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 被扣
转眼间就到了穆家回西宁州的日子了,当穆家的五辆马车缓缓经过街道的时候,楚寻语就站在朝阳阁二楼,凭着栏杆对下望去,只看见其中一架马车上的窗帘被微微掀开,四夫人文琴微微侧目,带着期待的眼神向上看去,正好和楚寻语对视,楚寻语为了让她放心,便轻轻点头,文琴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的眼神,很快又合拢了窗帘,马场顺着人流逐渐远去。
“马匹准备好了吗?”楚寻语问。
身后慕缘正好上楼,点点头:“准备好了,我们现在走不走?”
“走!”楚寻语毫不犹豫的回答,转身下楼将房钱结算过以后对慕缘说:“等会我们不用靠的太近,远远跟着就行,以免被发现惹出事端来。”
于是三人便骑上马远远的尾随穆家一行车马前进。从东峡镇到西宁州并不远,大半日路程便可到达,从清晨出发,到傍晚入城,正好能赶上出晚饭。好在眼下江山稳定,战乱过后是个太平盛世,要不然按照以往的年月,这里肯定会有很多杀人越货的响马出没,自从大明王朝建立以来,朝廷数次从西宁州发兵清剿这里的匪患,这在换来如今的安宁。
这一路上三人一边聊天一边前进,倒也不觉得寂寞,尤其是最近楚寻语在死亡谷中洗净了灵魂,感觉身心通泰,身体与思想上都轻盈了不少,脉络灵气流走也十分顺畅,正好借此机会请教一下忘尘前辈,看看修为上还有哪些不足,以便早窥出窍期的门槛。
虽然楚寻语现在是剑修士,属于武修者的行列,与一般道家不同,但忘尘还是结合自身指点与他,剑修一路大都争勇斗狠,横练**功夫,如同满弦利箭一般势不可挡,但是如此下去容易中心魔,楚寻语以前就是这样,所以还应该以道家道家或者佛家的无上妙典辅助才是上策,因为这二者都有一种超然世外,清新脱俗之感,可以让剑修者在杀伐饮血之余,体悟天道,平和内心,驱逐心魔。试问这天下为何古典的武修者一路人丁日益稀少,当世尚存的几人渺渺,就连那蜀山、武当这两派以“剑”为招牌的名门大派都以道法辅助自身,已经与楚寻语这种传统的武修者大不同了,究其根本,不仅仅是传统的武修者修行太过艰苦,而且杀伐过重,不休个人思想境界,容易迷失心智,误入歧途,所以这一路修行起来当真是凶险,不是被累死,就是丧失心智入魔。
如今这世上现存的武修者中修为最高的莫过于武当的前任掌门张三丰了,他也是武修者中的剑修士,如果单论争勇斗狠,恐怕天下的武修者无出其左右,但是晚年的张三丰听说早已弃剑归隐闭关,认真体悟天道,江湖上传闻他结合道家《道德经》等其他无上妙法自创了一门极为高深玄妙的功法,名为“太极”,取自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八卦之含义,试问他这等人物都必须要用道家功法来稳定自身,楚寻语焉能有其它非分之想?还是内关注一下自己内心世界,平定自身才好。
楚寻语了然的点点头,忘尘所言不假,自己的内心世界确实需要稳固,思想境界要有所提高,否则迟早有一天还要被心魔侵蚀,不过话又说回来,楚寻语其实心中还是很佩服张三丰的,此人以武入道,竟然在飞升天际之前体悟道家真谛,以元分两仪,四象八卦自创了功法,这种手段,恐怕当今世上是屈指可数了,论争斗的实力,此人一身剑修已达巅峰,论境界,可以将道家思想推陈出新,不得不让人赞叹一个好字,有机会真想见见他,说到这里,楚寻语不仅自嘲的笑了一下,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怎么可能见到他,倒是忘尘,听说和他交情不错,也许能借他的经验,多多教诲自己。
楚寻语正想着,已经到达了西宁州,这里楚寻语可没有多熟悉,以前打仗的时候没有来过这边,他是属于另外一条线作战的,忘尘也没有来过,所以楚寻语叮嘱慕缘万事都务必小心点,以免闹出意外。
三人下马前行,过了西宁州的城外关卡,就没有在跟随穆家车队了,因为他们穆家在西宁州的宅子在什么位置四夫人文琴都已经在信中交待清楚了,也不好跟的太近,便思量着一路找老乡问过去,寻个离穆家宅子不远的地方住下便是。
慕缘走在街上,看着周围叫卖声不绝于耳,当下高兴的说道:“总算见到一点中原的景象了,这一路上不是黄沙就是骆驼,看的眼睛都麻木了,回到中原的感觉真好啊。”
楚寻语和忘尘不禁莞尔,这几个月在大漠中折腾的确实够可以的,中间还莫名其妙的搅合进了凡人王朝政变的事情,真是你不找麻烦,麻烦主动找你。眼下看见周围一片祥和安宁的中原市井之色,不禁开心了许多。这西宁州的街道倒也热闹,又在边陲之地,除了楚寻语三人以外,竟然还看到有其他的修真者混在凡人中来往,不过人数不多就是,一路上走来才看见四位左右,不过这要放在平常的中原地区可是非常罕见的,尤其是其中有两位还是魔道修士,当真是让人好生意外,好在这些修士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看见楚寻语他们以后,也不过就是在人群中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自顾自的赶路,到底是混居之地,什么景色都能看见。
还没走多远,慕缘的老毛病又犯了,吵吵着非要吃当地的特产小吃,这可是难倒了楚寻语和忘尘,他们二人以前都没来过啊,慕缘满不在乎的说道:“嗨!这有什么,不知道就不知道嘛,常言说的好,‘路在口中’,我顺着街上的商贩一路问过去便是,你们先去找客栈吧,要是有什么好吃的我带回来给你们尝尝。”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消失在人海之中。
“这……”楚寻语有些担心,这小子江湖经验不多,万一要是上了当怎么办。
忘尘倒是示意楚寻语宽心:“我们且相信慕缘就是,这一路走来,他已经不再是当年初出茅庐的少年了,从前几天独自探营穆家就能看出来,他也成长了很多,再说了,又是修为不低的佛家修士,他不为难别人就算了,别人要想为难他那真是不容易,我们且去找客栈吧。”
楚寻语想想也是,更何况这小子身上还有那本惊世的《金刚经》,料想也不会遇上什么困难,于是放下心来,一路问过去,还真找到了一个好去处。
原来距离穆家宅子不远处就有一处客栈,而且还不是穆家开的,是别的商号,距离穆家又近,转个街口就是,当下号了房子住了进去,楚寻语和忘尘二人就在房中交流修行心得,等回过神来一看,都已经晚上了,过了近两个多时辰,慕缘还没回来,楚寻语隐隐觉得不妙,于是和忘尘商量要不要出去找他,此是,客栈小二匆匆忙忙的进来叫道:“客观不好了,你们的朋友在酒楼中被扣住了,通知你们带银子去赎人呢。”
“我说的吧。”楚寻语白眼直翻,大为恼火,“这小子放出去就没个好,这才几个时辰,好嘛,又不知道惹出什么事情要掏银子赎人了。”
忘尘也是一阵无奈……
第五百八十二章 醒酒
等楚寻语和忘尘见到慕缘的时候,是在一家茶楼之中,伏在桌子上烂醉如泥,酣睡正浓,满身都是酒气,看的他们二人大为诧异,忘尘甚为奇怪,于是转头问楚寻语:“慕缘会喝酒?”
“当然不会。”楚寻语没好气的低声回答,“这小子是佛门弟子,最多偶尔喝上一两杯素酒罢了,向来谨慎的很,今天怎么成这个样子,算了,先把这小子弄回去再说。”
说罢,与忘尘一左一右将慕缘胳膊架起来就走,此时酒楼的伙计连忙上来说道:“二位爷,请先把酒钱结了。”
楚寻语暗道一声晦气,原来这小子还没给钱。没法子,只好掏出一点散碎银子往桌上一丢就要离开,结果小二又把他们叫住,说是不够。
“不够?”楚寻语一愣,随即转头问,“这有二两之多,还不够?喝的什么酒?难不成是黄鹤楼的百年陈酿‘醉太白’?”
“那倒不是。”小二搓搓手陪着笑脸,“就是普通的酒水。”
“多少钱?”
“零头不算,正好一百两。”
“什么?!”楚寻语大怒,指着小二怒斥起来,“你这伙计莫非是以为我们是外乡来的就好欺负?一般酒水要一百两?你抢去吧,不要欺人太甚,小心惹得火起砸了你这铺子。”
“冤枉啊,客官!”小二哭丧着脸回答,“是这位醉倒的客官非要与人赌酒,说要是输了就把今天全楼的酒钱都结了,结果这不是输了嘛,只好问他要银子。”
“啊?他还与人赌酒?”楚寻语差点鼻子都气歪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小子真没学点好,出门在外没几天就学会赌酒的行当了,还欠了一屁股债,简直就是……咦?等等!你说什么?赌酒?”
说到这里,楚寻语一愣,忽然想起慕缘也是修真者,纵然是赌酒,也可以凭着修为将这些普通酒水化解干净,什么酒水能醉成这样?莫非他真的这么实诚,傻了吧唧的在明知酒量不行的情况下还硬撑?当下用鼻子一闻,一股浓烈的酒气汇总夹杂着一股淡淡的绵柔酒香,此香虽淡,却又十分浓郁,如三月桃花,乍一嗅之沁人心脾,有五脏皆醉之感,当下觉得不好,这酒不一般,恐怕连黄鹤楼的醉太白都比不上,绝对不是这家凡人酒楼能做出来的,于是就问小二:“伙计,我且问你,他是与何人喝酒的?“
“这……”小二想了想,“好像是个老酒鬼的模样,全身破破烂烂,还有一个红红的酒糟鼻子,特别能喝,一口气就饮干了三大坛子,后来与这位客官赌酒,就变成这样了。”
“人呢?”
“走了,看这位客官倒下就走了。”
楚寻语和忘尘对望一眼,暗道一句不好,兴许慕缘是中了什么修真者的道了,索性也不罗嗦,直接付了钱走人,将烂醉如泥的慕缘架着胳膊回到了客栈。一回去,楚寻语立刻就将他放在床上,然后自己给慕缘详细检查了一下身体,一番折腾之后,发现确实是醉酒昏睡,并无其它异状,楚寻语不禁摇摇头,拿出一颗白色药丸,放入杯中,以清水调和,喂慕缘服用了下去,然后坐在一边,等待酒气排出。
这药是药王府家的所制,名唤“六通冰”,主要以寒谷薄荷、七叶樟脑等制成,是专门解酒的,可以使人六感通灵,毛孔舒张,排尽酒气,修真界的酒水都可以用它解醉,据说以前有一位三代以前的玩世散人,也就是楚寻语他们以前曾经在泰山上遇见的那个乞丐的祖师爷,曾经在昆仑宴上与人赌酒,“力挫”峨眉、蜀山、恶己宗三派掌门,最后自己差点喝死,多亏药王府用此药解了,不愧是医国圣手。
忘尘问:“能解吗?”
楚寻语摇摇头:“估计要等好一会了,我们且下去弄些吃食打发时间吧,此酒不同寻常,不知道是哪位高人下的手,加上这小子自身修为不够,估计有的等了。”
忘尘站起来叹息一声:“慕缘天生单纯,也没什么江湖经验,真不知道是惹了哪路的高人弄成这幅模样。”
“活该。”楚寻语撇撇嘴,站起来就往门外走,“给他点教训,看这架势也是亏得人家留手,不知天高地厚,要不然是遇上什么心黑手狠的歹毒之人,让他交代了都有可能,吃一堑长一智,让他以后别那么胡闹。”
二人下楼去随便弄点宵夜打发时间,等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好家伙,一推房门,一股酒气铺天盖地的袭来,熏的二人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掀了一个跟斗。两人赶紧去开窗通风,慕缘四仰八叉躺在床上鼾声大作,不过脸色的多了。
楚寻语摸了摸额头,点点头:“差不多行了,开始‘大刑拷问’这厮。”
说吧,直接将慕缘的头掰到床边,打了一盆冷水,“哗啦”一声浇了过去,慕缘一口呛住,大声咳嗽几下,翻身便吐,吐的房子里全是酒水的腥臭之气,待呕吐干净,这才翻身起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红肿的双眼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在你姥姥家!”楚寻语怒极,“你小子还好意思问?”
慕缘愣愣的点点头:“哦,姥姥好!”下一刻,忽然反应过来,跳将起来,坐在床上怪叫一声:“什么玩意儿?我压根就没姥姥。”
“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啊。”楚寻语捏着鼻子唤小二过来收拾地上的污秽之物,然后问,“你小子到底怎么弄的,从实招来。”
慕缘揉揉眼睛,这才看清楚眼前站着的是楚寻语和忘尘二人,当下稀里糊涂的自言自语:“我怎么回来了?”
“你还好意思问?”楚寻语眉毛一斜,“我问你,你在哪喝的酒?为什么要喝酒?又是与什么人喝的酒?从实招来!”
“喝酒?”慕缘愣愣的翻着眼睛想了半天,摸了摸脑袋自语起来,“对……好像我是喝酒了……和谁喝的呢?……是谁呢……为什么要喝呢……”
“问谁呢,问你自己!”楚寻语怒斥一声,“喝了两杯痴酒就找不到北了,仔细想想。”忘尘在一边看的连连摇头。
“哦!对了!”慕缘忽然怪叫一声,一下光着脚丫站在地面上,“我想起来了,那个老混蛋呢?气死我了!”
“你说的是谁?”楚寻语疑惑的问。
第五百八十三章 赌酒
慕缘被楚寻语他们掏银子从酒家赎了出来,醒酒之后,面对楚寻语的责问,慕缘只好将事实经过和盘托出。
原来,慕缘离开楚寻语他们之后独自一人去买东西吃,沿途打听过去,听说有一家酒楼卤水素鸡相当好吃,便兴起去买上一点尝尝,就进了这家酒楼。刚进这家酒楼没多久,刚好有一桌客人酒喝多了,其中两个大肆闹腾,将慕缘手里刚买的卤水素鸡给弄撒了,慕缘当场大怒,揪住他们衣服不放,非要他们赔偿不可。
这样一来事情就闹大了,掌柜的连忙上来劝架,暗中告诉慕缘,这几个都是衙门里当差的官老爷,千万莫要与他们起争执,不就是一些吃食嘛,回头再买便是,花不了几个钱。可是慕缘偏偏不买这一套,什么官老爷不官老爷的,蒙蒙别人还成,自己一介修真者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当下说不行,这事非要有个了解才可。
那几个醉酒的客人其中有两个还算清醒,历来都是趾高气扬之辈,岂能买慕缘的帐?于是就嘲笑慕缘吃些素食好像娘们,非是大丈夫,也敢来较真,小心惹得拳头招呼。慕缘怒起,就问他们怎样才是大丈夫。那几人回答自然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之辈才是。慕缘冷笑一声,就应了他们,与他们做赌,看在他们先前有喝的份上,可以让上一让,他们喝一杯,慕缘喝三杯,谁倒下就付了全楼的酒钱。
那几人哈哈大笑,看慕缘不过年纪轻轻也敢来枉自托大,当场允诺了下来,于是众人就在酒楼里一通猛喝,慕缘自然不傻,仗着自己一身修为逼出酒气,很快就让他们全部败阵,老老实实就要付钱。
本来是慕缘得胜而归的,结果不想此时忽生变故,旁边桌子有一位穿着破烂的老酒鬼走过来,非要在和慕缘赌酒,慕缘想都不想就应了,拿起酒坛子就喝,老者却阻止了他,摇了摇手里的酒葫芦,示意喝自己带的酒,一人一口,看谁先倒下,慕缘此时正是凯旋得胜之际,豪气冲天之时,不假思索拿起葫芦就是一口,仅是这一口,就感觉天旋地转,四肢无力,不听使唤,脑子晕乎乎的,一个酒嗝打出,往桌上一趴就不省人事了。随后等自己醒来,就看见楚寻语他们站在面前,当下明白了,这是着了别人的道,那酒水里肯定下了药,气的跳起来就要找那老家伙玩命,这就是事情的始末。
听完这故事楚寻语和忘尘总算明白了,楚寻语便没好气的说道:“你还想玩命?和谁玩?你是撞到高人了,人家看你用修为欺负普通人,于是出手教训了你一下,你喝的那酒里压根就没药,我检查过了,你是醉酒了,那葫芦里的酒估计不是什么凡品,你也就暗自庆幸吧,不是什么心肠歹毒之人,要不然你的小命都要交待这里了。”
慕缘听了此时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原以为是个多管闲事的,现在想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十有**是遇上了什么前辈高人,真是亏得对方留手才对,得了吧,也别去找他玩命了,自己估计还不够人家一壶喝的,不过想想也晦气,明明是别人惹了自己,怎么成了自己理亏?
“对了,那酒葫芦上好像还刻着一个字,什么字来着?……忘记了……酒喝多了。”慕缘抓了抓头也没想起来。
楚寻语懒得管他:“谁管你的破事,自己好自为之吧,以后别这么咋咋呼呼的,赶紧洗漱一下,穿戴穿戴,一身的酒气太难闻,正事要紧,看看穆家的动向。”
慕缘这才醒悟过来,连忙爬下床穿了鞋子,拿了毛巾就去打水洗漱了。忘尘来到窗前和楚寻语并肩站着,问道:“有什么动静没?”
楚寻语正好在窗台前盯着穆家老宅,里面灯火漆黑一片:“没什么,一个时辰前灯火就相继全灭了,像是睡了,一时半会还出不了什么事情,此时我们所知的消息甚少,不能光凭四夫人文琴的一封书信就如此冒失,还要多做观察。”
“我猜过不了多久那位四夫人还会有书信前来的。”忘尘笑着应声。
这一夜众人就各自回到房中休息了下来,第二天一大早,楚寻语正在楼下喝粥,忽然有伙计前来送信,当下接过来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就是四夫人文琴写来的,恰好忘尘和慕缘也下楼来,便招呼他们二人一起坐过来拆看。
这信中四夫人是这样说的:四夫人文琴其实过门没多久,一年有余罢了,是穆老板去年纳的妾,因为穆家人丁稀少,所以必须多娶夫人,穆老板一辈子膝下只有一个独子,是二夫人给他生的,不过这位二夫人早年间因为难产逝世了。文琴去年刚过门没多久,就赶上中秋之夜,本来是全家人一起吃月饼赏菊花的好日子,但是不想家中男人尽出,整整三天都没回来,只留下家眷和仆人看家,四夫人感觉好生奇怪,于是就去问别人,别人倒也习以为常了,都没说什么,只说是惯例。
等到三天以后,穆老板他们在一个夜里全都回来了,这一回吓了四夫人一大跳,个个全身是血,满身伤口,好似大战过后一般,而且人数不对,少了好几个,这下吓坏了文琴,于是就问穆老板到底怎么了,穆老板挥挥手,只说是家族事宜,连连如此,不必惊慌,就将此事敷衍过去了,但是文琴越想越不对,问人也没有结果。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文琴逐渐知道了这一家子不简单,刚开始看见他们的真面目真的吓了自己一跳,以为大白天撞妖了,但是久而久之也终究慢慢适应,人类真是一个奇怪的生物,总是喊着妖怪有多可怕,可是真的和妖怪朝夕相对生活在一起,竟然也无所谓了,究其根本,还是文琴念着穆老板对自己的恩情,因为自己出身贫寒,家乡遭遇洪水,父母双亡,于是进城卖身葬亲,被穆老板买下,好生厚待,对自己也有礼貌,并没有强逼之处,自己是心甘情愿跟了他的,不管他是否是妖。
在今年一年中,穆老板的白发明显增多,似乎在为什么忧虑,上个月有一次酒喝多了,躺在床上说什么今年的中秋可怎么过,愁死人了这一类的话语,文琴渐渐知道,估计是今年熬不过去了,酒醒之后问穆老板,穆老板什么都不肯说,并且让文琴保密,不要乱了人心。但是不想来了转机,因为平日里穆老板他们最忌惮的就是修真者,总说他们是如何如何强大,如何如何可怕,却从来没见多,正好楚寻语撞上门来,看样子也是通情达理之辈,于是文琴就背着老爷冒然写信前来,万一真有什么劫难,希望能保住穆家一门。
这正是:伉俪情深,白首穷思……
第五百八十四章 木箱
四夫人的第二封信中说了很多事情,但是没多少具体的,楚寻语三人看了还需要多加探索其他线索,不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心中也没有提到为什么中秋月圆之夜就会发生事情,又或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其中种种还有待推敲。
于是慕缘一边喝粥一边问楚寻语和忘尘二人:“你们两位一个是老江湖,一个自小就喜欢读些怪力乱神的书籍,可曾听闻过有什么喜好在月圆之夜发难的妖物?”
“满大街都是。”楚寻语耸耸肩膀,丢进嘴里一块酱萝卜,“自古月之精华属阴,性寒,而又纯洁,几乎大部分妖物都有望月吐纳的习惯,没听说过有一句叫‘犀牛望月’的成语嘛,那种感觉就好比我们在昆仑泡在首龙瀑中一样,滋味妙不可言。”
忘尘点点头,“自《周礼》订立中秋以来,每到这个日子月亮会格外的大而圆,散发出一股纯洁的阴寒之力,这股‘月之力’将在中秋夜晚达到最大化,所有魑魅魍魉都会争相在这一天呼吸吐纳,增进修为,一年只有这么一次。”
“修行就修行呗,干嘛要打打杀杀的。”慕缘扬了扬手里的信件,意思是指为什么穆老板他们要弄的满身是血,很明显是经过打斗的。
“修行是不可能的。”楚寻语摇摇头,“就目前来看,他们根本没有掌握什么修行的法门,而且体质特殊,用什么法门修行?他们的身体介于妖和人之间,这也是他们祖先繁衍出来的结果,那一天必然是去解决什么重要的事情去了。”
“那这事该从何查起?”慕缘又问。
“最近的中秋在什么时候?”
忘尘算了算:“就在五日之后。”
“是吗,已经到中秋了吗。”楚寻语自语一声,常言说得好:每逢佳节倍思亲。以往这个时候都在家赏菊吃蟹呢,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楚寻语摇摇头,将这念头抛开,然后果断说,“这几天我们盯紧穆家人,尤其是跟紧穆老板本人,他们不是修真者也不是纯种的妖物,发现不了我们行踪的,一定要弄清楚其中关键。”
慕缘和忘尘二人点点头表示同意,赶紧将粥吃完,就急急忙忙出门前往穆家宅子了。穆家的宅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人来人往,大都是生意上的事情,都是普通人,没什么值得注意的,楚寻语三人就停留在穆家宅子大门不远的地方,忘尘鼻子一嗅,奇怪的说:“你们有没有感觉穆家人身上雄黄、朱砂等物的气味越来越重了?”
二人也感觉了一下,点点头表示是的,看来不日有就事情要发生,这是典型的在做准备了。忽然,穆家大门外走出一个老头,正在和下人咬耳朵,说些什么,三人认得这是他们家的管家,楚寻语心念一动,就听见他们小声的在说把什么东西从后门送进来。看他们的神情神神秘秘的,楚寻语于是转头对二人嘱咐起来:“我且绕到后面看看,你们在这盯着,要是走散了,晚上就在客栈碰面。”说完,左右看看,轻松的混进人群之中跟着那下人往穆家院子后面走去了。
绕到后面,是一个死胡同,楚寻语看见原来有好几个下人正在抬一口好大的木箱子,所抬之物看样子颇重,连扁担都给压弯了,几人累的哼哧哼哧的从后门悄悄进去,门房还伸头出来看看左右无人,确定以后才关上房门,楚寻语躲在角落里看的明白,当下笑着自语一声:“哦?你们到底在些抬什么呢。”说完,身形一纵,直接掐个“隐”字诀翻墙进去了。
进去之后,发现是穆家下人杂役之处,那些下人把那口大箱子吃力的抬进了一所屋子,然后活动活动肩膀,就锁上房门说说笑笑走了。楚寻语立刻跟了过去,确定人走远之后,听了听屋里没动静,扒开门缝又看了看,这才看出这里面是穆家的杂物间,堆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刚才看见的那口箱子就堆在其中,不光如此,还有和它一模一样的箱子存在,最起码不下三、四口,都用封条贴着,这下让楚寻语的好奇心被勾上来了,下一刻,楚寻语的身形就已经出现在门内了。
楚寻语正要动手打开箱子,忽然发现箱子上的封条很有意思,于是顺着看了过来,发现这些封条上写的都是“东北顺远镖局”、“陕西飞成镖局”、“山东泰安镖局”、“湖南诚威镖局”等字样,楚寻语暗自寻思,这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看样子穆家这回手笔不小,因为看样子都是从大老远运过来的,而且这些镖局个个都不一般,根据楚寻语走江湖的阅历,知道这些镖局在朝廷里都是有背景的,请他们出马可不简单,花钱不说,关系还要够硬,看来这穆家商海沉浮数年,确实家底殷实。
闲话不提,楚寻语立刻动手,随便打开一个东北过来的箱子,当下愣住了,看了半晌,这才惊叹一声:“穆家准备干什么?”
原来这口箱子里装的竟然都是武器,而且都不是普通的武器,是“兵械”,有钢刀、倒刺、绳索等物,楚寻语眼力非凡,是从战争时期走出来的,一眼就认出这些东西不是市井之中能买来的,用手拿起一柄钢刀,一拨刃口,好家伙,是军中的东西,全是精钢制成,按照惯例来说刀柄会有标示,因为朝廷对于这些军中武器管制是很严格的,制作的时候回搭上钢印,可惜这刀柄上的标示已经被人可以刮掉了,楚寻语冷笑一声,这可瞒不过自己,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山海关的步军营用的,这穆家真是了不起,连军中的东西都能顺出来,不得不赞他们一句。
楚寻语随后将几个箱子都打开,发现这里面有朱砂、药物、兵械等等,都是上品,一等一的货色,看这架势,是准备打仗?不过很快楚寻语这个念头就被打消了,因为他打开了最后一口陕西过来的箱子。
刚开箱子,一股酸味差点把人熏晕过去,楚寻语吓了一跳,还以为有机关中毒了,可是在定睛一看,发现全是密封的坛子,拿起一个摇一摇,装的好像还是什么水,楚寻语打开封泥,用手指蘸着尝了尝,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这是……醋?正宗的陕西老陈醋?!这回轮到楚寻语傻眼了,放眼过去着几口箱子,里面的东西都是风马牛不相及之物,不禁面色古怪的又自语了一句:“穆家到底准备干什么?”
通知
这几天和同事一起在扬州度周末假期,周一回去按时补上,大伙等等哈……
第五百八十五章 驱虫匠
楚寻语打开了穆家从五湖四海运送来的大木箱,除了难得的兵械武器之外,还有药物等其它物品,一开始看了这些东西,楚寻语以为穆家是准备与人械斗,谁知道最后一口山西木箱之中竟然放了整整齐齐几十坛子山西老陈醋,这些让楚寻语诧异无比,这醋是干什么?而且自己用手指蘸着尝了一口,那口感,绝对是上等货色,酿制手法绝对不一般。
楚寻语四下看了半晌,确定再无其他之后,便决定出门再看看,结果就在快走到内院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开始布置了一些小型阵法了,这些阵法大都是凭借园林艺术,用松、石等物暗中布置的,多为现形化人之用,这些阵法楚寻语知道都是穆家从祖上传下来的,好歹人家祖先也曾是手眼通天的一代准妖仙,弄点粗浅阵法,轻而易举。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这些阵法没有多高深,但是要破除它们必然会引起动静,让穆家人发觉,所以楚寻语只好退了出来,去前门汇合慕缘他们。
此时的慕缘和忘尘一起正在前门盯梢,看见楚寻语过来以后便询问情况,楚寻语大概将所见说了一遍,慕缘听了摇摇手示意道:“嗨,没什么,备不住穆家人喜欢吃饺子呢,弄兵器的时候就顺便托人从山西运送点老陈醋过来了,他们家人多,所以买的也多。”
“扯淡!”楚寻语用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就否定了慕缘的奇思妙想,“说点靠谱的,这穆家准备的十分充足,看样子要做些非同小可的举动,你们在这里盯了半天,有什么动静没有?”
“目前还没发现。”慕缘摇摇头,“人来人往极多,但是未曾发现修真者或者妖物一类的。”
楚寻语正要说话,忽然发现不远处的穆家大门之中,老管家送出一个中年人,这中年男子长的是肚大腰圆,脸黑个矮,一脸油光,满嘴地道的湖南腔,对老管家摆摆手示意放心,老管家正在他耳边叮嘱他什么。
修真者无感通灵,楚寻语用鼻子一嗅,再用耳朵细细听来,发现他们在说什么一定要小心保密,万事小心,不过速度也要加快,时间不等人等诸如此类的话语,楚寻语不禁奇怪,心中起疑,于是回头问慕缘和忘尘:“此人是谁?”
“这个……真不知道。”慕缘摇摇头,“你走了没多久这胖子就来了,你看他长的那样,多半是个榨取百姓血汗的奸商,懒得理睬。”
“瞧你这点眼力。”楚寻语埋怨了他一句,随后又看看忘尘,“前辈,八戒没什么江湖经验,那双眼睛就是聋子的耳朵,配相的,你怎么也跟着他一块犯傻?这胖子明显有问题。”
忘尘给楚寻语说的老脸一红,是真的没想到这胖子有什么问题,于是就问楚寻语:“此人有什么问题。”
“是啊,有什么问题你说说?”慕缘不服气,也跟上这么一句。
楚寻语白了他二人一眼,恰好那胖子骑上一匹高头大马,缓慢的离去,楚寻语赶紧对二人说:“你们在此盯着,我去跟着那胖子,记住,再有身上土腥味十足的人出现,一定要留心。”说完,就匆匆忙忙的跟着那胖子穿行街道而去。
原来楚寻语心中已经有了大概计较,因为他闻见那胖子身上有一股土腥味,而且手掌宽阔,肉糙茧厚,这是长期干体力活养成的。楚寻语这些年在江湖上走动频繁,所见之事大多光怪陆离,将此人与穆家运送的那些东西联系在一起,心中很快判断出,穆家雇人在什么地方大兴土木,似乎在挖掘什么东西。
湖南之地历来惯出“赶尸”之人,这种赶尸匠类似茅山的炼尸之术,都是驱使死人的,死者要从土中来,所以那边有大量的掘土穴山之徒行走在江湖之上,这种人在三百六十行的江湖口中成为“驱虫匠”,这是一种比较隐晦的称呼,因为挖掘陵墓或者穴山穿土这一类的行当会引起官府的注意,所以都用隐晦的字眼来形容,挖土必遇百虫,所以这一类人都会在工具和四肢百骸之上涂抹大量的驱虫与辟邪的药物,让毒虫不妖,秽物躲避,由此而来的称呼叫做“驱虫匠”。
驱虫匠的手法工艺有许多种,大多离不开“画、切、施、破”四种,其中就有一个法子是用陈年老醋泼洒在质地坚硬的地面上,可以软化土层,楚寻语还在家中典籍中看过,用陈年老醋加上修真界其他药物,可以形成一股腐蚀性极强的汁水,洞穿一般的阻碍那是轻而易举,加上这次穆家还从军中运送来了铁锹、镐头等物,这些工具可不是一般在市井之中贩卖给农夫的,而是居庸关那边步军凿城墙用的上等兵械,刃口和钢刀一样,都是上好镔铁打造,一铲子飞过去,能把敌人的脑袋拍成烂西瓜,这些东西加一块儿,不难想出穆家在挖掘什么东西。
楚寻语尾随那胖子的脚步出了城,眼看着天色不早了,那胖子还不紧不慢的出城门,这让楚寻语有些诧异,不是说时间紧迫吗?怎么这么悠哉?忽然又一想,顿时就明白了,原来这群家伙是晚上下手的,事关重大,不宜声张,肯定是白天休息,晚上挥锹抡镐干的不亦乐乎。
眼看着那胖子出了城,忽然没来由的一抽马鞭,忽然加快速度,没来由的就往郊外跑去,楚寻语立刻跟上,凡马终究是凡马,在修真者面前本来就不值一提,楚寻语又是武修者,跟在奔跑的马匹后面简直和散步一样,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跑向了郊外的一处后山之中。
楚寻语跟着这胖子一直跑到山中,看着山路崎岖,胖子便下马牵行,过不多久就有几人来接应他,一个个都是身强体健、臂阔腰圆之徒,身上全是泥土,看样子是他手下,一路跟随,终于在一处稍微开阔的地方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那是一处山坳,其中横七竖八躺着很多呼呼大睡的“驱虫匠”,睡的那个叫酣畅淋漓,估计是晚上干活干累了,白天闷着头睡大觉,此时楚寻语发现还有一个穆家人在其中,正坐在树荫下和胖子拿着一副地图指指点点,周围都有没睡的驱虫匠放哨,楚寻语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心中有了计较,准备将那张图弄到手,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第五百八十六章 穴山
楚寻语跟踪那个身上土腥味十足的驱虫匠,一路来到后山山坳之中,果然如自己所料,穆家雇人在此挖掘什么东西,并且有穆家人拿图纸在此监工,于是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准备找个机会,将那图纸顺出来,到时候就能明白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了。
忽然,楚寻语没来由的本能一侧头,这种反应是从战争时期磨练出来的,对危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感觉,楚寻语有些惊讶的回头一看,竟然发现自己依靠的大树干上,距离自己脸颊不到一寸的位置有一只螳螂,不觉奇怪,定睛一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螳螂头上有一抹鲜红色,这是驱虫匠的“虫哨”。
楚寻语曾经在战争时期听说过这种传闻,据说湖南的赶尸人自成一脉,属于半“道”家的出身,更加类似于东北跳大神的萨满,似乎有点“巫”的特质在其中,善于驱使死人和动物,这又有点像南疆驱蛇人,又很像茅山炼尸术,所以他们有很多旁门的特点夹杂其中,由此在江湖上独树一帜。行事诡异,作风隐晦,久而久之,他们也延伸出了其他分支,这驱虫匠就是其中之一,除了“驱赶”昆虫以外,还可以“驱使”昆虫,凡是被他们驱使的昆虫或动物,其头顶上都有一抹鲜红色,像鲜血一样。
这是一种极为诡异而且实用的手段,并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修行法门,所以说千万莫要小看凡人,有道是:“人世休夸手段高,霸王也有末路时”,这可是楚寻语用生命在战争中体会出来的真理,修真者根本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存在,只要得其要领,凡人也可以诛杀修真者,否则这神州浩土上早就是修真者的天下了,凡人能生存下来,自然有其中的道理。
凡人能诛杀修真者的事情以后在表,先看眼前,驱虫匠因为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勾当,于是驱使了其它昆虫躲在树木缝隙之中充当暗哨,所以江湖上称为“虫哨”,楚寻语当机立断,立刻心念一动,双脚微微离地,将身子悬在空中,他知道这些虫子碰不得,也杀不得,否则一旦弄死它们,头顶那抹红色会散发出一股奇异的臭味,引起周围其它虫哨的注意,并且惊醒驱虫匠,亏得是楚寻语跟来了,要是换成慕缘,咋咋呼呼的,早就打草惊蛇了。
楚寻语知道事不宜迟,于是一挥手,捏了一个普通的“风”字诀,没来由的一股山风袭来,直吹得飞沙走石,周围山壁上尘土四落,人眼难睁,驱虫匠的营地顿时大乱,所有还在睡梦中的人都被惊醒,一时间风沙迷了眼睛。
楚寻语看得暗中叫了一个“好”字,当下准备无声无息的趁乱飞过去,将那图纸顺手牵羊,结果不想风沙一起,那穆家来监工的男子竟然第一时间将图纸塞进了怀中,然后在蹲下避风,这可真是始料未及,不过倒是更加证明了楚寻语的想法,他们在挖什么重要的东西。
此计没有奏效,楚寻语只好按捺下性子,从旁继续窥视,结果不想有意外收获,但见此时外面风沙已小,穆家监工的男子对胖子说道:“既然大伙都醒了,那就干活吧,反正现在天色也已傍晚,过不了多时就会天黑,早点晚点没区别,早干完早休息。”
胖子左右看看,手下的那些驱虫匠一个个骂骂咧咧从地上爬起来,直嚷这山风来的不是时候,惊了大爷们的好梦,胖子便一伸手,用带着湖南腔的官话回答:“干活也冒得问题,不过早开工得加钱。”
“那就加吧,钱不是问题。”监工男子一伸手掏出一张银票,好大的手臂,竟然是整整一百两,“这钱额外给你们的,只要你们能早完工。”
胖子看见银票两眼放光,当下接过嚷道:“大家都干活了,穆家大爷出手蛮大方地,这一张勃花花的银票子能顶我们干三次地,别困觉咯,通光咯。”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白花花的银子比什么太上老君的灵丹妙药都管用,当下那些驱虫匠一看如此阔绰,立刻纷纷来了劲头,也不再聒噪,直接拿起家伙就要“通光”。“通光”一词也是江湖上的黑话,凡是刨地穴岭的,都称为“通光”,因为挖开地面,自然就将光线疏导下去,久而久之,这就成了这一行当躲避官府追查的“江湖口”。
那些人掀开地面上堆砌的破烂,露出一个好大的洞口,楚寻语眼力非凡,看的仔细,这洞口周围的痕迹好整齐,这些人不愧是穴山破壁的好手,那铲痕切口见棱见角,平整光滑,这么个洞口容乃两个人下去不成问题,到底是什么东西埋在里面,惹得穆家花大价钱请出了这群手艺精湛的驱虫匠从湘地不远万里来到这里?
说话功夫,已经用绳索放下去四个人继续挖掘,看绳索的长度,楚寻语不禁暗暗惊讶,这深度起码也有几十丈了,洞口上面的其他人不断放下箩筐,不时会有挖开的松土吊上来倒在一边,每隔一会,就会重新下去两人替换里面的两人,被替换的人上来也不会顾其他,直接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一些药物和汁水涂抹在身上,估计是在地下的身上驱虫药力用尽,所以立刻换上来。
这倒是给楚寻语长了见识,楚寻语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驱虫匠干活,这回真是开了眼,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楚寻语正看的起劲的时候,那穆家男子正好和胖子在上面说了起来,只听见他问:“你们的手艺行不行,别是挖偏了方向,按理来说,挖到今天的时候应该找到些什么了。”
“你安心咯。”胖子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摇摇手,“只要你提供地头纸是正确地,我们就觉对不会挖错,在耐心等等撒。”
“好吧。”穆家男子点点头,便闭口不语,眉头紧锁的盯着洞口。
看着日头渐渐西下,忽然就听见洞内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洞口上拉绳索的驱虫匠全部在猛拉吊绳,有人叫道:“踩薄冰咯!”
楚寻语精神一震,“踩薄冰”是指遇见麻烦了,冬天过河走冰面,总有运气不好的时候,一脚踏进冰窟窿里去,江湖上泛指运气不好,遇上大麻烦了。
那边胖子倒是很冷静,一敲烟袋骂道:“嬲!哪过在喊!不就是一点虫怪撒,叫冒子叫,都把起家伙来,拖出来搞它!”
就在此时,一阵腥风从洞里传来……
第五百八十七章 斩蟒
楚寻语跟随一群驱虫匠深入后山,一阵山风惊醒了他们,虽然没有偷到图纸,但是让他们提前开了工,结果不想一番挥锹抡镐之后,似乎惊动什么了东西,一阵腥风出来,驱虫匠们慌忙逃窜,楚寻语正想着要不要出手相救,毕竟是一群凡人,与自己也无深仇大恨,凭白让他们送了性命着实不好,不过不得不说一句,楚寻语确实是低估了这些平普通凡人的能力了。
在胖子包工头一声怒喝下,驱虫匠们很快镇静下来,在洞里那东西出来之前,所有人一齐发力,将原先洞内的四个干活的同伴第一时间拉了出来,四人一出洞,就慌忙叫道:“触蟒咯。”
楚寻语听得明白,原来他们挖洞的时候不想挖到了蛇洞,里面有蟒蛇,这可是很头疼的东西,常言说的好:“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这“蟒”,蟒蛇这种东西自古以来比毒蛇更狠,生性凶残,而且体长力大,一身怪力根本不是两、三个大汉能抗衡的,一头成年大象都能被其活生生勒死。楚寻语依稀记得第一次出门历练的时候,就遇见过一条大蟒,足有四、五丈长,身上数条花纹裹体,看样子虽然没有五百年道行化人,但也是差不了多少了,已经能做到呼吸吐纳,辨阳纳阴了,楚寻语当时以一身金丹期修为力斗此大蟒,最后在四秀倩影的帮助下,舍了一条胳膊骨折,才击杀此物,现在又遇见,不知这群凡人该怎么办呢?
那个穆家的监工男子一听反而喜出望外,叫道:“果然就是此地。”
胖子听了微微一点头,知道没有挖错,于是一脚踢翻身边一个驱虫匠,怒斥道:“看么子看,上家伙克。”
所有驱虫匠此时纷纷精神大振,反而没有了要逃跑的意思,原来他们知道挖对了地方,眼看着白花花的银两就要到手了,于是纷纷起了斗心,互相吆喝着拿出一堆器具分发到众人手上,楚寻语看的清楚,这些器具大概分两类,都是用上好的毛竹制成的杆子,毛竹的韧性极好,加上这些竹竿都被火油浸泡过,在被麻布裹住,就算楚寻语以一身武修者的蛮力来硬折,也不可小觑。
驱虫匠纷纷包围了洞口,站在最前面的驱虫匠手里拿着的竹竿中间串了一条浸油的麻绳,顶端形成一个绳套,这又叫“套杆”,刚站好位置,洞口出忽然窜出一条大蟒,身披五彩花纹,已经不比当年楚寻语遇见的那只小了,胖子冷静的一下命令,左右两边的驱虫匠乘大蟒立足未稳之际一齐出手,十来个套杆分左右两边同时套住大蟒的七寸处,然后十来个人同时发力,往两边拉,蛇这种动物走路都是用长长的身子游走,而且不能走回头路,这些驱虫匠干这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深知这个道理,于是两边齐发力,将大蟒套住两边同时拉,大蟒左右挣扎不得,连连摇头。
胖子冷笑一声,一挥手,剩下的驱虫匠纷纷上前,手里那的竹竿顶端是尖锐无比的铁钩,铁钩上沾有麻药,对着大蟒的身子钩去,结果一时间大蟒被左右两边几十只铁钩刺穿,全身血流如注,吃得痛处,正要发力,结果麻药发作,大蛇渐渐动弹不得,被驱虫匠们从洞口处硬生生拖了出来,放在地上,此时两个大汉立刻从人群中走出,手拿开山大斧,大步流星走了过去,一声怒吼,瞬间就将那蛇头剁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滚,就再无生息了,胖子满意的点点头,用脚踢了踢蛇身,确定再无关系之后,便满意的示意众人继续干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成分在其中,看的楚寻语当场瞠目结舌,竟然如此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就结果了这大蟒,真的要赞一个“好”字。
此时天色已黑,楚寻语看的是津津有味,不曾想这世上手段千变万化,还有这般人物,结果忽然感觉手臂有异,于是低头一看,左手臂上一个若隐若现的阴阳鱼太极图案一闪即逝,楚寻语知道这是忘尘在召唤自己,难道发生什么大事了?原来在离开昆仑的时候,忘尘动手在慕缘和自己身上种下了这个术,这是天机阁的法门,只要用功法催动,远隔万里都会有感应,可惜楚寻语此是正看到妙处,怎能离去,值此犹豫之际,不想那边的树林中匆匆赶来一个少年,看穿着打扮好像是穆家的下人,对着那个监工男子耳边说了几句,监工男子眉头皱皱,低头略微想了一想,便对胖子叮嘱了几句,让他们继续干活,自己家中有事,去去便回,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样的举动确实证明了楚寻语的想法,说明穆家有事发生,当下也顾不得这些驱虫匠了,一转身,直接御空飞回了西宁州穆家宅子,正好在宅子上方的空中碰见了等自己的忘尘,忘尘指了指脚下,二人也不多话,直接飞下去,看见慕缘正躲在穆家宅院之中的一处假山后面,伸头偷窥些什么,穆家那些下人正在急急忙忙穿梭,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楚寻语降下身形,躲在慕缘身后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嘘!小声点!”慕缘用手摁住楚寻语的嘴巴。
楚寻语觉得奇怪,伸头看去是发现事情不对,于是就低声问:“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当然。”慕缘点点头,头也不回的继续回答,“今天下午,我听说门口的下人在念叨,说穆老板忽然发火,好大的怒气,对象竟然是他的儿子,你还记得他膝下有一子吗?就是那个孩子,按理来说年纪也不小了,到了娶亲的年纪,结果自作主张推了上门提亲的婚事,于是穆老板非常生气,召集全家过来,要商议什么。”
“就这?”楚寻语鼻子差点气歪了,“你个扯淡的玩意儿,这也算大事?我那边才算大事呢。”
“你别急啊,这事还有下文呢。”慕缘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本来也不算什么事情,结果听说穆老板把他儿子叫进房中谈了一下午,结果等他儿子出来以后,穆老板召集手下所有人,把外出的穆家族人全都叫回来,晚上有要事相商,你说说,这不正好说明要发什么什么大事了吗。”
紧急通知
悲剧了,下班回来坐在电脑前还不到半个小时,结果接到领导命令,连夜出差到外地,立刻就要出发,我刚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估计今晚要停更了,真不好意思,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明天我看看这次出差到底什么任务,如果有时间或者机会,我一定继续写故事,希望大家耐心等一等,好在我周六中午就回来了,反正周六是肯定能更新的,大家体谅一下哈……
第五百八十八章 婚事
月儿已经爬上头顶,穆家的亲族几乎全部到了内院的正堂,乍一看去有二、三十人之多,楚寻语三人躲在一处假山后的夜幕中看的仔细,所有丫鬟和仆人上完茶水之后就退了出去,内院里静悄悄的,只剩下堂屋里灯火通明。
“这里的阵法可以绕过去吗?”慕缘盯着面前那些假山、松石问道。
“很麻烦。”楚寻语摇摇头,“这些阵法虽然不算高深,但是太多太密集了,全部挤成一团,绕过去的可能性不大,要是逐一破解太浪费时间,估计是他们穆家那位手眼通天的祖先留下的,已经考虑到我等小辈的种种心思了。”
“没关系,可以让人带我们进去。”忘尘轻轻一笑,似是胸有成竹。
“哦?”二人颇为诧异的看着他。
“我们去找这位‘四夫人’。”忘尘指了指周边那些屋子,“女眷没有参加,都留在屋子里,我们可以求助于她,到时候自有手段。”
“好。”三人皆是没有异议,于是顺着墙根的阴影一字潜行,只需跟着楚寻语绕过能遇见的两个简单阵法就行了,找到最大的那间屋子,那是穆老板自己的,毋庸置疑,四夫人必然也在其中。
“砰、砰、砰!”楚寻语轻轻叩响房门。
房门不多时“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正是四夫人文琴,看见楚寻语三人,文琴诧异的长大了嘴,正要发问,结果楚寻语眼疾手快,一把摁住,三人赶紧侧身闪了进来,反手关上房门以后这才松开她。
文琴喘了一口粗气,随即焦急的问道:“怎么是你们?太冒险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楚寻语直截了当,“我且问你,你们家到底怎么了这是?大晚上的召集这么多族人干什么?”
“这个啊……”文琴仿佛松了一口气,“这到不是什么秘密,我听说好像是因为‘穆诚’推掉了上门的婚事,老爷火大着呢。”
“穆诚?”慕缘一愣,“就是穆老板的儿子?”
“是的。”
“这事肯定不对。”楚寻语一语点破,“四夫人你想想,如果是婚事,那么最多责骂几句便是,如何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必然是借着这个由头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文琴低头沉思了一会,“经你这么一提,确实有古怪,今天老爷火气很大,听下人说,穆诚走后,在堂屋里一连摔了十多个茶碗,连晚饭都没吃,就直接命令下人召集族内所有人了。”
“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这倒没有。”文琴摇摇头,“老爷连面都没露,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进去打听。”
“既如此,就要找人进去打听了。”忘尘胸有成竹的笑笑,随即问道,“夫人,像这种情况,堂屋内茶水由谁伺候?不会是外人吧。”
“这个……”文琴想了想,走到窗前,微微打开一条缝,可以看见内院外站着许多听命的下人,用手指着其中一个年轻人说:“是他,五侄,我们一般叫‘小五’。”
“五侄?”忘尘一愣,“他也是妖?”
“嗯哼……”楚寻语故意咳嗽了一声,提示忘尘这样说太不礼貌了。
忘尘老脸一红,随即尴尬的纠正过来:“在下的意思是说,他也是……那什么……体质特殊之人?”
“不是。”文琴这回回答的倒是很果断,“小五是五叔叔收养的洪灾孤儿,和我们一样,都是普通人。”
“天助我也。”忘尘随即恢复了笑容,“四夫人唤他过来,我自有妙计。”
文琴有些奇怪,但是素来听闻修真者飞天遁地无所不能,想想自然也是仙家手段,便不再起疑,打开门,示意小五过来。
楚寻语三人分别躲在房门两侧,待小五过来以后,楚寻语立刻关上房门,小五诧异的一回头,看见是他们,刚要叫唤,结果忘尘一步走到他眼前,盯着他双眼微笑着问道:“吃了没?”
“吃……吃了。”小五眼神变得木然,愣愣的看着忘尘。
楚寻语和慕缘同时从背后给了忘尘一个鄙夷的眼神,怎么说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竟然用这段粗浅手段迷惑一个凡人。忘尘根本不理会他们哥俩,直接吩咐道:“去,端着茶水在房门口伺候着,听到消息回来报信。”
“是,听老爷的。”小五乖巧的点点头,打开门就自顾自的出去了。
文琴看的目瞪口呆,等小五出去关上房门这才反应过来,立刻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忘尘先是一愣,随即无奈的摆摆手,连忙劝慰文琴:“夫人莫要担心,我不会用这种手段对付良善之人的。”说完心中暗道一声晦气,真是近墨者黑,跟着楚寻语和慕缘这哥俩把自己都带坏了,现在什么手段都用的出来,要是换做以前的自己,肯定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有**份的事情的。
不过说归说,事情还是要做,楚寻语又问:“穆诚在哪个房间?”
文琴再次打开窗子,用手指了指,然后问:“仙师要去找他?”
“嗯。”楚寻语严肃的点点头,“这件事我总感觉不一般,这孩子推诿婚事是由头,我想先去问问他。”
“那千万不要提起妾身找你们帮忙的事情啊。”文琴一听去找他,顿时急了,“老爷会怪我的。”
“夫人放心,在下心里有数,夫人的事情只字不提,我去去就回。”说完,楚寻语轻轻推开房门,直接顺着文琴指点的房屋过去了。
四夫人指点的是一所小屋,其中还亮着灯火,想必是穆诚被父亲训斥了,到现在还没有睡,楚寻语来到房前,轻轻敲了敲门。
过不多时,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垂头丧气的打开房门,结果看见是楚寻语,当下一声惊呼:“怎么是你……”
楚寻语容不得他闹出动静,直接一把推他进去,顺手关上房门,然后“咔嚓”一声,捏碎了身边桌子拐角,这才盯着他双眼,轻描淡写的问道:“懂了?”
穆诚到底是个十、五六岁孩子,哪里见过这场面,当下吓懵了,小心的点点头:“仙师你要杀我?”
楚寻语心中忽然想起什么来,不禁奇怪自己怎么和忘尘那个老不正经一样,用此种手段恐吓一个普通孩子,当下感叹真是近墨者黑啊,不过还是正事重要,就直接故意恶语相向的问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将婚事推掉?”
(ps:晦气,刚回来,工作上布置的任务挺麻烦,估计这周最后几天还要出差,这不明白这五月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烂事……郁闷中……)
第五百八十九章 相思
在楚寻语所谓的“威胁”下,穆诚害怕无比,到底是是个孩子,涉世不深,所以害怕的将事情经过说与了楚寻语听:这件事其实很普通,就是因为穆老板给他订了一门婚事,可惜孩子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穆诚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就推掉了上门亲事,这让穆老板本人大为恼火。
穆老板订下的这门亲事其实是很有远见性的,女方家是蜀中成都一门大户,专门做木材生意,成都距离西宁州不算远,而且更重要的是木材生意可以赚取大量白银,这样穆家的商海生涯又可以提升一大步,有点类似于汉武帝的和亲政策,都是出于大局考虑,而且听说女方也是大小姐出身,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颇才女之名,所以说,这门亲事被推掉,足以让穆老板大为震怒。
但是这也不是闹出这么大动静的理由,楚寻语暗自寻思了一下,孩子因为婚事问题与父亲意见相左,最多就是父母针对自己的孩子进行大肆“教育”,犯得着引发全族亲人过来商议吗?于是又问:“你父亲听到这个消息有多愤怒?”
“挺生气的。”穆诚老实的回答。
“是摔了茶碗还是揍了你?”
“这倒没有。”穆诚摇摇头,“仅仅是训斥了我。”
楚寻语心中暗道一声果然,然后又问:“除了这个事情,你还和你父亲说什么了?”
“剩下的也没什么,就是父亲问我喜欢谁了呀,还有对以后的日子怎么打算的。”
“你怎么回答的?”
“照实回答啊。”穆诚告诉楚寻语,自己其实很早就喜欢上东城的佘家小女儿,当初是在前年的庙会上认识的,那时候父亲也在场,现在说出来,感觉应该没什么才对,结果不想惹得父亲勃然大怒,真是始料未及的事情。
“哦?”楚寻语颇为诧异,奇怪的问,“这佘家是什么来历?”
“没什么,都是平常做工的,卖些庙会的山果野味而已。”穆诚坦诚的回答,同时懊恼的自语起来,“我和父亲说了,别嫌弃人家穷,咱们家家大业大,什么人家养活不起啊,可是父亲就是不听……”
“打住、打住!”楚寻语连忙打断了他,自己还有话要问呢,没工夫听他瞎唠叨,随即正了正衣冠,略带些尴尬的问:“那个什么……你们有私下见面过没有?”
“这……”穆诚脸红了红,随即有些结巴的回答,“没……没有。”
“再说一遍!”楚寻语盯着他的双眼,带着些戏谑的口气,“我也是从年轻时代过来的。”
“仙师你到底想干什么,这和你有关系吗?”穆诚有些急了。
“哦。”楚寻语了然于心的点点头,追问,“你们没发生过什么?”
“仙师你在乱说什么呀。”穆诚这回真急了,脸红脖子粗的,“我和小雨最多就是拉过手,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样。”楚寻语低头微微沉思了半晌,看穆诚的样子不似谎言,那么穆老板的怒从何来?发怒的迹象就是在穆诚说了女方来历之后,那么这女方来历必然有问题,于是又对穆诚说,“你且将他们佘家的来历细细与我说明白。”
“仙师你到底想干什么?”穆诚憋红了脸。
“少废话,赶紧说。”楚寻语一挥手,“咔嚓”一声又折断了桌子一角。
穆诚往后退了两步,随即咬咬牙,鼓起勇气往前一步,故作勇敢的说:“仙师你到底要干什么?还请明言,你要杀杀我便是,和小雨无关,我听我父亲说过,说你们修真者个个手段了得,杀人不眨眼,但是我……我不怕你!”
“嗯?”楚寻语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小家伙,心中真是既好笑又感叹,好笑的是穆老板“用心良苦”,为了不让后辈招惹修真者,竟然捏造修真者杀人如麻的谎言,不过……自己好像确实真的杀过不少人,看看穆诚藏在袖子里的小手在微微颤抖,当下又有怜悯之心,没成想这小子还是个情种。当下一挥手,认真的盯着他说:“好了,小家伙,你听好了,没谁要杀谁,我就问你一句,你想不想娶你那个小雨?”
“想。”穆诚老实的点点头。
“那不就得了!”楚寻语一拍大腿,“你小子说清楚她的来历,这事还有可能成,要不然你以后就等着在成都拜见老丈人吧。”
“这……”穆诚自己衡量了半晌,这才慢慢说了小雨她们家的情况。佘雨是佘家的小女儿,她们家还有一个姐姐以及父母二人,佘家平日里做些小买卖和短工为生,听说因为贩卖的水果和皮毛什么的总是稀罕货,所以日子也小有富裕,她们家这两个女儿素来有贤良美貌之名,好比三国时期江东二乔,所以听说上门提亲的不少,但是至今未嫁,自己因为在前年的庙会上买东西时邂逅了妹妹小雨,从此难以忘怀,久而久之,就常去她们家的摊子,时间长了,自然也走近了,平日里父亲总以“不以贫贱视人”的道理来教育自己,怎么到头来自己却犯了这个规矩,穆诚着实想不通。
楚寻语听了半晌倒也感叹穆家真是育人有方,除了商贾致富以外,对子女的教育也颇为得体,读书阅典一样不少,听穆诚说了这么会,文绉绉的,还……还什么江东二乔,人家那两位看生辰八字也知道是瑶池仙子谪凡尘,会江东龙虎二郎的天作之缘,这小子不动神色的就将自己比作龙腾智绝的周公瑾,真是颇有水平,不过话说回来,这佘家才是穆老板大为恼火的原因,不知道为什么家大业大的穆家要和一个小商贩过不去,生意上的纠纷也不大可能,大宅门能和小老百姓过不去?说不通啊。
想到这里,楚寻语已经觉得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了,还是回去看看慕缘他们好了,于是对穆诚说:“你且不要动声色,不要把你见我的事情说出去,背不住你们俩的事情还有希望。”
“真的?”穆诚激动的反问。
“嗯,过不了几日便有分晓。”说完楚寻语又叮嘱了一番,让穆诚感动的连连点头,到底是涉世不深的孩子,三下两下就给楚寻语糊弄住了,然后楚寻语打开房门,溜了回去。
回到四夫人文琴的房间,慕缘着急的问:“怎么样?有结果没?”
“大概知道了一些,没头没尾的,还不好下定论,倒是前辈你蛊惑的那个下人怎样了?有消息没?”
忘尘正站在窗前眺望,头也不回的说:“来了,他已经回来了。”
第五百九十章 入洞
小五端着茶水,神情木然的回来了,忘尘微笑着问道:“说说吧。”
“嗯。”小五点点头,眼神中布满了空洞,“我待的时间不能太长,仅仅是听到穆老板说什么‘有辱门风’、‘心急歹毒’、‘竟然给我儿子使美人计’诸如此类的言语。”
“哦?”楚寻语三人互相对望一眼,果然找对门路了,这佘家果然有问题。
忘尘上前一步,对着小五轻轻说道:“回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你什么都不记得。”小五愣愣的点点头,转身合上房门就走了。
“好了,我们也不需要多待了,明天去找佘家看看情况。”楚寻语看着众人。
二人自无异议,于是三人一齐像四夫人文琴告辞,保持书信联络。在回去的路上,楚寻语将穆诚告诉自己的消息说与他们二人听,看来穆老板之愤怒的缘由就是这佘家,看来佘家那边的问题要解决。
“我去吧。”慕缘自告奋勇的毛遂自荐,“我去探探他们家。”
“不妥。”忘尘立刻反对,“这佘家能让穆家如此震动,其中必是不同凡响,慕缘你江湖经验尚浅,过于冒失,在不知深浅的情况下就冒然过去,万一惹出差池反而不好收场,你还是留下盯着穆家吧,佘家我去。”
“嗯,前辈所虑不无道理,我也是这个意思。”楚寻语点点头,表示复议,不过心中颇为诧异,忘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主动积极了,抬头看了忘尘一眼,发现他脸上隐隐有些兴奋,当下暗叫一声晦气,这老不正经是想去看佘家二女,不是说好比江东二乔嘛,真是一喘就吃药——老毛病又犯了。
慕缘被泼了一盆冷水,不满的嘟囔起来:“又是穆家,都看腻了。”
楚寻语懒得理会这两人,索性丢下一句:“我还是去看看他们穆家雇人挖掘的那个洞穴再说。”说完就从夜晚的街道上飞走了
待楚寻语回到驱虫匠那边以后,发现整个工地上点着灯火,正挥锹抡镐干的不亦乐乎,此时上上下下吊索带上的泥土又湿又腥,已经与先前大不一样,洞口外面的土地上对着一堆已经死亡的昆虫和小蛇,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看不清楚的东西,不过颜色鲜艳,估计都有毒,好在驱虫匠的名号不是白叫,对付这些东西绰绰有余。
“入夜了!”洞下有人大喊一声,上面的胖子工头闻言精神一震,立刻跳起来敲掉手中烟袋,跳将起来跑到洞口出对下大喊:“你们桥定?”
“桥定。”地下人回声,“和头纸上一样地!”
“嬲你!”胖子啐了一口,满意的点点头,“半个多要了,终于找到泽过地方咯,都上来休息咯,等穆家老板来桥认。”
“通光”是挖地,“入夜”是指找到目标了,不用再挖了或者在继续“通光了”,楚寻语躲在一旁听的清楚,知道他们是找到什么了,就等着穆家人来确认,到时候就能拿银子直接走人,但是他们到底找到了什么,这一点让楚寻语很好奇。
洞里的几个驱虫匠带着喜气洋洋的神色从洞内抓着绳索爬出来,和众人说道:“里面果然有过大石板,上面的纹纹和穆家的头纸上一样滴,这哈我们就等着拿银子咯。”
楚寻语听的清楚,眼睛一眯,果断掐了一个“土”字诀,直接入地而走,既然洞内的驱虫匠已经上来了,那么久不怕被人发现,能下午看看他们忙活了这么久,到底挖出个什么东西。
楚寻语在地下穿行不了多久,很快破土而出,伸头一看发现已经到了洞穴之中,其中横七竖八,有许多岔道口,看来这群人朝着各个方向都有挖掘,并没有第一时间顺利找到,楚寻语站在坑道里看了看,满鼻子都是陕西老陈醋的酸味,其中有一个洞口周围泥土较新,看来这条路就是他们发现石板所在了,当下也不罗嗦,直接猫妖钻了进去,顺着痕迹一路走来,发现这条洞穴是斜着向下的,而且没有灯火,显得极为黑暗,楚寻语拿出火折,吹亮以后继续前行,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终于见到了这群驱虫匠口中的“石板”。
一块巨大的青石板挡住了去路,楚寻语用手摸了摸,很湿润,也很平整,上面似乎有些花纹,楚寻语借着火光凑过去看了看,发现上面刻着一副双蟒之纹,两条蟒蛇互相吞噬其尾,绕成一圈,蟒蛇被雕刻的活灵活现,身披七彩蟒纹,眼神锐利,周围还刻着一些其他的道家符号,楚寻语非常熟悉,这是医道中炼丹的标识,自己家中非常多,这石板的背后是什么?难不成是自己家药王府?
楚寻语低头略微沉思了一下,蛇在历史上的传说故事非常多,大都是邪恶之名,但是其中有一层含义则是代表着“长生”。古时候相传人变老了以后为了避免死亡,就会使用一种巫术或者妖术,让老人站里在门后蜕皮,整个过程要经历七天七夜,待老皮蜕掉之后,里面的人皮肤变的圆润光滑,白里透红,整个人都精神抖擞,返老还童了。所以在历史上,有很多人都通过蛇来寻找长生之道,楚寻语因此推测,这里面也许曾经住过一个修真者,在此根据蛇的含义炼丹悟道,以求长生。
想到这里倒也奇怪,那穆老板不是说不招惹修真者嘛,怎么会莫名其妙来挖修真者的遗迹?看着石板雕刻的时候,估计是晋朝前后的,那会社会动乱层出不穷,多战少安,缺少官府管制,以妖法邪术寻求长生之人极多,这很有可能就是那时候的遗留结果,穆老板挖它作甚?也欲长生?
楚寻语用火折子查看四周,发现这块石板极大,视线所能及处尚不能尽,被土壤埋住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只是不知这其中是否含有什么机关阵法,如若没有,楚寻语倒是愿意穿墙而入,一窥其中奥秘。
此时忽生异变,楚寻语只感觉心头一震,似有什么危险之物在环绕自己,当下吃了一惊,回头凝视着坑道其中片刻,下一刻,赶紧遁身隐入旁边的土墙之中隐蔽,只感觉一股阴冷潮湿的乖戾气息传来,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两朝战争时期在两湖之地遇上陈友谅部队中的“赶尸人”,在战场上以术驾驭死亡士兵的尸体,楚寻语心中暗自奇怪,难道撞上湘西赶尸人了?又或者这里有什么僵尸乍起的精怪现象?
第五百九十一章 蛇群
楚寻语躲在山壁之中,鼻子里忽然飘来一股没来由的血腥味,夹杂在刚刚这股袭来的阴冷潮湿的气息中,楚寻语心头本能的感觉不好,立刻向上遁去看看地面情况,这气息绝对不简单,地面上一定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切果然如楚寻语所料,楚寻语从地面上刚一露头,就看见一阵阴风袭过,定睛一看,一条不下十丈的巨蟒裹挟而过,驱虫匠们四下仓皇逃窜,一阵血花从空中洋洋洒洒落下,短短一瞬间,不下数十人遇难,就连胖子包工头的人头都被巨蟒绞杀在地上滚落在楚寻语不远处,而楚寻语看的明白,这条巨蟒最起码不下五百年修为,身上蟒纹缠身,色彩鲜明,水桶般粗细的身子在告诉人们它蛮力之大,足以绞碎山丘,明明可以化人了,为什么还以本体出现?楚寻语想不明白,但是眼下也没时间弄清楚这问题,还是救人要紧。
楚寻语不再啰嗦,直接飞身起来,瞬间跃上蛇头,一手持剑,一手紧抓巨蟒扭动的身躯,同时口中大喊:“停下!你给我停下!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要是在不停下,我就在这里斩了你!”
巨蟒丝毫没有理会楚寻语的意思,依然我行我素,粗壮的身体中最少还席卷着三个驱虫匠,看面色尚有气息,但是口角流唾,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楚寻语怒从心头起,暗道你这妖孽给你机会罢手竟然毫不知趣,既如此,也怪不得我了。想罢,转身一剑就刺在七寸处,要害之地吃得痛楚,焉能有不停之理?
结果却大相径庭,那巨蟒不禁没有停下,依然在地面上游走,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眼前一名来不及逃跑的驱虫匠吞噬,这巨蟒身体过于巨大,那名跑得慢的驱虫匠早就吓懵了,腿软的跑不动几步,被巨蟒咬住小腿在地上往后一拖,下一刻,张开大嘴就咬了下去。蛇这种东西的嘴不仅是大,而且更重要的是快,吞吐的速度真好比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眼皮没眨的功夫就能咬住目标,千钧一发之际,蛇嘴下,驱虫匠的身前,一阵诡异的绿色幽冥图案法阵出现,楚寻语的身形已经踩着逐日鬼步跃然而出,迎着下来的蛇口将残情长剑横起一把格挡住,耳边“叮当”一声,巨蟒正好咬在剑上,楚寻语头也不回的大声喝斥:“还不跑?”
那名驱虫匠顾不得其他,连滚带爬的往远处树林里跑去,楚寻语看见巨蟒咬住长剑,脸色一沉,这厮竟然不肯罢手,也罢,就让自己送你去吧,当下杀从心头起,狠狠的丢出一句:“这是你自找的。”
说完,双手握住长剑两端,发起武修者一身的怪力,暴喝一声:“起!”双手用长剑在巨蟒口中一搅,把蛇口全部搅烂了,没想到这蟒蛇竟然还没有松口的意思,仅剩的几颗牙齿还咬在剑上,这厮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你就算是一条普通的小蛇也会吃的疼痛松口的,不过楚寻语懒得理会这些,那些碎牙已经咬不住剑身了,果断抽出长剑,对着巨蟒咽喉刺了下去,然后双手发力,硬生生将轱辘般大小的蛇头用长剑凭空挑了起来,巨蟒左右挣扎,在地上掀起大量尘土,楚寻语不管不顾,直接用身体扑上去,将巨蟒摁倒在地,让其腹部朝上,一脚踩住,拿长剑从伤口处一路剖下去,要将这厮从中间一劈两段。
蟒蛇这么左右挣扎,身子不禁就松开了,那几个驱虫匠也被放开瘫倒在地上,一个个被挤的口吐白沫,面色惨白,只剩下一口活气尚在面部游走。楚寻语此时也没工夫管他们,先将眼前这厮断筋裂骨才行,楚寻语嘿嘿一笑,自语一声:“八戒,今晚带回去请你吃蛇羹!”
说完,也没什么章法可言,一手把长剑当做菜刀,胡乱劈砍,另一手用蛮力在伤口中乱掰,生撕硬拽,对着巨蟒关节处就来,好似庖丁解牛一般,一炷香不到的功夫,就将这巨蟒大卸八块,变成十、七八段散在地上,楚寻语裹挟着一身臭血从尸体堆中站起来,啐了一口吐沫,对着蛇头冷冷的说道:“好说你不听,非要如此,既然你自己选了这条路,那你就去吧。”
对着蛇头一剑剁下去,铃音清唱,淡淡说道:“剑斩!终了——”
结果了这条蟒蛇之后,楚寻语这才想起,刚才把这厮身体从头到脚都给拆了,怎么没有看见内丹?着实奇怪,此蛇如此性蠢,不仅没有化成人形,而且听不懂人言,灵智真的不曾开启,莫非这里面有什么古怪?这洞穴之中有双蛇长生之图案,说明这怪异巨蟒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巧合,到底是怎么了?
楚寻语想到这里,将手掌放到鼻子前面一嗅,再用舌头舔了舔上满的血迹,当下神情一变,吐了一口吐沫,不由自主的疾呼一声:“不好!”
此时耳边传来阵阵“嘶嘶”吐信的动静,楚寻语睁大双眼举目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的上坡岩壁上已经爬满了大大小小各种蛇类,将自己团团包围,数量百条之多,有毒蛇,有蟒蛇,还有一些天生奇异的双头蛇,像先前这种巨蟒的就有十来条,远处的草丛中隐隐有一条巨大的黑色身躯在游动,每走过的草木都湿漉漉的枯死一片,看那架势,不仅体型巨大,而且毒性之猛,恐怕是嗅之即亡,这才是真的大家伙。
楚寻语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念头,知道这是有修真者喂养的,刚才用嘴巴尝过这条死蟒的血,不仅有药味,而且还有一股阴沉的尸臭味,难怪痴痴呆呆,原来是有人做过手脚,这周围一定有修真者在背后驱使,这下终于轮到楚寻语心头发麻了,因为自古以来毒之一脉最为可怕,杀人于无形之间,而且无关修为,这里毒蛇之多简直叹为观止,蛇毒种类之广可以用包罗万象来形容,楚寻语身上虽然有药,但是也没有带这么多种毒蛇的,谁会没事做带上几十种蛇药在身?而且后面还藏着一个体型难以言表的大家伙,要是被它咬一口,楚寻语估计就是尝百草的神农氏来了都要交待在这里,这回真是进了百中教的五毒魔窟了,地上还有三个凡人昏迷着,自己如果先跑过去,在抱着他们,然后在飞起来逃走,这么一个来回下来,也不用请慕缘吃蛇羹了,还是直接请这些大、小蛇吃自己这个“人羹”吧。
正在楚寻语被群蛇包围犹豫该如何救人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小子,喝一杯吗?”
“什么?”楚寻语立刻警觉的一回头,发现身后站着一个怪人,头发蓬乱,酒糟鼻子,穿的破破烂烂,满脸“酒气纹”,老远都能闻见他身上的酒味,活脱脱一个标准“酒鬼”打扮,此人出现在自己身后竟然毫无察觉,当下心中起疑,难道就是这人在驱使群蛇吗……
通知
果然如我前面所说,又出差了,悲剧不?太悲剧了,哎……各位放心,过几天等我回来在给大家补上,我那个去,这个月的事情真多……
第五百九十二章 火烧
第五百九十二章火烧
楚寻语一回头,看见身后站着一个醉醺醺的老酒鬼,当下脸色一变,警惕的问道:“前辈是什么人?”
老酒鬼打了一个酒嗝,那味道,简直能熏死活人,真够恶心的,但楚寻语心里明白,此人绝对不简单,这附近的群蛇也不知是不是他驱使的,但是按照自己的经验来说,应该不是这老头。
这世上素来有“法、禁、秘、异、邪”五术一说,但凡有驱使怪力乱神一脉的,皆称为“异术”,所谓“异术”者,指的是非中土大地上广为流行之术,多半是流传在西域、边疆或者南洋一代的,大都驱使洪水猛兽等为己用,当年两朝战争时期方国珍驱使的南阳异兽就是“异术”,得自于陈奇的真传,陈奇是个天纵之才,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对于这些异术会的不少,但是据说他本人却很少使用。
再看眼前,但凡是使用异术之人,又可称为“异士”,其气势、穿着、举止等都是颇为怪异的,所谓标新立异者莫过如此,当年秦汉时期是异士发展的最为蓬勃的时期,那时候的典籍中动不动就有记载,说某某异士穿着草鞋,然后从海中踏波或者由山中踩云而来,传授一些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这和当时的社会环境是分不开的,因为秦皇汉武等伟大帝王到了晚年皆是贪图长生,而道家与佛家的思想都是施仁政、修己身等,日积月累,等以天将殊荣,而这些异士号称从蓬莱中来,是“会中人”,就是自比当年蟠桃盛会中的谪仙,拿些所谓的“金石丹药”给凡人服食,号称可以一夜得道,长生不老,殊不知这些异士都是心怀叵测之人,拿些刚出炉的丹药给凡人试用,看看效果如何,可叹秦皇汉武是何等的睿智人物,一世英名,到了晚年也不过成为了别人的试刀石,有道是“人生不过百年秋,莫起方外长生念。纵横数载应知足,一念骤起成笑谈。”
楚寻语在战争时期和这些异士打过不少交道,这些人举手投足都能散发出一股怪异之气,因为他们常和异物打交道,所谓异物是指那些非人类的东西打交道,在五感通灵的修真者面前是瞒不过去的,眼前这老酒鬼很明显不是,不过看样子,楚寻语倒是想起了和慕缘赌酒的那个人,看样子很符合慕缘的描述,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前辈是要杀我还是要救我?”
“杀你?救你?”老酒鬼呵呵笑了起来,“一切随缘,一切随缘吧……”说完,又拿起葫芦灌了一口酒。
楚寻语见他似乎没有杀意,于是左右看看,周围群蛇枕戈待旦,地上的三个人躺在那里不省人事,还是救人重要,于是便自顾自的说道:“既如此,那晚辈先救人了。”说完就要伸手去拉地上的三个昏迷的驱虫匠。
就在楚寻语伸手的瞬间群蛇一阵骚动,楚寻语当下心生警觉,立刻拔剑在手警惕的看着周围,老酒鬼眯起眼睛看看周围,笑呵呵的问道:“小子,你的剑很特别啊。”
“嗯。”楚寻语漫不经心的回答了一句,眼睛却盯着周围群蛇背后的那条巨蛇,那夯实的身躯在其中游走,似乎看不见尽头,心中不禁又冷汗冒出,暗自揣测他们要是一齐发难,自己尚不知道有几分把握脱身,这些凡人又该如何。
“呵呵,剑是不错,其他法门呢?”就在此时,老酒鬼忽然眼中精光一闪,凭空陡然生出一股怪力,一把将楚寻语拖到身后,楚寻语一身蛮横的剑修之体竟然丝毫没有抵抗的能力,当下楚寻语暗自心惊。老酒鬼吐了一口唾沫在手心,然后捏了一个古怪的法诀,看着楚寻语一阵恶心,此时,周围传来阵阵酒香。
“嗯?”楚寻语鼻子一嗅,感觉到周围漫天遍地都是烈酒的味道,低头看看自己的胳膊,用手指一揩,竟然一层薄薄的酒水,当下细细一想,差点吐了出来,原来这是老酒鬼刚才吐出的口水,可是不等楚寻语发问,老酒鬼笑呵呵的又问:“会点火吗?”
楚寻语立刻领悟了老酒鬼的意思,当下对着蛇群中一挥手,喝道:“回风返火,起!”
群蛇之身已经覆盖满烈酒,被楚寻语的火头一燃,当下火焰立刻蹿上去一尺多高,整个蛇群都被点燃了,全部扭曲身体在火海中痛苦的挣扎,楚寻语心中明了,这老酒鬼是在救自己,不禁感激的回头准备说个“谢”字,不想一回头,身后空空如也,那老酒鬼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楚寻语暗自咋舌,也不知道此人是什么来历,手段了得,不过还是救人脱困要紧,于是快步赶过去,拉起地上昏迷的三人。
此时再看,地上的驱虫匠已经咽气,先被大蟒绞的全身骨折昏迷不醒,现而今在被火气一燎,哪里还有得气喘?早早蹬腿去了,楚寻语长叹一声,好救歹救,也没把他们拉出鬼门关,只好站起来,准备放出四秀倩影将他们三人尸首带走,好歹也有个归宿。
不想身后一阵腥风攒动,原来是那条隐藏在草丛之中的巨蛇挪动身躯,掀起阵阵腥风,用身体在压灭火势,楚寻语看得心头火起,暗道今天的事端都是因为挖透了地下的蛇迹引起的,罪魁祸首是穆家,元凶是这些蠢蛇,而且背后必有驱使群蛇之人,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凭白折了五、六个驱虫匠的性命,当下决定,且不管其它,自己深入虎穴,要将这地下遗迹给探透了,然后一把火烧个干净,也好给这些凭白折了性命的普通人一个交代。
楚寻语那天生医道仁心的本质又冒出来了,想完,楚寻语乘着蛇群混乱的机会找到洞口,重新跳了进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来到石板处,看见上面栩栩如生的双蛇相生之图案,怒从心中起,咬牙说道:“管你如何长生,今天叫你不得安生!”说完,一抬手握紧残情长剑,狠狠的砍了过去。
这石板原先并非凡物,水火不浸,可惜楚寻语的长剑也并非凡剑,断金裂石如砍瓜切菜容易,当下破表透入,然后楚寻语全身肌肉暴起,陡然生出一股怪力,用长剑在石中一阵胡搅,“咔嚓咔嚓”声不绝于耳,直将这石头给彻底的绞成碎石才罢手,看见尘埃落定,楚寻语冷笑一声,握紧长剑,低头钻进了其中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