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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楚梦梦寻     剑断灯灭之时txt下载     剑断灯灭之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六十五章 纵谈青天(十三)

    楚寻语在蜀山碰见了一个叫“严伯”的人,被他赖着抗兵器来到一个僻静的小屋,没想到此人居然识破了楚寻语身怀“弥天大谎”之术的惊天秘密,当下楚寻语暗道一声不好,这是陷阱,他是故意吸引自己前来的。此刻多说无益,反手摸出长剑,直接先斩杀在问话。

    楚寻语起手第一剑就从斜侧直接凭空劈下,要将此人劈成两段,没想到一声闷响,残情长剑直接斜斜的劈入土中,原地什么都没有,这一剑斩空了。

    严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怕什么,我又是要揭发你的。”

    楚寻语赶紧拔剑回头警惕,结果手中又抓了空,在一细看,顿时心惊胆颤,原来残情长剑已经出现在严伯手上,他腆着肚子一手倒茶一手把玩着残情长剑,倒好两杯茶之后,严伯这才将残情剑抛还给楚寻语,奇怪的问道:“这把剑不错,不过你是个半路出家的武修者,为什么挑中了你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年轻人?”

    “前辈……”楚寻语接过长剑,心中已经掂量出此人深不可测,最少也是大神通者,这段日子自己接二连三的和大神通者打交道,这感觉太熟悉不过了,“前辈唤晚辈来此到底何意?”

    “坐。”严伯弯下腰给路子里加点柴火,一张木板凳和刚才倒满茶水的杯子凭空移了过来,楚寻语悻悻的坐下。

    待柴火添完,严伯自己也拖了一张破旧的太师椅过来,硬是把自己肥硕的身躯塞进去,楚寻语有点不忍心看,那张破旧的太师椅被压的惨不忍睹,严伯不好意思的笑笑:“这凳子是上一任的上一任蜀山掌门丢的,我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他很瘦,所以我坐的挺挤。”

    “为什么不弄个新的?”楚寻语好奇的问。

    严伯满脸愁容,喝了一口茶说道:“哎……我级别太低,就是个扫地的,蜀山不给我发这种藤木的太师椅,出去买又要花钱,我一个月就领几钱银子,不舍得花……”

    “前辈,你认识我的祖先青莲子?”楚寻语忍不住率先发问。

    “嗯?祖先?”严伯停住手里的茶碗,诧异的看着楚寻语反问,“你也是药王府的人?”

    “是的。”楚寻语坦然的点点头。

    “那你怎么又变成剑修了?”

    “形势所迫。”楚寻语悻悻的一笑,显然不想多谈这个问题。

    严伯了然的点点头,随即笑道:“其实你也别多想,我只不过听说青莲子找到人传承衣钵了,就想来看看是什么样的人。”

    “你听谁说的?”楚寻语又紧张起来。

    “放松。”严伯笑道,“当然是听老金头说的,你不是药王府的人吗?别告诉我你不认识他。”

    “原来如此。”楚寻语恍然大悟,“我说怎么回事,为什么青莲子偏偏挑中我,原来是老金爷爷从中作梗。”

    严伯摇摇头:“这也不是老金一个人就能做到的,必须我们几个都认同,当然也要青莲子自己认同才行,你在昆仑见到了一个姓林的老头吧,他也觉得你合适,就送你进去了。”

    “他送我进去的?”楚寻语奇道,“他什么都没做啊,是我误打误撞在蜀地的万丈深渊之中进去的。”

    “青莲子那里你以为是城门口啊,多挖几尺黄土就进去了?”严伯忽然笑了起来,“老林给你的那颗古青莲种子就是钥匙,你拿到了它才能进去。”

    “什么?”楚寻语大吃一惊,从怀里掏出那个青莲种子在手中一看,诧异的问道,“原来你们都是早就算计好的。”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严伯道,“青莲子传承衣钵的事情是个大事,必须要慎重,其中有一部分也是为了苍生考虑,毕竟那么多梦境生物老是在人类世界溜达太危险,所以我们几个才散布在神州大地的各个角落来帮他找传人。”

    “你们几个?”楚寻语狐疑的问,“这么说不止你们三个?”

    “是啊。”严伯奇怪的问,“老金头没告诉过你吗?除了我们三个还有两个,一个姓韩,另一个姓图。”

    “从来没见过这两个人。”楚寻语摇摇头。

    严伯连忙安慰楚寻语,“见不见都一样,反正这么多年来我们找了这么多年轻人送过去都没有结果,最后青莲子还是传给你了,我们肩头上也就没那么重的担子了。”

    “你们找了很多年轻人吗?”楚寻语奇怪的问,“那江湖上怎么从来没有一点动静。”

    “都被他杀了,哪里来的动静。”严伯叹息一声。

    “啊?”楚寻语大惊,“我居然死里逃生?为什么是我?他何故看中我了?我有那么好?”

    严伯摇摇头:“其实我看你也就那样,没什么天赋可言,你大概说说他传授给你弥天大谎的经过,我听听看。”

    楚寻语便把大概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严伯反而笑了起来,一拍大腿道:“就是这个了,因为你当初推辞了,不想学弥天大谎,所以他看中你了。”

    “为什么?”

    “因为这些年来我们挑选了好些资质上佳的年轻人送过去,一个个都如狼似虎似的觊觎着‘弥天大谎’这个通天之术,兴奋而又贪婪,得此术者,可大可小,遨游天地,纵横环宇,但是青莲子恰恰讨厌外人窥视着自己的秘密,只有你是例外,你恐怕是江湖上少见的不想学这个术的人了,不想学,就证明了你没有贪念,青莲子十分看中你这一点。”

    楚寻语静静的回答:“我承认自己没有贪念,也没有想学这个术,那是因为我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什么抓捕梦境生物、帮助他用意识复活等等,这一类的‘宏伟目标’还是交给其他人吧,我真的没时间也没能力去完成,人总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就我这点手段,学会了弥天大谎又如何?一旦传扬出去,恐怕不出三天就会被江湖上的人暗杀了,这不是福,是祸,大祸不远矣。”

    “小友的为人果然不同凡响。”严伯赞许道,“富贵立于前还能自知,着实不容易,人贵在能够清醒的认识自己。这个术是福是祸都说不定,你自己还是要低调行事,免得招惹事端,我这里有个东西你拿着。”严伯掏出了一块漆黑的石头递过去。

    楚寻语接在手中,发现其中隐隐有热气翻腾,奇问:“此乃何物?”

    “弥天大谎这个术不是没有副作用的,你的身体和青莲子不同,只有青莲子自己被改造过的**才可以负担这个术,他传授你这个术虽然也对你身体进行了一些改造,可是毕竟还有很多缺陷,说实话,小友有自知之明,老夫冲这一点很喜欢你,这块岩石是火山之渊的火精之萃,打开之后炙热无比,赠送给你,记住,尽量少用这个术,一旦这个术失控了,可以用此石烫伤你的眼睛,暂时把弥天大谎压制下去。”

    “什么?必须要自残?”楚寻语哭笑不得,“我要把自己的这只眼睛烫瞎了?”

    “烫不瞎的。”严伯忽然苦笑一声,长叹道,“能烫瞎就好了,除非你的元婴都死了,否则你只要活着一天,这个术就永远存在,此术一旦在你眼中失控,将是灭顶之灾,所以才要用这块石头将眼球烫伤,虽然巨疼无比,但是不出三天,你的眼睛就会完好如初,别忘记了,弥天大谎可以洞察万物规律,同样也会觉察出你自身的恢复规律,不用多久伤口就会被它催生愈合,所以用自残来压制它失控是最好的办法,当初青莲子刚创立弥天大谎的时候也是危机频频,用的就是这种方法来克制自己。”

    “会有多危险?”

    “用的越多,就越危险。”严伯示意道,“总之你尽量少用就是了,别太贪心,别学青莲子一样什么术都想学就行了,来,喝茶、喝茶。”

    楚寻语将信将疑的喝了一口,顿时脸色一变,低头看着杯中茶水问道:“这是什么茶?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像白水。”

    “呃……这个……”严伯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些茶叶都是被我喝过三、五遍以上的,晒干了继续冲泡,所以没味道很正常。”

    “哇……”楚寻语差点吐出来,难以置信的叫道,“那这里面不都是你的口水?”

    “那什么……”严伯连忙解释起来,“你知道的,我每个月就领几钱银子,买不了几两好茶叶,不过你放心,我洗的很干净,再喝个三、五次没问题,每次来客人都是喝它的,谁也没生病……”

    “我呸——”楚寻语直接冲到门口扣着嗓门要把都吐出来,他总算听明白了,这不止他一个人的口水,很多人喝过,那就是很多人的口水……

第七百六十六章 纵谈青天(十四)

    今日,高朋满座,把酒言欢,蜀山“元”字号长老能来的都来了,一齐坐在大堂之中摆酒设宴,因为昆仑等名门大派的人全都撤走了,劫源门和蜀山的冲突正式宣告了一段落,尤其是楚寻语的身体痊愈了,对于这位帮蜀山人出谋划策战胜了劫源门的大恩人,继任的掌门元清特地发帖邀请,赴宴的还有洛园子、四大执法长老等人,与此同时,元清正式昭告天下,蜀山此战胜利,劫源门损失殆尽,全派休息五日,恩赏众人,同时三日后,祭祀阵亡子弟,抚恤家人。

    楚寻语坐在首席桌边,长久以来他作为蜀山阵线中的“参军”劳苦功高,该当此荣,坐在洛园子的右手;慕缘和忘尘自然也一起来了,则坐在次席,和断风他们在一起在另一桌上,楚寻语环顾左右,发现元锋和元岚二人没有来,毕竟此二人在名义上和蜀山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自然不能当场,免得惹出事端,想到此,不禁叹息一声,本来“元”字长老十三人,叛逃的叛逃,离开的离开,阵亡的阵亡,时至今日,只剩下七人了,加上自己和洛园子才九人,连个十人的桌席都开不全。

    酒过三巡,气氛渐浓,众人你来我往谈的不亦乐乎,此时身边的元飞小声告诉楚寻语:“小兄弟,元锋师兄让我告诉你,今天他不能来,让我帮他转达一声谢意。”

    “不敢当、不敢当。”楚寻语连忙揖手,拿起酒杯对元飞道,“前辈那日将我和公孙燕救出来,大恩大德,当敬一杯。”

    “好。”蜀中男儿皆豪饮,元飞也不例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楚寻语也喝了一杯,蜀酒如火,饮罢拿起筷子吃起了一口川菜,川菜似炎,五脏六腑似乎都要沸腾起来一般,真真的乃是豪情烈胆,唯独苦了慕缘,哭丧着脸一口一口吃着嘴巴都麻木的斋菜,考虑到他是佛家弟子,所以元清特地吩咐吵了几个素菜,只不过这几个素菜也一样满是花椒和辣子。

    洛园子举着酒杯对楚寻语道:“小友对我蜀山恩深四海,奈何我蜀山无能,遗弃了你需要寻找的东西,实乃汗颜。”

    楚寻语连忙举杯示意:“无妨,些许小事,怎敢劳动前辈大驾。”

    二人一饮而尽,元毅插话道:“听闻小友需要寻找一盏古怪的黑灯,不想被人捷足先登,都是元浪顽劣惹的祸,据说此灯被带往南疆,那么小友接下来……”

    “是的。”楚寻语点点头,“极有可能要前往南疆一行。”

    元西又道:“南疆不比我中原,那里的风土人情大相径庭,小友多加小心。”

    “就是,南疆的人大多很邪行,我当年也是灰头土脸的回来了。”元扬大大咧咧的一手持酒一手吃菜说。

    “哦?”楚寻语闻言一惊,放下手里的筷子问道,“元扬前辈竟然去过南疆?”

    “当然去过。”元扬也放下筷子,“我们门中不是有个叫石辰的?听说和你认识,他当年就是我的门下,和我一起去的南疆,因为战事的需要偷偷摸进了百中教,结果被他们教主盯上了,差点没出来。”

    “百中教?”楚寻语连忙问道,“前辈,我们此去也是有些顾忌,听闻最近百中教变动很大,南疆是他们的地盘,还希望元扬前辈多多指点。”

    “哦?你消息很灵通嘛。”元扬笑道,“连那个恶婆子下台的消息你都知道了?”当下也不吝啬,就告诉了楚寻语一些百中教的消息。

    百中教,这其中有个“中”字,其实原来是“盅”这个字才对,简单明确的体现出了他们教派一向以盅术为主,降头术为辅,南疆不比南洋,南洋那边则以降头为主,因为大明朝一统天下之后,招安了南疆,百盅教的名字不大好听,于是就化名为现在的“百中教”,这才走上了江湖的舞台。

    百中教最近一任教主,也就是当年察觉出元扬他们蜀山人行动的那位,是个女子,姓“苗”名“不燕”,其父也是百中教的上一任教主,唤作“苗一雄”。教主座下有“双祭”,也就是左右两位祭祀,是教主的左右手,分别执掌最高规格的盅和降,再下面则是分布着“五寨”,乃是“鸟、蛇、鱼、蛛、虫”,用每一寨的信仰图腾划分,这五寨的子民是构成百中教的主要成员,其中的寨主和寨佬皆是百中教的核心部分,除了族长位高权重以外,每寨还分别派出了两位德高望重的寨佬和左右祭祀这十二人组成了对教主忠心的队伍,平日里每个寨子有充分自主的权利,但是大事要听从教主统一指挥,日常的重要事务都是由教主和寨主进行协商,再由左右祭祀传达下去,十位寨佬训练了一批年轻人听从教主指令,他们称为“教行”,监视各寨的执行情况,发现违规者进行处罚,但是寨主除外,寨主违反教规必须由教主亲自界定,这就是百中教的构成。

    但是这种规矩到了苗一雄的手里得到了改变,前面提到过,百中教的历史不算长,只有五百余年,当初第一代教主设立百中教的时候设立了“教行”这一类人是为了团结手下众族人抵抗汉人的入侵,所以没有给他们私自废立各寨寨主的权利。苗一雄执掌大位以来,这一切都改变了,此人在历史上是一个争议很大的人物,他执掌的前半段时间正好是元朝的建立,元朝不是汉人的王朝,是蒙古人建立的,南疆人排汉,但是不排蒙,所以他大开通商之门,和蒙古人进行了大规模通商和交往,使得民生民计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百业兴盛,后来两朝战争爆发,苗一雄却拒绝了明军多次邀请,不仅继续排汉,而且坚持对元朝交好,这使得很多元朝势力得以在南疆发展,这就是为什么当初昆仑的“六蝶花”还有元扬他们要孤军深入南疆腹地去铲除元蒙势力的原因了。

    但是这一举措在当时引起了内部五大寨主的强烈不满,有部分寨主看出了中原形势,发觉元蒙势力节节败退,和明军交好势在必行,于是就谏言百中教要倒戈站在明军一方,这让苗一雄十分不满,于是采用了各种手段打压甚至铲除这一类有倒向明军汉人的势力,同时力排众议,让“教行”拥有了监视、处罚寨主的权利,一度让内部局势趋于紧张。

    在后来的十年里,朱元璋消灭了其他军阀,专心和元蒙决一死战的时候,苗一雄又大张旗鼓的支援元蒙,这一举措彻底激怒了教中的多为元老,这些人中有寨主,有各寨的寨佬等人,他们认为苗一雄的举措严重违反了当年百中教先人定下的“两不相帮、彻底自立”的规矩,不帮明军也就算了,竟然还私自放任了一些蒙古势力进入南疆肆意妄为,导致了明军也不断派遣人马暗自来南疆和元蒙交火,如此一来将彻底的把中原战火引到南疆来,于是引发了第一次内讧,苗一雄竟然离奇死亡,傻子都知道他是被暗杀的,他的尸体最后被发现在后山上,教主横死让百中教一下跌入低谷,那时候元、明双方对南疆都虎视眈眈,相逼甚紧,要求百中教站在自己的阵营中,失去了教主面对这种复杂局面肯定是不行的,但是谁来当这个教主也很头疼,教内数次商讨互相谁也不服谁,都没有结果,元、明双方步步紧逼,最后无奈,只好让苗一雄的女儿苗不燕继任了教主。

    苗不燕上台之后,面临复杂的形势颁布的新政第一件事就是收拾教众,让曾经为苗一雄死亡而引起混乱的五大寨和教行全部收拢,坚持祖上两不相帮的规矩,谁都不帮,并且严令元明双方“擅自踏入南疆者死”的命令,这让百中教内部紧张的形势又稍微缓和了一阵,因为中原的战火又重新远离了这里。

    明朝建立以后,元蒙彻底退出历史舞台,朱元璋让人多次来南疆招安,多次协商之下,苗不燕答应归于大明,这一举措又引起了教内的部分人的不满,他们认为排汉的举措应该坚持下去,但是苗不燕却不同意,敏锐的指出要想南疆发展的好,其关键就是和中原的王朝通商交往,昔日其父在元朝的时候和蒙古交往让南疆发展起来是有目共睹的,所以现在中原是明朝当家,那么应该也一如既往的和主政者汉人交往才能发展,这一行为让千百年来一直排外的百中教显得难以接受,苗不燕的许多新举措都难以实施,尤其是她没有收回父亲关于教行凌驾在寨主之上的规定,这让百中教内部五大寨又一次感受到愤怒。

    以往是战争期间,所以教行监视五寨还有些理由,例如什么团结五寨,防止有寨主带领子民有阴奉阳诿的行为什么的,可是和平年间还是一如既往,这让五大寨主和其他寨佬十分不痛快,尤其是苗不燕竟然和汉人交往甚密,由此爆发了多次矛盾,苗不燕的教主地位岌岌可危,多次有教众公开宣称她为汉人的走狗,和他的父亲一样忘记了南疆先人血泪史,外来的没有好东西等等,并且坊间曾经流传着一个哭笑不得的传说,说苗不燕之所以喜欢汉人,是因为当年明军南征的主帅常遇春在南边打仗的时候,和苗不燕有过感情,如此诽谤之言竟然一时间流毒甚广,在归于王化的后几年,苗不燕的教主新政在五大寨推行的举步维艰,全靠一班死忠的教行在苦苦支撑,这让双方的矛盾进一步激化。

    不久前昆仑派的千辰会要重新划立魔道四门四宗,这是一个至高无上的评价,对苗不燕来说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也派人过去参选了,但一行为在当时百中教内本来就招致批评,很多人认为这种行为是彻底向汉人妥协的结果,汉人的名号不屑评之,南疆怎么能自降身份,但是苗不燕力排众议顶着巨大压力还是派人过去了,希望能评选上以后得到江湖的肯定、汉人大门派的支持和教内开明教众的认同,苗不燕可谓用心良苦。

    但是昆仑、蜀山、劫源门、渺情宗等大派最后也没有同意,论实力,百中教的手段通天,比新入选的银莽冰园和眠潮门他们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当选绰绰有余,但是百中教历来和骸谷一样都是地处偏僻,而且猖大不捐,一旦让百中教入选,会给他们壮大自己创造得天独厚的条件,南疆本来就很麻烦,再让百中教得了势,这要是闹起事端来中原各大派都会很麻烦,所以没有让他们获得此名号,苗不燕一腔热情扑在了寒雪上,教内的反对派声音立刻膨胀到了极点,认为给汉人做牛做马卖命多年最后什么都没捞到,反而给汉人一脚踢开,自取其辱,于是爆发了第二次内讧,在大多数人的威逼下,苗不燕只好自己请辞了教主,现在下落不明,百中教又回到了数十年前刚刚平息的混乱局面,动荡不安。

    根据蜀山最新收到的江湖消息,有人说苗不燕辞去教主之后已经被人暗杀,教内以左右祭祀和教行为主的团体与五大寨又一次对立,为了谁做教主经常爆发内斗,但是不约而同的都是摒弃汉人,坚持祖宗传统,而楚寻语恰恰就要面临这样一幕复杂的局面,因为其中有一关键要紧处,这一点鲜为人知。

    不久前孙濛罄带回消息,得知其实百中教就是古滇国的遗留产物,孙濛罄托人多方打听,甚至找到了兵家资格最老的长老,得到一个惊人线索,百中教最早的一代人其实是古滇国的遗民,按照中原人的话来说应该是属于庄蹻建立古滇国以后的王朝禁卫军,这批人的头目后人就是百中教第一代教主,在古滇国覆灭之后,这些人带着一些遗物和家属为了躲避汉武帝的军队追杀隐居在南疆各地,庄蹻在其一手建立的古滇国之中完成了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事,那就是将南疆各部落种流传的盅术和降头术搜罗一空,并且传授给了自己的禁卫军来保护自己安全,这就是为什么百中教兴起之后实力强大的原因,因为他们的祖先掌握着南疆历史上最全、最齐、最周密、最诡异的盅术和降头术,在人们逐渐忘记古滇国的时候,他们的后人走出了历史的阴影,创立了百中教,继续完成祖先要划南疆自治的目标,而楚寻语要想进入那神秘的古滇国遗址,就必须要从百中教内部人的口中获取那座失落之城的秘密,可关键是,现在的百中教打成一片,不仅不会理会楚寻语这个汉人,反而会因为他的私自闯入而灭杀他才对,如此一来,楚寻语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ps:今天时间充裕,来个加长篇……)

第七百六十七章 纵谈青天(十五)

    楚寻语跪倒在墙根呕吐,整个大脑都像被大铁锤砸过一般,晕乎乎的,孙濛罄在一旁扶着他,埋怨道:“怎么搞的,喝这么多?也不把酒逼出来。”

    “不行啊——”楚寻语吐完最后一口,坐在墙根一边拍着脑门一边看着夜空下的繁星说道,“谁知道他们这么能喝,一桌子人二话不说先给我来三轮,说这是什么打胜仗的规矩,一杯一杯又一杯,我一看,大家都不运功,我自己也不好意思了,但是鬼知道他们这么能喝,毕竟我远离军中多年,不胜酒力了。”

    孙濛罄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能喝就别喝,你从来不喜欢喝酒,实在不行就逼出来,没人笑话你,来,喝口水漱漱口。”说完把茶碗递过去。

    楚寻语接过茶碗清清口,勉强站起来扶着强道:“扶我回去吧。”

    孙濛罄扶着楚寻语慢慢回到了房间,打水帮楚寻语擦脸洗脚,又帮他把外衣、鞋子脱了,轻轻盖上被子,吹灭油灯之后转身就准备离开,楚寻语从被子里伸出手,拽住了她的手腕,看着窗外的月亮说道:“陪我说说话吧。”

    “……”孙濛罄坐回床边点点头,“嗯……”

    “辛苦你了。”楚寻语缩回手,躺在床上静静的盯着月光问,“忘尘和慕缘都回来了吧。”

    “嗯。”孙濛罄答,“他们也喝多了,被蜀山弟子刚刚扶回房间,慕缘非要吵着给人家表演什么金刚附体,让蜀山弟子拿剑来砍自己。”

    “呵呵呵……”楚寻语也笑了起来,“他就那样,毕竟是佛家弟子,不经常喝酒的,喝多了就洋相百出。”

    沉默了一会,楚寻语才说:“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不带你去南疆?”

    “嗯……”孙濛罄诚实的回答,“起初有些不高兴,但是后来我也想通了,就不怪了。”

    楚寻语欣慰的笑了笑:“这一去是死难料,我说过,如果我能活下来了结了这件事,我一定陪你周游天下,我从两极之地回来之后,起初没有联系过任何一个人,我的家人、父母、亲人、朋友等等,因为在他们的脑海中我已经死了,那么就当我是个死人吧,总比我活着出来又死了带给他们第二次悲伤要好,但是不想中途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们又相认了,这让我很矛盾,现在又有了你,我心中就更加愧疚,现在想起来我是一个多么不负责任的男人,接受了你,却不免未来又要伤你的心。”

    “别说了。”孙濛罄眼中含着泪花摸了摸楚寻语的脸颊,“你为了萧萧的事情追寻到天涯海角,证明了你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我会支持你的,但你要答应我,一定要活下来。”

    楚寻语没有回答,因为他不敢轻易的给出肯定的答案,他不想骗孙濛罄,自己活下来的机会是多么的渺茫。孙濛罄也知他所想,心里愈发难受到了极点,但还是强作欢颜的说道:“我会支援你的,这次我收拾人马就在南疆附近活动,你要是有需要,就立刻传信给我,我立刻杀进去救你。”

    “不……你已经远离沙场了,你不能……”

    楚寻语正要拒绝,结果孙濛罄堵住了他的嘴,认真的看着他:“这一次,你不许再推辞。”

    楚寻语了然的点点头,闭上眼睛睡去了,孙濛罄帮他压好被角,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转身离开了,房中,只剩下一片孤绰又皎洁的月光……

    第二天,是一个好日子,天高云淡,晴空万里,楚寻语三人他们收拾好行装,要正式离开居住达两月之久的蜀山了,蜀山元清掌门特派元毅代为送别,断风、吞火他们都有到场,甚至意想不到的还有冰舞,不知道是不是上面的命令,她的表情明显没有那么冷淡了,也许是因为楚寻语帮助蜀山打赢了吧。

    与楚寻语三人一同出门的还有五人,元锋掌门以及元岚一家,他们今日也正式离开蜀山,在山门外,众人纷纷寒暄,楚寻语问及元岚接下来要前往哪里,元岚表示会和家人一起找个没有纷争的地方过其终老,金卯是不回骸谷了,他临别前将一支箭矢送给楚寻语留作纪念,林露表情不善,似乎有些难以接受,她从蜀山的大小姐一下跌落到魔道子女最底层,估计她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来改变自己以前刁蛮的性格,唯一高兴的是林子风,他终于达成了心愿,带着家人一起离开,不过在场众人谁也没和他打招呼,毕竟因为他的事情把蜀山搅了个乱七八糟,名誉扫地,他之所以没有被“元”字号长老大卸八块的唯一理由就是他是元岚的丈夫,杀了他,对不起元岚,更对不起已经逝去的“君子剑”元殇……

    站在蜀山大门口,高威兴奋的对楚寻语说:“楚家老弟,这次俺没帮上你们,心里挺过意不去的,但是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让俺补回来。”

    “没事的。”楚寻语也笑了起来,“些许小事,无妨,高大哥还是多多修行,我们会有再遇的那一天。”

    “那是当然。”高威爽朗的笑答,“俺会努力的,听说不就以后俺就能告假出山到江湖上历练一段时日,到时候俺一定要去找你们。”

    “好啊。”楚寻语和他击掌为约,“那我们到时候,江湖再见。”

    等高威转身离开之后,公孙燕上前来,楚寻语道:“那些神秘的黑衣人亡我之心不死,你一定小心。”

    “嗯。”公孙燕点点头,“放心,我这段时间都在待在蜀山的,暂时不会回苏州老家,蜀山高手如云,他们也不敢乱来,你自己一人出门,多加小心。”

    “好,保重。”

    “保重。”

    随后楚寻语三人和孙濛罄一起又和断风他们一一作别,唯一有些意外的是元锋掌门和楚寻语他们一同下山,原来元锋掌门按照规定已经不能居住在蜀山仙境内了,所以他在蜀山附近的山坳中搭了一座草庐,结庐而居,其实他的心还留在蜀山,只要蜀山有什么不测,他依然会挺身而出,那颗蜀山教导出来的忠肝义胆是不会改变的。

    五人在路上也一起说说话,楚寻语提到要去南疆,元锋掌门也没去过,不过他的师父上一任蜀山掌门冠阳子曾经去闯荡过,冠阳子前辈也想寻找古滇国那座神秘的失落之城,可惜无功而返,但是回来之后曾经反复提及古滇国在覆灭前应该发生过一件大事,但是到底是什么什么事情还不得而知,并且他对庄蹻的评价却出乎意料的很高,说此人是个鬼才,所想所为常人不可预料,元锋希望楚寻语能多加小心。

    行了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元锋掌门的新住处,五人揖手告辞,又过不多时,来到山脚下,要和孙濛罄分别了,忘尘和慕缘故意站的远远的,楚寻语和孙濛罄似乎没有什么要说的话,孙濛罄仅仅是把楚寻语的领口翻正了,拍拍身上的灰尘,带着依依不舍的眼神送他们三人迎着朝阳出发了,后世有词为证,道出心声:

    浪淘沙

    (楚梦梦寻)

    聚散两匆匆,

    独守东宫。

    惆栽山路绿荫中。

    寒日晴空观前道,

    荆棘满丛。

    寄情在南风,

    欲言殇容。

    相思愿化星当空。

    伴行披身了却日,

    便与君同。

    慕缘摩拳擦掌,道:“南疆愈是混乱,我们愈要一闯。”

    “说的好!”忘尘拍手赞同,“江湖凶险,但是江湖从不缺勇气和毅力。”

    “出发。”楚寻语一挥手,三人骑着马,一路向南……

    (《剑断灯灭之时》第五卷:蜀道青天完;第六卷,谜话南疆,即将开始,感谢大伙一路陪伴,让我们一起继续闯荡崭新江湖篇章……)

    (ps:前几日忽然听朋友说里有人在帖子中提到我这本书,还有百度知道中也有人提及,立刻去搜了一下,还真的有几个,评价都挺高,不禁欣喜,整个八月过的很低靡,遇上了很多烦心事,失落到了极点,但是这是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真是谢谢各位读者捧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谢谢了,唯有写好故事来表达,诸位有什么建议或者想法尽管在留言板上大胆的提出来,大家一起聊聊,在应付那恶心的生计之余,我们也能在生活、工作的烦恼之中找到一点愉快,希望大家阅读快乐,共同奋进。)

第七白六十八章 千户所

    楚寻语三人开拔奔赴南疆,三人骑在马上一边走一边聊天,楚寻语忽然没来由的开口问慕缘:“八戒,你杀人这事怎么办?”

    “这……”慕缘一阵沉默,半晌才慢慢说道:“这事我想了很久,也没什么具体办法,杀戒是大戒,我一旦回去估计不关个十年八年也要被逐出师门,所以思前想后,还是决定陪你走完这一路,再回去慢慢受罚。”

    楚寻语拍着他的肩膀说:“如果我能活下来,那么就陪你一起去找惠昙大师,说清楚,这也是逼不得已的事情,你曾经问我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现在你知道答案了吧,不是每次你想留手就能留手的。”

    “哎……”慕缘长叹一声,眼神顿时暗淡了许多。

    三人一路披星戴月,顺着雅江往南走,走了近一月,就进入了一片茂密的大森林,山脉连绵不绝,棵棵大树参天葱郁,三人自打进了这片茫茫林海,都走了三天了,也没看见边,当下慕缘有些着急,牵着马在小溪边一边饮马一边问楚寻语:“我说野郎中,这还得走多远啊,是不是走错方向了,不会迷路了吧。”

    “没有。”楚寻语摇摇头,拿出一张地图,“这图是蜀山人给的,描绘了蜀地全境,这片林子确实很大,我以前在军中也听人说过,过了这片林子,会到一个守御千户所,那里是南边最后一个驻军地,过了那里,就是南疆了。

    “原来如此,那我们在走走看吧。”

    三人又走了三天,一连六日,终于走出了这片茫茫林海,从山崖上往下看去,能清晰的看见下面的平地中有一片营地,其中多有士兵操演,营地周围还有一片小型的村落,人流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慕缘喜道:“终于出来了。”

    “下去!”楚寻语也乐了起来。

    顺着山路走近之后,已经能看见远方的人影了,楚寻语忽然下马,对二人道:“把货物拿出来,我们扮上,过了这道关就是南疆了。”

    慕缘和忘尘纷纷拿出在蜀地置办的货物更换衣物,慕缘又问:“野郎中,这个什么千户所,最大的官是什么?几品?”

    “最大的是正千户,正五品。”

    “嗨——那我们还扮什么呀。”慕缘拿出一块金牌,“你当年可是兵部的左侍郎,从三品,拿你这块金牌直接上去就是,还装什么装,说不定人家一看你来了,还要请我们吃一顿呢。”

    楚寻语这才想起,当年在徐州城里给慕缘坐堂的金牌还在他手里,当下没好气的抢过来说道:“你当人家是傻子呢?这些千户都是兵部派出,曾经在应天可是都当过差的,你以为他们没见过现任的兵部侍郎?记住了,我们现在就是中原的商人,来南疆通商的。”

    三人穿好行头,走进了这片村落,已经可以看到很多身穿苗衣傣服的异族人士来往穿梭,这里面还有许多汉人,都是常年的历史遗留形成的,在这片汉人设立的守御千户所附近,很多相互通商的两边人群互相混居,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三人不打算停留,看天色尚早,准备直接穿过去进入南疆,结果被一群把门的兵丁拦住,其中有个把头的问道:“站住!干什么的?”

    “哦,做买卖的、做买卖的。”楚寻语江湖经验丰富,立刻上去往他手里一边塞银子一边掀开马上的货物盖布,“都是些锦缎,盐巴、皮毛什么的,还望军爷行个方便,拿着银子喝点小酒吧。”

    没想到这个把头兵丁接了银子以后,还是让人检查了三人的货物,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放缓神色,把三人拉到边上,正色问道:“这不是银子的事儿,看兄弟也是挺上道儿的,实话告诉你,你们自己没发现有啥不对的吗?”

    “有啥不对?”三人奇怪的互相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楚寻语机警,发现这关卡前后这么久,一个人都没来,好像就自己三人要过去,当下奇怪的问道,“怎么今天没人过关?”

    把头点头:“明知故问,老弟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楚寻语掰着手指头一算,顿时叹息一声:“原来今儿个是腊月三十。”

    “怎么?有什么说法吗?”慕缘奇怪的问。

    把头牛眼一瞪:“今儿个就是大年三十了,大明律规定,年关是禁止出境的,强行闯关者视为叛逃,初三才解禁,兄弟们别在费心了,在镇子上住几天吧。”

    楚寻语连忙点头:“常年在外跑买卖,都忘记日子了,得,有劳了,我们去镇子住两天,等过了年在回来吧。”

    “行,请了。”把头一拱手。

    三人便转身往镇子走,慕缘叹道:“没想到都要过年了,都没怎么注意到。”

    “是啊。”楚寻语也是感慨万千,“我都很多年没回过家过年了。”

    “你不错了。”慕缘苦涩的笑道,“你最起码还在家里过过年,我孤儿一个,从来没过过年。”

    “今年的年关,我们一起过。”忘尘拍拍慕缘的肩膀,三人一同走进了镇子。

    这里南来北往有很多客商,所以客栈也不少,楚寻语三人随意找了一家普通的二层小楼落脚,放下行李,找掌柜的定好了晚上的酒席,看看时间尚早,于是在镇子上逛了逛,提前熟悉一下南疆的风土人情。慕缘好奇的问:“我们怎么分别傣人和苗人?”

    “很好办,看衣服就行。”楚寻语指着眼前走过的一群人说道,“苗服大多是染出来的,经常能看见腰上有围腰,而且身上饰物多,女的带首饰,男的带兽骨装饰等等;傣人的头饰一般是巾布缠头,没那么多饰物,相对来说素一点,女子一般穿长筒裙比较多,男人多穿开襟衫,很好认。”

    “原来如此。”慕缘恍然大悟。

    由于快过年了,大街上的商铺小摊关门都很早,慕缘只买到一根银簪子,楚寻语好奇的问:“你买这个作甚?”

    慕缘开心的答:“在蜀山这段日子,和商芊师妹通信来着,我告诉她我们要来南疆,她让我帮她带个礼物,我就帮她挑根簪子了。”

    “呵呵,好久没见她了,她最近如何?”楚寻语问。

    “还行,说总在家闷死了,本来想和我们一起出门闯荡的,但是一说来南疆,她父亲就果断拒绝了,所以只好期盼我们回来之后给她讲讲。”慕缘左右看看,街上人越来越少,只好悻悻的说,“现在怎么办?没什么逛的了,难道只有回去喝茶?”

    “只有这样了。”三人无奈的又回了客栈,随意找张桌子喝茶来打磨时光。

    这个时候店里人肯定不多,空荡荡的,只有掌柜的一人招呼客人,连小二都已经回家过年,老掌柜是个汉人,自己住在这,所以让楚寻语他们随意了,自己到后面去忙着和老婆做年夜饭,三人捧着茶杯聊聊修行上的心得,结果忽然一句生硬的汉话打断了他们,回头看去,只见几个苗族男子大大咧咧的进得门来……

第七百六十九章 古歌

    楚寻语三人不得已留在镇上过除夕,喝茶之时被苗人打断了,慕缘回头一看,顿时心惊,低声说道:“不好,会不会对我们下什么盅?要不我们先下手为强,直接放翻?”

    楚寻语没好气的答:“不是每个苗人都会下盅的,再说了,你又没惹人家,家人干嘛要对你下手?你消停点吧,喝茶、喝茶。”

    但是没想到听见声音的老掌柜出来以后居然很热情的和他们打招呼,看来是熟客,慕缘不禁松了一口气,只听老掌柜问:“今天你们怎么来了?”

    有个年轻的苗人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道:“掌柜啊,我们和你们汉人不一样啊,过年的时间不同啦,昨天我们几个来换货,结果忘记今天是汉人新年,暂时回不去啦,就来你这里住几天,到时候开了关,我们在回去嘛。”

    “哈哈。”掌柜的笑道,“正好,我们在做饭,晚上大家一起吃,热闹热闹。”说完还对楚寻语三人招招手示意。

    那几个苗人也对着楚寻语三人招手,年轻的苗人叫道:“汉人朋友们,我们一起次饭吧。”

    这句话慕缘还是能听懂的,转头对楚寻语摇摇头道,“算了吧,我们还是不要和他们一起‘次饭’吧,万一要是‘次’出事情来,那就真的是太次了。”

    “瞧你那怂样。”楚寻语撇着嘴不屑的看看他,“亏你还是佛家弟子,克百邪的手段都忘光了,今天我们一起吃,让你也提前接受接受苗家风情。”

    说完一招手,对他们叫道:“那就拼桌子。”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桌子拼起来,坐定之后,众人这才看清楚,苗人那边共四人,其中有一位年长的老者,两个年轻人是他的儿子,另一个中年人是他的弟弟,看来他的辈分最高,双方见礼之后自我介绍,但是苗人那边报上了一堆叽里咕噜的名字,实在听不懂,年轻的苗人哈哈大笑,用汉话说道:“我们有汉人名字的,我们家姓李,我叫李宝,阿哥叫李立,阿叔叫李忠,阿爹叫李宏。”

    “原来是汉苗。”楚寻语一拱手,“楚寻语。”

    “李缘。”

    “王晨。”

    众人互通了姓名也算是认识了,汉家的年夜饭总是开的很早,不一会老掌柜和妻子就端了大大小小各种碗碟摆上来,众人饮上一杯开桌酒就算是开席,此时门外鞭炮大作,这个除夕夜就这样开饭了。

    经过一番聊天,这才知道原来李家一行人也是来通商的,每次来这里就住在老掌柜这边,一来二去,双方也彼此熟悉了,而且他们的娘家是汉人,这就是楚寻语他们一直在期望的汉苗,难怪汉人官话说的可以,一般来说,正常的换东西都是小辈来,这位叫李宏的老人家不会出面,但是这次有所不同,是在这边等着接娘家人,加之好几年都没到这边来了,所以他老人家自己就亲自过来看看,也算是出门散散心。

    熟悉过后,慕缘胆子也放开了,大大咧咧的问道:“哥几个,听说你们那边的盅师和降头师特别厉害,你们会吗?”

    哥哥李立听了哈哈大笑:“我说小哥,不是每个猛家汉子都会这种法术的,我们家就是普通人家,哪里知道这种东西。”苗人也自称猛家。

    他们不是盅师也在楚寻语的意料之内,楚寻语需要的反而是这位老人家,当场和老爷子敬上一杯酒,问道:“老爷子身体好啊。”

    老爷子吧嗒吧嗒抽着眼袋笑眯眯的点点头:“都六十的人咯,身体还算蛮硬朗。”

    楚寻语奇问:“老爷子汉话说的可以啊,年轻的时候来过中原?”

    “来过、来过。”老人家放下眼袋高兴的说道,“年轻的时候,我出门早,做过镖师,最远跑到了浙江,所以认识我家的婆娘呢。”

    “哈哈哈……”众人不禁一阵欢笑。

    年纪大的人对于古滇国的消息也许会有听闻,通过和他们套套近乎来获取线索,江湖上称为“套舌”,楚寻语这不就开始了吗,三两下之后,彼此略一熟悉,楚寻语马上发问:“老人家,我们在来前啊,听朋友说南疆这里曾经有个国家,叫滇国,但是我们不信,因为从来没听说过,还打了赌,老人家你知道不?”

    此话一出,李宝立刻叫道:“小哥啊,我们次饭归次饭,哪有国家不国家的,谈这种事情万一给官军听到了算谋反那就不得了了。”

    老爷子倒是很认真的摸了摸胡子,对楚寻语道:“小哥啊,你这赌恐怕要输啊。”

    一听有门,慕缘立刻凑上去问道:“这么说老爷子,你们这里真有这个国家啊。”

    老人家慢条斯理的点点头,众人纷纷静下来等着听故事:“小时候啊,听老人说过,说我们这里啊,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说自己得道了盘瓠的真传,很厉害咯,造了一个大大的黄金城,满地都是珠宝,里面住的都是啥妖魔鬼怪,专门骗过路的人进去吃人肉、喝人血。”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慕缘小声问楚寻语,“这个黄金城,不是庄蹻建立的吗,还什么吃人肉、喝人血?真邪门,他说这小子得到了什么盘什么的真传,这个叫盘什么来着的,是不是哪个魔道弟子溜到南疆来了?”

    “放……”楚寻语要不是考虑到这么多外人在场,当场要用粗口来责骂慕缘不求上进,小声的斥责道,“你瞎放什么厥词,没事让你多读点书,这话说出去也不嫌丢人?他们说的盘瓠是苗人信仰中的创世神,是条神犬,后来变人,和我们汉人信仰中的盘古差不多,整天拿着斧子乱溜达,没事就东砍砍西砍砍,然后天地就分开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慕缘笑道,“和我们常说的盘古开天辟地差不多,看来各种族的创世神都是闲着没事做拿斧子乱砍的,备不住他们还是表兄弟的亲戚呢。”

    “你放……”楚寻语差点又要说粗口,真是懒得理会他,还是说正事要紧,“我估计这庄蹻当初建立滇国的时候,瞎编自己得到了创世神盘瓠的真传,苗人崇拜自己的先祖,利用乡民无知、好糊弄这一特点来笼络人心。”

    李宝此时插话问:“阿爹,这事我们怎么都没有听说过啊。”

    “这都是以前的事情呐。”老人家重新点着烟袋吧嗒吧嗒一边抽一边居然扯着嗓门唱了起来,“小时候我们猛家的山歌里有唱过,深深的山里,大大的湖边,有一座金灿灿的大寨子,里面有好多金坨坨,发出的光芒都盖过了太阳,路过的人儿呦,你要小心,不要被金子骗过了眼睛,那里面的黄金是被祖先唾弃的,一旦进去就见不到自己的婆娘了。”

    “哇!这歌好难听……”慕缘抽了抽嘴角。

    楚寻语桌子下踩了他一脚,继续赔笑脸问:“老人家,那这个黄金城在哪里啊?”

    李宝也兴奋的问:“就是啊,阿爹,在哪里啊,我们去找点金子,比现在日子过的好多了。”

    “使不得、使不得。”老人家连忙放下烟袋直摇手,“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挣钱要脚踏实地,那个黄金城都是故事里说的,谁也不知道在哪里,曾经听说有好多人去找,但是都没回来,你们就不要想了,还是老老实实做人吧。”

    众人讪讪的笑笑,互相扯些其他的闲篇,慕缘小声的埋怨起来:“这说了对于没说,野郎中,何故每一个神秘的地方都在深深的山里、大大的湖边?”

    “废话,要不然怎么叫‘神秘的地方’?你以为是你们家门口的煎饼摊?出门一拐就能找到?”楚寻语白了他一眼,转身又对着老者打起哈哈,“老人家,我们不也是听人说的嘛,就是好奇的很,想过去玩玩。”

    “不是我不说,我是真的不知道呐。”老人家吃了一口菜说道,“这故事都流传了上千年咯,现在知道的人越来越少,都是在歌里唱的。”

    “那歌后来唱的啥?”

    “我也记不得了。”老人家眯着眼睛想了很久,“现在会唱这歌的人越来越少咯,毕竟这么长,谁会记得?”

    楚寻语大吃一惊,失声诧问:“您老是说‘苗族古歌’?”

    “哎?”老人家一听也来了精神,“你这小哥好厉害啊,汉家人连我们猛家的古歌都知道?”

    慕缘连忙问楚寻语:“野郎中,这歌你也知道?没想到你还精通音律啊,怎么唱的?”

    “我不会唱。”楚寻语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你这不是脱裤子放……放厥词吗。”慕缘恼了起来。

    忘尘插话小声问:“这歌什么来历?”

    楚寻语看他们在互相聊天,于是低声解释起来:“此歌叫‘苗族古歌’,又叫‘猛家调子’,我家书上记载过,这是上古时期在苗人中口口相传的一种奇怪歌谣,全篇有几万句歌词,唱完了没一天也有半日,嗓子都得冒烟,其中包含了苗人的宗教信仰故事、风土人情、盅、降头等术的来历等等等等,包罗万象,简直活脱脱就是一本苗人的《史记》。”

    “那这《史记》怎么找啊?”慕缘着急的问道。

    “谁知道。”楚寻语也很恼火,“这歌谣流传了千万年,现在会唱的人越来越少,而且都是你唱一段我唱一段,就像我们汉人一样,谁会闲着没事做背《史记》玩?”

    “那这个《史记》的司马迁是谁?”忘尘不愧是老江湖,一语道破其中关键,“他的作者是何人?是死是活?活着在哪里?死了葬在何处?实在不行我们去找他后人问。”

    “这个更是不得而知啊。”楚寻语无奈的摇摇头,“苗人在上古时期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辉煌文明,创立了自己的文字记载,称为‘古苗文’,但是后来因为神秘的战火和天灾迁徙,他们的文字消失了,文明从此走向衰落,也就断送了史上唯一的文字确切证明,只留下口口相传的苗族古歌,所以这些歌词没有具体的详细记载,作者也不知道是谁,他们苗人说是创世神交给他们的,我们总不能焚香祷告去找他们的什么创世神吧。”

    “找到了非得一耳光抽死我们这些汉人。”慕缘撇着嘴,“别说这些没用的,这事交给我了。”

    “你有主意了?”楚寻语和忘尘好奇的看着他。

    “好办啊。”慕缘面露得意之色的说道,“过两天开了关,我们就能到南疆了,这年头全知的创世神难找,年长的老头满大街跑,到时候我们就专门找年纪大的老人家,请人家唱歌给我们听,最好在带一个懂汉话的苗人,把苗语的意思说给我们听不就完事了。”

    “没用的。”楚寻语一摆手,“这歌太长,你知道我们的线索是在哪一段里?再说了,你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到处乱找,谁会唱给你听?”

    “我花钱还不行吗?”慕缘疾呼道,“我们花银子请老人家唱歌,或者什么绸锻、布匹、盐巴,都行啊,只要能会唱这歌就行,我们一路走一路唱,唱上十天半个月,我就不信整不出一首歌谣来,想我们上天入地,还能被一首歌难住?”

    忘尘和楚寻语互相看了一眼,楚寻语道:“八戒你这方法虽然是种坐在床头种黄豆……”

    “什么意思?”

    “春(蠢)到家了。”慕缘闻言大怒,正要发作,楚寻语赶紧说,“但是还算行的通,那么我们第一个目标就定下来,先去南疆找老人家,而且是会唱歌的老人家,不过要低调行事,我们满大街的花钱请人唱歌,不出三天就会被百中教盯上,所以得谨慎一点。”

第七百七十章 换货

    不知谁将冬送走,又是一年春来到。

    很快新春在声声鞭炮中到来,供上三牲头,喝过开门酒,边关正式打开,两边久久等候的人流终于重新汇聚到了一块,楚寻语三人牵着马、驮着货夹在其中也浩浩荡荡的向南疆开拔,一路上有很络绎不绝的异族人士同行,慕缘问到:“野郎中,我们这一去要去何处?”

    楚寻语从袖子里又拿出一张地图在查看,慕缘惊问:“呀?野郎中,这一路上我发现你地图不少啊,从哪儿弄来的?”

    “濛罄给我的。”楚寻语头也不抬的答,“巴蜀那张是蜀山人给的,濛磬又从朝廷给我弄了一张南疆的,南疆归大明之后,这里也有一些汉人官员进入知府道台衙门,所以一些大概的地理山川位置朝廷有所掌握,不过还不够详细,因为越往难走山就越多,那里丛林茂密,孽障丛生,还有很多蛮夷不归王化,我们要小心。”

    辨明方向之后,楚寻语收起地图,一指南边:“在走个三、四天,就可以到第一座大城了,武宁府,那里的知府是朝廷派来的汉人官员。”

    “那就出发。”三人翻身上马,一路往南,在去往武宁府的路上沿途有许多寨子村落,已经打定主意,一边走一边打听古歌的详细内容,用身上所带货物作为交换,还要看看能不能寻摸到一个会说汉话的苗人或傣人向导。三人走了不过半日,老远就望见一个寨子,高高的木门楼挡住了外人,进寨的路都有人把守,于是下得马来,走到近前。

    这是一个苗人的寨子,看见楚寻语三人是汉人的打扮,把门的几个人把他们拦住,为首的是个中年人,将头上的羽冠往后捋一捋,拦住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做买卖的。”楚寻语连忙上前答话。

    “货呢?”

    慕缘赶紧掀开盖布,几个苗人走近逐一检查马匹,忽然忘尘对楚寻语使了个眼色,楚寻语不明所以的一回头,发现自己背上的残情长剑,当下心中一紧,于是立刻手一挥,布下了一层障眼法,看起来好似一根扁担,好在这些人都是凡夫俗子,识不破的。几个苗人确定货物没有问题之后,为首的中年人转身说道:“不许带……咦?你的武器呢?”

    “没有武器。”楚寻语连忙指着背后说,“是根扁担,挑货的。”

    几个苗人奇怪的互相看看,但还是抬了抬双手,这个手势楚寻语明白的很,各族都通用,只好高举双手走了过去,在慕缘和忘尘诧异的注视下被一个苗人从头到脚摸了个遍,原来在搜身,不允许汉人带武器进入。

    楚寻语搜完之后,自然是轮到慕缘和忘尘,慕缘还好说,学的有模有样,但是忘尘一脸不情愿的表情,他在江湖上德高望重,居然要被一群凡夫俗子把全身摸个遍,心理上一时间难以接受,楚寻语在后面连连使眼色,这才蒙混过关。

    “欢迎你们,中原的汉人朋友。”搜完之后,中年人热情的说道,“希望你们满载而归。”

    “多谢、多谢。”楚寻语连连拱手致谢,牵着马慢慢走了进去。

    “为什么要搜身?”慕缘回头看看门哨已远,便小声问楚寻语。

    楚寻语悄悄回答:“这里规矩很多,一时间难以解释清楚,都是濛罄问了在南边打过仗的兵家族人告诉我的。此寨距离中原没多远,是个汉苗的寨子,我们运气不错,他们愿意接受和汉人通商,不过不允许我们带武器进来,怕我们闹事,晚上也不会允许我们留宿,等会不要乱走乱说,更不要随意进他们的屋子,免得惹出麻烦来。”

    三人走不多远,忽然发现周围苗族百姓纷纷用期待的眼光看着自己,而且后面的越跟越多,慕缘心里有些发憷,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要开打了吗?”

    “不像啊。”楚寻语左右看看,索性找个角落站定以后,一拱手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今日我们来到贵寨,带了些丝绸、锦缎和盐巴,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望各位捧个场子,在下先谢过了。”

    “收的什么?”有苗人百姓在其中问。

    “专收药材和银器。”楚寻语高声一叫,立刻就有些苗人满脸失望的走了,但是有些手里有货的百姓留了下来。

    “还有茶叶!”慕缘在一旁立刻补充一句。

    楚寻语赶紧踩他一脚:“收什么茶叶?”

    慕缘恼问:“怎么了?连普洱茶都不知道?”

    “胡说八道。”楚寻语低声斥责一句,“没事就多读书,苗人这里不出普洱,那是彝人和傣人地盘出的。”

    “啊?”慕缘这才悻悻的一拍脑袋,连忙拱手叫道:“在下失言,有药材和银器的朋友们来吧,我们这里有上好的锦缎。”

    周围人群纷纷上先拿出自家山货,别说,还真有不少好东西,南疆之地雨多山多,药材和野货真的不同于中原,不出一会,楚寻语收到的赤头百足蜈蚣就有二十多条,慕缘有些恶心的问道:“这东西能干什么?”

    “作用大了。”楚寻语一边弯腰拿盐巴给他们一边回答,“有空去弄本《本草纲目》看看,这玩意儿祛风散热,解毒消肿,等回头有空我做成药你试试,保证药到病除。”

    “呸、呸、呸……”慕缘连啐几口,“乌鸦嘴,你才生病呢。”

    就这样,楚寻语这里收药材,慕缘收银器,忘尘自然在一旁抱着手看着,二人忙的不亦乐乎,很快就和周围人群打成了一片,这里的汉苗对汉人并不排斥,看来这个寨子经常有人来通商,唯独慕缘一脸懊恼的样子,因为他收到了好些漂亮的银器,比自己当初买到的好看多了,隐隐觉得自己当初买簪子是被别人坑了一道。

    忙活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落了停,慕缘擦擦汗,抱着手里的银器说道:“别说,东西还可以,回去挑几样好的送给商芊师妹。”

    楚寻语把散落了一地的货物收拾收拾,忘尘给二人把水囊递过去:“歇会,和他们熟悉之后,我们可以找些老人打听《史记》的下落了。”这里特地用《史记》代替了古歌的称呼,是怕引起当地人怀疑。

    “可是时间不多了。”楚寻语抬起头看看天,“这都下午了,过不了一个多时辰太阳就要落山,这里可留不得我们住宿。”

    “外面是荒郊野外啊?!”慕缘诧异的问,“难道我们要露宿野林?在被毒蛇啊、毒虫啊咬一口什么的,那就扯淡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只有明天进来打听。”楚寻语也一时间为难,“上午赶路用的时间太多,这里一到傍晚苗人就会赶我们出去的。”

    “我知道哪里有住的地方……”忽然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三人身后传来……

第七百七十一章 住宿

    楚寻语三人正在寨子里商量找住处,结果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三人回头望去,只见得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正站在身后,他小心的说道:“我知道哪里有住处。”

    此少年长相普通,全身上下皆是泥土,单是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身典型的苗人打扮,腰间挂着一把短刀,看样子似乎没有修行过,从手上的老茧和肌肉判断,估计练过一些刀法,楚寻语奇怪的问道:“小兄弟,你说什么?”

    “我知道哪里有住的地方。”少年提高了声音又说了一遍,期待的看着三人,“我带你们去,给我银子就行。”

    “银子?”慕缘抬了抬怀里的那些银器,“全都是,你随便挑。”

    “不是、不是。”少年连忙摇手,“我不要这些,我要银两,你们汉人的银两,最好是官银。”

    “哎呦!口气不小,还要官银。”慕缘好笑的摇摇头,“老弟啊,官银不是想有就有的,那上面打着户部的官印,你先说说住哪吧,我们在说银两。”

    “好、好。”少年连忙上前解释起来,“寨子外面有条河,河边我搭了许多帐篷,都是兽皮的,里面放好了被褥和毯子,还有些柴火什么的,距离寨子很近,不会有猛兽袭击,而且取水方便,以前来往的汉人客商到了晚上都去那里住,只要给钱就行。”

    “嗯?”慕缘奇怪的问道,“你是说你小子建了一座汉人的客栈?只不过是用帐篷做的?”

    “嗯……”少年想了想,“汉人的叫法好像是叫‘客栈’吧,我也记的不大清楚了,不贵,你们三人住一晚只要给我一钱银子就行了。”

    “三个人住一晚算一钱银子。”楚寻语点点头,“那不算贵,带路。”

    “好,跟我来。”少年连忙骑上马就在前面引路,往寨门那出发。

    在后面慕缘连连对楚寻语使眼色,暗示不要跟这个来历不明的苗人小子乱跑,楚寻语回应别急,一边跟着后面走一边将右手腾出来,稍有不对就等着拔剑结果他,同时他也想看看,这小家伙到底在玩什么鬼,苗寨之中,哪有什么开汉人客栈的?估计是有人估计叫他来赚自己三人出寨,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阴谋还不得而知。

    但是让三人失望了,等走到目的地发现少年没说谎,真的是距离苗寨不远,用肉眼就能彼此互相看见,而且真的有座河,同样真的有好些帐篷撑在河边,从篝火的痕迹来看,也确实有许多人在这里住过,楚寻语吃惊的问少年:“你就靠这个营生?你们的寨佬允许你这样做?接待汉人客人?”

    “我们是汉苗,可以的。”少年栓好马,打开一座大帐篷示意三人,“来看看,还满意吗?”

    三人伸头进去看了看,条件比野外那是好多了,最起码铺着的兽皮是真货,挺暖和,当下更加吃惊,楚寻语三人随便找了个石头坐下,少年解释道:“现在是刚开春,你们汉人的客商还没全到,等过半个月,估计就全要来了。”

    “你小子真是生财有道啊。”慕缘感慨不已。

    “得,这是一两银子,拿着。”楚寻语递了过去。

    少年吃了一惊,正要说话,楚寻语紧接着道,“不用找了,但是你今晚要留下一起住一晚。”

    少年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这样的态度就更让三人惊愕,因为楚寻语的目的忘尘和慕缘都了解,他还是对这少年不放心,万一是陷阱,那肯定是晚上人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发难,留他下来也算是人质,但凡有个三长两短,楚寻语是不会让他见到明天的朝阳的,不过他如此豪爽的答应倒是始料未及。

    此时太阳开始缓缓落下了山坡,众人点燃了一堆篝火烤着些干粮分吃,楚寻语便问那少年:“小兄弟,你叫什么?”

    “噶同。”少年不好意思的笑笑,“还没有汉人名字呢。”

    “那你怎么会做这买卖?”楚寻语又问,“而且还要汉人的银两?你们这里通用的硬货是盐巴和绸缎啊。”

    “我……”噶同沉默了一会,苦涩的笑笑,便说了个大概,原来噶同出身在这里苗寨之中,是个孤儿,自幼丧命,父亲和阿叔当年一块结伴去中原闯荡,结果误打误撞参了军,父亲战死沙场之后,阿叔也带伤回来,落了个残疾,是他把噶同拉扯大的,汉话也是他教的,阿叔年事已高,身上的旧伤也不方便出门劳作,而噶同现在长大了,会和寨子里的年轻人一起去附近山中狩猎,偶尔还会和汉人交易来维持生计,但是靠他一个少年挣些米面回来养活自己和阿叔已经很困难了,更别说以后还要娶妻生子,要不是靠着寨子里旁人救济,他们的生活别提有多艰难。

    两年前,阿叔找噶同商议了现在这个计划,他老人家在中原走动的时间长,见识也广,是阿叔发现了每年来寨子里通商的汉人没有住处的问题,于是就想效仿汉人的客栈,让噶同在寨子周围扎帐篷来做起了营生,别说每年的生意还可以,做了两年,攒了十几两银子。噶同此生不愿意在南疆过一辈子,他曾经听阿叔说过,中原地大物博,那里更加美丽富饶,所以噶同一直想去中原闯荡看看,这就是为什么他要攒汉人银两的原因了,他需要钱,而且是一笔不少的钱,这样才有资本去中原,并且把阿叔也一起带去生活。

    说到此楚寻语三人才明白了他的用意,噶同自己也不是第一次碰到像楚寻语这种警惕心高的客人了,毕竟出门在外谁都会有戒心,也经常会有客商要求他一起留宿的,一来二去,有些常年来此的中原客商已经成了他的常客。楚寻语问:“你做这行多久了?”

    “有两年多了。”噶同掰着手指头回答,“我估计还要有个五年才能攒够。”

    “你想要多少钱?”楚寻语又问。

    噶同想了想:“连吃带住,我还想开个小买卖,估计要五十多两吧。”

    “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楚寻语点点头,问道,“我这里有个活,你愿意接不?要是愿意我愿意给你一笔丰厚的回报,免去你这些年的辛苦。”

    “犯法的事情我不干。”噶同警惕的看着他们三个。

    “不需要犯法。”慕缘好笑的解释起来,“我们第一次来这边,需要一个向导,你汉话说的不错,可以做我们的向导。”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给多少钱?”

    “我一次性给你五十两。”楚寻语大方的一伸手。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噶同眉头紧皱,看来他的防人之心也很强烈。

    楚寻语笑笑说:“不是告诉过你我们是第一次来这边吗,需要你做向导,而且对南疆的风土人情非常感兴趣,想要记载下这里的故事,听闻你苗人的古歌里有很多传奇志异,所以想搜集起来,你帮我翻成汉话,日后我回中原找个书坊整理成册挣了钱,也会分你一份的。”

    “这样……”噶同大概是听懂了,不过他还是很疑惑的问,“古歌我也听过,不过都是很多年前的东西了,我也记不大清楚,你们要想打听这东西估计要很长时间。”

    “没关系,我们时间多的是。”慕缘连忙示意。

    “那好吧,我答应你们。”噶同点点头,“明天我回去和我阿叔说说,看他同意不,但是你要先付我一些钱,照料我阿叔的生活,而且他也会唱一段古歌的调子,你们可以听听看。”

    “他会唱?”三人吃了一惊。

    “会啊。”噶同面带得意,“这东西在老一辈人口中是口口相传的,只不过都不完整,毕竟太长了,你们可以先试试看。”

    “好,就这么说定了。”楚寻语很满意这样的答复,不管他阿叔是不是真的会唱,但最起码和寨子里的人熟悉,除了他还能找到其他的苗族老人唱歌,当下一锤定音,“休息一晚,明天去找你阿叔……”

第七百七十二章 道别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就跟随噶同来到了寨子里找到他阿叔,那是一位老人家,腿脚有些不方便,似乎有些瘸,应该是以前的旧伤,众人说明了来意之后,老人家眯着眼睛在躺椅上看了三人良久,这才吩咐噶同:“去泡茶,也不知道款待客人吗?”

    噶同这才猛然想起,赶紧出门去烧水,老人见他离开之后这才苦笑着问:“一支山峰出云彩,两朵荷花哪样开?”

    三人皆是一愣,没想到这个汉苗居然会中原汉人的江湖口,当下楚寻语上前回答道:“四方潮水汇大海,映日荷花别样红。”

    老人似乎有些不信,继续问:“深山灵芝自有主,不问山神何敢采?”

    “走过山边抬头望,自有仙人指路来。”楚寻语微笑着再答,这一来一去老人是想摸摸楚寻语三人的底,看看他们是哪路来的,他也怕噶同跟了江湖上黑路子的人马遭殃,只不过楚寻语对待入流,告诉阿叔他们是中原来的客商,经常跑江湖,这次来南疆除了做买卖以外,还想去周围看看,不会有什么危险,希望老人家能成全。

    此时噶同正好回来:“阿叔,我能去吗?”

    阿叔问:“诸位远道而来,想必要在南疆做些非同小可的举动吧?”

    楚寻语连忙揖手:“说笑了,我们来南疆是有些事情要打听,所以想请令侄同行,做个向导,望老人家首肯。”

    “不说清楚,实难从命。”老人家摇摇头。

    慕缘道:“我们想找诸位打听苗族古歌的内容。”

    “你们要去失落的黄金城?”老人家冷笑连连,“想来就知道了,这些年想去失落之城的人太多,全都有去无回,我是不会答应噶同和诸位去那里的,同时我也奉劝各位不要去,那里太过凶险,除非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师,要不然只能是凭白送死。”原来他当年在中原参军的时候见过天上来回飞翔的修真者。

    “那真是巧了。”楚寻语一抬手,手中“噗”的一声燃起了一团火苗。

    老人家一下跳起来,惊讶的问:“你们是……是……是修真者……”旁边的噶同更是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楚寻语掐灭火苗之后好言相劝:“老人家,让噶同随我们去吧,我们此来是为了要寻找一样东西,并非是觊觎那座失落之城,噶同随我们只要寻找到地方就行,届时我们会给他一笔丰厚报酬回来,我愿发下毒誓,如果让噶同涉险,愿用项上人头来换。”

    阿叔看着噶同半晌,这才点头道:“你去吧,随仙师们去闯荡一番,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了,你的生活不应该陪着我一个半死的老头子过下去,要勇敢一点,我们苗家的男子个个都是响当当的。”

    “阿叔——”噶同抓住老人的手臂,“我……”

    “去吧。”

    楚寻语默默的拿出一堆盐巴、银两和锦缎放在一边,老人摆摆手:“诸位仙师都坐下吧,喝杯清茶,顺便说说你们要寻找的是什么东西?”

    众人纷纷落座,噶同去沏茶,楚寻语道:“我们要寻找一件汉人的东西,而且很古老,所以打听过了,这东西最有可能在古滇国的遗址中,其实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失落之城,听说失落之城的位置散落在苗族古歌之中,这才想起打听古歌的内容。”

    “来南疆自然是要寻找失落之城。”阿叔笑笑,“这古老的传说已经几千年了,多少人为了它来到这里,但是都无下文,你们要打听猛家调子的想法很好,因为我曾经听过其中有一段确实是记载那座黄金城的内容。”

    “是的,我们就打听到它在什么深深的山里、大大的湖边。”慕缘苦笑的摇摇头,“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些线索。”

    “什么?”三人都很吃惊。

    阿叔便慢慢说来,原来阿叔当年和噶同的父亲一起去中原闯荡,原先两个人并没有直接参军,那时候两朝战争还没有爆发,是元朝末年,两个人都很年轻,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经过一番历练,误打误撞在江浙一带进入了盐帮,贩了几年的私盐,江湖口也就是那时候学会的,后来恰逢战争爆发,当时他哥俩因为是南疆人,所以被编入了常遇春的南征部队,在南边一番恶战,最后噶同的父亲战死了,阿叔自己没死也带伤回了老家,多年的军旅生涯,阿叔曾经遇见过这么一件事,让他记忆深刻。

    那是一个夜晚,阿叔和一队士兵在南疆边界押运粮草,中途停下来休息,点了一堆篝火,忽然发现夜色中有一个人走来,士兵们纷纷拔刀喝斥,可等走近了一看,竟然是个发了疯的苗人,全身破烂不堪,嘴里神神叨叨的喃喃自语,因为这里在南疆附近,所以有异族人士出现也不足为奇,士兵们经过查看确定他是个疯子以后就不以为意了,本打算将他打发走了了事,但是阿叔却把他拉到角落里给他些食物和水,因为同为苗人,他心里不忍,那个疯苗子倒也识趣,还是懂得吃喝的,吃饱之后,用苗语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些极为不着调的话,汉人士兵自然听不懂,但是阿叔听懂了,翻译成汉话大概是说什么山里有个大宝藏,但是有妖怪吃人,同行的人都死了这一类的。阿叔当时就算听明白也觉得他是失心疯,脑子不正常而已,那疯苗子说什么阿叔对他好,他要报答阿叔,就把怀里抱着的一块满是泥巴的破石板非要塞给他,阿叔好气又好笑接下之后就打发他走了,这一去就再也没见过。

    后来战争结束了,阿叔因为受伤颇重要离开军队回家养老,临行之际,他发现这块石板还在自己身边,就一并带了回来,现如今他觉得是拿出来的时候,便从箱子里拿出递给楚寻语,希望楚寻语他们能用得着。楚寻语接了过来,发现这块石板很有意思,上面竟然刻着一幅画,描绘的是一座大山,山中居然有房子,还有一条溪流蜿蜒而下,慕缘激动的叫道:“深深的山里、大大的湖边!”

    “这是什么?”忘尘用手指着石板上有些凸凹不平的纹路问。

    “嗯?花纹?”慕缘奇道,“这刻石板的人还挺讲究的,还刻了纹路来装饰。”

    “扯淡!”楚寻语给出了慕缘最需要的答案,随即摸着这些奇怪的纹路认真的说,“这应该某种文字,我如果没猜错的话,很有可能就是已经消失多年的古苗文。”

    “你认识?”

    “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慕缘没好气的反问。

    “就因为我不认识。”楚寻语十分肯定的说,“我们家的典籍上记载过的文字极为繁多,所以我能辨认出来这既不是汉字也不是吐火罗文、沙利文等等,更不是你们佛家的梵文什么的,也就是说这种文字不在我们的认知范围内,你们想想,我们三个人加起来能认识的文字最起码有二十多种,就算不是全懂也能认出个种类来,神州大地上还有什么文字人们看不出来路又出现在南疆?那答案就很明显了。”

    “有道理。”慕缘点点头,“那这些文字是何意呢?就几个字而已,会不会是记载了地点或者名称什么的?”

    忘尘叹息一声:“就算记载了也没办法,我们谁都不认识。”

    “那我们只能带着这破东西按图索骥了。”慕缘无可奈何,“一路走一路看,看看哪里的山水和这图案一样。”

    “不用找了,我已经找到了。”阿叔忽然开口打断三人。

    大伙吃惊不已的看着他,阿叔笑了笑,又继续说起了后面的故事,当年他离开军队之后,带着银子和行李一路往南疆老家走,那时候已经天下太平,阿叔自己自觉虽然腿瘸,但是身体还算强健,对于这块石板上的纹路心中隐隐有了计较,毕竟黄金城的故事在南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所以他也对黄金城打起了主意,好就好在他是苗人,在南疆通行无阻,经过近一年的寻找,他找到了石板上描绘的地方,那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山脚下有条小溪,还有一个小寨子,经过攀谈,里面的人告诉阿叔,每逢雨夜,山里总会传来鬼哭之声,认为这是山鬼作怪,每年都要举办“送山鬼”的祭祀,而且进山采药的人多有失踪,据说是有妖物扑人,更为重要的是,这个地方的方向就是当年那个疯苗子走出来的地方,所以阿叔十分确定自己找对了,但是无奈山高路险,里面说不定还有好些精怪,阿叔身体已经这副模样,思前想后犹豫了四、五天终于放弃,带着石板回到了这里,直到今日,才对楚寻语三人和盘突出,因为看出他们三个都是手眼通天的修真者,和当年在军中见到的那些人一样,应该可以进山一探,让噶同跟着他们闯荡一番,日后若有了富贵,也不枉男儿一世,唯有期盼三人照顾好噶同,不要丢了性命。

    阿叔此言非同小可,三人真是难以置信,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本打算寻找到失落之城竟然在这里有了着落,当下感激连连,保证会周全噶同性命。楚寻语看石板上刻着的山中鬼城有模有样,如果天命垂青,很有可能就是当年庄蹻建立的古滇国遗址,那家伙素来喜欢装神弄鬼,玩弄权利,弄出这么个东西也合情合理,而且这上面有古苗文,就算不是失落之城也肯定和古滇国有关系,所以不管如何,势必都要走一遭,看看这其中又有哪般玄机,至于说什么山中精怪扑人,这一点楚寻语倒不担心,一听就知道是些成不了气候的家伙,否则山下那个苗寨里的人们不会生活这么多年还平安无事,于是打定主意,带着噶同去一趟,敲开这南疆的第一块门转。

    说定之后,三人打听好方向便逐一告辞,转身离开:“我们在外面等噶同。”

    出门不过多时,就看着老人将噶同送了出来,噶同眼睛有些红肿,似乎是很难受,阿叔摸着他的脑袋说道:“要坚强,去外面的世界好好看看。”

    又对楚寻语道:“三位仙师,噶同就交给你们了,答应我,保护好他。”

    “愿以性命担保。”楚寻语一拱手,几人就此正式分别,走向了阿叔所说的地方……

第七百七十三章 舔门

    这一路顺着各村各寨而去,有噶同这个汉苗同行就方便了许多,但是楚寻语四人还是足足行走了十多天,山路过于崎岖,南疆茫茫十万大山真不是浪得虚名的,途中不断有猛兽毒虫的侵袭,好在楚寻语精通药理,倒也不算麻烦,噶同这一路上对于楚寻语三人的身份太好奇了,一直认为他们是神仙,总是在不停的打听这个打听那个,花了五、六天的时间慕缘才给他大概解释清楚。众人一路艰难跋涉,终于到达了阿叔所说的位置,从山崖上望过去,对面是一座险峰,山顶上竟然还有积雪,不愧是高原,慕缘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呼吸有些不畅,抬头看天,似乎距离天都更近了,气氛一片安宁,低头下望,一座小寨立足于山脚下,其中有一条清晰可见的小溪穿过其中,拿出石板来看,和上面图案描绘的一样,看来就是此地了。

    “到了。”忘尘挥了挥石板。

    慕缘在一旁接过来,摸着上面的古苗文叹息道:“真想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可是这年头没人认识它。”

    “下去吧。”楚寻语一抖马匹的缰绳。

    “没想到滇马竟然善走山路。”慕缘跟在后面拍了拍自己那匹马的脖子,“矮小的和骡子一样,但是耐力却出乎意料。”

    众人带着货物花了两个多时辰才下山来到寨门口,一如既往的是噶同上前搭话,用苗语说清楚之后检查下货物就放行了,众人进来,发现这是个很破旧也很古老的村落,但是感觉很淳朴,满地都是孩童乱跑,后山上还有许多梯田,年轻人在那里劳作,不过多久,就有一个长者被簇拥而来,和噶同说了几句,翻成汉话的意思大概就是说这个寨子虽然是传统的苗寨,但是有噶同带来了汉人商人也是十分欢迎的,眼下这个寨子里百姓最缺的就是绸缎,希望能得到满足。

    此话一出,三人连忙把所有的绸缎都拿了出来摆在面前给大家交换,好家伙,楚寻语看见每家每户几乎都有人出来抱着东西换,看来这寨子里平时没什么商人来,不过这也是个机会,楚寻语灵机一动,有了主意,连忙大声在场告知众人,自己一行人除了药材以外,最为重要的就是收古董,希望大家能拿些出来。噶同翻苗语的时候不明白“古董”是什么,慕缘连忙解释起来:“就是些有年头的东西,老的、旧的、很多年传下来的东西。”

    噶同这才明了的点点头,用苗语说了一遍,大伙互相看看,似乎有些半信半疑,看来不动点真格的是不行了,楚寻语一转身像变戏法一般从箩筐里拿出一匹江南的丝绸叫道:“诸位上眼,正宗江南苏杭丝绸,绣工、用料皆是上品,有愿意要的就拿老东西来换。”

    此物一出,顿时寨子里的女人一片哗然,都看出其物不凡,纷纷催促家里男人去翻箱倒柜找什么“古董”,不一会,就看见成群结队的人抬着各色各样的东西浩浩荡荡的出来,什么破镜子、旧水壶甚至连破犁头都抬来了,慕缘哭笑不得的对楚寻语说:“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这也算古董?”

    “没办法,一件一件的挑。”楚寻语挽起袖口皱眉回答,“但凡是有像古苗文或者那石板花纹的东西都挑出来。”

    三人一一过目乡民们手里的破烂,别说,还真有收获,一共就两块,也是巴掌大小的破石板,上面的纹路确实和原先的那块差不多,楚寻语连忙让噶同打听出处,但是得到的答案都很失望,几乎没人记得起这东西是在哪里捡来的,好在楚寻语还算信守承诺,给了他们两匹丝绸,哄的婆娘们眉开眼笑的回去了,谁知不想,这番行为引得一个黑脸汉子十分不满,拉着自家婆娘对噶同用苗语说了一通,还对楚寻语三人指指点点,慕缘好奇的问:“他们说什么?”

    “他们不服气。”噶同告诉慕缘,“他婆娘说这东西他们家也有,只不过是木头做的,而且太大,不好搬不出来,问你们要不要?”

    “嗯?”一席话引得楚寻语赶紧过去,拿起两大段丝绸就道:“告诉他们,若是愿意换,我愿意给个相当丰厚的回报。”

    噶同连忙告诉他们夫妇,婆娘乐的拉着黑脸汉子就对楚寻语三人指指点点的要走,黑脸大汉似乎有些不情愿,但也熬不住婆娘的死缠烂打,只好挥挥手,示意楚寻语三人一起来。

    众人跟着黑脸大汉一起前往一起到了他家,是个二层小楼,看样子有年头了,但是黑脸大汉却没有进去,而是绕到小楼的后面,墙根下还有一座小屋,里面放了一些柴火杂物等,用手指了指,慕缘奇怪的问:“你是说这堆破烂?”

    通过噶同黑脸大汉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原来他婆娘所说的不是里面这些杂物,而是这座小屋的右面墙壁,是一块整片的厚实大木板,楚寻语走近看这才发现墙壁上竟然刻满了图案,不过年代已久,上面满是灰尘,看不清是什么,忘尘赶紧找黑脸大汉要了一块抹布,和慕缘一起搬开杂物擦干净再看。

    这回画面上描绘的东西迥然不同,可不是原先楚寻语手里那块石板上什么高山流水有房屋的画面了,而是一副极为怪异的情景,有一个蛇身人首的怪物,身体和蟒蛇一般盘绕在地,头颅似乎是个老妇,满脸皱纹,尤为特别的是她竟然在用细长的舌头舔一扇门,这是何解?周围有好些古苗文记载,但是没人看的懂,慕缘问楚寻语:“野郎中,这画的意思是不是我们要进去先得去山里找到门?然后我们要伸舌头把门舔开?”

    “一边去。”楚寻语白了他一眼,低头沉思此画,脑子搜罗了很多异族传闻,但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有没有发现这些文字似乎太多了一点?”忘尘毕竟是老江湖,指着墙壁说,“这上面的文字已经多的超乎寻常了,好像在极力说明什么。”

    “应该是。”楚寻语点点头,“这画面过于奇特,这些文字应该是解释了其中内容,只可惜现在没人懂这玩意儿,对了,噶同,你问问看,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第七百七十四章 金丝楠木

    在这苗家汉子家后院见到的这块破木板所描绘内容让三人十分费解,其中含义过于玄妙,不过楚寻语经过进一步仔细观察确定此物来历非同一般,确实和当年古滇国关系不同寻常,这才索问来历,慕缘不解,就问其故,楚寻语解释一番,其中原因有三:其一,此木板用料非同儿戏,乃是金丝楠木,世人皆知皇亲国戚下葬要以金丝楠木作棺,其实不然,这种木材是皇家贡木,产量稀少,连某些天子的龙椅都是用它制作而成,用它下葬代表的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并非和亡者鬼神一说有关系,民间私藏等同于谋反,是灭门大罪,所以只有皇家门里的人才能用来装饰或者殉葬,这南疆之地哪里来的皇族?只有当年的古滇国而已。

    其二,楚寻语自幼熟读药王府典籍,对于草木鱼虫有着深刻了解,上好的金丝楠木有一种淡淡清香,经久不衰,可以根据气味辨明产地,他发现眼前的这种木材是出自古夜郎国一带,也就是明朝设立的贵州布政使管辖范围内,那里是出产的楠木是这种气味,而当年庄蹻是从楚国带兵南下进入南疆,途中必然要经过夜郎附近,肯定是沿途砍伐私入囊中,一路带至此处,以他的性格来说肯定不会分给黎民百姓君民同乐,所以要害在此。

    其三,画风描绘的风格极为粗犷、野蛮,极尽诡异一说,那蛇身老妇面目皱纹清晰,狞笑不止,让人视儿生厌,生出透骨憎恶之情,典型是先秦时期的巫术风格,符合南疆盅、降二术的本质。

    有此三点,楚寻语敢断言此物和古滇国必有关联,要问其出处,黑脸汉子告诉他们,其实这东西来历他也只知道个大概,是他阿爹捡回来的,小时候有一次他阿爹去山中采药,忽遇暴雨,把山上的积雪混着泥石冲了下来,在山坳中他阿爹看见了有好些散碎木头什么的,其中就有这块木板,因为看见这块木板还算完整,而且闻起来似乎有香味就欣喜异常的带了回来,原本准备做家中墙壁,但是冲洗干净之后发觉上面全是诡异图案又觉此物不祥,但却舍不得丢,就用来在后院搭建一所放杂物的屋子,好在多年以来也未曾出事,就随它去了,今日若不是楚寻语带着丝绸来换货,还想不起来呢。

    听完楚寻语的分析和黑脸汉子的描述,忘尘和慕缘都觉得楚寻语所说有理,这山中的遗迹肯定和古滇国脱不开关系,只不过到底是一座古墓还是当年古滇国能人异士的炼药或者修行之所还不得而知,须得三人进去方能一探究竟,于是楚寻语就拿出丝绸赠于他们,起初黑脸大汉不是很愿意,以为要换货,那就得将小屋拆了才行,可是楚寻语不要此物,一来是感谢他带自己看了此画,二来是希望打听山中去处。

    黑脸大汉和婆娘见不用拆屋又能收到上好的江南丝绸,当下喜不胜收,连忙请众人进屋叙谈,倒好茶水说出此间消息。大汉告诉楚寻语,他们家三代都是采药人,多进此山,山中确实有些危险之处,历来有“两害”之说,一害就是山中毒虫毒蛇甚多,眼下开春之际,百虫出没,进山定要带些解毒草药,否则必然遇险。这一点楚寻语素来不惧,这里不在重表。

    第二害就是村民们常说的妖物扑人一说,这一点黑脸大汉也知道的十分详细,因为他阿爹和祖父都曾经遇见过,据说此山中有一个无底的“山鬼洞”,若是走的不好,就容易被其中逃出来的山鬼妖物扑了。所以此地历来有“走白不走黑、走南不走北”一说,意思就是进出山中都要白天,晚上不要逗留在那里,南边的山路可以走,但是北边那里积雪厚,林子深,常有妖物出现,只能在南边采药。曾经他阿爹年轻的时候,因为贪心,误入北边林子,往回赶的时候耽误了时间,太阳已经落山,就撞见了一只山鬼扑了上来,这事是亲身经历的,希望楚寻语三人要注意。

    楚寻语很费解的问:“你们所说的‘山鬼’是何物?或者确切说是什么样子的?”因为汉人观念中从来没有什么山鬼一说,所以要弄清楚是什么东西,也好对症下药。

    黑脸大汉曾经听他父亲说过,那是个虎背熊腰的黑脸大汉,体型巨大,遍体腥臭,坚硬无比,口不能言,沉默无声,穿着破烂,但是身上偶尔会有奇珍异宝,山中偶尔会有人捡到一些金银玉珠,都知道乃是山鬼所赐,回来之后便要开坛祭祀,感谢其赐。

    “这怎么听着耳熟?”慕缘奇问,“野郎中,这是不是和你小时候告诉我的那些什么僵尸扑人的故事差不多?坊间杂谈中也多有此物。”

    “我也这么认为。”楚寻语点点头,“应该是此间遗迹中的僵尸作祟,不过你父亲能活着回来给你描述?碰见僵尸多有不测啊。”楚寻语提出了心中疑问。

    黑脸大汉哈哈大笑,继而回答楚寻语,当年他父亲遇见山鬼扑来,惊的立刻逃窜,好在年轻力壮,而且常年采药,手脚不慢,没跑几步就到了一处悬崖,二话不说就跳下山崖,其实是因为那山崖上系着绳子,这是他们苗家人采药的习惯,每逢遇见山崖上有好药就要用绳索拴腰,悬空垂下采摘,上来后一般不会带走,那些绳索有火油泡过,坚韧无比,经得起风霜雨露,苗人性淳,留绳在此为同村后来人方便,他阿爹当时慌不择道,误打误撞摸黑跑到悬崖边,灵机一动,就抓着绳子跳下悬崖,在黑夜的半空中躲避,那山鬼在山崖边徘徊一阵,见不到人,也就回去了,待他走后,他阿爹才暗道侥幸,回到家中,从此再也不敢去北面山坡。

    这番消息对楚寻语三人启发极大,看来这山中遗迹就是在北面,不过其中还有未解之处,如果所猜没错,这所谓的山鬼应该是僵尸扑人,但是什么样的僵尸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就算是黑夜,也绝对不可能露在山表,白天一到,阳光日盛,不出一年,就会将尸体上阴气散尽,腐烂而逝,怎么可能常年都有?其二就是此僵何来?是古墓?古墓之僵都在墓中,深埋大葬,何至于满山乱跑?又或者是遗迹?古滇国的异士死后化僵?那从这金丝楠木看来这其中的人物不是庄蹻也必然是古滇国的王亲贵族,和庄蹻有莫大关联,可是到处扑人也不得其解。

    这些疑惑问一介凡夫俗子的黑脸大汉也是浪费时间,于是楚寻语众人就纷纷告辞,出来之后,拿出马匹上的兽皮帐篷准备出寨过一夜,这里依然是不留汉人的,待明天一早三人进山,楚寻语给了噶同五十年银子和一些草药、盐巴,告诉他以一月为限,噶同在此等候,若是一月之后还不见三人出来,就让他自行离去。噶同似有些不舍,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山中凶险非常,噶同一介凡人只能凭添累赘,他是苗人,可以留在寨中,还是待在此处为好,待楚寻语三人得胜归来在续后话。此去楚寻语还是有些把握的,别的不说,若是邪物作祟,僵尸扑人等凶险倒是无妨,慕缘佛光一出,百邪退避,任那些不成气候的僵尸来多少也要被佛光烧成黄土一堆,只怕是山中有成了气候的其它邪物,那就要看三人手段如何了,不过有慕缘那本震古烁今的《金刚经》在手,就算是先秦尸王到此,三人也敢走上一遭,火中取栗。

    万事俱备,只待明天……

第七百七十五章 脓液

    今日一大早,楚寻语三人就正式入山,三人将帐篷收拾好放在马匹上交给噶同照料,直接御空飞身而入,一路上从高空俯视下方山涧之中也确实生长了好些草药,品相都不错,楚寻语时常下来会采摘一些收入囊中,一来是为了以后使用;二来也是因为这一路上开销太大,虽然修真者早已超脱世俗,不理这些黄白之物,但是没有还真不行,这一路上上下打点、买货换货等等,哪样不用钱?慕缘那小子的私房钱也就那么点,忘尘整天都快成仙了,根本不会看上这些东西,楚寻语自己这点从江南带来的钱财也用的捉襟见肘,是时候需要补充一些,真难以想象自己会被世俗钱财所难倒,当真哭笑不得。

    三人一路飞至北山,看见脚下皑皑白雪,慕缘抬头看看天空,日光好生刺眼,尤其是照射在白雪上则更加眩目。三人慢慢落下身形,踩在积雪中,慕缘问道:“如何找?这北山很大。”

    “我们分开找。”楚寻语打量了一番四周,用脚跺了跺地面,“要深入山腹之中必然有入口,否则那些僵尸也不会凭空冒出来,三人分头,若有情况,以响箭为号,我们就立刻赶到。”

    这个主意还行,三人都无异议,于是分开四散在雪地中搜寻,看看是否有什么入口之类的东西存在。楚寻语倒是闲庭信步,一边握着长剑在雪地之中划拉一边抬头四望看看有没有什么珍贵的药材,慕缘和忘尘二人不用采药,只好这边低头看看石头下,那边翻翻草皮中,希望有所收获,可惜这一找就是几个时辰,连个僵尸的影子都没看见,最后慕缘实在忍不住了,发出信号让三人汇合,一屁股坐在雪中嚷嚷道:“不找了、不找到了,就是太上老君的仙丹藏在土里也不找了。”

    其实忘尘和楚寻语二人也累得口干舌燥,眼见着已经到了下午都一无所获,白忙活到现在。既然大家都累了,楚寻语也停下来,拿残情长剑在雪上挖了一个大坑,四周用积雪夯实,三人坐进去升起篝火,这样既防风又不冷,还能烤烤火煮些热茶来喝。

    等茶水煮沸以后,慕缘捧在手中,靠着背后积雪喝了一口,还有些生涩,不过已经很不容易了,慢慢说道:“我们到晚上在看看吧,等到了黑夜里,我们站在雪地上喊他几嗓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僵尸来咬我们。”

    “你这是茅房里面打灯笼——找死啊。”楚寻语哭笑不得。

    “怕甚。”慕缘得意的一撇嘴,“我是佛修我怕谁。”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忘尘也喝了一口,“早年间的江湖上曾经有过一个传说,说雪山上有什么怪物扑人,后来有修士逮了个正着,原来是一种体积硕大的白毛猿猴,那些苗人说的什么山鬼会不会是这种东西?”

    “应该不是。”楚寻语道,“世间三界衍生万物,昔日封神一战,有‘四猴’现身,可以超脱其中,你说的这种是通臂猿猴,如来佛祖道其本质,具有拿日月、缩山林、颠倒乾坤之神通,但是封神之战以后三界鼎定,这种东西就很少见了,这山鬼扑人一说在此地由来已久,若是通臂猿猴作怪,千百年来岂能不被发现?而且此猴虽然喜欢捉弄世人,但从不杀生,可那山鬼扑人却经常害人性命,所以我感觉应该不是这种东西。”

    “那就只有等晚上了。”慕缘摇摇头,“等入夜我们来试试看,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总有一天我们可以等到这东西出来,到时候直接拿下。”

    慕缘说的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三人一直等到天黑,夕阳缓缓落下,当黑夜笼罩在皑皑白雪上的时候总是显得格外寂静,只能听见踩在积雪上的脚步声,还是老样子,分头去寻找所谓的山鬼,依然是一无所获,一直到第四天,这一切终于有了改变。

    那是一个一如既往的寂静之夜,楚寻语走的有些疲倦,靠在覆满积雪的大石头上歇会,掏出烈酒来灌上几口驱寒,心中有些焦急,一连几天的空手而归不禁让人很恼火,这次来南疆就是为了找黑灯的线索,脚下这雪山很有可能就会有踪迹,但是总不得其法,在这样下去惹得楚寻语怒起,非要直接用道法轰开地面进入看看了,想到此,就有一种郁闷感。

    楚寻语收起酒囊就准备起身继续搜寻,忽然凭空生出一股危险感,这是多年征战的成果,心中不禁一阵狂喜,暗道一声来了!立刻横剑在胸做出警戒状,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环境,荒芜的树木,漆黑的夜晚,唯有头顶上一轮弯月才发出洁白的光芒,一时间楚寻语的神经绷到了极限,说时迟那时快,只感觉后颈一阵寒冷,楚寻语千算万算没想到竟然在自己背靠着的覆满积雪的石头中出现异动,当下回身对着身后雪中就是横扫一剑,起身远远跳开,大喝一声:“出来!”

    一个硕大而又漆黑的身影从雪中蠢笨的走出,借着月光楚寻语真的是瞪大了眼睛,他清楚的看见这和苗人口中所说的一样:破烂的衣衫,阴冷的**,高耸的发髻。这是典型的战国时期打扮,庄蹻就是那时候建立古滇国的,难道脚下这片土地真的如同楚寻语所想和古滇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禁长剑一挥,喝问一句:“是人是鬼?”

    对方没有回答,楚寻语冷笑一声,果然是个死物,本来他身上就没有觉察出生命的气息,于是自语一句:“来的好!”说完大步流星赶将过去,要将这僵尸拿下。

    楚寻语心里是有讲究的,自己虽然不像茅山、龙虎山那样善于克制僵尸,但是自己家里活人傀儡多的是,这玩意儿有个通病,那就是一剑削掉头颅就行,任你是何种尸王也没听说过失去头颅还能满地乱跑,楚寻语自持有残情长剑无坚不摧,小小僵尸今日就先剁了脑袋再大卸八块查个究竟。

    楚寻语最大的失误就在于眼前这东西不是中原汉人认知范围内的僵尸,刚上前几步举剑欲砍,只见那僵尸忽然张开大口,一股清晰可见的黑色脓水喷涌而出,距离这么近,楚寻语纵然是手眼通天也无可奈何,逼不得已一个纵身,竟然以逐日鬼步闪开了,原地留下那摊黑水浇射在雪地上。

    堪堪躲过此招,楚寻语简直匪夷所思,低头看看地面,傻子也知道这黑水肯定有问题,但是没听说僵尸还能喷毒汁的,这是毒蛇还是人?不禁又抬头问了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僵尸肯定不会回答,一抬脖子,一团黑色烂肉似的东西吐了出来,尾端还连在口中颤颤蠕动,楚寻语搜肠刮肚也没想出家中哪本书里记载过这玩意儿,它身上会不会有毒?或者**有多坚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攻击,不过临危应变能力还是很好,抬手就是四道剑气远距离激射而出,不管是什么东西,楚寻语要把它口中那团烂肉给击碎,绝对不能让它有后招。

    一连四道剑气全部发出“噗噗”声命中那摊烂肉,但是不仅没有想象中把击打成四分五裂掉在地上,反而一声闷响,炸出了许多黑色脓液,遮天蔽日而来,楚寻语躲避不及,手臂上还是溅落了一滴,到底是征战多年的老人,楚寻语当机立断,怒喝一声,一咬牙,用剑刃把手臂上这点浓汁溅到的一小块肉给剜割出去,痛的自己满头大汗,二话不说抬手拿出一道剑气带着尖锐的响声朝空中射去,自己实在是对付不了了,还是召唤慕缘和忘尘过来帮忙。

    那僵尸可容不得楚寻语有休息片刻的功夫,直接迎面走来,楚寻语连忙升空躲避,经过这两个回合的交手他算是清楚了,自己一身近战的肉搏剑修本领根本无用武之地,一旦近身这鬼东西又会喷出那种奇怪的黑色脓液,沾上绝对没有好结果。但是楚寻语从空中望去,那僵尸居然抬头又在吞吐些什么,难道他要从地上往空中喷脓液?楚寻语恶心之极,连忙绕在它头顶着绕圈圈,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好在那东西似乎很蠢笨,给楚寻语绕的在原地也是一阵打转,慌忙之间找不准目标。

    此时慕缘和忘尘已经火速赶到,老远就看见楚寻语在空中来回飞着绕圈,慕缘奇怪的问道:“野郎中,你在玩什么?”

    楚寻语一边包扎伤口一边指着下面说道:“这东西,赶紧用佛光烧了它!”

    慕缘也看见下面那僵尸的身影了,当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说野郎中,怎么连个僵尸都对付不了?冲过去砍它个九九八十一段不就完事了。”

    “闪开!”就在三人说话愣神的功夫,那僵尸毫不犹豫的又是一团脓液喷射而来,楚寻语一推二人,三人隔空飞出去老远,慕缘和忘尘诧异的看着下面,慕缘惊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还能喷毒?竹叶青吗?”

    “我也不知道!”楚寻语大叫,“八戒赶紧烧了它!这劳什子东西近不得身!”

    “且慢!”忘尘连忙出言阻止,“烧成灰烬就没线索了!”

    “那也得烧!”楚寻语隔着老远大喊,“我宁愿得到一捧黄土也不愿意被它弄成‘糖醋排骨’!快动手啊!”

    “闭上眼睛!”慕缘一咬牙,璀璨的金色佛光终于出现了……

第七百七十六章 似蛇

    夜晚的雪山之中,一片金色佛光闪过,待楚寻语和忘尘睁开眼睛之后能见到的就是地面上那具不知名的僵尸被烧成一块烂木头似的倒在地上,众人缓缓落下身形靠了过来,慕缘好奇的问:“这东西是什么来路?”说完就要用手就碰。

    “小心有毒!”楚寻语提醒一句,用剑尖轻轻挑了挑。

    这尸体被烧的面目全非,满身都是黑渣,忽然一动,三人往后一退,生怕它又要喷射什么东西出来,忘尘低语一声:“小心一点,似乎还没死透。”

    一阵微微颤动,尸体被从里面撑开,似乎有个怪物怪样的东西要破壳而出,来不及多想楚寻语就叫道:“再来一次!”

    慕缘抬手又是一团佛光笼罩上去,这一回,是让它彻底交待了,众人看得清楚,是一个像蝎子又像蜘蛛的东西在尸体中作怪,全是漆黑,腐臭不堪,刚破体而出就被慕缘烧成焦炭,楚寻语蹲下来用树枝挑开肢体看看,这东西最起码有野猫大小,慕缘又问:“看出是何物吗?”

    “不清楚。”楚寻语站起来摇摇头,“这东西是闻所未闻,不像寻常之物,不过有一点可以看出来,是它在驱使着尸体行动,而非寻常僵尸。”

    “你是怎么撞见它的?”忘尘奇怪的问。

    “哦!对!”楚寻语这才想起此僵来历,赶紧去找方才靠着的大石头,此僵是从雪中而出,于是三人七手八脚的掀开积雪,石头下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能嗅见和僵尸身上一模一样的腐臭味道。

    慕缘悻悻的和楚寻语对望一样,看来是要下去了,万一这洞里还有这种僵尸,内部空间狭隘,一旦喷毒,就是想躲都躲不掉,楚寻语丢个石块入内,细听之,好像不是很深,黑幽幽的,慕缘伸手进去二话不说先用佛光烧它一遍,随后深吸一口气,当先跳进去。

    没片刻的功夫就听见慕缘在里面喊了一句:“下来吧,没危险。”

    楚寻语和忘尘才跳入洞中,这洞根本没多深,抬头都能看见天上的月光,吹亮火折子,这才看清楚此洞十分奇特,竟然放着案几、草药等,墙壁上还刻画着一副古怪的法阵,多年不曾用过,盖着厚厚一层灰。

    慕缘在墙壁上找到一堆烂木头,似乎是以前的火把,胡乱点燃烧成一堆,让洞内亮堂了许多,此时看的清晰,空间不大,两丈见方而已,有一条横案几,上面放了些杂物,有腐烂的草药和散落的一些竹简,墙壁上刻着一副古老的法阵,写满了古苗文,慕缘诧异的问道:“这是外面那个家伙生前居住的地方?”

    “不是。”楚寻语十分肯定,用脚踢了一下,示意二人往下看,地面上满是骨头,上面的血迹有未干的,也有风干的,这些骨头有人类也有动物,应该是平时被那僵尸扑杀的猎物,楚寻语道:“这个洞穴不对劲,从来没听说过哪个修士会在地上挖个洞住进来,而且没有什么生活用具,这些案几什么的摆放十分随意,显然不过是为了一时需要而已。”

    说完又上前一步,擦了擦墙壁上的灰尘,指着这幅古老腐朽的法阵说:“虽然我不懂苗文,但是这幅阵法和我们家的有些相像,我认为外面那具僵尸应该是盅术的产物,叫做‘盅尸’更贴切一点。”

    “盅尸?”慕缘笑了起来,“怎么说?新东西?”

    “我是这样理解的。”楚寻语皱着眉头答,“刚才我们在外面看见的那个从尸体里跑出来的东西应该是个某样毒物,根据我对这阵法的推测好像是被种到尸体中的,用它来驱使尸体在山间行动,平日里它会扑杀某些活物来生存和繁衍,这里就像它的巢穴,而这一切都应该是源自于盅术,汉人是不会用的,这种用盅术来控制的死尸所以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盅尸’,听起来也比较形象,这个洞穴当年就应该是施展此术的地方,日后还能饲养它,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日光没有把僵尸的阴气散去,因为这根本就不是阴气剧集导致的尸变。”

    “那为什么这东西没跑出去?”慕缘又问,“这都多少年了?难道还没有长大?外面的世界也从来没说过啊。”

    “我们应该反过来想。”忘尘也用手摸着墙壁上的法阵回答,“我觉得是当初有人在此地施术的时候就将这些什么‘盅尸’困在此地,用来拱卫北面山坡,所以这些年来从未离开此处,要留下来保护这山腹之中的东西。”

    “有道理。”楚寻语和慕缘赞同的点点头,楚寻语道,“前辈不愧是老江湖,一语中的,如果真如前辈所想,那么此处不应该只有一只,还应该有好些,我们要都找出来。”

    “找这玩意儿做什么?”慕缘大惊,“知道它们的作用不就行了,还要找几只?”

    “楚小友此言有理。”忘尘很快也洞悉了楚寻语的想法,告诉慕缘,“它们既然被束缚在此地,那么不能走远,围绕此地守卫,只要多找几只出来就能判断它们的中心在何处,那里就是大门。”

    “原来如此。”慕缘恍然大悟。

    楚寻语又道:“我们不能分散了这回,要以八戒你为依仗,此物唯有你才能克制,不好近身。”

    “哈哈。”慕缘一听此言鼻子都快翘上天了,“野郎中,你到今天终于觉悟了,大事还得仰仗我。”

    楚寻语懒得搭理他,给了一个白眼就和忘尘率先出洞。三人这回形影不离,穿梭在树林之中,仔细的搜寻有没有其他盅尸的下落,如果真如忘尘所言,这东西应该不止一只,不过要有所警惕,它能喷毒,十分匪夷所思。

    三人一直忙活到黎明,又遇见了两只,自然都给慕缘烧成了焦炭,这种东西危险性虽然大,但是蠢笨又无脑,面对慕缘自天而降的佛光只有束手就擒,不过楚寻语三人关心的倒是入口,每具盅尸不远处都有它们的巢穴,里面的摆设和刻画的法阵都一模一样,看来确实是有人故意为之,然后以这些巢穴为边缘,三人寻摸到了估计是中心的位置,那里是一片荒木和积雪覆盖之地,好像并没有什么大门之类的东西。

    “我们仔细找找。”忘尘看看太阳似乎要出来了,“现在日出将近,应该不会有什么盅尸来骚扰我们了。”

    “不用找了,我知道在何处。”楚寻语皱着眉头。

    “哦?”

    “就是它。”楚寻语用手一指一堆巨石。

    “这堆石头?”慕缘诧异的问。

    “不是。”楚寻语摇摇头,“是石头旁边的这颗大松树。”

    “啊?”楚寻语所指的那棵松树大约有两人合抱粗细,很普通,和大部分雪山树木一样光秃秃的,枝头上堆积满了积雪,很难以想象它有问题,但是楚寻语不管不顾,走过去对着树干拍拍打打,引得一阵积雪颤抖掉落。

    “你在干什么?”慕缘在一旁莫名其妙的问。

    “你觉得我在干什么?”楚寻语一刻不停手里的动作,头也不抬的反问。

    “我觉得你发疯了,是不是刚才给那个什么盅尸的毒喷傻了?”慕缘好笑的讥讽道,“你指望对着一棵松树的树干敲打几下就会有一扇大门凭空冒出来?如果真的发生了你让公输家和墨家那些机关大师情何以堪。”

    “这是一棵大树。”楚寻语没好气的指着它说。

    “嗯……谢谢,我们都看见了。”慕缘看看楚寻语又看看树,“然后呢?”

    “我是说它是一棵‘大’树,很‘大’的树木!懂不懂?”楚寻语指着周围说,“你们就没发现有什么问题?雪山自古条件苦寒,树木很难存活,就算是松树这般坚韧的树木也很难生长茂密,回头看看,这里方圆几里的树木哪个不都是碗口粗细的?这里忽然出现了一棵能长成这么粗的松树你们就不觉得奇怪?要知道这鬼地方出产的僵尸都能喷毒,如果换成在大树里面找到入口我想算是今天最平常的事情了。”

    “原来如此。”经过楚寻语一解释才明白过来,忘尘赞道:“果然对草木鱼虫有很深的了解,我们别愣着了,一起找。”说完和慕缘一起也跟着楚寻语绕着这棵大树上下检查起来。

    慕缘都飞到树木顶端绕了一圈下来无奈的说:“找不到有什么入口啊,实在不行我们把这棵树连根拔起来看看。”

    “有道理。”楚寻语惊喜的叫道,“你说的太好了,往后站。”说完挽起袖口抱住树干,准备用武修者那蛮力直接一招“鲁达拔柳”,看看这棵怪物有什么蹊跷。

    但是刚一发力,忽然“噗嗤”一声,三人吓了一跳,以为又有什么怪物冒出来了,往后站定之后才发现原来树根下有一块成年积雪塌陷下去,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洞口,三人互相对望一样,慕缘无奈的叹道:“又来了,又要钻洞?为什么这种神秘的地方就不能建的宽敞一点,非要挖个洞出来。”

    “这洞好小。”楚寻语伸头进去看了看,发现这个洞口只有一人粗细,如果人钻进去都要平躺着,转身都不行,于是丢块石头进去,没声,说明很深。

    “我来吧。”慕缘推开楚寻语,把衣服整了整,“我第一个,你们跟在我后面,谁让我的佛光能克制它们呢。”

    “小心。”楚寻语递过去一些药物,“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你先衔在嘴里,若是有什么毒物也算有个准备。”

    “嗯。”慕缘一口含住,然后深吸一口气,弯腰就钻了进去,楚寻语居中,忘尘断后。

    慕缘在排头,吹凉了火折,这洞实在太狭隘,三人只能匍匐着,爬在那里一点一点往下爬,但是很快楚寻语就觉察出有问题,此洞年代已久,但是未见有什么蛇虫鼠蚁出没,反而是少见的干爽,应该是当初用了药物洒在周围土壤中,以此驱虫。这个洞不仅小,而且还很长,蜿蜒曲折向下,三人最少爬了一个时辰,慕缘才大骂一声听了下来,楚寻语好奇的问:“怎么了?”

    “我的衣服都破了。”慕缘在前面叫道,“爬了这么半天,回头出去你要赔我一身新衣裳。”

    “嗨——”楚寻语气的鼻子都歪了,在后面叫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发现呢。”

    “是有发现。”慕缘撇撇嘴,看着前面哭笑不得的说道,“我们到头了,这里有扇门,终于发现门了。”

    “什么?”楚寻语惊喜的问道,“那快出去。”

    “出什么呀。”慕缘没好气的答,“这扇门……这扇门……小的就和这该死的洞穴一样,怎么出去?”

    “啊?”楚寻语很不解,但是慕缘挡着他也看不见,着急的说,“给我描述一下什么样子的?”

    “嗯……”慕缘盯着半天道,“很小,似乎就是为这个洞穴准备的门,双开扇,好像是黄铜做的,连门环都锈掉了,上面刻满了那种很像古苗文的花纹,反正我们也不认识,不过我估计能进这扇门的人得小的和胳膊一样,怎么进去?但是这个门好像在哪里见过……”

    “哦?”

    “我想起来了!”慕缘惊喜的叫道,“这个就是噶同他阿叔给我们的那块石板上的描绘的那扇门。”

    “什么?”后面的楚寻语和忘尘听了都很惊讶,楚寻语勉强从肩头把残情长剑往前推了过去,“用我的剑顶顶看,是不是能撑开。”

    慕缘吐了一口土沫子,拿楚寻语的剑往前顶了顶,这扇小门纹丝不动,当下调侃道:“没用,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像图中描绘的老妇一样用舌头舔开?”

    “扯淡。”楚寻语没好气的答,“那石板上的文字应该是告诉我们怎么打开的,只可惜我们谁都不认识。”

    “你们有没有发现——”跟在最后面趴着的忘尘忽然疑惑的说道,“有没有发现我们三个人现在的动作趴在这里……像不像石板上描绘的那条蛇?”

第七百七十七章 斩蛇

    忘尘的一席话说的另外两人都是一身冷汗,没想到自己一行人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和石板上刻画的一样,难道不经意间已然中计?还没回过味儿来,忽然听见一种奇怪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洞穴爬来,摩挲声清晰可闻。

    “这是什么?”慕缘惊异的回头问。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这里来。”楚寻语脸色一变,叫道,“八戒!赶紧弄开那扇该死的门,不管是什么都不会是好东西的!”

    慕缘着急的反问:“弄不开怎么办?我真的要用舌头舔了!”

    “别!”楚寻语从后面推着长剑道,“你一舔搞不好我们还要中计,侧过身子,让我用长剑捅烂它!”

    慕缘连忙闪开一条缝,楚寻语不断的用残情剑的剑尖戳那扇铜门,按理来说那扇门应该被某些方法禁锢过或者有某些机关在其中,一般二般的手段撼动不了,但是残情剑远非寻常物,捅还是能捅进去的,可惜只能留下一道道被戳出来的细缝,没有预想中的能捅烂,楚寻语这个后悔啊,应该让自己在前面,戳上个几十剑,破坏里面蕴藏的法阵或者什么东西,然后用武修者的蛮力强行用手推开才行,现在中间夹着一个慕缘,这如何是好。

    外面的异响动静越来越大,楚寻语已经能够辨明其物,诧异的自言自语:“这是一条巨蟒?却又作怪!雪山之上怎么会有巨蟒?”

    “鬼知道!”慕缘也着了急,不停的用手拍打铜门,“在找不到出口我们就要被那条蛇给吞了!这真的是变成石板画了。”

    “不管那么多了。”楚寻语回头对忘尘道,“八戒你继续弄门,前辈,我们两个对付后面那条巨蟒!”

    “好!”忘尘应了一声,双手连掐法诀,势要撑开土洞,此洞多余狭隘,不要施展拳脚,但是一阵灵气闪烁过后,周围土壁竟然一动不动,让人大吃一惊。

    楚寻语叹道:“此洞穴肯定被人做过手脚,寻常手段难以动摇,且看我手段!”

    说完大喝一声:“起!”双手强撑身体,竟然想以武修者蛮力破之,不料周围土壤仅仅是松动了一些,就再无声息,楚寻语脸都憋红了,这股蛮力连铁板都能捏碎,竟然挤不坏周围的这些土壤。

    忘尘无奈的摇摇头:“现在我们身处地下极深,堆积的土壤何止千万层,上面又覆有万年冰雪,寒冻坚硬,你用蛮力也无济于事!”

    楚寻语疾呼道:“难道我们要被这大蟒吞噬而死?当真是笑话!”

    但时不我待,只闻得一阵腥风席卷而来,忘尘脚后跟处一阵“桀桀”怪笑让人不寒而栗,三人回头看去,顿时心惊肉跳,那石板上所绘蛇身老妇居然顺着洞口攀爬而来,鲜红的开叉两刃舌吞吐不定,满脸堆积的皱纹之中闪烁着阴毒的眼睛,忘尘距离最近,那妖蛇张开大口就要咬。

    忘尘脸色苍白,大叫一声:“我命休矣!”

    说时迟那时快,楚寻语一咬牙,心中已有计较,决定至于死地而后生,当真是玩命的打法,他看准妖蛇张嘴的刹那,双手双脚陡然发力,双脚猛的一踹忘尘双肩,忘尘还不明所以,只感觉肩头一沉,忽然身体被楚寻语踹的倒退迎面撞向拿硕大的蛇口中,电光火石之间心中一片寒意,难道楚寻语竟然要将自己喂了这老妇妖蛇?平日里那份生死之交的感情果然是说说而已吗?那老妇妖蛇张口正好来到,猝不及防忘尘身子倒退着迎面滑过来,直接撞进了蛇腹中去。

    楚寻语紧随其后,双手一撑慕缘在眼前的双脚,用蛮力竟然把自己也撑了出去,倒退着跟忘尘前后脚的功夫进入蛇口,那妖蛇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楚寻语双手拽过残情长剑剑柄,在蛇口之中将剑刃死死插入蛇嘴上鄂,妖蛇老妇吞了一辈子人,从来未遇见过有活人主动往它嘴里送的,待反应过来之时剑刃早已穿过头顶,连皮带肉一起钉在洞顶,当下疼的连连甩头,奈何洞穴狭隘,根本迈不开手脚,平日里所仰仗的地利优势让猎物难以逃脱,今日竟然变成了它的坟场,过不了一时三刻,就一命呜呼了。

    见这妖蛇老妇已死,楚寻语这才松手喘了一口粗气,爬在蛇嘴之中大呼一声“侥幸”,须知,这眨眼的功夫考验了楚寻语的学识和手脚两道生平所学,楚寻语凭借家中典籍知识知道这蟒蛇吃食从来不撕咬,都是活吞之后趴在老巢之中慢慢消化,就算这妖蛇被盅术改造过,但是也脱不了天地万物的规律,所以一脚把忘尘踹了进去,反正这蟒蛇身子水桶粗细,容纳两、三人都足以,楚寻语本来夹在三人之中,狭隘之地飞不得天,躲不开咬,情急之下唯有先将忘尘弄走才能给自己腾出空间和时间来弄死这妖蛇。而前面的慕缘本来在不停的拍打铜门,忽然脚下一股怪力把自己顶的往前一冲,脑袋撞在铜门上头晕目眩,等反应过来回头看时楚寻语和忘尘已经先后入了那妖蛇口腹,顿时一身冷汗,但是下一刻看楚寻语竟然在蛇嘴之中拿下此物,不仅又叫了个“好”字。

    唯一担心的就是这蛇牙之上不知道是否有毒,寻常蟒蛇是无毒,但是这玩意儿都长人脸了,牙有盅毒也在意料之中。楚寻语用剑刃先把蛇头从里面切下,好大一只,塞的洞口满满的,然后一点一点用脚将死蛇身往外蹭,把身子挪出来,完后就剩下忘尘自己,他本来被吞入腹,心如死灰,忽然感觉头顶有光,抬头看去还能见到楚寻语和忘尘双脚,不禁奇怪,被楚寻语一喊才反应过来,连忙也七手八脚的从蛇身之中爬出来,待明白是怎么回事以后也羞愧难当,以为楚寻语要将自己做挡箭牌,有这等想法真是污了三人这份过命的交情。

    楚寻语自然不知道忘尘心中所想,反而是检查他有无中毒,好在没有被咬,倒也庆幸,便将那诡异的老妇舌头往前一推,叫道:“八戒!把这东西的舌头揪出来去舔!我估计只有这样才能开门。”

    慕缘本来咬着火折子在回头看,忽然一个满脸血色和皱纹的老妇头被推了过来,顿时慎出一身鸡皮疙瘩,心中一万个不愿意,可是看见楚寻语和忘尘二人全身上下红的、绿的一团糟,还有内脏混着泥土的模样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幸运,于是一咬牙不在啰嗦,掰开那老妇的嘴,揪出那条细长的开叉舌来往门上蹭,别说,还真管用,那舌头上滑不溜丢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粘液,涂满了铜门之后,只听得“咔嚓”声响,竟然推开了铜门,三人瞠目结舌,从未听闻什么样的机关能被口水舔开,这南疆之地的诡异之处三人总算是领教了,僵尸喷毒,蛇长妇头,唾液开门,在中原江湖之上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几天中秋假放假,有大学时期的老同学从广东远涉而来,老友相聚喜不胜收,这几天难免多喝了几杯,昨天夜里两点才回来,就没写了,今天补上。)

第七百七十巴章 囚牢谜尸(一)

    “噗通、噗通”几声,楚寻语三人终于从这扇该死的铜门中钻了出来,三人用手扒着铜门直接载到地上,跌倒成一堆,楚寻语爬起来吹亮火折,三人放眼望去,发现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房间,并没有多大,到处都是吃剩下的骸谷,看来是此蛇的老巢,它可以舔开铜门,每每捕食之后都会在此处休息,慕缘提着手里的老妇蛇头问道:“此妖蛇怎么会长出一颗人头?”

    “我看看。”楚寻语也觉得好奇,接过来四下翻弄一阵,瞧出了其中门道,随手往地上一丢,没好气的说道,“假的,刚才情势危急我们都给吓住了,这就是一条被盅术喂大的巨蟒而已,虽然有些手段,但没那么骇人,至于这蛇头,是拿老妇的人皮绷上去的。”

    “那这老妇女的脸够大的啊。”慕缘踢了一脚,“居然能贴满这么大的蟒蛇头。”

    “不是一个人的。”楚寻语摇摇头,“细看之下就会发现那些表面的皮肉是好几个人拼凑出来的,要不然到哪里去找这么大脸的老妇女。”

    忘尘还不忘记回头看看刚才那闪铜门,指着门的背面说道:“这背面是梨花铜,难怪要用唾沫才能开。”

    楚寻语无奈的摇摇头:“这‘梨花铜’是出自北方干燥之地,生出的铜锈逢燥而胀,遇水而缩,韧性极强,难怪用剑捅不烂,可就是端一碗清水来也能拆开此门,只不过我们没想到在南疆之地也能遇见,看来传闻古滇国曾经有过相当辉煌的青铜文明不是玩笑,为了编造出诡异的气氛这些古滇国的盅师真是煞费苦心,连这些唬人的手段都用出来了。”

    “原来都是些跑江湖的神棍。”慕缘松了一口气,“还真的蒙的我们一愣一愣的,得了,看看接下来我们往哪里走,把这地方翻个底朝天再说。”

    地面上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骸谷,三人踩起来忽高忽低,十分不方便,墙壁上挂满了蜘蛛网,楚寻语用剑尖挑开一一查看,忘尘用手摸了摸墙其中一处墙壁道:“这里。”

    聚拢过来,看见此处原本应该是一处入口,但是被人用砖块封死,只在墙壁上留下一道轮廓,刻着些古苗文,慕缘叹道:“说什么我们都看不懂。”

    楚寻语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回答道:“说的是:慎入此门,罪孽成尘。”

    “行啊你。”慕缘和忘尘诧异的看着他,“什么时候学会认识这种文字的?”

    “谁说我认识古苗文了。”楚寻语用手一指下面,“这里有一行小字,是我们汉人的小篆,我只不过读出来而已。”

    说的二人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楚寻语伸头嗅了嗅墙壁,告诉二人道:“手法很高明,这墙壁是用镔铁汁浇筑而成的,其中混杂着许多其他东西,我能辨明的草药最起码就有二十余种,并且还有符箓、阵法、穿山甲鳞片,雄鸡血等等等等,辟邪、辟虫、防蛮力破坏等都不在话下,这种用料可以防住大部分外来入侵手段,就算叫个无形无质的鬼魂进来都穿不进去。”说完,还用残情剑捅了捅,只进去一寸,就再也插不进去了,这并非是残情剑不够锋利,也不是墙壁过于坚硬,而是其中用料极为坚韧,残情剑仿佛捅在墙壁内一团黏糊糊的烂泥上,粘合的剑刃进不去也出不来。

    慕缘用拳头砸了砸墙壁:“经你这么一说这简直就是铜墙铁壁,水火不侵,怎么破?”

    “哼……”楚寻语冷笑一声,“你直接用佛光烧就行了,此墙虽然厉害,但是其中有一关键之处,那就是里面混杂了很多尸虫尸体,你先用佛光烧之,然后以火焚烧即可。”

    “尸虫?”慕缘奇怪的问,“这玩意儿还能用来砌墙?”

    “可以。”楚寻语回答,“尸虫生于尸,属阴,用它来砌墙可以辟火驱水,在宋、元两朝的王公贵族的陵寝中都有使用,秘法属于皇家奥秘,寻常人等难以知晓,由此可见这里的主人身份非同一般,你先用佛光将墙内尸虫的尸体烧成齑粉,这样就可以用火烤了,否则是点燃不了的。”

    “欢迎碰见佛家弟子来刨地!”慕缘嘻嘻哈哈的调侃一句,双手扶墙,再次用释放佛光,等慕缘罢手,楚寻语拿出一些旧衣服,点燃之后放在墙角下焚烧,等火灭之后,用武修者的蛮力拿残情长剑一点一点在焚烧之处往下撬,废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掏出个拳头大小的小洞,三人伸头看去,里面黑气一片,不过似乎有向下的阶梯,空荡而又静谧。

    三人七手八脚的用手将洞口扒开,被火一燎要松散了很多,弄出一个半人搞的洞口,纷纷弯腰钻进去,这是一段尘封多年的黑色石阶,墙壁上还有些简易的火把,用手一碰都能变成齑粉,楚寻语想了想,回头抄起一段死人的腿骨,用旧衣物捆成一个简易火把,点燃之后三人看的明白,这段阶梯蜿蜒向下,慕缘问:“下面会有什么?”

    “不知道。”楚寻语故作轻松的一笑,“总之不会是主人准备好茶点招待我们。”

    “走吧。”忘尘倒也爽快,耸耸肩膀带头走了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这段阶梯并不长,下去没多深就看见一闪破木门,很容易就能推开,进去之后发现两边尽是数个小房间,只不过房间中早已空荡一片,多年未曾有人过来,其中有早已破烂不堪的床板,慕缘奇问:“这是何解?难道在山里开了个客栈?”

    “不,是牢房。”楚寻语静静的回答,举着火把走到一处牢门口,“全都是用铜条做的栅栏,看来此处曾经因为某些原因关押了很多犯人。”

    “锁是开的。”忘尘站在门边抄起一把锈的掉渣的铜锁,“是被人用钥匙打开的,看来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那外面我们刚才进来的门上那句话的意思……”慕缘想了想,“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里是当年古滇国的天牢?专门关押犯人的?”

    “这样想也行。”楚寻语点点头,“什么叫罪孽成尘,也许就是因为这里有很多南疆的大奸大恶之人。”

    火把照亮的范围很小,三人站在黑幽幽的牢房走廊上,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很难以想象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忽然一声铁链响惊扰了众人,楚寻语没好气的说道:“八戒,别闹!

    “不是我”慕缘一脸委屈的高举双手,“我上哪去找锁链?”

    此言一出,三人顿时神情大变,全都看向了走廊的尽头,那里,是一片漆黑……

    这里已经有几千年没人来了……

第七百七十九章 囚牢谜尸(二)

    在这山体内部千年未曾有人来过的黑暗囚牢之中忽然传来一声铁链响,引得三人齐齐转头向左边看去,但是过了一会也没有其声音从尽头的黑暗中继续传出,慕缘悻悻的问:“那么不是我的幻觉了。”

    “当然不是。”楚寻语神色凝重的摇摇头,“两边的尽头我们都还没去过,小心些。”说完当先朝左边走去,一手持火把另一手持剑,只要稍有不对就要开打,三人心里都十分明白,能弄出铁链响动的源头肯定不是什么善茬,这里有上千年没都没有人来过,要是能碰见好事那真是活见鬼了。

    火光照耀下,三人的身影映射在墙壁上缓缓向前,火光蚕食着黑暗,锈色斑驳的铁栏杆,血迹斑斑的牢房,一切都仿佛在诉说着此处曾经的悲哀,终于三人走到了尽头,那是一堵墙,一堵普通的墙壁,上面挂满了刑具,其中就有大串大串的锁链,两边依然是空荡荡的牢房,慕缘放下警惕着的双手,诧异的问:“这……怎么回事?一堵墙?就这么简单?妖魔鬼怪呢?”

    “却又作怪。”楚寻语也很费解,用剑尖挑了挑墙壁上的锁链,结果不想“哗啦”一声,因为钩子年久失修,被楚寻语稍一触碰整条铁链都直接掉在地上,碎成了数段。

    “这里没有窗子。”楚寻语狐疑用长剑顶开两边的牢门,逐一用火把绕了一圈,“火苗燃烧的很稳定,没有通风的地方,前后就一条走廊,这铁链怎么会自己响?”

    “此处怪事颇多。”忘尘站在楚寻语的身边,抬头看牢房的墙壁,“但大多都是那些昔日古滇国的盅师唬人手段,比如外面那门和蛇,我们是不是因为大意又中计了?”

    楚寻语摇摇头:“目前还不清楚,反正这铁链响的清清楚楚,就算是唬人的伎俩我们一时间也还破解不了。”

    “那就先别想了。”慕缘指着走廊的另一头,“我们去那边看看有什么发现,总不会又是一堵墙壁吧。”

    三人满怀疑惑的快步而行,穿越了满是囚牢的走廊到达另一端,自然不会是墙壁,而是一扇破烂不堪的木门,用剑尖一碰都能碎成几块,进门之后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圆形的大厅,其中上首位置摆放着一尊硕大的石椅,石椅后面有一个八仙桌大小的六柄绞盘,地面上刻画着一幅似乎为某样法阵的图案,只不过其中写的全是古苗文,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慕缘诧异的低头看着脚下问道:“这个……是法阵吗?有什么用?”

    “不知道。”楚寻语摇摇头,“反正我也没看懂脚下这大片的图案是到底是不是法阵,但是这个大厅本身就很奇怪,除了一张好大的石头椅子就没其它东西了,看不出到底是干什么的。”

    “会不会是个公堂?”慕缘抓了抓脑袋,“比如外面的牢房里关押着犯人,然后提审到这里,中间石椅上坐着他们当地的父母官?”

    “你们家公堂开在山里啊?”楚寻语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句。

    此时忘尘已经走到了石椅旁,正在四下打量这张椅子,这张椅子很大,最少能坐两个人,靠背上刻着看不懂的文字,慕缘走过去,似乎发现了什么,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尘,拿着火把弯下腰把眼一瞧,顿时吓了一跳,叫道:“什么玩意儿?”

    楚寻语靠过来,发现石座之中居然封着一只头骨,但是与寻常不同,这幅头骨翠然发绿,楚寻语警惕的用剑尖先碰了碰石座,发现并无问题,便蹲下来细细查看一番,奇怪的说道:“这是个人的遗骸应该没有错,但是怎么会发绿?而且为什么只有头颅?还把封在椅子中?”

    忘尘用手摸了摸石座,摇头道:“这质地看不出来是何物,温和柔软,和翠玉无二,但又不是玉石。”

    “要不要劈开看看?”慕缘看了看楚寻语手里的长剑,“我想你这剑劈开它应该很容易。”

    “别。”楚寻语摇摇头,“这东西来历不明,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善良物件,万一把这东西放出来惹出什么事端那真的是追悔莫及了。”

    “那这个呢?”慕缘用手指着石椅背后的绞盘,“我们要不要推动它?”

    楚寻语背好长剑,把火把交给忘尘,用手试了试感觉,犹豫了一番才点点头:“这里四下无门,我们也不知如何前进,只好推它了,我的力气大,一个人推就行,你们做好准备,这万一要是有个什么紧急情况,你们也好第一时间动手。”

    “好。”慕缘应了一声,和忘尘一左一右站在楚寻语身边睁大眼睛看着周围,楚寻语气沉丹田,望手心里吐了一口吐沫,然后握住绞盘,大喝一声,使出武修蛮力,脑门青筋暴起,终于一点一点推动了它,与此同时石座背后的一方墙壁缓缓升起,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通道。

    绞盘推到尽头楚寻语才放手,慕缘送了一口气:“是不是我们警惕过度了?也许这里就是一个当年古滇国遗留的深山牢房而已,人早就跑光了,没有想象中的那些妖魔鬼怪。”

    楚寻语重新拔出长剑握在手里,盯着眼前那通道回答:“刚才外面牢房那声锁链响我到现在还耿耿于怀,虽然现在没有遇见什么危险,但是都不可以掉以轻心,我相信这里绝对有某些不可告人的东西。”

    “可是我们一路进来都等着碰见些什么牛鬼蛇神的玩意儿开打,可是都没结果。”慕缘有些松懈,大大咧咧的当下抬脚走入通道,刚走一步,忽然停下左右看看,转身疑惑的问道,“是我幻觉还是怎么着?有没有感觉到一股寒意?”

    说曹操曹操到,忘尘拿着火把只照亮了他自己那一小块范围,慕缘一步走出去正好站在黑暗的边缘,楚寻语正要抬头说些什么,忽然心中一紧,因为慕缘的背后,黑暗之中清楚的出现了一个女人的长发身影,好似凭空冒出来的鬼魂一般在慕缘肩头,随即大叫一声:“背后!”抬手就是两指剑气激射出去。

    慕缘自然知道背后有异动,二话不说转身就要出手,可是背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出现,忘尘和楚寻语二人紧跟上去,发现除了眼前的一段向下的阶梯什么都没有,可刚才两人都看见了,绝对是类似于厉鬼一般的东西,慕缘不明所以,就问:“刚才你们看见什么了?”

    “像是个女鬼……也许是吧……”楚寻语疑惑的说出了方才所见。

    慕缘也吃惊不已,按理来说不可能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于是低头在全身拍拍打打,问楚寻语:“是不是附在我身上或者是什么?快帮我看看。”说完还把手腕伸过去让楚寻语把把脉。

    楚寻语摸了摸脉象又看看他人,调侃到,“除了吃的太多也没其它毛病。”

    慕缘还是不放心,把全身山下又搜了一遍,边摸还边问:“除了个女人头你还看见什么了?”

    “没来得及细看。”楚寻语和忘尘对视一眼都无奈的摇摇头,“方才你挡住了,就看见个长发的女人头。”

    “是不是穿着破烂不看的蓝衣服,身上还挂着银饰以及少了一只左手?”慕缘摸着自己身上的动作越来越慢,忽然抬头表情极为僵硬的低语一声。

    楚寻语和忘尘的脸色都变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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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断灯灭之时介绍:
一盏灯一段缘 一把剑一场梦 故事,描写的是元明战乱年间,一名下山历练的年轻人,无意中卷入一场纷争,因为一盏灯,爱人死于己手,无奈天道难测,寻找背后种种原因…… 正是伤心总在断情际,剑断必是灯灭时剑断灯灭之时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剑断灯灭之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剑断灯灭之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