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日月无光(六)
书接上回,只说灯奴为首的白衣壮汉一出面,连毛毛都吓得脸色骤变,众人不禁都暗暗心惊,这白衣壮汉看起来面容平静,四方大脸,板寸短发,根根冲天,双目炯炯有神,身着粗布白衣白裤,无袖,露出粗壮的手臂,满是肌肉,脚下没有穿袜子,仅是蹬了一双草鞋,整个人身高体壮,站在原地端庄威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笑,就有一股诡异之感,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路,毛毛却扬天长叹,自语道:“没想到连你这样的人物都甘居灯下,莫非天要亡我?”
众人很是不解,但毛毛的表情说明一切,这些年其实没多少事情能让它如此惊讶,陈奇赶紧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大伙都很想知道这白衣大汉的真实身份,就是死也要死的明白。
毛毛叹道:“他就是……是……是……‘参天妖刀’如空如幻。”
“是他?”除了慕缘,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惊呼一声,慕缘自小在佛门吃斋念佛,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所以显得格外着急,抓耳挠腮的问楚寻语他到底是谁?而且这个名字怎么这么奇特?还有人叫“如空如幻”?
如空如幻是这壮汉的道号法名,他本名叫什么已经无从知晓了,本身他的故事就是江湖上一大传奇,据说他本体是一只大白象,白象成精化作人,其实精怪化人并不是什么稀罕事,稀罕就稀罕在他不知道中了哪门子邪,居然一路跑到蜀山要去拜师学艺去了。这简直就是破天荒头一遭,荒天下之大谬,蜀山历来号称无恶不诛,眼睛里不揉沙子,什么妖魔鬼怪都要斩之,尤其是门内那座赫赫有名的镇妖塔,江湖上哪个妖怪不闻风丧胆?怎么还有主动送上门来的妖怪?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原来这如空如幻化作人形之后浪迹于江湖,走过千山万水,也听闻过许多奇闻轶事,尤以刀魂者的故事最为动人心魄,心神向往已久,尤其是听说刀魂者最后定居于蜀山,于是不辞辛苦,一路翻山越岭,登山蜀山青云高峰,跪拜于大门之前,只求刀魂者能收自己为徒。
他来的不巧,那时候刀魂剑魄二人在乐山大佛一战刚刚结束,二人全都渡过天劫,双双离世不知所踪,如空如幻跪在大门口才发现自己扑了一场空,心有不甘,不想走,虽然刀魂者不在了,但是据说他生平所学都留在了蜀山,如果能参透他留下的无上秘籍,那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心愿,于是求蜀山掌门收下自己。
蜀山这边则是一脸茫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竟然还有主动送上门找死的,守门弟子起初看有妖怪朝大门而来以为是趁刀魂者离去来蜀山寻仇的,不想这妖怪来了以后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在门口,倒是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赶紧上报,门中四位执法长老匆匆而来查看情况,看他不像是满身杀气来寻仇的也甚是费解,得知他要见刀魂者不禁为之一愣,便告诉他刀魂者已经飞升了,不料这妖怪认为是蜀山人骗自己,坚决不信,不肯起来,就跪在门口,惹得蜀山人大怒,你一个妖怪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跑到蜀山门口耍赖?二话不说直接开打,四个围攻他一人,却惊讶的发现如空如幻只是跪拜在地不还手,任由他们疾风骤雨般攻击自己,届时不能伤害他分毫,四位惊骇之余也颜面无光,少时罢手,便赶紧在往上报,引得当时蜀山掌门匆匆而来,问清楚原委也哭笑不得。
原来,这妖怪本体不是一般妖物,而是一只白象,出生在南疆,原本居住在南传佛教圣地“洼八洁”寺庙,这“洼八洁”听起来是不是有些耳熟?没错,就是楚寻语他们三人在南疆古牢山中了盅毒以后想要去找高僧解盅的寺庙,“洼八洁”的汉话意思就是“上部座佛教的寺庙”,是南传佛教的圣地,自古就有。白象在南疆少数名族百姓心中地位神圣,奉若神物,这如空如幻就是一只被自小供奉的白象,因其天天在南传佛教寺庙里生活,耳闻目染高僧讲经说道,多年以后,终于顿开灵智,脱胎换骨,得以化人。前面我们不仅一次的提到过,佛教是一个包容性很强的宗教,只要你肯皈依,什么牛鬼蛇神都能收为佛祖坐下护法,天龙八部众就是最好证明,这如空如幻也是如此,化作人形之后,并没有把寺庙众人吓坏,相反,诸位高僧恭谦礼让,环绕身边,纷纷祝贺如梦如幻有此造化,让他继续留在寺庙里,还帮他主动适应人类生活,如空如幻生活在寺庙中,和众僧一起劈柴跳水,一起生活,倒也没什么不适的,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是,他本就是巨象之体,皮糙肉厚,力大无穷,而且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被佛法熏染,所以周身上下隐隐有佛光护体,此乃般若之相,所以与生俱来就不同凡响,一般手段根本伤不了他。
如空如幻生活了一段时间以后,决定想出去看看,和寺中僧人商量了以后就走出了佛门。这些年他虽说是在寺中生活,但主持一直没有让他剃度皈依,究其原因,是因为有千般红尘,他还年轻,主持大师说他有一段上天都参不透的机缘,所以应该走出这小小是寺庙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如果最后真的决定皈依佛门那就再回来剃度,佛教引导世人,但绝不能强迫世人入空门。如空如幻适应了人类生活以后,就拜别了众僧,一人打点行囊走上前往中原的旅途,因为他在南疆时就听人多次说起中原的繁华,于是羡慕不已,一路溜溜达达往中原就来了,希望能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文明,结果这傻小子搞错了时间,他正好赶上了五胡乱华,好家伙,到处杀的流血漂橹,尸横遍野,小时候听别人说的汉人有黄河、长江,有孔孟之道,有锦绣江南,有纸醉金迷,结果眼前看到的这些都是些什么鬼玩意儿,简直就是阿修罗地狱,到处都是尸骨皑皑,活啖人肉的恐怖场景,如此惨绝人寰,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疯狂。
在如空如幻眼中,世人皆是人,不分名族,不分种族,所以这一路上兵荒马乱的,他所到之处,都是尽力挽救身边受苦受难之人,可是一人之力终究有限,所见所景之惨,简直超乎想象,深感力不从心,数次都想回南疆寺庙中去,感觉自己被骗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暗无天日中有一英雄降世,振臂一呼,天下汉人全都聚集麾下,毫无疑问,他就是武悼天王冉闵,修真界则是在刀魂者高举的大旗下,空前的团结一致,浩浩荡荡吹起了反攻的号角。后来冉明兵败被杀,刀魂者虽然伤心至极,但也不放弃信心,并且反思己过,放弃了冉闵过于杀戮的主旨,因为以暴制暴只会加剧民族矛盾,再三权衡之下,刀魂者又另则明主,辅佐了一个叫杨坚的年轻人起事,经过漫长卓越的辛苦奋斗,终于横扫八荒,一统**。杨坚当上了皇帝之后,减税扶农,兴教督学,招抚异族,戍边屯田,幅员辽阔,人丁复苏,开前朝之未有盛世,史称他为“隋文帝”,因其卓越的文治武功,连少数名族都褒呼他为“圣人可汗”。
而在修真界,刀魂者这一路走来也饱受赞誉,先是和武悼天王冉闵一起举义,渡天之杀戮浩劫,而后又从龙征战,一统华夏,开隋朝大国,创无双盛世,百姓兴旺,文明复苏,加上起修为高深,气度博大,受到江湖上各大门派的追捧,连如空如幻也不例外。在乱世时,他也见过无数英雄豪杰,但无一人有此成就,曾经机缘巧合,在早期的时候,如空如幻远远见过刀魂者一面,实在是过于普通,仅仅是粗布衣服,短发草鞋而已,未曾相识,隋文帝开国以后,四海一统,刀魂者也定居蜀山安度晚年,如空如幻得知此消息于是赶紧上蜀道求道拜师,希望刀魂者能收自己为徒,早日得证大道。
却不料刀魂者定居蜀山的消息渐渐传开,无数人慕名而来,拜师学艺,更为奇葩的是这些人来蜀山并不是要入蜀门,而是只求刀魂者收徒,入蜀不入门,拜刀求刀徒,这是当时的一句江湖笑谈,蜀山自己也不胜其烦,而刀魂者也无意收徒,所以全都一一拒之门外,唯有如空如幻是个例外。如空如幻知道拜刀魂者之门难于登天,所以没打算能一蹴而就,相反,就这么虔诚的跪拜在蜀山大门外,任凭蜀山人攻击自己也绝不还手,这才惊动了蜀山当时的掌门天冥真人,天冥真人出门一看也啧啧称奇,因为他观如空如幻虽是精怪化身,但周身上下祥云缭绕,梵音回响,此乃佛门护法之相,便搀扶他起来,告诉他蜀山人不打诳语,刀魂剑魄在乐山大佛上决战数日,而后双双飞升,至今早已不知所踪,如空如幻就算在这里磕头磕死了,恐怕也是白费力气。
如空如幻这才知道刀魂者真的不在人世,顿时心灰意冷,神情沮丧,天冥真人心有不忍,便告诉他,原来剑魄上门搦战,刀魂者皱眉良久,自知此去恐难回来,于是临行前吩咐后事,天冥真人问何人可继承衣钵,刀魂者略一思索,在蜀山顶上刻下苍劲古朴的“刀魂”二字,告诉身边人,后世若有能悟出此言者,即能得真传,而后应战而去,自此再也不见。如空如幻跪求天冥真人慈悲,能让自己一睹刀魂者英雄真迹,也算大慰平生。天冥真人因为和刀魂者私交甚好,所以思想倒也开明,本想答应,奈何门中诸多长老全都反对,蜀山立派千百年,从未让任何一妖进门,这如空如幻哪怕是佛门护法也无济于事,蜀山门规岂是儿戏?一时间陷入僵局,如空如幻也不着急,就这么跪在大门外,将脸埋入尘埃,表达自己虔诚之心,任凭蜀山人软硬兼施都无可奈何,最后终于达成协议,如果如空如幻有本事在蜀山的镇妖塔里闯上一闯,那么蜀山人就答应他的要求。
蜀山镇妖塔乃蜀山开派宗师白眉真人所留,专门收押蜀山人捉拿的妖怪,是个十分险恶的去处,其中机关阵法都是一等一的手段,如空如幻要是踏进去简直就是九死一生,本以为能把这小子吓唬走,没想到如空如幻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脱去身上衣服交于天冥真人保管,只穿一条短裤,光着身子昂首挺胸迈步进去,按照约定,要取走塔顶一枚铜钱算做信物再出来才算数,没想到这一进去整整一年都没了音讯,世人皆感叹凭白送了性命的傻妖怪,早就将他望之脑后,却不料一年之后,镇妖塔大门重新从内部大开,蜀山上下皆是大惊,全都围拢过来一看,如空如幻满身伤口,口衔铜钱,手提两把淡黄色双刀出来了,他虽然**重伤,但周身灵气盎然,双目有神,世人大惊,他居然在这里面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杀了个来回?真乃神人也。至于说他手里的两把淡黄色细长刀,乃是他本体白象的象牙,在镇妖塔内部战斗的时候,实在力有不及,便拔下两牙,打磨成细长刀具,也算是完成了诺言。
天冥真人大声叫好,上去帮他穿上衣服,治疗伤口,蜀山众长老再也无话可说,只好兑现诺言,等他伤愈之后,带他前往山顶观字,但蜀山不能收他为徒,这是门规,绝不能收个妖怪徒弟。如空如幻见到刀魂者留字内心震撼,热泪盈眶,当场跪拜,就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蜀山顶上沉默不语,坐起了佛家的“枯禅”,一坐数年,细细冥思刀魂含义,参悟大道,期间天冥真人时常上来与他攀谈交流,一边是佛道心得,另一边则是天冥真人指点了他不少蜀山剑法,如空如幻在此期间修为日益高深,已经绝非寻常人了。
而王璐冉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如空如幻的,因为蜀山门中的小孩子从小就听说山顶上住着一个不伤人的妖怪,都觉得好玩,于是想上去看看,结果见到之后却大失所望,还以为妖怪都是威风凛凛呢,没想到是个衣着破烂,披头散发的乞丐,坐在山顶上练剑写字,平静异常,见到孩子们上来玩,如空如幻也和他们经常打闹,时间久了,倒也忘记了红尘俗世,每日里日出而起,日落而息,在高高的山巅上,飘逸的白云中挥洒着汗水。后来有孩子问起他的名字,因为年代太久远了,他也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正好和天冥真人讲经说法说到了《金刚经》,便感叹名字乃虚名尔,如空,如梦,如幻,如影,自己如今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了,孩子们听的好玩,就开玩笑说那咱们道家姓名自谦有上下之分,比如天冥真人,自谦为“上天下冥”,你一个佛门出身的妖怪在道家学剑,应该怎么叫?干脆自谦为如空如幻,就叫空幻吧。如空如幻哈哈大笑,就应了这个名字,于是这个名字就慢慢叫开了。
这个故事当时在江湖上是一大奇闻,自我标榜的蜀山居然收容了一个妖怪,闹的蜀山人经常在外面被冷嘲热讽,颜面无光,连万道之祖的昆仑都倍感匪夷所思,蜀山门中多次要求将他赶出去,天冥真人都拦着不让。后来没想到天下风云突变,圣人可汗隋文帝猝死于后宫,驾崩之后,隋炀帝杨广继位,隋炀帝在位期间屡兴战事,滥用民力,骄奢淫逸,残暴无度,动则发几十万士兵远征边境,或征调百万民夫开凿运河,更别说他还广征美女,大兴土木等等暴行了,闹的天下是民怨涛涛,起义不断。
隋朝的命运很快就完结了,李渊携长子李建成、二子李世民、三子李元吉在晋阳誓师起兵反隋,建立新政,改国号为唐,开启了唐王朝,而后,二子秦王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射杀大哥李建成和三弟李元吉,逼唐高宗李渊退位,唐太宗李世民继承大宝,创贞观之治盛世,这些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故事,唯一不同的是在玄武门之变以后,一向独居在蜀山顶上的如空如幻忽然离奇失踪,玄武门之变以后的第五天,如空如幻没来由的出现在长安城外,手拿两把淡黄色象牙长刀,一言不发,一语不说,莫名其妙就大开杀戒,动手就杀,从长安城宫门口一直杀到大明宫,再从武德殿杀到凌烟阁,七进七出,把整个皇城内外杀透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杀的新唐王李世民是抱头鼠窜,杀的是皇城内外地动山摇,禁卫军和修真者皆不能挡,人神全恐,如空如幻刀锋所指乃李世民本人,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斩杀当今天子,弄的是世人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还是李世民棋高一着,急诏当时天下第一好汉李元霸前来护驾,李元霸乃是佛祖座前金翅大鹏鸟转世,面如病鬼,骨瘦如柴,天生神力,无人能敌,昔日在紫金山一战,一人之力杀的百万敌军丢盔弃甲,乃天上地下第一魔神,人们形容他是恨天无把,恨地无环,意思是说如果苍天有手把,他能拽着手把把天扯下来,如果大地有环,能提着铁环把大地拉起来,可见此人是何等厉害。那日只见李元霸头戴乌金冠,身穿铁水甲,胯下白马万里云,手拿两把八百斤紫金锤,往大明宫门口一站,将李世民护在身后,威风凛凛,傲视群雄。
如空如幻脚踩草鞋,身着白色短袖麻衣布裤,全身肌肉孔武有力,手提两柄长短象牙刀,右手长刀唤作“掩月”,左手短刀叫做“红雀”,双眼杀的通红一片,李元霸杀人无数,观此人杀气熏天,战意正浓,又有万夫不当之勇,不敢小视,如空如幻佛家出身,看出李元霸乃佛祖座前大鹏鸟转世,不愿和他纠缠,只叫他让开,自己今天只斩李世民一人足矣,若有阻拦,哪怕佛祖亲临,也要杀个神鬼变色。李元霸哈哈大笑,从来都是自己杀别人,今日你爷爷我还能被个村夫吓退?二人说罢打将在一起,直杀的天昏地暗,飞沙走石,乌云滚滚,日月无光,苦斗五日难解难分,直到最后天冥真人带着三百大神通者前来助阵,合力围剿,如空如幻才力竭被俘,此事虽然起因结果全都不明,但也让他在江湖上名声大噪,李元霸生平未有如此酣畅淋漓的一战,赞他有如参天巨树之力,顶天立地之威,所以江湖上人送诨号“参天妖刀”,后来因为意图谋害天子被修真界判处死刑,这件事的背后原因也就成了悬案,没想到他居然没死,还成了灯奴,当真是让人错愕不已。
地上王璐冉那把黄色的剑就是如空如幻昔日里用过的长刀“掩月”,不知道王璐冉是在哪里弄来的,但此刻如空如幻看都不看地上自己昔日的长刀一眼,反而是静静的看着眼前众人,雷博海本身也不是凡夫俗子,但听闻参天妖刀的名字还是不由自主的心中发虚,此时此刻他也明白了之前五方鬼帝罗镜说的宁愿惹陈奇也不愿意惹他的话,现在自己终于明白了,未曾料想居然背后有这号人物。
如空如幻神情倒是没有太大变化,因为他经历过太多这样的场面,只要他的名号亮出来就能吓退一帮人,他威严的看着众人,伸出手指说道:“交出黑灯,或者我杀了你们所有人,包括毛毛老祖,再拿走黑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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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日月无光(七)
书接上回,且说如空如幻亲临战场,虽然他生平只在长安城打过那一战,但是他能和佛祖座下金翅大鹏鸟转世李元霸杀的地动山摇,这威名足够吓众人一跳,毛毛不禁感叹道:“连你这样的人物没想到都会屈尊于黑灯妖孽之下,难怪这么多年黑灯可以无所顾忌的江湖上横行无忌,它网络了你们这么一批这么厉害的奴隶,真是了不得。”
如空如幻自嘲的摇摇头,带着满满的回忆眼神问毛毛:“老祖,还记得当年我问过你一个问题吗?”
毛毛一愣,随即回答的有些尴尬:“还真不记得,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们曾经见过,年代太久了。”
如空如幻示意无妨,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诉说,道:“当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五胡乱华的时候,那时候一支鲜卑族人马刚刚洗劫完一个村落,我到的时候,满目疮痍,有个小女孩被破败的房屋大梁砸断开了脑壳,她母亲在一旁捧着女儿的尸体哭的撕心裂肺,我想帮她治伤她不让,没多久她自己也断气了,当时你就在不远处废墟里翻他们家的米缸,看看还有没有吃的。”
所有人都回头看向了毛毛,毛毛神色尴尬极了,故意大声反问众人:“都别看我,这些又不是我弄的,再说了,那时候天下大乱,到哪都一样。”
如空如幻当时并不以毛毛是妖为意,毕竟他自己也是白象所化,毛毛撅着大屁股蹲在台阶上捧着捡来的馒头低头正啃呢,吃的满嘴流油,而如空如幻则坐在它旁边,满手都是泥巴和鲜血,捧着小女孩的尸体,无奈的眼神仰头看天,他们俩就这么坐在到处都是烧焦的破屋门口,废墟里冒出屡屡青烟,他们俩一高一矮坐那半晌,如空如幻若有所思的小声问道:“为什么?”
毛毛头也不抬的支支吾吾回答:“干嘛,他们屋子里的人都死光了,还不让我捡个馒头啃?馒头蘸炸酱,可香了。”
“不是,我不是说馒头。”如空如幻歪着脑袋,任凭小女孩的尸体靠在自己小腿上,袖口高高卷起,半胳膊都是鲜血和污渍,无奈的搭在膝盖上,一直木讷的盯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一动不动,“我是说,为什么会这样?人类的世界为什么会如此凄惨?我都不知道我变成人还有什么意义。”
毛毛啃完了,嘬了嘬爪子跳下台阶,转身看了一眼如空如幻,小眼睛眨巴了两下,淡淡的回答了一句:“你会找到的。”说完就混入人群里消失不见了。
“那你现在找到了吗?”毛毛冷笑着反问如空如幻。
如空如幻迟疑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一股悲怆的身材,似乎不愿意提及这个话题,明显语气顿了顿,才幽幽说道:“我也找了很久,曾经找到过,又失去了。”
“所以你现在就来毁掉别人的人生了?”陈奇豪爽的讥讽大笑,“你把你自己人生的不如意全部发泄到别人的身上了?”
“你有什么资格说教我?”如空如幻恢复了冰冷的面容,目光如炬的审视着陈奇,“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你身上的血腥气隔着八丈远我都能闻见,你自己又毁掉了多少人?”
“我是没有办法。”陈奇丝毫不相让,“不让把我和你们这种受人奴役的刺客杀手混为一谈,你们连灵魂都出卖了,现在只不过是行尸走肉一具而已。”
“那很遗憾,你今天就要死在‘行尸走肉’手里了。”如空如幻根本没把陈奇放在眼中。
雷博海踏前一步,挡在陈奇身前,如空如幻意有所指的指了指上面的蓝天,雷博海配合的一抬头,二人同时升入云端之上的高空之中了,雷博海是为了避免战斗波及陈奇他们自己人,而如空如幻则是为了段辰雨手里的黑灯不会被打落海中,这可是好不容易找到的。
二人飞上天空之后,甲板上就剩下小木匠和陈奇一伙人了,至于说甲板上那么多活死人傀儡只会木讷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小木匠对陈奇他们说道:“把小船上的人叫上来吧。”说完不由分说,用手一指水面,高威他们的小船直接散架了,船上那几位手忙脚乱的抓住大船边挂着的绞绳网,楚寻语他们赶紧把他们几个人拉上来,高威带着一身水花爬上来抱怨道:“我滴娘啊,这船也太不结实了,说沉就沉。”
陈奇转头就要对小木匠说话,小木匠一伸手指摇了摇:“嗯、嗯、嗯!”示意陈奇闭嘴,然后掐个法诀,一拍船舷,整个大船上下通体无数个符文被点亮一闪而过,众人吃了一惊,没想到这艘船早就被做了这么大的手脚,一定是五方鬼帝和他们暗自勾结的,小木匠这才拽过刚才他们谈判的椅子,自顾自的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皱眉自语道:“哎呦,这是杭州狮峰的龙井吧,罗镜那个小丫头别说,对茶一项都很讲究,就是水冷了。”说完对身边的活死人傀儡挥手喊道:“别傻站着了,换水啊。”
活死人傀儡全都一动不动,小木匠有些烦躁,随着指着其中一个手指一勾,七八个活人傀儡仿佛被什么东西扎中了一样,整个神情一阵扭曲,栽倒一片在地,有很多小东西从他们尸体上“嗖”的一声窜出来钻入小木匠长袍底下消失不见,小木匠不耐烦的说道:“我知道你们能听懂我在说什么,还不赶紧给我烧壶热水?”此时这些活死人才互相看看,一声不吭的闷头忙碌起来。
小木匠无奈的摇摇头,转头话里有话的对陈奇他们说:“你们都自便吧,反正这条船我加了封印,你们也跑不出去,放心,上面应该很快就结束了。”说完也不管其他人,就这么自顾自的拿过桌上的点心匣子到船头一边吃一边看风景。
此时天空中传来了遥远的轰鸣声,云层上方不时有光亮四处浮现,很明显雷博海和如空如幻已经交手了,见小木匠似乎不管众人,陈奇和段辰雨赶紧提着黑灯离他远远的,顺便不知道钻进船舱干什么去了。楚寻语低头问毛毛:“如空如幻虽然生平只有在长安城大明宫那一战,但是杀的神鬼变色,天下无双,世人全都知道他大名,那雷博海虽然在昆仑也有点名气,可我不了解他,你觉得他有几成把握击败如空如幻?”
毛毛略微思考了一下,伸出了一根手指,忘尘小声惊呼道:“一成?那我们还打什么?这回不是死定了嘛。”
“你想多了。”毛毛冷冷一笑,摇了摇手指,纠正道,“我是说,‘一’点希望都没有。”
“那不是完了吗?”慕缘沮丧的说道,“我们现在别愣着了,赶紧写遗书,回头自刎好歹也留个全尸。”
“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楚寻语面容此刻反而没那么焦急,但很严肃,很认真。
“当初破灯奴那件黑色斗篷的阵法按照计划就应该是留给如空如幻的。”毛毛无奈的摊开双手,“斗篷的破解方法是多年前从黄道婆那里得来的,我们经过多方查证才得知它与江湖上由来已久的黑灯传说有关,所以当个宝押在手里,因为一直听说黑灯手里有个怪物,实力能颠覆天地,所以就打算用斗篷拿他一手,却不料竟然是他如空如幻,更意料不到的是我们还是低估了灯奴的实力,没想到除了如空如幻竟然还有末法癫僧摩耶古蝉,莫蔓鸢都拿他不下,当时情况紧急,只好把手里的最大一张底牌打出去了。”
“不知道陈奇那边……”忘尘想说王陈奇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毕竟他是纵横江湖多年的海盗王,结果却诧异的一抬头发现陈奇和段辰雨二人不见了,倒也有些惊讶。
“走,我们去找他。”毛毛转身就往船舱里走。
众人跟上去,慕缘却发现楚寻语站在原地没动,楚寻语对他说:“你们先去。”
“你怎么了?”慕缘奇怪的问。
“你们先去吧。”楚寻语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船头仰头看天观战的小木匠,“我还有事情要做。”
“你别做傻事。”慕缘皱起眉毛,楚寻语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太熟悉他的表情了。
“不会的。”楚寻语笑了笑,显得很干涩,认真说道,“我自有分寸,确实我有个大胆的想法,眼下机会不多了,只能试一试。”
“但愿吧。”慕缘看看小木匠的背影和楚寻语,有些不放心,但楚寻语的表情显得很平静,慕缘识趣的走了。
楚寻语表情有些僵硬,转身看看站在船头忧心忡忡的看着天上的小木匠,就拿起桌上一杯刚沏的热茶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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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日月无光(八)
书接上回,只说楚寻语也拿起一杯热茶走到了小木匠身边,和他一起依偎在海风中看着天上的战斗,这时候才有机会好好从侧面观察一下灯奴,小木匠此人年少的面孔却显得苍白,鼻梁附近有些雀斑,眼神中流露出和外貌不相符的沉稳和凶狠,头发灰蒙蒙的,像从来不洗,仿佛从泥粉堆里爬出来一样,双手倒是很有特点,不仅粗大,还满是老茧,如同天天干粗活一样,小木匠知道楚寻语来到自己身边,并没有正眼看他,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空中缠斗的二人,用很不满的口气责问楚寻语:“你还不赶紧进去和他们一起想办法?留在这里干什么?”
楚寻语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什么……前辈……蜀山一战受的伤还没痊愈吗?”楚寻语这一问是一语双关,既表明了自己当初趴在废墟里看见了小木匠和燕枝的对话,同时也是试探一下小木匠的心理,这家伙此次的动作意义不明,态度暧昧,两边的事他都做,既帮如空如幻困住了自己,也没有对众人赶尽杀绝,反而留足了时间给众人考虑脱身之计。
结果小木匠对楚寻语提及当日在废墟中偷窥的事情并没有在意,仿佛早就知道了一样,轻描淡写的回答道:“伤势还没有痊愈,异教神的东西最麻烦,再说了,你还有空担心我?死在前面等着你呢你知不知道?”
楚寻语尴尬的笑了笑,反而意有所指的问道:“前辈,你的心里不也很紧张吗?何必装腔作势呢?”原来楚寻语观察的小木匠刚才从桌上拿过的点心匣子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给陈奇他们看起来感觉很悠闲,实质上到目前为止他是一块点心都没吃,就这么放在船舷上,自己看都不看,反而是一直忧心忡忡的观察着上面的打斗。
“哼……”小木匠没好气的冷哼一声,下意识的没看楚寻语,反而是把头扭向另一边,顿了顿,有些不甘,也有些后悔的自语道:“我也是疯了心了,居然把命押给你。”
“对我有点信心嘛。”楚寻语也自嘲的笑了起来,,“我还想请你帮个忙呢。”
小木匠没好气的回头冲着楚寻语掩饰不住的嚷嚷道:“我还帮你?!”说一半停住了,下意识的左右看看,确定没什么人,在和楚寻语四目相对,气愤低声斥道:“你最好先帮帮我,我和燕枝把命都押给你了,你别指望我们能帮你把它毁了,先跟你说清楚,什么刀砍斧剁,水淹火烧的方法我们都试过了,历史上想干掉它的人多了,什么方法都用了,结果你也看到了,现在我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近乎绝望,所以你最好给我说个可行的新办法出来,否则我现在就先剁了你。”
楚寻语这一回倒是回答的很自信:“对付黑灯我已经有了办法。”
“哦?”小木匠眼中一亮,既惊喜又警惕,“你不是在诓我?”
“绝对不是。”楚寻语胸有成竹的反问,“知道南疆庄蹻的黄金城吗?”
“知道。”
“知道我得到那个卷轴了吗?”
“也知道。”小木匠喜上眉梢,“我听燕枝告诉我了,是李尔文瞧瞧告诉她的,说预言已经快成真了,你们已经得到关键的方法了,管用吗?”
“管用。”楚寻语回答的老神在在,直接大大方方掏出卷轴的匣子在小木匠面前晃了晃,“不信你自己看。”
小木匠瞪大了眼睛,看见这是一个南疆盅师的封印盒子,卷轴也确实在其中,因为庄蹻的封印在被毁后,就找苗不燕换了个新的,对于上面的盅师纹路小木匠再熟悉不过了,当初他可是有切腹之痛,眼看着小木匠指尖就要碰到盒子,忽然停住了,疑惑的抬起头问楚寻语:“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在夺走它?”
“那太麻烦了,您不用杀我,我也送给你,来,拿着。”楚寻语晃了晃。
小木匠见没唬住楚寻语神色有些失望,嘴角抽了抽,又把手指缩了回去,没好气的双手一拍船舷,“我不能看。”
楚寻语笑了,这一路上他都很少笑,这一笑,当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因为这是自己第一次胜灯奴一成,他笑呵呵的说道:“您老到底还是英明的,知道黑灯还控制着自己,要是你自己知道了方法而黑灯等会万一控制不住脱了困,那么这些秘密黑灯也就全都知道了,到时候您真的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行了,别说这么多了。”小木匠恼火的看了自己左手背上疤痕一样,不满的问道,“我别的不问,就问你是不是真的找到办法解决这一切了。”
“肯定找到了。”楚寻语拍着胸口回答,“这么跟您说吧,你们把我和黑灯留在一个孤岛上谁都别来打扰我,我有十成把握把它干掉。”
“那你还在等什么?”小木匠激动的问。
楚寻语一指船舱:“我现在身边这么多人难以落单啊,要知道我身边这些其他人太多了,我做这些事情不可能一点代价没有,而我的同伴肯定不会让我乖乖去冒险的,我得找个无关的人帮我。”
“你早说啊。”小木匠喜上眉梢,“我现在就去宰了他们。”
“没让你杀他们!”楚寻语哭笑不得,“他们是我兄弟和朋友,我怎么会让你杀他们。”
“那我就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可以。”楚寻语一指天空,“最后一个问题,帮我干掉如空如幻。”
小木匠倒吸一口冷气,眯着眼睛看着楚寻语,流露出不怀好意的眼神,楚寻语冷笑一声:“您别多心,我就问您一个问题,您觉得如空如幻会答应放我和黑灯走吗?据我所知,他是死心塌地的跟着黑灯吧,不干掉他,我纵然是有一万个方法对付黑灯也无济于事。”
“你疯了!”小木匠低声咒骂道,“你知道那只大笨象有多强吗?他能把我们全部碾成烂西瓜,现在上面那个昆仑的大胡子怎么说也算江湖上一号人物吧?最多也就能撑一个时辰罢了,你居然让我去送死?”
楚寻语也怒了:“上次在蜀山我可是见过前辈您动手,实力超乎想象,只要您愿意和雷博海联手……”
“废话,我不是有伤在身吗。”小木匠直接打断他的话,“哪怕就是我身体如初,也不是他的对手,他是出生佛门具有先天佛光护体的妖物化人,这等同于是他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要想伤他必须要先破他的先天护体佛光,对付这种东西必须要有特殊的武器,当初在被奴役之前,我被诸子百家几大家族追杀的几乎断气,身上东西抛的抛,散的散,已经没留下什么宝物了,更别说还要破他的先天佛光了,这种烂事你就找我,怎么不找一心帮你们的秦桑仙子去?”
“她不是被召回你们老窝了嘛。”楚寻语也急了,“现在就差临门一脚,我把话放在这里,只要你们想办法帮我解决了如空如幻,其他就不用你们管了,黑灯交给我就行。”
“得了吧你。”小木匠也很恼火,感情这小子说半天就是这个主意,凭心而论,这帮灯奴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如空如幻能肩负起灯奴领袖的使命,毫无疑问没两把刷子力压群雄是不行的,让小木匠去干掉他无异于痴人说梦,再说了,退一万步来讲,如果真有什么有效的办法能干掉如空如幻,小木匠他们早就动手了,这些灯奴只要一天不管,个个都是能翻天覆地的主儿,还能在这里干瞪眼?
二人正说着呢,只见空中雷博海被一下打落云端,直接坠入水中,雷博海匆忙爬起来,嘴角带血,吐了一口血沫子,双手雷光重新闪烁,金灿灿的雷云来自四面八方,周围的海域一片沸腾,小木匠左右看看,一掐法诀,让大船稳定下来,而后雷博海双眼放光的又重新跃上天空,继续和如空如幻厮杀去了。楚寻语迫不及待的问小木匠:“前辈,你是帮还是不帮。”
“不帮!”小木匠回答的斩钉截铁,其实他也不愿意承认,“我是有心无力,我现在也没那能耐干掉他。”
“好,你逼我的。”楚寻语往后退了一步,打开装卷轴的木匣,拿出卷轴。
小木匠满脸疑惑:“你干什么?”
楚寻语冷笑一声:“我给您看。”
“不看。”小木匠也冷笑一声。
“我读给您听。”
“你敢!”小木匠大怒,“我把你舌头割了。”
“我写给您读。”
“我把你手剁了!”
“那我的同伴出来就要问我为什么舌头没了手也没了。”
“我就把他们都宰了!”
“说的好。”楚寻语抚掌大笑,“你把我们都杀干净了,然后带着黑灯跟着如空如幻一起回家,自由的希望肯定是没有了,但是黑灯脱困以后呢?它一定会发现你们三个背叛了他,到时候就热闹了,还记得宏道门的祖师和潇潇吗?他们的下场就是你们三位的下场,到时候我提前在黄泉路上给你们占个好位置……哦!不对,你们这些灯奴灵魂好像不一样,死后也去不了黄泉。”
“你好大的狗胆!威胁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小木匠面色铁青,气的一股气势张开,压的大船左摇右晃,楚寻语死活不退缩,他知道此时就是华山一条路,有进无退,现在退缩就等同于以后就再也没活路了。
“那我能说你吗?”毛毛的声音传来,二人回头一看,发现毛毛站在窗台上,原来刚才小木匠的气势把他们都惊动了,全都赶紧出来看看怎么回事,毛毛跳下窗台,还是拿着拐杖从甲板上扭着肥胖的身躯摇摇摆摆过来,严肃的质问道,“那我有这个资格威胁你吗?你要是不帮我们,你就等于自掘坟墓,你也离死不远了!”
小木匠没好气的摇摇头,发现陈奇他们一个个用希望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禁有些恼火,“你们这帮废物都傻了吗?我怎么会帮你们?再说了,我根本就不是如空如幻的对手,我怎么帮?”
“弱点。”陈奇在一旁插话,他上前一步,“我知道他很强。”
“强到你无法想象。”小木匠不甘的补充道,这一看就是以前被如空如幻打怕了。
“但他总有弱点,是人都有弱点。”陈奇追问,“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有没有什么线索?”
小木匠低头沉吟了一会,道:“真没有,他本身就具有先天佛光护体,不伤皮肉,不染心魔,巨象化人皮糙肉厚,还算是只守不攻,后面又学了蜀山剑法,攻守两端简直无懈可击,如果真要有弱点的话恐怕就是他不会什么太复杂的术,也没学过什么防御功法,全凭天赋,倘若能有魔道法宝腐蚀了他的佛光,他就等于没有防御了,就能对他造成伤害了。”
“眼下应该是没有。”陈奇和段辰雨互相对望一眼,“若是要腐蚀他的先天佛光,那势必要用大量鲜血或灵魂祭练过的东西,这种东西都要提前准备,哪有现成的?”
“那就只能以力破力,正面交手。”
“连你都不行,我们恐怕……”段辰雨也有些绝望,“倘若我、大当家的和你都是身体恢复如初,加上雷博海,我们四人合力必能斩下如空如幻,可是现在……”
“不是我们,是他!”小木匠用手一指楚寻语。
“我?”楚寻语诧异的反问,“有什么办法吗?”
小木匠回头看着毛毛,说道:“老祖,交出来吧。”
“我就知道你还藏了一手!”慕缘大喜,就往毛毛身上乱摸。
毛毛着急忙慌的打掉他手,委屈的嚷道:“别乱摸,我没什么宝贝了,当初斗篷那事我就准备留给如空如幻的,结果被摩耶古蝉用了,你们都知道这些情况,我哪还有什么宝贝。”
小木匠一努嘴:“我说的是你的拐杖。”
众人看向了毛毛一直形影不离的拐杖,不就是梧桐木做的吗,上面还雕刻着一只凤凰,焦黑焦黑的,大伙甚是不解,不知道这有什么特殊的,毛毛脸色却变了,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拒绝道:“你疯了,他一个凡人身躯怎么承受的住。”
“预言之子嘛。”小木匠用轻佻的眼神扫视了一眼楚寻语,显然他很不屑于这个名号,看楚寻语这种小人物的眼神充满了蔑视,“虽然我不认识老祖你,但也久闻大名,加之我对木材东西又特别敏感,所以你瞒不了我,怎么样?是时候来验证一下尹芳妹妹的星语者预言了,到底是不是预言之子,就用死亡这条尺子来衡量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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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章 日月无光(九)
书接上回,众人此时全都坐在甲板上凑成一团,一个个全都神情尴尬,灯奴小木匠倒是站的远远的,讥讽的看了大伙一眼,但是一点参与进来的意思都没有。
众人高高矮矮坐成一团,段辰雨扶着陈奇先坐在椅子上,陈奇一脸好奇的问毛毛:“这么多年我今天还是第一次知道你的拐杖原来大有文章,以前你怎么从来没提到过?”
慕缘是坐在地上的,忍不住伸手就要去摸,毛毛下意识的把拐杖换了个手,没想到这边是楚寻语,他也好奇,伸头盯着拐杖看,毛毛有点受不了,撇着嘴道:“至于吗你们?”
“这就是凤凰栖息过的梧桐木吗?”楚寻语也叹为观止,只见这拐杖乌黑透红,因为年代久远所以已经通体把玩锃亮,整体是锥子形状,杖头上面雕刻着一只五彩凤凰正在低头梳理羽毛的图案,栩栩如生。
忘尘好奇的问:“据说凤凰每五百年就会带着人间的仇恨、愤怒等进入涅槃,在梧桐树上浴火重生,就是它吗?”
“是啊,就是它。”毛毛不屑的回答,“它就是一只大火鸟而已,至于说是不是带着人间的仇恨什么的那都是你们这些人类自己幻想出来的,每隔多少年我也没算过,反正很久就是了,以前我家门口就有只火鸟在树上做的窝,笨的很,多少年一次,就把自己给烧年轻了,从灰烬里变小鸟爬出来,回回都返老还童,好玩倒也好玩,看多了也就无聊了,后来它飞走了,我觉得一个人挺孤单,就把它做窝的那根树枝砍下来了,本来我扛着去旅行当拐棍也挺好使,就是样子难看了一些,没成想后来碰见了公输班,他聪明,手艺也好,三下两下帮我雕刻了这根拐杖,别说手艺真棒哎,我就去秦王宫偷了一点御酒给他,喝的他叫个痛快……”
“行了、行了,不要继续吹了。”慕缘不耐烦的打断它,众人都在围观这根拐杖,毛毛所说的公输班就是鲁班,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反正它从来都是吹牛上天不交税的主儿,不过这根拐杖真如小木匠所言可以让楚寻语战胜如空如幻吗?
原来,小木匠方才说毛毛这根拐杖不同凡响,隔着百里地都能感受到它散发出的炙热炙阳之气,可以帮楚寻语过了如空如幻这一关,但是必须要跨越死亡,这句话说的不明不白,毛毛好像知道什么,死活就是不答应。楚寻语再三逼问,毛毛才支支吾吾的说这根拐杖里有当年它家门口那只凤凰涅槃之后燃尽的灰烬,楚寻语可以服食下去。
楚寻语倒吸一口冷气,凤凰乃上古神兽,象征着烈阳,它涅槃的灰烬也是自身**焚烧所剩,服食这种灰烬等同于吃凤凰,你听过有人说吃凤凰的疯狂言论吗?显然没有。其实按理来说,误食天地灵物获得力量这样的事情历史上不是没有,而且多次出现,李商隐诗有云: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嫦娥仙子服用了仙丹就能羽化登仙,当然这是上古神话,那咱也有近的,前几年,在昆仑重新评选中原八俊的时候,那个环流岛的罪人之子阿七不就是误服了千年老蚌的内丹明珠才有了异常惊人的御水之力吗?这样的先例数不胜数,但是这凤凰……恐怕是痴人说梦,凤凰乃上古神兽血脉,至阳至刚,世间最烈之物,古人拿它比作太阳,给人间带来光明同时,烈日也可以焚尽万物,要是吃了凤凰会怎么样?能不能得到力量谁也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你绝对会被烧成焦炭。
小木匠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他就是因为这样才提出这个想法,因为如空如幻具有先天佛光庇佑,这种天赋简直令人发指,没有对应的魔道法宝破解肯定不行,更何况如空如幻精通蜀山剑法,亦攻亦守,破解了他的先天佛光之后还要击败他精湛的蜀山剑法,这都是一等一的难题,既然如此,索性就搏一把大的,若楚寻语真是什么预言之子,那么凤凰灰烬就烧不死他,相反还能获得上古烈阳之力,完全能与如空如幻的先天护体佛光相媲美。当然了,这一切都是猜想,楚寻语万一没获得力量反而把自己烧死那就很荒唐了,星语者在江湖上一直被人们所推崇是因为他们能看懂天相,那是高高在上的天道启示,从来都没出过错,那么今天,如果天道真的赋予了楚寻语这个使命,那他就绝对不会死,至少不是今天,现在就看楚寻语敢不敢放手一搏?
楚寻语也觉得这个想法不仅胆大,而且太过于荒诞了,拿自己性命去搏一个什么预言之子的名号太胡扯了,倒不是怕死,楚寻语这一路上和敌人殊死搏杀的事例也不在少数,自己想过无数次最后自己的场景,但从没出现过自己会吞服这玩意儿把给自己烧死的想法,尤为重要的是,现在黑灯就在自己手上,卷轴也有了,眼看着就要胜券在握了,就这么荒唐的把自己给交代在这里了?
楚寻语犹豫不决,旁人也不好催他,而且大家都觉得这个方法不靠谱,正犹豫着呢,就看见云端上一声巨响,纷纷抬头仰望过去,只看见如空如幻攥着雷博海衣领破云而坠,二人裹挟着一路电光,雷博海嘴角挂血形势不容乐观,如空如幻直接把雷博海摁入海底,击起一大片水花,没多久,海底传来阵阵巨响,无数金色雷光从海面自下而上跳跃不停,紧随其后如空如幻一下破水而出,似乎雷博海扳回一局,把如空如幻从海底又给打飞上半空了,雷博海自己也跃出海面缓一缓,正好距离大船不远,段辰雨大声给他鼓劲:“二哥,加把劲,用你最强的雷电劈了他。”
雷博海本来就长的难看,黑脸大汉一个,听见段辰雨的呼唤回头做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无奈的粗声粗气回答:“我一直在用最强雷电劈他。”
顿了顿,也不知道雷博海是冲着小木匠还是冲着段辰雨,不满的大声嚷嚷道:“他连根头发都没掉!”
众人的心情自然是糟透了,小木匠倒是一脸感同身受的样子,慢悠悠的坐下来,摊着手说道:“多少年前我们就知道这个问题了,要是能破了他的护体佛光,我早就宰了他了,只可惜我们这群人中只有一个家伙能干掉他,可偏偏那个疯子和他穿同一条裤子。”
这如空如幻和摩耶古禅还不一样,摩耶古禅虽然也是刀枪难伤,但他是凭借自己日益苦练磨练出来的,完全没有天赋一说,他自身佛武双修,武修者出身,半路出家,虽说偷学天下佛门绝学有些不光彩,但好歹也是日夜苦练精研,留多少血出多少汗,他的修为都是实实在在的,这位如空如幻则大相径庭,一个妖怪偏偏出生在寺庙里,与生俱来就有佛光庇佑,同样是天赋也有三六九等,此时你就是把燕枝找来也没用,她就是把如空如幻的时间倒退了也没效果,这先天佛光无论什么时候他身上都有,这份天赋真是羡慕了天下多少人。正想着呢,雷博海又一跃而起,冲入空中和如空如幻厮杀起来。
“我说你们。”下面的小木匠坐在船头,歪着眼睛看着毛毛,翘着二郎腿,悠然的捧着茶碗说道:“不是我催你们,你们还没决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现在你们那个大胡子还有一战之力,趁着这个机会搏一搏,万一有了凤凰之力,和大胡子联手还能与大笨象一战,要不然在这样下去,等会你们那位大胡子可就要人头落地了,说什么都完了。”
“要是他被烧死了呢?”慕缘不服气的问。
“烧死了就说明他不是预言之子啊。”小木匠都觉得好笑,“那还拼什么?他死了万事大吉,一切又回归原样。”
“那你怎么办?”楚寻语若有所思的问。
“你少跟我来这套。”小木匠冷笑一声,“别以为就靠这个拿我一手,实话跟你说,这回要是赌错了我也想明白了,等你死了我拿你人头向它请罪,要杀要剐我也认了,也许它老人家开恩折磨我或者关我个几百年我也咬咬牙领了。”
“瞧你那点出息。”楚寻语有些鄙夷。
小木匠也火大了:“怎么着?还看不起我?先跟你说清楚,我现在腹部这伤当初在蜀山也是为你受的,我都为你做到这样了你还不知足?你总不能和皇帝老儿一样什么事都等着别人给你供好了吧,再说了,你别光知道讥讽我,你要是有能耐你自己吞一次凤凰灰就是了,我赌你也是拿命押,你也得拿命做庄才行。”
正说着呢,天空中又是一声巨响,众人抬头望去,小木匠不忍的侧目,故意低着声音大声对楚寻语他们说道:“这一下重了,大胡子估计小臂都得折。”
楚寻语沉默不语的瞥着毛毛手里的拐杖,慕缘知道这眼神什么意思,对楚寻语说道:“你想都别想,要是把自己吃死了才叫荒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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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日月无光(十)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一行人被困在船上,小木匠的态度是摇摆不定,这来源于他们灯奴多少年以来的失败和失败以后被黑灯所折磨的恐惧。面临着如空如幻大敌压境的极危局面,雷博海的落败是必然的,因为他的攻击对如空如幻是基本没用,而自身也多处受伤,雷博海在空中的云端之上被向后击退的一阵滑行,捂着胳膊抬起头,嘴角带血,不甘的盯着面前的如空如幻,虬须染张的粗犷外表下,眼中流露出太多太多的复杂色彩,纵横江湖这么多年,有过恐惧,有过失败,但是从来没有过绝望,但今天,自己第一次产生了今天自己将要死在这里的想法。
看着雷博海的眼神,如空如幻倒是很平静,轻轻指着他说道:“总是这样,不是吗?到最后总是这样,放弃吧,不会痛的,我保证。”
对于历史传说素来有很多大神通者都嗤之以鼻,因为多有夸张杜撰的成分在里面,大神通者自己就是人类世界最强的存在,他们斗转星移,他们移山填海,天地之间已经没有他们做不到的事情了,雷博海也是其中之一,对于历史传说中那些被吹捧上天的人他也不是很相信,不过此刻,他倒是觉得欧阳修他们编撰的《新唐书》没有作假,因为眼前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强了!
眼看着雷博海处境愈发的不妙,段辰雨和陈奇都急了,段辰雨一转身冲着楚寻语说道:“把你们家的三生丹给我。”
楚寻语倒是神情一愣:“你疯了?你现在这个身体要是在用了三生丹,你的身体承受的伤害没个一两百年都疗养不过来。”
“今天这关过不了,还要身体有什么用?”段辰雨冷笑一声,挑衅的看着小木匠,“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小木匠闲庭信步的坐在那里礼貌的点点头,表示赞同。段辰雨没说错,今天要是死在这里了,还谈什么以后?楚寻语省的厉害,一咬牙,拿出一个小瓷瓶,将三生丹倒出来分发给众人:“最多一颗。”
陈奇也拿了一颗,拿着手里看半天,说实话,战争结束以后,自己也有好多年没见过这样药王府家的秘制丹药了,楚寻语连忙补充:“您老人家可不能吃,和他们不一样,您现在身中剧毒,在吃这玩意儿会被吃死的。”
段辰雨站在船舷上,抬头望着天,对小木匠不满的喊道:“把阵法打开,我为了你去和如空如幻搏命。”
“就这样?”小木匠坐在桌前捧着茶杯一动不动。
“你还要怎样?我们都拿命拼了!”慕缘也火了,不满的回敬。
小木匠不慌不忙的站起来,走近了看着眼前这帮人个个面带愁容,伤病满身,可气又可笑的摇摇头:“你这帮人现在是老的老、小的小,伤的伤、残的残,有了三生丹又怎么样?大笨象能一炒勺把你们全都烩了。”
“你除了会说风凉话还会什么?”楚寻语大怒,“废话半天,有能耐你和我们一起上啊,至少我们不怕死!”
“说的好!”小木匠的嘴角微微上翘,眼中露出一股诡意,毫不遮掩,所有人都感觉要坏,只见小木匠一勾手指,众人脚下的甲板上忽然亮起大片符文,无数木板被抽起来仿佛活了一般,瞬间把所有人全部绞住动弹不得,连毛毛都被锁住了,一个不落。
众人既惊也怒,小木匠弯腰捡起地上毛毛丢的梧桐木拐杖,走到楚寻语面前,楚寻语被木条捆住半跪在地上,小木匠来到他近前,拿着拐杖晃了晃,居高临下俯视着他,轻蔑的问道:“你刚才不是说你不怕死吗?”
“那也不是这样蠢死的!”忘尘在旁边惊呼,“你别听他的,别吃凤凰灰。”
“放心!他没那本事!”毛毛虽然被捆着,但是神情倒是很坦然,自豪的说道:“我那拐杖可是鲁班做的,像他这种货色是解不开上面的锁的。”
小木匠翻了个白眼,讥讽的摇摇头,不屑之情流于颜表,左手拿起拐杖,顶端雕刻的凤凰图案正在梳理羽毛,右手竖起两根手指,对着上面虚划了几道,轻喝一声:“开!”瞬间拐杖好像烧着了一般,由内向外无数裂纹绽开烧焦的红纹,顶端的凤凰也活了好像,从低头梳理羽毛变成了昂首冲天鸣叫,整个拐杖红通通一片。毛毛神色大变,连连惊呼:“不可能!不可能!”
“又不是什么复杂的阵法。”小木匠撇撇嘴,低头看着楚寻语,示意了一下拐杖,也懒得再说什么了。
楚寻语回头看看众人,忘尘连连摇头,哀叹道:“别听他的,别听他的。”
众人脸上绝望和哀叹的表情不一,空中传来争斗的阵阵惊雷声,楚寻语看着大伙,心中无限愧疚,对小木匠点点头,小木匠一抬手,释放了楚寻语,楚寻语站起来,接过拐杖,众人在旁边大呼:“你疯了!”
毛毛也惊呆了:“你真别听他的,本尊千百万年从来没听说过有人类吃凤凰的!”
楚寻语咽了口吐沫,绝望的看着大伙,反问道:“那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呢?”说完,低头看看拐杖,毅然决然一仰脖子,将拐杖举起对着自己口中就倒,一小捧灰烬从拐杖顶端冲天鸣叫的凤凰雕像口中流入了楚寻语嘴里,楚寻语一闭眼就吞了下去,小木匠满意的点点头,一抬手解开禁制,众人连忙围过来扶着楚寻语。
忘尘着急的问:“感觉如何?难受就吐出来。”
楚寻语摸了摸胸口,纳闷的说道:“没什么感觉,就感觉好干涩,咽下去困难。”
慕缘赶紧拿过桌上的茶壶:“来,喝口龙井顺顺。”
楚寻语接过茶壶对着壶嘴喝了几口,陈奇奇怪的问毛毛:“老祖,你这东西是假货吧。”
“胡说,我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毛毛也急了。
“十有**就是黑芝麻粉。”段辰雨表示赞同,“您老人家又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正说着呢,吵吵嚷嚷,都忘记了楚寻语,“咣当”一声,楚寻语的拐杖掉在地上,大伙赶紧扶住了他,没想到楚寻语一把推开众人,颤颤巍巍,连连往后退,脸色憋的极为难看,众人大骇,刚要上前,却不料楚寻语挥手示意众人不要靠近,但是他自己此刻难受极了,真的说不出话来,很快就开始不停的干呕,两只手不停的伸手扒自己胸前的衣服,撕开前襟一看,楚寻语满是伤疤和肌肉的胸口从内部开始不停的有红色焦痕出现,楚寻语每干呕一次,伴随着呼吸体内的烧红的痕迹就涌现的越明显,周身上下的经络大片大片被红色的火光点亮,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真的来了!
一抬头就看见楚寻语的双眼全是火红色的火焰,周身上下大片皮肤都开始出现火星,被不断的烧裂,楚寻语只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放在火刑架上炙烤,痛的克制不住叫了出来,慕缘急的就要冲上去结果被段辰雨一把拉住,叫道:“你疯了!你自己也会被烧死的。”
忘尘着急的拿起桌上茶壶就往楚寻语身上泼水,杯水车薪说的就是这种情况,楚寻语身上火焰愈演愈烈,眼看着整个人就要全烧起来,这点水根本没办法,陈奇问毛毛:“接下来呢?”
毛毛也惊慌失措:“我怎么知道?以前从来没人这么干过!”
楚寻语感觉自己坚持不住了,好像嘴里的牙齿都被融化了,双眼什么都看不见,连退几步,意识逐渐模糊,一下跪倒在地,全身一尺多长的火苗子蹭蹭的烧起来。
“全都闪开!”一声怒喝,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高威这傻小子看楚寻语烧的不行,一回头拿着船上的木桶从海里打了桶水,叫众人闪开,冲过来结结实实的迎头浇了下来,小木匠气的神色大变,大呼一声:“你胡闹!”
话音未落,那桶水刚浇到楚寻语身上,就看见楚寻语身上本来是一尺长的火焰被水一刺激,瞬间爆炸,小木匠经验丰富,还算眼疾手快,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他双手一推,整条大船符文同时亮起,楚寻语也瞬间爆炸,一大团火焰铺天盖地朝着四面八方喷涌了出去,众人全都被掀飞一个大跟头,连小木匠也不例外,整条船虽然暂时保住了,可符文全部被摧毁,大伙四仰八叉爬起来,定睛一看,全都悲叹一片,楚寻语全身焦黑趴在原地,周身上下全是烧痕,一动不动,以他为中心,甲板上全是烧糊的黑色灰烬,慕缘七手八脚的爬过去查看,楚寻语已然气绝,连元婴都被焦了,整个人被烤的当真是平日里说的外焦里嫩,用手一碰,身体变成酥酥的灰渣,一块一块的掉落满地裂开,什么都没了。
所有人一片沉默,小木匠看在眼中绝望的闭上双眼,慢慢坐下,抱着脑袋趴在船舷上,他知道自己这次赌输了,连命都赌没了,什么命运之子,什么伟大预言,尹芳也在骗自己,这一刻他脑子里乱极了,难道真的要去找黑灯负荆请罪?让它把自己宰了?
空中雷博海又一次被打进海中,掀起一阵浪花,段辰雨沮丧的站起来,拿出三生丹捏了捏,惨然的对陈奇说道:“现在轮到我们了,等一下我们就下去陪他。”说完一口吞了丹药,就加入了战团……
(ps:年底了前一段时间工作太忙,空闲时间少,所以我懒得写了,断更的挺久,这就是原因,我也不想瞒你们。针对热心读者朋友的留言,我也只能说我尽力写吧,其实我很想写下去,但是没有收益我实在很难继续下去,写小说需要创作的激情,但是快十年了,没有收益再多的激情也没有了,如果我熬不住了不写了,你们也别怪我,但是我要怪你们,因为我已经坚持**年了,但是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因为你们大部分读者都不给钱,所以我写不下去了,我的努力得不到回报,十年了都得不到你们的回报,所以我绝望了,就这么简单,其他不说了。
同样,也谢谢你们一小部分给我回报的读者,不管多少,你们的心里有我,我的心里也有你们,但是你们毕竟是个别现象,你们人数太少,少到形单影只的地步,势单力薄,无法撑起回报二字,可我知道你们也尽力了,真的谢谢你们几位。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日月无光(十一)
一片黑暗之中,楚寻语正坐在地上,只记得在灼热痛苦中骤然起爆,楚寻语下意识抱住脑袋,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片黑暗之中,坐在地上,摸摸看身体,伤口全都愈合了,简直不可思议,但这是在哪里?楚寻语备感疑惑,因为伸手不见五指,奇怪的是修真者五感通灵,此刻仿佛全部被废了一样,什么都感觉不到,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黑暗,而且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楚寻语试探着爬起来,茫然四顾的左右徘徊半天,这到底是哪里?张开嘴对着周围大喊忘尘和慕缘他们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不由得大声咒骂毛毛,又拿着不知道什么破玩意儿冒充凤凰灰,把自己给吃成这样,指不定被毒昏了多少天,被弄到这里来了,也不知道和如空如幻的战斗怎么样了。楚寻语没好气的撒开腿就奔跑,不知道朝着哪里跑,总之跑就对了,得找个出口,出去以后先把毛毛摁进马桶里,非得好好收拾它。
结果跑了估计快半个时辰了,楚寻语还在一片黑暗之中,不由得疑惑起来,自己到底在哪里?残情长剑也不在自己身边,大声的呼唤婷儿也得不到回应,不由得有些底气不足,没好气的坐在地上歇歇,活动活动筋骨,脑中搜罗自己生平所阅读过的所有典籍,但都没有描述过眼前这个奇怪的地方,不由得好生奇怪。索性平躺在地上,感受着自己身边无边无际的黑暗,思考着还有什么办法能出去,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不仅学识不够丰富,而且生平所学也极为简陋,自己总共就会两样,一个是医道,另一个是武道,眼下这境地,要是懂点什么空间或者时间的术,或许还真能用得上;身上也无其它长物,真是穷酸,除了一把残情长剑自己身上什么法宝都没有,早知道在两极之地就多拿点遗物了,备不住哪天能用上,现在自己身上剑没了,其它宝物也没有,这不是要了命了嘛,索性这里没有什么危险或者怪物,不用战斗。
楚寻语心情颇为不好,摸索了半天身上,办法想不出,身上也没其它东西可用,懊恼非常,忽然发现胸口上还有块玉佩,这块玉佩从小一直带着,后来也知道是阴阳家张瞎子在回到过去以后给自己刻的,眼下也就是它还算个玩意儿,但是不知道现在有什么用,当真是哭笑不得,下意识的用手把玩着玉佩,双眼看着上面的黑暗不停的想办法,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楚寻语一手枕着脑袋摆出个“大”字型躺着休息,另一手摸着玉佩,无意中想起了当初和星罗张告别的时候,星罗张故作神秘的和自己吹嘘,如果有一天自己迷路了,当初他雕刻的这枚玉佩会指引自己找到回家的路。不由得鼻子冷哼一声,啐道:“张瞎子也在胡说,整天装神弄鬼,什么阴阳家的人都是经天纬地之才,动不动就胡吹可以看破未来八百年,这玉佩连个法宝都不算,我倒要看看它怎么带我回家。”
话刚说完,就觉得视线所及处有一片模模糊糊的影子,说不清楚是什么,楚寻语大喜,是人是鬼总算有点眉目了,赶紧跳起来撒腿就往那边奔,没跑多远就到了,不禁喜上眉梢,这片影子其实是一片山壁,不知道这山壁到底有多高,抬眼望去看不到头,用手试了试,似乎不是很结实,那就好办,比力气谁怕谁?楚寻语挽起袖口就把山壁上的石头一块块抠出来,果然就在缝隙里看见了点点光亮,楚寻语哈哈大笑,加快速度,几下就扒开了个大洞,自己闷着脑袋就钻进了一片光亮之中……
阳光太刺眼,楚寻语在黑暗中时间待的太长了,出来眼睛都睁不开,看什么都模模糊糊,身边肯定有人,而且不少,因为有好几个孩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问自己到底是谁,等到视线逐渐恢复了,楚寻语才慢慢放下手,发现自己原来在一片群山之中,山崖之顶,身边站着几个五六岁的孩子,拖着鼻涕好奇的看着自己,低头放眼望去,山脚下是一大片村落,炊烟袅袅,这村落依山傍水,有山有水,有瀑布飞跃,山林斜坡上也有梯田田陌纵横。楚寻语看着身边这些一个个好奇看着自己的孩童,自己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土,回头看看,发现自己原来是从山洞里钻出来的,无奈的摇摇头,有个小胖孩拿着面人呆呆的看着楚寻语:“大哥哥,你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呀,”
楚寻语不答反问旁边小孩:“小家伙,我问你们,这是哪里?”
小胖孩撇着嘴不乐意的说:“我娘说了,不让我们和陌生人说话。”
楚寻语摇摇头又问:“得了,我去问你娘,你娘人呢?”
小胖孩又没好气的回答:“我爹说了,不许带男人去找我娘。”
楚寻语没好气的又问:“那你爹怎么找?”
小胖孩继续摇着脑袋回答:“村长说了,不能带外人进我们村。”
“那你们村长又怎么找?”楚寻语都给气笑了,板着脸指着小胖孩斥道,“你要是再敢说村长也不能找我就把你捆在树上一边泼凉水一边揍你。”
这一下吓的孩子们够呛,孩子们一拥而散,带着楚寻语下山去找人,楚寻语跟着他们转弯抹角,过不了多久就到了一所大房子里,推门而入,一个黑大褂长衫老头站在院里,杵着拐杖正指挥老婆子在打扫卫生,这老头不是很胖,但是精神矍铄,三缕长髯,看起来有点模样,看见楚寻语来了颇为好奇,就开口询问,满嘴川蜀话,楚寻语把大概说了下,就问老头这是哪里?又是什么年代。
老头也挺纳闷,说这是青城山下啊,眼下当然是洪武年间。楚寻语松了一口气,时间对就好,别和张瞎子一样又把自己给送回了过去,但是地点不对,不是在远海吗?毛毛那混球给自己吃的什么,怎么一下把自己给炸回蜀地来了,都快到青城派了,不过眼下备不住还真能去那里求助,还能莫雨看看在不在那里,说罢就问村长离开的路。老头倒也大方,告诉楚寻语咱们这村子小,出了村口大门就一条路,顺着走出去没多远就能看见一条河,过了桥就到最近的县衙大堂了,趁着天色还早,赶紧上路。
楚寻语谢过村长,抬头正要走,忽然门外有村民急急来报,说大事不好,楚寻语在旁边一听明白了大概:原来这村子里有个财主,当然,这村子不富裕,一共就一个财主,刘财主前两天看上了村东头的小寡妇,非要纳妾,大伙都劝他那小寡妇虽然水灵,但不是善茬,克死了前夫,刘财主一把年纪了何必想这事,刘财主不听,非要娶回来,这不出事了吗,没两天老头连床都下不了,躺在房里直哼哼,眼看着快不行了。楚寻语无奈的摇摇头,跟村长自告奋勇说自己是郎中,要不然去看看。
刘家的家丁一听大喜,这村子闭塞,郎中来的不多,好容易有大夫来可不能放过,赶紧要楚寻语马上就去,村长倒是蛮不在乎,跟在后面神神叨叨说老刘头也是活该,操这份闲心干嘛,只可惜了那水灵的小寡妇,劝楚寻语别管了,赶紧乘着天色早抓紧赶路吧。
楚寻语既然答应了家丁要救人,说到就要做到,再说了,给凡人看看病倒也不是很麻烦,村子不大,没多远就到了几所大屋子前,进得里屋一看,发现刘财主虚弱的躺在床上,精神萎靡,面色发青,楚寻语把了一套脉,看看七窍,心有所知,于是便叫下人拿笔墨,留了一副补气固本的方子,吩咐刘财主家人此屋背阴,病人年老体弱,需要向阳而卧,必须换个房间,另外,再取大碗公鸡血、毛笔、黄纸和墨斗等物前来备用。家人虽然不明所以,但是郎中吩咐不敢不从,赶紧抬着刘财主换屋子去准备东西了。
看见刘家人忙着杀鸡取血,老村长在院子里瞧着莫名其妙,一手杵着拐杖进屋,另一手挥舞着账本进来大声嚷嚷道:“这你个后生不是要赶路吗?赶紧走啊,在这里又是杀鸡又是写字的,你还要留在这里过年?你知不知道我们村一年才能养几头牛羊?你张口就要杀只大活鸡?你也太黑了。”
“哎?”楚寻语哭笑不得,连忙敷衍道,“村长你别误会,我只拿鸡血做药引子,配药而已,那大公鸡我不吃,孝敬您老人家的,回头取了血,炖上公鸡陪您喝两盅好了。”
“这还差不多。”老村长满意的舔舔嘴,似乎也馋了,下一刻故意板着脸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怎么能拿村民的东西。”
“没有、没有,您误会了。”楚寻语连连摆手,“我把刘财主的病治好了,他们家人怎么说也要设宴表示一下,到时候您老人家做上座,我陪着您,刘家人都在,主菜就吃这只大公鸡。”
“想的周到。”老村长喜上眉梢,但还是忍着说,“那你可快点治病啊。”
“一定、一定,我配药了,祖传秘方,不见外人的。”楚寻语连推带哄把老村长推出屋子,等家丁拿来所需之物,关紧了房门,用毛笔蘸着鸡血和墨汁在地上画了一道简单的阵法,最后在屋子中央划出了一道直线,随意丢下笔,掐了个法诀道:“给我现身!”
屋子里立刻寒冷了几分,但是没什么变化,楚寻语冷笑一声,加大力度:“还不出来!”
阵法中一个模糊的女子人影断断续续不停的闪烁,看不清楚样子,楚寻语笑道:“你一介孤魂野鬼手段不高,胆子却不小,在这里害人性命,我刚才趁看病的时候拔了刘财主的一缕头发召唤你出来,你给我老实点站在原位,地上这道雄鸡血线对活人没什么用,但是对付你们这种鬼魂就是一道墙,你们是跨越不过来的。”
女鬼抬起手要说什么,但是身形稳不住,楚寻语大怒:“还敢躲藏?”抄起桌上的鸡血在黄纸上画了个简单的定身符一下打过去,女鬼瞬间身形稳住,露出庐山真面目!楚寻语大吃一惊:“婷儿?”
欧阳娉婷花容失色,也看见了楚寻语着急的说道:“公子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小寡妇,我是来捉小寡妇的。”楚寻语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随后觉得不妥,赶紧改口,“那什么,不是,这家闹鬼,我听说是刘财主娶了个小寡妇,过来一看有女鬼作怪,估计那小寡妇不是善茬,打算驱鬼了事,怎么闹到最后是你?小寡妇呢?”
“呃……”欧阳娉婷面色有些尴尬,有些嗔怒的说道,“其实……这话也没说错,我确实是个寡妇。”
“不是。”楚寻语连连摆手,“我不是说你,我是问你不好好在剑里待着,跑出来作鬼害人干什么?”
“我没有啊。”欧阳娉婷急了,“公子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楚寻语满脸狐疑,反问:“知道什么?”
于是欧阳娉婷便将楚寻语服下凤凰灰烬爆炸身死的事情说出来了,楚寻语听后面色难看,摸着自己的胸口自语道:“那这么说我死了?嗯?那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好了没有啊,鸡我都已经让他们炖上了!”老村长杵着拐杖拿着账本忽然推门而入,看见欧阳娉婷,瞬间一愣,控制不住老眼放光,惊呼一声:“好漂亮的小寡妇!”
楚寻语摇摇头,放下手里的碗,搓搓手,往后退了一步,招招手,“村长你过来。”
村长奇怪的上前一步,问道:“怎么了?”
楚寻语又后退一步,“村长你再过来。”
村长站定不动,不耐烦的催促:“到底怎么了?”
楚寻语神色失望极了,低头示意地上的鸡血线有些悲伤的问道:“你跨越不过来,是吗?”
老村长莫名其妙,反问:“不就是一道线吗,有啥了不起的,再说了你不都过去了吗?”
楚寻语默默的摊开手掌,自己刚才用手指蘸着鸡血暗中搓手其实是画的一道暗符,正在掌心激烈的腐蚀着,楚寻语失望的说道:“这阵法是我画的,所有修真者从小的必修课,自己画的阵法要给自己留条暗门,但是这符文烧的我好疼,我是……我是鬼对吗?”
老村长收起了浮夸的表情,用爽朗的官话严肃的反问道:“其实也没那么槽糕,是吧?”
“你到底是谁?”
老村长微微一笑,挺直了身子,七尺身躯矗立面前纹丝不动,右手在身前扶着拐杖,左手卷着账本放在右手背上,尤为奇特的是面上的皱纹瞬间消失不见了,虽然是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面容,但是白发白须一尘不染,双眼深邃,消瘦的面庞全是冷峻的表情,着黑衣身材高大消瘦,口气威严,不答反道:“你猜猜看?你家里的书上不都是我的记载吗?”
楚寻语回头看看欧阳娉婷,发现婷儿呼吸不畅,眼神惊慌的盯着眼前这人,这一路上楚寻语从来没见过婷儿是这种表情,多大的生死场她都淡然自若,唯独此刻,楚寻语心中已经隐隐有了感觉,因为自己在书中见过这样的记载,有些惆怅的说道:“就到此为止了吗?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黑衣男子微笑着点点头,劝慰道:“万事万物都有始有终,我就是那个站在终点等你的人,但是你总是让我充满惊喜,真的,要知道按照规矩你根本不会那么早从黑暗中苏醒,每一个亡魂死后都会在黑暗中沉眠,因为亡者太多,而我们使者数量有限,一直要等到来接你的使者唤醒你才跟着走,但是你居然自己就醒了,更神奇的是你居然主动在这里徘徊。”
“这是哪里?”
“我不都提示你了吗?让你出了村口大门,只有一条路,顺着路走,就能看见一条河,河上有座桥,过了桥就是县衙大堂,”
“鬼门关、黄泉路、奈何桥……”楚寻语眼中有些泪花,内心五味杂陈,喃喃自语:“可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我生平所恨的黑灯近在咫尺,却永远咫尺天涯了。”自己沙场征战多年,刀头舔血,从来没有想过,从来没有想过死后的世界是这样,忍不住失望之极的问道:“不是说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术可以复活死人吗?我这就进了鬼门关了?”
“不,公子你还没有死透!还没进鬼门关呢……”婷儿连忙给楚寻语鼓劲,却不料黑衣男子回头瞪了她一眼,婷儿猝然失声,光张嘴没声了,婷儿自己都大吃一惊,摸着嘴不停的尝试说话,但就是没声。
楚寻语惊慌的查看婷儿,黑衣男子平静的说道:“你确实还没进鬼门关,我们是不骗人的,至于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但我估计和你脖子上的玉佩有关,这玉佩中似乎有一股能影响命格的力量,和我手里的名册一样。”挥了挥手里的像账本一样的册子,“我不知道那块玉佩是谁给你的,要知道能勘透命格的人太罕见,那都是泄露天机的悖逆之举,这里是鬼门关外,按理来说你只差一步之遥了,但是身边这些村子,这些房屋都是现实存在的,你脖子上的玉佩把尘世和亡者世界拉近了,两个世界的一角在这不起眼的小村落里短暂的重合了,所以说你总是给我惊喜,这一路上我都劝你跟我走,是想让你自然而然接受这个事实。”
楚寻语心里难受是难受,但是还有太多的疑问要问,因为世人从来都不知道亡者的世界会发生什么,从来没有人复活过,所以没人能把冥界的消息带回来,自己心中惴惴不安,试探的问道:“如果我跟你走,会发生什么?我会怎样?刀山火海下油锅?”问这话的时候旁边的婷儿一个劲的摇头。
“怎么会怎么问?”黑衣男子有些奇怪。
楚寻语笑的有些苍白,试探着说:“那个什么……您的名声不大好,我不是害怕吗,要是另一位我就放心了。”
黑衣男子楞了一下,随即苦笑了一下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因为你杀孽太多,所以你在我的名单上,老白那边接的都是福缘深厚之人,他肯定是不会来接你的,但是你不用担心,因为并不是老白接的人就会好,我接的人就结局就一定差,最终如何也不是我说了算,会有大老爷亲自审你的案子,你这一路上杀的人多,救的人也多,所以你不必担心,咱们的规矩是‘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作恶,有恶不罚’,大老爷很公正的。而且我一般来说也不会每位亡魂都亲自来接,下边有的是差人使者,但得知是你,我可是特地千里迢迢赶来的,”
“为什么?”楚寻语不得已好奇起来。
“因为你总是给我充满惊喜。”黑衣男子有些羡慕又有些兴奋的说道,“要知道你这一路上数次死里逃生,你的名字在我的册子上总是出现又消失,我不禁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能有这般境遇,所以当今天手下人来禀报你确实死了的时候,我一定要过来看看你。”顿了顿,盯着楚寻语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赞叹道,“其实你真的不容易,做的好,我的孩子。”
楚寻语咽了咽唾沫,不甘的问:“可是我真的不甘心,能不能在给我宽容一下?哪怕就宽容一下就行,黑灯就在眼前了。”
“别这样,千万别这样。”黑衣男子不停的摇头,鄙夷的说道,“每一个人都要这么对我说同样的话,你不是很特殊的存在吗?千万不要和俗人一样对我说这个话,这一路上我都劝你跟我走,就是想让你接受这个事实。”
楚寻语心如死灰,从小就在书上看说人死如灯灭,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生死之事实在太难揣摩,眼前这位和书山记载的真是一模一样,真的是一点情面都不给,此生要是如此了结实在心有不甘,带着希望问道:“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黑衣男子笑着微微颔首,“有问必答,我们不诓人。”
“我可以见一面我的妻子吗?她在也你这里吧。”楚寻语问道。
“哪位妻子?”黑衣男子看着手中册子上的名单问,“你有两位正房妻子,孙将军尚在人世,第一任正房妻子尹芳不在我们这里。”
楚寻语瞪大了眼睛,果然,自己真的所料不错,黑衣男子也证实了他的想法:“灯奴的魂魄都不在我这里,它法力无边,已超过我们的认知了。”
楚寻语咬着下嘴唇,欧阳娉婷在旁边死死的摇头示意楚寻语别放弃,楚寻语看看她,又看看黑衣男子,不甘的鼓起勇气大声问:“要是我不和你走呢?你也跨越不过来吧。”
黑衣男子冷哼一声,笑的很轻蔑,指了指地上的雄鸡血线:“当然,你可以不跟我走,至少在这条什么雄鸡血线干涸之前你可以逃跑,你不是历史上第一个这么做的修真者,修真者嘛,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你身边不就有这么一位吗?但是你考虑清楚了,你不跟我走,时间长了就会慢慢失去自我,变成你曾经一路斩杀的那些孤魂野鬼中的一员,你孤独的在天地之间终日游荡,没有语言,没有交流,你会逐渐消失理智,伤人、杀人、害人,一直到遇见另一个修真者把你给消灭了,就像你以前无数次做到过的那样,最终魂飞魄散,你以为今天这一幕是怎么来的?我可是特地为你安排的,你为刘财主家驱鬼,就是你日后的下场。”
楚寻语回头看着婷儿,眼神复杂极了,从来没有考虑过死后的世界,也不知道婷儿他们是这么过来的,婷儿的眼神有些落没,黑衣男子补充道:“你身边这位剑魂就是如此,修真者嘛,历来无法无天,与天地同老,阳寿是自然不会衰老而尽的,但是因为争斗、战争、渡劫失败等等意外情况死的那是大有人在,死后为了逃避我们想的办法也是层出不穷,你看,眼下这个亡者和现实两个世界的边界被暂时模糊了不也是你们修真者的手段之一吗?其实我们并不意外,因为最终是你们害了你们自己,为什么都不愿意转世呢?舍不得这红尘俗世?还是放不下恩怨情仇?你的剑魂年纪应该很大很大了,她运气好,魂魄被处理过,一直稳定着,这是造化,但不是每一个魂魄都有这种荣幸的,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她已经滞留在这世上多少年了?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还要这样下去吗?难道她转世就不是好出路吗?”
楚寻语回头看看婷儿,试探着问:“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假如有机会的话,您能不能帮个忙,送婷儿去转世?”
欧阳娉婷神情一惊,吓得往后连退几步,似乎很不愿意听从这个建议,黑衣男子点点头:“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职责,只要她不在逃了,我可以随时带她走。”
但是婷儿的眼神很害怕,下意识的往后退,仿佛楚寻语是陌生人一般她不停的往后退,楚寻语起初有点奇怪,但很快明白过来婷儿必然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连忙宽慰:“不是,你不要误会,我不是不要你,也不是强制送你走,只是提议而已,也许这是条好出路呢,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婷儿的眼神这才稍稍平缓。
“好了,说了这么多了,时间不早了。”黑衣男子整了整衣冠,表情严肃,拐杖点了点地面,另一手对大门示意了一下,“决定吧,我的孩子,你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楚寻语也心中一寒,左右看看,叹息了良久,抬手刚要说话,没想到黑衣男子抢先一步,率先开口,他奇怪的抬头四顾,奇怪的问楚寻语:“这又是你什么逃跑的术吗?”
楚寻语也莫名其妙,四下看看,惊讶的发现周围不知道怎么的整间屋子都在忽明忽暗的抖动不停,一会消失一会出现,但是可以明显的看到门外面那些正在杀鸡宰牛的仆人一个个谈笑风生,他们好像什么都看不见,婷儿趁乱指着身后的窗子示意楚寻语赶紧翻窗逃走,楚寻语回头看看黑衣男子,又看看婷儿,一咬牙说黑衣男子说道:“对不起,我还不想到此为止。”说完就夺窗而出。
黑衣男子受困于脚下血线,跨不过去,但是神情却不着急,反而是有些失望的对着楚寻语背后大喊:“逃跑吧,你就害怕的跑吧,跑的远远的,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楚寻语撒腿就和婷儿一路夺窗狂奔,也分不清楚方向,就这么一路跑就是了,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更不知道跑了多远,等停下来的时候发现站在山坳里的池塘旁边,婷儿此刻已经恢复了声音,焦急的对楚寻语说道:“公子,幸亏我们跑出来了。”
楚寻语也极为沮丧:“说实话,跑出来我心里也没什么底气,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肯定有办法。”婷儿回答的斩钉截铁,“你在仔细看看你脖子上的玉佩,要知道身为亡魂身上所有现实中的东西都带不走,你连我的剑都弄没了,唯独戴着它?刚才在房间里很明显是现实和幽冥两个世界的连接越来越薄弱,已经快连不住了,我们是不是利用这点做个文章?”
楚寻语觉得婷儿所言有理,自己已经有点想明白了,阴阳家可以通晓古今,窥视天命,张瞎子一定当初就预见到了自己会走到这一步,所以留下了玉佩救自己一命,别让自己踏过鬼门关,因为据说人的魂魄一旦进了鬼门关,那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但可气的是张瞎子没说接下来怎么办,自己又不是阴阳家的人,根本不会什么相关的功法,而且张瞎子他说话神神秘秘,交待不清楚,眼下倒是逃过了被带走的一劫,可总不能一直就像个游魂一样在到处游荡,怎样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一边思考一边拿手忍不住的反复把玩胸口前的玉佩,忽然觉得情况有些不对,低头一看,有些狐疑的问婷儿:“是不是我出现幻觉了,这池塘里的水怎么感觉升高了一些?都过了我的脚背?我记得刚才我们是站在池塘边上的吧。”
婷儿不知道怎么会冒出这么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不耐烦的劝道:“公子你现在还想什么水不水的,还是在仔细思索给你玉佩的高人有没有什么点拨之言吧。”
楚寻语努力的回响,实在想不起有什么关键的,倒是挺好奇婷儿:“我是真不知道,但我这番是第一次见到亡者的世界,也是第一次听说你的事情,你当初为什么不转生?”
婷儿犹豫了一下,叹道:“我出生于名门,乃世家闺秀,生前过于年轻气盛,自视极高,最后为情而死,死后我和无数修真者一样,不愿意轻易转生,想要寻找复活之法,于是便依附在这把剑上,残情剑的第一任主人就是我的亡夫,但是我因为不愿转世,在尘世逗留时间太长,加之生前修为过高,所以慢慢失去理智之后,变为了十分凶残的厉鬼,很多人都觊觎残情,但无一获得,都被失去理智的我杀死,亡夫死后近一百多年,残情剑数次易手都未得其主,一直到后来,魔道中一大神通者慕名而来,此人精通御鬼之术,手段精妙,将我擒住,愿意助我恢复理智,但让我授其精妙剑法,他就是残情剑的正式第二任主人,我也因此找回神志,恢复自我,其后,他去了两极之地,他也是最早一批到达两极之地的人类,意欲寻找一个不明其详的大秘密,却意外身死其中,残情剑和我也因此留在了那里,多少年来都孤独如厮,一直等到你来,所以你当初从两极之地第一次回来的时候,你师父没让你带我出来,就是因为怕我的鬼气太大反而会伤了你,助我用无上妙法稳固身形之后我才跟你一路走来。曾经我变作厉鬼附在剑上害了无数人的性命,我若是前往地府,必然要下十八层地狱不得超生,所以我才一直不敢转生。”
楚寻语听完大吃一惊,“我之前你还有那么多主人?还都被你害死了?你居然都不告诉我?”
婷儿有些不好意思,小脸一红,微微颔首:“我当然不好意思告诉你,也怕吓着你,所以我一直都力保你不失,但是此番你的举动过于冒失,瞬间死亡我都没法阻止你。”
二人正说着,忽然楚寻语发觉水已经到了胸口,周围到处都是漂浮的荷叶水草等物,不由得大骇:“这水什么情况?我就知道有问题,怎么都到胸口了?”
婷儿也倍觉奇怪,不过不慌,说道:“公子不必惊慌,不过是水而已,你也是鬼魂之身,来,学我浮起来即可。”说罢身形一纵,轻轻飘上水面,期待的看着楚寻语。
楚寻语释然,笑答:“看我手段。”不料双腿发力却倍感沉重,不仅没有浮上水面,那水面反而迅速上涨,越涨越快,依然超过脖子,楚寻语惊慌叫道:“不好,要出事。”
婷儿亦是好笑,反问:“水能淹死活人还能淹死魂魄吗?”
“还真的能啊……”水面漫过楚寻语头顶,楚寻语大骇,溺水感觉极为真实,只感觉口鼻呛水,呼吸困难,天旋地转,惊慌失措在水中挣扎,欧阳娉婷这才觉出不对,伸手急忙要捞却扑了空,这才想起魂魄是没有实体抓不住任何东西,顿时大骇,惊呼:“公子!”
眼看着楚寻语手忙脚乱,口鼻冒泡的沉到了深水一片黑暗之中,婷儿也一个俯冲跟了下去却发现这水下竟然是万丈深渊?二人下水之后,湖面恢复平静,一大片茂密的荷花盖住了他们曾经站过的地方……
再看现实世界,如空如幻被彻底激怒了,原来段辰雨服用了三生丹短暂重新恢复实力,和雷博海一起,玉虚四子同门师兄弟四人自幼一起长大,自然有不少绝活,配合起来也心有灵犀,二人前后夹击,一度打出了气势,让如空如幻大吃一惊,未曾料到他们二人还有这一手,这不,雷博海从左,段辰雨从右,金色雷光大作双管齐下,同时轰了过来,空中风起云涌,海浪分波,如空如幻被夹在中间是血脉喷张,稳扎马步,一手接住一个,硬生生用蛮力抗下这一招,慢慢的将胳膊平推出去,段辰雨和雷博海二人和如空如幻的这一掌对的根本毫无保留,全身雷光大作,却被他慢慢推了回来,脸色都变了,眼看着后续无力,如空如幻吃准这一刻,忽然一个鹞子翻身,一脚从下路扫开雷博海,对着段辰雨的腹部就是一击势大力沉的左拳,段辰雨躲闪不及,被这一拳从空中直接带着一路血花击入海中,距离不远的陈奇看了面色大骇,回头问小木匠:“还不出手?”
小木匠面色阴沉,恶狠狠的盯着空中如空如幻的身影反斥陈奇:“我出手有什么用?你以为我以前没试过吗?根本伤害不了他!”
如空如幻在空中一把抓住再度袭来的雷博海的腿,在空中一个大回环给扔了下来,段辰雨刚从海里窜出就被雷博海劈头盖脸砸成一团,如空如幻紧随其后,两只大手同时摁住二人的脸,段辰雨和雷博海本能的一愣,心中暗问:“这是什么?”
下一刻,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船上他们未参战的陈奇和小木匠他们都惊呼一句:“不好!”陡然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式剑气从如空如幻双手中绽放出来,贴在二人脸上直接爆炸,这就是剑修者中境界极高的那一招“徒手剑”,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处处剑,楚寻语的剑之花不也是如此吗?只不过如空如幻使出来威力要惊世骇俗的多,炸开的一瞬间,方圆数十里,连空间都扭曲了,小木匠赶紧出手保住大船,大船还坍塌了一半,倾斜在海面上,瞬间燃起大火,无数活人傀儡逃脱不及被波及,惊呼着落入大海,慕缘一手抓住栏杆另一手抓住手忙脚乱的高威,回头发现忘尘从楚寻语尸体那边急急忙忙跑过来拉自己,便诧异的问道:“你在搞什么?”
忘尘耸耸肩膀,沮丧的说道:“我还能搞什么?我想看看他还有没有气。”
“结果呢?”慕缘爬上来期待的问。
“死透了。”忘尘失望的说道,“是真的一点反应都没了,我只在他尸体堆里找到了一个奇怪的小绿球,一点点大,像一个小小的绿色珍珠,觉得奇怪,那凤凰火居然没烧坏它,我想肯定很特别,也不管那么多就塞进了他尸体残破的嘴里,结果等了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哎……”
听的慕缘和高威眼神又黯淡下来,但是还有更让人绝望的,空中,如空如幻双手提着段辰雨和雷博海的衣领慢慢从海面上飘了过来,二人被打的口鼻呛血,这一招徒手剑伤的他们不轻,如空如幻随意的把他们二人扔在了甲板上陈奇的面前,在火光中,居高临下,默默的俯视着众人,似山巍峨,似神伟岸,他回头看到了毛毛,毛毛吓得往后直退,身后挡着黑灯,如空如幻慢慢降落在它面前,声音波澜不惊,伴随着跳动的火光伸出手,说道:“老祖,交出来吧。”
毛毛吓得小眼睛都快哭出来了,用背顶着黑灯一路退,退到楚寻语尸体旁边,带着哭腔说道:“不能啊不能,你难道不知道它要是恢复自由了人间要凭添多少苦难吗?”
“当然知道。”如空如幻回答的麻木不仁,举目四望,发现楚寻语的尸体,心中讥讽居然自戕了一个,再看看周围,一群人死的死伤的伤,如空如幻压迫式的走过去弯腰伸手就要去强行抓住毛毛抢黑灯,不容置疑的说道:“老祖,我给过你机会了,我不仅要完成我的使命,还要把你抓回去大刑伺候,逼你说出那个惊天大秘密。”
毛毛吓得鼻涕泡都出来了,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就在如空如幻大手就要抓到毛毛脑袋的一瞬间,忽然另一只有劲的手一把扼住如空如幻的手腕,如空如幻一惊,众人眼前一亮,毛毛一楞,全都顺着方向看过去,只看见一个完好无损的楚寻语光溜溜的从原先尸体灰烬中慢慢爬了起来,身上那些曾经一路走来大小战斗留下的伤痕全都不见了,皮肤如新生婴儿般光滑,众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小木匠因为是站在如空如幻背后的,如空如幻看不见他的表情,小木匠瞪大了眼睛,喜出望外的嘴角肌肉不停的抽搐,越过如空如幻后背,指尖颤抖着指着楚寻语用口型无声的自语道:“伟大预言……命运之子……伟大预言……命运之子……”
楚寻语身上什么都没穿,左脚一步踏出来半跪在地上,沉着头,慢慢把如空如幻的手给托了起来,如空如幻的脸色大变,心中一连串的问题?这是怎样的一股怪力?为什么他会有这种力量?
楚寻语声音传来:“打架为什么不找个和自己一样的武修者做对手?欺负其他道修士算什么本事?”说罢另一腿也慢慢发力,含着胸缓缓站了起来,挺直了腰板,缓缓抬起头,如空如幻既惊又奇的看着楚寻语眼中深处,好像有一团橙红色熊熊烈火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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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日月无光(十二)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沉没在一片无尽的深渊之中,周围尽是黑暗的潮水将自己笼罩,自己眼耳口鼻全都呛水,溺水的感觉太过于明显,和活人近乎没区别,楚寻语心里还纳闷呢,自己一个鬼魂怎么会溺水?但是周围无尽的凉水根本止不住的灌进来,楚寻语只感觉自己被灌的翻白眼,自己可是会游泳的,可四肢百骸如同灌铅一般,根本发不了力,眼看着婷儿在头顶上一下钻入水中俯身伸手够自己,楚寻语努力的想要伸出手臂回应,但二人的指尖只有一寸距离就再也赶不上彼此,咫尺天涯,楚寻语冒着水泡在水中越沉越深,看着水面上的阳光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中无限悲凉,在一片静谧之中,自己慢慢陷入黑暗的深渊。
楚寻语只感觉与世隔绝了一般,周身万物都是黑暗,在冰冷的水中无数潮湿寒冷的水草裹住了自己,楚寻语手足无措的在水中挣扎,想要努力的挣脱掉,却发现是徒劳,这些水草越来越多,好像活了一般要把自己吞噬掉,本来溺水就呛的眼歪鼻子斜,又被纠缠住,自己的意识是越来越模糊,用尽最后的力气睁开眼,匆匆一瞥好像发这些这些水草好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是什么就逐渐失去了意识,眼前一片模糊和黑暗,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再次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趴在地上,就看见身边是那张装着自己魂牵梦绕的黑灯的木匣,顿时吓得一激灵,以为是这玩意儿把自己魂魄给困住了,没想到下一刻,就看见毛毛用它的大屁股拱着木匣在自己眼前往后退,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如空如幻的大手袭来,要取黑灯,楚寻语见状大怒,本能的一抬手扼住他的手腕,竟然敢动自己朝思暮想的东西?当即顾不得其他,怒火中烧,从蜷缩到爬起来,从半蹲到直立,**着白皙的身躯慢慢舒展开来,连呼吸都变慢了,楚寻语气势极大,愤怒而又稳重,但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眼中闪烁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整个人好似一副画般美丽,缓缓站到了和如空如幻平起平坐的高度,带着满腔的怒火和力量,和如空如幻面对面的瞪着。
如空如幻自己心中也颇为惊讶,这个人为什么还能活着?刚才看了一眼瞧的真真切切,他明明是**而死,都被焚烧成灰烬了,为什么还能从灰烬里完好无损的站起来?而且他明明只是个元婴期修为的武修者,为什么会有这种能和自己相抗衡的力量?楚寻语一时间倒是没有往这上面想,反而是全神贯注的盯着如空如幻的双眼,他知道如空如幻的实力如何,所以务求一击使出全力,所以憋足了力气,左手抓着如空如幻的手腕,右手握起一记老拳,陡然爆发打出去,正中他的下肋,二人距离太近,如空如幻防御不及不说,关键是一瞬间,从楚寻语双眼中看到的那团熊熊燃烧的烈焰火苗陡然间变大,就这么一分神,只感觉一股山呼海啸的磅礴怪力猛击在自己左肋上,整个人斜着直接从甲板上打飞出海面,整条船这一瞬间都为之一颤,众人吓了一跳,赶紧抓紧身边绳索船舷,楚寻语自己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能打出这种怪力。
楚寻语有些迷茫看着自己的双手,忘尘和慕缘大喜,慕缘对着毛毛喊道:“哈哈,你的大力丸真灵啊,吃下去就变成大神通者了?”
毛毛也莫名其妙的拿起已经失去凤凰灰烬的拐杖有些茫然的看了看,满脑子都是不可思议,首先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人这么干过,谁会去吃凤凰?其次就是楚寻语真的吃了凤凰灰烬之后就变成大神通者了吗?这太荒谬了,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荒诞的事情?简直闻所未闻。
段辰雨扶着雷博海慢慢站起来,他们二人虽然有伤在身,但依然保有一定的实力,段辰雨仔细打量了楚寻语一番,摇摇头,问陈奇:“不对,还是修为还是元婴期,大当家的,你见多识广,可曾见过如此这等奇事?”
陈奇也目不转睛的盯着楚寻语看到现在,吐出一个字的评价:“巫!”
巫?不错,这就是楚寻语目前现在的样子。上古时期,巫术大行其道,前面咱们多次提到,这是人类为了在洪荒世界中活下去找到最初的方法,巫是没有正魔之分的,它不像后来的修道,有正魔之分,巫没有,巫的力量只有强弱之分,他们是借助天材地宝不断的增加自我力量,但是在获取各种强大野蛮的力量同时,也埋下了诸多隐患,比如很多人痴迷于力量带来的杀戮感和征服感,从而滥杀无辜,种下心魔;又比如很多人盲目吞食灵物,结果身体承受不住,被意外获得的力量活活撑崩了,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人们不开化,不懂节制,一味的追求力量,最后只能自食其果。
楚寻语此刻就是如此,这种被赋予的凤凰之力就是如此,但吃凤凰这招也太过分了,按理来说他应该刚才就被活活烧死了才对,却不料脖子上的玉佩将他的魂魄一直固守住,甚至还无限拉近了活人的世界,原来昔日星罗张身为阴阳家的高人有看破命格的逆天之能,他当时不是还短暂篡改了慕缘的命格,让他连走几天霉运吗,原来星罗张早就看出楚寻语此人日后命相中有一道化解不开的死劫,可这死劫又恨奇怪,似乎蕴藏着一股蓬勃之力,为了报答楚寻语他们为自己回到过去一事,所以暗中留了一手,倘若日后楚寻语他濒死之时,那么,这枚玉佩将会带着楚寻语的魂魄找到回家的路。
但是光保住楚寻语的魂魄可不够,楚寻语的**因为爆炸已经分崩离析了,所以才让魂魄迟迟无法回归,此刻忘尘堪称神来之笔,他不是发现楚寻语的**灰烬之中有个绿色的小玉珠吗?其实那根本不是什么小玉珠,而是当初带领楚寻语进入梦境世界去找青莲子的信物,就是那颗古莲种子,青莲子一辈子致力于解开人体的最终奥秘,他曾经旅居神州各地,找到过不少天才地宝,其中就有这古莲种子。古莲种子来历不明,江湖传闻是什么西天王母瑶池里的莲花所结之果,传言真伪已经很难考证,但是价值千金,青莲子用它来挑选自己的继承人同时,也是给继承人们一次机会,关键的时候救他们一条小命,因为它可以重塑**,神州传说里不止一次的提到过封神之战中,陈塘关总兵李靖的儿子哪吒死后,佛祖用莲藕为骨、荷叶为衣为他续命,人们只在传说故事里听过,几乎没有人得见,眼下,楚寻语亲自感受了一把,莲子重塑了他的**,魂魄在水中被纠葛的也不是什么水草,那是荷花的藤蔓,古莲种子在宿主生命枯竭之时,从发芽到新生,再到枝繁叶茂,绽放出无与伦比的生命力,裹住楚寻语的灵魂,为他带来了新生,**恢复成婴儿一般,连多年战斗的伤疤都愈合了,他的灵魂又在两极之地被洗净,阴阳家的玉佩引领回来,此刻,他仿佛是个全新的人,从里到位都是崭新的,第一次来到这世界上。
楚寻语有些欣喜又有些不信的看着自己双手,这就是巫的力量?这种力量确实很强大也很让自己吃惊,一个普通人陡然间获得这种力量有时候并非是好事,典型的穷人乍富,小人得志,俗话说的暴发户一个,难免陷入欣喜,久而久之迷失自我做一些过分的事情,所以修道就温和许多,讲究循序渐进,不仅神通广大,而且思想上也要不断成熟,努力的提高自我修养,知道孰可为孰不可为,最终与天道冥和,位列仙班,这都是千百年来人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断总结出的经验,还是很有几分道理的。
楚寻语欣喜之余没多久,忽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杀气袭来,警觉的一回头,就看见如空如幻很快重振旗鼓,脸色低沉的能拧出水来,压着胸中的气势慢慢飞在了空中,脚下的海面形成了硕大的漩涡,这股气势书写出此人无尽的愤怒和威武。楚寻语随手扯下一块海盗船上的大旗将下半身围住,屏气凝神的慢慢飞起来迎了上去,楚寻语征战四方多年早就不是当年初出茅庐的黄口小儿了,纵然有此良缘获得惊天神力也不敢得意忘形,因为他深知敌人非同小可,方才那一拳自己根本没有保留,是全力打出,如空如幻这佛光护体当真厉害,居然毫无损伤,换成一般的大神通者结结实实吃这么一拳,不说打死,最起码得断根肋骨,由此可见如空如幻是何等人物,周围众人看他上去独自迎敌也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如空如幻一身粗布衣服,朴实平淡,可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毁天灭地的霸王之力,身上的肌肉坚如磐石,孔武有力,无袖的断褂露出两条粗壮的大臂彰显出出众的怪力,看着楚寻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竟然能和自己分庭抗礼当然恼火,但更多的是惊讶,此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从死亡到新生就拥有如此匪夷所思的力量了?
楚寻语光着上身,只有脖子上挂着一块玉佩,虽然身形显得略微瘦一些,但显得高,全身肌肉与敌人相比不遑多让,简单的把散乱的头发用布条往脑后一扎,抬起眼睛看着如空如幻牙根都咬得痒痒,这一路上都是这些该死的灯奴追的自己没处躲没处藏,现在终于有了这一天,黑灯眼看着就要落在自己手上了,这灯奴的领袖一定要在这里斩了他。
不约而同的两人同时一个纵身跃了出去,同时一记右拳打出,同时左手抓住,左手接住敌人右拳,右拳又被敌人左手抓住,二人一时间在空中脸对脸形成角力,空中的云彩在他们头顶上形成激烈对撞,不断的卷起上升,众人在旁边看的真切,忍不住喝彩,这并非是什么复杂的术,而是武修者那断金碎石的怪力,一拳打出,拳风劲烈划开积云,分裂海洋。
双方抓住彼此都是脑门青筋暴起,肌肉喷张,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如空如幻斥道:“小贼你居然敢和我动手?”
楚寻语牙都快咬碎了,蹦出几个发自肺腑的字:“老子今天要宰了你!”
如空如幻倒是闻言一愣,自古以来像楚寻语这种青年侠士初出茅庐走江湖大多是满口仁义道德,怎么这小子和自己第一次见面就爆粗口要宰了自己?自己见过他吗?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楚寻语的脑袋越来越往后仰,如空如幻更纳闷,不禁在想这又是什么?下一刻楚寻语发出一声怪叫直接一脑袋撞了过来,直接砸在如空如幻的鼻梁上,撞的如空如幻七荤八素,心中忍不住破口大骂,原来自己这么多年都是和大神通者对战,何曾见过撞脑袋这么下三滥的招数?挣脱开束缚,楚寻语拳打脚踢,一连几套伏虎拳揍了过去,如空如幻匆忙之间连拆几招抵挡抵御,楚寻语一招虚晃直接一个拦腰把如空如幻整个人抱住直挺挺的坠入海面。
原来海面上有一大块露出海面的礁石,楚寻语直接拦腰抱着如空如幻“轰隆”一声巨响砸了过去,直接把石头砸的稀碎,骑在如空如幻身上双手扼住他脖子要一口气掐死他,如空如幻岂能如此就范?反而抓住楚寻语的两个手腕慢慢从自己脖子上掰开,这回轮到楚寻语吃惊了,没想到自己的凤凰之力竟然还比不过他的力量?
如空如幻嘴角一丝冷笑,这小屁孩当真拿自己不当回事?掰开楚寻语的双手之后忽然一拳极快的打出去,正中楚寻语腹部,楚寻语吃的痛处一口唾沫都忍不住呛出来,这一拳好大的怪力,随后如空如幻大手一伸,一把抓住楚寻语的脸反而一招鲤鱼翻身,把楚寻语压在下面,对着脑袋只顾打,重拳打,打的周围海面海浪翻滚,水花四溅,楚寻语仓惶抱住脑袋抵挡,看进攻无果,如空如幻直接用大臂把楚寻语的脖子夹住踏着海浪直接奔跑起来往其它礁石上撞,楚寻语忍住疼痛寻得空子对着如空如幻肋下双脚一蹬,把如空如幻蹬出去,挣脱开来,而后追上去朝着如空如幻的背上猛踩猛踹,只顾踹,连踹几脚,如空如幻背后反手抓住楚寻语脚脖子直接一个大回环扔出去,就和扔雷博海一样,恰好扔的也是大船方向。
还没等楚寻语回过神来,如空如幻已经追来,顺手把船首的大铁锚链子拽下来一截,这链子是镔铁铸造,合抱粗细,如空如幻扯下来直接往楚寻语脖子上一套,双手同时发力拽紧,这就是要把楚寻语从背后给勒死,楚寻语脸都涨红了,抓着链子乱蹬,如空如幻死死拉着链子,身上肌肉暴起,横扎马步,眼睛瞪大了无比残忍。
众人看的这般野蛮的打斗都惊呆了,忽然背后一声怒喝:“放开俺兄弟!”
一个黑影从船上窜起来,一刀劈在如空如幻背后肩上,但是刀刃贴在皮肤上死活砍不进去,如空如幻慢慢狰狞的回过头去,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小贼吃了豹子胆敢偷袭自己,结果看见的是高威那一张质朴的大黑脸,陈奇在下面看的焦急,大喊:“你上去凑什么热闹?快逃啊!”
说这些都迟了,如空如幻不耐烦的一摆肘子,毕竟手上还制着楚寻语不好发力,随意给了一下,高威直接斜着被打飞出去,还是段辰雨眼疾手快抄起甲板上缆绳抛出去把高威的脚踝套住给硬生生从空中拉了下来,高威直接在甲板上砸了一个大洞,正好摔在小木匠身边,摔的眼歪鼻子斜,满脸是血,这船本来就快沉了,再这么一砸,瞬间摇摇欲坠。
乘着这个机会楚寻语也反过手一肘子给了如空如幻的脸,挣脱了束缚直接拔起大船上几十丈长的主桅杆横着抽了出去,把如空如幻斜着打飞出去,如空如幻飞不远敏捷的抓住身边礁石稳住身形,就看见楚寻语双手合抱着大桅杆好似长枪一般直接居高临下扎了下来,赶紧双手发力握拳,一通猛打,把扎下来的桅杆一段一段打的粉碎,而后又和楚寻语掐了起来,天上地下打的滚成一团,这就是武修者的战斗,这就是巫的战斗,最接近巫的恰恰就是武修者,粗暴、野蛮、没有节制,而又不死不休,到处都是海浪汹涌,日月无光。
这般粗暴野蛮的打斗真的残暴之极,这就是武修者之间的战斗,船上的人都惊呆了,陈奇和小木匠他们看得都眉头紧锁,因为楚寻语虽然和如空如幻打的地动山摇但是还是伤害不了他的根本,他的先天佛光丝毫不损,当真恼人,段辰雨向小木匠提议:“你就别愣着了,出手吧,我们几个一起上,不成功便成仁。”
“关键是我还不想‘成仁’。”小木匠没好气的驳斥,“一点胜算都没有,上去再多的人也是白搭。”
“那俺们也不能干看着我楚家小兄弟白死。”高威从洞里爬出来,擦了擦脸上的鲜血叫道,“你个怕死的孙子不上就躲好了,我那小兄弟多次救俺性命,这回俺愿意给他偿命。”
“瞧瞧人家这觉悟。”慕缘和忘尘摩拳擦掌也准备上了,慕缘开口讽刺道:“您老人家就继续躲着吧,高威他一个粗人修为最低都毫不惜命,枉你当年在江湖上肯定也算一号人物,如今和大姑娘似得缩在角落里看戏,不管你上不上,我们肯定上,因为我们兄弟同生同死,修为低不要紧,但土地爷吃蚂蚱,好歹也算个荤腥。”
小木匠不耐烦白了他们几个一眼,都懒得和这些修为低下的废物一般计较,忽然眼前一亮,好像看见了什么,慢慢转头回去重新一看,顿时愣住了,原来高威正在翻箱倒柜从怀里摸家伙准备上去搏命,小木匠仿佛看到了什么似得顿时一脸不可思议,回头满脸无奈的问毛毛:“老祖,你活的久,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天命,我以前一直不信,但现在,我还真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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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日月无光(十三)
书接上回,只见空中楚寻语和如空如幻二人激斗正酣,二人你来我往杀的昏天黑地,但是楚寻语心中却随着时间的流逝心中越发的不安,刚开始获得凤凰之力无比欣喜,但是一番交手之后却错愕的发觉如空如幻的先天佛光护体远超自己所想,自己拳拳到肉,都是全力攻击,他不仅毫发无伤,相反,自己身上也被多次击中,虽然一时间暂保无恙,可是久而久之,受伤也是迟早,看来传说中佛祖座前天龙八部众的大鹏金翅鸟转世李元霸和他大战五天五夜都拿不下他不是江湖杜撰,此人真是有顶天之能。
如空如幻的心中也大为吃惊,因为没想到楚寻语居然战斗的经验和招式都如此丰富,要知道一个年轻修士偶然成巫,纵然有了力量也不会使用,大多都是一时兴起胡打乱蹬几下足以,楚寻语不同,招招式式都彰显出他是个争勇斗狠的老手,如空如幻倒是有几分欣赏他了,只可惜,不管有多大的惊喜,最后……还是会败给自己。
想到这里,如空如幻嘴角自豪一笑,楚寻语看在眼中心知有变,如空如幻神色兴奋的大喝一声:“这样我就放心了!”
楚寻语一把接住他袭来的左拳,疑惑的问道:“放心什么?”
如空如幻流露出武修者独有的好战神色,轻轻说一句:“我可以尽情的战斗了!”话音刚落,整个人速度陡然提升,出拳的速度有如夜空闪电,楚寻语还没看清楚一拳头直接打在自己脸上,整个人都被揍飞了出去,连神还没缓过来,如空如幻后发先至,提前出现在楚寻语飞出去的半路上,又是一拳从被背后把楚寻语打飞回来,接二连三都是如此,迅雷不及掩耳连中五拳,楚寻语这才知道这才是如空如幻认真以后的实力。
但是今非昔比,楚寻语也不是第一天厮杀了,如空如幻第六拳袭来,没想到楚寻语一个转身身形忽然消失,只留下原地空中一个小小的法阵,如空如幻神情一愣,但楚寻语也容不得他多想,逐日鬼步连踩而出,迅速的环绕而来,二人连拆几招才分开,如空如幻知道光凭速度自己已经占不了什么优势了,这才确认无误,问道:“你这招是天山派的‘逐日鬼步’吧?李家兄弟的招数,我见过不少次了,你是天山派的?”说来也巧,因为李尔文的缘故,如空如幻见过他们兄弟二人,也知道这招的来历,本以为李斯坦死了以后,江湖上会这招的只有李尔文了,楚寻语怎么会的?难道是李尔文偷偷传授给他的?见鬼了,李尔文又为什么传授给他这招?一连串的问号让自己纳闷,心中暗想莫不是李尔文已然背叛?难怪他去南疆那么久不仅没杀了慕缘夺回黑灯,反而闹的鸡飞狗跳,这老东西也有悖逆的一天。历史上也不是第一个灯奴心生异念了,看自己回去怎么收拾他。
这可真是冤枉李尔文了,此招楚寻语是从陈奇那学来的,陈奇则是从手下一个加入骸谷的天山派门人那里学来的,当初李斯坦被世人公认为疯子,生平创立了许多匪夷所思的功法,也不知道有用还是没用,但他死后,他的生平所学都留在了天山派的典籍中封存,有个门人背叛师门,投奔骸谷,作为见面礼,就献上了这套偷来的残缺的逐日鬼步功法,陈奇见之啧啧称奇,未曾想世上还有这种奇思妙想,于是因此而会,又偷偷在昆仑派的千辰会传授给了楚寻语。
如空如幻心中十分不快,因为李尔文的缘故自己对这套奇怪的步伐也很了解,若说它速度天下第二恐怕也没人敢说第一,如此一来自己想要凭借速度优势压制楚寻语的想法就落空了,不过还不止如此,楚寻语趁热打铁,踩着逐日鬼步连续猛打猛攻,二人的身形速度已然超越肉眼可见的范围,海面上四处都是不断塌陷的水纹洞窟,都是他们二人你来我往拳风劲烈,脚下的海水不由自主的分开,又速度极快,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大范围不停的移动不停的打斗,甚至会看见一个呼吸之间海面上同时出现五个大水洞,二人只会在一个地方战斗,但其实这都是因为速度太快产生的错觉。
看着这种战斗众人呼吸都感觉压抑,高威焦急的催促慕缘:“花大师,咱们上啊。”
刚才慕缘还豪言壮语现在不由得也有点发憷,和忘尘面面相觑,尴尬的回答:“再等等,再等等。”
高威急了:“刚才你不说咱们一起去帮楚家兄弟吗?”
“你懂什么?”慕缘故意教育高威,“这叫战术!我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雷博海和段辰雨自然等不了了,咬碎三生丹,身上气势大盛,二人升空身上金光闪烁,同时驾驭着天罡正雷同时加入战团。
如空如幻激斗正酣,忽然脑后生风,警觉的连忙侧身一看,果不其然,雷博海和段辰雨一左一右杀到,段辰雨谦谦有礼,口中还不忘说上一句:“前辈,你非一人之力可胜,见笑了!”
如空如幻霸气凛然,杀意正浓,当即手上不停,口中洒脱的回答:“无妨,来的好!”
瞬间上演了一出三英战吕布,三人将如空如幻围在当中一通猛打,这下可热闹了,当真是天地变色,日月无光,风起云涌,波涛巨浪。视线所及之处无不是喊杀声震天。不信且看,三人同时一拳击出,楚寻语居中,雷博海在右,段辰雨在左,居高临下,三路齐发,如空如幻双臂交错,挡住楚寻语的拳头同时,左右二拳也都一并击打在如空如幻的小臂上,虽然雷电滚滚,但是丝毫伤不到他结实的肌肉,如空如幻大吼一声,双臂同时发力,将三人弹开,
再看,雷博海在空中一个翻滚,虎须倒竖,环眼圆睁,双手举火烧天,凭空握住一团雷电当空劈下,好似一柄大屠刀迎头而来,如空如幻奋起一拳迎面击散;另一面段辰雨在空中优雅的一个转身,双手竖起双指,指着空中连连转动,头顶云彩分成两股汇聚而来,云彩褪去之后,才发现两边飞舞二十八把金光长矛,这有个说法,唤作“二十八星宿金光刺”,天罡正雷中的正统招数,根根足以穿山裂海,段辰雨左右手不停的抓住长矛毫不停歇的投掷出去,如空如幻这边刚击碎雷博海来招,背心被刺中一矛,回头一看,省的此招厉害,转身连转带躲,再无击中;楚寻语则飞出老远,肌肉陡然暴起,小密记刚蓬勃开力,从远处酝酿半天,一击突刺如共工触山,直接分开几十里海浪撞了过来,气势之大令人胆寒,如空如幻觉出此招非凡,马上正面迎敌,电光火石之间摆出架势,双掌平推,接住楚寻语这一猛拳,接触的一瞬间,如空如幻背后海面被轰出几十里巨浪,地动山摇,远处观战的众人身形摇摆,小木匠神色不变,一抬手召出无数海底沉木稳住船形,只可惜了无数活死人傀儡葬身大海。
但看,如空如幻虽然接住此拳,但是胸口一滞,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好久都没有这种压迫感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冲击力远超自己想象,楚寻语则感觉不对,整个手臂上仿佛好几只胳膊抓住自己手臂,动弹不得,如空如幻吐出一口浊气,赞道:“小子,这一招小密记刚用的好,只可惜你很多功法都只学会了基本皮毛,没有习得精髓,今日死在这里当真可惜,否则日后必成大器。”
雷博海和段辰雨一左一右裹挟雷电故技重施,对冲过来要用胳膊为刀,趁着和楚寻语角力的功法袭来,欲把如空如幻的脑袋给绞下来,万万没想到如空如幻左右两侧忽然凭空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同时发力接住二人来手,三个如空如幻好似长在一起一般,举止投足全部一样,唯有表情不一,一笑,一怒,一平静,段辰雨大惊:忍不住惊呼:“汉传佛教的禅宗最高奥义?十大佛门功法之一的‘过去七佛’三头六臂?”
“不止呢!”如空如幻大喝一声,气势再上一层楼,头上出现阿修罗虚影,只不过这阿修罗也是三头六臂法相,抵住三人。
雷博海破口大骂:“该死的,阿修罗护法?难怪江湖传闻你能和李元霸分庭抗礼,原来你和他也一样,你修成了佛家天龙八部众之一的护法阿修罗法相!”
楚寻语难怪感觉不止一个人缠住自己手臂,三尊阿修罗护法虚影都是伸出手臂,纠缠住自己双手,三头六臂,三人同时被抓住,万万没想到他如空如幻居然练就了阿修罗法相,人都说李元霸是佛祖座下八部众的大鹏金翅鸟转世,他如空如幻也是天龙八部众之一,唯一的不同就是李元霸是天生的,他如空如幻是后来自己修行,修到了一定境界,引得阿修罗护法降临自身。
如空如幻抓住三人并不着急,三人却神色不妙,因为上方阿修罗法相也是三头六臂,肩宽体阔,面色青黑,抓住三人胳膊,一股说不出的感觉顺着手臂蔓延开来,隐隐看出胳膊上有虚影,三人大骇,这是阿修罗要把三人魂魄拉出体外,堕入六道之中,如空如幻竟然有这种神通,如空如幻三张面孔同时愤恨而又不失威严的异口同声说道:“别挣扎了,除非有第四个人能偷袭我致死,否则你们三个根本不够看,准备来生过往,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什么是命运?这个时候再问这个问题想必会有很深邃的答案,此时此刻就是命运,小木匠站在船上,一直冷眼看着眼前的激斗,哪怕看见了如空如幻三头六臂和阿修罗法相都没什么震惊的,相反,他不停的低头望着藏在身后右手,右手拿着一只小石斧,高威诧异的低头在身上不停的摸索,惊呼:“那啥,小哥你啥时候把俺的宝贝斧头偷走的?”
小木匠根本不理会他,反而问毛毛:“老祖,这就是命运吗?”毛毛莫名其妙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木匠抬头望天,怆然问道:“这就是你想要的?把我自己的东西又找人还回来了?”
众人愕然,忘尘惊呼:“你就是公输莫难?”
最后看,激斗阵前,小木匠身影出现楚寻语旁边,四人十二只眼睛一起凝视着他,小木匠面无表情左手揪住楚寻语头发,抓住他脑袋,右手举起小石斧,神色平静的叫道:“别动。”
如空如幻松了一口气,赞道:“好,砍了他。”
楚寻语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看着这把斧头认出是高威那把,生死关头居然惊问:“怎么会在你手里?”
小木匠一斧头就剁了下来,段辰雨和雷博海都惊呼一声:“住手!”
结果下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小木匠那一斧头落下是砍在了楚寻语这面如空如幻的胸口处,他熟悉如空如幻,自然也知道哪个是他本体,这一斧头近在咫尺,莫名其妙的砍在自己身上,如空如幻觉得好气又好笑,气在他居然敢背叛自己,笑在拿着一把粗糙简陋的破石斧砍自己,这未免也太幼稚了。
这一斧头出乎意料,更出乎意料的则是如空如幻自己,只见他面色忽然泛起血色,心中不妙,赶紧一个发力掀开众人,自己蜷缩在空中,半跪地看着自己左边胸口上的斧头,一脸震惊的模样难以言表,居然……居然……居然流血了???
自己的鲜血点亮了斧头上的符文,无数冤魂呼啸着往自己伤口处钻去,如空如幻只感觉伤口既疼也冷,一把抓住斧头发出有史以来第一次痛苦的叫声鼓足全身力气往外一拔,众人正要攻击,只见如空如幻体内迸发出一股前所未见的淡黄色佛光陡然间爆炸开来,掀翻了百里海面,百余里的海水全部被推开了露出海底又重新聚拢回来,众人这才四仰八叉的举目望去,发觉如空如幻面色冷汗淋漓,丢掉石斧,捂着伤口鲜血淋漓,大口大口的半跪在空中喘着粗气,自语道:“这就是‘痛’的感觉吗?”
他的先天护体佛光被破了?不错,公输莫难当初醉心于创造生命,杀人无数,我们前面早就提到过,他那柄斧头是自己特别制作的,可以吞噬活人魂魄保存以作他用,却不料他被人追杀无奈加入灯奴,那柄斧头也下落不明,除了他自己也没人会用,而且一般人都对这个其貌不扬的东西不怎么注意,高威带在身上这么多年都以为它能震慑厉鬼,其实并非是震慑,而是靠近了就被它吞噬了。所谓世上无巧合,相逢总是缘,高威带着这把斧头来此真是天道使然,小木匠就是公输莫难,看见自己斧头的那一刻就明白了,这真是难以言表的命运安排,什么魔道祭炼的法宝不要也罢,自己这把斧头吞噬那么多魂魄早已冤魂缠身,正是所需,一斧头下去,释放出其中蕴藏无数冤魂,直接腐蚀掉了如空如幻的佛光,其实小木匠要是独自一个人和如空如幻正面摆开架势决战肯定不可能一击得手,这不是天赐良机和楚寻语三人纠缠在一起了吗,自己就是他口中的“第四个人”,如空如幻本人也是运气太差,和小木匠这么多年在一起,也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小石斧,莫名其妙掏把斧头出来自己也不认识,毫无防备,这一下真是天命使然。
战局瞬间改变局势,众人合围过来,如空如幻站起来,愤怒的丢掉手里失去发力的斧头,赤红的双眼显示出他满腔怒火,回头看着小木匠,捂着胸口上的伤口,牙根都气的痒痒,咬牙切齿的对小木匠说道:“等宰了他们,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小木匠面色丝毫不为刚才的成果喜悦,反而是皱眉对众人说道:“都小心了,大笨象真的要发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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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日月无光(十四)
书接上回,且说小木匠的真身是公输莫难,并且偷袭得手破掉了如空如幻的先天佛光,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但同样这也激的如空如幻勃然大怒,所有人都不敢大意,因为受伤的老虎才是最恐怖的,鲜血只会触怒它,如空如幻也是如此,他的双眼泛出血色,这是愤怒的血气上涌,因为他的天赋有史以来第一次被剥夺了,还是被自己人出其不意给剥夺了,自己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不知道以后会慢慢恢复还是永远的失去它,但至少现在是没有了,如空如幻怒到极点,非要杀了他们不可。
既然引以为傲的天赋没有了,那么武修者终究就要有个武修者的样子,抬眼看看周围被四人合围,如空如幻哈哈大笑,捂着伤口的右手一伸,海中残破甲板上的那柄淡黄色细刀直接飞了过来,如空如幻满手鲜血的握住低头细细打量好久不见的老朋友,众人也是有史以来的一次看清楚,这刀和剑差不多,毕竟象牙的粗细是与生俱来的,无法随意放大或者缩小,因为是在镇妖塔里临时打磨,所以显得极为粗糙,但和普通刀一样,只有一面开刃,如空如幻自嘲的一笑,道:“长久以来很多人都误以为你是长剑,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在蜀山是追寻刀魂者的脚步,为什么会用剑?只不过大多数人都想不到这一点,偏偏命运奇妙,让王璐冉把你又还回了我的身边。”
所言确实不差,当初如空如幻手中一长一短,长的是掩月刀,短的是红雀匕,在长安城被抓住之后,掩月刀也被蜀山掌门天冥真人没入库存了,红雀下落不明。其实真实的情况的是如空如幻在牢中用红雀自尽,掩月回到了蜀山之后直到现在这个时代,王璐冉叛逃蜀山,他那夜是仓皇出逃,连打带跑,身上东西丢了不少,但是私下溜进了封尘阁,还记得吗?他可是有办法私自进出的,他师傅私下教过他,蜀山和劫缘门的战争中他就用过这一招,只不过封尘阁里没什么像样的好剑,王璐冉眼尖,眼角瞄见了这把掩月,他肯定认得出它的来历,二话不说就顺手拐带了出来,但是却不料自己日后会死在如空如幻手上,这把剑在天道的安排下又回到了主人的手里。
如空如幻成为灯奴之后很少在江湖上露面,因为他当年闯的祸实在太大,至于说用不用掩月他早已不在乎了,以他的修为、神通和天赋来说,早就已经不拘泥于兵器法宝的形势,只不过现在被小木匠忽然反叛所伤,最为自傲的先天佛光也泯灭了,不得已重新拿起了掩月细刀,武修者就要有武修者的样子,楚寻语对此也很是赞同,扬手一招,残情长剑也回到了自己手中,方才是因为他又护体佛光,自己就是把残情剑砍断了也伤不了他,现在不同了,他流血了,但凡是流血的东西自己就能砍死他,也一定要砍死他。
如空如幻和刚才小木匠问天时候的笑容一样凄楚,抬头看着苍天若有所思的问道:“我曾经说过,再也不会用蜀山剑法,没想到今日,我要食言了。”
蜀山在江湖上名气大,招牌剑法更是妇孺皆知,楚寻语四人都对此了解非常,只不过一般像如空如幻这种人物都有自己的独门绝学,这时候就要考验楚寻语的剑法是否精湛、剑术是否扎实、剑艺是否玄妙了。如空如幻倒是很自信,松开伤口,发现伤口处暂时止住血了,可还隐隐有些作痛和冷涩,知道这是斧头上冤魂所撕咬受的伤,一时间就算自己愈合了皮肉也无法彻底痊愈,只要暂时不流血就行,相反,傲然的扫视了四人一圈,嘲讽的问道:“还愣着干什么?你们四个一起上吧。”
四人互相对望了一眼,楚寻语知道段辰雨和雷博海已经很难再有作为了,他们已经撑到了现在,小木匠还有变数,但他自身不比如空如幻好哪里去,在蜀山留下的伤势也未痊愈,看来还是自己率先主攻才对,好在他先天佛光已破,自己心里也有底,索性不再啰嗦,大大方方的说道:“既然如此,晚辈就斗胆在这里先斩了前辈了。”
说罢率先攻击,身形一跃就冲了过去一剑斩下,却不料如空如幻丝毫不动,光凭左手就在耳边捏住了残情剑刃,楚寻语大惊,如空如幻倒是神情坦然,不屑的问道:“怎么了?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以为你变成了巫有了蛮力就能砍的动我了?剑法不是巫术,更不是靠蛮力,臭小子,你是哪个门派的?”
两根手指捏住剑刃楚寻语是动弹不得,楚寻语拔不出来也砍不下去,内心简直惊骇,如空如幻继续嘲讽:“你倒是用力啊,刚才揍我的时候不是力气很大吗?”
雷博海和段辰雨在一旁只看不动,二人的表情也不善,因为发现如空如幻的右手拿刀到现在还闲在那里,自己二人现在体内也快力竭,冲过去多半讨不得好。这就是高手之间的较量,往往料敌于先,容不得丝毫大意,他们明白现在的形势,要尽力辅佐好楚寻语,万一有个闪失,如空如幻这样的人物一招就足以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现在不是不帮忙,而是期盼楚寻语能够不负众望,担当起主攻的重任。
如空如幻忽然笑容消失,冰冷的说道:“那么就试看某家之刀。”说罢近在咫尺一刀砍来,楚寻语大惊,因为自己要是躲就意味着要放弃长剑,残情要是落到他手里可没那么好回来,可自己要是不躲总不能硬挨这要命的一刀吧?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耳边生风,一声惊响,回头一看,不免诧异,原来是小木匠出手了,不亏是大名鼎鼎的公输莫难,整个右手外面套着一层怪模怪样的木头大钳子,有马车轮子大小,一把将公输莫难的长刀夹住,众人看着他这幅样子很惊讶,但如空如幻自然清楚的很,倒是很冷静,反而唾道:“你果然天生就是个叛徒,当初你背叛了你的家人,又背叛了收留你的人和所爱的人,现在又背叛了主人和我们,我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今天的事情就坏在你身上,你居然还藏着一把这么邪恶的斧头。”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公输莫难笑的有些尴尬,其实这句话他是真心的,“我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把斧头居然还能回到我身边。”
“你为什么又要背叛?”如空如幻对这个问题很是不解,“你以前不是试过了吗?你根本奈何不了它,它总有一天回回来的,回来了就会让你生不如死。”
“别再试图把我当成狗。”公输莫难一字一顿愤恨的说道,“只要有一线机会我都不会放过,也要毁了它。”
雷博海和段辰雨出现在如空如幻背后展开攻击,如空如幻顾不得说话和四人连拆二十多招,分开身形居高临下一刀斩下,无数剑气排山倒海而来,这是蜀山剑法中的招牌招数,唤作“万剑归宗”,无数道凌烈的剑气激射而出,将四人身形笼罩其中,结果不等他人,楚寻语微微一笑,当先一步,长剑一挥,剑之风悠然使出,无数道剑气化作清风徐来,和如空如幻的剑气互相抵消,如此风华绝代的招数让如空如幻大吃一惊,忍不住惊呼:“你是那个人的徒弟?”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清楚吗?他可是刀魂者那个年代过来的人,自己最清楚不过这招式了,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若问整个江湖什么人的名号能让他如此震惊,恐怕普天之下除了刀魂者也就只有两极之地的那个男子了。
楚寻语顾不得回答直接杀到近前,刀魂者连忙御敌,二人又拆了五十招,楚寻语有些恼火,此人明明用的是刀,但偏偏是剑法的路子,打起来别别扭扭的,怪的很。其实真是错怪如空如幻了,因为他自打进了蜀山门起学的都是剑法,虽然仰慕刀魂者,但刀魂者这一生并未授徒,只留下悬而有悬的“刀魂”二字传于后世,全靠后人自己参悟,历史上见过这字的人多了去了,别的不说,每逢蜀山举办重要外事,都会邀请江湖上各大门派的朋友前来观礼,山顶上那硕大的“刀魂”二字瞎子也能看见,第一次来蜀山的外人都会去那参观,抬头仰望,体会英雄情怀,别看瞻仰的人挺多,但能悟出来的人倒是一个没有,所以时任的蜀山掌门天冥真人教他的也都是蜀山剑法,刀法全靠如空如幻自己悟。
空中四人斗的难解难分,船上的人也没闲着,只听“咯吱咯吱”的木轮声传来,原来是陈奇带着慕缘他们正卖力的推着一个带轮子的黑乎乎的大家伙从船舱里出来,揭开油布一看,赫然在眼前的是一架公输家的大型百户连弩,这大船虽然摇摇欲坠,别忘记,这可是十胜椅的船,骸谷战船独步天下,十胜椅的船岂能没点武器?连弩这东西前面咱们说过,战争时期常用来射落对面的修真者,要是打的好,连大神通者都能打下来,这是公输家这么多年来在江湖上的金字招牌,所谓天命使然,小木匠就是公输莫难,临走之前拿出一根粗长的特别弩箭,整根弩箭有一丈多长,比拳头还粗,黑乎乎的,上面刻满了符文,而且上半段是旋转的条纹,还横着做出四层倒刺,一看就是凶残无比的嗜血怪物,小木匠临走前叮嘱众人,看准了再打,这箭当今只剩下最后一根了,看自己的信号,射不准万事休矣。
相传封神之战以前,三界混居,蓬莱仙境之外,有一道弱水环绕,号称鸿毛不浮,连羽毛都浮不起来,人类所不能逾也,唯有蓬莱仙境的一种树木可以砍伐下来打造舟船来回摆渡,就是眼前这根奇怪的弩箭的用料,至于传说真假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别说,公输家好东西还真不少,连这传说中的蓬莱神木都有,毛毛小爪子摸了半天,羡慕的说道:“那小家伙袖筒里还有不少好东西,我都多少年没见到这玩意了,他从哪弄来的?”
前面咱们也提到过,这种大型弩箭最少需要三个操作,本来陈奇是想亲自操作的,但无奈身中剧毒,现在手哆嗦的厉害,只好换成慕缘,毛毛在一旁撇着大嘴问道:“你这睁眼瞎会玩这东西吗?”
“少废话,我在昆仑山下死亡谷见过公输家人用这东西。”慕缘哈哈大笑,爬上机台,让高威推着弓弩前后移动,忘尘负责旋转,陈奇指挥,装好这根大弩箭,慕缘兴奋的手心都出汗了,把准头调上去,对着空中,手摸上机舌,发觉他们在云端打斗,太远了,也不好瞄准,不由得焦急连连。
再看空中,楚寻语连斗如空如幻占不到上风,心中不免焦急,这厮的用刀耍剑当真娴熟,剑术的基本功上别说占便宜了,自己没漏出太大的破绽就谢天谢地了,几个人其他招数作用也不是很明显,而且这厮明明受伤了,但打起来好像丝毫不受影响,果然,妖怪躯体就是比普通人类要健壮多了。但公输莫难心中明了,压根就没想和他硬拼,相反若有所思的且战且退,连连对其他三人使眼色,其他三人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配合着把如空如幻有意识的往下拉。
如空如幻可不是傻瓜,就感觉这四个人有点不对劲,一直小心翼翼的,尽量反着走,吃不准敌人葫芦里卖什么药,总之就是不能让他们得逞就是,惹得公输莫难烦躁异常,索性不装了,忽然暴起对楚寻语大喝一声:“就应了你之前所言,老子今天押的是命,你这个做庄的别让我亏了,我先走一步。”说完忽然往下飞去老远,脱离战团,敌我双方都莫名其妙,这又是什么招数?他要第一个逃跑?
没想到公输莫难飞到连弩之上,挡住了箭头,忽然对着上面双手一甩,无数条机关大蛇激射出去,将如空如幻缠住往下拉,这手臂上的机关大蛇楚寻语见过,死亡谷一行公输家的那位领队公输登云乃是他们家“百巧堂”四长老之一,左手能造出一条实属不易,他公输莫难果然是天纵之才,居然一抬手就有七、八条之多,缠住如空如幻往下拽,但是比力气就不是公输家人擅长的了,如空如幻准备拿刀砍断身上束缚,楚寻语眼疾手快整个人扑过去左手扼住他右手腕,一剑刺出,如空如幻也如法炮制,左手也抓住楚寻语右手腕,形成角力,雷博海和段辰雨发力连忙推着他们俩这一大推往下飞。
推倒公输莫难近前,公输莫难身上飞出无数机关大锁“咔咔咔”几声把自己和如空如幻锁在一起,而且还锁了个结结实实,大喊一声:“全都退下!”
众人所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闪开,只见空中公输莫难贴在如空如幻后背上,身上全是机关枷锁将二人捆绑在一起,如空如幻一边挣扎一边大骂:“你又在发什么疯?”
公输莫难是背对着连弩的,挡在了如空如幻和慕缘他们中间,不仅挡住了连弩,也挡住了如空如幻的视线,然后看都不看下面,做出了一个伸出大拇指的手势,这就是信号?楚寻语、段辰雨和雷博海三人这才看清楚船面上陈奇居然在指挥慕缘他们架起了那么大一台连弩!公输莫难这是疯了不成?这一弩打出来不仅敌人,连他自己都要被穿个透心凉,完全就是同归于尽啊,连慕缘都惊呆了,一时间犹豫下不了手,陈奇这一生战争无数,帮他们校准好方向,果断的说道:“生死成败在此一举,动手!”
慕缘一咬牙,就扣动了机舌。空中公输莫难在如空如幻耳边轻轻说道:“老大,还记得当初你把一次又一次痛打抓回来吗?你嘲笑我只会这些奇淫巧技,不堪大用,根本伤不了你分毫,那么今日,弟弟这些‘小伎俩’就请你多指教了。”
话音刚落,慕缘扣动机舌,船上的那根大弓弩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声激射而出,因为前段是螺旋纹路,居然打出去在空中旋转起来,带着尖锐刺耳的破空声呼啸而过,眼前一花,只看到红色血花一扬,从公输莫难和如空如幻二人身上透体而出,射出一个花盆大小的血窟窿,肉眼都能看到对面的蓝天白云,如空如幻和公输莫难二人同时一口老血喷出老高,脑中一片空白,带着一路血花坠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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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日月无光(十五)
书接上回,且说小木匠和如空如幻同时被连弩射中当场开了膛,一通坠入海中,所有人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忘尘和慕缘连忙御空飞过去把不省人事的小木匠救回到摇摇欲坠的甲板上,大量的海水和鲜血混在一起也分清楚什么是什么,小木匠的头发湿哒哒的黏在额头上,双目紧闭,面色发青,右边胸口被开了花盆大小的窟窿,那血流的和瀑布一样,慕缘也被弄的满身是血,但是急的问:“这……这……这……这怎么治?”
忘尘也手足无措,摇摇头,一着急抬头叫楚寻语下来看看,楚寻语和段辰雨、雷博海三人连忙赶过来,楚寻语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多少年都没见过这种外伤了,连肋骨都被刚才那旋转着的弓弩绞碎了,雷博海皱眉问陈奇:“他是灯奴,我们要救他吗?”
众人一下被问住了,互相看看,正在迟疑,忽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满,打破平静:“当然要救我!”
低头一看,楚寻语是小木匠,还躺在地上呢,但眼睛睁开了,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呕出一口海水,不满的嚷道:“我为了你们拼命,你们不救我?”
慕缘诧异的反问:“为什么你的精神还这么好?”
小木匠虽然躺在地上,但是左手从袖里乾坤之中拿出一捆东西递给楚寻语:“帮我换上。”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小木匠拿出的一套木头制作的骨架,楚寻语蹲下来这才发现伤口处那些断掉的肋骨全是木头的,当下吃惊的叫道:“原来传说是真的,你真的做到了?用机关术替代了人类的骨头?”
“当然没有。”小木匠恼火的摇摇头,“这就是我当初许下的愿望,认为这是我生平夙愿,结果那破灯帮我实现了,后果我却万万没想到,行了,赶紧帮我换,我现在右边身子都动不了了,你是郎中,你换应该更快。”
楚寻语也是一脸匪夷所思,拿过木头骨架自问一句:“真的可以吗?”
结果还没说完,忽然没来由的只感觉整个海面向下一压,所有人的心头压迫感骤然到了极致,连呼吸都感觉不畅了,小木匠翻了个白眼,暗自骂了一句,埋怨道:“大笨象果然皮糙肉厚,居然这么快就缓过来了,我还以为它还有一会呢。”
然后示意楚寻语:“他已经被重创,估计要露出本体了,你们加把劲,就在这里,彻底了解他。”
楚寻语三人赶紧升空御敌,小木匠一回头,瞪着慕缘说道:“你帮我换。”
慕缘嘴角肌肉抽动了一下,抬起满是鲜血的双手叫道:“我不会啊。”
“我指挥,你照办。”小木匠回答的倒也干脆。
慕缘咽了一口吐沫,尴尬的回头看看忘尘抱着的木头骨架……
再看海面上,楚寻语他们三人只见海中塌陷出一个大漩涡,其中重伤的如空如幻佝偻着身躯,慢慢浮起来,鲜血顺着脚尖往下滴,伤口处的出血经络全部被用功法暂时封闭了,但还那么大的窟窿还在,血淋淋的能看见对面,这真是亘古未有的奇事,如空如幻有史以来第一次受到这种致命打击,心中才知道情况不妙,江湖人常言:千算万算,暗箭难算;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现在想来古人诚不我欺也,自己和公输莫难相处这么多年,要知道早在几百年以前就没出现过异心了,而且自己还不了解他那三两下奇淫巧技吗?更何况他也没这个本事破自己的先天护体佛光,带他过来是为了事成之后解除封印黑灯机关的,怎么忽然他就拿出个这么邪恶的斧头出来了,他这么多年一直在自己身边,祭炼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现在倒好,这个家贼破了自己护体佛光不说,还豁出性命重创了自己,简直就是辱人太甚,等解决了楚寻语他们几个,到时候非要把小木匠捉回去扒皮抽筋,生吞活剥。
除了倍觉羞耻,如空如幻剩下的情绪更多的是愤怒,这股熊熊怒火直冲斗牛,全身的灵气喷涌而出,冲开天地间一切,如空如幻的灵气和楚寻语不同,是淡黄色的,厚土之气勃发,右手拿着掩月细刀,双眼猩红,杀气外露,楚寻语三人虽然有些畏惧,但却还是自信的,因为如空如幻已然被公输莫难重创,又还能怎么样呢?
如空如幻嘴角招牌式的诡妖一笑,气势更尽一步,脚下海水全部冲开,直见万丈海底,头顶天色昏暗,万里无云,天地间只有如空如幻一个人璀璨的土黄色灵气在那里放出万道耀眼光芒,长刀一指,背后浮现出一只参天巨象虚影,如巍峨高山不可仰望,仰的脖子痛都看不见象首,众人在巨象脚底如同蝼蚁,沧海一粟,那是他的本体?这就是如大地般不可撼动的顶天神象吗?众人惊呆了,没想到他身负如此重伤还有这般实力。
段辰雨和雷博海暗自摇头不已,如空如幻这一身**是上天赋予他的举世无双的恩赐,太过于震撼和强大了,带着这么重的伤还有如此神威,自己二人就算全盛状态恐怕都追之不及,当然汗颜。于是不约而同的看着楚寻语,楚寻语面色也沉浸如水,虽然紧张,但也不慌,自己自从借助凤凰灰烬复生之后,体内力量如何明白的清清楚楚,他如空如幻是妖兽化形之后继续修道有如此神通自然了得,可自己现在也非昔日吴下阿蒙了。
想到此,嘴角武修者好战的笑容也浮现出来,横起长剑开始酝酿和释放气势,整个人燃起了熊熊的红色火焰,这就是凤凰之力的体现,但是别忘记了,楚寻语目前也是上古大巫之体修道的,虽然修为不怎么样,只有元婴期,可也能用点招数出来的,这也是楚寻语方才看见如空如幻的举动受到的启发,他能用妖兽之体释放修行的功法,为什么自己就不能用大巫之体催动道家功法?
于是一股暴烈的灵气拔地而起,楚寻语本就是翠绿色的乙木灵气,而木生火,被凤凰之火点燃,瞬间绿色的灵气不断与橙色火焰交织在一起,炙热的气浪把周围海水也全部推开,冲天的火焰拔地而起,一只硕大的烈火凤凰虚影在不断升腾的热气中隐隐出现,作展翅高飞之状,双目威严的和如空如幻巨象对视,天地之间淡黄色的巨象和橙色的凤凰分庭抗礼,划开了半壁河山,所有人都惊呆了,因为没有人知道楚寻语这招叫什么名堂,甚至连楚寻语自己都不知道,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背后出现了凤凰虚影,根本没回头看,如空如幻是妖兽之体所以大家看见了并不吃惊,但楚寻语算什么?人类自身释放出的灵气可以无意中幻化出凤凰虚影来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楚寻语现在的感觉是酝出的道道剑修灵气盎然博大、而又源源不绝,这种感觉前所未见,身体前所未有的轻便,但力量却不断涌出,好似一个孩子扛着一把削铁如泥的绝世宝剑耀武扬威。如空如幻看的一清二楚,他也笑了,笑的很轻蔑,因为他看楚寻语就是典型的小人得志、穷人乍富,第一次获得如此强大的力量都不知道怎么显摆好了;再笑,就显得很难以置信,为什么会出现凤凰虚影?封神之战以后,凤凰不是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吗?他明明是个人类,为什么会有凤凰之体的本相?只有自己妖兽一族才会有才对;第三次笑,就笑的那么赞扬了,因为他从楚寻语的眼中看见了高昂的战意和冲天的杀气,武修者的事情就应该用武修者的方法来解决,那就是以实力说话,武修者的世界,只有一条真理,那就是强!者!为!尊!
这边是灵气渤大,推开海水无法回聚,一只巨象矗立海中不可撼动,那边则是一道火柱连通天地,火凤凰展翅高飞,炙热焚烧的周围海水都汇聚不拢,如空如幻和楚寻语双目隔空对视,双方心领神会,同时出击,楚寻语的长剑和如空如幻的长刀同时挥出,巨象和火凤凰一下碰撞在一起,天地变色,日月无光,楚寻语和如空如幻在空中近身肉搏,舞刀弄剑,挡住了天上的太阳,只能看见两个黑色的人影在其中一举手一抬足气势非凡,动作虽慢,但势大而力沉,缓慢而不停滞,刀剑所过之处屏息凝神,海断山崩。
二人刀剑你来我往诉说着自己的招式和背后的故事,让彼此从武修者最本源的招式上觉察人生路上的心酸历程。如空如幻的刀走剑路,饱含着凌厉和张扬,这是蜀山剑法独有的铮铮傲骨,所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一招一式都体现出巍峨蜀山独有的高山豪歌,但是他偏偏用的是刀,仰慕的是刀魂者,所以在日后的修行中,又糅合了许多刀法独有的劈砍招式,从他这股不刀不剑的套路中,楚寻语感觉到了气势凌人,威压古今的气势,还感觉到了怒,这股怒气不是来源于情绪,而是出自于势,龙盘虎踞的气势不怒自威,给人感觉时刻蓄势待发,有如猛虎下山,更是感觉到了胜利的心态,他的刀上写满了必胜的信念,这个人很可怕,因为他与生俱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失败,他的那种胜利的信念充斥着刀锋裹挟的每一缕风中,楚寻语不由得心理上就矮人一筹,不由自主的问自己,难道这就是从来没有失败过的男人吗?高威在下面看着倍觉眼熟,不错,刀魂者常用的泠阳八刀高威也学过,但是未曾想到同样的刀法如空如幻使出来竟然有如此威势,让人不由得瞠目结舌。
而如空如幻从楚寻语的剑中感受到的是忧伤、是暴怒、是坚定,更是愤怒,是一种来源于复仇的坚信信念,必欲斩杀自己而后快,如空如幻一直都极为费解,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自己和他又有何恩怨情仇,为什么他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怒火,同时,也更加的好奇,为什么他的残情长剑中透露出一股悲伤,这种悲伤是诉说着多年的哀怨,手里的剑每一次起落都风华婉转,这确实是那个男人的真传,长剑所到之处,虽优雅,但不留情面,并且,楚寻语的剑中最明显的是愤怒,这种愤怒是一种宣泄,要把多年的怒火倾泻出来,让人愈发的好奇楚寻语这个年轻人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悲欢离合,为什么会有压抑这么久的怒火。
二人的争斗挡住了阳光,楚寻语身中十七刀,刀刀深可见骨,如空如幻被刺八剑,剑剑直入骨髓,雷博海和段辰雨看见楚寻语处于劣势,再也无法久持,赶紧二人上去拆开战团,掩护楚寻语回来缓一口气,其实这对于如空如幻来说也是个休息的好机会,因为如空如幻自己从来没有受过伤,这冷不防的被公输莫难的连弩打中,又被楚寻语连刺几剑,早已疼的说不出话来,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喘口气。楚寻语也和他一样,满身都是鲜血,楚寻语挨了十七刀,刀刀都砍的皮开肉绽,整个人早就成了小红人,被段辰雨和雷博海拆开战团,也一下跌落在甲板上,吐了一口血沫子,匆忙拿出绷带和瓶瓶罐罐,让段辰雨他们先挡一阵,自己要包扎一下,否则非得失血而死。
段辰雨和雷博海已经顾不得什么昆仑脸面了,迎回楚寻语之后立刻转身马不停蹄的攻击如空如幻,人多欺人少不说,还要加上车轮战,如空如幻这一幕应该很熟悉,因为当初他在长安城就是这么被擒住的,那时候他还有护体佛光呢,都力竭被擒,更别说今天失去佛光了,如空如幻暗骂一句卑鄙,但只有迎着头皮迎战。
甲板上的楚寻语正在急忙包扎,匆忙回头叫慕缘帮忙,结果吓一跳,发现慕缘已经满身是血,纳闷他没参战都受伤了?结果旁边公输莫难颤颤巍巍爬起来了,慕缘在一旁有点恶心,不停的干呕,楚寻语发现公输莫难的伤口处断裂的肋骨被替换成新的木料了,当下明白了情况,示意慕缘赶紧来帮自己,慕缘回头看到楚寻语又满身是血,不由得吐出一口浊气,不情愿的撇着大嘴过来帮楚寻语。
在空中如空如幻的情况则慢慢开始江河日下,经历过和楚寻语的刀剑争斗过后,自己的身体开始明显变得反应迟钝,如空如幻一直都知道人类是不能够失血过多的,自己也见过太多次这样的事情,但是从未亲身经历过,楚寻语征战多年,知道皮外伤多了应该怎么办,而如空如幻则如同蹒跚学步的婴儿一样,对这些都是一无所知。比如受伤以后每个回合楚寻语都会下意识的回避的伤口处,这根本无关乎什么修为或者战术,而是已经融入到骨子里去了,是本能,如空如幻则不然,只知道自己受伤了,流血不好,但该怎么打还怎么打,根本没有意识到自我保护,这就是公输莫难说的,他没有练过什么防御功法,根本就不会防御。公输莫难这么多年太了解他了,他一出手从来就没有过防御,永远只知道进攻,开始楚寻语还以为他是妖兽之体,皮外伤无伤大雅,加之他凌厉的蜀山剑法,蜀山剑法本来就善于进攻,出手之间大开大合,颇有大家风度,现在看来,原来这些伤势正慢慢蚕食他的身体,等他觉察出不对的来时候,已经太晚了。
楚寻语本来包扎好就想要继续伤的,但是公输莫难却拉住了他,示意再等一会,多休息会,等段辰雨和雷博海挺不住的时候我们两个再换他们。这种策略就是要活活耗死他,如空如幻也发觉出身体的懈怠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越来越沉重,而对面四个人毫无廉耻的车轮战,如空如幻最后一口鲜血呛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跌落了神坛,半跪在海面上,大量的鲜血染红了海面,楚寻语、段辰雨、雷博海和公输莫难四个人把他包围了,但是这四个人也已经筋疲力尽,这一战从白昼打到黑夜,又从黑夜打到太阳升起,整整三天三夜,才把如空如幻耗的油尽灯枯,四人自己也气喘吁吁,几近脱力,楚寻语指着公输莫难喘着粗气问道:“你和这怪物一起生活这么多年?”
公输莫难点点头,额头上全是汗珠:“现在知道我的不易了吧。”
段辰雨叫道:“投降吧,前辈,我把你秘密押回昆仑,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的。”
如空如幻扶着掩月颤颤巍巍站起来,咒骂道:“没想到我纵横一世,居然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真乃上天绝于我。”
楚寻语长剑一指如空如幻气喘吁吁的责道:“你老老实实把黑灯的事情交代出来吧。”
(ps:我一个多年好友是职业美工,但是他并不喜欢看网络小说,并不怎么看我的小说,哈哈尴尬了,咳咳,好了,言归正传,在我的邀请下,他为楚寻语绘制了一张人物场景图,因为他不是书迷肯定无法完美契合原著,但已经有几分神韵了,本来我想一并发布出来,但蛋痛的是不知道怎么上传,多年以前我记得起点是可以传的,但现在后台改版了就无法传了,好纠结,有知道的朋友说一声。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日月无光(十六)
武德九年,六月十九,长安城外的一处郊外矮山上,有无数唐军镇守在其上,只不过这支军队打出的旗号是“秦”字,仿佛外界发生了什么和他们没有关系,一个黑衣黑袍的消瘦道人包着手,好像受了伤,带着几个其他的下人急匆匆从外界赶来,和守营的士兵交谈了几句,亮出令牌,就从中间重兵看押的井口用绳索和绞车依次下去,这座看似普通的枯井其实暗藏玄机,黑袍道人随着身形每每下降,周围洞壁上的符文就随之一闪而逝,直到底部,才发现底下大有文章,火把照的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卫兵巡逻,除了普通卫兵,还有不少修真者,看见黑袍老道来了纷纷施礼,老道一边还礼,一边往里走。
走到一个圆形大厅中,看到大厅内有个胖道人正在桌前和其他几个年轻修士说什么,指着桌上地图指指点点,显然在布置什么事情,看见黑袍老道来了示意众人散去,众人纷纷施礼离去,只留下胖老道带着黑袍老头走进里屋的房间。
里屋是个雅间,有桌有椅,檀香缭绕,胖老道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转过身,胸前道袍上赫然写着青城二字,他埋怨黑袍老道说:“都是你,非要收个妖怪进门,早就和你说此事不妥,你当初还拿出一堆大道理来教育我,什么圣人啊,博爱啊什么的,这回好了吧?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现在把我们也拉下水,弄的我们这些掌门整天轮流当值,你好意思吗你?”
黑袍老道连连赔笑,笑的很尴尬:“对不住各位了,等这事完了,我给大伙赔罪。”
“你省省吧。”胖老道放下茶杯,拿起桌上的行李包袱:“天冥啊,不是老哥哥我说你,你瞧你干的叫什么事,这次得亏是你机敏,及时带人过来拿了那妖怪,要不然,连你蜀山一起都要治罪,也是邪了门了,这妖怪先天佛光护体,在找到处死他办法之前,我们这些掌门还得轮班当狱卒看着他,你说你荒唐不?”原来这胖老道是时任的青城掌门。
而黑袍老道则是时任的蜀山掌门天冥道人,他苦笑连连,一直陪笑脸:“算我对不住大伙了,回头我亲自摆席,我亲自给诸位老哥哥老姐姐赔罪。”
“你啊……哎……”胖老道也不忍在奚落他了,拿着包袱就往门外走,“行了,五天一轮班,我先回去休息了,交给你了,得亏你这次亲自出力收了他,还负了伤,要不然连你都要被株连。”
等送走了青城掌门,天冥真人愁眉不展的包着胳膊,进了大牢深处,经过重重机关阵法,屏退了左右,来到一闪石门前,抬腿迈入,只见一个硕大的三重阵法中央,如空如幻被重重束缚,四肢都被拉扯开牢牢锁在铁柱子上,面前放着一个火盆,这火盆中烧的是一堆很古怪的草药,这草药可以保证让如空如幻意志涣散,疲惫不堪,如空如幻全身破破烂烂,一看就是经历过苦战,看见天冥真人来了,干涩的勉强笑了一下,舔了舔被火盆熏的干涸的嘴唇,问道:“抱歉,我打伤了你,我不是有意的。”
天冥真人用另一只手摆摆手,示意无妨,反而沉默了一会,才说:“信我看到了,你们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说?”
如空如幻苦笑一声,抬起头,眼中流露出悲伤和麻木:“我也是才知道这件事的,此次我心知倘若我要杀了李世民,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不得善终,所以不想牵连你,只恨那大鹏鸟挡路,我知道他们也杀不死我,只待我有朝一日出去,我非要拿李世民那狗头祭奠。”
“你胡闹!”天冥真人大怒,“你莫非真要绝我蜀山于世人吗?”
“你可以把责任都推给我,本来此事也与你无关。”如空如幻回答的倒也干脆。
“那我当初又为何让你进我门?”天冥真人讥讽的笑了起来,随后语气也有些悲凉,叹道:“孽缘啊,都是孽缘,想我蜀山虽然门徒众多,但一向行事偏激,不讲分寸,所以多年来在江湖上时有纷争,我一直都有意改变这种局面,恰好遇见你,你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主动上门的精怪化人,又出身佛门,我本意接你入门,是为了给众人一次改变,这么多年来,你能和我蜀山小字辈关系融洽,打成一片,我倒也欣慰,想在过百年,等这些孩子纷纷长大成人就不会再有那么传统的固执了,万万没想到,你居然横生枝节,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不光毁了我改变蜀山门风的想法,反而会让蜀山因此背上骂名,逼的蜀山人更加极端,你不光自绝自己于天下,你还要绝我蜀山于天下啊。”
“血脉骨肉、挚爱亲情之仇岂能不报?”如空如幻咬牙切齿,强大精神,咬着嘴唇痛骂道,“我!不后悔,只要我有办法出去,我就一定要报了这笔血仇!”
“你糊涂!你以为是李世民杀了文苑吗?真正杀死文苑的是你自己!”天冥道人大怒,从袖子里摸出一封破旧的信札,斥责道,“你怪谁?只能怪你自己,这封信是文苑绝笔,我本来一直犹豫要不要给你看,但你如此执迷不悟,也罢也罢,你且仔细看看,你认得文苑笔迹,仔细看看,看看她心中真实的想法。”说罢,把信纸抖开,拿着往前凑了凑,让如空如幻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上面内容,如空如幻越看越痛苦,越看越难过,足足好半天,眼神涣散,四顾不暇,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天冥道人手里这封信的主人叫文苑,文苑何许人也?文苑是蜀山现任掌门天冥真人的师妹之一,天冥真人的师父前任蜀山掌门极真上人一共有四十三个徒弟,文苑进门时间不算早,和天冥算一个辈分,为人朴实善良,和天冥私交不错,天冥是一个思想极为开明的人,为此极真上人将大位传给他,希望他能扭转蜀山矫枉过正的耿直风气,而天冥执掌大位以来也丝毫不敢忘却初心,借着如空如幻来拜师的机会树立榜样,如空如幻有个非常好的现成条件就是他出身佛门,一身先天的护体佛光为证,蜀山人纵然在怎么厌恶妖怪,但也要礼让佛门三分,佛家大开方便之门,度化万千妖怪为佛祖座下护法,蜀山人怎么说也要认同如空如幻这个身份。
天冥真人借此机会,认为乃天作之合,于是让如空如幻独居荒山盯上,结草为庐,时长有蜀山门中孩童上去找他玩,天冥真人很欣慰看到这一点,因为孩子是蜀山的未来,如果他们能和如空如幻相处好,那么以后总会有一天,蜀山人的思想也会慢慢发生改变。可是万万没想到后面发生了天大的意外,因为蜀山收容了一个妖怪乃天下奇闻,引得蜀山自己人都三天两头上去看,天冥的师妹文苑去的次数多了,也慢慢和如空如幻发生了感情,但如空如幻少不经事,初尝人类男女之情根本手足无措,既幸福又为难,文苑希望如空如幻迎娶自己,如空如幻却左右为难,害怕天冥道人责怪自己,二人之间事情不被蜀山接纳,当然,蜀山肯定不会接纳,要是让蜀山人知道自己门中女弟子嫁给一个妖怪,颜面何在?这就和劫缘门偷袭蜀山一战那样,蜀山人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门中女子嫁给魔道的。
三番两次犹豫之下,文苑极度失望,伤心之下离去,恰好天下爆发了反隋起义,蜀山派人下山追随李渊父子,直到最后李家夺了天下,期间文苑因为和如空如幻感情破裂心灰意冷,借口红尘历练就离开山门,前往长安,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然嫁给了李渊四皇子李元吉,而如空如幻还在蜀山顶上等待战争结束后文苑归来,自己继续每日修行用赶超刀魂者的志向安慰自己,直到没过多久传来了玄武门之变的消息,李元吉被李世民所杀,全家被定罪谋反也被满门抄斩,文苑因为嫁给李元吉做侧室也被株连,谋反是大罪,嫁入李家就不算蜀山人了,所以蜀山也无可奈何,等如空如幻得知此噩耗的时候李元吉家几十口人头已然滚滚落地,让如空如幻悲痛欲绝,匆忙之间赶到长安,在收拾文苑遗物的时候竟然发现留给自己的密匣一封,打开一看,是文苑绝笔。
原来文苑知道李元吉被杀,自己被定死罪,在劫难逃,所以特地作书两封,封于密匣,一封给如空如幻,一封给师兄天冥真人,给如空如幻这封信中告诉了如空如幻一个惊天大秘密,那就是文苑怀了如空如幻的孩子!文苑和如空如幻属于日久生情,但如空如幻不愿意迎娶自己,让文苑很是伤心,分手之后,文苑发现自己身体有异,竟然有害喜之兆,这时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未婚先孕本就辱尽门风,师门要是发现这孩子的父亲是个妖怪,断然不会饶过自己,索性怀孕开始,痕迹不显,所以以下山历练为由前往长安避祸,跟随蜀山门人在长安任文职,被齐王李元吉看上,屡次追求,文苑不得已而下嫁之,只求给未来腹中孩子有个名分,未曾料到过门没多久李元吉因为政治斗争死于玄武门,自己也因此受到牵连,无奈之下只好慷慨赴死,否则说出腹中胎儿之事,蜀山也要因此蒙羞。如空如幻知道此事如晴天霹雳,因为李世民玄武门之变以后,将李建成和李元吉全家老小满门抄斩,赶尽杀绝,以绝后患,未曾想把自己的所爱之女和未出生的孩子也一并杀了,遂恶向胆边生,杀从心中起,抄起长短刀冲出长安城,要宰了李世民,爆发了后来惊天动地的一幕。
而天冥真人在天下大定之后本来一切如常,他事先根本不知道文苑和如空如幻暗中私情之事,只知道文苑被李世民定罪虽然心疼也无计可施,毕竟嫁入李家就算李家的人了,但不料文苑死后,朝廷将她的遗物送回蜀山,其中留给娘家的东西里有密匣一封,打开一看,文苑信中言明了和如空如幻感情始末,天冥发现竟然有这等荒唐事情也倍感匪夷所思,忽然想起文苑信中说也给如空如幻留遗书了,那必然也将此事详细说与他本人听了?大事不好!天冥急忙要去找他,却不料手下来人禀报几日前如空如幻就下山去长安了。天冥真人只感觉天塌地陷,他深知如空如幻实力底细,于是急忙召集蜀山精锐高手三百人星夜疾驰长安城阻止,同时他也是一箭双雕,避免如空如幻做傻事祸及蜀山,自己率先大义灭亲,先发制人。果不其然,赶到长安城的时候是地动山摇,如空如幻杀的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与金翅大鹏鸟转生的隋唐第一魔神李元霸杀的分外眼红,于是赶紧插手制服如空如幻,混战中,自己的胳膊也被打伤了,但好在自己救驾有功,如空如幻刺杀天子一事蜀山暂时未有太大牵连。
但天冥真人的愿望付诸东流,不仅没有扭转蜀山人的传统思想,相反,蜀山人成为江湖上的笑柄,让蜀山人更加痛恨妖怪。现在如空如幻被押在大牢,因为他有先天护体佛光,所以李世民他们正在研究怎么杀了他,而各大门派掌门亲自在长安城轮流值夜看押犯人,天冥真人借此机会见他一面,如空如幻冷笑连连,依然不肯放下仇恨,执意有朝一日脱困而出一定要拿李世民人头雪恨。天冥大怒,怒斥如空如幻既然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那就自己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到底谁才是害死文苑的人。
蜀山人直率,文苑也是如此,是个感情直率的女子,爱的直率,恨也坦荡,她在信中直言对如空如幻的感情有爱有恨,爱的真心实意,恨也恨的咬牙切齿,她发现自己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有孕在身时也深感震惊,又联想之前如空如幻三番两次拒绝向天冥提亲,不愿意迎娶自己更是伤心欲绝,借口去长安城公干避祸,眼看着小腹慢慢隆起当下心知大祸将至,恰好李元吉看上了自己隔三差五过来献殷勤,只好一咬牙跟了他,至于说过门不久,李元吉玄武门之变身死,全家老小尽皆被擒等等,这是从未预料到的,眼下身在死牢,心知命恐难活,作绝笔留于天冥,自己未婚先孕,与妖有子实乃有辱门风,今日之祸也算咎由自取,只叹命运多舛,情生错人,还望师兄念及手足之情,将此事保密,顾及蜀山颜面,也给自己在外留下一个名声罢了。
如空如幻阅完此信心中自然悲凉,天冥斥道:“你自己身为人夫未尽其责,至使家人惨遭屠戮,又有何面目在此大言报仇雪恨?文苑枉死,只恨当初看上了你这个不明事理的东西。”
“怎么会这样……”如空如幻心中五味杂陈,他哪懂这些,出生在青灯古佛旁,在乱世中行走,而后独居蜀山顶,从未经历男女之事,不通人情世故,懵懵懂懂见体悟出人世间这个最复杂的“情”字,竟然如此熟悉又陌生,未曾料到文苑竟然如此恨自己,自己虽然不知道文苑怀了自己孩子的事情,但却一直对文苑当初要求自己提亲的想法三缄其口,究其根本还是认为蜀山不会答应,自己太年轻,没有承担这份责任的勇气。
“你可以先求助于我啊。”天冥冷笑道,“我都能接你进门,难道还不能变通一下吗?纵然我蜀山答应不了此事,但我可以找个借口将文苑逐出师门,明面上和我蜀山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你们二人远走天涯,比翼双飞未尝不是好事,只可惜你一再拖延,一再犹豫,害人害己,终酿今日之祸。”
天冥骂的如空如幻万念俱灰,如空如幻一个人在大牢中独自反省,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住他们母子二人,忍不住落泪悲鸣,头一次,认为做人真的很难,自己不惧世间刀斧加身,却无颜面对自己亲人骨肉,这就是人生吗?
某一天夜里,发生了一个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变故,有个朝廷的官员半夜悄悄来牢中见自己,如空如幻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谁,也记不起他叫什么名字,低着头正难受呢,就听见这个人在牢门外有一种极为干涩的怪声问自己是否愿意追随他?他可以营救他出去。如空如幻经此变故,正心如死灰呢,哪还有心思越狱,随口应了一句除非他能让自己的妻儿老小复活,否则也无自由可言。世间哪有能复活死人的方法,如空如幻万念俱灰,不过随口一说,却没想到来人胸有成竹的让如空如幻挑一个,是要妻子还是孩子?因为不能两个都复活,只能选其一。如空如幻这才抬起头打量眼前这个口出狂言的人,错愕的发现此人面色青黑,双眼发白,死气沉沉,根本不是个活人,他怎么能够混过重重守卫进来的?只不过现在是夜晚,此人手里提着一个怪模怪样的黑色宫灯……
等到第二天守卫发现如空如幻的时候,惊讶的发现他已经自绝经脉自尽了,朝廷让很多掌门联手验尸,证明他确实死了,天冥将他的尸体带回蜀地埋在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过了几天,才被两个灯奴把他挖出,喂他解药,让他苏醒过来。至于说复活的人,选择的是孩子,如空如幻知道文苑恨自己,自己也没脸见她,但想要把孩子抚养长大,却不曾料到复活自己的这个孩子确实个怪物,这都是后话了。如空如幻自己也知道上当了,质问过黑灯,他的实力根本不怕其他灯奴,因为没人能伤的了他,唯独黑灯例外,如空如幻大闹长安城,杀的地动山摇,让黑灯注意到了他的强大,因而招募了他,契约一旦签订如空如幻这才发觉自己有史以来第一次会被人控制,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先天佛光护体好像在它那里根本不管用一般,迫不得已,在漫长的岁月中臣服于它,如空如幻知道自己近乎于天下无敌都无法打败黑灯,其他人就更别想了,只好死心塌地的跟着它干,为它所用,成为他的走狗。
“这就是我的故事。”如空如幻舔了舔嘴唇上的血渍,低头看看右手捂着的胸口伤势,还是血流如注,满身伤口,自己瘫坐在礁石上,鲜血都把身子下面的沙滩浸透了,靠着石头喘出一口粗气,往左边看看毛毛,问道:“人生总是这么痛苦吗?”
毛毛神情复杂,叹息的点点头:“一直都是,所以人类才一直想要超脱三界,跳出五行,都想要位列仙班,却不知神仙也有自己的烦恼。”
“真的很疼。”如空如幻苦笑着呛了一口血,用手摸了摸,拿起在眼前看了看,摇着头自嘲起来:“早知道我就待在南疆的寺庙里不出来了,做人真是痛苦,这些年过的哟……真不值,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总是说人生疾苦,人生悲情了。”
“你怕死吗?”毛毛笑的有些讥讽,但更多的是劝慰,“其实人生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你应该都体会到了,你爱过,你恨过,你痛过,你苦过,你有过爱人,有过孩子,也有过轰轰烈烈,更有过悲欢离合,最后……”毛毛沉默了一会,“你终将走向死亡,其实……这就是人类的一生,说难也难,说不难也确实简单。”
如空如幻低头看着自己左手背上的合缝,问道:“这一次,你们能确保我此次真的彻底死亡吗?如果我还会被唤醒,你们应该知道后果。”
“应该可以,那你要问他。”毛毛用手一指,顺着方向看去,发现高威摇着桨,架着一艘小船把楚寻语摆渡过来,楚寻语简单的披了一件外衣,眉头紧锁的扛着长剑盘坐在船头,但是全身上下也都绑着绷带。
楚寻语他们四人围攻如空如幻,在破了他先天护体佛光的情况下,四打一,还打了整整三天三夜,最后如空如幻实在体力不支,重伤倒地,这才结束战斗。说实话,毛毛都睡着好几次了,这恐怕也是头一次,在如此激斗当中还能有空闲偷懒睡觉的。
最后虽然如空如幻是血染大海,楚寻语他们四个也好不到哪里去,个个身上都绑满了绷带,因为他们在这场漫长的车轮战中都保持着两上两下的轮换休息的情况,身上的伤势也能得到及时处理,饶是如此,也个个脱力,船上的忘尘和慕缘二人全身都是血,倒不是被打的,而是忙活给他们包扎的,二人满身大汗,坐在甲板上,回头一看,陈奇倒是带着毛毛轻松的在一旁喝茶聊天,慕缘抱怨道:“前辈你就算打不了,也能帮我们处理一下伤口啊,你就这么干看着?”
陈奇裂开大嘴喘着粗气笑道:“我这不是中毒了嘛。”
忘尘瘫坐在地上抱着水囊喝水,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不满的答:“您这哪像是中毒,看我们俩现在这样子,才是中毒以后半死不活呢。”
楚寻语登上岛屿,走到如空如幻面前,用长剑指着如空如幻恨道:“老贼,你还不从实招来?”
如空如幻根本不介意称呼,反而包含笑意的抬眼看了他一眼,说道:“坐吧,你想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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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日月无光(十七)
书接上回,经过楚寻语等四人的围攻,大战三天三夜,终于让如空如幻重伤败阵,起初楚寻语最后想要拼了最后的力气一剑斩杀他的,却不料被毛毛拦住,它让众人自行休息去处理伤势,留下自己和如空如幻在荒礁上聊天,这才有了上文如空如幻和毛毛说起自己这些年的往事,毛毛见他身败落于下风,本意想劝他归降,让他站到自己这边阵营来,却不料如空如幻自己却放弃了一切,他不想在继续活下去了,长叹一声,道这些年自己确实累了,让自己走就走吧,也不在浪费药物救助自己,自己更不会站到任何一方阵营,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永久的平静。低头看看胸口血流如注的伤口,又重新用手捂住,吐出一口粗气,对毛毛说道:“我想过很多种自己的死法,却没想到会在这空旷安静的大海深处静静死去。”
毛毛在一旁不懈的努力劝说他:“没必要放弃,你可以帮助我们,别屈服,如果得到你的帮助,那将是莫大的幸运,更何况你虽然重伤,但我们有药王府的医国圣手可以帮你……”
如空如幻打断了它:“不用了,我累了,真的累了,原先在它的控制下,我们这些灯奴想自杀都不行,现在‘机会’难得,就让我去了吧。”说到这里,故意还露出个笑容,只不过这先前那诡异的笑容此刻显得极为苍凉,带着伤口痛的不行,不由得大骂道:“该死,这次我终于知道疼是什么样的了。”
“你既然这么痛恨黑灯,为什么不愿意帮助我们?”楚寻语在另一侧追问,自己也站不住了,杵着长剑缓缓坐在礁石上,“你可以帮我们一把,我们这次彻底解决了黑灯,还你们自由。”
如空如幻没说话,只是苦笑着摇摇头,还是毛毛见机的快,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你根本不认为我们能赢。”
如空如幻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反而慢慢说道:“我加入灯奴的时候,灯奴那时候人比现在多一些,有近三十位之多,其中不乏有天赋异禀,手段神通之辈,‘获取自由’这四个字他们也想了很多办法,用了很多方式,甚至不惜赔上性命,试验了种种匪夷所思、骇人听闻的手段,我不光冷眼看着,甚至还帮助过他们,结果呢?不还是都化作了冢中枯骨,我累了,真的累了,不止是不相信你们,而是早已不信自由,不信任何人,早就放弃了这一切,”
“但这一次不同了。”毛毛笑的胸有成竹,用手一指楚寻语,“这一回我们有他。”
“那又怎么样?”如空如幻表情麻木,看着眼前的海面不为所动。
“他就是那个预言之子啊。”毛毛惊喜的问,“是不是看到了希望?我说‘希望’啊。”
“什么?什么‘子’?”如空如幻显然没听明白毛毛在胡说些什么,“哪又冒出个什么子?”看来他并不了解这个称呼是什么,也难怪,只有李尔文那个老头喜欢到处给人给物起名字。
“我叫‘思奕’,我来自于药王府。”楚寻语沉默了一会,在旁边轻声开口,因为多年以来都不提此事,现在亲口说出来,仿佛是另一个陌生人,“我的妻子你应该认识,叫潇雨。”
“你是……”这么一提醒,如空如幻仿佛想起了什么,侧过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你就是那个……那个……尹芳执意要嫁的……那个……那个谁?”
“是的,就是我。”楚寻语坐在旁边和如空如幻认真对望。
“你居然从两极之地回来了?”如空如幻这回真的有些吃惊了,要知道两极之地他自己也去过,那里就算是个大神通者进去也凶险非常,更何况楚寻语当初修为尽废,被流放其中,这明显是死路一条,没想到时至今日他不仅出来了,还变成了大巫之体,这么一来,他似乎想起了当初尹芳的死因了,有些诧异的反问,“难道你就是……”
“不错,预言之子啊。”毛毛迫不及待的在一旁抢答。
如空如幻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他才不会这么称呼楚寻语呢,反而颇有兴趣的打量了他几眼,看楚寻语也满身绷带到处带伤,不由得摇头苦笑,重新转正目光,轻轻说了一句:“但愿你能完成目标吧,但是我还是没兴趣。”
“那你总能告诉我一些东西吧。”楚寻语着急了,其实他对如空如幻本人倒是没什么兴趣,因为此时如空如幻身体受伤颇重,毕竟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眼下没个三五十年是治不好了,除非过不了多久他的先天护体佛光能回来,那他倒是可能自我治愈,不过天知道护体佛光是否能回得来,相比之下还是更关心他所知道的消息,所以赶紧问他,切中要害,“杀害潇潇的那个灯奴到底是谁?”
如空如幻抬眼看了楚寻语一眼,又恢复正常,静看海面,那一刻,楚寻语觉得真是漫长极了,恐怕真的是世界上最漫长的时间了,安静了好几个呼吸,才听到如空如幻没有任何的感情回答道:“是你祖上先辈,你们家药王府鼎鼎大名的‘不灭魂医’琢根。”
“谁?”楚寻语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如空如幻在说什么,毛毛在也是同样的表情,小眼睛眨巴半天。
如空如幻匪夷所思的白了他们俩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就是让你们家第二次换标识的那位。”
“哦,是他。”楚寻语有印象了,也明白了燕枝所言为什么只有他不会杀自己,原来是自己家的先人,但是很奇怪,知道他的名字以后自己反而没有那么愤怒和急切了,更多的是平静和使命感。毛毛也是一头雾水,它自己根本不关心药王府这些年来发生了什么,而楚寻语的表情很是说明他自己也知道的不多,于是就希望如空如幻多讲一点关于他的消息。
如空如幻无奈的摇摇头,低头看看伤口,止不住咳了几下血沫子,喘着粗气说了个大概……
琢根如空如幻一辈子遇见的人中唯一一个能克制住自己的,此人出生药王府,是楚寻语的先人,本名就叫琢根,如同楚寻语本名叫思奕一样。琢根的前半生几乎没人知道,因为并无太大的名气或者震动的事迹,相反,要不是因为李世民的缘故几乎世人都不知道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琢根此人生平痕迹不多,大多数岁月都是在药王府族内部度过的,几乎连家人们都认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子弟,但是万万没想到此人暗中已经将医道领域扩展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那就是……魂魄。医者,都是治愈**,未曾听闻能对魂魄有所改变,前面咱们多次提到过,强如青莲子都无功而返,但琢根不同,据说他暗地里不仅精通药王府的传统医术,还搜集了许多青莲子遗留的药方和手段,最难以理解的是不知道他从哪里学到到底一手怪异的本事,可以在灵魂上大做文章,但具体方法就不得而知了。
如空如幻之所以知道他,是因为自己当初身陷囹圄,服药假死就是出自他之手,等如空如幻苏醒过来逃脱牢笼之际,才发现琢根竟然是个皇宫的普通御医,居然也是个灯奴。此人来历不明,手段不详,但野心极大,他竟然偷偷的潜伏在皇宫之中,暗地里做出“换魂”之事,什么叫“换魂”?这也是事情败落之后才提出的一个名字,琢根这些年借助自己身为御医之便,偷偷将唐王李世民的妃子魂魄偷偷换掉,变得百依百顺,给自己生儿育女,很多皇子公主竟然都是他的孩子,不仅如此,他不仅能换普通人魂魄,还能换修真者的魂魄,无声无息之间把皇宫轮班的那些修真者的魂魄也偷偷换掉,所以多年以来无人能发觉他的恶行,他所作为的一切都是在黑暗中进行的,直到后来某一天被人揭发了老底才得以暴露其恶劣行径,皇室引以为耻,所以将这段往事深埋大藏,明令禁止后世有人提及此事,所以一般外人无从得知,如空如幻本人也是因为自己跟他有所交集才知道一些过往的秘密。
如空如幻这一辈子天下无敌,只有两个人能让自己有所忌惮,一个是当年和他杀的天地变色的佛祖座下大鹏鸟转世的李元霸,另一个就是这位琢根子,这个“子”是他本人自己在名字前面加的,他认为自己学识渊博,明理圣贤,已经足以开宗立派,成为一代宗师,所以自号为琢根子。根据他自己所言,当年他之所以换魂皇室是因为他野心极大,想要偷偷窃取天命,完成修真者荣登大宝,统御天下这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此言一出,毛毛和楚寻语都倍感荒谬,此事过于匪夷所思,如空如幻只听说琢根最后是被一位女豪杰揭发的,坏了千古大事,具体原因就不得而知了,他成为灯奴如空如幻还早,但是却不愿意多露面,所以如空如幻成为首领他也是认同的。
至于说为什么琢根会杀了潇潇,据他自己事后所言,因为思奕出身药王府,所以潇潇当年去找他帮忙,希望能看在同宗同源的份上帮助思弈,却不料琢根死心塌地跟着黑灯,反戈一击,虽然没有杀成思奕,但是杀了潇潇这个叛徒,又将思奕废去修为打入两极之地,别说九死一生了,这完全就是十死无生,如此行径足以成为灯奴表率,所以黑灯为了表彰他,给予的奖励是让他平日可以自行决定外出,一般的事情或者任务也不会去找他,这就是为什么楚寻语一路上见到那么多灯奴却唯独没有见过他的原因。
历史上对这位琢根所言不多,楚寻语他们这些本族人也知之甚少,甚至连药王府的长辈们都对他了解的极少,哪怕日后东窗事发所有族人都很惊讶,谁都未曾想到一个普通族人竟有这种劣行,楚寻语也仅仅是听闻祖上有个人不亚于青莲子,闯下大祸,具体的全都一无所知。此人过于低调,当年杀了潇潇后,几乎是足不出户,期间只出去过一次,如空如幻也不好招惹他。
这番话说的毛毛和楚寻语心中都惊疑不定,如空如幻的先天佛光有多厉害亲身领教,那琢根纵然有通天之能不过也就是个医者,别人不了解楚寻语还不知道吗?他能有多大手段?能让如空如幻如此忌惮?如空如幻苦笑着告诫楚寻语切不可大意,琢根此人虽然和谁都所交不深,但据自己观察,此人不仅医道已达大成,融汇贯通各式毒药,更有甚者,他应该已经学会了青莲子的绝世秘技“弥天大谎”。此言一出全都大吃一惊,楚寻语心惊肉跳,忙问:“他的眼睛会变吗?变成什么样?”
“眼睛?”如空如幻一愣,回忆道,“不就是变成紫色吗?”
“紫色?”楚寻语也愣住了,“那不就是我们家的‘紫月妖瞳’吗,还有呢?”
“还有什么?”轮到如空如幻惊讶了,“还能变成什么模样?”
“不对吧。”楚寻语心中感觉不对,借口敷衍并试探,“我记得我们家中书籍有过记载,青莲子的弥天大谎会让眼睛变成青绿色。”
“那肯定不会。”如空如幻连连摇头,动了动身子,失血过多,身体已经很僵硬了,他告诉楚寻语,琢根从未说过他会弥天大谎,只不过是如空如幻自己猜测的,因为他以前多次见到琢根使用各门各派的术,问他缘故,他只说是得了青莲子在真传。因传说青莲子生平只此一术,所以由此推断,但什么眼睛变成青色是闻所未闻,而且琢根自己也从未提到过自己会弥天大谎,倒是如空如幻不止一次的发现琢根将敌人活捉以后,偷偷带回某个地方,随后不久他经常能会一点那个人的术,如此一来除了弥天大谎还有什么解释?只不过他行事素来诡异和低调,并不知道其中具体。其实如空如幻倒是不惧琢根用术,而是怕他用药,此人用药神鬼莫测,能把如空如幻弄的全身乏力,无力抵抗,如空如幻告诫楚寻语,他若是想潇潇之仇,恐怕势必要和他死斗,而此人实力不在自己之下,千万小心。
“还有个问题。”楚寻语问道,“我怎么找这个琢根?骸谷人多势众,遍地搜索,不仅他们找不到你们,这么多年你们也都没有被别人发现,是不是你们那里只有灯奴才能进去?”
“这就没办法了。”如空如幻的呼吸越发沉重,失血越来越多了,所剩时间无几,“我们所有的灯奴聚集在远海的一处岛上,只有灯奴才能进入,琢根自你那次之后鲜为露面,你要想办法赚他出来现身才可……”
说道这里,如空如幻呼吸骤然急促加剧,捂着伤口在微微颤抖,眼神开始变得涣散,颤颤巍巍的回头看着毛毛,喘息着说道:“时间……时间到了……”努力的对着毛毛伸出手指,毛毛一手杵着失去凤凰灰烬的拐杖,另一只手也伸出小爪子摸到他的指尖,如空如幻有些欣慰,也有些悲哀,脑袋无力靠在礁石上,颧骨的肌肉不停的抽搐,“好冷……我……我感受到了……好像……这就是‘寒冷’……”
楚寻语行医多年,知道他这是失血过多了,虽然还有很多想问的事情,但如空如幻奈何不求活,又奈他何。如空如幻恍惚之间他看见了一片白茫茫的云雾,如空如幻看不清真切,努力的伸手拨开云雾,远远看见一个人影,是个女人的背影,走近了再看,不由得大吃一惊,竟然是文苑!原来此地是蜀山的一处山崖,远处天边朝阳缓缓升起,照的人炫目,文苑坐在一棵大树下席地读书,蜀山的青色长袍随山风飘扬,袍襟上配有金色蜀锦刺绣,地上的绿色青草摇曳,红蓝花开,吐露着春天的芬芳,文苑本人长发乌黑,面容成熟,五官俊俏,身材修长,佩剑放在身边倚着大树靠着,看见如空如幻来了,不由得抬头一笑,这笑容温馨而又显得稳重,她问道:“你终于来了吗?”
如空如幻这才想起这是自己以前生活了很久的蜀山顶上,看着大树不远,在草丛中立着的长条石凳,这一幕曾经是多么的熟悉,他愧疚的笑了笑,走到了石凳边,凭风说道:“现在想来,这才是生命中最美好的日子,弥足珍贵,和后来我所做的一切相比,只恨自己当初却不知珍惜,悔之晚矣。”
文苑合起手中书本,那是一本庄子的《逍遥游》,文苑的嘴角的挂着一缕苦涩,但还是用充满释然的笑容抬头看着如空如幻说道:“我从未后悔我们当初一起在这山顶上美好的感情和美好的生活……”
如空如幻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上前一步半跪在文苑身前,像个孩子一般痛不欲生,弯腰摸着文苑的手背泣道:“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这感情来的太快让我手足无措,我像个孩子一般无法肩负责任,我努力了……我真的努力了……我甚至尝试着复活我们的孩子,你知道的,可没想到却复活了一个行尸走肉的怪物,那不是我们的孩子,所以我才亲手又杀了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原谅你。”文苑的眼角也挂着泪珠,泪水中用着修长的手指捧起了如空如幻的脸庞,竭尽全力的笑道,“感情对谁来说都来的太快,你措手不及,我也太过刚烈,人生只此一次,一个选择错了,满盘皆错,孩子的事情也不能怪你一人,我们做父母都尚不能自保,又何况一个未出娘胎的婴孩呢?我爱过你……所以我从不后悔……”
如空如幻心如刀绞,握住文苑的指尖亲吻了一下,紧紧低头落泪,悲怆的说道:“我自诩天下无敌,却保护不好自己的妻小,到后来我才明白人世间不是光有一身勇武就可以决定一切的,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
文苑用手一指天际处缓缓升起的朝阳,说道:“看啊,蜀山顶的日出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景色,我们以前不都是一直一起欣赏的吗?”
如空如幻侧过头看到朝阳也欣慰的笑了,翻身坐在了文苑的身边,倚着大树,搭着文苑的肩膀,文苑靠在他的宽阔的肩头,二人一起看着远处的日出,如空如幻也侧靠着她的头顶,点点泪花中,释然的笑了起来,轻声说道:“原谅我……”
楚寻语看着如空如幻歪着脑袋靠在礁石上带着欣慰的笑容咽气,用手试了试气息,对着毛毛摇摇头,毛毛点点头,放开如空如幻的手指,说道:“我们也回去吧,等潮水起来,将这里淹没,他的尸体也就没入海中了。”
“可我还有很多事情没问他。”楚寻语有些懊恼,“他只说了关于我的事情,但是黑灯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说。”
“人死如灯灭。”毛毛倒是很豁达,“死人解脱了,我们还活着的,想要答案还需要自己去寻找。”
楚寻语带着毛毛上了小船,正在解缆绳,忽然大船的残骸上传来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甲板上破木板掀起一片,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气息袭来,楚寻语和毛毛神情大骇,此刻大家弹尽粮绝,如何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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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兄弟阋墙(一)
书接上回,只说楚寻语和毛毛在岛上问询弥留的如空如幻,陈奇他们留在大船上休整,众人都伤的不轻,别看四打一,段辰雨、雷博海和公输莫难都伤的不轻,雷博海接过慕缘拧干的毛巾擦擦脸上的血渍,咒骂道:“该死的,我的背好疼,那头蠢象踹我的那一脚真不留情。”
段辰雨努力的想站起来,可是两腿直打颤,忘尘架着他胳膊把他扶起来坐在椅子上,只不过这大船一只倾覆着,哪里都是破破烂烂的,只好用椅子靠在船舷上,众人从地上捡了几块碎木板,随意的点燃烧起来,煮了一壶热茶给伤兵门暖暖身子,段辰雨接在手里喝了一口,吐出一口粗气,摸摸自己胸口道:“我现在站起来腿都在抖,站都站不住了,体内空荡荡的,一点知觉都没有。”
公输莫难虽然是木头骨架,但也遭罪不轻,只不过他是灯奴,江湖上他过往的名声又不大好,所以没人愿意接近他,他也不介意,一个人坐在船头包扎伤口,听见段辰雨所言,僵硬的笑了一下,插话:“我早就提醒过你了,你徒耗灵气熔炼黑灯只会让你自己的经络无形中受损,你这不怕死的疯子又吃了三生丹强行提着这口气和如空如幻拼命,这回,你没个百八十年都养不回来了。”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忽然众人发现有个男人驾着一条小船赶来,不多时,就到了近前,这人将小船靠在大船残骸上,三步并作两步爬上大船,扒上船舷,痛哭流涕的叫道:“大哥!”
所有人顺着声音望去,全都喜出望外,来人是个精瘦的汉子,身上带伤,打扮狼狈,衣着土黄色破旧战甲,五官消瘦,皮肤黝黑,尤其是两道剑眉又细又长,面上有道长长的伤疤在右边脸颊上拖下来挂到嘴角,看到大家表情是又悲又喜,叫道:“终于找到你们了!”
“祖义?”骸谷的雷博海和陈奇都大喜过望,雷博海伸手笑道:“祖义啊,哥哥我……哥哥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原来此人就是陈祖义,陈奇的胞衣弟弟,陈祖义走近抓住雷博海的胳膊,悲泣道:“二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雷博海也感慨连连,大黑脸上虽满是血渍,也露出笑容,眼角含着泪,点头道:“祖义你活着回来就好,我还以为你被那些灯奴劫狱之前就杀了呢。”
雷博海兴奋的又对陈奇挥挥手:“大哥,祖义还活着呢,我们走,我们回去收拾那帮吃里扒外的东西。”
陈奇也欣慰的笑道:“好啊,好啊,老二说的对,我们回家。”说完扶着倾斜的船舷努力站起来,只可惜身体虚弱了太多,有些困难。
陈祖义赶紧过去扶住,留着泪说道:“大哥,弟弟我来迟了。”
“不妨事,不妨事,你先扶我起来,我们赶紧回去收拾残局。”陈奇一手扶着栏杆,另一手扶着陈祖义,努力的站起来。
“我扶你回去,走,咱们回家。”陈祖义擦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眶扶他起来,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看见陈奇弯着腰,抬起脸庞的那一刻,眼角中有一缕狡黠的笑意和凶狠的杀气,自己和陈奇从小长到大这么多年,太熟悉了,这种感觉绝对不会错,当下心知要坏,一个就地十八滚赶紧闪开。
说时迟那时快,也就在这么一瞬间,陈奇已经一掌陡然拍出去,陈祖义滚地闪开,这一掌也就打空了,直接炸裂前方的船舷打出海面好远,楚寻语他们听见的爆炸声就是这么来的,所有人都惊呆了,雷博海叫道:“大哥,你干什么?”
陈奇此时的表情已经变了,扶着船舷,哆哆嗦嗦的站起来,满面的凶光,悲愤的说道:“不成器的东西,只可惜这么多年以后我养了你这么一条吃里扒外的狗!”
而陈祖义的表情也变了,淡定的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和方才激动的重逢表情判若两人,他反而好奇的问道:“我就纳了闷了,你怎么识破我的?我露出马脚了吗?”
这一问一答说的大家措手不及,众人愣愣的看着他们俩,雷博海虽热粗鲁,但并不笨,他皱着眉头,粗声质问:“祖义,你干了什么?”
“我干了什么?我干了什么?”陈祖义都觉得好笑,放肆的大笑,咆哮道,“你应该问问我的亲哥哥干了什么?”
所有人把目光又看向了陈奇,陈奇则一脸费解,随后斥道:“你疯了吗?怎么到处乱咬人?”
恰好听闻爆炸声,楚寻语在归途中听见爆炸声,赶紧强行提住一口气,忍住疼痛,带着毛毛赶紧飞回来看看怎么回事,刚落到甲板上,就看见陈祖义指着自己大吼道:“就是因为他!”楚寻语则一脸莫名其妙,眼前这个男人怎么冒出来的?他是谁?我认识他吗?他又为什么要指责自己?
雷博海回头看看楚寻语,不明所以的问:“和他有什么关系?”
陈奇一时间没有言语,脸上阴晴不定,陈祖义讥讽的问:“怎么了?我的哥哥,你不敢说话了吗?要不要我替你说?”
雷博海仿佛明白了什么,看看陈奇又看看陈祖义,他虽然不知道具体,但跟了陈奇这么多年,知道大哥做任何事都是有道理的,所以劝陈祖义道:“祖义,有什么委屈也要等眼下这些事情解决之后再说。”
“事后?事后就晚了。”陈祖义哈哈大笑,笑的很悲凉,指着楚寻语对雷博海说道:“二哥,你知道吗,我这位哥哥要把骸谷的大位传给他!”
“什么?!”此言一出自然震惊满堂,段辰雨、雷博海甚至公输莫难全都一起侧过头看着楚寻语,只不过表情各不相同,公输莫难倒是一脸很欣赏的样子,雷博海则是难以置信,楚寻语本人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对着众人大声叫道:“都别看我,这事和我没关系,什么骸谷大位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然后又对着陈奇平摊双手,哀声道:“怎么样?我早就告诉你你这么做要出事,是不是出事了?”
陈奇没理会楚寻语,反而是盯着陈祖义,冷笑着反问:“所以呢?我不传位给你,你就给我暗中下毒、率众叛变、提前夺位了?”
这下所有人又把目光转头看向了陈祖义,雷博海大吃一惊:“祖义,是你给大哥下的毒?也是你和罗镜那丫头串通了围攻我们的?”
陈祖义此时反而不着急了,情绪缓和了不少,整了整手腕上的破旧铁甲,抬起头,麻木的看了一眼雷博海,轻描淡写的吐出两个字:“是啊。”
“你太过分了。”雷博海气的青筋暴起,扶着船舷颤颤巍巍站起来,“叛徒,今天我要清理门户……”
结果话还没说完,陈祖义一抬手,对着雷博海隔空随意往下一按,雷博海双腿一软,一股莫大的压力袭来,直接一屁股又坐会原地了,陈祖义砸砸嘴说道:“行了二哥,没力气就老老实实坐下,你眼睛睁大了好好看看,有一位算一位,咱们骸谷哪个不是叛徒出身的?包括你自己在内,现在你倒是也难得能体会当初你师门的那些人心情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还真不是叛徒,以前可真没叛变过,一直跟着大哥打天下,创立了骸谷这片基业。”
“你还知道你跟着我打天下?”陈奇嘴角的肌肉给气的一跳一跳的,“我把骸谷卫戍重任交给你,是让你保护骸谷安全,不是让你自己毁掉它的,我埋在罗镜身边的那些暗哨都是让你一手布置的,当发现罗镜不仅早就控制了暗哨还扩军到这等规模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叛变了,没想到自己的亲弟弟居然叛变了,罗镜的活死人大军数量如此之多必然不是最近就能完成,应该是近年来一直暗中延伸,你还说是因为楚寻语?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错,罗镜的活死人大军是从六年前开始的。”陈祖义眼神中有一抹阴险的笑容,但依然侃侃而谈,“那是因为我曾经多次提醒你把大位传给我,你功法大成,眼看着就要飞升天界了,迟迟不立继承人怎么行?二哥他们也和你一起的,眼看着前后脚大成飞升,十胜椅之中除了我还有谁能当此重任?结果没想到啊,你居然要把大位传给一个黄口小儿,你说荒唐不荒唐?”陈祖义此言有些道理,十胜椅之中,莫蔓鸢和罗镜是女子,不可立,毛毛和铛铛非人不可立,丧门佛乃出家人,仇露华只知道争用斗狠,二人也不能立,陈奇之外,能立者应该是雷博海和孙亮,但此二人修为也仅次于陈奇,用不了多久也会飞升,能传大位者唯有陈祖义一人而已,但陈奇就是不表态,陈祖义异常焦躁,于是数年前暗中联合了五方鬼帝,让罗镜助自己一臂之力,罗镜素有反心,遂一拍即合,作为交换,陈祖义承诺得位之后,将罗镜的残魂还给她,另外还会许诺一些其它的宝物,罗镜这才出手暗中扩军,并且将活死人大军的指挥权交给了陈祖义。
“你就算对我不满,为什么要勾结灯奴?”陈奇冷哼一声,不屑一顾,“那个叫摩耶古蝉的武修和尚去劫狱,他也是从你这里拿的钥匙对吧,勾结灯奴就意味着当叛徒你知道吗?我们再怎么不和也是我们自己的家事,你把灯奴拉进来你知道给我们带来多大的损失你知道吗?”
陈祖义回头故意看着雷博海说道:“二哥,大哥说你的伤是因为我叫了灯奴给你打的,你认为呢?”
雷博海听到现在也大概明白了,面沉如水的反问:“不是吗?我们一直都以为是摩耶古蝉在归途中偷袭了你,没想到居然是你主动引狼入室。”
“不对……不对……”陈祖义低着头连连摇头,指着陈奇说道,“二哥,你们都给大哥骗了,他根本没告诉你们实情,他为了招揽这个叫楚寻语的黄口小儿,要主动对抗灯奴以结其心,也就说他要拿我们和灯奴拼命来示好一个外人,这不是荒唐吗?我恰恰相反,我从来没想过和灯奴开战,灯奴在这大海上与我们为邻这么多年从未发生过矛盾,井水不犯河水,我和他们联手,大家各取其便,有什么不好?”
目光一转,看着楚寻语问:“你自己说,是不是这样?”
“当然……不是。”楚寻语虽然否认的快,但是底气明显有些不足,因为陈祖义也没说错,为了陈奇,这才把慌说下去,“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要别人何干?”
陈祖义也没打算相信他说的话,反而接住了楚寻语这句话大做文章:“听听,大哥,你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我都替你敢到害臊,这还是我们的海盗王吗?”
陈奇的怒中带着怜悯,哈哈大笑三声反问:“说来说去你不是想要这个大当家的位置吗?那你现在干脆一刀捅死我,而后你就立刻就能继位,岂不是更方便?”
陈祖义倒也不屑,上下打量了他半天,眼中凶光毕露,认真的说道:“大哥,你也别激我,你知道我的性格,真要是激怒了我,我可就顾不上多年兄弟感情了。”
“这就是我的胞弟,我一手拉扯大的弟弟,”陈奇幽幽叹息叹息一声,“就是因为你这种性格,我才不会把大位传给你,没想到你的凶性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恶劣,你知道吗?这个位置你根本不配坐,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把大位给你吗?那现在我就告诉你原因。”说完倒也不想再隐瞒了,就把这些年心中所虑一吐为快。
陈祖义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陈奇一母所生的双胞胎弟弟,而是陈奇在杀了元蒙贵族全家浪迹江湖之后,在沿海渔村捡来的一个瘦弱孩子,因其无父无母,亦无名无姓,所以这才跟了自己姓陈,陈奇长他几岁,所以作兄,带着他漂泊江湖多年,不仅拉扯他长大,还教会了他不少巫术和修行功法,陈祖义一身所学全部来自于陈奇,也继承了陈奇凶狠的个性,并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陈奇有很多事情都暗中防着他一手,比如自己的九转星辰就没有教给过他,更别说骸谷帮主大位了,这让陈祖义心中不满与日俱增。
究其原因,是因为陈奇认为陈祖义杀伐太狠,做事不留余地,无论是在当年流浪时期还是在战争时期,乃至现在和平时期,他都以杀人取乐,一言不合就动手,击败则必杀,用杀戮来解决问题的方式让陈奇极不赞同,小时候就发现陈祖义年纪不大,但血腥暴戾,而且心思狡猾,很少招惹比自己强的人,对于弱的人喜欢以力压之,经常小小年纪就叉着腰站在尸体堆上哈哈大笑,忘乎所以,这种性格在对抗残暴的元军的时候极为有用,但是和平时期天下无战,这种性格就会适得其反,在和平的江湖上杀人只会积怨无数,早晚酿成大祸,陈奇这么多年时常劝阻却收效甚微,所以也不敢让他手握重权,倒是让他执掌刑罚挺合适,也算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因为骸谷都是一帮无法无天之辈,想要管住坏人那么只有比他们还坏的人才行。
这么多年来陈奇都在考虑找一个什么样的继承人合适,十胜椅虽然威震江湖,但是能立者不多,这一点陈祖义没说错,自己也暗中观察陈祖义多年,发现陈祖义的问题还是出在自身涵养上,陈祖义和自己都是出身微末,受尽压迫,获得力量之后自然渴望报复和权利,这就是老百姓经常说的“穷人乍富,小人得志”,这种粗鄙之人要不得;陈奇一直想找一个知书达理,有文化有素养的年轻人,这种孩子骸谷肯定没有,昆仑、蜀山等等名门正派倒是不少,可这种人陈奇又看不上,因为光会读书也不行,书呆子一个,纸上谈兵不堪大用,压不住骸谷这杆称,所以迂腐儒生也要不得,要找一个既有知识涵养又兼杀伐果断之心之人才是符合自己要求的,于是楚寻语就走进了眼帘。
这些年陈奇暗中相过不少孩子,楚寻语算是其中一个自己十分满意的,在昆仑的时候就看出楚寻语谈吐不俗,但满身杀气非同寻常,于是派出密探暗中调查,很快就摸清楚了楚寻语的老底,楚寻语是世家子弟,博览群书,又参加过战争,承受过世俗显官厚禄,也被打入过死牢,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都经历过,而且他这一路上时常治病救人,乃是本性,本性是医者仁心,下手却杀人如芥,那是顺势,顺应的是这残酷的红尘俗世,所以自己才对他一直青睐有佳。不料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楚寻语根本不愿意上陈奇的骸谷贼船,反而心心念念要去报血海深仇,其实报仇容易,不就是杀人嘛,陈奇打个喷嚏都能杀一船人,本来想要做个顺水人情不管是谁直接一刀宰了了事,楚寻语一个小小元婴期修士还能有多大仇?帮他报了仇笼络人心,招揽于麾下,至于说修为低不怕,陈奇的巫术根本不看寻常道修士的修为,只要楚寻语愿意过来,后面慢慢培养,赋予他强大的巫术力量,陈祖义当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这就是巫术的好处,可以短时间内获得极为强大的力量,但这也是它的坏处,不像道家循序渐进,容易让人迷失自我,陈祖义就是最好证明。
但不想楚寻语这仇实在不同寻常,仇家居然是那盏江湖上一直秘密传说的黑灯,这个传说陈奇也听过,一直当作是无稽之谈,直到楚寻语出现才意识到此物有可能是真的,而且从昆仑千辰会那个假思奕开始,就发现这些灯奴居然也是海上人家,与自己为邻这么多年自己竟然还浑然不知,顿觉冷汗森森,此心腹大患必要除之,否则他日必遭横祸。此番段辰雨携灯而来让自己着实意外,恰好这也是楚寻语朝思暮想之物,所以愿意一箭双雕,既除了骸谷肘腋之患,又能示好楚寻语,却不料这一切都被陈祖义看在眼中。陈奇要传位给楚寻语的秘密谁都没说,连毛毛都不知道,但陈祖义明白,自己跟着这位大哥一块长大,出生入死,往往一个眼神就明白他在想什么,这些年陈奇眼看要渡劫飞升,一提传位之事反而一拖再拖,敷衍了事,心中就怀疑他另有所想,后来南疆事发,看陈奇居然秘密带着陈焱焱亲往南海营救楚寻语一个元婴期孩子就印证了自己所想,于是也在暗中调查楚寻语,很快也查的清楚,自己对陈奇这个哥哥作风行事太了解了,他必然要先卖个好处给人家,楚寻语朝思暮想之物并非什么天材地宝,而是那帮实力卓越、行事诡异的灯奴,让自己也吃惊不小。
所以陈祖义一边在暗中联络五方鬼帝扩军,另一方面在思索如何借力灯奴,让自己从中渔利,他是很不赞同陈奇与灯奴全面开战的念头,如果传说是真,那灯奴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和灯奴交手十胜椅就算赢也是惨胜,自己可不愿意为了一个黄口小儿拼的头破血流,而且陈奇如此关心一个外人必有蹊跷,凭着自己对陈奇的了解,十有**就是日后要传位之人,想到此陈祖义就更觉心头难平,不止一次的考虑过在半路上截杀楚寻语,但自己没把握做的人鬼不知,陈奇要是知道楚寻语要死在自己手里后果可想而知,所以碍于陈奇威势,这才想要借刀杀人,这不,灯奴就是个现成的条件,简直是天作之合,陈祖义近一年来借调查灯奴之名,深入远海,早就和摩耶古蝉搭上线了。又顺着摩耶古蝉的指引见到了如空如幻,暗中达成协议,陈祖义可以告诉如空如幻他们陈奇下落,助他们寻回黑灯,甚至还可以联合五方鬼帝举事内乱牵制十胜椅,但灯奴必须除掉楚寻语他们包括陈奇,帮自己夺取骸谷大位。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回头看着公输莫难,公输莫难一脸委屈:“别看我,我是知道你们骸谷有内奸,但这事是如空如幻私下联下的,他从未没和我们提到你们的内奸是谁,你们自己内部管理无方,风气不正,出了离经叛道的内奸别怪我们。”
这事公输莫难确实不知道,如空如幻做事素来稳重,低调不显,除了摩耶古蝉几乎没人知道,需知灯奴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了,这一路上也伤了好几个,现在和十胜椅开战很是艰难,首领陈奇他多多少少也了解过,知道他实力不俗,所以也需要陈祖义从内部牵制数量庞大、实力强劲的骸谷,所以二人达成协议,为了干掉陈奇,如空如幻给陈奇一瓶毒药,这瓶毒药就是威震群雄的绕枝秋蝉。楚寻语听到这里头都大,陈奇的自持厉害寻常毒药根本不放在眼中,绕枝秋蝉则是例外,修为越高死的越快,乃是青莲子生平得意之作,灵宗覆灭就是因为它,可也极难调配,历史上楚寻语自问有能力能调制出来的包括始作俑者青莲子在内的人屈指可数,一巴掌都能数的过来,目前江湖上估计也就五方鬼帝照着方子差不多能做到,天知道灯奴里还有个自己家那个叫什么琢根的混账。陈祖义拿了药之后就按照放入茶中,陈奇一时不查饮入,这才有此生死大劫。
再后来仇露华那边扛着个半死的灯奴回来就意味着时机到了,等仇露华回去疗伤之后,陈祖义私下找到丑书生商谈此事,丑书生胸口上那个召唤法阵其实就是陈祖义帮他用刀刻的,而后在大牢外的夜晚见到了寻迹而来的摩耶古蝉,将大牢的钥匙交于了他,不会被阵法压制住修为,自己则诈死遁入暗中,趁着陈奇和段辰雨私下去销毁黑灯的机会暗中兵变,要一举拿下孙亮和雷博海,其他人暂时不用考虑,仇露华身负重伤,无法再战,已经拖着伤体暂时远撤了,莫蔓鸢陈祖义也早已探的明白,她这次被召回骸谷起就被毛毛带着暗中保护,毛毛去找陈奇也把她带走了,铛铛是个大麻烦,不过它为了渡劫远在深海沉眠,陈祖义太了解自己哥哥了,他知道战事一开必然要心腹王璐冉去召唤铛铛回来救火,所以提前告诉了如空如幻,在半道上就将报信的王璐冉截杀,丧门佛是出家人,本来就不喜争斗,又是和尚,他保护着女眷退往陆地,如此一来,骸谷的核心就在雷博海和孙亮二人身上,一个掌握着权利一个掌握着兵力,一定要聚而歼之。
没想到根据探马来报,雷博海前不久从前线离奇失踪,陈祖义知道他肯定私下逃出来找陈奇,所以将计就计,让活死人大军在正面继续进攻,五方鬼帝前来找陈奇,自己也躲在五方鬼帝的船舱中,和雷博海的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真不愧是一家人。可万万没想到东方雪豪一个都没杀掉,其实如空如幻的做法没错,他知道铛铛这个望月犀牛是个大麻烦,发起牛脾气有毁天灭地之能,所以生怕情报有误,陈奇还派了别人去找铛铛,所以亲自截杀,确保铛铛老老实实的海底继续睡大觉,别来搅合,而东方雪豪和燕枝二人去截杀陈奇,追回黑灯应该也是万无一失,却不知道燕枝早在几百年前就拿自己的命埋伏了东方雪豪一手,东方雪豪刚露出魔化本体就被废了,女人之怒着实可怕。
如空如幻带着小木匠赶到的时候也不想追究东方雪豪死因,先追回黑灯要紧,五方鬼帝见机的快,不愿意卷入这场死斗,所以拿到东西先溜了,再说了,真是把陈奇打死了,她的魂魄也无人知道其下落了。陈祖义躲在船舱中窥视战局,目睹了如空如幻以一敌四的壮举,暗中惊叹,虽然如空如幻最后意外身死让自己大失所望,但也不要紧,此时所有人都身负重伤、精疲力尽,无力再战,这一刻,就是自己亲手夺取大位的良机。
陈祖义扫了一眼众人,全都得死,包括毛毛,所以眼中杀机显露,指着楚寻语道:“就先从你偷我基业的小贼开始。”
楚寻语大怒:“你脑子有病?都说了与我无关,谁偷你东西了?”
这种事情不是楚寻语否认就能否认的掉的,多说无益,陈祖义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楚寻语本能的抬手就是一拳却被来人接住,楚寻语重伤之躯发不出力,反而被陈祖义慢慢的把拳头抓住拧下去,牵引的伤势疼的楚寻语龇牙咧嘴,一下半跪在地,陈祖义手上黑气弥漫,阴笑着问道:“怎么了?你刚才的凤凰之火熄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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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兄弟阋墙(二)
书接上回,且说陈祖义决意先拿楚寻语开刀,问题的根源就是他,一把将楚寻语胳膊抓住摁倒在地上,楚寻语痛苦的半跪在地,全身颤抖,一方面是重伤之躯发不出什么力,陈祖义的大手和铁钳子一样,远超自己想象,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陈祖义手上的黑气缭绕,有一股晦涩气息蔓延开来,楚寻语依稀记得陈奇以前传给自己那些巫术法门里,有这么一招,好像是可以腐化活人的**。
陈祖义也压根不想和楚寻语多啰嗦,另一手抬起,准备一招克敌,速战毙命,忽然脑后生风,下意识的赶紧一个闪身丢开楚寻语,原来是陈奇从背后一掌袭来,陈祖义无奈只有躲开松开了楚寻语。陈奇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拉起楚寻语,楚寻语低头一看,胳膊颤抖不已,发现上面一片黑腐之色,顿时心惊,陈祖义大骂道:“你就不能安安静静的缩在角落里等死吗?”
“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有你这样的弟弟。”陈奇闻言既悲伤又愤怒,“今天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斩了你这逆贼!”
陈祖义面色阴沉下来,随后嚣张的大笑三声,叫道:“兄长,既然今日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那么弟弟就送你一程好了。”说罢,双手握拳一发力,整艘大船瞬间裂缝百出,左摇右晃,众人全都站立不稳,公输莫难更是吃惊,因为这艘大船之所以还能漂浮在海面上,就因为全靠自己的阵法维持着,陈祖义竟然能如此随意破坏自己的阵法?不对,这应该是他之前一直躲在船舱里做了手脚才对。
公输莫难所料不错,陈祖义躲在船舱中一边窥视众人围攻如空如幻,另一方面私下在内部破坏了阵法。陈祖义一个发力将整条大船瞬间瓦解,在海洋中四散开来,众人伤势不轻,应对无力,除了陈奇外全都落水,和破碎的船只碎片一起坠入大海。海面上到处都是船只的碎片和漂浮的尸体,那些尸体是大船上的活死人傀儡,说来也奇特,眼看着一个个面无表情的慢慢溺入水中闭息而死,感觉古怪极了。楚寻语呛了一口海水,又苦又涩,自己本来就体力透支,右胳膊又被陈祖义一抓,现在再让冰冷的海水一激,牙齿都哆嗦的打颤,顺手抓住身边一块破木板残骸,吐出一口海水沫子,大叫一声晦气,飞是飞的起来,但是这茫茫大海,自己能坚持多久?飞不了一会还得掉进水里,索性用仅剩左手一把抱住一块大木板飘着,最起码省点力气,休息一会算了。
一回头,就看雷博海、段辰雨他们个个都不好受,段辰雨被雷博海拉起来抱着木头大口吐水,别看他天赋异禀,却偏偏不会游泳,现在他小腿肚子都在打颤,那简直生不如死,说到不会游泳想起来了,回头一看忘尘,惊讶的发现忘尘和慕缘没参加战斗,身体情况要好的多,他二人飞起来浮在海面上,慕缘的腿上有个东西,仔细一看是毛毛,慕缘故意骂道:“贼猫,快放开我。”连甩几下都扔不开它。
毛毛大叫:“你疯了?赶紧找几块大木板拼起来救人啊。”
此言有理,顾不得和它打闹,二人连续找了几块大木板过来,拽上高威,三人拿散落的船上绳子七手八脚的简单捆起来,先把人弄上来再说,公输莫难推着块大木板先游过来,高威一愣,不敢伸手拉他上来,公输莫难斥道:“先拉我上来,对你们有好处。”高威回头看看忘尘,忘尘点点头,这才伸手救上了公输莫难。
公输莫难狼狈的爬上木板,拿出一捆奇怪的木铆钉,根根都比筷子长,和小臂粗,他递给慕缘吩咐道:“每块木板砸一根即可。”
众人依命而为,公输莫难深知这些破木板被缆绳随手一捆坚持不了多久,自己身为公输家的一代宗师自然有所行动,于是拿出这套法宝,每根铆钉钉入木板之后发出一阵红光,顿时变得牢固无比,宛若一条简陋的平板大船,慕缘和忘尘七手八脚的把周围几个人拉上木板,段辰雨和雷博海累的脱力,躺在木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着天空上陈奇和陈祖义的争斗。
空中陈祖义和陈奇连拆几招,陈祖义忽然一个虚晃,避开陈奇,寻得空挡,一个俯冲下去,直奔海面上的楚寻语,他要让陈奇看着楚寻语死,楚寻语原来落水位置距离众人较远,又是单手抱住木板漂荡,本能感到危险来临,一抬头发现是陈祖义来袭也慌不择路,匆忙间只好用左手横剑就挡,陈祖义之前在船舱中窥视楚寻语半天,对他的招数实力一清二楚,知道他不过是匆忙御敌,嘴角一笑,冲到头顶上一爪就下去。
陈奇眼看在后追击不及,千钧一发之际,陈祖义就要取楚寻语项上人头,一爪下去没想到大吃一惊,楚寻语匆忙挥剑之时,背后出现了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和楚寻语同握剑柄,柳眉倒竖,俏颜带怒,明目皓眸之中英气逼人,不是欧阳娉婷又是谁?她怒喝道:“贼子敢尔!”
陈祖义大啐一口,没想到这楚寻语居然剑中还藏了一个剑魂,真是意外,下一刻,陈奇从背后杀到,二人又纠缠开去,楚寻语单手又是拿剑又是游水,不停的水中扑腾,口鼻呛水,婷儿在一旁干着急,对慕缘他们喊道:“快来救人啊。”婷儿对着楚寻语叫道:“公子,我乃魂魄之体,无形无质,只能附身于剑,增加剑威,却无法救你于火!”
忘尘正在大木板上,每看见婷儿一次就惊艳一次,正在陶醉万分,被婷儿一声呼唤才叫的心神猛醒,正要救人,发现慕缘早已飞出去了,到了近前,慕缘在海面上一把抄起楚寻语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单手扶住他腰,楚寻语呛的七窍齁津,不停的往外呕出苦涩海水,慕缘关心的问道:“没事吧?”
楚寻语不停的往外吐水沫,皱眉回答慕缘:“还……还死不了……赶紧找个礁石群……放我上去……”
“你等着,我叫大家一起走。”慕缘转身就要带楚寻语飞走,不料楚寻语连连拒绝,“千万不要,陈祖义那老贼目标是我,陈奇身中剧毒,缠斗不了多久,你们又无从应战,不要拖累大家,你把我放在荒礁上,即刻和众人远遁,要杀要剐我与他拼命,免得拖累你们性命。”
慕缘哪里肯答应:“野郎中你又在说疯话,我们自幼一起长大,又义结金兰,当然同生共死,生命危急关头,怎能弃你而去?我先把你安顿好,而后我和忘尘一起上去共助陈奇争斗,虽然我们修为不济,但总好过没有帮手。”
“你怎么这么傻?”楚寻语虽然闻言感动,但还是不肯松口,“黑灯之事因我一人而起,和你们又有何关系?你们又为何要饶上性命?你和忘尘修为尚在,也是最后可靠之人,把封印黑灯的匣子留给我即可,你和忘尘速速回两广海滨,远走天涯,若是我今日大难得脱,他日我们还能见面,倘若天命绝我,你们就帮我照顾好濛馨,你不为你自己,也要为商芊妹妹着想。”
“那也不行!”慕缘大怒,正要再言,不想远处陈奇踉踉跄跄,上气不接下气,原来提着一口气战斗十分艰难,连过几十招,实在压不住血气翻涌,趁此机会被陈祖义连打三掌,连退几步连连咳血,陈祖义转身再袭楚寻语,慕缘眼疾手快,单手伸出,金刚虚影出现,硬接陈祖义黑气环绕的一爪,慕缘纵然修为不高,但佛光天生克白邪,猝不及防之下竟然接下一招,只不过慕缘感觉手臂都震麻了,陈祖义倒是被意料之外的弹开几步,大骂道:“小秃驴,你也敢和我动手?”
说吧就要再冲,忽然身形控制不住猛然往下一沉,几乎坠入大海,整个人半跪在海面上神色痛苦,额头上汗如雨下,抬头一看原来是忘尘在近处四罗天象发动,代天行事,无形中泰山压顶,天机阁虽然没什么战斗功法,但招数精妙,倒也威力骇人,陈祖义纵然是大神通者一时间也无法逆天而行。忘尘只感觉体内灵气翻涌,极速被抽,这是因为要压制陈祖义远非自己这种修为可以做到的,低头对慕缘大喊:“快撤回去,我坚持不了多久。”
慕缘架着楚寻语就要飞遁,陈祖义大怒,用手隔空一爪忘尘,忘尘胸口仿佛被恶鬼揪住,嗓子眼一甜,一口鲜血忍不住喷出被震退,手中力道顿时松懈,陈祖义大喜,拔腿就追,忽然脑后生风,陈奇又来,这回陈祖义早已有所准备,就知道陈奇会追来,佯作追杀楚寻语,趁陈奇袭来,忽然回首就是一招仙人指路,正中陈奇腹部,雷博海和毛毛顿时在远处面容失色,同时惊呼一声。
陈奇口中鲜血一滴滴落入海面融于海水,身形屹立不动,眼珠子慢慢低头看着下面的陈祖义,陈祖义在他下面半跪着,两根手指直没陈奇脾脏,骸谷人都认识这招,这是陈祖义的招牌秘术,原本是专门用来对付牢中囚徒的,骸谷中人都是一方刺头,极难管束,所以陈祖义身为典狱长,自创一招秘术,对于新来的犯人,两根手指直插囚徒脾脏,指尖打入一枚巫符,若是囚犯日后稍有反抗,陈祖义只需动动手指,犯人从脾脏开始五脏尽皆瓦解,极为狠毒,这是从陈奇传他的巫术中衍生出来的招数,要是平时,十胜椅除了毛毛基本很少能近身中此招,但陈祖义心思缜密,算准了陈奇会来救人,所以忽然掉转枪口杀个回马枪,左手扬起架住陈奇右手,右手正中目标,陈奇口中鲜血四溢,面上的伤疤更加扭曲了,不由自主的一把抓住陈祖义右手胳膊,陈祖义倒是不慌,问道:“大哥,你不会这个时候还想把我修为吸了吧?你中的这个什么秋蝉毒药修为越高,灵气越多死的就越快,你现在要是动手吸我灵气我可不会抵抗,给你便是,助你更近一步黄泉路。”
“这……这有……区别吗?”陈奇笑的很痛苦,抬起眼皮鄙视的看了一眼陈祖义,裂开满口鲜血的大嘴苦笑道,“我中毒而死和被你破坏五脏而死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陈祖义虽然自己右手被陈奇左手抓住,自己左手又挡着他的右手,一时间形成角力,但还是不满的问道,“你怎么就不能……不能安安静静的死去呢?”
“那你……你动动手指,我内脏不就碎了吗?你不就杀死我了吗?”陈奇故意鼓起嗓门问道,“弟弟,你怎么就不愿意亲自动手吗?”
“你当我是傻子吗?”陈祖义笑的也很得意,“我是你弟弟,你的一切我岂能不知?几十年前你用了一种古怪的巫术在你自己的苦胆中埋下了一个阵法,只要你死了你的苦胆就会自动炸开,射出剧毒胆汁意图和凶手同归于尽,要不然我怎么会想要给你下毒?就为了让你安静的死去,这些年来你肩头有只奇怪的乌贼,很多人都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其实是你日夜不断的吸食它的毒汁储存在体内,你当我不知道?实在不行咱们就这么耗着,我看哥哥你能僵持……咦?不好!”说到这里陈祖义的眼角扫到陈奇的肩膀,看见上面空空如也,那只北海僵毒乌贼不见了,慌忙扫视了一眼周围,发觉那乌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海面以下悄悄游到自己脚下来了,那乌贼一道黑色的水箭从水面下激射出来,陈祖义本能的想躲却被陈奇抓住,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赶紧一侧头,那道黑色的毒水箭瞬间擦着耳根飞上去,自己脸颊被溅射了不少,当即烧的皮开肉绽,陈祖义吃得痛处,一声大叫,发起蛮力脱开陈奇,披头散发,捂着右脸连退几步,指缝中道道烧焦的青烟缕缕,两道眼神之中透露出数不完的怒火和怨愤,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就这么急着死?好吧,那我就成全你。”
说罢,陈祖义双手伸出双指,一个交错碰在一起,两个手掌一碰,陈奇一大口黑血喷出来,这是陈祖义发动符文,在破坏陈奇的内脏,陈奇脚下还站得住,在原地双手一运功,死死压制住体内符文不让它进一步发作,陈祖义嘴角挂笑,只不过半边脸都被烧塌了,显得极为狰狞,手中不断加力,二人正在角力,陈祖义就赶到脑后杀气袭来,头也不回大骂一句,果然,楚寻语瞅准机会让慕缘把自己扔过来,左手持剑从背后直取陈祖义丹田,意欲直接毁他元婴要他老命,因为楚寻语虽然虚脱,但思路依然清晰,知道陈祖义此来不亚于那些灯奴,是明摆着要自己项上人头的,而且要杀了所有人,夺取功名利禄,这等见利忘义、出卖手足同胞的无耻之徒,必杀之而后快。
长剑所指,欲取人性命,楚寻语虽比陈祖义心善,但这么多年杀起人一样手狠,陈祖义觉察出背后杀意浓烈,只好不得已松开手,陈奇一个踉跄坐倒,陈祖义一个闪身避开楚寻语,楚寻语这一剑扑空了直接栽进大海,万没想到陈祖义故技重施,闪身之后忽然一个掉转枪口,二指直插擦肩而过的楚寻语而来,雷博海远处知道陈祖义惯用招数,急红了眼大喊一句:“闪开!”
楚寻语根本控制不住虚脱的身体了,却更没想到千钧一发之际,陈祖义的二指一戳过来一个人影挡在了自己前面,定睛一看,居然是慕缘,楚寻语焦急的大呼一声:“你不要过来啊!”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慕缘神情并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反而神色古怪的看着陈祖义,陈祖义的表情先是诧异,随后慢慢皱眉有些痛苦,过不了几个呼吸一甩手竟然主动跳开了,不停的甩手,他的手指好像被什么烧伤了一样,指尖焦黑,冒着青烟。在看慕缘胸口,只有刚才被戳穿的衣服上小小破洞而已。原来慕缘刚才早就看到了陈祖义用这奇怪的一戳对付陈奇的,他那么聪明岂能无防备就冲过来?方才陈祖义这一指头戳过来正中慕缘胸口那本鸠摩罗什的《金刚经》。巫术符文虽不是魔道邪物,但也极度暴虐,遇到佛家圣物岂不如滴水入滚油?这可把陈祖义给烧的不轻,破口大骂道:“小秃驴,你怀里藏的什么机关邪物?”
慕缘虽然没中招,但那一下力道也极大,就算有《金刚经》护体,也被戳的肋骨剧痛,也不知道是不是骨裂了,捂着痛处大口倒吸冷气,忘尘嘴角挂血的赶过来扶起楚寻语和慕缘。陈祖义抬起头发现这三个人在一块的时候,不禁阴笑了起来,戏谑的问道:“三个孱弱蛆虫,正好一起来了,我送你们一起上路好了。”说罢,把腰里的那把破旧腰刀给抽了出来……
(ps:我的一位铁杆书迷朋友,简称id为青春,跟着剑断的故事一路走来,无论是在昔日的青藏高原上,还是在九江的家乡,都陪伴着我,陪伴着剑断的故事,陪伴着楚寻语一路的冒险。今天我得知他最近投资自己创业开了一家烧烤店,我很开心分享他的喜悦,地点在九江市庐山市峰德新区一栋大门口,叫“恰点烧烤”!“恰点烧烤”!“恰点烧烤”!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有那边的朋友有空可以过去捧捧场,回来告诉我味道如何,书友肯定要打个小折。
我没拿一分钱广告费,但我愿意把这个事情放在书尾的留言中,因为我写剑断这么多年,也从一个懵懂少年到了而立之年,楚寻语的冒险之路也快走到了尽头,青春也陪着一路走来,我相信我很多的老读者也都是这么走来的,我们大家都是一起经历过年少轻狂,一起经历过黑暗低谷,又一起重新振作去努力生活,我们在这个冰冷的社会里奋斗都应该互相抱团取暖,青春能有自己的一份事业不管如何我都是替他感到高兴的,我也很愿意和大家一起分享这份快乐,挫折肯定会有,但是我和各位读者朋友们依然彼此在一起,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对了,青春,最后恭喜你新店开张,太远了,不方便过去,有方便的读者朋友记得去捧捧场,味道好记得分享出来,有意见也可以提,欢迎拍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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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兄弟阋墙(三)
书接回,且说陈祖义看见楚寻语三人聚在一起,嘴角阴冷一笑,慢慢抽出佩刀,那是一柄锈迹斑斑的黑色破旧腰刀,但所谓行家一交手,知有没有,楚寻语把眼一瞧明白,那面黑黄色的根本不是锈迹,而是血痕,因为杀得的人多,清理又不及时,暗红色的血都慢慢渗透了刀身,战胜时期见过类似的,看来陈所言不虚,此人当真是杀人如麻。
原地一阵水花掀起,陈祖义直接一个虎跃,速度极快,楚寻语大吃一惊,见机得快,赶紧挤开慕缘,左手持剑一下格挡住来袭,没想到陈祖义这一刀力气极大,楚寻语算身体重伤但力气竟有不敌,心也是大骇,这陈祖义和陈一样,陈家兄弟都一个毛病,身平所学都是既杂又博,没有师门,都是草台班子自己胡乱学的,今天学一招道家术,每天学一招武修刀法,背不住后天还能耍出一招佛门功法呢,不好预判他的下一招会用什么。如现在,陈祖义这一刀能看出他是有一点武修者功底的,楚寻语身算在怎么脱力,一般的修士也无法在肉搏用蛮力压制自己,陈祖义这一刀力气势大力沉,楚寻语明显的感觉到这是武修者才有的功底。
话容不得多说,陈祖义知道楚寻语身体状况堪忧,根本毫不留情,连砍带劈,一阵穷追猛打几刀下来,楚寻语被压制的气不接下气,脚下水花四溅,仓惶间还要兼顾脚下不要沉入水怎一个狼狈了得?被挤到一边的慕缘也没闲着,他对着忘尘一努嘴,忘尘心领神会,一招侵略如火,慕缘全身灵气激荡,双目佛光璀璨,对着陈祖义一抬手,一招佛火伽楼罗使出,距离很近,金色的佛火大鹏鸟一下脱缰而出,倒是不怕楚寻语,楚寻语有凤凰巫体,自然无惧火烧,但陈祖义不同了,正要砍死楚寻语,没来由的忽然右边突然炙热烫手,一回头,看见一只金色的大火鸟冲了过来,顿时吓了一跳,匆忙之间挥刀抵挡,慕缘纵然有忘尘的支持招数威力不俗,但也不是陈祖义的对手,佛火大鹏鸟被陈祖义从间一刀劈开消失于远处水面,陈祖义这才看清楚竟然是慕缘释放的不禁好气又好笑。
但不想慕缘趁着陈祖义刀劈火鸟的时候,一转身已经把楚寻语给架着跑开了,等陈祖义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他们三个已经溜出八丈远了,楚寻语因为身体行动不便,慕缘把楚寻语交给忘尘,自己反而接过楚寻语的长剑,眉头紧锁的盯着陈祖义,小声说道:“野郎,把你那个叫婷儿的剑魂叫出来,助我一臂之力。”
“啊?”楚寻语大吃一惊,抬起眉毛看着慕缘怪的问,“你会用剑?”
“不会。”慕缘回答的倒也干脆。
“那你叫她作甚?”
“你赶紧叫她啊!”慕缘没好气的催道。
陈祖义正欲再来,忽然发现婷儿的身影出现三人身边不由得身形一顿,这三个小的陈祖义根本不在乎,但是这只剑魂看起来却非同一般,一时间自己也吃不准她的来路,慕缘对婷儿说道:“小姐,等下为我助阵。”
“你知道……你知道我只能增加剑威吧。”婷儿也颇为不解,但还是善意提醒,“妾身不过是魂魄之体,只能增加这长剑威力,却无法弥补你们之间修为的巨大差距。”
“当然知道。”慕缘对忘尘嘱咐道,“忘尘大哥你带着野郎赶紧离远一点,别忘记用四罗天象帮我助威。”说罢,丢了一颗三生丹入口,提着长剑往前走去。
陈祖义都觉得好笑,这小和尚是不是脑子坏了,以为得到一把好剑能和自己相抗衡了?此时此刻甚至连他抓剑柄的姿势都不对,简直是荒唐,不过他既然主动寻死,那自己成全他便是,想罢哈哈大笑,挥着长刀说道:“来来来,今日先送你小秃驴归西。”
远处的忘尘用手一指慕缘,四罗天象发动,慕缘忽然感到全身灵气忽然激荡,眼看着要喷涌而出,便一口咬碎丹药,双眼一片充血的金黄佛光蔓延,陈祖义却根本不在乎这些,一刀劈过去,却不料慕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迎面是一剑扫了过来,自己猝不及防,匆忙间回手格挡了一下,狼狈不堪的被掀出去好远,顺势一阵大海浪,陈祖义气恼的拨开水花一看,顿时愕然,只见慕缘全身金灿灿的佛光闪耀,全身肌肉暴起,血脉喷张,周身下在原地颤动不停,出现阵阵虚影,看到脚下水面不停的陷进去形成漩涡知道了,根本无法闭合,这是在原地不停的抖动快到极致的体现,此招不是……不是……摩耶古蝉的“达摩八法神禅杖法”?汉传佛教的最高奥义功法之一吗?他一个小和尚怎么会这个?
再定睛一看,会发现远处的忘尘、欧阳娉婷全力以赴、屏气凝神全力施法的样子,其实他还少算了一个,慕缘嘴里还有颗三生丹。楚寻语在远处慢慢的看明白了,不由得为慕缘捏把汗,前面咱们说过,慕缘自小的学习能力极为惊人,当然,只限于佛门功法,这其实是一种对佛家化领悟的天资异于常人,自达摩祖师入土传播佛教以来,这套杖法只传给他的座下众徒,再由这些徒弟到神州大地开宗立派,这是为什么汉传佛教,那么多名山古刹的掌门都会这套杖法,此乃一脉单传,慕缘的师傅,金陵寺的掌门方丈惠昙大师会,慕缘自小耳提面命,牢记于心,所以前不久摩耶古蝉一使出来他认出来了,但也仅此而已,因为他的修为太低,所以拿不出手,现在不同了,忘尘、欧阳娉婷和三生丹一起,等于三个人在帮他一个人强行拔苗助长,这短时间之内自然耍的开,他为什么找楚寻语借剑的原因也在于此,虽然不会用剑,但把这长剑当成禅杖或者戒棍抡还是会的,不过楚寻语也很担心,慕缘这不是循序渐进慢慢修行来的,这套杖法讲究**的极致速度,慕缘现在双眼佛光璀璨,但充血严重,天知道他的身体能撑多久。
慕缘的身影一瞬间在原地消失了,陈祖义面色大骇,没想到此人的速度竟然到了这种地步,说实话,楚寻语在一旁扪心自问自己所掌握的逐日鬼步也没这么快,或许是因为自己只会逐日鬼步的一层功法,还没有练到后来,慕缘现在速度犹如典籍佛家常说的跨越三千世界只不过是佛祖一根手指的瞬间,陈祖义慌忙举刀格挡,却惊讶的发现慕缘这剑法极为纯熟,短短几个呼吸,对着自己周身下一十八处连击带刺、又抹又削,完全是剑修大家的风范,这才发现原来慕缘只是出力,根本不用辨明出剑方向,剩下的交给了那个好看的剑魂行了,婷儿把握着剑柄的下半部分,慕缘只要发力行了,欧阳娉婷行云流水之间剑法精妙,陈祖义不由得大啐一口,一边抵挡一边骂道:“这泼妇的魂魄生前居然是个剑修士?我还以为是什么普通道修士的厉鬼呢。”
欧阳娉婷闻听此言被激怒,瞬间加力,剑势愈发猛烈,有如疾风掠地,陈祖义忍不住连连后退,虽然不惧慕缘之力,但惧残情之利,身已经被割开几道口子往外溅血,这娘们的剑法太凌厉,而且根据自己所揣测,她剑法招式古朴,不似现在流派,应该是先秦时代的遗留,并且隐隐有一股三晋之地剑派的风格在其,当下已经极为罕见了,陈祖义一度被压制的有些狼狈,无暇还手,但慕缘心极为焦急,他知道自己每一下都是吃奶的力气,现在虽然感觉身体里的仿佛涌起的力量用不完,但没想到居然无法刺陈祖义的要害,如果拖时间长了那自己后继乏力的弱点暴露出来必死无疑。
远处陈赶了过来,接过楚寻语,示意忘尘全力助战,又伸手示意远处雷博海他们不要过来,自己带着楚寻语歪歪倒倒匐倒在不远处一块大木门板,楚寻语趴在面的时候发现手感觉有异,低头仔细看,发现身下这块大门板居然是酸枝木的,而且雕工精美,不由得感叹到底是十胜椅的大船,而且还是陈曾经坐过的,问一旁的陈:“可惜了这好料子,很贵吧?”
陈现在的模样也狼狈不堪,一脸血不说,整个人也疲惫不堪,身躯日重,听见楚寻语问话,自己摇摇晃晃的坐下来,压得门板海水阵阵起落,苦笑答:“是挺贵,这一扇门连工带料是一百多两银子。”
二人沉默了一下,楚寻语侧目悠悠叹息:“前辈,这回我们希望不大了,杀了摩耶古蝉还有东方雪豪,拿命搏了一个东方雪豪又追来个如空如幻,好不容易拼的弹尽粮绝干掉了如空如幻又冒出个你弟弟来,真是没玩没了,这天底下最强的几人几乎都给咱们全碰了,把咱们几个一起算算,连凤凰灰我都吃了,估计现在咱们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了,慕缘也是强弩之末,坚持不了多久,千算万算,是没算到我没死在灯奴手里要死在陈祖义手。”
“到现在你还不肯叫我一句师傅吗?”陈痛心疾首的反问。
楚寻语难以置信的反讽:“这都是什么时候了您老人家还想着这事?”用手一指前方的陈祖义,“事到如今,归根结底,不都是因为您抓着我不放,结果给招来的他?现在生死攸关,还想着这事呢?”
“你听我说。”陈若有所思的解释起来,“陈祖义他一身的本领都是我教的,我自然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之前我虽然把平生所有都托付于你,但时间仓促,你也没时间一一细看和研习,今天我传你一招巫术,可以直击要害,克敌致胜,但同样的,你也得叫我一句师傅,也让我有个传人,我也算瞑目了。”
楚寻语没好气的答:“您老行行好,直接教我行不行?赶紧的,这时候还搞这一套,你以为我猜不透您的那点心思?我拜了您这个师傅,回头收拾了陈祖义,算毒发身亡,你也可以把我托付给雷博海和毛毛了,说什么我是你的亲传弟子诸如此类云云,而后七蒙八骗的变成骸谷下一任当家的,是吧,说了多少次了,我根本不想去管那几万个无法无天的恶棍,而且我对当海盗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难道在你心目我这么肤浅吗?”陈苦笑连连,摇摇头,歪着身子抬起手掌低头看了看,叹息道:“骸谷现如今已经是活死人横行,交互相攻,我已经想明白了,纵然让你接掌大位也不过是个空壳子,又有什么用呢?其实,功名利禄都是身外之物,我给众人留下了最后的家园,奈何有人却不珍惜,又怎么能够强扭瓜呢?”
陈看看楚寻语,眼神有些诀别和凄凉:“我陈某人纵横四海,世也没几个人能奈何的了我,却没有想到最后居然是被自己亲弟弟所害,当真是讽刺,我这一辈子不要金、不要银,更不要什么天下第一的神功**,只想要个家人,只可惜陈祖义狼子野心,我虽然早有防备却一直没有狠下心来,才有今日养虎为患,虎长大了不仅要伤我,还毁了整个家园,今日你拜师于我,也算我陈一辈子没有白忙,死前得偿所愿了,你还不愿意吗?再说了,你身的药王府功法早被废了,你这一身除了剑法之外的所有功法不是我教的,是和我骸谷有关系的人教的,让你叫我一句迟来的师傅又有什么委屈呢?”
别说,这番话还真有点道理,楚寻语倒是老脸一红,逐日鬼步是当初陈在昆仑顶教的,小密记刚也是王璐冉教的,他这话也没什么错,按照江湖规矩,只有先拜入师门才能传道受业,之前虽然是形势所迫,但自己学了人家两套神的功法,按理来说早是骸谷门人了,只不过今日直面提及此事,心有些尴尬,正想着呢,远处的慕缘和陈祖义斗天空,空刀光剑影,慕缘金色佛光有些黯淡,陈焦急的催促:“还不答应?你连一个死人最后的遗愿都不答应吗?”
“我答应!”楚寻语一咬牙,闭着眼睛小声的喊了一句,“师……师……傅……”
“好、好、好啊!”陈大喜,满脸虽然鲜血,但是裂开大嘴,露出满口大黄牙也是喜笑颜开,伸手示意道,“此地条件简陋,你不用跪下磕头了。”
“谁给你磕头了?”楚寻语没好气的答,“您老倒也是脸皮够厚的。”
陈脱下左手食指的一枚造型特的戒指递过去:“这枚戒指你且戴,从今日起,你是骸谷大位的继承人。”
“你……”楚寻语气红了脸,刚要反驳,被陈打断了。
陈赶紧说道:“这只不过是个仪式,今日之后,昔日不可一世的骸谷肯定不会存在了,你是重振旗鼓也行,下令解散也可,全部在你手,而且留给你这枚戒指主要还是有其它作用,来,时间紧迫,我们现在来说说如此杀掉陈祖义这个逆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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