阁杀个底朝天!”
没想到慕夕天的目标竟是要清缴三清阁。究竟是谁作为他的后盾,胆敢放出这样的大话。
慕夕辞转眸间高声叱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慕夕天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师尊和门派的?要嚣张也别忘了掌门可是名副其实的元婴大师!”
“轩辕老不死算什么?就算是元婴后期也照清不误!”
右手一顿慕夕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元婴后期都不怕,莫非对方背后之人竟是化神期的前辈。
如果是化神期的前辈,要灭掉三清阁估计也是举手之间的事情。又何必派慕夕天这个刚筑基的小丑在这上蹿下跳,舍近求远费这样多的周章。
运起灵息微步闪身躲过一道道刁钻的剑气,慕夕辞抽空将何卷卷用火萤鞭又挪开了一些。
“就凭你筑基初期的修为,就想跟掌门抗衡了么。”
“老不死的还用不着我来出手,自然有人……”慕夕天说话间,陡然举剑隔开了远处横扫千军之势的剑气。
“哼,来得倒是快。既然来了,就让你们一起有去无回!”(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疯魔
“慕师妹,你没事吧!”
方玉接连出剑,将慕夕天逼退了三丈远,才潇洒地飞至慕夕辞身侧。
“我没事,临时驻地的情况如何了?”
方玉复杂地看了对方一眼,低声回了一句紧跟着又提剑回身与怒气冲冲的慕夕天战成一团。
慕夕辞快速低下头遮住眸中的惊愕。没想到情况竟会如此……
依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应该赶紧离开秘地,但卷卷的任务还未完成。施展身法赶至何卷卷身边,慕夕辞取出玉瓶将灵溪一股脑倒入卷卷的口中。
看了一眼对方腰间的铁木牌,她伸手解下并收入自己的骨镯之中。
随手布了一道防御结界,慕夕辞持鞭加入战局。
慕夕天和方玉二人的剑光如星如芒,在空中对垒划出了一道道剑痕如劈山岳。一个是昔日轩辕掌门看好的徒弟,一个是掌门费心培育的新秀。早在幼时就势如水火的两人,如今终是站在不同的立场能够不假思索地出手,杀个你死我活。
方玉招招对准慕夕天的死穴,而慕夕天则用剑影一次又一次逼近对方的咽喉。
慕夕辞的左手被煞气所控不能动弹,只能靠右手震出漫天的萤火从旁阻挠慕夕天的行动。看着方玉逐渐吃力变缓的动作,她不由出声威胁道:“慕夕天,你的人已经被秦师兄他们拿下了。我看你还是乖乖认输吧。”
“小杂种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水云阁的人已经赶来汇合,所以方师兄才抽出手来救我。”
“怎么可能!”阴翳地瞪向对面两人,慕夕天周身的煞气陡然散开在空中形成一道黑幕将他包裹在其中。
捏碎手中的灵符,慕夕辞神色淡然地转头看向远处:“灵心阁在四派中战力最弱,如今三派联手想要对付你的人,自然不在话下。”
方玉怔了一下,看着身边的人良久才接道:“正如慕师妹所说,慕夕天你跟灵心阁勾结到底意欲为何!”
看着自远处驻地冲上云霄的紫色狼烟。慕夕天收回视线又扫了一眼气定神闲的慕夕辞,终是不快地开了口:“本来还想陪你们玩一玩,可惜被水云阁的人搅了局。”
说话的瞬间,他一掌击开了慕夕辞又陡然裹夹着黑气扼住了方玉的脖颈。“怪只怪你是轩辕老头子的爱徒,还一门心思想和小杂种结为道侣。”
慕夕天这一掌恰好打在慕夕辞的左臂。本已趋于平静的煞气顿时沸腾了起来,又一次活跃地在骨骼和血肉之中穿梭。
强忍着痛,她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爬起高声喝道:“援兵马上就要到了,放了方玉我也许还能帮你说上两句。”
“哈哈哈哈……”将方玉的脖子又捏紧了一分,慕夕天经不住大笑出声:“援兵能有什么用?也就让我头疼一下子而已。那位大人在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前,是不会放你们出秘地的。”
“我到不知是谁敢和四大门派叫板?”
“告诉你也没用。因为……”慕夕天没有将话说完,而是眼神狠戾地一掌拍在方玉头顶。
“啊……”方玉面色仓皇地大吼出声,手脚挣扎着想要逃离却如何都逃不出慕夕天的掌心。
远处与煞气抗争的慕夕辞脱不开身,只得偶尔开口虚张声势,顺便套问敌情。
水云阁的人根本就没有与其他两派人在临时驻地汇合。那道紫色狼烟不过是周闲云还她的人情罢了。她在灵心阁那帮人发出混乱之时,本着有备无患的原则丢在了帐篷中。方才激发狼烟,也不过是做一个幌子用来瞒过慕夕天。
方玉带来的,其实是一个非常不利于他们的消息。
灵心阁的人趁乱偷袭,两派弟子慌乱迎战却不敢下重手。许多弟子的腰牌被夺。然后被灵心阁那帮人肆无忌惮地斩杀。剩下的人反击得相当吃力,在抗击了大半个月后弟子们陆续退回到界河休整。
本是一场友好的门派比试,没想到最后竟会演变成一个杀戮的战场……
“方师兄?”
方玉在空中连吼了几声即被甩到了慕夕辞的附近。神识扫向倒地昏迷的方玉,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情况。
怎么会这样?
估摸着是自己的神识出了问题。慕夕辞艰难得挪到方玉身边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一探之下,慕夕辞的脊背僵了半晌。不知道慕夕天使了什么妖法,竟让方玉的修为从筑基期生生降到了练气期!
“你都是要死的人了,我就不费这个力了。不过最后这一个月。我也不能让你活得太舒坦……”慕夕天居高临下地低头俯视着僵硬的人儿,这一幕真是让人感到无比的舒心。
遗憾地又最后看了一眼,他阴测测地勾起嘴角。向八门阵中扔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掉在法阵中,犹如一块石子激起了千层浪。蓬勃灵气翻腾着向外四溢,在空中化作了墨绿色的浪潮翻滚,宛如一条巨龙咆哮着冲向上空,紧接着消失在天际。
法阵消失露出了几具死尸,只在东侧孤零零地跪着一个人。此人浑身是血面目全非,但慕夕辞还是一眼看出了对方的身份,是柳红诗……
“慕夕辞你勾结坏人,杀了束竹又重伤方玉,我打不过你只好先走一步,你给我等着!”慕夕天丢下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紧跟着抽身飞往远处。
慕夕辞听罢立刻看向阵中的柳红诗。慕夕天这句陷害未免太过蹩脚,但凡有些理智的人应当都不会相信。
可失去理智的人,就不好说了……
远处本还奄奄一息的柳红诗,听到声音后突然爬起身用一只眼睛惊慌地寻找着什么。直到她看见了石块旁的那个熟悉的身影,这才一瘸一拐地向那边靠近。
慕夕辞拧眉看着全身无一处好肉的柳红诗,远远地用神识扫去。
对方灵气所剩不多,胳膊脱臼膝盖有骨折迹象,娇嫩的面庞如今被划得血肉模糊,甚至她还瞎了一只眼。尽管伤成这样,柳红诗仍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痛楚一般冲到了束竹的身边。
柳红诗就这么久久地站在束竹面前,即使一眼就知晓对方没了呼吸,但她依旧不敢去证实。好像她不去证实,束竹就还活着。
看着远处随时可能倒下的白色人影,慕夕辞也多少有些黯然和自责。曾经鲜活的少女,竟变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摸样。她本可以救对方,但她还是选择了离开。
“哇……”不久之后自柳红诗的方向,还是传来了预期中那股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虽不知柳红诗为何对束竹的感情如此深厚,但她多少能理解柳红诗的心情。就如同她失去了笑悲师傅的遗念一般,那种绝望的感觉,她至今记忆犹新。
而柳红诗万念俱灰的哭声在慕夕辞听来,更像是一场无声的谴责。不论束竹、方玉、何卷卷还是柳红诗,他们会落到这个地步,多少都是因为她的原故。
如果当初她能费心理清与慕夕天之间的仇怨,也许如今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几人中她对于束竹的自责感尤为深刻。同门一场,他们二人还算关系不错。当初还是对方愿意迁就,才让她凑够时间又去了一趟三清坊市。
可她在刚出阵那会就已经看到了陈尸已久的束竹,但她只顾着何卷卷却未能妥善处理束竹的尸体。
死者为大,不论是作为同门还是受照顾的师妹,这应该都是她的本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哭到抽搐的柳红诗,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惊得慕夕辞不知所措。
只见柳红诗伸出她已残破不堪的手,轻轻抚摸着束竹的脸:“束师兄我终于能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你,摸着你的脸。可你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小时候你在大槐树下救了我,说好了等你成仙了就来柳镇娶我。可长大后你居然把这事给忘了。你忘了我不怪你,可你为什么没成仙就死了!为什么没娶我你就离开了!为什么!”
喃喃自语变成了尖声怒吼,她突然一转身狠狠地盯着慕夕辞:“是你。是你杀了他,是你杀了束师兄!”
“柳师妹你冷静一下听我说。我同你一起被困在法阵内,根本不可能抽出手去杀束竹。”
“那束师兄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但我出阵的时候束竹已经逝去多时。我也很难过,但是……”
“你不知道?肯定是你!就是你!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要你给束师兄偿命!”柳红诗独留的那只眼里满是恨意,她一下抽出束竹身侧的长剑,踉跄着一步一步接近慕夕辞。
“我与束竹无冤无仇,我为何要下这毒手?你冷静一些,不要听信别人的谗言。”
左臂上的煞气因为心神焦急而越发活跃,慕夕辞继掌控不了左臂后连右臂都失去了知觉。
与皱眉劝说的慕夕辞相对的,是缓缓接近提着长剑的柳红诗,已疯魔地失去了心神。她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眼神空洞地重复这一句话:“血债……血偿……”(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转机
“柳师妹,你就算要血债血偿也该找准仇人才是。”
慕夕辞看着缓缓走近的柳红诗,用体内的灵气不断激向右臂。如今她身体动弹不得难以脱身,不久后被戳成筛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段拖剑的路倒是被柳红诗一步一步走得极为稳当,仿佛走到终点她就能得偿所愿。
睁着猩红的双眼的她,终于喘着粗气站在了仇人的面前。摇晃了一下身子,柳红诗毫不犹豫地双手举剑刺了下去。
剑入泥地寸许,侧身倒在地上躲开一击的慕夕辞舒了口气,立即用神识召唤骨镯内的灵符。
柳红诗见没刺到人,向后一仰吃力地从土中拔出长剑,伤口上迸出的血溅了慕夕辞一脸。她口中无意识地“喝喝”了几声,紧跟着又对向目标刺去。
灵符被召出的瞬间,慕夕辞倒抽了口气眉毛整个挑了起来。对方这一剑正刺在她左腕上三寸之处,也是煞气的原因使得身体都扛不住这普通的攻击。
左臂被煞气所围,柳红诗试了一下竟拔不出剑来。连试了几次后,她握住剑柄使疯狂地劲向下按去。
这点疼痛对于‘身经百战’的慕夕辞来说本应该是不值一提。谁知煞气削弱她身体强度的同时,也增强了她的痛感。柳红诗每次施力,都疼得她青筋直跳。
“你是谁,要抢束竹的尸体!”慕夕辞一咬牙颤着音,对着远处大喝了一声,引得柳红诗立时回头张望。
神识一动,三张定身符同时拍在柳红诗的身上,使得她这一回头的动作成了定格。
慕夕辞的额上已沁满了汗水,她闭目缓了一会高声道:“周道友这戏也算看完了,还要躲在远处幸灾乐祸吗?”
“慕道友这是怎么说的。周某不过是刚到分不清状况,才会让道友受了伤。这是失误。失误。”周闲云长剑在侧,风流倜傥的摸样依旧。只是那笑容中掩不住那幸灾乐祸的意味。
“烦请周道友帮忙一二。”慕夕辞看着顾盼风流的周闲云,虽内心不虞仍是客套地开口求助。
“慕道友真是见外,依你我两派的交情,何来帮忙一说。”周闲云嘴上说的顺溜,也没真怠慢对方。扼住对方的右手腕处,便用神识探入其中。
“你身上中了什么东西,竟能控制住你的身体。”
等了一会不见对方回答。周闲云也不多问,又一掌将柳红诗推开,转而去拔那柄扎在慕夕辞腕上的长剑。
周闲云小试了一下。惊讶地将目光在长剑上打转。三成灵力都不见动静,这柄不起眼的长剑是什么高级法器不成。
右手紧握剑柄,他不断向其施加灵力,直到施出全力终是拔出了长剑。这一通施力带来的反冲力自然不容小觑,向后退了数步周闲云才停了下来。
“这把剑倒是厉害。”
“不是剑厉害,而是……”慕夕辞正待为对方解惑,却转眼看到左腕伤口处流出了一串血泡。那串血泡所流经的地方,竟将煞气一一吸入其中。
“周道友,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一刻钟后。周闲云用异样的眼光扫向恢复身体控制的慕夕辞。他方才用对方伤口处的血,涂满了她的左臂。结果本在地上一动不能动的人,却突然能够行动自如了。
到底是血的问题,还是另有乾坤?他很好奇。画师弟看上的这个人果然不简单。
行动自如的慕夕辞,又何尝不是疑问满腹。
煞气应当不属于毒类,但她的血似乎是能吸收煞气?可她之前身上也有伤口渗血,却没能对煞气造成影响。当真是因为束竹的那把剑?
起身后的慕夕辞一个手刀击晕了柳红诗。接着将何卷卷运了过来,与方玉放在一处让周闲云帮着检查二人的伤势。
周闲云答应的很干脆,不仅检查了伤势还慷慨地提供了医治的丹药。
何卷卷并无大碍。服下丹药后据说用不了多久就能醒来。反倒是方玉的情况要严重许多,修为大退后对方的灵气因丹田受不住而到处乱窜,重伤了他的筋脉。
“由于他已经筑过基,洗髓伐骨也起不到效用。如果丹田筋脉修复不来,可能这辈子就没法再筑基了。”
听到这里,连慕夕辞都禁不住有些唏嘘。方玉拥有天灵资而且已经筑基多时,这都不是当时那个只有玄灵资没有修为的她可以同日而语的。
自负如方玉,若是醒过来怕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地上的方玉正因为灵气乱窜而陷入深度昏迷,没个把月是醒不来了。秘地中没有能救治方玉的人,为今之计也只有等众人出秘地后,交给伏息长老一看了。
回首看了一眼面目全非的柳红诗,慕夕辞心酸的同时蓦地想起了筑基前仙子说过的话。不杀柳红诗,她就会后悔一辈子。
她始终不明白仙子为何要有这一说,她该听仙子的话么。
周闲云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难得贴心地提出了建议:“你要下不了手,不如我帮你杀了她?反正她不仅想杀你,而且现在这样子也真心不如死了算了。”
愣了一会,慕夕辞才缓缓问道:“她这伤势要多久才能好?”
“你还想救她?真当你是大罗金仙不成。”周闲云噎了一句,才上前一脸恶心地检查伤势:“外伤一年,内伤三年,不过她这脸是要毁得久了。我要是这样我就自杀了,活着还有意思么?”
“你没有死过,所以永远不知道能活着,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说得好像你死过一样。”周闲云不屑一笑望向慕夕辞,却发现对方低着头用刘海遮住了眼睑。
“能让她一直昏迷下去么,直到伤势大好。”
“可以。但是没个十年八载,她也别想醒过来。再醒过来想要恢复修炼,估计也够呛。”
慕夕辞终是抬了头无声道:“那就这么办吧。”
于是周闲云忙着在捣鼓炼丹时,慕夕辞走到束竹的尸体旁用手合上了对方不愿瞑目的双眼。(未完待续。。)
ps: 最近节操掉满地了,如果拾起节操明天4k大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报恩”
在束竹的周围划了一道结界后,她扬手扔了几张地火符到束竹的身上。
“束师弟……你一路走好。”
地火符本为炼丹专用的精纯地火,几张符纸不过片刻功夫就将束竹的尸身化作了一团飞灰。郑重地从乾坤袋中掏出了樟荫木盒,慕夕辞念了一遍往生经,才收拢结界将骨灰转至木盒内。
尘归尘、土归土,束竹与柳红诗这一段无疾而终的缘分怕是只能等到来世再续了。
周闲云等了好一会,见对方缅怀的差不多了,方才开口问道:“为了还慕道友的救命之恩,在下可是将毁成面目全非的女子都碰了。咱们这笔账算是两清了吧?”
“周道友真是说笑。”慕夕辞转过身,随手布了一道隔音结界。“我有一事不明,还请道友为我解惑。当初那枚狼烟分明起在几十里外的临时驻地,周道友为何会到此处寻我。”
“小夕你有难,我自然是凭着直觉毫不犹豫地寻到了你。”周闲云风流一笑,拿眼睛深情地凝望着对方。
慕夕辞冷冷地看向对方并没有接过话端,她可没空陪周大少玩扮深情的把戏。
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周闲云见试探落了空又遭了冷眼自然不好再将独角戏唱下去。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他从头将原委说了个大概。
由于迷踪林的北部在月前出现了打斗异象,紧跟着三清阁、御剑阁弟子先后向北部狼烟混起的地方聚集。为了避开锋芒,水云阁在合力完成门派任务后选择绕路互相帮着寻觅个人任务。
所以周闲云看到紫色狼烟的时候,正位于迷踪林的南部在帮一位同门师弟寻找灵草。门派任务已然完成,不可能再有弟子放狼烟示意。况且周闲云送出去的东西,自然有他能辨认出的法子。
一番推测之后他将能召集的弟子聚了起来,出发前往界河北端。正巧与三清阁、御剑阁的剩余人马相遇。
“周道友没有取道向北而是从界河绕路,似是早已知晓能与某些人相遇?”慕夕辞三两步站到何卷卷的身边。不经意间插了一句不咸不淡的问题。
周闲云听后一笑,颇有些自得:“山人自有妙计。至于我为什么会到这来,还多亏你的同门说你不在临时驻地,所以我转而顺着红色狼烟一路寻到此处。”
慕夕辞面色如常,对周闲云的回答不置可否。
在面对慕夕天和柳红诗的时候,尽管情况再危急她都没有进幻境也没有召小冰助阵。最大的原因便是周围有微弱的神识反应。
她无法确定对方在哪,对方是谁,只好隐藏实力硬撑了下来。
如今这秘地内敌我不分、好坏难辨,就算之前两人算是有些交情,她也不可能全然相信对方。
“慕道友不打算同其他人汇合么?”周闲云见对方面上没有一丝喜意。径直问出了疑惑。
“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在这先一步感谢周道友将方师兄和柳师妹送去同大家汇合。”
慕夕辞这一套好走不送的说辞,听得周闲云一愣。见过过河拆桥的,没见过人拆得这么利索的。他的利用价值没了,对方就要赶他走了?
“哎。慕道友何必又同我客套。既然在下的救命之恩没有还完,不如跟着道友,若是能从旁帮上个一二也算是尽了心意。”
周闲云这是看戏,还是另有目的?
看着对方那副决不妥协的神情,慕夕辞也不愿再费口舌。有人上赶着要当劳动力给她驱使。她岂有狠心拒绝人的道理。
因周闲云带来的消息中,还涉及到一起救人的合围约定时限。一天时间内帮何卷卷完成鼠妖的任务,应当是绰绰有余了。
眨了眨眼她以受伤为由,麻烦热心报恩的周闲云将地上的三人驮着。一路向西边进发。
除了之前的两片空地外,迷踪林北部的其他地域依旧为丛林覆盖。与之前走过的小道相差无几,周围除了树木再没有其他东西。结果接天蔽日的树木看多了,就难免会有绕路的情况。
兜兜转转了几个时辰之后。慕夕辞终于确定,他们这是迷路了。
本以为一路向西,定能寻着鼠妖。结果没有花树之精的引路。她果然还是迷了方向。
与认真寻路的慕夕辞相比,周闲云这一路走来可不轻松。他的主修是训灵,辅修是丹医,在术法上本就不那么精通。
自迷踪林北部发生地动之后,林子内的妖兽跑的跑死的死,一下子锐减了许多。寻不着妖兽代步,他自己的灵兽又舍不得放出来受累,只好施法变大飞剑驮着那昏迷的三人。
慕夕辞口中的方师兄和柳师妹都问题不大。唯独那个有些微胖的何道友,给她架到飞剑上差点压弯了他的宝剑。看的周闲云一路都忍不住皱眉不止。
“慕道友不是特意带在下,在这林子中散步吧。”
“周道友多虑了,现在岂是能有闲情散步的时候。道友若是等不急,先一步与大部队汇合也未尝不可。”
慕夕辞轻飘飘一句就成功堵了周闲云的话。事实上她也不想迷路,可惜这林子着实麻烦复杂了一些。
话音刚落她便感到肩膀上有灵气波动,一道声音随之传入她的耳中。面上的不虞一扫而空,慕夕辞终于定下心神迈步地向前走去。
花了一个时辰,两人好不容易走对路站在了一棵高达丈许的大槐树脚下。
至少要十来人合抱的大槐树,让站在树下的人颇有些瑞雪纷飞之感。遒劲似网的枝干,洁白无瑕的花色,这一切都难以让人相信周围居然会有妖兽出没。
轻抚着树干的慕夕辞,不期然想起了儿时听过的一句老话:门前一棵槐,不是招宝就是进财。
没有想到在秘地之中,这千年雪槐招的竟是鼠妖……
“既然到地方了,慕姑娘方便的话不妨说说此行的目的。”周闲云看着在槐花雨中沉默的慕夕辞,终是忍不住开口打破寂静。
“为友人的任务而来。”慕夕辞收回思绪,又笑着转头询问道:“不知周道友是否带了干粮?”
周闲云不明其意,但仍是从乾坤袋中掏出了半包龙须糖:“苏师妹之前分了我半包龙须糖,也不知算不算干粮。”
本也没什么大碍,但这近在咫尺的龙须糖,恍惚间让慕夕辞想起了那个曾经会在喝粥之后给她一块糖的人。那个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也不想被提起的人。
周闲云见对方站在原地发愣,径直将半包糖递到了对方手中:“慕道友?”
糖包的重量只那么轻轻一压,慕夕辞就瞬间恢复了清明:“多谢周道友。”
取出其中一颗糖,慕夕辞将其放在何卷卷的鼻子前转了一圈,又将拿着糖的手缓缓收回。不一会便见何卷卷的鼻子轻微地动了一下,接着挺直身子追着龙须糖灵活地向前凑着。
“哎呀。”何卷卷被引的出了范围,自然掉下飞剑整个身子与泥土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
“我喂了丹药也不见这位道友转醒。还是慕道友厉害,佩服佩服。”周闲云站在旁侧将整个过程瞧个正着,一口气吊在喉中不上不下颇为难受。对方明明能叫醒这微胖的姑娘,竟然还多废了他一路的灵气。
慕夕辞扫了一下微眯着眼睛,伸手招过何卷卷:“过奖过奖。卷卷,这位是水云阁的大师兄周闲云周道友。你之前受伤多亏周道友治疗有方,还不快来道谢。”
“多谢周师叔!”何卷卷从善如流地跟着大声感谢。
周闲云自诩风流,凡是能看得过眼的女修都会礼让三分。何卷卷如今瘦了一半,虽还有些微胖但也勉强能入眼。何况人家都道了谢,他也不好继续找茬,也算是顺了气。
谁知他这一口气还没下去,又被何卷卷紧跟着的一句话噎了回去。
何卷卷道了谢才后知后觉地突然惊讶道:“哎呀阿辞。这位师叔不是你的情敌么。就是喜欢师弟的那个?”
“慕道友,这位何道友所说的意思是?”周闲云感觉自己不仅是被噎着了,连额上的青筋都跟着跳了起来。
“卷卷一向不喜虚伪心直口快,若是说了什么让周道友觉得不中听的话,还请道友多包涵才是。”
慕夕辞这句道歉,反倒像坐实了何卷卷所说的话一般。
不管回答什么都是他的问题。周闲云早就见识过慕夕辞的口才,振了下袖袍他索性抱剑站在一旁不语,毕竟同女修斗嘴可不是他风流公子该干的事情。
何卷卷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讪笑着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一块饼:“阿辞,我们这是要干嘛呢。”
“自然是要帮你完成杀鼠妖的任务。”
咬了一口饼,何卷卷看着面前的雪槐感慨道。“鼠妖会在这么美的地方出现吗?真是太暴殄天物了!话说阿辞,咱们要怎么引出鼠妖呢?”
“可不是我们。我的功力不到家,幸好有周道友会出手帮你。”
“慕道友,此话怎讲……”(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收妖
“周道友修为不凡又古道热肠,对付区区鼠妖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卷卷还不快赶紧谢过周道友。”
何卷卷虽不明白阿辞为何将事由推给了周闲云,不过只要她能省事,谁出力对她来说都是极好的。
“谢过周道友!”
看着面怀感激向他抱拳的何卷卷,周闲云讪笑了一下方才潇洒地回了一礼:“在下,定不负道友厚望。”
三两步来到大槐树下,周闲云将一只手贴于树干闭目冥思了一会。忽而猛地发力,他将灵气汇聚一团以掌拍出。
只一息的停顿,自雪槐树顶便砸下如狂风暴雨一般的白色槐花,又如鹅毛大雪铺了三人满头满面。
何卷卷因槐花落进了鼻腔中,连打了几个喷嚏。旁侧的慕夕辞却是用神识时刻关注着周闲云的举动,任那无暇花瓣洒了一身。
为了解开煞气费了她不少灵气,之后用灵息微步强撑了一路,如果再去对付鼠妖难免会露出破绽。她尚且不能确定周闲云是否为煞气所摄,多保存些实力总归是有备无患。
周闲云刚刚那一手看似平淡无奇,可千年雪槐岂是两三成灵气就能轻易撼动的。慕夕辞衡量了双方实力后,轻微地皱了下眉。看着对方投过来的目光,她很快又恢复了如常面色。
希望对方是友非敌吧。
“时间有限,周道友若是想表现功力深厚,这里仅有两位看众未免缺了气氛。不如加快进程与大家汇合,到时再表现也不迟。”
脸色在红绿间来回变了几下,周闲云这才望着两人风流一笑:“有美在侧,怎会缺了气氛。活动了一下筋骨,倒是让慕道友心急了。”
说话间的功夫,自雪槐旁突地窜出了一窝六只绿色鼠妖。
千年槐树旁喂养的鼠妖,看起来自然是与众不同些。每只鼠妖的个头有半人之高。可浑身上下除了嘴边的胡须之外再无其他毛发。面上依然是鼠眼如豆,但嘴巴却同鳄鱼一般长出三寸。
只长皮不长毛的老鼠何卷卷还是头一回见,她瞅了一会眼明手快地躲在了慕夕辞身后。
慕夕辞用神识探了一下,带着何卷卷向后退了几丈到安全距离方才站定。这鼠妖看起来似乎不大好对付。
因何慕二人退到远处旁观,绿皮鼠妖便将近前的周闲云视为目标。其中一只身量最高的鼠妖尖吼了一声,剩下五只鼠妖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快速将周闲云围在其中。
周闲云用目光锁定住几只鼠妖,神色轻松并没有太当一回事。唯一让人着恼的便是这六只鼠妖围成圈后,对着他一通‘吱吱’乱叫,扰得人心烦。
“有点意思。”慕夕辞眨了眨眼,凝神认真地听着节奏不一的鼠叫声。
只见被包围的周闲云祭出紫色宝剑。一边掐决念咒一边有力地挥舞着剑柄。起初绿皮老鼠们还在叫唤个不停,渐渐的它们随着宝剑挥舞的方向转动并逐步收住了声响。
“阿辞,周道友似乎降服了大老鼠们。我是不是该上去完成任务了?”
伸手拦住何胖妞激动的身形,慕夕辞笑着看向场中:“别急,现在还不是你能补刀的时候。”
场中的周闲云见胜利在即,刚想召唤远处的两人就被身后的鼠妖撞了一个趔殂。他的训灵术竟然没有奏效,而且面前那六只老鼠直挺挺地站在地上竟对着他又是一顿‘吱吱’。
遥遥望了一眼慕夕辞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周闲云手握剑柄逐层施加灵气。爆发出威压威慑鼠妖的同时,他一朝飞起接着旋身用剑气整整扫了一个整圈。
为了尽快挽回颜面。周闲云可是毫不犹豫地使出了自己的拿手绝技——如虹贯日。锋芒剑气如虹绚烂打到绿皮鼠妖身上响起了一连串爆炸声。
得亏慕夕辞之前便设了一道防御结界,否则她还要稍加运气抵挡这道剑气的余威。神识扫了一下,她立时出声制止了又打算行动的何卷卷:“时候未到,再等等吧。”
她这厢话音刚落。对面的打斗之声已‘砰砰’作响。时不时会有剑气的尾端扫过,引得何卷卷一惊一乍地催问好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爆炸的烟尘缓缓散开,地上躺着三具鼠妖的尸体。但仍剩下三只还在与周闲云斗智斗勇。
‘主人,主人有好闻的味道。让我出去。我饿了。’
说起来小冰是有一个多月未进食了,她当时忙于进阶都忘了这一茬。她这个主人真是当的有些失败……
慕夕辞安慰了两句小冰,就打算上前加入战局。谁知就这一会的功夫。场中冒起了绿色青烟,一人三鼠闻烟同时倒在了地上。
“阿辞,这鼠妖不是都死了吧。那咱们是不是还得重新再找鼠妖啊。”何卷卷将脖子伸得老长,焦急地望着那几只老鼠。
慕夕辞看着莫名的绿烟,抬手吩咐道:“你站着别动,我去看一下情况。”
小心来到周闲云身边,屏住呼吸好一会她才匆忙用神识探查对方的伤势。难怪周闲云会跟着倒地不起,原来是鼠妖在攻击时用嘴中尖细的牙齿在他身上咬了好几个口子渗入了毒液。
本来赤练毒和狼蛛之毒在周闲云的体内,已经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和平状态。但经绿皮鼠妖的毒这么一捣乱,二者失衡使得三种毒素都在他的体内乱窜。
将还剩一口气的鼠妖丢给何卷卷,慕夕辞拍了拍乾坤袋将小冰召了出来。
……
周闲云从地上惊起而坐时,目光所及之处是睡姿不雅的何卷卷以及正在闭目打坐的慕夕辞。愣了片刻,他开始回想自己怎么就睡过去了。
这么一想,他又慌忙用神识检查身体。一查之下他都有些不敢置信,之前打破平衡的三种毒素居然都消失了?
慕夕辞听到动静,缓缓睁开杏眸,用眼睛扫了一下不远处的雪槐。
立马会意的周闲云诧异地看了眼还在熟睡的何卷卷,轻轻起身向槐树走去。
刚来到槐树侧面,他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我昏迷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上的毒素竟被全解了,这连家师都不可能办到!”(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反击
慕夕辞本就不愿太多人知道内情,所以特地兜了一道圈子,神情认真地说了些不相干的话。
“单只绿皮鼠妖发出的声音不足为惧,但多只鼠妖聚在一起发出的叫声其实是一种音惑之术。训灵对于会音惑的妖兽用处不大,所以周道友先前才会失手。”
“多谢慕道友告知。但周某最在意的还是身上的毒为何一夜之间被全数解了。”
“这些我却是不知。周道友昏迷后是卷卷用法器将你载到这来的,她也奇怪你的伤势为何突然就好了。莫非连精通医毒的周道友也不知缘由么?”
对方面上的疑惑不似作假,随后惊讶的表情也让周闲云面上一红。他辅修丹医最拿手的就是制毒,如今却还急吼吼的询问别人,却是有些尴尬。
不愿意再在慕夕辞面前丢面子,咳嗽了两声周闲云却是主动选择转移话题:“此事有些蹊跷,待出了秘地再仔细检查也不迟。当务之急还是今天的联合反击一事。”
“之前周道友只说了前因后果,却是没有交代具体事宜。方便的话还请道友知会一二。”慕夕辞见对方不在追究,自然是舒了口气。她如今的体质,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对面的周闲云看着面前之人,心里却有些莫名的压抑感。
之前在无望山的时候,两人因为共患难彼此互讽却也是坦然相交。再见到慕夕辞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只坚强的刺猬,但这一回刺猬却是对着他将身上的棘刺竖得笔直。
只是话语上有些生分,就令他感到莫名的压抑了。周闲云想不通也不愿再想,于是风流一笑揭过不提:“慕道友既已筑基,必定会令反击添彩,在下本就打算和盘托出。”
原来这次的反击分为两部分人马从东西两侧包抄。三清阁和御剑阁剩下的弟子由白起带队,而水云阁的弟子则由徐梅领队。合击定在今日正午时分,也就是人最为松懈的时候。
秘地内能待的时间只有三个月。在最后一个月会陆续有完成任务的弟子随个人的铁木牌自动传出。一旦有弟子被传出,他们的战斗力会跟着缩减。所以这次的计划制定的很仓促,但也是不得已为之。
被灵心阁扣押的弟子全数被收去了木牌。没有木牌的人出不了秘地,所以在救人的同时他们最重要的任务便是要夺回铁木牌。
慕夕辞听罢不置可否。之前与御剑阁对战多少出了风头,太过锋芒毕露只会树大招风。所以这次她本着旁观的原则,对她来说稍微尽一下力显得做足本份便够了。
两人又商量了一番细节,叫醒还在熟睡的何卷卷便往西侧的水云阁队伍赶去。
柳红诗和方玉被他们在附近找了个地方藏匿,特地加持了防御符和防御阵。毕竟带着两个深度昏迷的人去参加混战,实在是容易分去心神。
三人赶到西侧的集合地时,就见水云阁一队十二人站成一圈。水云阁的大师姐徐梅正站在中央说着什么。
“慕姑娘?”画逸早就察觉到有人接近。待辩清来人立时欣喜地唤出了声。
徐梅看了一眼要发飙的苏妍,不紧不慢地接过话:“周师兄总算是如期赶了回来。慕道友全须全影地站在这,倒是解了我一直以来的担忧。这次灵心阁变卦损了不少三清道友,希望慕道友切莫太过伤怀。”
一展袖子拦住画逸,她又拉过苏妍上前与慕夕辞客套了几句,同时借机提了一句恭喜对方成功筑基。
这般不咸不淡的友好,倒是令慕夕辞对徐梅的好感又添了几分。
苏大小姐没有因为画逸闹腾起来,就让她省去了解释的麻烦。她能在秘地中筑基在别人看来必是得了机缘,徐梅的处理也是她欣赏的地方之一。
能稳坐大师姐的位置。徐梅靠的可不仅仅是实力。
苏妍见画逸没跟着上前,又因为周师兄陪在慕夕辞的身边就立时放宽了心。跟着徐师姐一起,主动安慰了几句。
慕夕辞受着安慰也算看透了苏大小姐的性子。苏妍虽平时有些娇蛮跋扈,但正是因为被师傅师兄保护的有些过于天真无邪。当真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离正午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徐梅作为西侧领队将筑基的几人单独唤到了一起。
“不知这里会音惑之术的有几人?”
画逸看了眼慕夕辞,认真地回道:“徐师姐,我会一些。”
沉吟了片刻。直到周闲云投来疑惑的目光,慕夕辞才跟着勉强回道:“我也会一点。”
“之前打探的时候,有弟子称灵心阁的人像是受了操控。整个人性格大变。如果不是灵心阁有意变卦,我们也不能擅下重手。”
“不能下重手?那我们还打不打了?”苏妍不等徐梅说话,就不高兴地插话。她还想在这四阁混战中一展自己的身手,按徐梅的说法还等着被打不成。
周闲云一笑好言劝道:“苏师妹不如等徐师妹说完再作定论。”
苏妍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徐梅也不在意继续接着开口:“东西两侧合击肯定会增加伤亡,不如先用音惑控制住他们,实在不济能够调虎离山也比硬拼要好。”
画逸心思单纯不善谋略,想了片刻便转头望向师兄。周闲云倒是没多犹豫,开口赞同了徐梅的看法:“这个方法倒是不错。”
徐梅对水云阁的三人很是了解,见周闲云点头便等于知道了画逸和苏妍的答案。她又笑着偏头询问:“慕道友以为如何?”
“音惑之术并非是能百试百灵的法子。画道友训灵之法精深,我的术法不精,怕是不一定能成。”慕夕辞在苏梅开口询问之时,便知回头定是要帮着出力。可她必须得点出问题来,以防出了篓子。
她的音惑水平不谈,画逸的音惑可是针对兽类的。
“慕道友放心,周师兄会护在你二人左右。若是音惑之术不成,从北侧前来相助便是。”
徐梅相信画逸的实力,自然是信心满满一锤定音。苏妍不会音惑术,虽有些不满但为了能一现身手也没有再反对。
于是在徐梅的临时调度下,慕夕辞作为被救助的三清阁弟子,自然是道谢连连带着何卷卷向临时驻地的北侧出发。
四人施展身法,很快便站在了临时驻地北侧二十丈开外的地方。这里虽看不到驻地的情况,却让他们能在看到敌情后有充足的准备时间。
“如果灵心阁的人被控制,自在逍遥的曲调会令音惑之术事倍功半。不知慕姑娘以为如何?”
“画道友比我精通许多,我不过是帮衬而已。由画道友决定便是。”
“那不如由慕姑娘决定曲子吧。画某想见识一些新的曲子,还请姑娘成全。”画逸仍记得多年前那首欢快的曲子,还有在一旁弹古琴的那个人。所以他连想都没想,直接就让对方决定曲子。
“这个提议好。我都好久没听阿辞弹曲子了。阿辞会弹好多好听的曲子呢,我可想死了。”
慕夕辞已经准备好推脱的话语,听何卷卷这么一说临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来。何胖妞的心愿她一向不会驳回,何况对方之前都差点命悬一线,身体至今都没有得到恢复。
召出断纹琴,她轻触琴弦回响着自在逍遥的曲子。从她如今的境遇来看,真怕弹不出半点自在的味道。修炼成仙后也许就能得到所谓的自由自在吧,但现在的她只能远远地仰望着自由。
“时间不多了,开始吧。”周闲云抬头看了眼当空烈日,开口催促道。
轻抬手腕在空中画了几道符文,慕夕辞毫不犹豫地弹起了前世颇为艳羡的一首曲子。虽然古琴甚少能弹出特别欢快的曲调,但有画逸的笛音相和,应当与原曲也差不离了。
曲调自慕夕辞的手中缓缓流出,并没有太多自在逍遥之感,倒像是充满了无奈之意。
何卷卷不明所以,但头一回听到新曲子还是让她高兴不已。她席地坐在好友的身边,托着腮用心地听着,甚至忘记了她没吃午饭这一茬。
画逸听了一段,深深地看了眼在弹琴的人儿,激发灵气横起紫玉笛跟了上去。
两人都在筑基期用灵气将声音阔出,自然不在话下。一笛一琴奏出的曲子转瞬间覆盖了整片临时驻地。
徐梅远远听到曲音,带着水云阁的人向中间靠拢。另一边的白起则有些莫名地看向北方,没有多想也带着人马向中间杀去。
有笛音相和逐渐变得较为欢畅的琴音,让正中坐镇的慕夕天冷笑不已。慕夕辞竟敢摆了他一道不说,居然还敢堂而皇之的又出现在他面前出现。
天门有路你不走,地府无门你偏闯。倒是错估了你啊慕夕辞,真是胆子不小。不过送上门来的助兴曲子,他也得送上点回礼才是。
随手接了一片枯叶,慕夕天胆手向北侧送去。
叶片犹如刀剑,所过树干甚至留下了一道深达半寸的口子。枯叶‘嗖’的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了慕夕辞面前。(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异动
(请假到周日,详见最新的作品相关,鞠躬抱歉!)
笛声一起便没有再中途停顿的可能。
要奏出音惑术的曲子,便不能有杀机藏于其中。慕夕辞要掌控曲调也不能乱动,只得寄希望于周闲云。
周闲云一朝解了毒,去掉了桎梏自然是打算趁机显摆一番。
枯叶即将到达慕夕辞的面门之时,他这才长剑出鞘挽了一道龙蛇飞舞的剑花。
剑回叶落,分明是一片枯叶却被周闲云刺成了一个个细小枯黄的花瓣,洋洋洒洒落在琴上,令慕夕辞忍不住扯了一下嘴角。
站在后侧方的画逸却是在全神贯注地吹着手中的紫玉笛。本是跟随曲调和音的他,凭着自身对乐曲的天赋很快便掌握了曲子,笛音高扬由跟曲之人变作了领奏。
自破了杀机后,北侧先发的四人陷入了一阵‘歌舞升平’之中。
枯叶已去琴音却未停。慕夕天冷笑了一下,并没有进一步动手伤人。他本不将半截入土的慕夕辞放在眼里,但对方左手中了煞气竟还能双手弹琴让他略有些不快。
与小杂种的仇怨虽重要,但在今天也必须得单独放在一边。那位大人很可能今天会来验收最后的成果,丢了成果的情况连他都不敢想象。
转过头,他望着地上浑身是伤气息短促的人将笑容又扩大了一些:“师兄,当年那一剑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有绿袍弟子的法器掉在了草地上,发出了不轻不重的‘吧嗒’声。慕夕天不满地扫了一眼那人,又转头看向远方。
白起带着人马已站在了临时驻地东侧最近的一棵大树之后。依他的性子到了战场自然是冲上去厮杀才爽快。
可之前对战慕夕天的时候,他就差点吃了那黑气的亏。秦少风比他的修为还要高上一些,如今都落在了对方手上。不论是经验还是直觉都告诉他不能轻举妄动。
“白师兄。这么近的距离对方应该早就发现我们了才对,为什么对面一点动静都没?还有这奏曲的是怎么回事,给咱们助兴的?”郑书摸着还未消肿的鹰钩鼻。靠近白起小声询问。
“有人在施展音惑之术,不过功力看起来并不到家。”沙哑的声音自后方响起,像是隔了一层布让人听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
基本上抢白起话的人都会被郑书劈头盖脸地骂回去,可这蒙面少女却是一句话就让郑书乖觉地消了声。
也不知白起有没有听进听霜的话,总之他选择了按兵不动。
另一边的苏妍却是有些等不急了,她不耐烦地将法器一遍又一遍祭出收回。
“徐……师姐。还要多久才能过去杀个痛快?画师兄的笛子吹得好,丑八怪的琴弹的可不好,我看我们还是别等了。”
“苏师妹权且再稍等片刻。画师弟的音惑之术还未真正使出。”
徐梅见场中没有动静,也是暗暗松了口气。音惑之术说什么也要一段时间才能奏效,能成的几率不高。可一旦成了也意味着所有人都将被惑其中。
而且她还有另一层担忧。
如今南曌国四阁鼎力也算是大家皆大欢喜的场面。灵心阁新一代的佼佼者几乎都在这秘地中,若是灵心阁因此事退出了四阁之位,其弟子必将被御剑阁吸纳。
到时候水云阁无疑会需同三清阁联合。这就势必与水云阁偏安一偶的想法背道而驰了。
笛声陡然间激昂起来,逐渐盖过了琴声甚至大有取而代之的趋势。画逸痴痴地沉醉于乐曲之中,笛音欢快如虹如风,得亏他还没忘了施术的本职。
不少灵心阁弟子都随着曲调之音,缓缓丢下了手中的各色法器,朝着北侧缓缓行去。乍一看像一个个失了魂的人,但却又脚步轻快地东倒西歪着。
慕夕天完全是一副放任自流的摸样。放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什么样的把戏他都有绝对的把握能给拆了。
东西两侧人马看着身着绿袍的灵心阁弟子,各个都向北侧移去自然是一片喜意。若是只剩下一个慕夕天,这么多人一起上前还怕拿不下他么。
可就在一些普通弟子都受了音惑之趋时。慕夕天却是雷霆一掌拍在地面,震得不远处的秦少风被掌风波及向外滚落了两丈远。
自地底突地冒出丝丝缕缕的煞气,开始缠绕在灵心阁弟子的身上。整个临时驻地就形同一个冒着煞气的蒸笼一般,虽没有热气但场面诡异得不行。
笛音未受掌力而断。但被音惑术蛊惑的弟子却是清醒了过来。灵心阁弟子再度被煞气控制,纷纷按慕夕天的吩咐封了自己的听觉。
几乎是在慕夕天收掌的瞬间,白起自大树之后暴起。直接抡着长刀向对手斩了过去。
苏妍见有人先一步出手,自然是再也等不下去。不顾徐梅的阻拦,轻叱了一声就如一道飞鸿划过,扎进灵心阁的弟子堆中迫不及待地大打出手。
果然如慕姑娘所说,音惑的法子还是欠缺了火候功夫。徐梅毕竟还身兼照顾苏妍安全之任,略一停顿还是带着身后的弟子冲了上去。
三方四阁人马迅速厮杀了起来,刀枪剑鸣不断,喊声杀声以及惨叫声不断传向北侧。
慕夕辞渐渐收了音,对这样的结果并没有任何意外。煞气能控制人的心神,除非深谙音惑之术的高人。否则以他们两个的实力,没慕夕天在也许还能有一分成功的可能。
画逸颇有些失落地放下了紫玉笛,周闲云两步来到师弟身边轻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你的音惑本就是针对灵兽,如今对人也能有几分作用已是不错。待你金丹期后,说不定就能拿下今天这一局了。”
“师兄教训的是。”
“徐师妹他们还等着我们去支援呢。现在可不是你低落的时候。”
画逸听到这句后总算是恢复了神色,但他转而又看向了仍抚琴不语的慕夕辞:“慕姑娘同我们一道去支援吧。”
“之前受了伤并未痊愈,两位先行一步便是,我调息一番稍后就到。”
两人一听便嘱咐她以养伤为重,迟来一些并不妨事。
直到周闲云和画逸走了有一会后,何卷卷这才慢吞吞地在乾坤袋中一边寻找干粮一边好奇地开口:“阿辞你只是灵力不济,并没有其他的伤势。为什么要骗他们?”
“因为这附近有异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