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七章 盅教问鼎(二十二)
书接上回,且说大左祭和刀玉鑫终于要开始一决雌雄了,楚寻语也屏气凝神心中暗自警惕,一定要夺回大左祭手里的两件圣物,但是看样子似乎他没带在身上,眼神一直在偷瞄大左祭全身,看看有无线索可循,至于说大左祭给刀玉鑫准备了一套什么什么选择的鬼话,楚寻语才懒得管呢,自己既不够这个实力,也不是自己所关心的,心中最企盼的结局就是刀玉鑫赶紧了解了大左祭完事,当然,给他一口活气,让自己问出东西下落来再死最好。
楚寻语按剑柄,退出鞘,眼中杀气已露,但大左祭到底是个老江湖,一眼就瞧出来了,根本没放在心上,反而警告似的问道:“小家伙,你真以为你能一剑砍了我?这是我和刀玉鑫的个人恩怨,你要是想陪葬,老夫不介意先送你一程的。”
寸福对他摇了摇头,刀玉鑫也赞同的冷哼一声:“不错,老猪狗,你的命是我的。”说完身形一纵就要上。
“嗯——嗯——嗯——”大左祭往后退了一步,身边所有人都做出警惕装,大左祭连忙右手伸出来摇了摇,左手拿出一块绢帛摇了摇,“大寨主,你看看这是什么?”
刀玉鑫停下脚步,大左祭隔空抛了过来,刀玉鑫接住以后低头一看,顿时吃了一惊,怒问道:“你怎么敢……”
“这就是我说的一个选择的问题了。”大左祭得意的笑容流露出来,乐呵呵的说道,“我建议我们还是坐下来喝杯茶,至于说剩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大家去选择吧。”
“怎么了?”楚寻语见到刀玉鑫面色不善,连忙问道。
刀玉鑫伸手将绢帛递给楚寻语和寸福,二人低头看来,发现这是一封书信的草稿,起笔是写给全体百中教教众以及周边百姓的,大意是告知大伙百中教已经具备了寻找黄金城的能力,大左祭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明,他所掌握的这些奇特的活尸等力量就是得自于此,事实证明了自己祖上明典教主的判断是十分错误并且偏离的,这些强大的力量不仅不会摧毁南疆,还会让百中教整体实力更上一层楼,能具备和昆仑、骸谷平起平坐的力量,这些力量是千百年来南疆人梦寐以求的,而刀玉鑫和苗不燕,则一味的保守和愚昧,她们为了维护自身的统治利用明典教主当年的错误绝对不许任何人染指,其行为是何等的丑陋与下作,大左祭已经将两件圣物交还给了广大教众,有它们在手,进入黄金城指日可待,大左祭作为先驱者决定将这份力量还给南疆,写明了地点,希望所有人做出明智的选择,来这里找他,他愿意打开黄金城的大门和天下人分享这份宝贵的财富,而刀玉鑫则奉了苗不燕的命令来暗杀自己灭口,目的是为了苗不燕自己要独吞黄金城的秘密,但自己绝不屈服,会战至最后一刻,希望所有人能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赶到这里,支持自己最后的决定。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楚寻语指着这封信质问道,“前辈,你以为这东西就能保你的性命?”
“这上面说的有一个字是错的吗?”婆莎的女儿抱着手怒斥道,“我问了大左祭,他愿意对我们说出黄金城的秘密,让天下知道,而你,大寨主,我只问你,信上说苗不燕要你杀了大左祭,是否为真?”
“当然。”刀玉鑫冷笑一声,“教主不说我也会诛杀老贼。”
另一个子弟说:“那我再问你,苗不燕和你是不会允许我们打开黄金城的,这个消息是否也为真?”
“绝对不许。”刀玉鑫回答的斩钉截铁,“所有人都不许进黄金城。”
“那教主是否要独自进去?”又一人问。
刀玉鑫沉默了,半晌才点点头:“也是真的,她不进去就会死,必须进入才能疗伤。”
“说的好。”背后一身炸喝,众人回头看去,原来一个苗人黑脸大汉从天而降,身后带着数百随从,寸福惊呼道:“吴岩卡大寨主?”
“不错。”大左祭微微一笑,“这封信件我抄袭了五百份散了出去,希望大家互相传阅。”
“你疯了。”刀玉鑫大怒,脚下所有的土地似乎都在融化塌陷。
吴岩卡一脚踩住,让大地恢复往常,浓厚的嗓音说道:“今儿个这些事情谁都不许走,等大伙来了一并说说道理。”
“有什么可说的?”刀玉鑫眉毛一竖,就要发作。
寸福连忙拉住摇摇头,用手一指,众人抬头看去,天边飞来一群密密麻麻的人影,最起码不下百人皆是百中教教众,甚至连海丹和董药师雍等人都来了,楚寻语恍然大悟,小声说道:“那夜大寨主你被凤凰之火灼伤之际,大左祭并没有走远,只不过是利用我们被活尸迷惑了他回到总坛附近散发这些妖言书信,蛊惑人心,而后算准了时间来到这里等待,婆莎等你的仇人子女因为对你的仇恨,所以最容易被煽动,赶了过来查探真伪,我们离开教内的这几天,想必这些信件已经流传开来了,流言蜚语甚于猛虎啊。”
确实是如此,大左祭利用了千百年来南疆人最希望的东西作为诱饵,散播出去,黄金城这份大礼放在眼前是**裸的**,南疆人多年来被中原的仇恨和往事被重新点燃,在天下大定不过数十年的今天,又一次将和平的大幕撕落,南疆人憎恨暴君庄蹻留下的祸根,同时又觊觎着这份暴君留下的遗产,渴望着用它来恢复当年古滇国不可一世的风采,而刀玉鑫,作为一个独裁者,教主的爪牙,要毁灭这个希望,尤为可恨的是,苗不燕要自己进入黄金城,她为了疗伤可以进去,那么别人为什么不能进去?没人说要拿了这份力量毁灭什么,或者屠杀什么,当然,也没人敢说就是了,可是事实是明摆着的,为什么他苗不燕能进,别人就不能进?这个问题谁来回答?
几百号人的场面轰然吵闹,纷纷围着刀玉鑫发出质问是不是要杀大左祭灭口,刀玉鑫冷着脸面对大伙的指责,愤怒的脸色真想一把钢刀屠尽周围人,可是她心里也明白自己不能这么做,海丹悄悄的告诉楚寻语和刀玉鑫,翁可必巴已经和沙马俄里在教内对峙上了,大左祭的书信短短几天如同洪水猛兽一般以无法阻挡的速度蔓延开来,拦都拦不住,连教外很多子民都在传阅,议论纷纷,翁可必巴要带人去找教主理论个清楚,被沙马俄里阻拦,险些动手,现在苗不燕和忘尘等人被困在教内,所有人都在质问她到底如何进入黄金城,苗不燕死扛着没出声,没把楚寻语他们有私键的事情透露出来,董药师雍是个慢性子,他建议这么大的事情要当面问个清楚再说,所以带着一部分寨主、寨佬过来,这些年刀玉鑫不可一世的跋扈和独裁引发的不满被大左祭用渴望多年力量的风一吹,全都爆发出来,纷纷要求刀玉鑫不许杀大左祭,否则她就是个千古罪人。
说到这里楚寻语心里第一次感谢苗不燕,苗不燕这要是顶不住压力一下卖了自己三人手里有私键,好家伙,到时候非得被这些**力量千百年的盅师活活撕了不可,而现在,他自己也明白了这就是为什么大左祭说这是个选择问题了,南疆是选择黄金城……还是选择教主以及刀玉鑫……
吐沫星子到处在乱飞,楚寻语不禁有手擦了擦脸,捏着一把冷汗看着被众人吵吵嚷嚷包围着的刀玉鑫,这些人什么族的都有,什么寨的也都有,楚寻语明白,大左祭的诱饵选的好不说,主要是刀玉鑫这些年得罪的人太多,她为了苗一雄、为了苗不燕,几乎扛起了所有的黑锅,将一切黑暗都背负在了肩头,刀玉鑫被千夫所指,却一言不发的盯着大左祭,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而董药师雍和吴岩卡挡在了她与大左祭的中间,这是绝对不允许她动手的态势,董药师雍用惯有的柔和嗓音缓慢而又认真的问道:“大寨主,大左祭能进黄金城吗?”
“……”刀玉鑫沉默了好一会,才点点头“他可以。”
“什么?”
“果然是真的!”
“就知道是这样!”
“……”
周围所有人爆发出一阵声浪。
“玉鑫大寨主,你是否要杀他,不许我们进黄金城?”吴岩卡又问。
董药师雍还最后补上一句,“你想好了在回答。”
“你少说了我名字前一个‘刀’字。”刀玉鑫瞟了一眼吴岩卡,随后看看众人盯着他的眼睛,慢慢点点头,“大左祭是叛徒,必须死,明典教主说了不许进,我们在遵守教规而已。”
“哗啦”一声又是一片吵杂。
“胡说!”
“睁眼说瞎话,为什么苗不燕就能进?”
“明典教主还说过教主犯规与教众同罪!”
“她已经不做教主很多年了!”
“……”
各种声音纷纷袭来,根本对刀玉鑫所说的教规不屑一顾。婆莎的女儿站在中间叉着腰指着刀玉鑫大骂道:“你这个鹰犬爪牙,还说什么明典教主的教规,明典教主教导我们要公平公正,不得有私心,而你,分明就是和苗不燕那个小丫头串通好了要私下进去瓜分了里面的力量,你才是最贪婪的怪物!”
“你说什么?”刀玉鑫大怒。
“哎呀,这丫头可真谦虚。”楚寻语悻悻的对寸福小声说道,“也不照照镜子看看她自己脸上到底写满了多少‘贪婪’二字,她直接说她自己想进去找办法给她老娘报仇不就行了。”
“嘘——”寸福连忙一拉楚寻语衣袖,“小声一点。”
婆莎的女儿一挺胸膛,毫不畏惧的说道:“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对。”很多年轻子弟都站出来叫道,“有本事就把我们杀光!”
“我不会杀你们的。”刀玉鑫恼怒的说道,“你们又没犯错,只不过说话尊重些,苗不燕虽然年幼,毕竟是我们的教主……”
“她要是背着我们私自进黄金城就不再是我们的教主了!”人群中有一人高呼一声,所有人齐声附和。
楚寻语看看刀玉鑫气的面无血色的脸庞和大左祭笑呵呵的表情,终于明白了刀玉鑫当年感叹战场上拳头大也证明不了什么这句话的含义了,此时此刻恐怕就和当年彼时彼刻一样心中憋屈,而又备受煎熬。在看看海丹,也和董药师雍与吴岩卡在焦急的交谈着什么,不过楚寻语知道,就是智者如他现在恐怕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的。
“这个——”楚寻语摸了摸的脸庞,高声说道:“我有……”
“闭嘴!”婆莎的女儿叫了一句,“你一个汉人瞎搅合什么?”
“没什么!”楚寻语扯着嗓子叫道,“我只不过有一个关于黄金城的问题要问问大左祭而已。”此言一出,立刻全场安静,连刀玉鑫都回头看着他。
楚寻语指着大左祭问道:“前辈说要和大家分享黄金城的秘密,那么假如今天刀玉鑫大寨主没杀你,那么你怎么保证你能和大家分享黄金城的秘密?你怎么保证你没有私心?你怎么保证你今天不是为了保命耍的大家团团转的?”
所有人一起又回头看着大左祭,大左祭笑了起来,指着楚寻语赞扬道:“你提出了一个很好的问题。”
说完一下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大喊道:“诸位!请看看我的诚意。”说完手一挥,身后那些工匠推出一个个大木笼子来,扯掉蒙布,众人一愣,楚寻语这才明白大左祭为何要召这么多工匠来做木工活,原来这些笼子一个个都是用枫木雕刻的,每个大笼子其中都有不少陈年的旧木,应该是大左祭这些年搜集的花枫图腾,笼子上刻满了古苗文的符文,其中关押着许多活尸,也有一堆一推的大块魂根,被囚禁其中,像一坨大大的黑色肥肉一样趴在其中。
大左祭又命人搬出一只大大的陶土坛子,拍掉上面的封泥,用手拽出一只好大的棕色甲虫,和婴儿一样大小,发出吱吱声和香气熏人的气味,众人捏住鼻子,楚寻语也赶紧照着学,寸福还递给他一块奇怪的树根,让他嚼在嘴里。大左祭拿着那甲虫二话不说直接丢进魂根的笼子,魂根呼啦一声就包裹住它,仅仅是蠕动了几下,就吐出了几块碎甲克,众人发出惊叹声,寸福小声的告诉楚寻语,那是海残耄的幼虫,变成盅虫以后连一只深海妖兽都能毒死,算的上是极高手段的盅了。大左祭还没完呢,他当着众人的面居然把手伸进笼子拍了拍魂根,但魂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众人全都咂舌的议论纷纷。
“我还活着。”大左祭把手拿回来给众人看看,“这是成年的魂根,证明了它可以被我们控制住,谁有不信可以随时伸手来验证一下。”
有几个胆大的年轻人禁不住**用手指伸过去戳了戳,当真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有人拿着盅虫去试了试,果然照吞不误,众人一片惊叹。
“我要证明的是……”大左祭重新站到石头上,“这是一份可以被们驾驭的力量,只在于我们是否认真研究它!”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摞厚厚的绢帛,上面写满了字,“活尸是失败的结果,大家都看见了,刀玉鑫要杀我,我被逼的没办法才释放了它们保全自己,如果要问罪,我愿意承担,但同样,她也要承担她的责任,凭什么她就能逍遥法外?这些惨剧都是她一手酿成的,而这些魂根、这些屠盅卫、活尸等等的资料都在这里,我愿意和你们大伙分享,证明我的诚意,我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里,只要你们愿意要,我就愿意给!”
众人一片激动和赞扬的嚷嚷起来,甚至连楚寻语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有点动心,因为那里面有自己魂牵梦绕的盘瓠遗尸的秘密,而刀玉鑫则对着大家怒吼道:“这些邪恶的怪物应该一把火全都烧了。”
“你才是邪恶的怪物!”人群大声呼喊道,“你没看见它们是可以被控制的吗?这是我们的力量,我们南疆自己的力量!”
大左祭很满意这样的声音,他伸出手,挽起袖子,上面有很多伤口,高声叫道:“魂根还有很多别的作用,比如,苗不燕和刀玉鑫合谋要用毒毒死我,那是古滇国的毒,结果魂根一样给吸食了!”
这样**裸的炫耀它的作用无疑是火上浇油,让人们更加兴奋,而楚寻语则大骂一句:“这老王八蛋!”他此时此刻是彻底服了大左祭,左右祭都喝了毒茶,而根据海丹刚才带来的消息,大右祭已经气若游丝,即将死亡,而他大左祭却没事,明明有方法能解毒却故意放弃了大右祭,大右祭被苗不燕毒死了,借我们的刀杀人灭口,这就意味着这个世界上知道黄金城下落的只有两人了,一个是大左祭,一个是苗不燕,苗不燕不能说,大左祭很乐意说,苗不燕不说就是自私贪婪的恶徒,大左祭要和大家说他就是高尚无私而又被迫害的英雄,只不过要他开口肯定是有条件的,条件嘛,那就是刀玉鑫了。
“五寨共商!”吴岩卡大声说了一句。
“完了!”楚寻语知道这一刻,大左祭赢了,规矩听苗不燕说过,只要有一个大寨主说五寨共商那么大家都必须坐下来谈这件事,现在要五寨共商,要五大寨所有人一起来决定这件事,谁不被黄金城埋藏的力量**的馋涎欲滴?此时此刻没有人在乎刀玉鑫,没有在乎苗不燕,更没有人在乎苗不燕父女二人和左右祭那点烂事,狂热的眼中只存有对黄金城无尽的贪婪**所描绘的虚幻妄想,而楚寻语经历过古牢山的手段,他深刻的明白着一个道理,那就是明典教主说的没错,古滇国是邪恶不祥的存在,那里绝对不会是世外桃源的乐土,相反,是刀山火海的地狱,可此时此刻,他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听他的,只有看着所有人盅师纷纷要求将刀玉鑫收押回总坛当着众人面对质,大左祭大大方方的走到刀玉鑫面前拿出满是符文的镣铐一抖落,静静的盯着刀玉鑫的双眼说道:“收押大寨主、寨佬是教行的责任,正如你所言,苗不燕还是教主,那我也还是大左祭,我朝思暮想了几十年要为你戴上它,眼泪都流干了,心都想碎了,当初你给都没给过我儿子机会,但是我不同,我前面说了让你自我请罪,你不肯,那么现在伸手吧,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
第九百一十八章 盅教问鼎(二十三)
“滚下寨主之位!”
“离开这里!”
“你才是罪人!”
“……”
一片一片吵杂的声音传来,无数教众在台下对着台上带着镣铐的刀玉鑫大声咒骂,此时五寨共商的帷幕缓缓拉开,五大寨的核心人物全部坐在台上,中间簇拥着满脸愁容的苗不燕,刀玉鑫也带着镣铐坐在其中,也许教内还有少数传统人士赞同苗不燕的做法,但是已经抵挡不住滚滚而来的年轻教众对于追逐力量的狂热,这一刻,终于明白了大左祭为什么这些年一直扶持年轻教众走上百中教的历史舞台,因为他要完成一次彻彻底底的大换血,在当众展示了魂根之力以后,所有人都疯狂了,他们既对这份力量感到**,同时又为它感到震惊,这是南疆人独有的强大力量,绝对是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忘尘此时已经被软禁起来了,因为他和苗不燕在一起,碍于他天机阁的汉人修真者身份还算是有理对待,他一脸焦急的站在角落里看着台上的苗不燕被逼的走投无路。慕缘还算不错,他已经接到消息,正躲在鄯阐城附近的一座庙宇中等待楚寻语归来,而楚寻语此时和寸福待在一起,在刀玉鑫被带走的时候,海丹就悄悄通知他们必须趁乱离开,否则大左祭一旦腾出手来,是绝对不会放过带着私键的三个汉人的,唯一落单的就是忘尘,楚寻语和寸福星夜兼程赶回来,在寸福的帮助下打扮成当地少数名族雇工者,悄悄的往慕缘所在寺庙转移,海丹表示会想尽一切办法找机会也把忘尘救出来的。
下午的时候,在南传佛教的佛门僧友帮助下,楚寻语和寸福从侧门悄悄溜了进来,与慕缘汇合了,本来前不久还在为苗不燕夺位成功赶到喜悦,可如今,没几天的功夫一切都被颠覆了,真乃是世道无常。在客房里,慕缘给他们二人倒了一杯茶,问道:“野郎中,你看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吗?”
楚寻语摇摇头:“没办法,无论是我们从力量上还是策略上,似乎都几乎无计可施了。”
这话说的也是事实,这就是孙濛罄在出发前反复和楚寻语强调的问题,在南疆最大的弊端就是三人会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比如现在这样,以往在中原惹了事,还有药王府、天界寺、天机阁或者孙濛罄的兵家顶着,不看僧面看佛面,错也错不上天,出了事还能掩住行迹溜之大吉,可这里人生地不熟,拖个关系走个门子都没办法,对于她刀玉鑫如何楚寻语还不算太上心,但苗不燕就不同了,有她在手就有了在黄金城里闯一遭的底气,她若是出了意外,凭借三人的力量在古滇国的黄金城里冒险那就真的是“冒险”了,心中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找个机会拼了命的溜回百中教把忘尘和苗不燕给“偷”出来,你不带着苗不燕走,估计忘尘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可带走苗不燕一定要带走刀玉鑫,苗不燕也不会答应放弃刀玉鑫的,但刀玉鑫现在的处境谁能偷的出来?楚寻语估摸着不去骸谷十胜椅里找几个高手来都摆不平这事,当真头疼。
这几天寸福出去打探一下,稍感心安的是活尸似乎没有怎么作乱,渐渐失去了踪迹,不用说也知道这是大左祭弄的,当初都上了当了,他一定有办法操控这些失败的魂根,而苗不燕还是一如既往的死扛着没把楚寻语三人的事给抖出来,但楚寻语知道这种局面维持不了多久,这小丫头毕竟是个女孩子家,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大刑伺候,等时机一到,一套刑法走下来到时候也由不得她不招了,之所以现在没动她是因为沙马俄里不同意,他目前很少说话,但对于这一点表示的很强硬,有不少狂热的教众叫嚣着既然苗不燕不开口就动刑,但沙马俄里力排众议,说苗不燕是教主,而且没有错,怎么能上刑?她的所作所为完全符合明典教主定下的教规,哪里错了?现在唯一的罪人就是弑主的大右祭,可是大右祭已经在前几天毒发身亡了,局面就变成了大左祭和苗不燕纸面上都没有犯错却都有错的尴尬境地,沙马俄里还能撑多久天知道。
四天后的一个夜晚,忘尘终于得到了机会,因为活尸之乱的时候很多汉人修真者被召集在了后山居住,其中有青城派的故友,青城派是蜀中三杰之一,战争后期对南疆的帮助甚多,所以托了关系暂时摆脱了软禁去了炎鹰寨,找到沙马俄里恳请见苗不燕和刀玉鑫一面,沙马俄里想了很多办法才让他得到了一炷香的时间,忘尘闪身进了苗不燕的屋子,苗不燕正失神的坐在窗边,看见忘尘进来了十分惊喜,问道:“忘尘大哥,你如何来了?”
忘尘简单的把经过一说,道:“时间紧迫,教主妹妹,你还有什么计划可以解决此事?”
“……”苗不燕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抬头悲怆的说道,“没有了。”
顿了顿,又道:“忘尘大哥,其实能毒死大右祭抵命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至于我自己,早晚是个死人,黄金城哪那么好进,毒也不会好解,这只不过是平时安慰自己活下去的一个自欺欺人的幻想而已……”
“坚持住。”忘尘扶住她的肩膀,认真的看着她双眼,“我一定带你进去解毒,你想想常遇春,他不会希望你就这么死的。”
“常大哥?”苗不燕乐呵呵的笑了起来,眼睛都红了,“他藏在我心里几十年了,我挣扎了这么久,好像可以去找他了。”
“胡说什么!”忘尘怒道,“打起精神来,天无绝人之路,不管你信不信,楚小友我们三人在一起走过了多少绝境,这一次也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绝对、记住,我说的是绝对不会在这里倒下去的。”
“对了。”苗不燕连忙说道,“按照约定,你们已经完成了交易,我看样子是没办法脱身了,所以很抱歉,我估计要食言了,羊皮图你带着,如果我有三张两短你们自己进去,我现在尽量把上面的古苗文标注用汉话解读给你听,你能记多少就记多少……”
“我不要听!”忘尘赶紧后退几步,“你等着,既然你没主意了,我去找个能拿主意的人。”说完不理苗不燕转身就走。
原来忘尘是去找刀玉鑫了,刀玉鑫眼下被关在牢房里,沙马俄里他们都不好见,但是有一个人可以做到,那就是董药师雍,海丹派人把他请了过来,希望能帮忙。董药师雍看着忘尘只问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你去找刀玉鑫干什么?忘尘回答的斩钉截铁,那就是“救苗不燕”。
董药师雍摇摇头:“还不够。”
“什么?”忘尘似乎还没听明白。
“还不够!”董药师雍一扫往日温文尔雅的性子,跳起来盯着忘尘咆哮道,“光救人还不够,听不明白吗汉人?你必须让刀玉鑫把大左祭给我赶下来、捆起来、狠狠的宰了他!”
“这……”所有人都愣住了,谁都没想到董药师雍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都不知道他到底想怎样。
董药师雍平静下来,坐回了椅子上,摸着茶杯冷冷的嘲讽道:“都是一群没长眼睛的废物,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都没弄明白,大左祭在耍我们,他根本进不了黄金城,更不会和我们分享什么强大的力量。”
“为什么?”沙马俄里奇怪的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董药师雍淡淡的解释起来:“大寨主你和海丹寨佬都是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才没注意到这些问题,黄金城的秘密在大左祭手里几十年了,如果像他说的那样诱人,他早就自己一个人进去了,这些年他和刀玉鑫那点烂事闹的还不够吗?有这么好的机会他能一直等到今天?真以为他是什么高尚的人?这里面绝对有问题,只有吴岩卡和翁可必巴那些莽夫才会相信,年轻的教众越来越多,被他一煽动就都上了当,我一直冷眼瞧着自然看的明白,刀玉鑫性子太刚,不肯低头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所以我带你去找她,她是了解这些事情的人,你给我立刻问明了情况,一定要想办法结束这个烂摊子。”
“此言有理。”海丹点点头,“这确实是镜中花、水中月的事情。”
“好,我答应你。”忘尘点点头。
“嗯,跟我来吧。”董药师雍点点头转身就带着忘尘去地牢了。
地牢里,刀玉鑫带着镣铐坐在其中,董药师雍屏退左右,对忘尘说道:“快一点。”
“好,有劳。”忘尘施了一礼答。
等人走了,刀玉鑫抬起头问:“有事吗?”
忘尘反问:“前辈,你真打算在这里被囚禁一辈子?”
“这镣铐根本锁不住我的。”刀玉鑫依然是那么孤傲,摇了摇手,“真以为这玩意儿能锁的住我?”
忘尘摇摇头:“锁住你的不是镣铐,而在于心,因为你现在根本不能出去。”
刀玉鑫不说话了,仅仅是看着地面,半晌,才问道:“说吧,你需要什么?”
“办法、策略、计划,总之什么都行。”忘尘焦急的问,“前辈你一定有办法还能补救这一切的是吗?一定能救出苗不燕的。”
“你想救她?”刀玉鑫似笑非笑的站起来问,“你为什么这么想救我侄女?”
“这个……”忘尘有些尴尬的回答,“不过是为了我们的交易而已。”
“是吗。”刀玉鑫点点头,“她真是幸福,不过想要救她,就要问你自己,愿意做出多大的牺牲了。”
“真的有办法?”忘尘喜出望外。
“还有一个办法。”刀玉鑫认真的回答道,“就在你身上。”
第九百一十九章 盅教问鼎(二十四)
书接上回,且说忘尘猫着腰、踮着脚急匆匆回到苗不燕房前敲开窗户,苗不燕推开窗户一瞧是他喜道:“忘尘大哥,你回来就好,我且将古文说与你听。”
忘尘却是面色凝重,认真的说道:“我想最后见你一面。”
“怎么了?”苗不燕听出话中不对,连忙惊道,“你别傻了,你打不过大左祭的,更何况他还有很多人支持。”
忘尘哭笑不得,道:“谁要与他搏命,我只说救你的事情,我刚刚去见了刀玉鑫,确实有个办法。”
“哦?”
忘尘沉默了一会,半晌才试探着问道:“教主妹妹,你能否……能否……”
“怎么?”苗不燕急问。
“赠与我……一件你的贴身之物?”忘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要知道沾衣裸袖即为失节,哪有朝大姑娘要贴身之物的,纵然是修真者也知道廉耻二字。
但苗不燕没听明白,再问:“到底怎么回事?”
忘尘无奈,便把刀玉鑫的计划说了个明白。原来刀玉鑫看出此时凭借百中教内部这几个人已经是无计可施,唯有和当年战争时期一样去求助汉人才可压得住大左祭,现在汉人帮手在哪呢?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没多远,就在鄯阐城后山,前面说过,闹活尸之乱的时候,很多来南疆公干的汉人修真者都被召集在后山确保安全,刚才刀玉鑫告诉忘尘,唯今之计只有让汉人出面把苗不燕给偷出去,按照和大明王朝的约定,百中教在南疆自立,若是迫害了汉人那可是得交由中原处理的,当然了,若是有汉人意图不轨主动打上门来百中教可自行处置,事后通报一声就行,但若是害了汉人,那就得押回中原处置,所以刀玉鑫告诉忘尘,此刻后山之中的汉人中,就有昆仑、九华山、青城等好些大派的长老人物在此,报了几个名字,其中有个把忘尘认识的,尤其是来的天下万道之祖昆仑派的子弟中,有个叫做陈书耀的,那是段辰雨的师侄辈,来南疆就是处理一年前昆仑弟子在南疆遇袭的事情。
这个陈书耀和忘尘还真有过一点泛泛之交,当初参加千辰会的时候,忘尘辈分高,接待的规格也高,陈书耀就是当初负责接待他的,二人有过一段交情,而且此人还特别正直,在经历了千辰会之变以后,昆仑清理了门内很多异心子弟,急需在江湖上重新树立威望,恰逢有一队对弟子从南疆回来的路上与当地盅师发生了争执,结果伤了最少五个,那还是因为人家看在他们是昆仑盟友的面子上下的盅毒留手了。当初这事本来就说不清楚,话说那队昆仑弟子在回去的路上,路过一个寨子附近,看见有雇农在田里被雇主鞭打,这几个弟子看不下去,就上去制止,本来这是人家的家事,你不管这闲事也没关系,可是这几个昆仑弟子都是热血男儿,认为自己为天下修真者的表率,不能视而不见,这不就上去说道说道吗,人家雇主不乐意了,自家的雇农偷了粮食被抓住了理应责罚,你们管这闲事干嘛,昆仑弟子发现说不听,文的不行就来武的,要用手段强行插手,雇主怒了,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你是修真者我有百中教,回头叫了寨子里的盅师来,来的几个盅师看见是昆仑弟子也不好立刻发作,就冷着脸让他们离开,昆仑弟子在中原可是天下魁首,你让走就走?三言两语说不通那就动手,这不自找倒霉吗,给揍了个灰头土脸回去了,回去还闹呢,说用毒不算好汉,是一群下三滥,修真者斗法哪有用毒的,这也是年轻不知好歹,南疆盅师用盅毒是天下闻名,江湖上默许的,这不,几个小屁孩还躺在床上呢,昆仑派人去请药王府了。
话说归说,但自家弟子出门挨了揍,打的还是昆仑脸,昆仑派自上次千辰会魔道四门四宗故意让百中教落选的事情正亏着心呢,现在又是要重新树立威信的档口,百中教还来了这么一手,不得不让人怀疑是故意为之,所以就派了一堆人马过来和百中教说理,好在前一段日子百中教没教主,都是五大寨主挡着呢,现在不一样了,教主回来了,这事肯定得着苗不燕说道说道,所以刀玉鑫就给忘尘支了一要人命的招,让忘尘服盅毒,回去就说是在百中教作客,因和苗不燕交好就被大左祭的人害了。
你天机阁的忘尘在江湖上也算有一路名号,好端端的就给人害了这可是石破天惊的事情,而且下手要狠,一看就是要人命的那种,所以刀玉鑫让忘尘回去找沙马俄里要了一条赤红的火蚕,吐出的茧子叫“燃魂盅”,这可是只有教主才能下令用的盅毒,一般是对付教内犯死罪的盅师的,中毒者五脏六腑都仿佛在炉子里烧,疼的那叫个痛快,而且解药只有教主才有,必须在两天之内吃下去才行,所以刀玉鑫才问忘尘能为苗不燕付出多少,这可是搏命的法子。
忘尘知道自己去找陈书耀告状自己被害,陈书耀等昆仑人马肯定来找大左祭要人,这事就算不是大左祭干的也是教主苗不燕干的,总而言之这种毒可不是一般人能拿的出手的,老账新账到时候肯定要一起找教主算,只要忘尘一口咬定是苗不燕所为那苗不燕毒害天机阁长老的罪名就算坐实了,肯定得押回中原受审,你大左祭就算在南疆在牛也没本事和中原各大派叫板,所以能借此救人,只不过假如时间推脱的久一点,那忘尘就算没救了,生死就在两天之内,忘尘这才想透了找苗不燕要一件贴身之物做个念想,事后还能做证据就是说从苗不燕身上扯的,这就是事情的始末。
苗不燕闻言自然是不同意,这招管用是管用,但若是大左祭稍稍拖延那忘尘就算是彻底交待了,解药在总坛教主房间里,自苗不燕失踪以后就全部被教行封存了,得大左祭点头才行,刀玉鑫此计就算救了自己但大左祭只要稍稍使诈那忘尘就算没救了,更何况救了自己还有刀玉鑫呢?刀玉鑫怎么办?自己一个人要害死他们两个人?绝对不同意。
忘尘也急了,说此番来南疆所有目的都是为了黄金城,苗不燕死了就等于白来一趟,所以必须要救她,更何况……忘尘结结巴巴半天,才有些尴尬的说道:“那什么……我……我也不想……不想你死……”
好吧,这话说出来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忘尘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说过这种话,要不然也不至于一路上看见大姑娘就流口水,说到底本质上也是自幼读圣贤书的穷酸书生,孔圣人说要守礼,你让他说男女之事还不如给他一刀算了,这一路上在南疆与苗不燕相处的熟了,而且苗不燕还是那种各种谎话的俏皮姑娘,这给他的印象太深,俏姑娘才能打动酸书生,并且苗不燕本身还是个身遭不幸的存在,忘尘早就同情她了,那一夜在水中看她月下湿漉漉的独舞样子,不禁都看痴了,打小书斋里哪有这景象?简直是醍醐灌顶,看的那叫个“精神抖擞”,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读了这么多年书,也没见书里的美娇娘活过来,这可倒好,那晚算是见到了,衣服都湿漉漉的贴在身上,这场景太刺激他了。
不管这么多事苗不燕自然是不知道,听了忘尘这尴尬一言倒是错愕不已,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隔着窗台也愣住了,月光静静的照下来,二人就这么傻待着,忘尘也骂自己太轻浮,道了一句告辞转身就要走,苗不燕连忙叫住,手指在窗台上摩挲了几下,也有些尴尬的说道:“那什么……忘尘大哥……你可还记得我也是体内有盅毒的,活不了多久了?”
一听这话还就知道有戏,忘尘赶紧回头答道:“知道,我不在乎!”
“嗯?”
“不是!”忘尘老脸一红,连忙咳嗽了一下,说道,“妹妹莫急,救了你出去进了黄金城咱们慢慢找解药,你也说过,就去就能有希望是不是?”
“希望很小。”苗不燕低着头自嘲了一句。
“咱们不努力那就一点希望没有。”忘尘走近窗台,认真的看着她,“别放弃,我陪着你一起找。”
苗不燕抬起头看着忘尘的双眼,忘尘却反而不好意思的避开了,苗不燕笑了笑,静下心来,将手腕上一个银镯子摘了下来递给他,轻声道:“忘尘哥哥,你拿着吧。”
忘尘接了过去,苗不燕道:“这是我娘的遗物,我阿爹给我的,不是什么值钱物件,但是跟随我一辈子了。”
“这……太贵重了……”忘尘大吃一惊,连忙要递还过去。
“不,你听我说。”苗不燕按住忘尘的手,“我父母都不在了,命运多舛,好不容易去了中原遇见了常大哥,本以为有了依靠,却又接二连三的变故,直至变成今天这般模样,有时候我都想着是不是自己命不好,天生克人,这些年流落民间,我也学会了很多东西,想起来感触颇多,今番忘尘哥哥你不嫌弃我,还不责怪我以前多次骗你,愿意以命相救,别的不说,此物也算是我的一片托付,你去吧,我谢谢你,但你也放心,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独活,你且在下面的路上等等,我随后就来,一直欠你们太多,下去了我在慢慢还你,这一次,我是说真心话,绝不撒谎。”
“等着我。”忘尘点点头。
苗不燕也点点头,松开了手,看着忘尘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
与此同时,楚寻语和慕缘还在寺庙的客房里说话呢,楚寻语忧心道:“也不知忘尘前辈如何了,他做事素来稳重,想来倒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算了吧。”慕缘倒也说的透彻,大大咧咧的道,“那老不正经的东西背不住为了少数名族的小阿妹脑子一热,就要干什么奇怪的事情呢。”
忘尘确实是准备出招了,而且他还在刀玉鑫的计划上,有所修改……
第九百二十章 盅教问鼎(二十五)
这天清晨,百中教撞钟召集众人,这可不是寻常举动,一般撞钟就代表着有大事发生,比如前不久的活尸之乱,还有就是曾经的血刀之夜或者战争爆发,所以钟声响起,让所有人都感到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是的,正和大家的想的一样,汉人找上门来了,这回是为了忘尘被害一事。
忘尘服毒之后去找了陈书耀,结果不用说大家也明白,陈书耀带着昆仑一干手下打上门来了,好端端的天机阁长老在你百中教做客遭了毒手还了得?不久前刚毒了几个弟子,现在又毒了长老,忘尘何许人也?为大明王朝鼎定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开国元勋,你拿他开刀?这是什么意思?陈书耀拍着桌子质问当场的五大寨寨主,好端端的南疆闹活尸,见人就扑,现在又把忘尘害了,今日交出凶手则罢,倘若有半个“不”字,那也好办,写三封文书就行了,第一封给天机阁报丧自不必说,第二封和第三封是给师门的回呈和朝廷的奏折,内容都想好了,简单一句话“南疆要造反”。南疆一直自立,忽然遍地跑奇怪的活尸,外加毒杀了朝廷开国元勋,这是**裸的在准备兵变啊。
虽然这话说的有点大了,但是目前的状况容不得中原朝廷不这么想,而眼下五寨共商的桌子上人是越来越少了,中间教主大位是空的不说,右边的大右祭也没了,碧鱼寨刀玉鑫还被关押着呢,在场的就只剩下四寨寨主和大左祭,连表决的人数都不够了,但关键是陈书耀作为昆仑的首席执法长老可不是第一天出来闯江湖了,冷笑着质问大左祭,这压根就不是你们教内的决策之事,五寨共商什么?咱是来拿凶手的,交人和交解药不就得了,哪那么多废话。
大左祭的脸色就没好看过,这谋反的帽子砸下来谁都接不住,扪心自问,谁都不可能蠢到去干谋反的事情,到底忘尘的毒是谁下的?当他听见**的名字和要交凶手的时候,心里明白了一大半,估摸着这是苗不燕他们出的拆招,那盅毒只有教主才有,交出解药是小事,但交出凶手不就是交出苗不燕吗?那怎么行,苗不燕若是落到汉人手里那就真的是鱼入大海,龙入青天了,但是有一件事却想不通,到底是谁下的这“燃魂盅”,这东西可不是想有就有的。
这事还多亏了沙马俄里,当初刀玉鑫和苗不燕离教去逮大左祭的时候,沙马俄里暂时接管了教内,然后他不是带人抄了大左祭的家吗,收获不小,其中之一就是从大左祭家里抄出来的燃魂盅,大左祭的私人“收藏”可真不少,有满满三大屋子的盅毒,那是他头几年在研究魂根的时候搜集的,软禁了苗不燕以后还顺手拿了几瓶教主世袭的盅毒出来,其中就有燃魂盅,抄家的时候锅碗瓢盆滚一地,沙马俄里见到了大吃一惊,原本是准备拿回来当大左祭犯上作乱的证据的,谁知道活尸之乱兴起了,就暂时把这事搁置了,现在大左祭杀了回来,这盅毒不就用上了吗,大左祭打死都没想到这玩意是从自己那拿的,早把这事忘到脑后去了,家人暂时放出来正在屋子里收拾呢,一片狼藉也没人注意那么多瓶瓶罐罐,好在没来得及上刑,要不然大左祭肯定也不会放过沙马俄里的。
现在再说这追查毒的事情已经没用了,陈书耀打上门来了,而且据说忘尘就是一口咬定是苗不燕害他,那就很麻烦了,凶手既然是苗不燕肯定就要交人啊,大左祭这话还不好说,总不能说我也有这毒吧,那不是说自己就是凶手吗,难道真的要去昆仑挨上一下杀头刀?得了,最后陈书耀拍板了,傍晚之前,连**带凶手一起交出来,既然忘尘作为本主都咬定是教主所为,恰好还有最近几年包括几天前莫名其妙的活尸事情等一堆烂帐要好好和贵教教主算算呢,日落之前交不出解药和苗不燕,那就等着朝廷派四皇子过来剿逆吧,听说四皇子最近挺得宠的,在边疆抵御匈奴杀的特卖力,前不久还在昆仑多要一批下山的修真者助阵呢,这事大左祭和四位大寨主看着办吧,给朝廷交人还是准备挨揍,几个时辰的事情罢了。
陈书耀拍拍屁股大义凌然的走了,大伙这回真的是傻眼了,谁都没想到汉人插了这么一杠子,怎么办呗,难道真的要谋反?开玩笑,百中教现在都七零八落了还谋什么反,找死呢,吴岩卡抓着脑袋想了想,一撇大嘴有“主意”了,建议要不然就交了苗不燕吧,反正这小丫头片子在百中教当个教主没多少年,反而年年都有麻烦,现在也是如此,大左祭和她僵持不下,纸面上废又废不掉她,还不如趁着这个当**给汉人算了,回头带回中原去受审定了罪名,教内就能立刻宣布废除她教主之名另立新君了。
翁可必巴也是这么想的,至于说黄金城,没了她从中作梗不是更好嘛,反正有你大左祭在一样能进去,至少你大左祭前两天不是拍着胸口这么说的吗。
沙马俄里倒是反对,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配合演演戏,如果连他都点头称是不免也太假了,只好拿出一堆什么交出教主有辱我教脸面等冠冕堂皇的说辞撑撑场面,倒也是显得苍白无力。
唯有董药师雍不紧不慢的说出一个意见来,那就是先交了苗不燕,在放了刀玉鑫。此话一出,满堂皆惊,在座的除了冯三妹没人赞同,说实话,连沙马俄里都觉得现在谈刀玉鑫都太早了,但董药师雍的理由却很另类,他说刀玉鑫出来了得知苗不燕被押往昆仑肯定暴怒,她不是要闹吗?好啊,去昆仑闹吧,昆仑连掌门带扫地的不下二十万,你去打吧,记得多带点草药,山高水远,回来取一趟不容易。计是好计,但没人敢赞同,谁知道放了这么一个女魔头出来会怎么样,说不定先拿在座的开刀呢,所以刀玉鑫还是暂时摁住不提吧,董药师雍有些悻悻的摇摇头。
就在百中教讨论的一团乱的时候,忘尘被毒害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在寺庙里避难的楚寻语等人也得知了,起初是大骇,没想到大左祭下手这么快,慕缘火急火燎的要拉着寸福带路杀进去救人,但楚寻语得知盅毒来历之后却冷静下来,本能的嗅出此乃一计,于是让慕缘冷静下来,说道此事十有**是赚苗不燕脱身,不要慌忙。
慕缘听了楚寻语的分析觉得很有道理,就问道:“野郎中,那此计有几成胜算?”
“九成九。”楚寻语想了想,肯定的说道,“忘尘前辈也是想瞎了心,兵行险招,拿命去换,但是这事应该能成,毕竟这谋反的罪名扣下来南疆肯定吓的尿裤子,因为朝廷想收拾百中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碍于盟约才不动手,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千载难逢,如今和当年可不一样了,没有那么多麻烦,以全国敌一隅,举国之力对付你南疆真是吹灰之力,所以这事估计大左祭得妥协。”
“那不就得了。”慕缘乐了,“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前辈就是前辈,玩命的策略果然不同凡响,我们准备给忘尘和苗不燕接风洗尘吧。”
“但是忘尘前辈这回是真的要彻底交待了。”楚寻语忧心忡忡的说。
“哦?”慕缘大惊,“怎么讲?”
楚寻语叹息一声说道:“这是逼大左祭铤而走险,本来大左祭杀人的念头就有,现在百中教的众人肯定不愿意得罪中原,要把苗不燕交出去,这些年苗不燕这教主当的要多窝囊就有多窝囊,没人拿她当回事,现在还挡着大伙不许进黄金城,要不是碍着门规早就动刀子了,现在倒好,机会来了,我揣测肯定会交出苗不燕,然后……”说完,手一横,大伙都明白了。
寸福急道:“楚家兄弟说的对,移交之后,一时半会还出不了南疆地界,大左祭肯定也能猜到这是计,所以绝对不会放任小苗教主出门转一圈又回来的,肯定半道上下杀手灭口,现在正好是教主犯众怒的时候,她死了没什么人会深究的。”
“而且忘尘前辈也交代了。”楚寻语一拍桌子道,“此计到底是谁出的,太藐视大左祭了,我认为大左祭肯定连解药都不会交,随便弄瓶假的了事,忘尘前辈这回算是把自己赔进去了。”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楚寻语的猜测是十分准确的,刀玉鑫错就错在她的孤傲,她认为大左祭不过是鼠辈,没有敢在昆仑面前动手的胆略,而大左祭恰恰就敢这么做,他早就品出味儿来了,既然天赐良机那就顺水推舟,一不做二不休,送苗不燕上路,怎么着也不能让她出门转一圈在回来坏自己的事,不过说起来也讽刺,大右祭杀了老子大左祭杀了女儿,好嘛,他们苗家全栽在左右祭手里了。
慕缘赶紧问:“那现在怎么办?”
“别急,还有救。”楚寻语道,“兵分两路,你我一人一边,一个盗药,一个救人,大左祭分身无术,他要不然去护解药,要不然去杀人灭口,我们俩一人一头,我就不信他还能两头都顾着。”
慕缘想了想:到底还是有智慧的,冷静下来就好:“他老人家肯定去杀人灭口,就算百中教在怎么不待见苗不燕这小丫头,但是弑主篡位的事情也没人愿意直接做,忘尘前辈死不死大左祭反而不会太上心,所以十有**大左祭不是亲自动手半道截杀就是在旁边看着指使人去做。”
“说的对。”楚寻语点点头,“人,我去救,八戒,你带着寸福会教内找解药,教内才是他发挥作用的地方。”
“你要一个人去斗大左祭?”寸福大惊。
“不是一个人。”楚寻语冷笑一声,“你当昆仑的人是傻子?他们可是万道之祖,我们汉人的事情我了解,昆仑再怎么说也不会放任大左祭从他们手里夺人的,面子上也过不去,汉人最讲究这个了,所以有他们助我还是很放心的。”
“好吧。”慕缘道,“我们来做个计划……”
有道是: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大左祭笑呵呵的看着大伙决议交出苗不燕,天赐良机要顺水推舟了结一切,但没想到暗中一直没注意过的楚寻语他们三个“小人物”要半道上天降神兵插上一脚,而与此同时,在南疆周围注意百中教动向的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人物,所以说预知后事如何,诸位,还请听下回分解……
第九百二十一章 盅教问鼎(二十六)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和慕缘兵分两路,楚寻语打听到忘尘现在正在陷入昏迷之中躺在后山昆仑弟子的驻地,于是打点行装,提着长剑就走,而慕缘则带着寸福去找解药,寸福熟悉教内事情,可以作为带路。而大左祭此时心中确实是起了杀心,一想到多年的夙愿就在今日了结顿时开心的手舞足蹈,好一招顺水推舟,那苗不燕交给昆仑人,最后死在押解途中,到时候就算她刀玉鑫知道了也不好把责任赖在自己头上,而且苗不燕一死,天下归心,知道黄金城秘密的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以此作为仰仗,号召教众群起而攻之,她刀玉鑫又有何惧?这真是神来之笔,让苗不燕他们的锦囊妙计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有一点楚寻语他们想错了,那就是大左祭前思后想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把解药交出去了,因为忘尘不能死,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会震动朝野的,朝廷早就憋着对南疆动刀动枪的念头,这不是主动往虎口里送食吗,所以忘尘必须活着,于是一点都没作假的把解药准备好,傍晚的时候,连同苗不燕一起,移交给了汉人。
燃魂盅服了解药之后,还需要调理一段时日才可,忘尘躺在昆仑弟子的担架上,全身上下一片焦黑通红,只感觉一股烈火从体内都快喷出来了,被从内部烧的身上没一块好皮,痛的好几次都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喊出来了,听的人头皮都发麻,三个时辰都没熬过去,就两眼一闭晕了过去,而后又被焚烧的痛醒了,再烧的疼晕过去,如此周而复始,忘尘那一刻终于知道了这般手段的厉害,要不是知道自己是故意为之,就真想自我了断算了,免得遭受这般折磨。
陈书耀傍晚交接了苗不燕和解药之后准备立刻动身,毕竟拿着别人的教主在手可不是儿戏,必须速速离开南疆境内,一路往北,所以提前打发弟子往北去,拿着书信通知蜀山三杰速速派人接应,大左祭倒也不阻拦,知道他们要走立刻送上礼物欢送他们离开,这么顺利走出百中教连陈书耀自己都感觉不对劲,他也是老江湖了,心中暗道肯定有诈,所以一路上尽量走大寨路线,多找有汉人修真者的地方,以防不测。
陈书耀的队伍趁夜匆匆离开没多久楚寻语和慕缘赶到了,慕缘带着寸福本以为一路顺风顺水,但没想到大左祭早就把寸福视为眼中钉,已经布置下去,说寸福有叛教行为,一经发现立刻拿下,好家伙,刚到大门口慕缘本能的拉住寸福,这些年跟着楚寻语闯荡江湖总算是练出来了,本能的发现不对劲,老远就看见有许多守门的教众交头接耳对着寸福和自己指指点点,于是二话不说拉着寸福就跑,寸福虽然胆大但是没怎么走过江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拉着跑,等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看见有不少教行持刀弄火的追在后面了,顿时心惊,看后面追捕的有二三十人之多,慕缘也不罗嗦,直接升空,待人来近之后,抬手一道法诀,化身怒目金刚而出,其实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招慕缘在昆仑的死亡谷用过,架势极为骇人,但威力不是很大,那些教众太年轻,只见得一尊怒目金刚佛光璀璨、直冲云霄的气魄不免吓了一跳,他们哪见过这个,殊不知只有汉传佛教的禅宗弟子才讲究用术;本土的南传佛教门人“比库”都是**苦修的,达摩达尊者那般可以媲美武修者的**真身才是正宗;而藏传佛教的活佛更是偏重用“器”,分门别类,这些人自幼不出南疆,哪里知道江湖繁杂?慕缘大佛一现,还没开打就收到奇效,原来南疆历来尊崇佛法,看见这么高的一尊佛像在空中闪闪发光,不禁一个个跪下参拜,口中念念有词,以为有佛道大神通者在此,引领佛陀降世,连寸福都两腿一软都要跪下,慕缘哭笑不得的一把揪住他提起来小声训斥道:“你小子给我起来,吃错药了吗。”
低头再看脚下,鄯阐城中灯火越来越多,似乎很多人都法诀头顶上有佛陀降世的“吉兆”,慕缘赶紧收了术,这招骗骗这些自幼闭塞的年轻人还行,要是给寨主、寨佬这一类的大神通者发现了非得一巴掌拍死自己不可,慕缘最擅长的就是满嘴侃大山,于是将楚寻语给自己的挂件挂上,免得让人看出自己的修为,而后一脸严肃正经的样子,让众人起来,侃侃而谈道:“我乃……乃洼八洁中一比库,是伽耶达尊者的师弟,平日本不喜插手俗事,奈何与寸福有旧,得知寸福有难,特来出面,还望各为朋友行个方便,放我等进去,见了大左祭我自有分说。”
伽耶达大尊者就是原先当初楚寻语三人指望帮他们拔尸蜗葬的玉曼寨高人,这位大师在南疆地位极高,慕缘一时半会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人别他的名号还好糊弄人的了,于是就拿出来当幌子,别说还真管用,那些教行一听顿时了然,个个神情肃穆,高举双手,跪倒在空中不动,关于这个慕缘倒是知道一些同门的规矩,此时应该拿婆罗树叶蘸水洒出去,因为佛祖当初就是在婆罗双树下飞升极乐的,南疆大部分人喜泼水,认为水可驱凶,所以每每见到佛道高人都会跪倒参拜,佛道大师用婆罗树叶蘸水抚在子民掌中,子民认为这样可以分享到佛家的吉祥如意,和汉传佛教的开光理念差不多,都是趋吉避凶的做法。而慕缘这节骨眼上去哪里找什么婆罗树,他这辈子见都没见过这种树,因为此树只有南疆有,无奈的直抓脑袋,忽然看见所有人都表情肃穆的跪在地上低着头,马上计上心来,一伸手把裤腰带扯了下来,拿出水囊在背后打湿了,高声以梵语朗诵《大般若经》,慢慢飞过众人面前,将湿腰带提的高高的,用尖端划过掌心,算是礼成。这经文好在是梵语,外行人听起来都差不多,要不然你想想,那南传佛教是小乘,慕缘念一通禅宗大乘的经文来蒙人,给人发现了非往死里打不可。
众人齐声高呼感谢大师恩赐,反正慕缘听不懂方言就是,低头忙着系裤腰带呢,教行一个个将掌中水珠拍打在脸上,才毕恭毕敬的站起来,看着慕缘那叫个崇敬啊,这大师就是大师,为我们祈福念经裤子都湿了,这得流多少汗啊。慕缘咳嗽一声,问众人能否下去入教了,众人恭请大师前往,为寸福求福。二人往下飞的时候,寸福还不忘问:“你真的是伽耶达大尊者的师弟?”
“我是他二大爷!”慕缘没好气的说道,“说瞎话哪那么多讲究。”
“那你怎么能撒谎?”寸福关切的叫道,“佛家比库不能撒谎的,这是破戒啊。”
慕缘愣愣的回头看他一眼,有些尴尬的说道:“破就破吧,这一路上都破的三个算盘都算不清了,破着破着也就习惯了。”
寸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佛家弟子在南疆地位极高,从来没见过慕缘这样的,心中不免对他低看了几分。
花开两端,各表一支,在看看楚寻语那边,他可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不是去追陈书耀了吗,好家伙,他去的时候人家都走了,也不知道走的哪条路,楚寻语只好拿着苗不燕给她的地图四处打听啊,他算着最近的就是往北,直接入蜀境,肯定得过楚雄寨,那是座彝族的大寨,往那个方向去才对,至于说哪条路就看自己运气了,这不是倒霉催的吗,真后悔没带着寸福过来,最起码有个懂本地方言的能问问路。
而大左祭也在路上呢,这事还真给慕缘料对了,算错了解药料对了人,大左祭亲自出马杀了过来,这事委托给别人既不放心也没人敢接,所以自己准备好古滇国的手段,一路乔装打扮,料定了陈书耀他们往北去,也奔着楚雄寨杀了过来,这回好了,楚寻语是去给昆仑人报信的,看来是不用了,冥冥中天注定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二人奔着同一个地方就去了……
第九百九十二章 盅教问鼎(二十七)
书接上回,且说那楚寻语和大左祭正追着忘尘与苗不燕朝着楚雄寨追来,二人行了大概有两天左右的路程就在一个彝族叫“羊通”的小寨附近撞到了一起,那时候楚寻语正在找附近的村民问路,打听是否看见有汉人队伍经过,恰好,大左祭也在那附近,大左祭是经过乔装打扮的,毕竟追杀教主这事不能张扬,正在开口询问,被楚寻语从背后撞见了,尽管楚寻语这一路上都做好了撞见他的准备,但当大左祭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心中暗道这老家伙来的好快。
楚寻语话不多说,挂上挂件,转头四下一看,寻摸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身材的茶叶小贩正坐在墙角摊子后面打瞌睡呢,一猫腰一伸手,直接拖进角落里打晕了,扒了他的彝族衣服自己换上,把汉人的发髻扯了,随意拿着彝族男人戴的像头巾一样的东西扣在脑袋上就算完事,反正他也不知道彝族男人应该怎么打扮,只好有样学样,大概是那么回事就行,而后在脸上擦了一把泥巴,黑不溜秋的,把长剑放在茶叶麻包下,往茶叶摊后面一蹲,就歪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大左祭。
大左祭手里也拿着地图问路呢,只可惜楚寻语听不懂他说的话,大左祭自然懂很多族的语言,低头对着手里的地图沉思,心中也是很奇怪,这里人没看见有汉人经过,附近驻守的盅师也没发现空中有汉人痕迹,莫不是自己料错了?他们没走这条路?
楚寻语自然是不敢和大左祭这种人物硬拼的,他想着自己跟着大左祭一路追上忘尘,而后大左祭肯定要暗中行刺,自己只需要抢先一步通知昆仑就行了,但没成想大左祭此时也一脸费解的样子看着地图,似乎他也没找到踪迹,当真恼人。
楚寻语正蹲着呢,忽然发现大左祭脸对脸的看了自己一眼就朝自己走来,顿时吓了一跳,本能的去摸剑就要玩命,心说这是发现自己了啊,自己脸抹的都跟黑炭似的他还能看出自己来?但不想大左祭一屁股坐在楚寻语的茶摊上一指桌面一努嘴,就继续低头看地图了,楚寻语这才松了一口气,明白他是要坐下喝口茶歇歇脚而已,心想这老家伙也是赶巧了,偏偏坐在我这里。但是没办法啊,戏还得继续演下去,既然要喝茶就得给人家,又不能开口问,否则楚寻语不会方言土语,一口汉话肯定穿帮,只好胡乱抓了把茶叶,拿炉子上的热水一泡,不过计上心来,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丢了进去,寻常**楚寻语是不敢卖弄的,毕竟人家是盅师,在中原算半个郎中,你拿**灌他,以大左祭的能耐肯定识破,所以就弄了颗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九寒丹”,这丹药是药王府的独门配方,不算什么毒性猛烈的草药,相反原本就是用来解热毒的,当初来南疆的时候在蜀山孙濛罄叮嘱自己南疆热瘴居多,多带些解药为好,楚寻语就在蜀山药堂调制的,味甘性寒,专治热毒重症,先前在古牢山里都夏瘟虎的时候就是给忘尘和慕缘用来压热毒,虽然比不上尸蜗葬那至阴至寒的绝顶寒毒,但毕竟是能暂顶上古瘟疫的灵丹解药,一颗下去,几个时辰过后,用药的人也得全身冷汗,头晕目眩,鼻咽抽搐。
茶端过去,大左祭头也不抬的拿起来就喝,一小口下去眉头一皱,觉得这茶水怎么有点不对?抬头叽里咕噜说了一句,楚寻语那个镇静啊,虽然不知道大左祭说的什么,但是自己以不变应万变,转身就走,装作没听见,一脸不耐烦的回去收拾茶叶干活去了,大左祭撇撇嘴,懒得和市井小民计较了,因为南疆自古多瘴,家家户户都有食用草药的习惯,时常饮食中都要放一下,好在见怪不怪,小贩忙着挣钱养家糊口呢,对自己爱搭不理的,大左祭心里明白,咂摸咂摸嘴,有点甜,味道还不错,知道里面有解热的草药,算了,懒得计较了,还是办正事要紧,就继续低头看图了。
楚寻语心中暗自盘算,这药物发作的时间和药效,应该可以拖延大左祭一天左右的时间,这样自己就可以抢在大左祭前面追上忘尘他们了。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大左祭在地图上圈圈画画,终于确定了目标,起身在桌子上丢了块盐巴当茶钱转身就走,楚寻语这才松了一口气,待大左祭走远了,便撂下东西,拿起长剑出寨赶路。
“要走了吗?”楚寻语刚离开寨子没多久,找了个没人的山脚正要飞起,忽然身后传来大左祭的声音,楚寻语身形一滞,瞬间杀从眼中起,恶从心中来,连招呼都不打的转身就是一剑,只可惜这一剑扑空了,插在地面的泥土上,偷袭失败。
“把头巾摘下来。”大左祭身影出现在另一边的树后,“让我看看朋友你的尊荣。”
楚寻语摘下头巾,大左祭瞧的清楚,不禁一愣:“是你?”
楚寻语冷静的反问:“前辈好手段,怎么识破我的?”
“雕虫小技。”大左祭不屑的笑笑,“小子你也太天真了,南疆和你们中原不一样,没有茶楼,尤其是彝族,产茶的大户,那茶铺喝完茶不用给钱,相反喝茶都是为了验货,喝完满意是要买整口袋的,我先前说话你不答,我没在意,走的时候故意试你一手,自然就露出了马脚。”
“前辈见谅,晚辈对南疆风土人情不甚了解。”楚寻语有些尴尬的摇摇手。
大左祭盯着楚寻语不放:“我原本以为你是冯三妹或者碧鱼寨刀玉鑫的心腹,没想到是你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汉人小子,说吧,你和苗不燕做了什么交易?”
“我不是为了你们教主。”楚寻语继续撒谎,“前辈宽恕我则个,晚辈是为了救同行的忘尘前辈。”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大左祭伸出一根手指斥责道,“救忘尘只需要去教内总坛教主房间找解药就行了,你们有胆子来南疆骗我还没这点谋略?你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要不然是为了追昆仑人,要不然是尾随我,无论哪一种都是冲着苗不燕去的,所以,我最后问你一次,到底苗不燕答应给你们什么?说出来,我可以给你个更好的补偿。”
“前辈不想杀我?”楚寻语有些意外。
“不想。”大左祭有些愤怒,“忘尘是天机阁的,我也听大右祭说你会小密迹刚,天机阁和蜀山我都不想得罪,这是我们南疆的家事,看在你们师门的面子上,给你们机会离开,说出你的需要,我可以让你们满载而归。”
楚寻语苦笑一声:“前辈好意晚辈心领了,但是我所要的东西你给不了,普天之下恐怕只有贵教教主才能做到。”
大左祭倒吸一口冷气,诧异的问:“你也要黄金城?”
楚寻语点点头:“我必须要进去,事关我家事,不管前辈信不信,我和平常那些来南疆心存贪念的修真者不一样,前辈能否给我个方便?”
“苗不燕必须死。”大左祭摇摇头,杀气开始流露,“这也是我们的家事,小家伙,唯今之计你最好的选择就是束手就擒,看在你们师门的面子上我可以不杀你们,事情结束之后在放你们离开。”
楚寻语横剑立马,做出警戒状:“恕难从命,晚辈就请前辈赐教了。”
大左祭哈哈大笑:“狂妄之徒。”说完身形一动,就要出手。
“嗯?嗯?”楚寻语得意一笑,拿出一个包裹,举起来摇了摇,“前辈真以为我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就敢和您动手?”
“此乃何物?”大左祭不明所以。
楚寻语掀开一角给大左祭看了一眼,大左祭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我也很意外。”楚寻语笑了起来,“这是寸福给我弄来的盘瓠遗尸,我是这么叫它的,也不知道名字对不对,前辈,打不过你是意料之内,信不信我手一软,这东西就脱开佛教封印掉出来了?”
“别!”大左祭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寸福那小子早就该活剐了他。”楚寻语所言不错,盘瓠遗尸就要脱离佛家封印,那么这些天来一直下落不明的活尸就会重新,那么大左祭先前口口声声对教众说什么活尸是迫不得已、自己可以控制活尸等等说辞都会成为空谈,辛苦建立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不谈,那活尸引来的教内盅师也会到此现了自己的踪迹,那什么事情都坏了。这东西大左祭只有三个,当初自己将活尸压制住以后,回收到的确实少了一个,不过南疆地广人稀,很难一一查找,而且毕竟正事重要,就准备以后在慢慢寻觅,没想到居然在楚寻语手上,顿时懊恼不已,不过对楚寻语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你知道的还不少,连盘瓠遗尸的事情都了解。”
“知道的不多。”楚寻语问,“前辈有空可以指点指点。”
大左祭上前一步,走出树木阴影,楚寻语,立刻警戒的举起手,“前辈!”
大左祭停下身子,阳光照着他肥胖的身形,大左祭道:“盘瓠遗尸的事情事关黄金城最根本的秘密,当年明典教主调查过此事,连作为本家的我都知道的一知半解,必须进城以后才能弄明白始末。”
“哦?”楚寻语心中有了数,没想到明典教主都为这东西亲自出马了,看来此物确实非同小可。
大左祭又上前一步,楚寻语再次举手威胁。大左祭嘲讽的笑道:“你打算就这么举着它威胁我到明年这个时候?这样吧,你把它给我,我答应你,抓住苗不燕以后可以让她说出黄金城的秘密,而后我们一起进去,也算给你一个圆梦的机会,如何?”
楚寻语眯着眼睛也瞧着大左祭半晌,抬头看看日头,笑呵呵的说道:“前辈,你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吗?你走到阳光下了。”
“那又如何?”大左祭奇怪的抬头看看太阳,“与太阳有什么关系?”
“暖和吗?”楚寻语意有所指的道,“前辈你这是本能的像让自己暖和一点啊,对不起,晚辈先走一步了。”说完转身就飞。
“好大的胆子!”大左祭虽然不明白楚寻语说什么,但还是绝对不能让他走脱,起身就追。
楚寻语在前面一路疾飞,大左祭身形转眼就到,楚寻语拿出长剑主动迎战,他有这个把握,可以在这里摆脱大左祭了……
(ps:这段时间断更的厉害,实在是忙的力所不能及,希望大家海涵。上次说到这回是重来一次去年的那段改变命运的时刻,还记得那时候是什么时候恢复更新的吗?不错,就是四月15号,所以今年初步计划还是一样,一切如旧,大家耐心等着,我也是既无奈又不忍,没法子,长着嘴总要吃饭,还得奋斗一次,大伙忍忍吧,去年能等待我回来,那么今年就一定也能,等我4月回来,这段期间都会不定期更新,希望大伙在陪我一次,感谢、感谢……)
第九百九十三章 盅教问鼎(二十八)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拔腿就跑,大左祭穷追不舍,以大左祭的修为不过几个呼吸就追上了楚寻语,挡在身前叫道:“小家伙,留下东西来。”
楚寻语赶紧拉住疾飞的身形,差点在空中摔个跟斗,隔着老远叫道:“前辈,你不要逼我!”说罢,将盘瓠遗尸拿出,对着下面示意了一下,似乎要将这东西丢下去。
大左祭不怒反笑:“小家伙不知天高地厚,你真以为我拿不下你?”
楚寻语扯出长剑咬咬牙:“前辈!晚辈要失礼了!”
“就凭你?”大左祭笑着摇摇头,“捆起来日后交给你师门处置吧!”说完身形一纵,迎面而来。
楚寻语只感觉到一股铺天盖地的气势袭来,大神通者果然不同凡响,但是楚寻语也是久历江湖,心中自有分寸,二话不说,直接一个逐日鬼步纵身速闪,大左祭扑空之后诧异不已,惊问道:“小子,你到底是哪个门派的?”
“蜀山的啊。”楚寻语面不改色心不跳,反正被认为是蜀山弟子,就一条道走到黑吧,蜀山帮自己抗黑锅,一口两口不嫌多。
“不可能!”大左祭怒气大盛,“你竟然是骸谷的,你好大的胆子,你们竟然背弃往日的盟约!说,是不是陈奇派你来搅乱我南疆的?”
“什么?”楚寻语莫名其妙,“哪冒出来的骸谷?”
大左祭忿恨斥责:“休要瞒我,王路冉以力威震江湖,从来不钻研步伐,你刚才这套步伐古怪的紧,纵观江湖只有北地天山、西域黑林等几派才会研习,你身上这些奇奇怪怪的功法杂而不纯,很明显,普天之下只有骸谷才是这般模样,是不是陈奇?或者是‘十胜椅’中那个人派你来的?”
“哪个人?”楚寻语小心翼翼的问。
“大胆!”大左祭勃然大怒,一挥大手,三十多道黑色刺针激射而出,看似稀松平常,但盅师手段素来古怪,楚寻语不敢硬接,转身再逃,大左祭双手一掐,楚寻语只感觉鼻子中一阵奇异香味袭来,下一刻,那些黑色针刺不知怎的,就出现在自己面门前了,楚寻语大惊,转身换个方向就跑,结果看见大左祭在身后,逐日鬼步连踩七次,结果不是撞针就是撞大左祭,大左祭挑着眉毛任凭楚寻语在周围身形忽闪忽现,倒也不慌,就这么任他闹腾。
楚寻语踩到第六步的时候就知道坏了,因为不管自己怎么跑都离不开大左祭三丈以内,自己傻乎乎的正在绕着大左祭在空中跑圈玩,那黑色针刺所划过的空中产生的奇异香味不知道是扰乱了脑子的方向感还是错乱了视觉,如同幻术一般,凭心而论,此时大左祭一来是想活捉楚寻语,二来是因为这套步伐十分诡异,盅师不擅长这些东西,跟不上他,唯有站在原地等他自投罗网,在他看来,捉楚寻语这种小屁孩和玩似地,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紧要关头,楚寻语不敢停下步伐,反而甩手就是掷出铃铛,想要拴住远方地上树木,把自己拉出去,因为这里的香气渐浓,生怕时间久了会丧失意志,但是不想铃铛布条明明是冲着树木去的,反而落了空,连触觉都被影响了?大左祭咂着嘴摇摇头,暗道这小子也不怎么样,骸谷能派出的人必有过人之处,哪怕就是个扫地的都不能轻视,这小子如果就这么两下子那么他刚才说的就有可能是实话,也许真不是骸谷来的。
楚寻语此时也是恼火之极,跌跌撞撞几下速度明显落了下来,过了一会就飞不动了,只感觉两条腿灌了铅一般沉重,跪在空中喘粗气,大左祭摇摇头,上去就要拿住,忽然楚寻语一抬头,杀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本来他就是个杀人的刽子手,只不过这些年机缘巧合在死亡谷洗净了灵魂,但杀人之心常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陡然抬头,大左祭心中叫道不好,这下真有杀意,楚寻语也不知道方向如何,胡乱的一个周身横扫,漫无目的的使出剑之风,朝四周胡乱撒开,大左祭识破此招威力不俗,但近身肉搏是短处,所以不闪不避,竟然在空中硬吃一记。
这么一来大左祭一分神,没法控制黑针,香味暂消,楚寻语狼狈不堪的就地打滚,在空中连滚带爬闪了开来,然后抬头再看,大左祭护着脑袋站在原地,身上衣衫全是裂口,此招威力如何楚寻语心中有数,连唐枯那种可媲美大神通者的鬼才妖人都不敢硬接,他大左祭如何?定睛一看,若是不行就在补上一刀好了,机会千载难逢。大左祭慢慢拿开双手,似乎身体皮肤如常,下一刻,周身上下的**开始出现道道裂缝,楚寻语大喜,心中叫道老匹夫你今日也算阴沟里翻船了,正要上前来上致命一刀,忽然停住不动,只看见大左祭全身变黑,原来无数硬壳甲虫刚才瞬间覆盖全身,楚寻语剑风所伤全部被它们挡住,正慢慢的从身上脱落,坠了下去,大左祭歪着眼睛看了一眼,惊讶的问道:“剑好,剑法更好,这种剑法绝对不会是你这种修为能参透的,何处学来?十胜椅中并未听说有擅剑者,只有弄刀人,以他的个性是绝对不会用剑的。”
楚寻语心中感叹大左祭好学识,他所言十胜椅中弄刀人就是传说中的“刀锋扬”仇露华,此人在江湖上好大的名号,蜀山时断风长老曾提到过此人名字,排第十椅,也是十胜椅中唯一的一位武修者,被江湖上公认为现世最接近刀魂者的存在,但是性格很是古怪,据说此人我行我素,孤高难驯,手里一柄长刀唤作“涯澜”,从来不听任何人的命令,连陈奇的话都当做耳旁风。相传此人原本是北海散修,不知怎的某一日坐小船出海溜达,碰上了弱冠航的十三艘大船队在附近,就因为有人在大船之上对他指指点点,惹的他凶性大发,一刀下去剁翻了二十多艘海盗船,死伤无数,弱冠航十三队所有船长围攻他一个,他一柄长刀敢破苍穹,三十个回合不到当场放翻一半,血流成河,赶来的二当家,十胜椅之一的雷博海喝退众人,亲自出马,昆仑的天罡正雷响彻云霄,二十多座岛屿化为齑粉都拿他不住,后来十胜椅中又来两人助战,好一出三英战吕布,仇露华才堪堪落了下风,但宁死不屈,绝不投降,陈奇闻询赶来,爱其人才,下令放人,想招揽他,仇露华却讥讽道:大丈夫可死于刀兵,猛虎怎能降群狗?意在讽刺骸谷以多欺少的丑态,三打一才击败他,惹的骸谷群雄大怒,要群起而攻,乱刀分尸,陈奇反笑仇露华坐井观天,不认高人真面目,让他回去养伤,一年之后,和自己单打独斗,若是赢了自己,陈奇愿意给仇露华划桨牵马,骸谷众人从此跪拜,绕道而行;若是输了,就得加入骸谷,自己有办法帮助他超越刀魂者。
仇露华何等人物,怎能不应战?一年之后,主动打上门来,陈奇马上立下生死文书,昭告天下,说此战若自己身死,大位传给后人,骸谷不得报仇。众人拭目以待,二人去了远海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血斗数日,没人知道具体,只知道陈奇赢了,带着仇露华加入骸谷了,但是少见的是双方都重伤在身,据说陈奇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似此番拿出真本事恶斗了。仇露华和陈奇约法三章,自己可以加入骸谷,陈奇除了完成诺言之外,任何人都不得约束自己,连陈奇本人说话都可以不听,陈奇答应了。仇露华加入骸谷的事情曾经名震江湖一时,所有人都在那个时候认清了陈奇的实力,更加畏惧有了仇露华的骸谷了。没想到大左祭地处南疆,到底是个人物,在百中教位高权重,连汉人修真者的事情都知道。不过说句题外话,坊间流传曾经事后王路冉不服,要和仇露华争夺武修者的排辈,但是仇露华少见的没有应战,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王路冉,说他年纪太小,意气之争毁了自己大好前途不值得,还是等日后大成之时再说吧。实力由此可见一般。
再看眼前,大左祭一时间想不到楚寻语这剑法何来,毕竟骸谷三教九流,都是各派叛逃的,功法杂的很,忽然出来这么一个小家伙用的一手威力不俗的怪招也在意料之内,但没想到连护身虫甲都劈开了,当真有些惊讶。
楚寻语其实有些心中打鼓,到底是差距太大,能挨得自己剑之风的人在江湖上夜屈指可数,自己真是胜算渺茫,不禁期盼药性速速发作,否则自己这回真的在劫难逃……
(ps:今日得空,赶紧补上一章。)
第九百二十四章 盅教问鼎(二十九)
书接上回,只说楚寻语和大左祭交手下来发现自己对他完全是无计可施,连剑之风盅师都能自有手段硬接下来,不禁心中有些焦急,大左祭心中自然也是更诧异,这小子的剑术怪异无比,自己和汉人修真者打交道那么多年都没见到过,竟然能在一招之内劈开自己的护身虫甲,当真有些匪夷所思,于是心中更加认定了楚寻语应该是骸谷的人,蜀山人自己尚有几分忌惮,但是骸谷,哼,多年来一直亡我之心不死,早就习惯了,也罢,既然识破伪装,今日势必要留下楚寻语。
看见大左祭脸上露出凶狠之色,楚寻语就知道他是下狠心了,一手持剑,一手拿着盘瓠遗尸藏在身后,做出要往下扔的样子,威胁大左祭别过来,大左祭可是老江湖了,经验自然丰富,他知道楚寻语松手不可怕,自己有办法一瞬间搂住即将掉下去的盘瓠遗尸,但楚寻语这种有争斗经验的对手肯定会缠住自己,而且这小子是个剑修,剑术威力不俗,不可大意,所以如何瞬间制服楚寻语就是自己要思考的问题。楚寻语也不是第一天和人动手了,看大左祭表情就知道他心中所想,知道自己不能给大左祭时间,所以先发制人,转身就往斜里纵身,一抬手就是三道剑气激射出去,大左祭站在那里平静的看着他,任凭三指剑气打在身上石沉大海,一点反应都没有,不过这也在楚寻语意料之内,下一刻,楚寻语身形已经扑了过去,逐日鬼步踩出的速度何其迅速,大左祭自然看的透彻,不可能再让这无礼小辈近身,抽身赶紧后撤,楚寻语一甩布条,竟然缠住了大左祭左手臂,大左祭冷笑一声,手臂上隆起许多小包,爬出许多红色蚂蚁,对着布条就咬,但是没想到竟然没有咬断,这回大左祭真的要刮目相看了,这小子身上好东西真不少。
楚寻语抓住空隙,拽着布条杀到近前,横着就是一剑直削大左祭脖子,大左祭一转头,张开嘴,舌头对着剑锋伸了出去,舌尖陡然变粗,化作一条鲜红色大蜈蚣“吭哧”一下,大螯咬住剑锋,楚寻语刚要拽回长剑,忽然大左祭右手袭来,一下掐住楚寻语脖子,楚寻语心中有些好笑,盅师的肉搏又不厉害,难道想要掐死自己这一身铜皮铁骨?但是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大左祭的右手勒住楚寻语的脖子,翘起食指,一根带着血渍的肉刺正慢慢的从指尖钻出来,直指楚寻语的下巴,楚寻语大骇,这东西要是扎中自己了那就等于说再见了,千钧一发之际,楚寻语一松左手,盘瓠遗尸当即落下,大左祭不由自主的低头一愣,知道中计,顾不得其它放开楚寻语就要追盘瓠遗尸,楚寻语左手洒出一股白色药粉,大左祭赶紧捂着口鼻,楚寻语一个逐日鬼步踩出去,在半空中搂住盘瓠遗尸,再次拉开距离站住。
大左祭伸出手指,上面有楚寻语洒出的白色药粉,放在嘴里尝了尝,奇怪的说道:“杏仁?麝香?在盅师身上用毒就已经够蠢了,还用的不是**?”
“没什么,加大药量而已。”楚寻语嘿嘿一笑,“好吃吗?**你防的住,补药你未必就能堤防了。”
“说什么蠢话。”大左祭上前一步,忽然觉得胸口有些凉意,本能的摸了摸。
楚寻语大喜,知道奏效了,起初凉药不发作还以为是时间没到,后来才想起来应该是药量不够,于是又加了一剂药粉给大左祭呼吸进去,都是清热解毒的好药,大左祭肯定不会提放,等他发觉的时候已经晚了,现在就开始了,战斗的主动权正在逐渐朝自己倾斜,楚寻语二话不说赶紧扑过去,既然有机会就绝对不能放过,一定要抓住机会摁住了老贼。
大左祭也知道体内不对劲了,难道是中毒?可是感觉不像啊,其实用中原医家的话来说应该叫“补药过猛”,但短时间他不会清楚这些,只感觉胸口凉凉的,体内灵气有些呆滞,忽然看见楚寻语扑了过来这是要自己老命,顿时大怒,一口黑色毒汁喷了出来,在身前化作水帘,楚寻语连忙刹住身形,差点撞上去,这要是碰着自己非得药死不可,大左祭逼退了楚寻语之后摸了摸鼻子,竟然流鼻涕了,额头出现冷汗,全身逐渐的透出一股寒意,心中怒不可遏,这小子一定是用了骸谷的某些**,所以拼命的调动体内盅虫在身体里游走,寻找有害之物要吞噬。
楚寻语此时反而犯了难,这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底是大神通者,跟那一动不动自己也近身不得,活脱脱就是老虎咬刺猬——无从下口,此时真恨自己不是道修者,如果现在能隔空来两个威力的道术或许就斩落他了。想到这里忽然灵机一动,把残情长剑掉过头来,抓住铃铛,伸长布条,把它当做鞭刀,隔着老远一下抽了过去,大左祭一愣,小混蛋真是怪招层出不穷,知道长剑锋利,也不硬接,张口舌尖蜈蚣再次出现,抢先一步缠住剑柄布条,顺着就爬了过来,楚寻语大骇,连忙缩手往回拽,不料那蜈蚣缠的极紧,顿时形成角力,一下绷住了,大左祭感叹剑修士好大的蛮力,竟然能和自己拼个旗鼓相当。
楚寻语拉着布条不敢松手,因为一松手剑就没了,双方正耗着呢,忽然大左祭抬手给自己胸口一拳,楚寻语莫名其妙,打自己是什么招数?大左祭口中渗出鲜血,干呕几下,吐出两坨肉丸,一抬手丢出去,楚寻语这才看清楚那不是肉丸,竟然是两颗虫卵,盅师手段真是闻所未闻,竟然把虫卵镶在口中,那虫卵在空中迎风而长,两只婴儿面空的焦黄盅虫抬头挺胸出现,背有透明四翅,肋下三双触脚,全身乳白羸弱,这东西楚寻语还是知道来历的,不由自主的叫道:“婴儿蜂!?”
大左祭一口酸液吐了出去,再也维持不住舌尖蜈蚣,只感觉喉咙里发冷发酸,恨恨的说一句:“小子,你知道的不少。”说完盘腿坐下调理内息。
婴儿蜂可不是一般盅虫,此盅虫在江湖上是有过名号的,楚寻语曾经不是有过一个副官不是青城派的吗,他原本在蜀滇一代作战,随着百中教和蜀中三杰联手平定了川蜀以后掉到北边,曾经有一次和楚寻语聊天的时候说到过百中教有一种极为邪恶的盅术,要乘女子怀孕三月的时候剖开腹部,取早产活婴封入铁缸,中灌满虫尸液,用火蜡堵住眼、耳、鼻,把虫卵从下体气门灌进去,口中敞开,婴儿疼痛无比,会张口嚎哭,一呼一吸之间虫液就会被吞吐进腹,婴儿蜂的幼虫就在体内寄宿生长,因为有虫尸灌养,全程婴儿都还活着,疼痛日久,而后起缸捞出,个个婴儿全身浮肿,近若透明,内脏骨骼都被啃食一空,但却不死,然后盅师抽干体液,因为只有三月之躯,所以体型很小,抽干体液之后缩成一团,就更小了,方便带在身上,当时百中教拿出了十多个给普通士兵带在身上,乔装打扮混入元蒙大营,这东西一旦释放出来,能传播毒疫不说,尤为恶毒的是,它们几乎透明无暇,可以融入各色环境,但凡沾着碰着,它们就能在你身上产卵,虫卵根本剔除不了,连盅师自己都无法解除,元蒙法师一度用佛光驱逐,却发现这东西能钻入人体内躲避佛光,是极为阴毒的盅术,被称为百中教百大诡盅中代表作之一。楚寻语大吃一惊,这东西从来没打过交道,只知道不能被它们碰到,否则自己也会全身寄生虫卵而死的。
婴儿蜂随风展翅,下一刻就无影无踪了,楚寻语警惕的握剑四顾,心中极为紧张,因为一旦失手是没有弥补机会的,此物太过凶险,而且可怕之处在于若是不修行某些搜魂法门,寻常修真者的五感是没办法感应到它们的,道理很明显,大千世界中有蛇虫鼠蚁无数,你听说过哪个修真者能敢说自己饱览周天万物?能做的那就是佛祖了,佛祖可以俯瞰三千世界,沙叶至细,修真者五感再灵,也最多能感觉到活人、杀气等等过于明显的事物,可婴儿蜂已非凡人,而是盅虫,无色透明,融入无形,没有专门法门,你根本不可能把周围草根树叶一个个翻开来看看哪个是螳螂哪个是蝉,更兼此物不留余地,让敌人噤若寒颤。
一阵微风吹过,楚寻语慌忙挥剑凭空去砍,简直就是草木皆兵了,连挥带砍数下都落了空,心中不免有些恼火,但是越危险就越要冷静,楚寻语这点素养还是有的,缺乏千变万化的道术是武修者缺乏的不足,如果忘尘在的话,一定能有办法找出敌人的。大左祭坐在远处静静的检查身体,他知道以楚寻语的神通不一定能克制两只婴儿蜂,所以很是放心,但是没想到的是,百中教总坛里飞出两个人来,那就是一路很顺利的拿到解药的慕缘和寸福正在往楚雄寨这边赶准备送给忘尘呢……
第九白二十五章 盅教问鼎(三十)
书接上回,且说大左祭和楚寻语交上手之后,虽然楚寻语凭借小聪明下药取得优势,但是大左祭并非等闲,两只婴儿蜂就将楚寻语逼入死角,楚寻语全身汗毛指树,简直堪比两军阵前,稍有差池就会命丧当场,心中大为焦急,好几次都用逐日鬼步满天空乱蹿,也没管到底是不是婴儿蜂逼近身前了。
再看大后方,慕缘和寸福二人拿着解药正在一路追来,原来他们进了百中教以后发现大左祭已经人去楼空,心中就知果然大左祭是去刺杀苗不燕了,所以找到解药一路火速追来,好在沿途海丹已经悄悄打过招呼,盅师们发现他们二人踪迹就当看不见,因为目前教内局势太复杂,谁都闹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是有一定是肯定的,那就是不愿意再起刀兵,既然海丹说放他们一马,那就算了,做个人情吧。不过在出发之前,董药师雍单独找了寸福,二人在房间里好一阵嘀嘀咕咕,不知道干了些什么。
随后他们按照计划也往楚雄寨这边飞来,而且沿途有楚寻语做过的记号,很好认,话不多说,没几天就直接飞到了附近,但是不想此时楚寻语的记号失去了踪影,便知不妙,这一定是和大左祭有关,二人四下在附近寻找,半天才发现了楚寻语他们在高空之上的争斗。
但是目光所及之处只能看见楚寻语满天空的乱窜外加和疯子一般挥剑乱砍,寸福诧异的问慕缘:“这是……”
“不懂了吧。”慕缘依着树,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抬头看着,摸摸下巴道,“应该是敌人速度太快,他正在和敌人激烈缠斗。”
“速度快?”寸福不明所以,“没看见有人啊。”
“废话!”慕缘白了他一眼,“就因为连身形都看不见才叫速度快,看见了还叫快吗?在我们中原武修者的眼中能看见身形的话,那速度,估计和你奶奶过太湖一样慢了。”
“哦。”寸福很是受教,“到底是中原来的朋友,见多识广。”
顿了顿,又自语起来:“不对啊,没听说大左祭速度惊人啊,我们盅师很少有擅长这种手段的,除非是达摩达尊者来了……”
“什么?他来了?在哪呢?”慕缘闻言大惊失色,赶紧躲到树后面伸头张望。
“你怎么了?”寸福奇怪。
“咳——咳——没有、没有!”慕缘咳嗽两声正色道,“据我所知,达摩达师兄前些日子已经蒙佛祖慈悲,放下屠刀,领悟佛家真谛去了,应该不是他。”
“我就是这么一说。”寸福摇摇头,抬头看,“我们上去帮他吧。”
慕缘拉住他:“且慢!我们需得看的明白。”说完左右四顾一番,跃上一棵大树,在上面拿出火折烧起树叶释放浓烟。
楚寻语正在凭空一通乱砍,心中焦躁无比,忽然低头看见脚下树林里升起一道烟雾,不觉有异,在一瞧,旁边站着慕缘正在冲自己比划,大意是问敌人在哪?楚寻语赶紧用手绕着周边一挥,慕缘一愣,自语道:“哪里都是?怎么没看见?”
楚寻语气的右手持剑周身舞的密不透风,左手食指往脖子里扎,慕缘这回才明白过来,跳下来对寸福说道:“有盅虫在附近,但是似乎看不见,你是盅师,怎么破?”
“这简单。”寸福一抬手,无数土色蛾子“哗啦啦”扑腾着飞入空中,“它们能找出来。”
结果不想那些蛾子刚飞出去没多远就惊恐的四散而逃,乱了章法,寸福大骇,惊呼道:“不可能!”
“怎么?”慕缘不解。
“一般的盅虫都会被找出来,能出现这种情况的只有一个可能。”寸福脸变了,“应该是我百中教百大诡盅里的手段,所以才会这样。”
“厉害吗?”慕缘也很诧异。
寸福赶紧拿出几根黑木棍,一伸手点燃之后释放出呛人的浓烟,递给慕缘一支:“快拿着,这东西可以暂时驱散大部分盅虫。”这东西是教行用的,专门用来暂时规避五大寨的不法盅师,二人拿着黑木棍绕了一圈,确定自己身边没有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慕缘又拿起一支,使出吃奶的力气朝楚寻语抛过去,楚寻语瞧得明白,赶紧俯下身子冲过去一把搂住了,虽然不明白这玩意是什么,但真的有效果,因为用这黑烟一燎,身后立刻出现了淡淡两个婴孩虚影往后闪去,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东西果然就在自己周围阴魂不散,就等着自己精疲力竭呢。
大左祭睁开眼睛看见了这一幕,心中怒极,哪里来的“土桑烟”?此物只有教行才有,一定和寸福有关系,奈何现在体内经络不畅,不好做计较,不过也没关系,土桑烟只能暂时驱赶一下而已,婴儿蜂还会在他附近的。
趁着这个档口楚寻语赶紧落下身子汇合了慕缘二人,惊喜的叫道:“这东西太好用了,连婴儿蜂都怕。”
“婴儿蜂?”寸福扛着大铜镰做出警戒状,叫道,“谁放的婴儿蜂?婴儿蜂盯上你了?”
“当然是大左祭弄的。”楚寻语哭笑不得的说道,“你不用害怕,被你这烟一熏就跑了。”
“跑什么呀。”寸福急了,“婴儿蜂从不松口,盯上你就一定是你,这烟最多拖拖时间,根本不可能杀掉任何盅虫的,你不要过来,别把婴儿蜂带过来。”
楚寻语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婴儿蜂居然这么死缠烂打,连忙也拿着长剑四处张望,唯有慕缘听的一头雾水:“什么婴儿蜂、小猫蜂的,很厉害吗?”
把来历大概一说,慕缘也慌了,连忙在寸福身上翻:“这火把还有吗?给咱再来几根。”
“哪里还有。”寸福着急的看着火把都快烧完了,“这东西只有处置五大寨的不法盅师才能分发的,我就这么几根啊。”
“那你就说说怎么破。”楚寻语大声问。
“怎么破?”寸福苦笑起来,“这东西无色无相,很难找到本体,而且若是找到本体也只有一个办法,用佛火才能少死。”
“我烹饪手艺不是太好。”慕缘乐了,举起手来,“佛家弟子在此,当回厨子也无妨。”
寸福想了想,说道:“记住,你们往有水的地方跑,婴儿蜂唯一的弱点就是怕水,你们可以躲避一时。”
“那你呢?”慕缘好奇的问。
“我去找大左祭。”寸福勒紧腰带,“也许有个办法。”
(ps:这段时间过的很糟,好吧,一直都很糟,前面通知过大家,说我又要奋斗一次,目前看结果很不好,还不如去年,心里憔悴,一着急一上火又病倒了,而且这次内忧外患,病情来势汹汹,很麻烦,好在在医生的帮助下慢慢调理了过来,但是事业情况还很不乐观,哎,我累了,我也学会放手,尽人事,知天命吧,若是天不绝我,放我一条生路,那么4月份的时候我就可以回归了,倘若天命非要绝我于此……哎……)
第九百二十六章 盅教问鼎(三十一)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和慕缘拿着土桑烟一路小跑,没过多远就看见一条小溪,手里的土桑烟也烧到了尽头,二人赶紧噗通一声跳下水,一连串的气泡冒出来之后,水面就渐渐平静下来,二人伏在水底,抬头再看,顿时吓了一跳,没想到水面上两只婴儿蜂就头顶上转悠,竟然来的如此之快,简直是如影随形。
再说寸福,顺着楚寻语指引的方向,很快就找到了大左祭,抬头望去,他正在云端之上盘腿调息,因为高度太高,所以就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寸福屏气凝神,四顾了一下周围群山环境,便悄悄拿出一支金灿灿的蝉虫出来,这蝉虫长的不仅体态肥硕,而且颜色鲜艳,寸福在周围找了一棵大树,拿出匕首在上面刻画了一套极为古怪的法阵,细细看来,竟然是古苗文的,刻完之后将金蝉放在其中,以银针钉死。做完之后,低头就在树林中穿行,跑了好远又如法炮制,也不知到底打算做什么。
但是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大左祭此时忽然站了起来,原来是他调息的差不多了,感觉身体已然恢复,闭上眼睛略一感应,身形一纵,飞速的朝着婴儿蜂方向飞去,寸福见状大惊,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慕缘正抱着手坐在水里用手瞎比划埋怨楚寻语呢,忽然发现大左祭出现在水面上空,二人脸都变了,大左祭冷冷一笑,俯身冲下,大手对着水里就来,二人赶紧起身就跑,楚寻语毕竟腿脚利索一些,抢在慕缘前头,一个箭步从斜侧窜出水面,两步都没迈出,就听得耳边“噗噗”两声闷响,两只婴儿蜂一前一后夹攻,正中楚寻语前胸后背,楚寻语脸色一阵青紫,愣愣的看着两只婴儿蜂那狰狞笑脸贴在自己身上一吞一吐的产卵,片刻功夫就瘫倒在河滩上,慕缘在后面正好看见了这一幕,绝望的叫道:“野郎中!”
大左祭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一幕,停下身形,叹息道:“何必自走绝路,早让你投降了。”
慕缘忙不迭的跑过去看见楚寻语气若游丝的躺在河滩上,他拼命的用手抓住两只婴儿蜂那肥软的身躯往外拽,可是哪里能拽的动,慕缘跌跌撞撞走过去叫道:“用力拽出来啊!”
大左祭摇摇头,这哪里是拽出来就能解盅的,正待过去要拿慕缘,忽然楚寻语坐了起来,对身边的慕缘大呼一声:“还不动手?”
慕缘嘿嘿一笑,伸手一掐法诀,大喝一声:“佛意——净世恒焰!”铺天盖地的金色佛火撒了出来,大左祭连忙转头闭眼,待火光烧过,抬头再看,楚寻语和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脚下两只婴儿蜂被烧的一片焦黑躺在脚下,不禁有些发愣。
其实这都是安排好的,因为刚才楚寻语和慕缘在水底寻思了半天也没辙,总不能一辈子在水底憋着吧,忽然灵机一动,想起这婴儿蜂到底是个灵智不高,于是将四秀倩影中的“双”放了出来,她妖狐之体可以拟人,变成楚寻语的样子,婴儿蜂的卵要在活人身上孵化,对死人是无效的,楚寻语自己悄悄用障眼法藏住了身形,瞒过了婴儿蜂,但是没想到大左祭忽然追了过来,这些伎俩可瞒不过他,只好情急之下让双儿赶紧跑出水面,引得婴儿蜂蜇咬,而后用手不是往外拽,而是死死攥住不撒手,慕缘正好贴了上来,一道璀璨的佛火当场就把他们烤熟了,大左祭到底是不了解楚寻语的老底,没想到还有活人傀儡插手,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大左祭无从辨析,不过大概还是了解一点的,点点头道:“没想到你还会某些替身的术,骸谷真是杂七杂八的手段。”
“嗯?”慕缘自然听的一头雾水,哪里又冒出骸谷来,不过也不好问就是了。
楚寻语知道对大左祭胜算不多,尤其是他已经解开体内寒药,必须要想办法甩开他的纠缠才行,大左祭冷笑浮于嘴角,心中自然知道楚寻语心中所想,怎么可能让他得逞,眼下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太多,这小子奇招损招层出不穷,当真恼怒,既然眼下已经甩开包袱,那么多话不提,这一招之内,就要拿下二人。
大左祭伸出手臂,一条蓝色长蛇顺着胳膊蜿蜒而出,楚寻语眼疾手快,一指剑气激射过去,想要击杀此蛇,不料此蛇被拦腰打断之后落地竟然变成两条,激起身形一下扑过去,楚寻语本能的连斩两剑,蓝蛇又被切成四条,环绕在周边,慕缘当先一步,叫道:“闭上眼睛!”金色佛光瞬间撒开,楚寻语睁开眼睛再看,不成想这些蛇居然在蜕皮,外表被烧的皮开肉绽,但是又从里面钻出新的身体来,大左祭笑笑:“小家伙你的修为太低,就你那点佛光根本穿透不了本体,还是叫你家方丈亲自来吧。”
楚寻语和慕缘赶紧起身就飞,那些蓝蛇反而将头钻入地下,瞬间周围所有树木全部变蓝,枝叶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一下缠住二人脚踝,硬生生给拽了下来,楚寻语大怒,抬手就要用剑砍,结果铺天盖地的枝叶纠缠上来,惹得楚寻语蛮力暴起,两条胳膊鼓起千钧之力,一点点的将枝叶拉开,大左祭“咦”了一声,用手一指,楚寻语感觉不对,左右一看脸色骤变,全身的枝叶瞬间长出了许多蛇头,吐着信子,张开要咬,楚寻语心中一片死灰,这绝不是儿戏,生死瞬间正要呼唤欧阳娉婷,此时只听得耳边一声惊雷似的咋喝:“住手!”
众人回头看去,原来是寸福赶到了,寸福背着大铜镰,叫道:“我在这里,你不要为难他们。”
大左祭转头看见寸福,气的压根都痒痒,怒笑道:“好、好、好,你这个不守规矩的叛徒居然还主动送上门来了。”
寸福也有些愤怒,说道:“我不守规矩?教行听从教主的命令叫不守规矩?要说不守规矩,你大左祭现在用的是什么手段?居然偷学了乌蛇寨的绝学‘木雨蛇巢’,到底是谁不守规矩?”
“废话真多!”大左祭一抬手就要在拿寸福,寸福不退反进,抄起大铜镰直取大左祭项上人头,结果半路上就被枝叶擒住,裹得严严实实,丢在地上和楚寻语他们一起了,慕缘被捆到和粽子一样,还不忘抬起头问:“就这样?”
“我是来救你们的。”寸福也被捆的严严实实,嘴里还反问,“你们都没事吧,没被咬吧。”
“你脑子坏了。”慕缘哭笑不得,“咱们仨都被捆成这样了还救我们?”
“不行了。”楚寻语小声说道,“我还有一招,你们准备跑开。”
“别!”寸福赶紧示意楚寻语不要乱动,“等等再说。”
大左祭站在远处,拿出一只蜘蛛放在地上,钻进泥土之后,地面隆起,作好大一只泥土蜘蛛,过来用几只触角将三人驮在背上,大左祭走过来对楚寻语说道:“先留着你的性命,我还有骸谷那个人的事情要问你。”
说是迟那时快,寸福张口对准大左祭的脚踝一口咬下去,大左祭疼的一跺脚,低头怒斥道:“小畜生,快松口!”
慕缘没好气的说道:“得了,原来他还藏了一口好牙,这什么倒霉招数这是!”
大左祭一脚踹开寸福脑袋,气急败坏的说道:“小混蛋,今日就取你的性命!”
寸福咬的满口鲜血,嘿嘿笑道:“左祭祀,今日你还不伏诛吗?”
大左祭一低头,脸都绿了,惊呼一声:“不好!”
众人低头看去,方才寸福咬开血肉的地方有一只金蝉正在往里钻,寸福大叫一声:“大寨主还不动手?”
楚寻语和慕缘闻言一愣,慕缘喜道:“有大寨主来帮我们?怎么不早说?”
此刻骤然方圆数百里蝉鸣声大作,尤其是刚才被寸福钉在树干上的金蝉一起展翅鸣叫,高亢有力,声音直透肺腑。远在百中教的董药师雍,穿着白族的特有服饰,站在一处法阵之中,盘腿坐下,身边有五位寨佬护法,只见他神情肃穆,手掐数诀,双眼一睁,无尽盅师黑纹爬满脸庞,喝道:“血盅——无色无像——无灭蝉音!”
无灭蝉音,此乃百中教百大诡盅之一,被称为最强幻听盅术,可以通过血肉相连将目标强行拉入幻境,目标体内会被强行植入一只金蝉,以此和外面的布下的其它金蝉遥相呼应,只要本主不撤术,据说此音可以吟唱到天荒地老,山开地阖。
此蝉音一起,大左祭站在原地面目狰狞,冷汗透背,手脚四肢皆已麻木不灵,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是哪个小贼暗算老夫?”
大左祭被困住以后,他的术也解开了,楚寻语三人获得自由,楚寻语问道:“前辈,我有话问你。”
“笑话!”大左祭怒道:“小贼不知死尔,一直看在骸谷那人的面子上才不要你性命,你还真以为此术能困我到天荒地老?”
这话说的慕缘有点心虚,试探着问楚寻语:“要不然咱们一刀给了结了他?”
楚寻语很诧异的看着慕缘,没想到此话出自他之口,看来慕缘已经起了杀心,谁也降不住心魔了,不过寸福倒是苦笑连连:“没用的,大神通者就是坐在这里让我们砍都砍不死,我已经试过。”他说的是两朝战争期间砍拉章的事情。
慕缘撇撇嘴道:“那是你手里的家伙不行,咱们野郎中手里的这把杀猪刀可是出了名的狠,庖丁解牛不在话下!”
“小畜生,你好狠的心!”大左祭咒骂一句,他自然知道楚寻语手中剑非同凡响。
楚寻语拿住盘瓠遗尸,问道:“前辈,你既知道我的剑厉害,我也不说其他的,只问你此物缘由!”
大左祭一愣,奇道:“你问它作甚?”
“至关重要!”楚寻语紧追不舍,“黄金城中是否还有这类东西?”
“想知道?”大左祭讥讽一句,“你自己去看吧。”
“我们已经知道此物是罗国遗留皇室弄出来的了。”慕缘嘿嘿笑道,“大概清楚一些,您老人家还是招了吧。”
“什么?”大左祭诧异不小,“你们怎么会知道芈氏一族的事情?你们去过黄金城了?”
“果然!”楚寻语连忙问,“此物到底和庄蹻有什么关系?黄金城到底是什么?”
“哼哼哼……”大左祭忽然笑了起来,那是一种发自肺腑的笑容,“那是世界上最美的存在,光站在它的大门前,就能被它的恢宏做折服,只要有了它,我们百中教就可以走出这小小南疆,问鼎中原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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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都这个时间点了,我睡不着,因为这回真的是天命没有眷顾我,我错失了又一次机会,不久前我就和大家说过,这次情况还不如去年,一着急一上火就大病了一场,刚刚让身体稍微有些好转,不料今天因为我自己在万般焦急之中又犯了错,让机会又一次从指尖流失,心之重压,难以言表。
晚上走在漆黑的街道上,浑浑噩噩的,我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该怎么办,心都在滴血,恰好又下起了雨,我就坐在马路屋檐台阶下一根接一根的嘬烟头,时下这般情景,我回去该如何向家人交代?又如何对的起一直有期待的家人?此番真是连死的心都有,真是想自沉江底,以死洗罪,无言面对江东父老。
曾经我告诉大伙要等到下个月回来,现在不用了,因为我目前也没什么事情可忙的了,也忙不了什么事情了,因为我心很乱,乱到无以复加,感觉天都塌了,自然也没精神更新小说了,因为我也不知道我该写些什么了……
第九百二十七章 盅教问鼎(三十二)
(事隔两个月后回来了,关于这一点我只想说能够这么久还支持我的读者,一万个谢谢都不能表达我的内心。而我呢?也很遗憾,又一次让大家失望了,事业的事情又一次成了镜花水月,我悲痛了很久,这几天才心情稍微平复,洋葱你的留言我看见了,谢谢你的鼓励,你说的话我听进去了,一如既往的谢谢你陪着我。这段时间我也想开了,因为这两年为了事业我付出了很多很多,连身体都垮了,付出了几乎我所有的一切,但是到头来得到的结果却是零,我累了,真的很累了,前一段时间我还去医院吊水吊了很久,那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事在人为,天不予我,我也无可奈何,说白了,总不能为了一份工作把命都搭进去吧,想开了就好,总是为以后计划拼搏有时候真的很累,算了,活在当下,当下开心就好,这几天我会逐渐的恢复更新的,这个是要说到做到的,另外呢,这几天我买了帐篷等露营设备,准备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初步计划定在往南去,一路往龙虎山那边开车,向青山绿水间出发,一路走,一路看,一路排解这两年的压力,正如我朋友所言,我太累了,是该歇歇的时候了,不过我身体上还有几个问题没解决,希望今年可以去医院一点一点治愈,也许正如魔戒中佛罗多所言,身体上的创伤可以治愈,但是心灵上,恐怕会很久很久了……
哦对了,还有还有,我差点忘记了,我答应要去贴吧和读者qq群里现身,我都忙忘记了,现在我有时间了,大伙别闷着了,我回来了,我会来和你们这些一直支持我的朋友聆听你们的声音的,都热闹起来,好久都没看见关于我书的留言热闹起来了。)
好了,言归正传,书接两个多月以前的那一回,咱们接着说下面的故事。
上回书咱们说道大左祭被寸福联手董药师雍用无灭蝉音给制住,楚寻语一直对手里的盘瓠遗尸耿耿于怀,他知道如果这道谜题和黄金城的秘密至关重要,如果不解开这个,那么恐怕很难把黄金城闯个来回。但偏偏大左祭不说,他到底要看看这个无灭蝉音能困住自己多久,看看这几个小辈能奈自己何。
楚寻语见大左祭到现在都是一脸居高临下的样子,不禁愤怒无比,顾不得礼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喝道:“老家伙,你若是真不说出个详细来,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手段。”言下之意楚寻语已经心中有了动刑的念头,他可是经历过战争残酷刑法的人,就算在是医者,但是自打接受了孙濛罄之后,心中也隐隐有了她以前冷酷的影子。
“呦!?”大左祭冷笑起来,“看不出来啊小家伙,骸谷把你教育的不错,连刑罚都懂,看在都是同行的面子上,我先提醒你一下,最后才打头,否则头晕了以后很容易迷糊,那时候你再动我**,我就感觉不到痛了。”
寸福在一边小声提醒楚寻语,大左祭在教内就是掌管刑罚的,他可是行家,所以没两下子真本事他是不会开口的。楚寻语将长剑往土里一插,外衣脱掉,卷起袖口,大步走来,讥讽一句:“那倒要请前辈指教指教了!”
与此同时,再看看苗不燕那一边,忘尘在昏迷了数天以后终于苏醒了过来,他找昆仑的朋友将事情原委前后经过都说了,告诉他们无非是想搭救苗不燕而已,陈书耀闻言十分震怒,斥责忘尘真是儿戏,还嫌昆仑和百中教之间矛盾不够深吗?索性要忘尘跟着自己去昆仑讲清楚,正好把苗不燕也带上,顺便可以解决这个麻烦。无论如何是不能让人把苗不燕带去昆仑的,忘尘解释了半天都无法改变陈书耀责怪自己的念头,无奈之下只好告诉他自己和苗不燕已经有了感情,为救心上人,无奈才出此下策,万望海涵。这话说得陈书耀愣了半天,连忙找人去与苗不燕问话,证实了以后这才稍微有些理解,不禁再三叮嘱忘尘,百中教行事素来反复无常,忘尘这般傻瓜似的看上苗不燕,只能好自为之,以免祸及自身。
既然话说开了那后面也就好办了,苗不燕陪同忘尘留下来,让昆仑人马自行回去,本打算立刻赶回去迎上楚寻语,但无奈忘尘身体还是行动不便,苗不燕又被夺去了修为,只好扶着忘尘步行,一路上走走停停,耽误了不少时日,等到楚寻语那边都和大左祭开打了,他们还歇在一处农家中。
晚上随意吃了些东西,苗不燕就这扶着忘尘出来走走,忘尘全身被烧伤的地方还被包扎着,走累了就坐在石头上看看头顶上的星空,苗不燕也一块静静的坐在他身边,任凭风吹过发梢。这一路上忘尘时常与苗不燕谈及与楚寻语和慕缘的事情,也大概说了楚寻语为什么来南疆,苗不燕曾经在常遇春的军中待过,所以对当年思奕杀妻的事情有过耳闻,具体倒是没打听过,此时倒算是清楚了,也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要进黄金城,苗不燕宽慰忘尘,如果此番能顺利闯个来回,不就是一盏灯的事情吗,百中教绝对能给办了。
“灯的事情倒是不急。”忘尘冷静的说道,“毕竟我们都追遍了大半个神州,反而是你,把你的性命救回来才是当务之急。”
苗不燕苦笑着摇摇头:“我们想的正好相反,你们帮了我这么多,先帮你们解决了麻烦,至于说我的性命,连刀玉鑫都没办法的事情也无可奈何,去黄金城医治不过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说,更何况我已经近乎油尽灯枯,亲人都已横死,早就已经生无可恋,就算进了黄金城找不到医治我的方法我也不会太在意的。”
“不要说傻话。”忘尘鼓励道,“振作起来,生命是很宝贵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救回来又能如何?”苗不燕有些苦涩的反问,“我只身一人,经历了种种磨难,早就不在乎了。”
“你还有我。”忘尘抱住苗不燕的肩膀,认真的说道,“从黄金城出来以后,跟我走,回中原去,我带你去看看大海,去攀登泰山,带你去一切你没去过的地方,等这一起都了结了,我们放下这些是是非非,我们可以获得幸福的。”
“这……”苗不燕迟疑了起来。
“你后悔了?”忘尘有些失望的问。
“不、不要误会。”苗不燕努力的解释着,“我不是后悔你,而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我不适应。”苗不燕忧伤的说道,“南疆是生我的地方,百中教是养我的地方,一想到要去中原,我怕我会不适应。”
“你以前不是也去过吗?”忘尘有些奇怪。
“不一样。”苗不燕摇摇头,“我那是去求学,而后谁知道鬼使神差的爆发了战争,但是我并不怕,因为汉蒙拼的再怎么凶也不会得罪南疆,我知道我阿爹可以随时接我回去,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我去了中原,要在那里生活一辈子,我对中原一点都不适应,感觉很陌生,一点点的归属感都没有,仿佛我是从外来的野孩子,吃的、穿的、说的都不一样,连自己熟悉的人都看不见,我……我有些害怕。”
“不要怕,我在你身边。”忘尘扶着苗不燕的肩膀,宽慰道,“我会陪着你的,你说你感觉很陌生,那是因为你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天机阁的师兄弟都很开朗的,会接纳你的,你会走出去,结交很多很多好朋友,不会让你的感到陌生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有一天你会给我生很多很多孩子,这样我们的家庭就完美了。”
“什么?”苗不燕坐直了身子,哭笑不得的叫道,“生孩子?我没听错吧,这个我还没考虑过,先说好,我不管嫁给谁也不会一下就生孩子,还什么生好多好多孩子……”
“好、好、好!”忘尘连忙打个哈哈,“反正我也不急着要孩子,等你做好准备再说吧。”
安静了一会,苗不燕靠在忘尘肩头,看着地面又问,“我们相处的时间毕竟不长,我也怕到时候你又不要我了,我又放弃了百中教,那时候我回来都不知道干什么。”
“什么话。”忘尘爱惜的摸着苗不燕的头发,“我不会抛弃你的,大丈夫一言九鼎,既然说我们在一起就会一直在一起。”
“可是楚寻语和慕缘一路上都在叫你‘老不正经’啊。”苗不燕笑嘻嘻的问。
“胡说!”忘尘大怒,“其实是他们太肤浅,并不理解我的真心。”
顿了顿,忘尘又认真的说道:“再说了,你当这个教主不累吗?放下它不好吗?”
“累,好累!”苗不燕声音很小,“可我也很迷茫,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未来又该如何。”
“放下吧。”忘尘叹息道,“你在南疆曾经励精图治的事情我知道,扪心自问,换成我们大男人都难,更别说你一个女孩子了,我且不管结果是好是坏,只希望你记得一句,你终究不可能拯救南疆子民一万年的,你能做的不过也就这数十年而已,百中教太独特了,这样的负担你不必承受,跟我走,到中原去,回天机阁去,我们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苗不燕没有回答,默默的看着地面。
忘尘问:“怎么了?”
“没有。”苗不燕笑笑,“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了,真么早就订下终生感觉怪怪的。”
忘尘捧起苗不燕的脸庞,看着她双眼,认真的说:“我会给你证明的,相信我。”
“好。”苗不燕笑着点点头,“你要努力,我等你……”
黄金城,一个在地下隐藏了数千年的神秘存在,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正在等待着这一波不速之客,它寂寞了,它**了,它急不可耐了,来吧,都来吧,让这死寂千年的失落迷城在一起闪烁起昔日的光辉吧……
第九百二十八章 盅教问鼎(三十三)
几个时辰过去了,楚寻语满手鲜血的站在大左祭面前,大左祭被绑在树上,身上伤痕累累,但是眼中却闪烁着老辣的笑容,一口血水咳了出来,似乎吐了什么东西出来,低头看看,又抬起头笑着对楚寻语说:“不好意思,那好像是我的一块肺。”
楚寻语冷哼一声,咬牙切齿的说道:“老家伙,你倒是铁壳王八——抗的住千斤泰山啊。”
“大左祭本来就是掌管刑罚的,一般手段都没什么用。”说完忧心忡忡的看着手里的盘瓠遗尸,上面包裹着的佛法包布已经被烧出了许多窟窿,很多佛家符文的光芒正在逐渐黯淡,没想到此物的妖邪之气已经如此盛大到了这种地步。
楚寻语低头也看了看,抬头认真的问大左祭:“您是不是担心这盘瓠遗尸的事情被我们翻出来会影响那些活尸破坏您现在的计划?”
大左祭低头略微沉吟了一下,抬起头答:“这是一个原因,还有别的原因。”
“那就说出来呗。”慕缘轻松的说道,“不告诉我们其中秘密,但是总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吧。”
大左祭轻蔑的一笑:“因为你们这些无知小辈根本无法驾驭这件邪物,它的妖邪之力有多强你们根本无法想象。”
“这个我们感受过。”楚寻语苦笑一声,在古牢山已经彻底领悟了,“这东西可以吸收灵魂是吧。”
大左祭闻言反而一愣:“你们怎么知道的?”
慕缘哭笑不得的叫道:“我们亲身感受到了,你们古滇国的这帮盅师也是邪了门了,要不是我们多个心眼,也差点被它吸收了。”
“什么?”大左祭大骇,“你们把里面的东西放出来了?”
“啊?”楚寻语品出味来了,“这么说此物外面的绿色石头是可以剖开的?”
“天哪!”大左祭一脸讥讽和无奈的模样,“就你们这点学识也能从它手里逃出来?真是黄天护佑你们这些无知小辈!”
“那您老行行好,先给我们长长学识在挖苦我们。”慕缘踢了一脚盘瓠遗尸,“先给我们说说此物的秘密,您老要是不说的话,我就把包布给扯了,让活尸满地跑,到时候百中教的其他朋友肯定欲除您而后快!”
“哼。”大左祭白了一眼慕缘,“我确实很想要它,但是你可以试试看放出活尸,到时候看百中教找谁麻烦。”
这句话说的挺在理,慕缘也就是吓唬吓唬,因为毕竟进黄金城是他们一厢情愿的事情,放出活尸反而那就成了整个南疆的灾难,百中教拱卫南疆子民安全是自古以来的责任,如果给百中教他们知道了是楚寻语三人干出来的这事非得活刮了他们不可,最好的证据就是大左祭现在是没有行动能力的,赖都赖不掉,无奈大左祭虽然很想要它,但是是铁了心不开口,其中道理也很简单,大左祭是怕楚寻语他们先一步自己进去而已,毕竟他们有了苗不燕的帮助可以捷足先登。
楚寻语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本来打算用酷刑来逼迫大左祭,但无奈自己这点手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只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抵制孙濛罄,连她的一成手段都没学会,真恨当初自己的死脑筋,不过说这么多也没用,大左祭不肯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这么干瞪眼,索性心一横,牙一咬,说道:“算了,既然前辈不肯说,那我们只好自己去找了,恕晚辈无礼,送前辈先去一步了!”
“哦。”大左祭笑着问,“用力啊,别以为你有一把奇特的剑就能那么轻易的杀的了我。”
“我杀不了你,但是有人可以,我来引见一位新朋友。”楚寻语长剑一插,大吼一声,“婷儿出来!”
一袭纱衣,宛若惊鸿的身姿骤然出现在楚寻语身边,天人之资让寸福都看痴了,反而忘记问她是从何而来,大左祭自然也很震惊,惊呼一声:“怎么可能!这样的剑为什么会在你这样的小人物手中?”
“公子唤我何事?”欧阳娉婷的声音仿佛天籁一般。
楚寻语轻描淡写的用手一指大左祭:“杀了他。”
“好。”婷儿回答的也是斩钉截铁,拔出残情长剑,一手持剑柄,一手捏住剑刃,轻轻放在大左祭眉宇之间,下一刻,全身纱衣激荡,双眼盯着大左祭的眼睛迸发出森然的银色光芒,洁白的小手上蔓延出一个个白色的古怪符文爬满了剑身,一股寒意让人清晰可见的骤然释放出来,寸福诧异的一张口,结果呵出一口冷气,而楚寻语感觉到体内仿佛有泰山之力压在心头,一口鲜血堪堪都要喷出来,他知道自己和残情长剑早已心灵相通,婷儿虽然厉害,但是奈何自己修为太低,杀大左祭这种人物释放出的术过于强大自己身体也会感觉到沉重的负担。
婷儿那冷峻的表情和释放出的强大之术实在令人畏惧,大左祭第一次慌忙叫道:“等等!”
“说还是不说?”楚寻语问。
“我说就是了!”大左祭咬牙切齿的对欧阳娉婷说道,“好、好、好,今日老夫算是开了眼,真所谓一山还有一山高,这句汉人话老夫今天算是彻底领教了,没想到你的生魂之剑居然会使用上古遗术‘巫剑炼魂’,今天老朽认栽!”
说到这里婷儿才放下双手撤去术,身形消失无踪。慕缘小声问楚寻语:“我今天第一次听说剑修士也会用术!”
楚寻语当然要装出一副都知道的样子,可不能让大左祭看出老底,故意咳嗽一声点点头:“婷儿手段通天,会一点其它的术肯定再也情理之中!”
大左祭一脸恶心的样子看着楚寻语,几乎气的吐血:“真是无知小辈,别不懂装懂了,你的剑魂是上古剑修,精通剑术到了极致以后可以借助上古时期暴虐的巫术施展一些惨绝人寰的绝命之术,中原封神之战以后巫术失传,这种不留后手的野蛮手段也自然被禁止了,以前只在黄金城的遗留文献中看过,没想到今天算是开眼了。”
楚寻语心中顿时明白了许多,其实这些年也问过婷儿一些关于她自己的事情,但是她都不肯说,而且两极之地的那个男子也多次叮嘱楚寻语不要贪念婷儿自身的功法,因为某些原因她会的那些东西因为过于残暴,早就被天道所禁止,如果横练这些功法不是不行,但是最终结果就是回招致天道的惩罚,楚寻语必然横死非命,所以要节制贪念,现在听大左祭一说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慕缘言归正传的问:“前辈,说说这盘瓠遗尸吧。”
大左祭翻着白眼慢慢吐露出蛛丝马迹:“这东西是庄蹻从别的地方挖出来的,整个黄金城的保护手段‘牯牛万花山’都是围绕它建立的,不知道庄蹻为什么留了一部分在外面,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邪恶的东西一直很想回到黄金城,你们带着它进去正好是满足了它。”
第九百二十九章 盅教问鼎(三十四)
(ps:和大伙通知一下,群号是242418427,我今天进去了,和几个读者朋友们交流了一下,感觉不错,都是支持我的读者,有你们的支持才有我走下去的动力,现在已经正式恢复更新了,群里人还不是很多,所以我希望大伙能够进来多多交流,希望每晚写故事的时候能看见你们的头像在闪烁。给大伙讲了几年的故事了,我从来没喊过要大伙天天砸钱,都是免费的,自认为还是够良心,现在我只希望大家能给捧个人场,对我来说,你们能陪在我身边,这就够了……)
闲话不提,惊堂木一拍,咱们今晚的故事开始了……
大左祭慢慢说出了当初他遇见盘瓠遗尸的遭遇,让人听了只感觉黄金城那神秘的面纱又厚重了一层……
话说当年还远在战争时期的时候,大左祭派黑桑翁暗中监视刀玉鑫时就无意中发现了黄金城的一些秘密,这些秘密用古苗文写在第二代教主留下的文献中,第二代教主前面曾经提到过,是一位苗人,明典教主暗中推波助澜传大位给他,因为他掌握着苗族古歌的内容,也就是捏着黄金城唯一传承的命脉,这位苗家教主将很多事情都用凿刀一笔一划的亲手刻在石板上传给后世,只可惜古苗文的没落,现在已经没什么人能看懂了,但是大左祭除外。
前面说过,大左祭是明典教主的本家,本来就是古滇国王朝禁卫军的后裔,对于古苗文和当时遗留的一些资料一直保留了一部分,当看到黑桑翁把第二代教主留下的文献传阅出来以后,大左祭本能感觉到这里面有很多都是和黄金城有关的,所以注意力就慢慢不在刀玉鑫身上了,而刀玉鑫为什么要进老洞府,这个恐怕只有她自己才能回答了。
而后的那几年,大左祭凭借一己之力一直在研究这些资料,可惜获得的都不多,当然了,倒是得到了很多关于盅术的心得,不过这都不是他想要的,当今唯一能掌握着这些内容解读的都是历代教主,大左祭知道这个才是真麻烦,因为那时候正好在打仗,苗一雄为了战争带着所有人都忙的上蹿下跳,没工夫理会这个,并且他自己就是一位很传统、很守旧的教主,肯定不会开口打破明典教主的规矩的,一时间黄金城的线索陷入了死胡同。
后来的事情楚寻语都知道了,大右祭神来之笔把苗一雄杀了,串通了大左祭软禁了苗不燕,还蒙蔽欺骗苗不燕解读了苗族古歌和历史文献,这让大左祭的研究有了飞跃性的进展,大右祭是一个只顾自己眼前利益的人,对于黄金城这虚无缥缈的传说一直都是嗤之以鼻,随便大左祭怎么折腾,根本没关心过这事。后来是因为苗不燕确信进入黄金城有望才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陪她去的,大左祭拿着鬼火慈航悄悄跟在后面,他就是在那个时候获得了魂根等物。
用大左祭亲身所感来说,如果没有鬼火慈航根本进不了黄金城的外围,那个疯狂的椎牛万花山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盅术,大左祭作为试探放出的所有盅术都被吞的一干二净,只有自己手里那根孤零零的火把闪烁着黯淡的紫色光芒还让自己有一丝希望,他当时候手里一个石匣,这个玩意是利用第二教主留下的文献资料参照仿制的,据说是可以保留魂根,于是就用自己的盅虫作了个陷阱,扣住了一截魂根,关在里面带了出来,他看过文献中提到的那些关于屠盅卫等等的描述,都是以这个东西作为基础,如果自己能够仿制出来,那么黄金城进不进去就不打紧了,因为当初两朝战争期间很多元蒙士兵的尸体没有被运走,随着元蒙王朝的崩溃留在了当地,试想一下,如果自己培养出了一只屠盅卫的大军,那么南疆一统指日可待。列位,这只不过是黄金城外围的东西,光这点油水都能有这么大威力,城里到底隐藏了什么可想而知了。
但是大左祭开始的时候是失败的,楚寻语他们都知道这个事情,那些活尸丧心病狂、见人就扑,这和大左祭的想法可是大相径庭,他要的是可以控制的,而且是威力巨大的,不是什么烂着半边脸满大街啃人的恶心尸身,于是刻苦钻研,利用了为数不多的花枫图腾创作了几具完整的屠盅卫,而魂根在地下无休止疯狂生长也成了难题,怎么和牯牛万花山一样能限制住它们?这就需要盘瓠遗尸了。
盘瓠遗尸这个东西大左祭是钻研了自家文献得到的结论,它的本名是不是叫这个已经无从考证了。按照祖上留下的资料显示,当年庄蹻在南疆成立了曾经青铜文明鼎盛一时的古滇国,手里有一具来历不明的古尸,楚寻语知道那是罗国的王室后裔带来的,据说这具古尸是当年南疆边陲的子民挖出来献给中原王室的以求自身太平的,相传这具古尸极为诡异,它是什么什么上古诸神遗留的分身等等乱七八糟的谣言四起,谁也不知道它的庐山真面目,只知道它是在南疆第一次面世的,庄蹻从中原杀过来一统南疆之后,对于这具古尸极为感兴趣,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以举国之力在南疆大肆挖掘此物,很多人都因为办差不利而遭受酷刑甚至诛灭九族,当然了,要是挖出来了肯定是封赏颇厚,一时间在南疆有数以百计这样的残尸被送到黄金城等待查验真伪,而外面包裹的这层绿色石头,则是古滇国那些盅师培育出来的一种叫“僶”的上古盅虫吐出来的黏液凝结而成,据说可以阻隔盘瓠遗尸散发出过于害人的邪气。
几十年以后,行将朽木的庄蹻愈发的陷入了对永生追逐的疯狂之中,很多盅师都被他酷刑折磨而死,反抗之声不绝于耳,甚至在很多地方都爆发了反抗,用现在的话来说叫起义,虽然都镇压下去了,但是把庄蹻的绝望推入了深渊之中,他已经不在乎其他的了,任何办法,只要有任何办法能让他达到目的都会去做,甚至派人去中原找他的本家兵家求助,但是石沉大海,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天怒人怨,中原那边根本是冷眼旁观,汉武帝正在完成他肃清内忧外患、一统江山的大业,谁都知道,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南疆……
在古滇国最辉煌的时候,黄金城被庄蹻狂妄的宣称是永日天府,据说黄金城闪烁的炉火昼夜不息,照亮了半边天际,奴隶的斧凿之音,干活的口中号子不绝于耳;熊熊烈火燃烧铸造的青铜城池巍峨恢弘,傲视天下,但是,当庄蹻老去的时候,当暴政惹得失去民心的时候,黄金城那曾经永不熄灭的炉火慢慢黯淡下去,仿佛如同它的主人庄蹻心中慢慢消失的希望一样慢慢暗灭,随着时间慢慢流逝,曾经可以与中原群雄分庭抗礼的上古盅师开始慢慢疏远他、反对他、直至最后背叛他,很多人都开始密谋在不久的将来庄蹻死了以后的事情,曾经的王,或许在他们眼中已经只剩下苍白无力的朽木身躯了。
都说黄金城是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没有人知道那一夜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庄蹻本人还是知道什么的,在灾难前夕,他召集了所有重要人物回归黄金城,据说要发生一件大事,有谣言说是他要传位,于是几乎所有的在朝人士都赶了回去,但是庄蹻在一个夜晚,却秘密的召集了一批王朝禁卫军,把几个匣子交给了他们,里面装着的就是他一直视若珍宝盘瓠遗尸,平日里只所在密室之中,今天他拿了一部分出来,交给他们,让他们离开王城,一路沿各个方向去藏匿,随便藏在什么地方都可以,不用回来上报,甚至连庄蹻本人都不需要知道,因为他不知道,就意味着某些想得到它的人也不会知道。王朝禁卫军的首领对于这样的命令自然是好奇万分,于是开口相问是何故。按照文字中原样记载,当时的庄蹻垂垂老矣,步履蹒跚的杵着拐杖,裹着厚厚的龙袍,老辣威严的目光从满是皱纹的眼眶下射出来盯着首领,首领吓坏了,以为自己问错了话,要被杀头。良久,庄蹻才叹息一声,说了一句:“孤一生只求永存,但不得偿。小人如油,红尘似火,炙烤孤痛入肝肠,他们都有自己的方法可得永生,唯有孤,他们冷眼旁观,要孤死,孤纵横一世,今番却落得这般下场,但,所有人都不会如愿,它们就是孤,孤就是它们,待孤王杀尽天下贼子,那时候孤王还会回来,黄金城依然会闪烁起不灭的光芒。”
那个夜晚,那个月下,王朝禁卫军带着盘瓠遗尸离开王都,策马狂奔,朝各个方向奔腾而去,没有用飞的,因为头顶上到处都是被召集回来的盅师疾飞而来,,密密麻麻。用最原始的马力在林间小道上可以不被人发现。可是没过多久,还没等他们一个个将盘瓠遗尸彻底处理好就传来了不好的谣言,说——庄蹻殡天了、黄金城——消失了。
王朝禁卫军一个个匆忙赶了回去,他们留下的文字说,曾经显赫一时的王城彻底泯灭了,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站在残砖断瓦的废墟上,一个个面色既惊恐又茫然,因为他们的家人还在王都里,而黄金城呢?竟然和它疯狂的主人一样只留下遗址就消失在山头上之上了。禁卫军一个个跪在地上哭泣着、哀嚎着自己的妻儿,他们发自内心的诅咒庄蹻这个魔鬼,用血泪在控诉他的暴行。
当庄蹻和黄金城一同陨落的消息传遍南疆的时候,南疆子民彻底暴乱了,王朝禁卫军在首领的带领下隐姓埋名重新繁衍了下来,不敢和别人提起他们的身份,但是他们都发誓要让庄蹻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于是将他们手里那些藏匿盘瓠遗尸的地点统一记录保存了下来,传给后世,他们没有别的要求,只有一个愿望,如果有一天有人能解开这个秘密,那么,请帮他们把庄蹻拖出来挫骨扬灰,鞭尸三千,以慰妻儿在天之灵。
南疆后来推选出来的滇王是另外的人,和庄蹻没有多少血脉关系,但是庄蹻的死和黄金城的陨落带来的震动是巨大的,消息传到中原以后,换来的,只有汉武帝那百万铁骑踏着滚滚尘土而来,滇王不战而降,庄蹻没有了,古滇国也没有了,他们的离去也让一大批掌握着强大盅术的盅师也消失了,南疆根本没有任何抵抗中原修真者的力量,他们只有投降,黄金城的传说却遗留了下来,很多人都觊觎其中曾经煊赫一时的强大之力,换来的只有中原帝王对苗人的无尽追杀,因为黄金城绝对不能被找到,那个虚无缥缈的邪恶之力也绝对不能重现人间。
但是其中有一个另类,在王朝禁卫军繁衍的后裔之中,有一个孩子,从小天资聪颖,精通苗文汉语等多族语言,有过目不忘之本领,不仅修行上融会贯通盅、降之术的精髓,还高瞻远瞩,思维缜密,借助王权之力在南疆成立了一个门派,奠定了后来一统南疆的基础,他吸取了庄蹻灭国的教训,订立了很多开明的政策,久而久之,后世都叫他——明典教主。
这个古滇国遗民的血脉隐隐继承了庄蹻曾经的霸业,他独步古今,跨越千山万水、翻阅文海字山,在时隔千百年后,成为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回到了曾经他们祖先生活过的地方又活着出来的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把庄蹻鞭尸扬灰,也不知道他遇见了什么,只知道他告诉所有人一句话——“永世不得寻找黄金城”。
……
第九百三十章 盅教问鼎(三十五)
听完大左祭说完盘瓠遗尸的来历,楚寻语问道:“那您解开这个秘密了啊?”
大左祭苦笑一声,这一笑是发自内心的,所有人几乎都明白了这个答案。大左祭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大左祭知道盘瓠遗尸的事情是很早的,早到了小时候就知道,因为前面提到过,王朝禁卫军将保存地点记录了下来,但是用的都是古苗文,而且这些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很多地点都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大左祭从小就听闻过明典教主当年单闯黄金城带了很多东西以备不时只需,其中就有一个石匣,里面就有盘瓠遗尸,明典教主精通古苗文,破译地点位置并不困难,但奇就奇在他出来以后族人没有看见这盘瓠遗尸,那就说明明典教主把这玩意儿留在里面了,这真是活见鬼了,自古以来找黄金城都是为了从里面拿东西,没听说往里送东西的,里面的宝贝人人都巴不得顺个一两件出来,可明典教主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做了个亏本的买卖,你说鬼火慈航没带出来那没问题,毕竟说白了就是火把,烧完了就扔了,可是这东西就算不知道怎么用也应该算是个邪恶的宝物,肯定能施展什么奇门异术,也没了?对于这个问题明典教主并没有多言,他只告诉族人,此物极为邪恶,如果不能彻底破解它反而会被它所累。甚至一怒之下想要毁掉所以记载此物的记录,但是被族人所阻止,明典教主自己思索再三也放弃了这个计划,提醒后世族人,此物是进入黄金城的关键,但是此物太邪,如果不能彻底的了解它、完全的驾驭它,断然不能冒然带它回去,否则将自取其祸。
当时创教元老中,檀虫寨的第一代寨佬是个精通盅液的人,所谓盅液就是指盅虫分泌出来的粘液,有很多种用途,除了简单的下毒之用还能另作它用,比如“僶”吐出的粘液可以用作封印一路,阻隔事物灵气,用来包裹盘瓠遗尸,这位大寨佬相同精通这些,所以曾经提议再挖出一块来试试看,是否能进一步了解此物,明典教主起初不同意,当时经不住大家对黄金城的好奇,只好同意了,得到的结果可想而知,根据苗不燕解读的老洞府资料来看,那块盘瓠遗尸似乎是一块肋骨之物,溶开封印之后,那块肋骨竟然鬼使神差的吸附在大寨佬身上,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皮肉、经络无一不变绿色剔透,而且还能蔓延到其他人身上,它在贪婪的吸取生命,众人大骇,包括明典教主在内一齐出手,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制住此物,最后无法,只好投入火山口销毁了它,看来古滇国的盅师封印此物不是没有道理的,冒然打开它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所以前面大左祭才问楚寻语打开此物没有,如果打开了那就真的麻烦,天知道这东西能捅出多大的篓子。后来到了大左祭这一代,他动起黄金城的算盘,按照祖先记录挖出过此物,但是苗不燕他们是没有的,以为有了蝴蝶银笙和花枫图腾就行了,但是这两样东西只不过是明典教主用来解开牯牛万花山的钥匙,至于说黄金城里有什么恐怕就要用的上它了,当时大左祭把盘瓠遗尸也一并带着,可惜,来到黄金城大门口转悠了三圈也不知道该怎么进去,只好又悻悻的回来了。
这些年里大左祭一直在思考怎么进黄金城,要进黄金城只有三种途径,第一种,是南疆野史传说中提到的什么天雷击顶,等苍天的愤怒要毁灭这座邪恶之城时就会用天雷击碎它的防御,到时候什么烈火焚烧万物等等,其实这等于是扯淡,等到老天爷发威三万年以后都不一定等的来,完全就是乡民无知,发泄对庄蹻暴政的愤怒所言;第二种是老洞府中苗不燕解读的内容,说是解开盘瓠遗尸的秘密就能了解黄金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而然就进去了,明典教主走的就是这条路,他当年就是带着此物进去的,虽然不知道缘何没带出来,但很明显他应该知道了某些关于此物的用途;第三中方法则是大左祭家中口口相传的一段秘史,据说当年黄金城的建造极为复杂苛刻,但是有些不怕死的盅师偷偷留下了一些小窍门溜进去,庄蹻后来知道这件事以后大为震怒,酷刑折磨死了很多人,试图要堵上这些缺口,起了一些作用,但还有种说法就是说还遗留了一些“钥匙”在外面,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无从得知了就是。
大左祭这句话说的靠谱,楚寻语他们手里的私键就看来就是这么来的,所以苗不燕、沙马俄里等人看见此物的时候都感叹原来传说是真的。其实楚寻语曾经不止一次的思考过这个问题,古牢山里那位罗国的王室后裔为什么会有这东西,而且听大左祭这么一说流传在外面的钥匙还不止一把,这些人为什么留着后手?难道是他们一直对庄蹻心生异心?庄蹻这个野心神棍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把他的手下逼的一个个不顾抄家灭族的危险干这种事?
大左祭从黄金城里出来以后不是得到了魂根吗,做出了很多失败的作品,就是那些活尸,起初他非常苦恼这么控制它们,只能用法阵一个个镇压住,但是这种做法显然很愚蠢,风险太大,但是有一次无意中他把盘瓠遗尸带到密室去了,打开匣子一瞬间所有活尸都发疯似的挣脱了禁止冲了过来,大左祭吓坏了,顾不得其他赶紧转过身去找花枫图腾,点燃了以后发现那些活尸不仅没追过来,反而一个个围着地上的盘瓠遗尸发愣,难道它在召唤它们?它可以召唤活尸体内的魂根?大左祭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东西的一个用途就是庄蹻用来建造牯牛万花山的,这玩意儿有这个作用,当下就乐了,手里的花枫图腾可以驱赶魂根,盘瓠遗尸可以召唤魂根,原来牯牛万花山这种禁止是用了这种手段,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秘密。
至于说后来的事情就极为简单了,大左祭提前把能找到的盘瓠遗尸埋在了南疆的各个地方,因为他知道和刀玉鑫迟早有一战,为了力压刀玉鑫让自己掌握百中教,才演变了这次活尸之乱,只需要偷偷打开几个盖子就行了,到时候活尸就会满街乱跑,利用千百年来人们对黄金城的贪婪掌握百中教,到时候天下盅术,尽在我手,大左祭已经打定心思,带众人现在去黄金城门口溜一圈不成问题,至于说怎么进去,哼,那时候以百中教在南疆的倾国之力,牺牲无数盅师,翻遍天下大山,还愁找不到私键进去?
说完这些事的时候,楚寻语愣愣的看着他,有些瞠目结舌,意有所指的问道:“前辈,你刚才说什么?说要牺牲无数盅师?你的族人,你的同胞,你们南疆唯一能抗衡天下的依仗,你要牺牲他们?”
“有……什么问题吗?”大左祭似乎没听明白。
“哦。”慕缘讥讽了一声,“王朝禁卫军的后裔,不愧是庄蹻留下来的人,都是一个师傅教下山的。”
“不过就是盅师而已。”大左祭歪了歪嘴,轻笑一声。
“我们怎么办?”寸福愤怒的问,“百中教怎么办?我们的盅师数量在近些年中接二连三的内斗里死伤殆尽,你还要在牺牲?到时候中原会立刻击溃我们的,这些你想过怎么办?”
“好办啊。”大左祭哈哈大笑,“所以说你们太年轻,就是幼稚,有了黄金城的力量中原谁敢抗衡?先秦百家争鸣,江湖群雄分起,哪个辅佐的王权不是一方霸主?为什么没人敢动南疆?就是因为有庄蹻,有黄金城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在,只要我们得到了,到时候他们还敢来吗?至于说牺牲嘛,孩子,相信我,我年纪大,看的太多了,前进的路上,总是有些不可避免的。”
顿了顿,大左祭又问:“还有要问的吗?”
“有。”楚寻语踢了踢脚下的盘瓠遗尸,“前辈帮个忙呗,送佛送到西,既然它是你挖出来的,那么盒子放哪了?我们去找个来装着,总比它带着活尸满街跑给你惹麻烦要好。”
“哦,这个啊,很简单。”大左祭答的倒也干脆,“我埋在赤蛛寨西门的右数第三个佛像下,挖出来就行。”
“你们还有问题吗?”楚寻语回头看看。
“没了。”慕缘和寸福都摇摇头。
慕缘问:“要送他走吗?”
“不行!”寸福立刻阻拦,“大左祭纵然有天大的错那也是我们教内的事情,你们不能杀,否则百中教和中原的问题上又火上浇油了,这已经不是单纯的个人恩怨了。”
“说的对。”大左祭点点头,“你们等董药师雍那小子带人来抓我好了,无灭蝉音在我体内,我说的话他都能听见,现在好了,老夫一统教内的计划被你们破坏了。”
“什么?”楚寻语一愣,转头问寸福,“董药师雍大寨主他们能听见他刚才说的话?”
“能啊。”寸福点点头。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楚寻语大惊。
“这有关系吗?”寸福奇怪的抓抓脑袋,“大寨主临行前告诉了我这个方法,让我们拿住大左祭以后想尽办法逼他说出真相,到时候在教内揭发他的阴谋,这不是好事吗?”
“你们看,他们来了!”慕缘用手一指天边,天际边飞来了密密麻麻的人影。
楚寻语脸色骤变,大叫一声:“不好!”转头就看大左祭。
大左祭诡异的一笑,点点头:“到底还数你小子有经验。”
说完四肢一挣,竟然恢复自由了,楚寻语大骇,连忙拿剑就砍,大左祭左手扼住楚寻语的手腕,残情剑他怕,可是楚寻语这点实力他不怕,另一只手堵住楚寻语的嘴,慕缘和寸福都赶紧停下身形,以为要拿楚寻语做人质,他低沉的笑着说:“嘘——嘘——嘘——,不要喊,给你提个建议,记住明典教主的话,盘瓠遗尸这东西太邪恶,如果你们驾驭不了它,就不要随便进黄金城,因为它一直苦苦的想要找到回去的路。”
说完袖筒里钻出一只像蜘蛛似的盅虫往楚寻语嘴里爬,转身一手一个,捞住慕缘和寸福直接丢了出去,然后一弯腰,伸手指抠进被寸福咬伤的伤口中,倒吸一口冷气,硬生生的将金蝉给拽了出来,疼的满脸通红,手掌是血,丢在地上啐了一口,身形陡然消失了。
等楚寻语慌不择乱的把蜘蛛拽下来的时候,大左祭早就跑的没边了,慕缘和寸福灰头土脸的跑过来问:“没事吧,等会人来了给他们看看有没有中毒。”
“应该没事。”楚寻语丢在地上,一剑扎死,红的绿的都有,“我们中计了,这估计老家伙早就解开了无灭蝉音,他要想杀我们早就杀了,但是他故意等到这个时候。”
“早就解开了吗?”慕缘奇道,“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楚寻语摇摇头,“不知道他为什么改主意了,而且在明知道能被人听见的情况下还说了那些话,放弃了整个一统百中教的计划,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什么?”
“他还有更不为人知的目的。”
天边,密密麻麻的人飞来了,董药师雍派来的援救人马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