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七章 绝望
三人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第四天的日出时分赶到了玉曼寨前,好家伙,那叫一个恢宏,自从来了南疆一路上见到的都是些“小门小户”,还从未见到过如此气象万千的大寨,遥远相望,只见此寨中尖塔林立,建筑繁密,金箔银饰,异样华贵,祥云缭绕,灵气盎然,显然有不少修为精湛的盅师在其中聚集,占地极大,方圆不可尽收眼底,周围以硬木做墙,墙上全部刻满了异族图案,相信其中隐藏着不少法阵。周边三面环山,一条溪水穿越而过,山上山下到处是耕种的梯田和简陋房屋,噶疼找周围人打听了这里的布局,原来此地周围山上居住的都是平民百姓,平日里耕种劳作而生,只有盅师、僧侣或者贵族才在寨子里,这不,四人说话的功夫,慕缘就看见一队骑象的贵族大摇大摆的走进里面了。
楚寻语收拾好行装,提着长剑就要上去,忘尘看他面色不善,立刻拦住问:“你想怎么样?”
“当然是进去。”楚寻语叹息一声,“我们时日无多了。”
“他们若是不让呢?”慕缘也觉察出问题,“一眼就能看出我们的汉人身份。”
“我冲也要冲进去。”楚寻语挥了挥手里长剑。
“你疯了!”忘尘大怒,强行摁住他,结果自己也累的大口喘气,“冷静点。”
楚寻语焦急的问:“我怎么冷静?我死不足惜,可你们呢?”
“那你提着剑就能冲杀进去了?”忘尘斥责起来,“你看看这寨子顶上激荡的灵气,其中高手如云,别说我们有毒在身,就算是完好如初,我们三人合力估计都挺不过半个时辰,你还要硬冲?不要呈匹夫之勇。”
“大仙师说的对。”噶同在一旁点点头,他这一路上早就看出来忘尘的辈分最高,所以对忘尘道,“我拿些锦缎什么的去总佛寺里问问,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位大尊者。”
“好!”楚寻语点点头,给了他东西还有一些银两,然后道,“去里面找个裁缝铺子,买身好衣服,那里面贵族太多,你衣服破旧,难显身份,到时候不好说话。”
“还有找个。”慕缘递给他一个名帖,“这是天界寺我的名帖,你去之后说明我的身份,也许能看在佛门同道的份上施以援手。”
“好。”噶同点点头,接过东西转身就去了。三人扎好帐篷,布下个简单的阵法,而后坐在其中呼吸吐纳,调养身体,时不时的会有行人从门口走过,好在没一个陌生人进来打扰他们。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快到中午,噶同回来了,一进门楚寻语就问:“怎么样?”
噶同难受的摇摇头,慕缘一屁股坐下,绝望的说道:“莫非天要亡我等吗?”
楚寻语难过的一跺脚,咬紧牙关拿起剑又要冲出去,忘尘赶紧拉住,对噶同道:“你慢慢说。”
噶同便道出事情原委:他进了寨子之后先按照楚寻语吩咐,找了个衣铺买了身好衣服,这里是大寨子,除了盐巴和锦缎,银两也是可以通商的。有道是“人配衣服马配鞍”,他本是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不显岁月,穿上华服之后更显贵气,沿途找人打听到了总佛寺所在,直接穿行过去求助。进得大殿之后,先捐出锦缎之物,看他出手阔气,立刻就有低阶僧侣前来迎客,别说,这一手真是江湖通吃,大凡是任何佛家寺庙,都会要你捐一些“香火钱”的,修真者也不例外。
迎客的弟子以为噶同是哪家的贵族子弟,噶同隐瞒了楚寻语三人身份,只说自己是汉苗,家里有平日多有通商的汉人朋友,此来南疆,不小心中了盅毒,请大师援手。弟子听闻此事不敢擅自做主,禀报上去,出来个长老,和噶同到客室详谈。
长老听完事情经过,就问噶同为什么要来这里,南疆各寨皆有盅师驻守,哪怕是汉苗的寨子也有,都可以拔盅。噶同道出三人身上是“尸蜗葬”,自己寨的盅师告诉他,只有来这里找到“伽耶达”大尊者才有救,于是立刻马不停蹄赶来,希望大师能施以援手,还递上了慕缘的名帖,希望能有个情面。
那长老接过帖子看了看,告诉噶同此事恐怕是回天无力,撇开种族之见不谈,看在佛门同道的份上本可以救上一救,但奈何伽耶达大尊者早就在半年前出门云游,不在寺里,此刻也不知道在何方,三人只剩下半天性命,就算知道伽耶达大尊者的下落也赶不过去了,只能徒叹息一场。
听完经过,楚寻语大怒:“这厮分明是看我们乃汉人子弟,不愿意救我们。”
“你说哪里的话。”慕缘摇摇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他就算不愿意救我们也不会撒谎,不救就不救,我们能奈何?冲进去吗?他又不怕我们动手,何苦扯谎来骗我们?”
“真的要命绝于此了吗?”忘尘此刻也绝望了。
楚寻语双目紧闭,悲决的说:“此事都因我要来南疆而起,凭白搭上你们二人性命,万般错都在我,我……”
“别急啊,我还去想办法。”噶同连忙安慰楚寻语,“我还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慕缘都不抱希望了。
噶同道出原委,原来这玉曼是个贵族寨子,里面都是南疆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管有没有救,噶同自己都不甚了解,但是,玉曼寨外群山环绕,梯田纵横,有许多农夫草民混迹其中,噶同出身贫寒,和他们打交道甚多,知道他们之中也有很多盅师平日里行走,于是心生一计,想要从中找出一、两个傣族盅师,毕竟尸蜗葬源出傣族,不说有没有解尸蜗葬的办法,但凡只要是能寻得些丹药来延缓毒性那也很好,争取时间,日后缓图也方便。
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办法,眼下只有这个主意行得通了,因为现在就算知道哪里有高人能帮自己,只剩下半日性命,楚寻语三人也熬不到那一天,于是就给了噶同更多的锦缎、盐巴,还送了二百两银子与他,楚寻语道:“小兄弟,一路多蒙你照顾,若是我等身死,这笔钱就给你安家之用,也不枉我们的承诺。”
噶同接过东西,反而推开银子,难过的一抱拳:“三位仙师,虽然我不是汉人,但也允许我行这一礼,蒙你们不弃,愿意带我出来闯荡一番,今天我就算死也要找到救你们的办法,不要绝望,等我消息。”说完一转身掀开帘子就去了。
忘尘欣慰的点点头:“有情有义,虽然年幼,倒也不失为大丈夫。“
楚寻语无心听他赞叹噶同,自己坐下来心中感伤不已,拿出闩键反复抚摸,黄金城仿佛近在咫尺,但是英雄气短,无力回天,还连累他们二人一同身死,真是空悲切,徒惘然……
第八百零八章 生死有命
日头西落,眼见着傍晚就要到来,三人的脸色越来越呈现出暗青色,感觉那股凉气就要快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了,四肢冰冷乏力,虚汗如同瀑布一样从额头上止也止不住的流下来,慕缘看噶同还没有回来,不禁叹息一声,绝望的摇摇头,道:“罢了,我们最多还有四个时辰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楚寻语闻听此言,出奇的没有应声,反而是抱着长剑将头靠在帐篷上,摸着剑柄一言不发,准备最后时刻唤婷儿出来嘱咐遗言;忘尘却没有放弃希望,反而是一边打坐调理一边看着门的方向,期盼噶同快回来。
又过了沉寂的半个时辰,忽然门帘一掀,噶同弯腰钻了进来,喜上眉梢的说道:“三位,咱们有救了。”
“快说!”三人顿时精神一震,连忙看着噶同。
噶同随意坐了下来,赶紧道出个大概:原来噶同这一去在周围的山里找些种梯田的村民打听消息,这里可是堂堂“玉曼”大寨子,方圆百里之内人口繁密不说,那盅师更是满大街跑,不过要找个能解尸蜗葬的高人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于是噶同在市井草民之间多方打听,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有了收获。
当地附近农民极多,他们是白天上山耕田,晚上回山脚下的家里居住,那么干点什么打发时间呢?那就是“赌”,别小看赌博这玩意儿,不管是汉族还是其它名族,大多数农民都是日出而作,日落则赌,尤其是冬天万物凋零,没有庄稼要种,那就更要赌,要不然这时光如何消磨?噶同就是从一个村民的嘴里打听到了找个消息,这附近农家中有很多草屋赌坊,都是些不成气候的草台班子,摆设倒也简单,先找几根木料下个桩,支起个草棚,再摆上个桌子就算开赌了,那里人流混杂,消息灵通,噶同就往那里面钻,看看有无认识傣族盅师的。
这些赌坊下午都没开门呢,毕竟农民们那会儿都在种田,谁也没空来赌钱,噶同乘机而入打探消息,一连钻了五个赌坊都一无所获,到第六个的时候,噶同进去碰见个眉清目秀的傣族小哥,那小哥正在用稻草挖指甲里的黑泥,听了噶同的来意说要找个傣族盅师解盅,而且还要厉害的,不禁笑了起来,说自己认识一个,那可厉害了,噶同不信,看他年纪轻轻,不像认识高人的模样,于是将信将疑,说自己朋友身上的盅可厉害了,一般人解不了。那小哥拍着胸口说这么多年就没看见过那盅师解不了的盅,并且赌咒发誓,向先祖许诺。要知道在南疆向先祖之灵发誓可是十分严肃的,敢说就敢做,噶同大喜,连忙就要请来。
但是那小哥一听是帮汉人解盅就摇头不许了,因为他们是传统傣人,上头有令,汉人不可帮,要是给人捅出去会被寨主斩手斩脚。噶同急了,连忙送上绸缎、盐巴和银两,那小哥收了东西,眼珠子一转,就计上心来,就给支了一招,虽然上头有命,但是欠债还钱乃天经地义,若是那汉人来赌坊赌钱,拿解盅做押,赢了自己即可,日后传扬出去也不怕,只说是赌钱赢来的,就可逃过一劫。这确实是个好招,赌坊最重承诺,若是庄家输了不认账,十里八乡的人都会看不起他,也不会来这里了,所以噶同感觉可以,连忙过来通知忘尘三人。
这办法确实还可以,但听起来总感觉有点不靠谱,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反正三人都已命悬一线,死马当做活马医吧,大不了丢了脑袋,就算不去应赌,还是要毒发身亡,横竖都是一死,楚寻语干脆一咬牙,那就是一个字“去”!
此时夕阳西下,田间地头的人陆续回来,周围山脚下村落中灯火零零散散的亮了起来,噶同带着三人一路穿行在房屋阡陌之中,不多时,老远就看见一个草屋之内灯火辉煌,人头攒动,叫好声一片,看样子就是那里了,三人连忙赶过去挤了进来。
周围到处都是傣、苗、彝等异族人士,看见忽然有三个汉人往里挤全部静下声来,冷眼瞧着三人。噶同一边向周围施礼一边拉着他们来到桌前,这才看的清楚,好大一张桌子,上面铺着个草席,草席上潦草的画着赌线,散落了一堆赌资,有散碎银子还有什么盐巴、首饰等等,中间有个破旧的陶土骰盅,骰盅旁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哥,蓝衣纤瘦,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三人,虽然脸上有不少尘土,但是难掩笑意,十根纤瘦的手指摸着骰盅问道:“就是他们?”声音一出,恰似黄鹂鸣柳。
噶同点点头,楚寻语微微一颔首,道:“有劳了。”
“什么有劳不有劳。”那小哥哈哈一笑,道,“来的都是客,有钱就能赌,我们傣家人没你们汉人那么多客套话,拿了东西押宝,玩什么就说话。”
“你们是什么人?”忽然一句生硬的汉话传来,众人一回头,楚寻语三人顿时头都大了,原来有一胖一瘦两个南疆人走了过来,周围这些村民似乎都认得,纷纷让开一条路,楚寻语三人也省得厉害,这二人一个金丹期、一个元婴期,看样子应该是驻守本地的盅师,若是驱赶自己,就现在这个样子,动起手恐怕一成胜算都没有。
倒是那小哥摇摇手里的骰盅,大大咧咧的说道:“赌钱呢,管他汉人苗人,有钱就行。”
这两个盅师围着三人转了一圈,打量个仔细,楚寻语三人站那被看的低着头,极不自在,其中那瘦子盅师冷笑一声,拉扯了一下胖子,说道:“算了,三个死人,干什么都不打紧,我们还有正事要做。”看来他们已经瞧出三人命不久矣了。
那胖子点点头,撂下一句:“小心着点,我们不跟死人为难,但也别太放肆,这里不是中原,想必你们现在也知道厉害了。”说完就自顾自的走了。
慕缘在背后不甘心的做了个鬼脸,那小哥连忙招呼大家:“来、来、来,买好离手,大家接着赌。”众人顿时又恢复了热闹,纷纷下手买大小。
楚寻语点点头,拿出一匹上好的绸缎放在桌上,引得周围一片惊叹,小哥笑嘻嘻的说:“这位汉人朋友,你这东西太贵了,输了我可没的赔。”
“不用。”楚寻语苦笑一声,“有劳小哥则个,若是我们侥幸赢了,就帮我们介绍个盅师解个毒就行。”
“要是输了呢?”小哥盯着楚寻语反问一句。
“输了?”慕缘不解的说,“输了这绸缎就是你的呗。”
“那可不行。”傣人小哥忽然阴笑着讥讽,“莫非你们三人的性命就值一匹绸缎?”
“那你要如何?”忘尘不动神色的问。
“没什么。”小哥微微一笑,“输了就留下锦缎以及……”
“留下你们的右手。”身边有个苗人大汉接了一句。
“哈哈哈哈……”周围一片哄笑。其中另一个嚷道,“听说汉人学问大,剁了写字的右手去种田,结了穗子给咱们家娃娃尝尝,也许日后都聪明些呢。”说完周围笑的更欢了。
慕缘大怒,何曾受过这般侮辱,当场就要发作,楚寻语摁住他摇了摇头,眼下这是唯一的出路了,只是吃不准这小哥到底是要救自己还是要害自己,反正将死之人也无所畏惧,于是点点头道:“摇骰子吧。”
“好,痛快!”小哥问,“三人各赌一次,一人一匹上等的绸子,赢一次就算你们赢,输三次就剁手,如何?”
“好。”慕缘咬咬牙,又拿出一匹绸缎往桌上放好,叫道,“大。”
小哥微微一笑,但见十指扣住骰盅,左右连摇三下,喝道:“看好!”
“一、三、四点——小!”揭开盅盖,周围人叫好一片,慕缘输的脸红脖子粗,看来这回没希望了。
“我来。”楚寻语也拿出一匹绸缎,小声劝道,“没事,我们还有两次机会。”
“买小。”
“好。”小哥重新盖上,上下再摇,一扣桌子揭开盖子,“四、五、六点——大!”
“吾命休矣。”楚寻语心中大叫一声,此刻绝望无比,倒不是因为自己输了,而是他瞧出来这其中有诈,那骰子是灌了铅的。原来当年在军中也有很多军士赌钱,其中就有庄家那骰子灌钱舞弊的行为,楚寻语虽然不赌钱,但是在一旁瞧的清楚,而现在别看修为不济,但是修真者五感通灵,他听出骰子声音有异,和当年军中的一样,这小哥明摆着是要三人性命,此乃陷阱矣。
不过这个时候说不说作弊都一样了,楚寻语心中知道,就算你揭发了庄家,在南疆也讨不得好,不禁心如死灰,到头来还是空欢喜一场,转身就要走,周围南疆人立刻拉住他说:“输了想赖账?”
“等会。”忘尘也小声劝道,“还有我这一次呢。”其实忘尘这种高居庙堂之上的人物哪里知道骰子灌铅的江湖伎俩?他看楚寻语面色不善,以为他是因为输了才绝望离开,连忙提醒他自己还有一次机会,楚寻语苦笑连连,算了,生死有命,随他去吧。
忘尘不会赌钱,平日里只知道一个大概,看楚寻语和慕缘二人一人买大一人买小都输了,便暗自想着不能买一样的,剩下来就只有“豹子”,于是张口就说:“我买豹子。”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楚寻语连苦笑的心思都没了,三个骰子只有三个一或者三个六才是豹子,比买大、小的运气还难搏,人家骰子就算不灌铅想摇豹子都难,更何况已经作弊,这番是怎么弄死他就怎么弄死他了。
那小哥在吵杂声中笑吟吟的问,“你可想好了。”
“想……想好了。”其实忘尘也不知道周围人笑什么,索性闭着眼睛下注就行。
“好。”小哥骰盅一抓,但见上摇下颠,左右开弓,听筛音连绵不绝犹如梵铃,看手法眼花缭乱,一看就是深谙赌技的老手,上下左右连摇十八下,楚寻语知道这名堂叫“十八罗汉”,以前军中舞弊的庄家一出此手想要几点就几点,不禁绝望的闭上眼睛,也罢,阳寿已尽,阎王爷这回是真要收自己了。
“啪”的一声,骰盅落桌,忘尘屏气凝神盯的着看,那小哥弯腰掀开瞄了一眼,大叫一声:“死了!”
周围一片叫好,忘尘脑袋一耷,只听得那小哥大骂一句:“要死了这臭手!”说完把盅盖往地上一摔,周围又是一片惊叹,三人连忙再看,“六、六、六”,三个六,真的是豹子!
慕缘一下激动的跳起来,在惊叹的人群中抓住忘尘叫道:“前辈真乃神人也,瞎猫也能碰上死耗子!”
“嗯、嗯……嗯?胡说。”忘尘咳嗽一声,老脸都不红的说道,“我什么时候蒙过,我是算准了大、小都有,就故意买了豹子,其实这一切如我所料。”
不理周围的吵杂,唯有楚寻语看的目瞪口呆,这又是什么名堂?那小哥作弊还能摇出豹子?莫不是真的救自己?
那小哥啐了一口,给了自己一巴掌,而后抓过身边一个同伴,用傣语说了一通,然后对众人说:“你们继续,愿赌服输,我带他们三人先走。”
说完看着楚寻语三人笑吟吟的问道:“赢了还不跟我走?”
……
通知
昨天一时疏忽,结果饮料倾洒在笔记本上了,于是。。。。。。。悲剧就这么发生了,已经在维修了,这几天各位耐心等等,等电脑修好了一定补上。
第八百零九章 独眼金线蛭
一场有意作弊的赌局,结果楚寻语三人看似赢回了一条命,这不得不让楚寻语怀疑这小哥的用意,莫非真的是要出手相救?于是三人和噶同一起跟着那庄家小哥匆匆离开赌桌,忘尘当先谢道:“有劳小哥了。”
“客气。”庄家小哥头也不回继续赶路,“你们跟我快些走,这附近驻守着好多厉害的盅师,虽然你们赢了赌局,看起来名正言顺,但毕竟是汉人,也难免有南疆人要你们的性命。”
众人不敢耽搁,一行人匆匆走过街道,绕过无数房屋,最后在山脚下一个茅屋外停下脚步,慕缘看着小屋好奇的问道:“莫不是那位拔盅的高人住在这里?”
“不是。”庄家小哥摇摇头,推开房门,众人看过去,只见得屋中赫然堆满了粮食和布匹,大约有二十包不止。
噶同感叹不已:“原来开赌坊这么能挣钱啊,你真厉害,能进玉曼寨子里做贵族了。”
“贵族?”庄家小哥看了一眼噶同,好笑的问,“你们家就这么点钱?这也能做贵族?”
“呃……这个……”噶同尴尬的笑笑,原来他还穿着刚买不久的上等衣服,连忙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粗布麻衣,“都是骗人的,我也是穷人家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
庄家小哥笑了笑,弯腰进门一边收拾包裹一边说:“你们等我会,我收拾好就上路。”
“还要走?”楚寻语忍不住指着天上的月亮说道,“月亮都上头了,我们最多熬不过今夜子时。”
“就是啊,还要走多远?”慕缘也急了。
庄家小哥伸出一只巴掌:“最少还要走五天山路。”
“五天?”忘尘一滴冷汗落下,“小哥啊,我们可撑不到那么远的。”
庄家小哥此时已经收拾好包裹,往背上一系,然后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陶罐,揭开盖子其中有一摊水,水中隐隐有活物涌现,递过来一看,慕缘奇道:“这蛇好小。”
“不是蛇。”楚寻语瞧得明白,“此乃水蛭,这里遍地梯田,到处都是这东西,吸食动物血液为生,入药可以医治中风,但是小哥,这种药物对我们来说应该没用啊,我们都已经病入膏肓了。”
“这位汉家兄弟倒也有些眼力。”庄家小哥笑了起来,“实不相瞒,要往北走五天山路,可以到我老家,那里确实有一位高人可以给你们解盅,但是你们没时间了,我和他曾经学过一些简单的拔盅之术,眼下正好用来拖延你们体内‘尸蜗葬’发作,也算是死里求生了。”
“这水蛭就是用盅术培养出来的,名号唤作‘独眼金线蛭’,各取三条,放在身上中脘、气海和关元三穴之上,任由它们吸食血液,可以拖延一二。”
这个法子听起来玄乎其玄,众人都是第一次和盅术打交道,难免听不明白,但是楚寻语想的十分清楚,此人若是有歹意大可不管三人,没必要弄这么一出,干脆就让自己第一个来试试看,若是有诈慕缘和忘尘还能逃跑,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扯开衣襟,露出胸膛,拿出三条“独眼金线蛭”放在相应穴位之上,只能感觉到略微一疼,似乎被虫子咬了一口。那庄家小哥在旁一瞧倒也有几分佩服其胆略,但更感叹的是他认穴功夫很准确,不似一般人,慕缘连忙补上一句:“他是个郎中。”
“难怪。”庄家小哥恍然大悟,“这尸蜗葬据我所知,中毒者在第二天的丑时就会发作,全身血脉凝结成冰,寒性入骨乃至活活冻死,你们能撑到现在我还一直在想为什么,原来有郎中会用药物调和毒性。”
此时楚寻语身上的独眼金线蛭已经有了变化,三条独眼金线蛭全都躁动不安的扭动身体,不一会,楚寻语就感觉有一股热热的东西顺着伤口流入体内,感觉要好多了,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都是蠢物,吸附在楚寻语身上见有血可吸,便大肆贪婪吸食,没过一会,尸蜗葬的毒性也随着血液一并流入它们腹中,但这些贪婪的水蛭却舍不得撒口,要知道这东西除了性贪不说,最大的特点就是很难杀死,它们似乎天生就具有很强大的抗毒和再生的天赋,就算挨一刀它们都能断肢再生,尸蜗葬的毒在它们体内被察觉之后虽然厌恶,但是又舍不得活人血,于是就排出了抗毒的东西,借着吸食的伤口流入人体内,以此来克制体内的尸蜗葬。
弄明白之后其他二人纷纷效法,用以续命,看差不多了,庄家小哥连忙取下三人身上的独眼金线蛭,道:“这东西不能多用,每天一次即可,否则不拿下来等它们吸饱了就要吐毒,吐出来的也是盅毒,反而适得其反。”
三人只感觉体内逐渐有些暖气回升,手脚也灵活了许多,忘尘喜上眉梢,对庄家小哥一个拱手谢道:“大恩不言谢,来日必有厚报。”
不想那庄家小哥却笑嘻嘻的回答:“不用了,就现在,你们若是有粮食和布匹就在与我点,我有用的。”
“就要这个?”慕缘乐道,“那我们还有些,准能让你满意。”
“事不宜迟,那我们就出发,”庄家小哥从屋子后推出一辆破木板车,将打包好的粮食和布匹全都堆上去,然后将车上绳子往自己身上一栓,拖着板车道,“速速离开此地,玉曼附近高手云集,若是被人追究起来,顷刻之间就能要我们小命。”
“那我们往哪走?”
“往北,走五天山路即可。”
众人牵了马就要出发,那小哥只将房门一带,也不用锁,原来南疆淳朴,不比中原人性复杂,出门不怕被盗,众人乘着夜色往北走去,不过楚寻语倒很好奇,一路走一路问:“看小哥你的样子似乎要拉着这车啊。”
庄家小哥身子瘦弱,正在卖力的拉车,看见楚寻语有此一问不禁笑了起来:“一路上我们要吃喝不算,这些东西都是带回老家的,有大用。”
“山路崎岖,带着这些东西很难行走。”忘尘摇摇头,“要不然用我们的马来拉吧,滇马脚耐,善走山路。”
庄家小哥感激的看了一眼忘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我是个穷人,没钱买马,你们愿意借我那就太谢谢了,不过现在不用,我们还没入山,我自己先拉,等入了山在换马,毕竟马力也有限,颠簸起来也撑不过三天的,我出身本地,对咱们自己的滇马也知道的最为清楚。”
月亮当空照,月光下车轮在土路上吱呀吱呀的转,楚寻语不忍心,便让噶同牵了自己的马,自己在后面帮小哥推,小哥擦擦汗水将绳子换了一个肩膀,道:“你们身体不好,有毒在身,帮我推车大可不必,我自己来,大不了走慢点,有独眼金线蛭在,多拖延几日也无大碍。”
楚寻语毕竟是武修者,身体基础很好,缓过来一些倒也有了些力气,埋着头推车回答:“不碍的,我们有四个人,大家轮流帮你推就是,不算什么,不过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你完全可以将这些粮食卖掉一些,换匹马是绰绰有余,何苦自己这么受累?”
“那可不行。”庄家小哥摇摇头,“这些东西一个都不能少,都是很重要的。”
“对了,还没请教小哥你的姓名。”忘尘在前面问。
“我们傣家穷人没姓,只有名,我叫‘北水’。”庄家小哥笑了笑,月光下却显出了一份淡淡的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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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章 高古
南疆大山十万座,遍地山路朝蜀南。
南疆往北全是山,因为和蜀地山脉连在一起,南边则平坦些,西面则是濒临西藏,那里是高原,道路更难,楚寻语四人和那个叫“北水”的小哥乘着茫茫夜色离开了玉曼寨,往山里走去,一连行了两日,都互相自我介绍了,楚寻语他们当然是用的化名,众人轮流骑马,这样好将马匹借给北水拉车,大伙步行穿越林莽之间,其中瘴气横行,好在是春天,不到发瘴的季节,又有楚寻语和北水二人精通解毒之术,倒也构不成威胁。
一块石头卡住了木轮,楚寻语和慕缘合力推着木车翻越过去,累的汗流浃背,看看天色,已经正午,慕缘见到身边树木从中有溪流而过,便气喘吁吁的说道:“不走了,我们休息会,这里有水,我们煮水喝口茶歇会,有毒在身我们耐力大不如前了。”
北水回头看了看那溪水,摇摇头:“这水有瘴毒,不能喝,坚持坚持,再走一里半会有条小溪,那里的水可以喝。”
慕缘倒到水囊,已经空了,无奈的丢在马鞍上,迈着软腿脚费力的爬上自己的马,趴在马脖子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就纳了闷了,这南疆环境怎么这么艰苦,你们是怎么生活下来的。”
眼下是用忘尘的马在拉车,忘尘在后面帮他推车,楚寻语也和慕缘一样翻身上马歇会,北水不停的擦汗,费力的拖着车把帮马匹在山路往上拉,喘着粗气说:“习惯……也就好了,你以为都像你们中原,民风富饶,道路平坦,像我们这种穷苦人家,出一次远门在回家一趟要一个多月呢。”
“朝廷不是派了官员过来了吗,怎么也不给你们修条管道?”忘尘在后面使出吃奶的劲推,他哪干过什么苦力活,从未遭过这种罪,昨天晚上宿营的时候就发现脚掌都磨出泡了,一直在中原享誉盛名的他可是一直养尊处优,从来没这么辛苦过,真是叫苦不迭。
“朝廷?”北水苦笑一声,“朝廷派下来的官员其中有几个还可以,早几年确实打算给我们修路,发银子、发粮食,但是百中教不许,也就作罢。”
“这百中教为何这般恶毒?”楚寻语很不解的问。
“这不是恶毒。”北水又把绳子换个肩膀,“南疆自古不服王化,时常和汉人王朝征战,力保南疆不被攻陷的原因就在于这崎岖的山路和孽瘴丛生的莽林,易守难攻,考虑到若是将道路修的平坦,汉人摸清了底细,一旦开战,军队则能顺着道路势如破竹,生灵涂炭,所以宁可我们自己多吃点苦,也不能凭白的任人宰割。”
“哎……”忘尘在后面长叹一声,“有道是‘马蹄过处鼓角鸣,哪知百姓生计愁’,不管哪朝哪代,管他是汉人还是傣人、苗人,谁当家,谁胜利,吃苦遭罪的都是百姓,其实何必在乎是汉还是异,大家同为人,都在神州大地上生活,为什么要分出个彼此呢。”
北水有些钦佩的看了一眼忘尘,点头赞道:“这位大哥说的是,若是天下都像你这么想那就好了,咱们也能吃上江南的汤包、陕北的面了。”
“嗯?”楚寻语闻言奇道,“小哥听你这话,莫非你去过中原?”
“没……没有……”北水尴尬的笑了笑,“哪里去过,都是听人说的。”
其实此时楚寻语心中已经起疑了,这个叫北水的年轻人手段不凡,而且刚才聊的也算是国家大事,他说汉话不仅流利通畅,见识不凡,而且有理有据,更兼成语典故,应该不像他自称的是出身山里的穷孩子,可是这两天已经观察了不止一遍,他没有修为,就是个普通人,为何不似以前遇见的那些南疆人言语粗犷?此人应该不简单,这一路上可以套套话,想办法摸摸他的底,若是有个好歹,也好有个准备。楚寻语到底是行走江湖多年,刀尖上滚出的经验异常丰富,心思缜密,稍有不对就会引起他的怀疑。
又走了一会,终于到了一条清澈的溪边,北水试了试水,点头道:“就是这里,我们歇会。”
众人点点头,卸下马匹,拿出炊具煮水饮茶,席间,楚寻语有意问道:“小哥,你家在何处?是个什么寨子?我们汉人不方便吧?”
北水摆摆手,道:“没那么多规矩,我家在一个偏远的村落里,连寨子都算不上,也就十几户人家,全是傣族,平日里我们年轻人出门在外挣些粮食、布匹和盐巴,差不多的时候就会送回家贴补家用。”
“哦,原来你这些东西全是孝敬家中老人的。”慕缘恍然大悟,“我说呢,这一路上你吃的都是黑面粗饼,感情是这么回事,真是孝心可嘉。”
北水苦笑着摇摇头:“说笑了,北水父母早年已丧,也算是个孤人,无需孝敬,出门东奔西走多年,挣了这些东西不是给我家人的,而是给村里的孩子,我们那生活贫苦落后,缺医少药,年壮的都如我说,出山讨生活,村里剩下的大部分是孤寡老人带着孙儿孙女,我自幼蒙他们抚育之恩,不敢忘怀,平日里讨得些东西也带回去给他们改善改善。”
“小兄弟你有这般情怀真乃高古之士啊。”忘尘感慨万分。
“哪有。”北水苦涩的说道,“我们那很苦,孩子一个月才能吃两次肉,瘦的皮包骨头,田地又贫乏,每家每户只得一亩半,根本不够生活,平日里老人带着孩子照看这么点薄田也就够了,只能孩子长大,年轻力壮之后继续出门,方得延续香火。”
“竟有这般清苦?”楚寻语难以置信的问道,“小哥你如此善心,真是愧煞我等。”
“这是……”慕缘正靠着板车喝茶,无意中发现车上有些纸张,掀开一看,竟然是书籍,诧异的问道,“这是汉人的书?”
“是的。”北水点点头,“很不容易弄到的。”
“这就是你要快点离开玉曼的原因了,怕被盅师发现?”忘尘问。
“嗯。”北水点点头,“汉人的书在南疆很难弄到,私藏被发现是要砍手的,我偶尔得到会带回家中,我们那的孩子不识字,我想法设法弄些书回去教授他们,万一日后长大了,有机会翻阅大山,能去中原闯荡一番,也好过受这般罪。”
“那你的学识又是谁教的呢?”楚寻语不动声色的问,“小哥谈吐得体,品德高古,不似一般,而且听名字也不像是入过庙为僧的,那么怎么会懂这么多东西?”
“哦?”北水很诧异的看着楚寻语,“兄台很了解我们傣家嘛。”
“什么意思?”慕缘不明所以,“为什么要出家为僧?和名字又有什么关系?”
北水解释起来:“咱们傣人贵族才有资格在名字上有姓,穷人家的则不能有姓氏,而且一生当中要换好几次名字,男子成年之后必须要入寺出家修行三年方可还俗娶妻生子,在庙中会有高僧传授学识和课业。所以男子呢,出生、入寺法号、还俗、结婚生子以后都还要更换名字,女子虽然不用出家,但是婚前和生子以后的当母亲的名字也要更换。”
“要换这么多名字啊。”慕缘诧咋舌不已,“那估计自己都记不住了。”
“是啊。”楚寻语紧追不舍,“小哥你的名字不像是入寺以后的法号,那就没有出家,你的学识又何人传授?”
“不错。”北水点点头,“这是我的乳名,我们傣人生来的名字最好取,都是和出生环境有关的,我家屋子在北,屋前有条溪水,于是我就叫‘北水’,我的学识就是由那位能给你们拔盅的高人传授的。”
忘尘了然的点点头,拱手问道:“还未请教,那位高人是……”
(ps:一小时后第三更)
第八百一十一章 到达
在山路上休息的时候,忘尘向北水打听那位高人名号,北水告诉众人,是一位云游四海的高人,他手段了得,深得盅术之精妙,尸蜗葬确实很厉害,在南疆也算是很了不起的盅毒了,能培育出尸蜗葬的盅师本身就不是一般人,最起码也是百中教的核心人物,但是那位高人却能化解,北水自幼蒙那位高人不弃,有养育授业之恩,所以对盅术也略知一二,此番噶同奉楚寻语三人之命寻来,资助了好大一批物资,北水这才决定帮三人拔盅解毒的。
“你说的那位高人莫不是伽耶达大尊者?”慕缘激动的问。
“那倒不是。”北水笑着摇摇头,“伽耶达大尊者在南疆深受子民爱戴,是很厉害,但是能解尸蜗葬的也不是仅有他一人而已,我的这位高人名号不方便与外人说,到了你们自然知道。”
这么一来北水的出生背景也算是交待清楚了,但是楚寻语本能的觉得此人没那么简单,因为说了半天等于没说,没什么有价值的,完全不能解释此人谈吐大方,言语得体的根本原因,但是人家不说自己也不好强求,毕竟眼下他是来救自己的,所以先按住性子,等见到那位高人再说,倘若情况不对,这厮敢陷害自己,那么拼了性命不要也要结果了他。
这一路上众人跋山涉水,推车强渡,终于在第五日到达了目的地,从树林中出来,北水指着前面的一处铁索桥道:“过了这座桥就到了。”
此地是两座高山,山下有一条奔流不息的河水,中间以铁索桥相连,所谓铁索桥,就是在山崖两边拴上几条粗铁链子,再以木板覆盖通行,众人走上去,随意一阵山风吹来就会四下摇晃,慕缘低头看看,两边尽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跌下去就会被河水吞没,不禁感叹道:“我的妈啊,这桥造的也太简陋了。”
北水拉着马车走过桥面,震动的只感觉那些木板随时都会裂开一般,好在一行人平安无事的到了对岸,转过几处小路,就看见不远处的山谷里有炊烟升起,隐隐有村落出现,看样子那就是北水的家了。
众人又走了一段路,这才到达村落,发现这里真如北水所言,简陋无比,各家的屋子都是用石头垒成来的,盖着茅草就完事了,看来北水挺受欢迎,穿过屋前的时候很多孩子挂着长长的鼻涕围着北水有说有笑,当然用的都是傣语,因为此地偏僻贫穷,他们不会说汉话,不仅如此,楚寻语还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此地因为地理环境,终年低温,常年寒冷,但是所有孩子都穿的十分单薄,那鼻涕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天冷瑟瑟发抖,被冻出来的。此时恰逢中午,各家各户都在做饭,门口支着大锅烧火,孩子们就捧着碗在一旁等着,慕缘生性嘴馋,就算有毒在身都改不了,于是伸头过去往锅里看了一眼,结果不仅没了兴趣,反而唏嘘不已,楚寻语奇怪的问道:“看见什么了?”
“一菜一饭。”慕缘无奈的耸耸肩膀,“菜是土豆,饭也是土豆,煮成一锅,分不清什么是什么。”
“你别见笑,我不说过了吗,运气好的话一个月只能吃一、两次肉。”北水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回答,“我们这里的田地只能种的出土豆,所以一年到头都吃土豆。”
“光吃土豆哪行,孩子怎么成长。”忘尘在后面动了恻隐之心,“等这事完了,我们会资助你们一大笔粮食的。”
“那你们先帮我们砍些树吧。”北水忽然提出了这个要求。
“为什么?”
“我想做几张床。”北水回答,“因为村子里常年留守的都是孩子和老人,干不了重活,所以大家都没有床,就睡在家中的地上,铺着草席再裹着被子就算睡觉了,正好你们来了,等解了盅毒,我们一起砍些树木给他们做床吧。”
就算是楚寻语的心肠都有些软了,忽然想起当初起兵之时徐达说过,为什么要打仗,就是要让天下人都有饭吃,现在中原是安定了,那么这些偏远地区呢?人生疾苦,人生悲情,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就连噶同都感叹自己原来不是最苦的,看见眼前这些反而瞬间就能感觉自己很幸福。楚寻语苦笑着摇摇头:“若论世间哪般最苦,恐怕是比不到头儿来的。”
村子不大,一共就十几户人家,北水找了个年长的老人用傣语说了一通,那老者就感谢连连的收了粮食下去分发了。北水活动活动肩膀,对楚寻语三人道:“我带你们去解毒。”
于是带着三人穿过村落到了附近山里的一处河边,离的不是很远,有一个山洞,洞口盖着枝叶,他让楚寻语三人在门口等等,自己先进去通报一声,过了好一会才出来,示意楚寻语三人进去,自己就和噶同等在门外。楚寻语捏紧了长剑,便当先进去了。
进去之后当真是吓了一跳,这洞没多深,不多时就到了头,尽头处收拾倒也还算可以,有些桌椅等简陋的生活用具,墙壁上插着火把,中间坐着一个耄耋老人,傣人打扮,花白头发和胡须,一动不动,最为震撼的是,他的气息十分明显的告诉众人他居然是个大神通者,不过奇怪的是气息虽然不凡但又很羸弱,似乎已经到了风烛残年,当真作怪,都到了大神通者的境地怎么会有出现濒死的状况?慕缘看那老者一动不动,不禁小声的问楚寻语:“这位老人家……是不是死了?”
还没等楚寻语回答,那位老人家主动开了口,他抬起头,众人看清楚他的面庞不仅倒吸一口冷气,原来他的左脸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皮开肉绽的伤痕,上面有很多奇怪的黑虫正在伤口上不断的爬行,老人满脸皱纹,用沙哑老迈的声音回答道:“放心,老朽尚有一丝余气,三位远道而来的中原修士,请坐吧。”
说完三张草席凭空移了过来,楚寻语三人不敢造次,连忙坐下施礼问安,在大神通者面前自己三人那点修为根本不够看。老者继续说道:“三位,老朽也不问你们为何染毒,只说实情,你们体内尸蜗葬早已深入骨血,性命之危只在须臾之间,若是再晚来个三、五天,那就只能丧命了。”
(ps:一小时后还有第四更,也是今晚最后一更,现在这一段故事其实有很多都是出自真实的生活,昔日我曾有缘两次深入云南腹地,除了到有名的风景之地游览,更去了一些偏远地区,尤其是高原和深山地区,那里真的是老少边穷,我在文中所描述的“无床睡土地、不通汉话、没有肉吃、没有衣穿”等等都是我亲眼所见,那些居住在山里的留守老人带着孩子,他们没有文字、没有社会福利、没有现代化文明甚至连最基本的医药都没有,饥饿、寒冷、营养不良和疾病更是家常便饭,平日里也就直接饮用河水、江水为生,一罐很普通的两块钱听装可乐都能让当地流着鼻涕的孩子激动的几个人轮流分着喝,说的话没一句能听懂的,那里很多村落之间都在爬靠在山崖边的梯子来回,环境险恶,道路崎岖难行,当时我们去的前几年才好不容易通上电,家家户户能有灯泡照明就算不错了,更别说什么电视、电脑,记得那会我和同行的大学同学都流泪了,真乃人生疾苦、人生悲情……)
第八百一十二章 拔盅
“还请前辈救我们一救。”楚寻语连忙揖手。
“救你们不难,但是老朽有一要求还望三位考虑。”
“恭请前辈法旨。”三人同时再施一礼。
老人家一连捂着嘴咳嗽数声,楚寻语眼尖,看见指缝中渗出的鲜血判断出此人似乎重伤在身,命不久矣,但是很奇怪,因为能把大神通者伤成这样一定是发生了惊天动地的激斗,应该江湖上会有消息才对,可是最近从未听闻有大神通者动手的传闻,因为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一旦能打出这种要命的伤势,那肯定是移山填海,斗转星移的声势,想瞒也瞒不住,可是从未听闻这方面的传闻。
老人咳完幽幽说道:“我观阁下三人气息非凡,理应出生中原汉家的名门大派,行事作风可以放心,所以临终相托,老朽自知命不久矣,死前尚有一未了心愿,那就是北水,我放心不下他,希望三位能我死之后护得北水周全,最好能带他离开南疆,远赴中原,离开此地,不知道能否答应?”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忘尘揖手回答:“若是前辈肯治愈我们,那么北水也就是在下三人的救命恩人,自当护得周全,日后我们必当力劝他离开南疆,到中原谋条生路。”
“好、好、好。”老人家忽然抬头看着忘尘,“这可是你们说的,你们要时刻铭记,记住了,如果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就算是绑,也要绑着他离开南疆。”
“嗯?”楚寻语心中知道其中必然有问题,这番话说的似乎有未尽之意,不过考虑到北水不过一介凡人,这也不难。大不了了结完南疆的事情之后劝这小哥两句,倘若不听,直接打晕了带走就是,无甚烦恼,于是纷纷立誓承诺,答应护佑北水。
“伸出手臂,以利刃在掌心划开一道伤口。”老者见三人答应,便伸出手臂,只看见形同枯槁的手臂上也是千疮百孔,那种黑色拇指大小的黑甲虫在其中穿行,“三位莫惊,你们抓住我手臂,任由此虫穿行于你们体内,可帮你们拔盅。”
虽然有些恶心,但是性命攸关,三人咬着牙用手抓住老人,只感觉一股莫大的吸力挣脱不得,顷刻间那种甲虫如同潮水一般顺着手上伤口奔涌而入,三人痛的刚想开口呼叫,老人忽然一甩袖口,一股平地而起的风沙在小小的山洞之中裹住三人,三人压力大增,呼叫不得,叫苦不迭,只感觉这种虫子都已经爬到了自己的心脏中和大脑里,痛的撕心裂肺,痛的寸断肝肠,老人一动不动,待一炷香过后风沙才撤去,三人倒在地上,无数甲虫从嘴里、鼻子里和伤口上以及但凡是身体上有洞的地方都钻了出来,三人唾液横流,神情呆滞,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慕缘第一个跳起来破口大骂:“老东西你疯了?痛死我了……”
还未说完就被楚寻语按住,他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不禁喜上眉梢,原来通体舒畅,暖气四溢,“尸蜗葬”的毒已经没了,低头再看地面,那些甲虫个个全身凝成寒冰死在地上,密密麻麻一片,看来这些甲虫是盅术培育出来疗伤的法宝啊。
听楚寻语说完,慕缘也挥了挥拳脚,感觉说不出来的好,这几天体内的阴寒之毒全部排空了,当下喜不胜收,连忙改口施礼道:“晚辈无礼,不解前辈玄妙手段,万望海涵。”
此时那老者忽然往后一倒,忘尘大惊,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再看他的脸庞似乎整整老了一轮,皱纹多的都能掉落在地,煞白煞白的脸色,于是摸了摸他的气息,对楚寻语摇摇头,楚寻语也赶紧上来摸脉查看,老人已经气若游丝,命在旦夕了,忘尘难以置信的看看老者,又回头看看二人说道:“应该是这些神奇的黑虫子,是它们一直撑着前辈的身体,救了我们,这些虫子死了,老人家也熬不过去了。”
老人似乎要张嘴说些什么,忘尘心领神会,对楚寻语连忙说道:“赶紧让北水进来。”
楚寻语连忙出门招呼北水进来,北水一进来看见老人家这幅模样顿时吃了一惊,扑过来抱住老者,失声问道:“您……您怎么会这样……这是……这是……”
老人慢慢睁开眼睛,眼中浑浊不堪,早已失去了神采,断断续续的说道:“老朽……老朽……要……先走……一步了。”
“不能……不能……”北水眼泪喷涌而出,“您不能这么说……千万不要离开我……”
老人使出最后的力气摸了摸北水的头,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你……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不要……不要哭……”
北水转头看着楚寻语三人带着泪水咆哮起来:“都是你们……我就不应该带你们来的……”
“我……我们也不知道啊。”慕缘慌的在原地转悠起来,“谁知道前辈竟然为了我们牺牲自己?真是罪过啊罪过。”
老人吃力的摇摇头:“不怪……不怪他们……我的身体……早就已经不行了……乘着还有用……我就把你托付……托付……托付给他们了……”
“不要……不要……”北水已经哭的和泪人一样,说不出话来了。
“说……说来惭愧……咳……咳……咳……”老人不断的咳血,染红了北水和自己的衣服,“老朽只能……只能……陪你……到这里了……不怪……不怪我吧……”
“好……好……好的……活下去……”老者声音越来越小,“只可惜……可惜……可惜……”说到这里,话未说完老人就没了气息,命归尘土了。
北水一声哀嚎,匐倒痛哭流涕,楚寻语三人也不说话,就在一旁看着,慕缘跪在一旁,为老人家念经超度,等了一会,北水哭声渐小,忘尘才上去把他扶了起来,轻轻说道:“节哀顺变,前辈他老人家对我们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我们把老人埋了吧。”
楚寻语连忙一拉忘尘衣角,说道:“小哥,我知你们傣人有自己的丧葬习俗,你且做主,该如何安葬?”
北水抽噎了几下,半晌才说:“火葬吧。”
楚寻语点点头,心中自有计较,据自己所知傣人葬礼分土葬、火葬和水葬,火葬是规格最高的一种,看来这个老人的身份应该很特殊,只不过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姓甚名谁,不禁有些可惜。于是让忘尘带着北水出门等候,自己和慕缘带着噶同收拾好以后会带着老人的尸首出去准备葬礼。
北水被忘尘扶了出去,不一会,慕缘、楚寻语和噶同就带着老人生前的遗物并抬着尸首出来了,北水示意众人立刻准备火堆柴草,不宜大肆举办祭祀仪式,这让大伙有些费解,不过还是以他的话为准,于是四下找来干柴、火油,堆好之后将老人尸身放上去,楚寻语三人先后跪下磕头,施大礼谢救命之恩,北水用木棍撑起一面旗帜插在一旁,上面用木炭简易的画了马、牛环绕一虫的奇怪图案,慕缘不解,楚寻语就告诉他,根据自己的了解傣人死后要立招魂幡,男子画牛、马等牲畜,女子则绘麦穗等农物,这都是习俗。
北水跪在柴堆前,低头用傣语和老人的遗体说了很长一段话,只可惜三人听不懂说的什么,最后北水站起来,颤动着用火把点燃,将老人遗体化为尘土,挑了个合适地方就埋了,坟前插着那面简陋的招魂幡随风孤绰的飘荡……
花开两端,各表一支,就在众人安葬老人之时,先前楚寻语他们遇见北水的简易赌坊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时正值下午,还没有上人,顶替北水的是个粗犷的苗族大汉,正靠着椅子闭目养神,就等日落上客开赌,忽然一阵上等的檀香味传来,大汉不耐烦的睁开眼睛,看清楚来人之后顿时一惊,连忙扑倒在地,战战兢兢的请罪:“小的……小的不知无边**力护法伽蓝尊者驾到,饶恕……饶恕我的……罪过。”
结果传来的却是一阵温和的笑声,有些女儿状,他带着好奇的口吻问道:“没想到你一个猛家汉子却也认识我。”声音听来如和风细雨一般温柔,不仔细听,还以为是个女人呢。
“小的……小的曾经在几年前路过傣家寺庙,看……看过尊者相貌。”大汉害怕的连连磕头。
“见过也就好说话了。”那人汉话说的很流利,“前几日是不是有三个汉人在这里?”
“有……有……有……”大汉立即作答。
“现在去往何处?”
“这……”大汉迟疑起来,似乎不愿意出卖北水,小声的说,“我向先祖之灵发过誓,答应不说,说了会断舌头的……尊者是贵人,不要……不要为难小的一介草民。”
“哦……”那人点点头,“说了先祖会让你断舌,你抬起头来。”
大汉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那人好奇的问道:“那你知道被风吹过的感觉吗?”
此言一出,大汉面如土色,腿似筛糠,再也不敢看他,反而吓得在地上连连磕头,血都被磕出来了:“我上有老……小有小……求大尊者饶……饶……饶命,我说……我说……”
“咯咯咯——”那人又一次开心的笑了起来……
第八百一十三章 卖弄
楚寻语三人自从身体内的毒盅被拔除之后,整个人都感觉为之一轻,全身又恢复了修真者上天入地的实力,所以心情也是大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北水,自从老人去世之后他整日里没个笑容,一天到晚闷着头不说话,唯有每天上山砍柴打造床铺继续帮助村里的孩子解决生活困难,关于这事楚寻语三人有过商议,不光是北水,还关系到接下来要去往南疆何处的问题。
安葬完老人的当晚,楚寻语三人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商议此事,知道北水这两天心情不好,所以三人也不说什么,先让他平静平静,等过了这几天在找他谈,首当其冲的就是他的去处,根据三人和老前辈许诺的,应该保护北水去中原最好,楚寻语的意思是说这几天就和北水开口谈这个事情,由楚寻语作书一封,让他携带,一路往北,入蜀地找孙濛罄,因为孙濛罄就在南疆边界等待三人,把北水交给孙濛罄,由兵家的人安排他去中原的定居,楚寻语会资助他一大笔钱,不管是读书还是开铺子,都随他,若是放心不下这个村里的人,也可以由孙濛罄购买一批粮食运送过来资助他们,甚至都可以安排这村子里的人统统的全都搬迁到中原去,不过这事有点麻烦,估计要通过官面上解决,好在孙濛罄在朝廷里还有些影响力,就算卸甲了这点小事找找兵部的人帮忙也应该不算难,毕竟就是一帮穷苦的百姓,人数也不算多,百中教也不会为他们有意见的。
慕缘也是这个意思,因为有噶同做向导就行了,自己三人一行不需要闹的人越来越多,反而会引起百中教注意,噶同跟了三人这么久完全可以信任,配合也有些默契了,在南疆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和百中教动手,照顾噶同一个凡人就已经很吃力了,若是在添加一个北水,那真是自找麻烦,丢了性命多不好,还是早早的送出去为上策,免得跟着三人有性命之忧。
但是忘尘很担心北水不同意怎么办,慕缘还是老规矩,不同意直接打晕了捆吧捆吧带走,大不了三人扛着他先直接飞出南疆找孙濛罄,完事在回来,虽然有些麻烦和粗鲁,也知道这样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太好,可也没办法,总比跟着三人不知不觉丢了性命强吧,一时间也没其它好主意,只好先按下不提,主要还是用语言交流,争取和他谈好这个事情。然后三人在继续沿袭老办法,一路走一路唱,搜集古歌里的信息,找到黄金城的下落之后用闩键从天牢摸进去,就好比有一座要塞重兵把守易守难攻,但是你手里有这要塞的后门钥匙,那就很简单了,先找到地点,剩下的就是顺着后门悄悄潜入。
第二天一大早楚寻语就主动帮北水打造床铺,对于楚寻语这一身蛮力来说砍伐树木易如反掌,徒手劈木和玩儿一样,倒是忘尘和慕缘二人坐在一边煮水沏茶,看着北水整天没个笑模样都唏嘘不已,还是多做点事情,等他和楚寻语累了能坐下喝口茶,找些话题聊聊,争取缓解一下老人去世的悲痛心情。
楚寻语陪北水一干就是半天,都快中午了,北水别看身子骨瘦弱,可是干活却不叫累,满头大汗还死咬牙不休息,楚寻语砍树,他就拿着锯子打磨,手都打起泡了,却一声不吭,似乎要把郁闷的心情都发泄出来,忘尘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想开口劝劝,恰好北水没站稳,一脚踩着木料另一脚一滑,忘尘连忙扶住,叹息一声,道:“别累着了,来歇歇吧。”
“我不累。”北水摇摇头。
他倔强的还想继续干,楚寻语也走过来夺去他手里的锯子,强行拉过来坐下,递过茶水,问道:“想吃什么?都中午了,我去打点野味,烤熟了填填肚子。”
“我不饿。”
“别撑了。”慕缘连忙主动找话题,“小哥你不是说想去中原吃好吃的吗?等这几天忙完了,找个机会带你去中原吃点你想吃的。”他是想试探看看北水对去中原的心思。
“我不去。”北水低着头看着茶杯,回答的依然简介。
“好家伙。”慕缘摇摇头,“小哥您老人家说话别总是仨字仨字往外蹦,能不能说回四字的?”
“没啥说的。”
“嘿——”慕缘正要发作,忽然一愣,又坐回原地,没奈何的撇撇嘴,“谢谢,还真是四个字的。”
四人好一阵尴尬的沉默,忽然一阵人声惊扰了他们,原来是村子里有几个老人送饭来了,还带了一群活蹦乱跳的孩子,原来是知道他们给村里打造床铺,心存感激,所以来慰劳慰劳他们。这群孩子很感念北水的恩情,所以围着北水有说有笑,北水一直绷着的脸看见他们总算露出了一点笑容,三人这才放下心,在看看送来的饭菜,三人不认得,北水就开口解释了一下,最起码比想象中的好多了,竟然是米线,是一种南疆特有的食物,把稻米捣碎做成面条状的东西,在放些本地的土豆,辅以调料就可以吃了,楚寻语原本只知道当年在长沙城打仗的时候见过那里的百姓喜食米粉,没想到和南疆的做法差不多。此外还有馒头,最让三人感动的是还炖了一锅肉,楚寻语知道他们生活贫苦,居然还给自己三人这般待遇,看来一定是把压箱底的老本都拿出来了,所以就更加坚定了要资助他们的想法。
孩子们看着锅里的肉流口水,慕缘自然是不吃的,于是就招呼孩子们一起来吃,其中有个小女孩非常羞涩的对慕缘说了两个字:“姐……姐……”
慕缘一愣,随即哭笑不得的说:“错了,我不是姐姐,我是哥哥,这孩子怎么分不清男女。”
“她说的是‘谢谢’。”北水在一旁翻译起来,摸着小女孩的脑袋,小丫头不好意思的躲在北水背后捧着馒头裹着肉吃了一小口,北水继续说,“是我教他们的汉话,但是说的还不好,所以你没听清楚。”
楚寻语连忙用手打着比方的告诉几位送饭的老人:“回头啊,我去山里打几头大野猪什么的,怎么着也够吃一个月的吧。”
北水翻译傣语过去,几位老人更是感激连连,其中有个男孩子,胆子大些,对着慕缘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慕缘看着北水,北水翻译道:“他们听说你们是从中原来的,想知道中原汉人都会些什么?他总是听我说,没亲眼见过。”
“会什么?”三人一愣,看见孩子们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也不好意思拒绝,总得展现一下手段,不过给孩子们展现总不能弄些什么飞天遁地吧,忘尘第一个来,他找了刚才的小女孩,是的,他总是找女孩……
忘尘用脚把地面踩平了,拿起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画了青山、画了绿水,还画了房子,孩子们一起欢笑着拍着小手,然后转头看着楚寻语,楚寻语想了想,忘尘展示了文采,那么自己就来武的好了,于是放下碗,站在原地故意打了一套拳,然后拿起地上几根粗木,摆好姿势,做出一副咬牙很卖力的样子,一掌下去,直接劈断,孩子们立刻大声欢呼起来。
最后轮到慕缘,慕缘抓了抓脑袋,埋怨起二人:“你们两个一文一武,现在轮到我了,我还弄什么?”
“嗨,这有什么,展现一下你最擅长的。”楚寻语满不在乎的回答一句,继续捧着碗吃米线。
“擅长的?”慕缘抓了抓脑袋,恍然大悟,存心要卖弄一下,弄个与众不同的,于是连忙找几个小孩要了三个馒头,整整齐齐的放在手心里,然后故作神秘的对孩子们说:“别眨眼睛啊,看仔细了。”
孩子们好奇的全都盯住了,慕缘气沉丹田,大喝一声,然后一口气……把全吃了,看的孩子们目瞪口呆,慕缘吃饱了拍拍肚子,得意的问道:“怎么样?”
“哇……”出乎意料的是孩子们一下全都惊慌失措,全都躲到老人的后面哭了起来,慕缘立刻慌了,连忙摇着手问:“这……这怎么回事?”
北水都不得不被慕缘逗笑了,他哭笑不得的解释起来:“在这里粮食很珍贵,他们一下看你吃这么都多吓着了,每人每户每两天只有一个白面馒头,你把他们的都吃了,所以孩子们吓哭了。”
“嗨——”慕缘赶紧道歉,“没事、没事,我回头给你们弄一口袋白面来好不好,别哭了。”说完还不忘责怪楚寻语,“野郎中,你小子真是吃剩饭长大的。”
“怎么讲?”忘尘好奇地问。
“一肚子馊主意。”慕缘怒道,“都怪他,他让我展示一下最擅长的,我最擅长的就是吃,这不是坑我吗。”
“谁管你。”楚寻语懒得理他,“不学无术还有道理了。”
就在三人打打闹闹的时候,在南疆十万里大山中另一个傣族聚集的寨子里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一个男子坐在寨子中央,给周围很多孩子分发面饼,但孩子们都恭恭敬敬的接下不敢吃,周围一堆男女老少全都跪伏在地,男子声如细雨,亲和的问道:“那么说那三个汉人没有来这里了?”
“尊者明鉴。”其中领头的寨主毕恭毕敬的磕着头,“我们从来没有私藏汉人。”
“嗯……这个我信。”男子奇怪的自语起来,“那就怪了,这附近只有两个咱们傣人的寨子,他们都没来,还能去哪里呢?”
“尊者……”此时一位寨佬欲言又止。
“说。”
“敢问尊者。”寨佬再磕,“尊者如何知道他们一定会来我们傣家的地盘?会不会去了周围彝人、苗人甚至是土家人的寨子呢?”
男子笑着摇摇头:“应该不会吧,据小僧所知,这三人是被我们傣家一个大胆的小哥打掩护接走的,他们身上又有尸蜗葬,所以一定会找我们傣人来拔盅的,但是你们都没有收留过他们,真是奇怪了,再往北还有其他咱们的地盘吗?”
“有点规模的寨子是没有了。”寨佬想了想,“但是往北还有许多咱们傣家人的小村落,不过都不成气候,全是些老人孩子。”
“这我知道。”男子沉思了一会,“这都不打紧,那些地方连个会盅的人都没有,更别说什么能拔尸蜗葬的人物了。”
想了想,男子站起来,拍拍尘土说道:“我先去别族的地盘转转,如果还找不到就去小村落找,你找人画个地图给我,表明那些村子的地点。”
“是——”寨主领命而去……
有道是:三人刚脱虎口难偷半日闲,一轮红日映天边,不知盅教已窥视,徐徐清风索命来……
第八百一十四章 新计划
眼见着就第四天了,在北水居住的这个贫穷村落之中该做的全都做了,期间不仅给各家各户打造了床铺,而且楚寻语还抓获了几只野猪和小猪仔共村民食用和圈养,忘尘凭着多年来读书的记忆花了两天的时间给村子里默写出许多的诗词与文献手稿,希望有人能传授给他们知识,而慕缘也没闲着,此处田地种植的不好,毕竟他们心力不及,慕缘种田还是会一些的,别忘记他当年就是被惠昙大师惩罚一路劳作至终南山的,所以把田地之中的杂草粗石全都处理干净了,还拿出许多私藏多年的糕点分给孩子,哄的他们开心极了。
这些天北水则是背着东西来到各家各户修理门窗屋檐等物,此处留守的都是老人和孩子,体力有限,干不了重活,很多房屋门窗屋顶损坏严重,下雨则漏水,需要弄个桶或者盆在下面接水,北水家伙逐一修葺。噶同没那么多事情,楚寻语让他留下好生照料众人马匹,歇着即可,等这些弄完了都已经过去四天了,夜晚,慕缘活动活动肩膀,和另外两人坐在在帐篷里一边喝茶休息一边商量着明天一大早就找北水正式谈谈去中原的问题,主要还是以德服人,尽量最大限度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做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施行“打晕了扛着就跑”的策略。
第二天一大早,楚寻语三人就敲开了北水居住的小木屋,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北水没有请他们进来,慕缘伸头看了一眼,惊讶的发现北水竟然是个很讲究的人,屋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虽然陈设简陋,但是一尘不染,北水引他们到门外,就坐在柴火堆上说话,当忘尘主动问及北水下一步打算怎么办的时候,北水诧异的反问:“怎么办?什么怎么办?你们的事情早就已经结束了,盅毒都拔了还想如何?这些日子倒是挺感谢你们帮助村子里老人和孩子的,接下来你们想去哪就去哪,干嘛还来问我?”
楚寻语主动道出了去中原的想法,也言明了这是老前辈的遗愿,希望北水可以离开此处,自己愿做书一封,让他带出南疆,找到孙濛罄,然后去中原定居。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说完之后北水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反而是低着头一直不做声,似乎在沉思什么,这可是三人始料未及的,因为他们早就做好了北水拒绝和同意的两手打算,偏偏没想到他沉默不语,一下陷入僵局。
最后还是北水首先打破了僵局,但是他的回答却出乎三人意料,他抬起头慢慢说道:“其实我知道你们三人都是中原的修真者,也别瞒我,我跟着老人这么久手段也见识过一些,同样也知道你们三位来南疆要做些非同小可的举动,我有一个提议,由我来做你们的向导,取代噶同。可以让他提前去中原定居。”
“别着急,等我说完。”北水示意三人稍安勿躁,继续道,“其实我这么做也是想了很久的,我比噶同更有优势,你们用得着我,第一,我久居南疆各地,靠开赌坊为生,所以三教九流无所不会,各族的风土人情无所不知,而噶同只对苗人和傣人了解清楚,都其他的要生疏一点,并且我会好几族的语言,毕竟这是我吃饭的本钱,这一点我比他强;第二,我比噶同更能自保和帮助你们,这些年我跟着老人前后学了一些粗陋的盅、降之术,也见识过一些修真者的手段,所以不仅比他更能自保,不给你们添麻烦,还能简单的拔除一些盅、降,更能帮助你们,你们看如何?”
这番言论确实让三人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其实回头细细一想北水确实比噶同更合适做自己的向导,但是有一点不大好,那就是万一情况紧急,没保护好北水这如何能向九泉之下的老人有个交代?北水笑了笑,反问忘尘:“老哥你前不久刚说天下各族应该无异,平等对待,你们曾经答应过噶同的叔叔保护他,也答应过老人保护我,那么在你们手下噶同万一有个闪失你不也是愧对他叔叔?难道因为老人救过你们你们就对我另眼相待吗?歧视噶同才是你们的初衷?”
“不、不、不,从来没有,我们都是一视同仁。”忘尘连忙否认三人从未有过这般想法。
不过楚寻语永远都是戒心长存,他一语中的,反问北水:“那小哥你为什么又要跟随我们闯荡南疆?这其中凶险你比噶同更清楚,别的不说,我刚才已经说过会照顾村里了,那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吗?”最后这几个字楚寻语说的极重,他一定要摸清楚北水跟着三人的目的,因为楚寻语心中隐隐觉得北水此人没那么简单,但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他一介凡人还能如何?更何况那老人纵然是大神通者也已经命归尘土,纵然有通天之能也成回忆,北水这个赌房庄主他毕生的夙愿无非就是赚钱,不仅让自己活的好还要让村里人活得更好,眼下有楚寻语他们这么慷慨无私的资助反而弃之不顾,这不是有悖常理吗?
北水真是深思熟虑过的,又抛出一个惊人宏论,他问三人:“你们也别瞒我,你们来南疆是不是为了找那座失落的黄金城?”
三人皆是一愣,没想到北水是怎么弄明白这事的,北水却冷冷一笑:“这种事情还用猜?你们随便在南疆找个三岁孩童都知道,来南疆的十个汉人有九个是为了找黄金城,剩下一个才是朝廷委派来做官的。”
“那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楚寻语显然没弄明白这其中关隘,“难道你也想去找?”
“我想不想去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怎么找线索?”
“怎么?听你这话意思你知道所在何处?”慕缘听出了北水的含义。
“就在苗人那口口相传的古歌里。”北水切中要害。
“你怎么知道?”楚寻语心中冷笑,就知道此人不简单。
北水指了指不远处山上老人的坟冢,“老人是苗人,我自幼是他抚养长大的,鞍前马后这么多年早就知道这秘密了,他年岁已高,自然对古歌的歌词记得也比寻常人多一些。”
“哦?”慕缘大喜,这老人是大神通者,他的手段通天,又是苗人,清楚无比也是应该,赶紧问道,“那这么说老人把黄金城的秘密传给你了?”
“那倒没有。”
“这不是废话吗。”慕缘无奈的摊摊手。
“但是我知道他传给谁了。”北水今天看来打算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了,他第三次说出一个惊人秘密,“我今天是没打算瞒你们什么了,全都告诉你们吧,这位老人生前是百中教的,名字我也不清楚,自打我记事起他就让我称呼他为‘黑桑翁’,后来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叛逃出来,但是他有一个女儿,出逃的时候没有一并带走,留在了百中教内,百中教因为老人曾经是执掌一方的大人物所以一直有所忌惮,也许是因为黑桑翁手里有什么百中教重要的东西或者秘密吧,这个就没人知道了,总之百中教也没有杀他的女儿‘欧婵’,就一直留在教内,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朝思暮想救回女儿,要不然他早带我去中原了,何至于等到今天,他把他知道的所有关于古歌的内容曾经全部传给了他女儿,我曾经在一旁亲眼见过欧婵学唱古歌几次,所以我带你们深入百中教内部,救出他女儿,不仅能了解黄金城的秘密,还能顺便了解他老人家生前的遗憾,如何?”
“原来如此。”慕缘恍然大悟,“我说老人最后怎么总念叨着‘只可惜、只可惜’呢,原来还有一孤女尚在人间却不得相会,罪过、罪过。”
楚寻语却保持一贯的冷静,克制内心喜悦,不动声色的反问:“那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知道深入百中教内部是多危险的事情吗?这种冒着生命危险的事情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我当然知道百中教有多危险。”北水低着头半晌,才憋出今天最后一句让人吃惊的话,“她……她是我婆娘……我们从小就定亲了……是我老婆,我当然要去救他。”
“啊?”三人完全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出,原来北水自小就和老人的女儿欧婵定亲,难怪这小子不愿意去中原,他妻子还被百中教扣押着呢,北水还告诉三人,其实老人这些年一直试图救人,但是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身上的伤势是当年出逃时被教内其他高手打伤的,所以心有余而力不足,同时还答应三人,只要能救出欧婵,让他走人就立马走,作为回报,他会让欧婵把古歌翻译成汉话全部教授给你们,就看楚寻语他们答应与否了……
(ps:今日两连更)
第八百一十五章 前景堪忧
北水今天说出了这么多事情着实让三人心情难平,没想到背地里还有这么一出,于是三人先答复回去商议商议,明天再定。其实还商量什么?三人回去都觉得这么一来只能带上北水勇闯一次百中教了,于公是为了找到黄金城的秘密,于私也是为了了却救命恩人的临终遗愿,于是楚寻语只好去找噶同谈,让他先行离开去中原,这让噶同反而很诧异,他有些难过,这一路上倒也有些感情了,楚寻语安慰了他一会,便作书一封,还给了他二百两银子,让他立刻骑上快马,星夜驰骋,这里好在是南疆北部,距离蜀地不远,只要入了明军的关卡,剩下一切都好办了,只需找到孙濛罄即可,她在最近的县城里守候,由她安排噶同的后续事宜。
楚寻语在信中言明了三人和北水的事情,并且将要去百中教内部一行的前后都说清楚了,他也不想瞒孙濛罄其中危险,因为盅术有何等的手段三人都领教过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在百中教其中,所以还是把一切都告诉她好,也不用担心北水此人,因为撇开其它不谈,若是他心存歹心,那么完全可以对楚寻语三人不管不顾,楚寻语三人当时只剩下三个时辰的性命,真要是害自己那就冷眼瞧着好了,自己也就身陨了,何必要帮三人拔盅?应该是没有害自己心的。
第二天一早,噶同就依依不舍的和三人告别了,北水领着三人一路往南,不仅出山,还要去百中教总坛一行,有道是千躲万躲还是躲不开百中教,真是命里注定,不过此时在远处的另一山中,那个男子又一次现身在一个彝族寨子里,寨主和驻守此处的盅师接待了他,那盅师也是百中教的,似乎和男子相熟,他笑着坐在桌边问道:“没想到把你派出来了,多年不见,为了三个汉人还要劳驾老哥你亲自出马?跟我们言语一声不就完事了?”
男子没奈何的笑了笑,喝了一口茶水:“还不是大寨佬给我发的命令,好在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三个汉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其实也没什么担心的。”寨主主动开口,“不是说他们中了‘尸蜗葬’了吗,那我们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们也是死定了,何至于您亲自出面。”
“我也奇怪呢。”男子摇摇头,“大寨佬不放心,非要我来看看,既然你们没见到那我就在去别处看看。”说完起身欲走。
“稍等。”寨主命人拿出一饼尚好的普洱茶饼,递了过来,“尊者既然来了就不至于空手而归,拿着尝尝吧,这可是上品。”
“这怎么好意思。”男子推却不要,“小僧远道而来打扰不说,如何还能厚着脸皮要这么贵重的东西,搞得像汉人的那些狗官一样。”
“哎,老哥不要推辞了。”盅师劝道,“五年前老哥帮我们解决了冬粮的燃眉之急,这份恩情我们全寨上下都不曾忘记,但是老哥这些年来一直不曾出教,我们想表表心意也没这个机会,今天既然来了,怎么着也得尝尝我们的茶,我们就这么点东西能拿出手,不拿就是看不起我们了。”
“不敢、不敢。”男子主动施礼,恭谦的接过,“小僧厚颜罪领。”
看见他行礼,屋中所有人,包括寨主在内连忙全都跪下还礼:“尊者慈悲。”
男子收起茶饼,扶起众人道:“其实你们也知道,自从前任教主离任之后,教内麻烦不断,这番前来也是力求速战速决,赶紧了结这桩小事,教内还有个更大的麻烦等着我呢。”
“哦?”那盅师奇道,“莫非传闻是真的了?”
“不错。”男子叹息一声,告诫他,“念在相识一场,有句话要嘱咐你,这三个月中你们这些我教盅师千万不要回教内总坛,如果教内召唤,你们最好用借口敷衍过去,实在不行现在就全部出寨故意找些事情做,总之不要回去就对了。”
“哦?”寨主大惊,“碧鱼寨这次闹的竟然这么凶?居然连尊者都说出不要回教内这种话?”
一旁的盅师插话问:“碧鱼寨一直是前任的前任,也就是老一代苗教主的死忠,寨主要是被老苗教主亲自扶起来的,手段不小,前任教主的离开他们一直很愤怒,这次接着春粮和种子的分发不均发作,尤其是乌蛇寨火气也不小,认为源头是就是赤蛛寨干的,所以前不久听说还火拼了一场,碧鱼寨的五寨佬好像还为此身陨了,碧鱼寨能不发作吗?”
男子想了想,还是又重新坐了下来,示意一下,寨主屏退左右,只留三人在房中密谈,男子故意压低了声音,十分严肃的说:“其实二位都是明白人,小僧也不打诳语,实话实说,据我了解,碧鱼寨的五寨佬死的蹊跷,应该和那场火拼无关。”
“哦?”二人一愣。
男子继续说:“这事本身就有问题,咱们毕竟都是炎鹰寨的兄弟,老弟你还是咱们寨子的九寨佬,虽然被委派驻守在此处监管普洱茶的种植,但怎么说这事你也得心里有数。”
盅师连忙谦虚了一下,他居然是炎鹰寨的九寨佬,难怪有分神期的修为,随后严肃的请男子详谈。
男子继续说:“实话实说,赤蛛寨的七寨佬脾气呢虽然说是出了名的臭,但是从来都是发火不杀人,这么多年了,咱们也都见过多次,早就习惯了,他监管粮食分发,这可是重任,秉公刚正还是有目共睹的,纵然有再大的过错,他动了手也就算出气了,从来都不下杀手,毕竟咱们都是自家人,何苦来呢,可是碧鱼寨这次五寨佬当时没动手,我后来到场还特地询问了周围一下,五寨佬是个温和的人,他过去是劝架的,莫名其妙的回去就重伤不治身亡了,其中必然有诈。”
“你是说我们内部有人下杀手?”九寨佬怒道“什么人这么下作?残害我们自家兄弟?难道碧鱼寨是怀疑是我们寨做的?所以你不要我们回去?”
“远远不止。”男子叹息一声,“这事发生在一个多月前,当时回去没几天碧鱼寨就给我们通知了,说明五寨佬是在争执中被人暗下杀手,这事一定没完,动手的就三个寨子,乌蛇是和他们一起的,所以矛头直指赤蛛,赤蛛寨就是死活不认这个事,结果没想到第三天碧鱼寨的寨主为了这事露面了。”
“什么?”九寨佬表情一滞,古怪的问道,“那个女人出来了?”
“是啊。”男子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她怎么了?”一旁静静听着的寨主似乎有些不解。
“寨主你有所不知。”九寨佬解释起来,“这个女人不光是老一代苗教主扶上位的,而且她还手段毒辣,作风刚硬,当年两任苗教主离开她都没阻止成功,所以这些年来以此事自责,一直深居简出,寨内事务一直由二寨主和大寨佬决断,她一露面可不得了,那就意味着大左祭和大右祭以及那般死忠的教行都会站在她那边,又要翻出当年的陈年往事。”
“老弟你说的太对了。”男子幽幽叹息一声,“那个女人一出来就不得了,二话不说直接下令停止对赤蛛寨的草药供应,他们寨不就分管这个嘛,眼下正好火拼了一场,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受伤的不少,她直接拒绝供应赤蛛寨的伤亡治疗,不仅如此,除了当时和他们一起的赤蛛,就连檀虫和我们炎鹰二寨的日常草药供应立刻全部减半,并且说了,三月之内不交出凶手,全部断药。”
“太过分了。”九寨佬一拍桌子怒道。
“檀虫和我们也怒了,对他们也把们的土银和茶叶减半了,可是你知道,这两样东西没他们手里的作用大啊,于是全都吵了起来,要找左右祭评理,左右祭根本不买账,反而说是我们非要把教主逼走,现在没人主持公道,这就是恶果,讽刺说要是在闹,就干脆去找昆仑去评理好了。”
“笑话。”九寨佬冷笑一声,“我们的事情去找汉人作甚?给别人笑话吗?”
“然后碧鱼寨就借题发挥,说要把苗教主找回来。”男子苦笑一声,“说把她找回来,这不就更要闹翻天了?”
“找她?”九寨佬无奈的反问,“去哪里找?不是都说她已经被大右祭悄悄的给……”
“嘘——”男子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此事尚无定论,慎言,大右祭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素来觊觎教主大位,野心不小,更兼偏向汉人,这次我出来的时候还听说他提议,要把全教盅师召回去重新商议大位之事。”
“那就真的不能回去了。”九寨佬此刻也有些心虚了,“这要是重开当年的议题,别说商议了,估计回去就先得拿人头拼上一场再说。”
“所以我让你别回去。”男子又道,“我也不清楚到底他们最后是怎么决断的,毕竟我先出来了,这些年诸位都有琐事在身,委派驻守各地,正好借着这个理由可以推脱一下,万一真的要召回去打了起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是啊,往事还历历在目。”九寨佬似乎不愿意回首往事,“当年小苗教主被逼走,我们就大打出手,结果死伤一片,光寨主就死了三个,各寨都元气大伤,尤其是失去教主支持,教行的人死的更多,这些年全靠左右祭撑着,倒也不容易,中原汉人昔日也是乘此机会派遣大量的官员进驻各地,接管了我们不少子民的日常生活起居,如果再闹一次,恐怕中原各大门派的修真者都能入主教内了,真的不能在打了,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中原人有句诗,叫什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想恐怕就是这个意思了。”
男子也赞同的点点头,惆怅的道:“关键是碧鱼寨的寨主,那个女人不干了,我走之前,在一次我们大家都在的场合中,已经明确的甩给我们一个消息,若是坚持不交凶手,她就要拿赤蛛寨寨主的人头来偿命。”
“什么……她……”九寨佬诧异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她疯了?”
“你还不了解她?关键这不是气话,以她的为人,还真能干的出来这种事来。”男子也无可奈何,“所以啊,过几个月你要是听说几个寨子大打出手,你也别惊讶就是了,这事我估计等我回去的时候闹的都不能看了。”
“那你小心些,要不然你也拿这三个汉人的事情做借口拖一拖就算了。”九寨佬提议。
“我倒是想。”男子苦笑一声,指了指门外,“你觉得我不回去他们能信吗?”
“那倒是。”九寨佬和寨主一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三人一起发愁着看着南边即将燃起的烽火,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楚寻语他们又主动往火坑里跳……
第八百一十六章 计划(上)
楚寻语一行人一连走了四日,今天是第五日,不仅出了山,还到了一个土家族的寨子附近,北水告诉三人,这是个传统土家寨,不好进去,于是三人就在附近找了个临水的地方歇息一会,洗洗这几天连夜赶路的辛苦,其实自己三人还好,倒是北水累的扛不住了,这几天他每日就睡一个时辰,坚持要速速出山,估计是想到自己的妻子吧,年轻人一头热,楚寻语三人也就由着他,等这股劲闹腾完了,自然也就消停了,这不,支起帐篷,他到头就睡,楚寻语三人就在外面喝茶打坐休息,准备等他醒来以后好好计划一下怎么去百中教救人的事情。
北水一直睡到傍晚才醒来,精神头明显好多了,在溪边洗漱了好一会,这才恢复神采,没想到他长的倒是眉清目秀,来到三人近前的时候没有坐下,反而是看着那边的土家寨一阵神游,楚寻语笑了笑,问道:“是不是在想着去赌两把?”
“嗯。”北水点点头,甩开这个念头坐下,“我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当年这个寨子我来过三次,赚了不少钱呢。”
“得了,等这事完了给你一笔银子,你也不用天天靠赌钱生活了。”慕缘摆摆手示意。
但是没想到北水却不为之所动,反而在想什么,于是忘尘主动开口问道:“小哥,你给我们介绍一下百中教的详细情况,我们好好谋划谋划,百中教可不是一般的地方。”
“嗯?”北水好奇的看着他,“没想到你一个汉人居然对百中教的名头这么上心?倒也难得。”
不等三人回答,北水就拿着树枝在地上划拉起来,简单的给三人介绍起情况:“我给大家介绍一下,百中教的总坛在云贵高原上,那里四季如春,气候宜人,原本当年第一代创教始祖不在这里,后来搬迁至此,就是多年前‘鄯阐城’遗址。”
“鄯阐城?”忘尘想了想,“想起来了,是当年宋代大理国君主的皇家园林吧。”
“不错。”北水点点头,“百中教的形势十分复杂,我们的计划要从头说起,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嗯?”楚寻语愣了一下,随即怀疑的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怎么听着是要打仗?”
“你以为在百中教救个大活人出来那么简单?”北水反而冷笑起来,停下树枝,喝了一口茶水继续叹息一声,“这个计划我已经想了十年了,朝思暮想,就是想把欧婵救出来。”
“十年?”忘尘吃了一惊。
“是的,我和黑僧翁也商量了很久,他也给了我很多意见,完善了这个计划。”
这句话说的楚寻语倒是很中意,北水毕竟是凡人之躯,根本不了解修真者的手段,他的计划难免有疏漏,但是有黑僧翁这位曾经教内的大神通者运筹帷幄,那么就要可行的多,于是一伸手道:“请继续。”
北水继续用树枝划拉说道:“当年大理国是由段氏家族建立的,南疆被设立成八大府,鄯阐城就是其中之一府,是他们家的皇家园林,城墙高树,建造华丽,本身作为皇家设施就打造的异常完善,生活设施、阵法机关、皇家地牢等等一应俱全,后来在元朝的时候百中教作为内应,串通当时入主中原的大汗忽必烈把大理国灭亡了,而后作为奖赏,忽必烈允许百中教选地扩建,于是就把总教搬迁到了此处,在接手之后对此处曾经历经十年改造,除了增补原有机关阵法和生活设施之外,还把规模进一步扩大,先后设立了五大寨,名为‘炎鹰、碧鱼、檀虫、赤蛛和乌蛇’,分别执掌茶叶、草药、土银、皮毛和粮食的供应,环绕在总教周围五个方向,所有五寨子民其实都是教内子民,皆是盅、降师,每寨有三位寨主,称呼也很方便,直唤大寨主、二寨主和三寨主即可,同时寨佬配有十名为基,至多不得超过十五人,教内的事物由二寨主负责,内部和周围南疆所有相关子民生活由大寨佬负责,大寨主负责总领统御全盘,五寨环环相扣,把住前往总教的五条必经之路,这就是百中教的构建。”
楚寻语低头看着北水在地上画出的地图有些皱眉,因为打仗认图他可是老手了,沉重的指着其中说到:“如果地理位置按你所画那么就真的不妙了,百中教的构建极为合理,易守难攻,看,他们全在云贵高原之上,撇开鄯阐城不说,周围皆是山脉,五寨全部立足于山顶之上,居高临下,对下,地面山路必定设有岗哨之类的关卡,肯定难过,对上,若是御空而飞,高原天空少云多晴,一览无余,更是难逃他们的视线。”
“还不止如此。”北水补充道,“这些年自从忽必烈撤兵之后南疆子民得意休以生息,在老一代苗教主的励精图治之后人丁兴旺,所以各大寨的规模有增无减,现在随着人口的增长已经蔓延到各山脚附近了,漫山遍野全是定居点,若是想接着山脉树林潜入也不行的,至于说飞,教内有规定,除了五大寨主、大寨佬和左右祭以外,任何人入了教内地盘都必须步行,就是防止有人混进去,需在地面上严格盘查,到时候就看见你们三人在天上飞吧,瞎子也知道你们是入侵者。”
“啊?”慕缘大惊,顿时发愁了,“看这架势简直是铁通阵啊,水泄不通,我们三个汉人估计刚靠近就活捉了,还不如一板砖拍死自己呢。”
忘尘示意稍安勿躁,示意北水:“小哥必然有妙计。”
“不错。”北水赞道,“慕缘小哥倒也是一语中的,我们的计划就定在水上。”
盘龙江水静静的流淌在鄯阐城内,从百中教内蜿蜒而过,北进南出,像母亲一般哺育了一代又一代南疆人,同样也见证了百中教一次又一次的兴衰,上一次爆发的内讧让人仿佛昨天一样历历在目,光阴的江水又流淌了十年,这一次百中教内隐隐隐藏的不安似乎让这位年迈的‘母亲’都在悲伤……
第八百一十七章 计划(中)
“水?”所有人对于北水的计划都显得出乎意料。
“不错。”北水继续在地图上画了起来,“诸位请看,万物之母莫过于水,不管是盅师还是凡人,定居点都必然有水,整个鄯阐城由盘龙江的活水贯穿,盘龙江水由北向南穿过整个百中教,当年黑桑翁就是带着我从水路逃出来的。”
楚寻语低头凝视,按图所示,盘龙江贯穿整个百中教,从北面外围的一个寨子一直到南边的一个寨子,不禁疑惑的问道:“看地理位置最少有一南一北两寨在附近,岂能不设防?”
“当然有防。”北水得意的介绍起来,“北方的是碧鱼寨,南边的是炎鹰寨,我们就要从碧鱼寨下手。”
“哦?”慕缘故作聪明的插话道,“是不是碧鱼寨最弱?所以我们从那里切入?”
“当然不是。”北水诧异了一下,随即继续说,“整个百中教实力最强的就是碧鱼和炎鹰二寨,要不然也不会派他们镇守水、旱两路,百中教在小苗教主离任之时百中教曾经发生内乱,发生了极为凶残的火拼,当时的前一任檀虫、乌蛇和赤蛛寨主就是死在那会儿,只有碧鱼寨寨主‘刀玉鑫’和炎鹰寨寨主‘沙马俄里’二人生还下来。”
“我自幼就是跟随出生在檀虫寨的,黑桑翁原来是檀虫寨的二寨佬,待我一个孤儿很好,如父如母,按照教规等我十岁之后也应该入教学习,不想当时正爆发了内乱,各寨相互火拼,黑桑翁带着我连夜离开,结果被炎鹰寨寨主发现,黑桑翁的伤也就是被他打的,黑桑翁生前和两个人私交甚好,一个是大右祭,另一个则是碧鱼寨寨主刀玉鑫,那晚黑桑翁趁乱要带我和欧婵走,结果和不慎被沙马俄里所伤,欧婵被捉了回去,无奈之下由大右祭想办法缠住了他,只好带着我顺水路逃往碧鱼寨的地盘,最后是寨主刀玉鑫找了两根滚粗的木头掏空以后把我们藏在里面,顺水流出来的,而后我们收到消息,欧婵就被关押在炎鹰寨,但是具体位置就不清楚了。”
楚寻语想了想,奇怪的问:“百中教的整体实力如何?有哪些是大神通者?你刚才说的这两个人名字似乎有些……”
“不错,楚家小哥你知道的很清楚。”北水点点头,赞许的看了楚寻语一眼,“听名字就知道他们来历了,五大寨虽然是多种族混居,但是寨主代表的则是五个不同的民族,这是当年创教始祖的安排,目的就是各族平等,共同御汉,我不知道你们修真者是怎么评价实力的,但是就以黑桑翁做标准你们就知道了,除了左右祭和教行的人马之外,五大寨中各大寨主是公认最强存在,刀玉鑫听名字就知道是傣族,而且是——花腰傣。”
“什么?”楚寻语闻言一惊,“就是那个相传中花腰傣是傣族人最为精通盅术和最传统嫡系?”
“不错。”北水点点头,“花腰傣是很传统的傣族,所以你们不要以为她救了我就对你们汉人青眼有加,那就错了,她们一支多是女子,没有受到历史上的汉文化影响,就算当年的庄蹻建立滇国都没有收服过她们,所以她们继承了傣家最纯正的盅术,顺便说一句,你们曾经遭受的尸蜗葬在刀玉鑫眼里都是不屑一用的小伎俩,所以你们千万小心。刀玉鑫其人听名字你们就知道了,她本名‘玉鑫’,按照我们傣家人的习惯前面一旦加上一个‘刀’字,那就意味是你是统领一方的霸主,代表着不可撼动的地位,她当年被老一代苗教主扶持上位,受到了忽必烈和教内的同时敕封,所以名字前面加上了‘刀’字,成为了五大寨中唯一一位女性寨主,而且听说她不仅精通盅术,更兼横练了降术,是百中教内第二个能做到集‘盅、降’两术为一身的人,所以一般人从来不敢胡乱招惹她。”
“那第一个是谁?”慕缘好奇的问。
“教主。”北水回答的斩钉截铁,“左右祭分别执掌最高规格的盅、降之术,每一任教主上台之后都由他们辅佐,并且负责教授教主学习这两方面的术,而刀玉鑫以一女子之身融汇贯通,实力之强,恐怕能排在百中教前五。”
“这还算前五?”慕缘哭笑不得,“听你说了这么多都感觉她很厉害了,还只能排前五?”
忘尘笑了笑:“我们汉人江湖上一直说百中教是龙潭虎穴,有去无回,这恐怕就是做好的证明了。”
北水笑了笑,继续说:“炎鹰寨寨主‘沙马俄里’略微逊她一筹,出身彝族,长的孔武有力,看起来像只大黑熊,实力很强硬,除了精通盅术之外,还兼用毒和行医,黑桑翁身上的伤一直治愈不了就是因为是他下的手,你们应该知道他有多厉害了。”
众人心中一凌,黑桑翁已经是大神通者了,没想到还有能把他伤成这样的人,尤其是三人还要在这样的人手下救人,正式难于上青天。北水补充了一句:“如果我们碰上了他,那么我们到时候就只有一个策略……”
“我知道!”慕缘赶紧举手抢答,“那就是逃跑!”
“错。”
“嗯?”
“是求饶。”北水有些尴尬的回答,“跑是跑不掉的,跪在地上求他,也许能求他赐给我们痛快点的死法,要不然落到他手里就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了。”
看见三人面色有些难看,北水顿了顿,继续说:“剩下檀虫寨的现任寨主是苗族的‘吴岩卡’,赤蛛寨寨主是土家族的高手‘翁可必巴’,乌蛇寨则是白族的‘董药师雍’,这三人也各有各的来历,各有各的手段,以后路上我在给你们说,现在且说说我们的计划。”
“我已经猜到了。”慕缘得意的说,“你的意思应该是我们护送你去碧鱼寨,你去和那个叫刀玉鑫的最强女寨主见面,然后在联系上你们那个叫什么大右祭的人,以这个为主要条件,去炎鹰寨偷出你的妻子?”
“全错。”北水回答的毫不留情,让慕缘极为尴尬,“刀玉鑫绝对不能找,要是给她知道你们三人的存在会把你们捉住做成人皮灯笼的,计划是这样,我们先去碧鱼寨附近联系寨内的一个老熟人,他曾经受过黑桑翁的大恩,也是他当年护送藏着我们的木头出江的,找到他之后,想方设法顺着水路穿过总坛,到达炎鹰寨,炎鹰寨中的第十位寨佬可以帮助我们,十寨佬此人从来不过问闲杂事物,是个出身白族的潜心修佛人,他和黑桑翁关系不错,当年沙马俄里率领众寨佬追杀我们,就是他看不过去悄悄给我们通风报信才逃过一劫的。”
“嗯?”忘尘好奇的问道,“他从不过问任何事是怎么当上寨佬的?就和我们汉人的门派一样,当长老都是要管很多事的。”
“呃……这个……”北水有些尴尬,“据我所知,他是上一任乌蛇寨主的亲叔叔,所以给他个闲差。”
“好吧。”三人都有些悻悻,不过慕缘还是很费解,追着问道,“我们干嘛不去找那个什么大右祭?不是说他权重位高吗?他说句话不就完事了,放一个小丫头易如反……”
“不行。”北水还没等慕缘说完就一口回绝,“绝对不能去找大右祭!”
第八百八十八章 计划(下)
当慕缘提起找大右祭的时候,北水否定的很坚决,慕缘连忙解释起来:“不是,我是说他当年肯帮你们……”
“不行就是不行。”北水很坚决,看见楚寻语三人很诧异的看着自己这才解释起来,“这也是黑桑翁的意思,因为大右祭很排汉,我们不好接触,反而惹祸上身。”
不过楚寻语已经记住了大右祭这个人,因为他感觉此人似乎和北水或者黑桑翁有一段曾经的往事,要不然不会放着这么一位厉害的救民恩人弃之不用的,不过眼下不说这个,反而问关键的问题:“小哥你方才说我们要穿过教内总坛?那不是很危险?”
“这个无妨。”北水轻松多了,“整个计划里面就这里反而是最容易的,因为你们有所不知,碧鱼寨有一种用盅术喂养的大鱼,皮厚肉糙,在水里力大如牛,最喜欢用头撞着水里的漂木和杂物嬉戏,我们当年逃出来就是用的这个法子,届时我们需要藏在其中,碧鱼寨的那个朋友会驱使这些鱼推着我们涉水而过,只要我们不上岸,远离总坛的另一端就行了,这很好辨认,昔日大理国尊崇佛教,铸造了一个高约二十丈的大铜佛像放在正中间,后来百中教接手以后也没毁掉,作为教内信仰佛教的多族弟子供奉**的殿堂,毕竟南疆一直尊崇佛教,不能随意诋毁,那尊大佛隔着百里都能看清楚,到时候我们只要远离大佛也就意味着我们远离总坛了,在这个计划里面,万不得已的时候或许只有一个人能帮我们,那就是檀虫寨寨主吴岩卡,当然,我说的也仅仅是‘或许’,能不能靠得住还很难说。”
“我感觉这一切都想的理想了。”忘尘担忧的摇摇头,“百中教人多实力强,这个计划虽然理论上行得通,但是一旦出了岔子就没什么补救办法了,毕竟那么多人明摆着的,只要有一人发现我们叫一嗓子,我们都是案板上的猪肉——等着被剁吧。”说完忘尘还古怪的想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和慕缘一样油嘴滑舌了。
“放心。”北水似乎根本没有在意这个问题,“我估摸着过不了多久,百中教就要大乱了,到时候他们必将打的昏天黑地,没人会管我们。”
“怎么讲?”三人都很费解。
北水摇了摇手指,有些沉重的说:“这就是我说的‘天时’,不久前我接到消息,刀玉鑫露面了,她自从两任教主离任之后一直深居简出,听说前不久因为碧鱼寨的三寨佬离奇死亡,她亲自出面,要拿赤蛛寨寨主‘翁可必巴’的人头算账,我们等着好了,不久之后这帮人就要自相残杀了。”
“这种话你也信?”楚寻语有些好笑,“我们汉人大门派也时常有矛盾,都是说说气话罢了,‘取个权重位高的谁谁谁长老人头算账’经常挂在嘴边,最后没几个成真的。”
“那是你们汉人。”北水苦笑一声,“我们南疆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尤其是她刀玉鑫,她有个惯例,每次露面不取几个人头是不会罢休的,上一任死亡的三位寨主有两个都是折在她手上,她可是敢说敢做的。”
“你的意思是说……”忘尘明白北水的意思了,“原本就有两个寨子和碧鱼寨有深仇大恨,她又是执迷不悟的人,这次一旦下了杀手,那么几个寨子就会新仇旧恨一起算,到时候就天下大乱?”
“一万个肯定。”北水咬咬牙,但是神情很快恢复了平静,幽幽的回答,“百中教就是毁在他们自己手里的。”
定了定神,又指着地上的地图说道:“其实我们要注意的就是我们行进的路线。”
“路线?”三人有些不解。
“是的。”北水继续说道,“碧鱼寨在正北,我们从那里下水,江底的主要防御手段是盅师喂养的妖兽,但我们可以置之不理,因为那些东西全都是碧鱼寨布置的,我内部的朋友会帮着我们驱散开的,不会直接威胁我们,也不会在水里下毒,否则那么多子民怎么食用;唯一担心的是我们穿越到南面的炎鹰寨路线,炎鹰寨在东南方向,中间夹着东北方的乌蛇寨,江水在赤蛛寨有一段回流,形成了一个很大的湖泊,一面濒临总坛,一面依靠乌蛇寨,我们如何穿越并且绕开教众不被发现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路线是最难预料的。”楚寻语苦笑一声,“因为路线全凭人心自定,我们如何能规定别人的行走方式?”
“不。”北水显得十分胸有成竹,“百中教一直有个软肋,外人很难知晓,当然,知道了也没多大用,那就是他们的路线几乎是墨守成规的。”
“什么?”楚寻语显得很惊讶,“这是为何?”
“几位是外人,自然不知道了。”北水指着地图详细的解释起来,“我们的主要目的就是在教外附近等待教内发生大乱,届时才能摸进去,而教内若是发生内讧,那么他们的争斗路线几乎是一成不变的,因为五寨之间是总坛,也就是有大佛的那附近,所有人都不会在那周围争斗,避免波及总坛,万一要是毁了它,那就意味着等于毁了百中教的门面,同为教内子民,谁会做这个千古罪人?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更何况打到总坛也会惹得左右祭带着教行出面,谁又会嫌自己的敌人不够多?所以到时候他们争斗的路线反而几乎可以提前确定下来,前两次都是这么打的,这要从百中教的历史说起,对了,你们不是要打听黄金城吗?百中教的历史中也提到过,或许对你们有帮助。”
此话说的楚寻语他们一愣,因为南疆地处偏僻,所以他们的历史中原人知道的很少,而通过孙濛罄带来的消息判断,百中教应该有些黄金城的线索,但是没想到北水知道,于是请他详细说明,北水看了看天色,告诉三人在赶一段路在宿营,路上再说这段历史上的恩恩怨怨……
就在楚寻语一行人刚出山没多久,那个一直在追踪他们的男子也终于赶到他们曾经落脚的那个小村落,村民们看见他之后纷纷跪下行礼,男子点点头,扶起一个孩子,分发了一些面饼,而后用傣语说了一通,有位老人回答了他,男子点点头,留下了两口袋稻米,转身就往黑桑翁居住的洞穴而去,不多时就到了洞口,找到的也不过是空无一人的洞穴,他的表情没有任何惊讶,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便在周围走走看看,但是没多久就找到黑桑翁的坟茔,当他看见坟头上插着的北水描画的那面简单旗帜之时却诧异无比,瞬间眼神中充满了惊愕,但是转瞬即逝,盯着那边旗帜良久都没有说话,眉头都拧成一团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迈开脚步,走到了坟边,一抬手,刚埋不就的土堆就被他用法力重新打开了,低下头,看见墓中装着黑桑翁骨灰的陶土坛子。
男子将坛子取在手上,打开封盖,用手指蘸了蘸骨灰在嘴里尝了尝,良久都没有说话,反而是坐在了周围的积土上,将坛子放在一边,盯着坛子思绪一阵犹豫和惆怅,似乎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才重新站起来,将黑桑翁的骨灰重新埋好,然后站在坟前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第八百一十九章 创教
路上北水给楚寻语三人慢慢道出了百中教的往事,这不仅给楚寻语三人上了一课,而且还对那座失落的黄金城有了另一面的认识。
因为百中教历来很少与中原往来,所以人们对于他们的了解是少之又少,楚寻语家中和忘尘的天机阁里藏书典籍也记载的不多,甚至关于它的来历中原坊间连胡编乱猜的段子都很罕见,也许是因为了解的相关消息实在是太少了,就算是胡诌也得有些根据,而连根据都没有的话那连诌都诌不出来,所以对于百中教的来历,楚寻语知道的最确切的内容就是孙濛罄带回来的消息了,只知道是由一支古滇国的皇室禁卫军的后裔建立的,其它的也不得而知了,但是北水自幼出身在百中教,对于他们的历史却知道不少,于是告诉了三人。
前面提到过,百中教的历史并不算长,只有五百余年,这种年龄在江湖名门大派中几乎算不上名号,但是百中教不仅能茁壮成长,还能和中原大派并驾齐驱至今,成为了目前江湖上唯一一个集门内修行和治理民生为一体的类似于“草头朝廷”的奇特门派,不得不说有他们自己的一套。
北水揭露了这一现状的背后秘密,其实百中教当初的建立也和中原的统治者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这一点确实是楚寻语三人始料未及的,为曾想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故事:昔日百中教创立是在唐朝晚年唐懿宗的时候,唐懿宗楚寻语他们都知道,他是神州历史上著名的无能昏君之一,也是历史上少数几个无能昏君还能平安度日到殡天的“神奇皇帝”,他具备了历史上所有昏君几乎都有的坏毛病,什么骄奢淫逸、不思进取、重用奸臣、宠信宦官等等等等,罄竹难书,凡是这样的昏君在任必然引发农民起义,国破家亡,但是这位唐懿宗的神奇之处就在于他如此的无能、如此的昏庸居然百姓没有反抗他,他平安度日直至寿终正寝,只能说是祖上保佑,天道降恩,给这种痴帝也有痴福,其中唐懿宗唯一与其他昏君有略微不同的是他大力推崇佛教,而且是举国之力、穷奢极欲的推崇,南疆的百中教先人就是借着这个无能的汉人皇帝的庇荫才打下了后来一统南疆的基础。
唐朝历史是一段几波几折的历史,也是神州历史上少数几个长命朝代,主要离不开其中几任优秀皇帝的励精图治,唐朝的前半段开创了“贞观之治”和“开元盛世”等重要时期,而唐懿宗这个不思进取的昏君无疑是坐在祖宗的江山上吃老本,昔日在唐朝最鼎盛的时代之后爆发了安史之乱等数种危机,弄的唐朝的江山岌岌可危,灭亡就在眼前,好在唐皇李家命不该绝,后半段后来又出现了唐宪宗至唐宣宗等等几代后唐皇帝励精图治,让大唐王朝在后半段竟然又恢复了盛世元气,这就是史上著名“元和中兴”,可是“打拼老爹败家儿”,唐宪宗玩命似的的奋发图强试图力挽狂澜却也禁不住唐懿宗这个败家儿子继位以后玩命似的败家,他不仅把几代前人皇帝兢兢业业的成果啃食一空,还把唐王朝最后的复兴希望给毁灭了,彻底蛀空了国家,让政局风雨飘摇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果不其然,这昏君死后没几年就爆发了著名的黄巢起义,从此一发不可收,导致盛极一时的唐王朝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百中教第一任教主的名字不光楚寻语三人不知道,就连北水都不知道,只清楚后代教主称他为“至贤仁惠明典奉佛南国师”教主,俗称“明典教主”,怎么样?听听名字就知道不是南疆人的称呼,这还要多亏唐懿宗这个不学无术的昏君,居然是他册封的,册封的缘由简直荒诞可笑,仅仅是因为这位教主主动献上了一部南传佛教珍品佛典,就给他封号了,不得不说是唐朝的不幸、南疆人的万幸。
据说这位明典教主是一个很聪慧的人,他的前半生一直致力于统一南疆,但是那时候恰逢是“元和中兴”,从唐宪宗到唐宣宗都一直是政治清明,王权归于一统,要知道自汉武帝时代起古滇国覆灭之后南疆就不允许民生独立了,而单纯的建立门派中原汉人的各大派更是不许,所以明典教主闷闷不乐于没有机会,一直没有什么太大作为,除了修行之外也实现不了自己的抱负,但是出了这个唐懿宗真是神来之笔,他爱慕虚荣,喜欢肆意追加封号,皇帝加封号可不是随随便便的,这是为了给有卓越贡献的人,不管是先人还是现人,表彰他们伟大功德的时候才能给的,同时还要颁布诏书,大赦天下等等,十分繁琐,所以一般帝王不会轻易这么做,唐懿宗就是个例外,他不仅给自己追加的封号内容足以比肩太宗、玄宗,还随意给别人加封,只要那人迎合自己就行,别说,这还真是昏君的通病,也不找面镜子照照自己,就看自己那点败家的德性能和英明神武的太宗、玄宗前人比吗,主要就是好大喜功。
而佛教的传承在唐代更是几起几落,唐皇帝中有些迎佛,有些辟佛,自武宗灭佛之后,佛教在中原一度遭到动摇性的打击,但是唐宣宗时期有了些恢复,不过唐宣宗本人也是有所芥蒂的,并没有大力推崇,可是到了唐懿宗这败家儿子手里,好嘛,整个颠覆了一切,用举国之力来振兴佛教,还美名曰“为百姓祈福”,于是造就了一场历史上空前绝后的“迎佛骨”活动,就是要把佛骨从寺庙迎入京城,仪仗队伍连绵不下数十里,所到之处莫不是以水银为池,以金玉为树,劳民伤财,耗尽国力,当时有个别忠臣劝谏昏君不要这么做,还列举了唐宪宗迎佛骨之后立刻暴死的典故,这位昏君不仅不听,还大肆宣称“只要能活着见到佛骨,就算死了也行”的狂言,值得一提的他说这句话还真动了大咒,佛骨到京城之后连两个月都没过这昏君就一命呜呼了,当真是这种折腾百姓和国家的举动连高高在上的佛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乘早收了他。
当是的明典教主就是钻了这个空子,那时候唐懿宗刚刚向四海颁布了自己将迎佛骨的诏书,明典教主听闻之后就立刻意识到这时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知道中原早些年的时候虽然辟佛,但是南疆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佛教一直很昌盛,自从唐懿宗这家伙继位之后荒废朝政,无所作为,明典教主就在南疆偷偷的发展自己的势力,已经笼络了一帮来自各异族的高手,也就是后来创立百中教的第一代元老。名典教主得知唐懿宗即将迎佛骨,于是立刻绞尽脑汁弄到了一本南传佛教的海内孤本典籍《本生经》,据说是释迦牟尼亲传大弟子摩诃迦叶亲手用巴利文写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从那里弄来的,于是带着它悄悄的赶赴中原,献给了唐懿宗,唐懿宗见之大喜,认为这是国运昌隆的好征兆,要知道这样珍贵的典籍放在修真界是无上**力的珍宝,放在凡人界也是独一无二的稀世珍品,所以他认为名典教主护佛有功,特地赐予封号,这件事本身在当时就招致朝内批评,但是却挡不住唐懿宗那无上昏庸的“**力”,明典教主得了封号带着册封的金卷光宗耀祖的回到了南疆,这就等于拿了天命天福加身的特许,开宗立派什么的江湖门派再也阻止不了,于是百中教从此就大摇大摆的就诞生了。听完这段创教经过楚寻语三人当真是哭笑不得,原来这个什么明典教主开宗立派是怎么来的,当真是昏君一出,百无禁忌。
在来看看那座失落的黄金城,要说这个神州大地上有什么人能够距离这座谜一般的失落之城最近,那就莫过于百中教了,它可是南疆的草头天子,千百年来不光汉人在寻找,就连百中教自身也在寻找,因为百中教内曾经流传着黄金城中除了大笔财富,还拥有着修真者梦寐以求的神秘莫测**力,觊觎黄金城的人大有人在,可是明典教主却是这一切的封闭者,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明典教主这个人总的来说给他的评价应该是很高的,除了创教之举是投机之作以外其它的各种举措堪当后世楷模,以他为核心的第一代创教元老开创了南疆自治的盛世基础,他本人定下的许多教规放到今天都是足以让各大派引以为鉴,别的不说,就单说说他定下的三条铁律:第一条就是教内各族严令禁止自相残杀,要共同携手排汉,当时名典教主充分指出了汉人的贪婪和私欲是引发战争的罪魁祸首,战争爆发南疆小地必要深受苦难,所以当时就建立了团结各族、排斥汉人的策略;其二,以教主大位为例,包括五大寨的大寨主和大寨佬,绝对不允许由任何相同种族的人连续两任以上,两任共五十年,对于修真者来说时间真的是如同白驹过隙,短的可怜,五十年两任的年限一到必须退位,同时要求每逢大事必要共同协商,绝对不允许教主私定一切,如果教主倒行逆施,五大寨是有权废除教主大位的,可是相反教主要想废除大寨主或大寨佬,就必须共同协商,这就是为什么两任苗教主新政难以实施并且被逼退位的结果了,但是这种举措利大于弊,这么做有效的避免了汉人王朝和大门派的家族式世袭,不管是教主还是五大寨一旦世袭就会造成中饱私欲的结果,只照顾自己本族、打压其他小族的事情绝对不能出现,意在营造出众生平等,各族联手的大好局面;其三,也就是楚寻语他们最关心的一点,明典教主本人亲口所言,凡百中教内所有人一律不得寻找黄金城,但凡有违此律,视为判教行为,一经查实,就地斩杀,无论教主、教众绝不姑息。
这让楚寻语三人很意外,慕缘在马上惊问道:“这是为什么?”
北水告诉他,据传说自古滇国覆灭之后,历史上只有百中教第一任教主明典教主曾经成功进入黄金城,这个事情只有教内少数人才知道,相传他是唯一一个能活着从黄金城里出来的人,出来之后,明典教主十分清楚的告诉众人,黄金城内掩埋的是一种不祥的失落之力,这股狂暴的力量将会把南疆引入毁灭,所以名典正法,自此以后所有教内人都不许寻找,这就是为什么百中教作为立足于南疆定点的存在却从未染指那座失落的黄金城的原因了,黄金城中到底有什么只有明典教主知道,而他自己则带着这个秘密在第一任二十五年任完之后就带着当初那帮元老飘然隐退,寻觅无踪,教内有人说他们是像汉人一样飞升了,可是笑话,他们根本不信仰汉人的宗教,一身修为全都是盅、降之术,怎么会位列仙班?也有人说他们是自己溜进黄金城中逍遥去了,可是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没有得到证实。
故事说到这里,北水故意看了看楚寻语,意味深长的问道:“劝你们一句,就算欧婵告诉你们古歌的内容也不要去找黄金城,否则是自取其祸。”
第八百二十章 群雄逐鹿(一)
北水讲完创教经过的故事已经到了傍晚时候,楚寻语三人又走了一段路,这回是到了一个白族的寨子,白族历来都是很包容的,这里面有两个原因,一来他们在历史上受汉文化的影响很深,二来则是他们信奉佛教,佛家历来大开方便之门。所以当北水带着楚寻语三人来此找了个当年开赌坊认识的熟人之后,寨子里特地网开一面,破例允许楚寻语三个汉人留宿,安置在寨子角落的一处小楼里,待遇倒也蛮好,至少有床铺可以休息,不用天天露宿山野睡土地了,楚寻语三人久违的洗了一个热水澡,当时还想着白族人真不错,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们是知道了慕缘身份,慕缘是汉人禅宗的弟子,白族寨主托人捎话来,想请慕缘第二天去寨中的寺庙开坛**并且和本地南传佛教的众僧互相切磋佛艺,以便寨中子民可以聆听来自中原佛家高僧的教诲,但楚寻语三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委婉的拒绝了,毕竟有要事在身,给了一笔丰厚的锦缎作为酬劳,并且答应等事情办完了有机会一定回这里求本地高僧指点一番。
但是对于这事慕缘却出奇的上心,他居然已经准备好讲经的内容了,准备以南传佛教经典文献《论事》为引,重点和本地高僧探讨一下南传和汉家禅宗之间的佛学矛盾点,关于这件事楚寻语本以为是慕缘想出风头,可是看他一脸凝重的样子便有些疑惑,似乎慕缘有了什么心事,不过他不说自己也不便问,等他想开口的时候自然会开口。
晚上洗完澡三人没事做,就在星空下对饮几杯,别说,白族的酒很有特点,他们酿出的本地酒虽然和中原人风格迥异,别有一番宁静风味,三人起初有些喝不惯,多喝几口却也觉得爽口,好久都没有这么惬意了,生死之后三人感情更进一步,于是你一杯我一杯不亦乐乎,忘尘和楚寻语诗词唱和,倒也不亦快哉。
出乎意料的是北水洗完澡也出来了,叫了几个小菜,主动加入进来,楚寻语有意考考他,故意问他会不会喝酒,北水爽朗的一笑,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叫道:“人生苦短几如意?持盏抿馐浅小酌。若问今生偷几欢,不罢酒杯不许问。”
“呦?”三人不曾想北水此人还有几分汉家文采,忘尘立刻敲杯唱和:“朝阳起落几人顾?光阴如梭一杯酒,问君如有豪情意,换觚再饮至情迷。”
“好、好一个‘换觚再饮至情迷’。”楚寻语哈哈大笑,也是感情涌来,连忙在给北水满上一杯,叫道:“来、来、来,再饮一杯。”
北水也不推辞,一口喝完拍案吟道:“自古豪情皆纵笑,不知背影把泪吞。伤心自有伤心处,独饮却无罢酒时。”
慕缘赞道:“小哥文采不错啊。”
北水脸红了红,呵呵笑道:“这不是我作的,是第二代小苗教主写的,她当年不是和汉人关系很好嘛,所以写了不是汉人诗词,粗浅的很,诸位见笑了。”
“我想你们的那位小苗教主一定是性情中人。”忘尘想了想说。
“哦?”北水好奇的问道,“人家都说她是汉人走狗、见利忘义之辈,老兄你如何这么说?”
忘尘笑着道:“一句‘自古豪情皆纵笑,不知背影把泪吞’就道出了她心中酸苦,可见她也是有苦难言,这不是性情中人吗?”
“说的好。”北水举杯叹道,“在饮一杯。”
忘尘哈哈大笑,来者不拒,众人倒也痛快,不拘你我,酒过三巡,谈兴大起,醉意渐起,楚寻语好奇的问道:“小哥你给我们说路线的时候不是要说已经的故事吗?怎么只说了一半?”
“好,那我在给你你们讲一个。”北水小尝了一口新鲜的竹笋,慢慢开启了话匣子……
时间一转就到了苗一雄的年代,苗一雄接掌大位的时候恰逢上一代教主刚把鄯阐城改建好,此举意义深远,不仅给百中教一片富饶之地,更兼定总坛在大理国段式皇族的遗址上,全教上下精神一振,感觉地位抬高不少,尤其是那会中原是元蒙当家,因为百中教灭亡大理国对元朝有开国之功,所以二者之间大开通商之门,苗一雄上位以后,接连做了几件大事,尤其是将五寨各掌一种南**有物资,和中原彼此交换易货,让百中教上下一时间物资通行条分缕析,储备充沛,人丁兴旺,更兼苗一雄颁布新法,命所有盅师走出教内,不光要注重自身修行,还要抽出各自抽出时间行走各子民村寨,除了护佑他们,还必须帮他们狩猎、农桑和讲经说法,一时间百业兴旺,南疆盛极一时。
所谓盛极必衰,过了几十年以后的某一天,苗一雄忽然接到元蒙传来的消息,说汉人中有个叫刘通福、郭子仪的相继造反,形成了后来席卷中原各处的“红巾军”,而红巾军的出现成为反抗元蒙暴政的第一把火,此后中原各地,尤其是南方也有许多不成气候的汉人势力乘机先后冒头,所以朝廷希望百中教能从南疆出兵,在南边帮助朝廷剿灭这些叛党,这件事开启了百中教第一次内讧序幕,当时苗一雄已经接掌大位很久了,他对于元蒙在中原的暴政这些年还是有了解的,虽然不影响南疆,但是中原局势的变动也牵扯着远在这里的百中教,朝廷发出讨贼檄文,这可是天命大事,不光百中教,天下各大派都要重视,于是苗一雄召集教内重要人物齐聚商讨,这就是百中教独有教规的好处,讲究共同协商,以免行事偏颇,这和汉人不同,汉人的门派历来是掌门为大,掌门说如何就如何,说不定哪天某某掌门酒喝多了对于某件事越想越憋屈就会掷杯拍案,大喊一句“和他拼了”,那什么事情都由着他性子来了,前不久爆发的劫源门和蜀山一役就是最好写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一个人决断总有错误的时候,不善听别人的意见就是以后的自取灭亡,劫源门就是走了这条路子。
话题说远了,在看眼前,于是一场波及天下的两朝战争开始了,但是咱们表的不是这段,前面都给各位说过了,今儿个咱们单说说在这场波及天下人的大动荡中南疆的百中教是如何在这风雨飘摇的乱世中走过的,两代苗教主是如何出师未捷身先死的。
有道是钟山风雨将欲临,乱世英雄断肠泪……
(ps:春节临近,从明天开始春节假期这几天每天都有更新,而且都是加长篇,将和大家一起走进那个战火纷飞、荡气回肠的南疆世界,共同分享这段讲不完、道不尽的江湖泪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