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逃了
=“在那呢,那个没穿衣服的刚好白白净净很富贵,就是他。”
“少施行医站住。”
“兄弟们快去抓他。”
少施行医和同窗刚跑出穿堂,就听身后有人追来了。
那同窗拉着少施行医道:“院子西角门哪里有个狗洞,要是一会我被人缠住了,你就自己跑过去。”
少施行医听了他这话已经不知是什么心情,他的院子,怎么这人比他还熟悉。当然他已冻得说不出话来,唯有跟着那人脚步不停的往前跑。
可能那同窗也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妥,笑了笑道:“你们喝醉了,我就到处溜达,所以都摸清了。”
少施行医:“……”
也多谢他喜欢摸别人家地形。
现在也顾不得这同窗是敌是友,他奔着西角门的方向,唯逃命要紧。
西角门那边,王一生得到消息正带着人来围堵,见大冷天一个白肉肉的身躯正在狗洞里刨雪
王一生让人围过去。
“少施行医,看你往哪里跑。”
少施行医屁股后有危险,也顾不得那危险离他多近,反正脑袋看不见,眼看墙外已经有亮光,拼命往外爬。
王一生见势不妙,举棍就要去抓人。
这时方才他忽略的、一直在狗洞旁掩护少施行医逃跑的一个青年公子迎上他。
“你们是何人,敢在这里撒野?”那青年竟然问的很理直气壮。
王一生呵道:“哪个不长眼。还不快快滚开,这里是我周家房舍,你若敢撒野,别怪老子棍子不认人。”
这时狗洞哪里颤颤巍巍传来一个声音:“兄台,帮我。”
众人的视线全都被少施行医那圆圆的屁股吸引。丫的屁股卡在狗洞里钻不出去了。
王一生等人哈哈大笑。
这时他那同窗却飞快抬起一脚,照着他的屁股就踹过去,不知道力度多大,反正就听少施行医啊呀一声,下一刻王一生再去看他,就发现他只剩两只小腿在院子里。
众人都傻了眼。这还了得。这不是要跑了吗。
如今他们已经打草惊蛇,下次少施行医定然不会自己送上门,再找杀他的理由恐怕不容易,他们家小姐可是等了大半年呢。
王一生也顾不得那么多。冲过去就去抓少施行医的腿。兄弟们见此情景也冲上去。
这时还在那护着少施行医的少年推开王一生。突然大呵一声:“你们谁敢乱来?”他横着胳膊挡住狗洞:“我乃河间候李善存之孙李宝库,你们谁敢乱来。”
王一生等人听了先是一愣,接着王一生举起棍子:“谁管你谁的孙子。不让开就要你好看。”
李宝库眼看棍子就要落下头顶,这才大惊失色:“你住手。”别的话他已经说不出来了。
可王一生根本就不认什么王侯将相,总之是她们家小姐的宅子,谁敢擅闯,杀了也白杀。
就在王一生落棍子就要惹祸的时候,他身后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女子声音:“王大哥,住手。”
王一生听声音耳熟,一下子就站直了,他回头看,林孝珏正踩着冬日的寒阳快步走来,她身后还跟着田管事的。
王一生立马道:“小姐,少施行医要跑了。”再看那狗洞:“已经跑了。”
林孝珏走到他们身边不甘的看那狗洞一眼,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刚睁开眼的李宝库:“今日这一笔,我姓周的记下来了,公子若是还不离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宝库危难之间被一个小姑娘挡下性命,他怎会不好好打量这个可以命令十几个大汉的小女子。
只见她一身红裙,外罩一个白毛披风,头上一个简单发髻别着一根银钗,剩下漆黑如瀑的发丝全都垂在脑后。
模样也是顶好的,尤其是眉和眼睛,给人看见很艳,但整个人的气质是很清冷的,让人不敢接近她。
李宝库轻视的问道;“你是何人?”
林孝珏道:“我是这里的主人,你走吧,我看着心烦。”说着让王一生等人让出路,自己也是转身要走的样子。
李宝库:“……”
他哼道:“你敢赶我走,你可知我是谁?”
林孝珏停下脚步回头凝眉相视他:“你不就是太妃娘娘的侄孙子吗?你放走了我的死敌,现在趁我没改变主意赶紧滚,不然我跟你同归于尽,你可别后悔。”
李宝库见她眼底的杀意不是闹着玩的,想要说什么最后闭了嘴,手攥着拳头脚步慢慢往西角门那里挪动。
王一生等人都不甘心的看着他。
林孝珏走了几步再次回过头:“开门放他走。”太妃是出了名的护犊子,所以这李宝库平时也被娇宠的没边,林孝珏不想惹一身腥。
西角门那边刚一打开,王一生就见少施名医带着三十几个护院站在门外,他拳头举在半空中,显然是刚要敲门却扑了个空。
而少施行医就围着一个披风蜷缩在他的身后。
王一生左眼一眯看着他们:“你们来送死的吗?”
少施行医在少施名医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大哥,就是他们,林孝珏的人,你快让他们把我的同窗放了。”
王一生这才明白这些人是干什么来的,少施行医去而复返,不知怎么的碰见了少施名医,所以就带着人来要那李宝库了。
这孙子还挺将义气。
可他一逃走,血海深仇就没得报。
王一生憋了一肚子气哪来容他说话,他眯眼看着对方:“这里是我周府,还容不得你们谁要谁就给谁。”
少施名医虽不认识王一生,但一听说话的口吻就知道是林孝珏的人,拱手道:“还请好汉将小弟的同窗好友归还,少施名医这里感激不尽。”
王一生没说话,不甘的让出一步,李宝库就风也似的跨出门外。
“少施大哥,您过来了?”
少施名医没想到救了弟弟的人是他,他认得的,河间候的孙子,也就是太妃的侄孙子,这个人怎么说呢,有个不太好的名声。
但这时候他已不能带着偏见看人家了,忙拱手行礼:“原来是李贤弟,我听行医说了,这次多亏了你他才能逃出来。”(未完待续。)
005 香料铺子
跨出院子,里面的人就不动手了,李宝库不知道这家人到底是想干什么,他看着门里怒气腾腾的几个人问少施名医:“哥哥家跟这些人是什么过节呢?”
少施行医温和一笑,这时候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刚要说咱们先离开此地。
这时门里站出一个姑娘:“少施行医杀了我的人。”
还是方才李宝库看到的那个姑娘,没想到她又出现了。
少施名医听见熟悉的声音立即抬起头来看向门口,他已经很久没看见林孝珏了,身形一震,无尽的痛苦涌上心头:“你,你……”又不知说什么好,最后无论是相思还是怨恨,或者不甘,都化作了:“你也在啊。”
李宝库看向少施名医:“大哥也认得她。”
这时少施行医在少施名医身后道:“原来是你,我见过你的。”
他们见过两次,第一次他并不知道她是谁,第二次她满脸是血也不知道长得什么模样。
现在一看,原来她早就来探过他这个宅子。
林孝珏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看着他们,然后对李宝库道:“这个少施行医杀了我的人,我跟他势不两立,今日你救了他,以后就是我的仇人,你要切记,你一定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李宝库嗤嗤的笑:“你狂傲的口气,我是谁啊?我是河间侯的孙子,太妃的侄孙啊,你尽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是谁啊?”
“以后你就知道了。”林孝珏说完就让王一生关门。
少施名医还想跟她说几句话:“你不能这么暴躁,咱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吗?”
无论是带着愤怒的汉子还是目光带着仇恨的女子,都被双掩的门遮挡了,根本没人理他,门外只剩下一片死寂。
少施名医放下手,心中一叹,然后回过身看着瑟瑟发抖的弟弟:“先回去吧。”
少施行医忙点头,道:“大哥你怎会带人来救我?”
“是姑姑来稍信,说姑父已经跟林孝珏和解了,我怕她会对你不利。就过了看看。”
“还好有李兄帮忙。”
不属于少施兄弟的声音:“方才那女子就是林孝珏吗?她到底什么人?我怎么听说是姓氏周的。说话好狂妄的,还敢威胁我。”
“她是我姑父的女儿,本来姓林,她脾气不太好。小女孩。你也不要跟她一样。”
“大哥你现在还维护他……她母亲姓周。是前武国公的女儿。”
“那不是皇后的娘家?”
“正是呢……一会再跟你细讲……”
外面的声音渐行渐远,大门里林孝珏一脸严肃往前院走。
王一生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想了想还是道:“小姐。这次的事情让我给办砸了。”
林孝珏道:“是他命不该绝,下次吧。”
王一生脸露痛苦:“是我太大意,以为他是手到擒来的,没想到让他给跑了。”
抓人的经过林孝珏来的时候已经停人说了,如果再低调一点,或许少施行医没有防备这人就抓到了。
可是王一生擅长打攻城战,对于偷袭还是差很多。
其实要怪也只怪她没有让王再生来。
林孝珏安慰王一生道:“来日方长,先把咱们的人安排好了,原来的下人全都赶出去,这宅子今日起我就收回来了。”
尽管林孝珏如此安慰王一生,他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小姐是那种很体贴人的人,但他不能原谅自己的大意,可又能怎么办呢?人已经跑了。最后那种懊恼只能化作更加卖力气办事才觉得心安。
“那我这就去安排人,收拾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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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子收回来了,还有那些铺子是难题,林孝珏知道少施氏是不会那么轻易将账本交出来的。
别的她不着急,但花柳街邻近天仙楼的那个香料铺她有急用,那铺子就跟妓院在同一条街,有风花雪月的地方,就是人向往和聚集的地方,瘟疫就要来了,她要在那里开个医馆,瘟疫过后那也是个经商的宝地。
下午安顿好了宅子,让田管事管着,她就要独自一人去那香料铺,王一生说:“小姐,那边人都是外人,您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你还是带上我吧,这少施行医也没抓到,你再不让我保护你,我这心里不好受。”
林孝珏看他是真难受,就说:“那咱们就一起去吧。”
于是她带着王一生就去了香料铺子。
这香料铺子叫做雅熏,名字不知道谁取的,林孝珏觉得挺雅致的,刚一进来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
她抬手掩了口鼻,走向柜台:“掌柜的在吗?”
柜台后是个小厮打扮的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他笑着对两位客人道:“小姐要选什么香料小的都能给您介绍。”
林孝珏开门见山道:“我不选什么香料,这整个店都是我的。”说着拿出契约:“我就是店铺的主人,周氏女,这铺子被外人占了十多年,我今天来就是把它收回来的,你快让掌柜的来见我吧。”
小伙计一听可吓坏了,他在这铺子也呆了三四年了,这铺子要换新东家了,那人家是不是要换人插手店铺里的事啊,他这个伙计不是做到头了吗?
带着即将没饭吃的恐怖,小伙计忙回身钻到帘子里,去找在后堂的掌柜的。
这掌柜的是个大香师,正在后堂领这两个徒弟配香料呢,嘴里还念念有词:“你这香料研磨的不细致,这么粗糙的料子那些夫人怎么会喜欢。”
小伙计一进屋就说:“师父,您先别配料了,外面来了一位小姐和一个大汉,那小姐说是咱们的新东家,来收回铺子的。”
大香师已经跟少施氏派来的人见过面了,他很沉稳的安慰这些惊恐万分的徒弟,道:“这些店铺她想收哪个都容易,唯有咱们这个香料铺子她收不回去?为什么呢?这配香料是要技术的,没有个几年的功力根本配不出好料,配不出好料她就会关门大吉。”
“林夫人已经跟我说了,这铺子不值钱,香料值钱,这小姐要是非要收回铺子,我也不跟她硬抗,拿着铺子里的料,在隔壁盘个店,几天就把她这店铺给挤兑黄了,所以你们都不用害怕。”
小伙计听着眼睛发亮:“师父的意思是,二夫人不会抛下咱们不管?没有这个铺子,还跟咱们开店?”
大香师站起来拍拍手:“我有技术在手,还会怕她什么小姐?跟我来,我让她都不好意思开口要铺子。”
里面师徒几个合计着如何不还铺子,外面王一生怂恿着林孝珏:“小姐,要是这里的人不肯配合,咱们就把铺子砸了,反正是自己家的东西,怎么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林孝珏道:“就因为是自己家的东西所以才不能砸,这以后收入都是我的,我为什么砸了让别人解恨呢?”
“这次你看我的,你看我怎么不费一兵一卒,就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我就让他们乖乖交出账本,以后还为我卖命。”
王一生就笑了:“说别的事我能承认小姐本事大,但是在这里,我可不认为小姐能说服这里的掌柜的,我都打听了,这里的掌柜的是个大香师,给少施氏卖命**年了。”
林孝珏也笑了:“那你就看着,说不定还能跟我学一首。”
王一生知道林孝珏从来不是那种谦虚之人,他也是个粗人,说:“那好,小姐你要是能让这里的掌柜的对你屈服,那我今后就跟你学读书。”(未完待续。)
006 香皂
林孝珏经常让手下人读书,她始终认为读书是涨知识最快的途径,但从江西跟她回来的那几个兄弟,当兵都当惯了,现在不用上战场了,更不爱读书。
林孝珏一听王一生竟敢打这个赌,就说:“那好,咱们就这么定了,那你到时候可不能反悔了。”
“当然不反悔。”
王一生这边刚答应着,帘子就动了,三个伙计簇拥着一个穿着浅灰色直裰的中年男人就出来。
那男人长得很白净,四方脸,正正派的样子,林孝珏注意到了他的手,手指修长但皮肤并不光泽,看着很多细纹,一看就是干技术人的手。
对这些有技术的人,林孝珏一向都是比较看重的,所以尽管这中年男人是少施氏的掌柜,她还是很客气的行礼,然后自我介绍:“周氏女,是这家店的东家,不知道老先生如何称呼。”
大香师看她年岁极轻,分明就是个小孩嘛,但很有礼貌的样子,心道这跟外面传言的不一样啊,因为嫁妆官司的事,涉及到他们,他也对这位小姐有所耳闻,再听林家那边的人叙述,他心里,这个小姐应该是极其跋扈,极其不孝的一个山野女子。
见到真人一看,很漂亮温和,站在那里姿态高雅,比一般的官家小姐还有气质呢。
他忙拱起手行礼:“鄙人姓氏香,小姐您叫我香伯就行。”
他这介绍完,林孝珏还没说话。王一生哈哈笑起来:“您卖香料的就姓香?那倒夜香就得姓臭了。”
香伯:“……”跟你不认不识的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呢?
因为王一生这一句话,林孝珏感觉到那边不高兴了。
她笑道:“我这哥哥姓王,香伯可以叫他一声王掌柜,以后我这些铺子,都要他帮我打理。”
其实王一生这些人因为功夫好,林孝珏做任何事都要带着他们,起码保证人身安全,不一定是要他们做铺子的掌柜。
而且在少施氏的人面前,他当然不会责怪王一生无礼,不能先灭自己人的志气啊。
这看着香伯眼里果真他们外姓的人就要挨欺负。
他淡淡一笑。根本不跟王一生打招呼。意思就是不承认这个掌柜的。
王一生不知道她们家小姐这就跟人较量上了,也不介意香伯的态度,站在一旁还是笑呵呵的。
林孝珏这边直接道;“我今日就是来收铺子的,既然您出来了。把账本拿来我看看。我要盘点一下店里的货物。还有账上的银子,我都要收回来。”
香伯一看这小姐的重头戏来了,可谓开门见山。心道您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怎么就认为我会给您交接。
道:“不是鄙人难为小姐,正账本上两天东家派人来对账,拿走了,银子过年的时候也收了,现在店里就剩下仅存的这些货,您自己看吧。”扫视了一下柜台。
林孝珏笑了,看向王再生道:“我一直不明白,当高祖跟蒙古人打仗的时候,明明是恢复中华的好事,那些元将中明明也有许多汉人,自己人都打回来了,你这汉人怎么还拼死的抵抗呢,难道就愿意做替鞑虏卖命?”
王一生不知道他们家小姐说的是哪个将领,没敢接茬,只是同意的点点头。
香伯却听出林孝珏的言外之意了。
他道:“因为这汉将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领的是元人的皇恩。”
林孝珏想了想,一笑:“子曰良禽择木而栖,何况人呼?”
香伯道:“安居八年,此木难道不是良木?还何处而栖?足以。”
林孝珏摇摇头,慢慢从袖口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东西,然后举在手中道:“凤还未见梧桐,怎敢说槐杨就是良木?那是乌雀之居所。”
香伯师徒四人全都不约而同的看着这小姐的手,香伯眼前一亮,又有些畏惧的问道:“小姐手里拿的是什么?”
林孝珏道:“这叫香皂。”说着递给香伯:“您可以试试,洗衣洗手,去脏污力强,还留有余香,香淡气雅,最重要的,还不伤手,既比皂豆,又可当香料。”
香伯从来没见过这东西,别说香伯,就连王一生是林孝珏的人把,都没见过。
香伯接在手里细细嗅闻,手上很柔滑,鼻尖的香味清雅又淡然。
因为香料是从西域传过来的,那边的人有狐臭,所以香料一般都很浓郁,中原人并不很适应,熏雅的牌子响亮就是因为香伯可以调一些清淡的香料,很受一些贵妇人小姐欢迎。
可眼前这小姐的香皂可比他配制的香料清淡多了。
闻着头不疼。
香伯又惊又喜,还有些遗憾,这东家要是少施氏多好,他就试探问:“这香皂是怎么来的?”
林孝珏道:“这个我可以告诉你。”
王一生马上打断她:“小姐,这些家伙是少施氏的人,怎么能告诉他呢?既然您也会调香,他们不叫账簿就赶走,没有他们咱们家还不开店了?”
说的师徒四人胆战心惊的。
林孝珏见香伯瑟瑟发抖,像是很冷一样,她笑道:“您不用怕,我告诉你。”
王一生不满道:“小姐……”
林孝珏一抬手:“无妨,反正我说了,他们也学不会。”
几人:“……”
这时那香伯不服了,道:“您不妨说说,这天下调香之事,还没什么是鄙人不知道的。”
林孝珏道:“那如果你不知道,是不是就要向我投诚?”
香伯脸色有些难看,按道理应该是,技不如人吗,可按道德就不行了,他是少施氏雇佣的掌柜。
林孝珏看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手掩住口:“吓唬您的。”
几人:“……”
林孝珏接着又道:“其实它的做法很简单,就是亲水基团和疏水集团的集合,亲水基用金属盐,疏水基用不饱和脂肪酸,然后再加点花瓣挥发油,也就是精油,就这么简单。”
什么都听不懂的几人:“……”
王一生看那边师徒几人一脸****的样子哈哈哈大笑:“小姐,他们果真听不懂。”
林孝珏淡淡点头;“那是当然,我说了他们听不懂,就是听不懂。”
对面的很迷茫的师徒:“……”能不能不要在伤口上撒盐。
这时林孝珏见时机成熟,指着香皂道:“我敬您是有技术的手艺人,我也最是稀才爱才,如果您跟着我干,少施氏给您的那些薪酬不算,店铺一年盈利的一成我都分给您,就卖您这技术,和替我打理铺子。”
“一成盈利?”王再生都闭不上嘴了:“小姐,您的钱财凭什么分给他们啊?”
就凭这老先生技术了得,难道她还要再无外聘一个调香师父吗?
香伯也诧异的合不拢嘴:“您还分我盈利?“那就不是给别人管铺子了,那就跟自己的铺子一样,盈利越多收入越多啊。
林孝珏点头:“我向来说话算话,您若不信咱们可以立字据。”
几个徒弟叽叽喳喳开始给师父做决定了。
香伯跟了少施氏七八年,这些年少施氏对他也挺看重的,所以他心里还是觉得这么做不太地道,站在那里吭哧吭哧一直犹豫不决。
林孝珏将香皂从他手里拿回来,道:“您也看了,就凭我的技术,想培养几个调香师很简单,大不了我再招人,愿意跟我干的人很多,可您若是不跟我干,我这制皂技术,您一辈子也别想知道,还不止这些,什么花香用什么材料可以得到精油。”她指指自己的脑袋:“全在我脑袋里,而且,没有我的技术,您就算知道方法也提不出来香,您好好想想吧,是想成为登峰造极的大香师,还是抱着您的忠臣跟着老东家跟我一起作对。”
“我……”
林孝珏又道:“这要是外敌入侵您死守国家外人还能追封您一个烈士,您就一个制香师,而且这铺子本来就是我娘的,说句不好听的,您跟着少施氏霸占我娘的财产,就是助纣为虐,您若还不懂得物归原主,过两天就会臭名远扬,还在那挺什么啊?”
香伯强挤出一抹笑:“小姐您讲话可真不客气。”
“恩,我很实在。”林孝珏得到这个评价好像很满意一样。
几人:“……”不是夸奖您呢。
香伯听了林孝珏的话左右一思考,他就是个制香师,以研制天下最好的香料为己任,既然现在有比自己道行高的,而且人家还愿意拉拢自己,那还坚持什么呢?
就像人家说的,这店铺本来就是人家娘亲的,他不过一个小掌柜。
得。
香伯叫来徒弟:“去库房把所有账本拿出来,跟小姐一起对账。”
几个徒弟说起来对少施氏没那么忠诚,又觉得这小姐漂亮又有趣,还有本事,乐不得就献媚,赶紧去库房找账本,还个个都深怕落与旁人之后呢。
王一生看几个人被自家小姐几句话就给攻陷了,果真是三寸不烂之舌,偷偷竖起拇指向林孝珏:“小姐,我服了。”
林孝珏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王大哥学着点吧,本小姐的本领还很多。”
王一生:“您就不能谦虚点吗?”
林孝珏哈哈大笑:“天生就没学这个技能。”
屋里其他人:“……”(未完待续。)
007 周氏医馆
林孝珏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不费吹灰之力就收回了香料铺子,是完全收回。
当晚上的时候,少施氏拿着周府送来的信件,告诉她她支取了香料铺子多少银子,在何年何月,应该一起归还多少多少,都跟她记得的账本无出入。
也就是香料铺的掌柜的交接了,她这才知道林孝珏的厉害。
那还有些不敢相信呢。
他找林世泽,心情十分不好,说话声音很隐忍:“我以为香料铺子是最不能被她收回去的,这还带着调香的手艺在呢,她哪里找个比香伯手艺好的人?可怎么本来咱们家的东西,现在反而还要还她钱呢?”
越想越不甘心:“都是香伯那个老贼,亏我白养了他这么多年,说跟小结巴投诚就投诚了。”
因为店铺交了账,林孝珏就知道这些年店铺赚过多少钱,就可以跟他们来讨钱了,这也是少施氏不让下面人跟她交账的原因,要不然你就拿走一个空店铺。
林世泽听了少施氏的话也急了:“难道她真的会让我们还?那这些年咱们花的不少吧?”
岂止是不少,简直不能再多。
少施氏道:“当初不让老爷你放走她,这下好,纵虎归山,我看着林家很快也要改姓周了。”
这么个赔偿法,其他店铺都收下来,他们林家就入不敷出了,赔钱得陪的卖儿卖女。
林世泽想了想道:“这孩子很倔强,但也能容忍说话。要不你让人把别的店铺的账目也跟她交接吧,咱们配合一点,我再去找找她,兴许她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把店铺拿回去就行了,这些年的账目就一笔勾销了。”
少施氏嗤嗤一笑:“您可想的真美好,在状告您的时候,您去周府找她,她见你了吗?现在她又怎么会放过您?”
“那怎么办?”
少施氏目光一狠:“我就不信别的店她也能顺利收回去,想逼我好模好样交给她。想都别想。她如果逼急了我,我就把店铺给她赔光。”只要那些掌柜的听她的,以店铺的名义借钱赊账,然后把货物再转走。到时候店铺就剩一个负载累累的空壳。
林世泽不知道这次还应不应该相信这个女人。正考虑着。外面下人又来禀告,是少施氏家的人来同知少施氏的,说是林孝珏中午在百花深处的巷子把少施行医堵住了。差点给打死,现在人救了下来,可是冻病了。
少施氏听到消息更坐不住了,缠着声音:“她怎么这么狠毒,她怎么这么狠毒呢?”站起来愤恨的看着林世泽:“都是老爷一念之仁,这次是行医,下次可能就是晚晴,老爷别忘了她最恨的是孝瑜,到时候真酿成大祸也都是您的错。”
林世泽仔细一想好像真的跟他有关,可林孝珏也是他的女儿啊,当时母亲又病重,还跟着仕途上的事,他如何不放人呢。
攥紧了拳头道:“死丫头难道真的会不顾父女之情?”
少施氏听到这里一闭眼,林世泽始终认为他们是父女,所以不喜欢兵戎相见。
那这个男人就是靠不住的,非常靠不住。
同时少施氏又不理解林孝珏,对她们怎么狠毒都不留情,不知为何对他这个爹却反而有点那个孝顺的意思,要么你就无情到底,要么你就至孝至仁,都把这个爹一脚踢开了,你还顾忌他干嘛?
实在想不通这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总之吧,想不通就不想了,她就是真的很碍眼。
少施氏又对林世泽道:“您接下来看吧,如果她非要强收这些店铺,我一定把里面的货物全赔光,让她收了铺子也要填补窟窿。”
林世泽还是保持沉默,不置可否。
可林孝珏的高明之处就是他们根本算不准她要干什么。
接下来的几日,林孝珏根本没有去收铺子。
反而将熏雅的香料铺子给关门了,在花柳街立了一个医馆的牌子。
这****领这王一生陵南周四,还有两个小厮放置药柜、打扫卫生。
门口慢慢就聚集几个人,都是中年妇女,小声议论着:“这怎么要开医馆啊?原来那个香料铺子不是做的好好的吗?”
“不知道啊,怎么会有人在这种地方开医馆?”
“卖卖香料还可行,开医馆,怎么好意思嘛。”
因为医馆对面就是两家最大的青楼,应该说那一边都是青楼楚馆,而医馆这一条街好算有几家别的生意。
所以这条街白日里人不多,到晚上才会真正热闹,妓女中有人能用香料,可一般医馆坐馆的大夫都是儒医,要么医传几代几代,给妓女看病是非常丢脸的事,可这种地方,你不给妓女看病又给谁看?**的也没什么脸过来啊。
别的地方的男女就更不会来了,好女子人家以为是妓女,若是个男的,十有**会被认为是嫖客,所以在这种地方开医馆,这么个情况,你哪里有客人嘛?
看热闹的妇女越议论越大声。
林孝珏听见声音走出去,然后对诸人一拱手:“小女子周氏医女,往后就要在此地讨生活,还望各位婶子大娘多多照顾,当然不是要婶子大娘照顾我生意,好像是诅咒婶子大娘生病呢,就不挤兑我们医馆就行。”
妇人们看着这说话的女子都愣了,这么小的,还说自己是个医女,而且气度不凡,怎么跑到花街柳巷来开医馆呢?
因为太意外了,所以这女子最后那句别挤兑我们,几个妇女听了也没生气,因为谁没事天天就想着挤兑人啊?好像把别人说的很坏一样。
其中一个妇女很诧异的问道:“您的意思,您是个女郎中。”
林孝珏颔首施礼:“请多关照。”
“还真是女郎中啊?”
“那以后您在这边坐堂吗?”
随着一个人提问题,更多的人问起来。
林孝珏指着立在门口的牌子:“三日之后我们正式开馆,那时候才挂匾,当日义诊一天,免费施药,婶子大娘若有需要的,那天记得来啊?”
“免费试药?不要钱的吗?”
这时王一生从屋里走出来,道:“不光不要钱,我们小姐还是神医,妙手回春,谁有什么疑难杂症都可以找我家小姐医治。”
“真的吗?”妇人们的声音很质疑。
林孝珏笑道:“自然是真的,我从不打诳语的。”
“呵,小姑娘口气还挺大的。”
“看着好戏有钱人家的孩子闹着玩。”
“对,有钱人的孩子就是喜欢玩,怎么花样怎么玩,这么小的孩子拿来会什么医术?“
“可哪个有钱人家的孩子会出来抛头露面啊?玩也不来这里玩。”
这里是什么地方?花街柳巷,这位还是个姑娘。
妇人们议论纷纷,这时有一人又问道:“小姐,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花街柳巷,您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开医馆呢?”
林孝珏不解:“为什么不可?”
“这孩子。”妇人们笑的很大声:“当然是名声不好了,对面住的都是****,妓女,您不能跟她们一条街做生意。”
这时陵南和周四也出来了,二人听得微微蹙眉。
林孝珏笑道:“个人有个人的生意,婶子大娘们不也有自己的生意?您们做的,我也做的,自己坐自己的生意而已,哪里人多就在哪里。”
这些女人就是靠在妓院旁边买一些小吃,胭脂水粉什么的,总之就是做些小买卖养家的,别看只有一条街,但是晚上人很多,养活一家不成问题。
就是大家名声都不好。
一个妇人制止那不让林孝珏开馆的妇人,道:“行了。你也别劝了,我看好人家的小姐也不会来这里开馆子。”后一句她是小声说的,然后声音越来越低。
“没看长得那么好看吗?说不定是哪里的头牌用医馆挂幌子呢。”
真正的医馆不开,为什么要挂幌子呢?
因为要掩饰真正的身份。
这条街除了小商小贩,年轻的女子还能是干什么的?
妇人们一听心领神会,都嗤嗤低声笑:“跟翠红楼抢生意,我看也过不了几天。”
尽管她们放低了声音,但这些爱窜闲话的中年妇人,其实评价人是不避讳别人的,还好像有点怕你听不见一样。
王一生和陵南都站出来,呵斥道:“你们再乱说话,小心拉到衙门里去打板子。”
“呦呵……”那些妇人笑的更大声了,她们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这里晚上来的官员多了去了,谁还不认识一两个。
陵南见她们如此无礼,气的不能自已,就要破口大骂,这时林孝珏很和气的对那些妇人道:“各位婶子大娘记得三日后我周氏医馆开馆,大家有兴趣的可以来看,看我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几个妇人不笑了,有个尴尬道:“小姐这是周氏医馆吗?”
“是,我是周是女,我的医馆,就是周氏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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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周氏一馆名字不够响亮,而且您就一个人,也不像世家,咱们是不是给医馆取个名字?”(未完待续。)
008 喝酒“托孤”
晚上林孝珏回到周府,因为要开店,所以前院无论是江西一起来京的,还是曹管事啊,周姓的几个下人,连飨悦楼的都来了,大家全都聚一起来,商量这开店的事。
首先质疑周氏医馆名字不够显赫的是读过书曹管事:“我看别人都是叫什么堂的嘛,这个周氏医馆不响亮。”
林孝珏道“名字不够响亮不要紧,你们小姐够闪亮就行了,就叫周氏医馆。“
众人:“……”
她都这么定了,大家也不敢再有异议。
周二已经做了大半年卖卖,现在又在北方组织了一个马帮,他提出了很实际的问题。
“小姐,您虽然在有些人中小有名气,但毕竟很有限啊,现在您去市井中开店了,那些市井百姓不认得您,这医馆就没名气,没名气咱们就不好赚钱。这要怎么办呢?”
毕竟京城那么多大世家的医馆都排着呢,林孝珏这么一个人撑起来的医馆,到底是没有基础的。
林孝珏道:“这个我已经想好对策了。”说着让陵南将请柬派发下去:“开馆那天,我要办得热热闹闹的。”
办得热闹是应该。
周二从陵南手里接过请柬翻了翻,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跟他们家小姐关系也很好。
他抬起头道:“这些人是能撑场面,却不一定能让咱们医馆火啊。”这些人让百姓看了,只能让百姓知道这家店有背景。并不能让百姓认同你店就好,你的大夫医术就高明。
林孝珏指着那请柬:“你再翻,看有什么特别的人。”
周二翻来覆去看个遍,突然在陈博彦的帖子上定住了目光,方才他忽略了,那是因为觉得小姐以前跟着陈家还有些过往的。
但因为换亲的事,小姐应该已经跟这陈家划清界限了,怎么还给陈博彦送请帖呢。
周二不解的看向林孝珏。
林孝珏望着前方淡淡一笑;“送帖子的时候,一定要让陈少夫人知道。”
陈少夫人就是林孝瑜啊,她们家小姐的死对头。陵南道:“那她知道万一来捣乱怎么办?”
林孝珏眼神一挑。嘴角一勾:“那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她知道啊,就是要让她来捣乱,首辅的儿媳妇砸了我的医馆,你说我这名声不是一下子就大了去了吗?”
众人:“……”那是好名声吗?
林孝珏心道。反正是出了名了。至于好不好。来日方长,她娘说过了,这叫炒作。
周二沉吟一下又担忧起一件事:“那如果她不来呢?”
不来小姐你这名身大振的计划不救落空了吗?
林孝珏不理解的看着周二:“不来我就省事了。酒香不怕巷子深,我不信还有我办不成的医馆。”
众人这次倒是没笑,他们家小姐有拼劲,一般男的都比不了,这么卖命拼搏的女子,她说想要弄成一件事,你还真别小看了她,保不齐就成了,而且人家医术是真的。
旁的人接到请柬都觉得很替林孝珏高兴,医术那么高,大家还都是好朋友,开了医馆了,这是好事。
唯有陈博彦接到请柬的时候闷闷不乐。
为什么啊?
因为他觉得在林孝瑜这件事上,他立场很不坚定,有点对不起林孝珏。
但他本人又下不定决心,总不能看着一条命因为他死了吧?
于是将请柬交给桃花,告诉她:“你帮我想一份什么礼,我先出去走了。”
桃花丫鬟很尽责,收好了请柬,并帮他换好了衣服,把他整理的清清爽爽。
但陈博彦还是无精打采的。
他披好了衣服就出了府,去找跟他有交情,但是从没过多来往的贤王世子。
贤王世子最近几天都呆在家里,所以陈博彦一找一个着。
贤王世子又把他请进自己的书房,很惊喜的问:“没想到你会来找我,我又得了两盆兰花,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臻品。”
陈博彦不看兰花还好,一看兰花就想起那个女子,挑着眉眼跟他讲兰花的事了。
他把贤王世子让到主位上,道:“我今日来是觉得心里烦闷,跟你说说话的。”
贤王世子一听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其实他也很烦闷,而且他有预感陈博彦要跟他说什么。
于是二人便坐下来。
陈博彦长叹一声道:“之所以找到照哥你,是我心里这难受真的不知道跟谁说好,就你还了解一些我当时的事,你就替愚兄排解一下苦闷吧。”
贤王世子道:“那我让人烫壶酒来,咱哥俩慢慢说。”
提议正中陈博彦心思:“再上两个下酒菜,我喜欢猪耳朵。”
“家中别的不敢托大,就猪肉多,福宛天天要拆猪骨头再接上,不知道玩死多少了。”
“……”陈博彦心想王府的猪好惨。
这边陈博彦不客气,贤王世子更是喜欢接交朋友的人,于是很快就让下人上了一些酒菜,二人在书房就喝上了。
陈博彦斟满一盅用来一盅,喝满了半壶之后抬起头看着贤王世子:“你知道我当时要娶的林家五小姐是林孝珏,后来他们塞我一个林孝瑜,我没办法了,退不回去了,但是我现在还记得,你跟小姐是认得的,怎么不告诉我小姐就是林孝珏呢?我们俩都定过两次婚了。”
定两次婚都没结成,这不是天意弄人吗?
贤王世子也喝了酒,道:“这事你不能怪我,我当时知道小姐是叫林孝珏还是偶然呢,在酒桌上,风少羽嘴欠叫了一声,不然我都不知道,而且人家小姐的名讳我怎么能跟你说呢?对小姐很不尊重啊。”
又道:“我也是你成亲那天才知道你娶的是别人,我当时还在疑惑,你明明跟我说你喜欢的是小姐啊。”
陈博彦这时又连喝了三盅,眼睛就有点湿润了:“我还记得你告诉我要好好照顾他,你当时是不是也有点喜欢她?当时我还无限的得意,那个人她以后是我的娘子,比别的女子都出众,现在一看……”大着舌头之摇头:“人呢?”
贤王世子那因为知道新娘不是林孝珏时的高兴劲全没了,他心道,这陈博彦跟我这般推心置腹,我那时候还有点幸灾乐祸嘲笑他,真是不应该啊。
低着头喝酒。
陈博彦放下酒盅又道:“命吧,我感觉我这辈子是完了。”
贤王世子立马抬起头:“子鱼你不能这么想啊,虽然小姐人很不错,失去了很可惜,可是人生还那么长,不一定哪天就遇见另外喜欢的人,你这么优秀的人,不能一棵树上吊死。”
陈博彦摇头道:“这些道理我都懂,我跟小姐也不是没有一点机会,但是都错过了。也不是说一定要跟小姐如何如何……一团乱麻。”
再次挥手:“多了我也不细说了。”
举起酒杯:“反正祝福她吧,我是没办法跟她在一起了,我觉得你这人还不错,你要真喜欢她,就娶回家好好对她,她跟我说过一些很感动我的话,这个人能活到那么大,也很不容易,你是亲王世子,娶回来别让别人欺负她。”
说的跟托孤一样,曾经的情敌,突然间对你说这一番话,贤王世子感动的热泪盈眶。
“子鱼兄承蒙你看得起我,啥也不说了,我一定好好对她,咱们都在酒里了。”
二人一碰杯:“干了。”
接着又喝了两壶。
这时陈博彦觉得贤王世子的脸有些模糊,他道:“我喝醉了,我得回去了,咱哥俩改日再聚。”
贤王世子忽忽悠悠站起来:“我跟福宛闹了点别扭,死丫头还是不肯出门见人,我娘就不让我出门,这不在家禁足呢,不然咱哥俩就出去好好喝一通。”
“不用不用。”陈博彦扶着墙往外走,想了想又回过头来:“是不是因为十五那天,跟十三的事啊。”
贤王世子也没多想,道:“你知道福宛是个不听话的,差点害得十三退了亲,好在薛大人还算知礼的,跟那董家也说和了,我爹也给薛家和董家送了礼,这才没有闹大,但现在看你都听说了,想来影响是很不好的。”
“是不好,但你也别责怪福宛,我算是看透了,这人生就得自己活得高兴。”又笑了笑:“反而我这七尺男儿还没有郡主有魄力,挺佩服她的。”
贤王世子只摇头:“反正我们家是除了个离经叛道的郡主。”
你们家谁不离经叛道?
陈博彦提着嘴唇笑,又问道:“十三的未婚妻姓薛?”
“你喝多了,姓董。”
“哦。”陈博彦晃着手指哈哈大笑:“你看我这脑袋。”又开始摆手;“别送了,别送了,我回去了。”因为他这时候已经摸到了门,自己推着就迈出了步子。
贤王世子真的就站在原地跟他摆手:“有空再来。”
直到看着陈博彦的影子消失在门后,他砰的一声躺在地上,接着就听见一屋子的呼噜声。
陈博彦一出门身子顿时一冷,顶着西北风抬头一看,太阳都快下上了,这才有些清醒,他跟贤王世子喝了不少。
又想到跟贤王世子说了薛世攀的事,好像做了什么决定一样点点头。
等他出了贤王府,车夫来接他:“少爷,咱们回家吗?”
薛世攀坐在车里脱下披风:“去薛府。”(未完待续。)
009 提醒
陈博彦和薛世攀都是京城的才俊,二人年纪也差不多,定然是相识的。
而且在陈博彦的心里,薛世攀是他精神上的知己。
薛世攀的文章,陈博彦都很欣赏。
所以他来见薛世攀不是为了别的,就因为林孝珏说三月份换季,京城要行瘟疫,科举可能还会送命。
陈博彦到薛府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了,薛世攀正在自己的院子里用晚膳呢。
听小厮说陈博彦来找他,这心顿时突突的,一般有人饭点或者夜晚上门,那一定没什么好事。
薛世攀让人把陈博彦请到书房,见到人的时候问话很谨慎:“子鱼这时候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陈博彦眼皮有点长:“是,有话想要对你说。”
薛世攀迎面问到一股酒味,忙叫来下人让给陈博彦上解酒茶,又请他坐下:“我奶娘煮的醒酒茶,喝了身体会舒服一点。”
陈博彦拱手道谢,然后到:“在照哥哪里喝了点酒,就这么来见你了,真是唐突。”
听见与贤王府有关的人和事,薛世攀心中微微恼怒,但面上还维持着应有的礼貌。
道:“那你这么急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
陈博彦道:“你还记得咱们曾经的约定吗?”
约定?
他跟他有什么约定?
薛世攀笑了笑:“你先说你想做什么。”
陈博彦用你小子不老实的目光戏谑着薛世攀,然后手指点着他道:“今年春闱。我不打算考试了,咱们当年可是约定好了的,我们要同一年应考,看谁到底能拿考到状元,现在我不打算考了,你还要不要遵守约定?”
薛世攀闻言几不可察的蹙蹙眉,心道你自己不考还要拉上我?我凭什么跟你绑在一起啊,春闱可是三年一次,过了这次还得等三年,虽然三年之后他也才二十岁。可出名要趁早不是吗?
薛世攀笑道:“子鱼怎么不考了?你是没准备好吗?”
陈博彦很坦然的点头:“我这半年都没有看过四书五经。不打算下场。”
“凭借子鱼兄的才学,只温习一个月,也是能取得好名次的。”
陈博彦摆手道:“可不敢托大,虽外面对我评价颇高。你我都是读书人。应当知道温故而知新的道理。外人说什么天才神童,那都是只看了表面,不下苦功就想轻而易举有好学问。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诗书文章出众,八股可不一定能写得好。
陈博彦说的道理薛世攀怎会不懂?
他笑道:“看来子鱼兄是真的要放弃了,只是不知道为何啊,是有什么烦恼的事不想读书吗?”
陈博彦没设防的点头:“我在参悟人生的道理,我想知道人生为什么这么痛苦。”
人生为什么这么痛苦!
这话说到薛世攀心里去了。
人生为什么这么痛苦?
因为爱而不得。
因为想要的东西,总有那么一些杂碎要挡在你面前。
他眼珠动了动,问道:“按理说子鱼兄正是少年得意,又刚娶了美妻娇颜,你为何会觉得人生痛苦呢。”
陈博彦叹了一口气。
薛世攀道:“难道怎么兄弟之间。”手在自己和陈博彦之间来回比量:“你有什么事还不想跟我说嘛?”
“也罢。”陈博彦又吐一口气:“那我就不说不快了,我喜欢的人,并不是我的妻子,我觉得这是我人生痛苦的根源,以后它将会长长久久的伴随着我,让我觉得整个人生都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薛世攀很是惊讶的样子:“那小弟我怎么听说子鱼兄跟这嫂子很是情投意合啊?”
听谁说的?
谁会说出这种话?
陈博彦自己都感觉醒酒了,看着薛世攀眨眨眼:“为何会有人提起我与我的妻子?我们也没一起出门过啊。”
“哪来的情投意合?”
“到底谁说的啊?”
陈博彦好像得不到答案就要问到底的样子。
薛世攀:“……”他就随口那么说的好不?
他忙道:“我是这样听闻的而已,还听说嫂子会些医术呢。”
陈博彦先生蹙眉,然后叹息一声:“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不是她,咱们都误会了。”
“误会?怎么会误会?”
薛世攀不停的追问:“子鱼兄你若还把我当兄弟,就跟我说说你的事。”
陈博彦一肚子的苦水没地方倒,本来他也不想说的,可在最烦恼的时候,面前有个人不停的问,好像非常想替你排忧解难的样子,这人的心,就控制不住了。
陈博彦将跟林孝珏直接的事从头到尾跟薛世攀说了一遍。
薛世攀心道:“好在你有眼无珠,第一次退了亲,又好在林世泽偏心,偷龙转凤让二女儿嫁了过来,不然这林孝珏不是要跟你这酒鬼了?”
他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摆出一副非常慎重的样子,道:“子鱼兄,我看这件事不完全是天意啊,也不完全怪林大人。”
陈博彦头一震,抬起来不解的看着他:“贤弟是什么意思?”
薛世攀手不停的在桌上画着,道:“你看,这是子鱼兄你当时的困境,身有重病,需要林小姐为你冲喜。”
他画的是陈博彦和林孝珏当时的关系图。
陈博彦不否认的点头。
薛世攀突然很正式的看着陈博彦:“如果子鱼兄当时病没有好,那林小姐是不是就要嫁给您呢?”
陈博彦点头:“自然,若是那样,我也不会起了那龌龊的念头,想要退亲,就是觉得一个哑巴……”一抬手,配不上他嘛。
薛世攀一副我懂的样子,继续道:“那你说,当时林小姐知不知道你就是她入京要成亲的未婚夫君呢?”
陈博彦所以表情都顿住了,他喃喃道:“是啊,她知不知道呢?”长吐一口气:“她知道。”
如果她知道,为什么当时不说明呢?那样他就不会退群了。
陈博彦又道:“而且我方才听子鱼兄说带小姐去给你医治的是兰君垣,子鱼兄你可听过这京城有关小姐和兰君垣的一些传闻。”
陈博彦蹙蹙眉:“当时我父母不同意这门亲事,就是因为小姐跟兰公子走的有些亲密。”(未完待续。)
010 你们不合适的
薛世攀道:“那子鱼兄你有没有想过,这世人眼中都觉得哑巴孤女与您首辅之家不想匹配,兰君垣和林小姐不清楚吗?会不会这其实是兰君垣的全套,他早就对林小姐图谋不轨,所以知道你是小姐的未婚夫君,就想破坏这桩婚事。”
陈博彦听的一愣一愣的:“怎么会有这种事,怎么会有这种人?”
薛世攀道:“我也是方才想到的,也可能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你说兰君垣以前跟你也没什么交情,怎么就突然间送了大夫去你家呢?”
是啊。
怎么会有这么无缘无故的恩情?
“可人都说兰公子为人仗义,广结善缘,我想他不至于吧?”
薛世攀语重心长的道:“子鱼兄你人太好了,这人心隔肚皮,兰君垣是什么样的人我可比你清楚,他不是你想的那么仗义,他做每一件事都是有利可图。”
陈博彦还是难以置信的摇头:“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吧?”可凭他的语气和动作,显然是相信了。
薛世攀嘴角涌起一丝笑意,但陈博彦太专注的想事,没有发现。
最后薛世攀道:“子鱼兄你若不信,不妨亲口去问问兰君垣,看他敢不敢承认。”
是的,如果他没有病好,根本就不会退亲,那如果兰君垣不带林孝珏来,他是不是就不会好?
兰君垣是故意带林孝珏来给他看病的吗?
如果不是这样,林孝珏嫁过来一样会为他诊治。所以他不会死,她自己也不会想着守寡。
这先成亲再治愈和先治愈在成亲,命运可是完全不同的。
陈博彦目光幽幽的看着门口,心道:“就是死,我也应该死个明白,如果真是兰君垣捣的鬼,那这个夺妻之仇,可就忘不了了。”
他站起来不辞离去。
他一走,薛世攀便让小厮掌灯,准备读书。
小厮看自家少爷很是高兴的样子。问道:“少爷。是不是今天书都读通了?”
薛世攀眼睛盯着书本,嘴角不自觉的提高了:“你知道陈博彦来找我干什么吗?”
小厮摇头:“这个小的不敢偷听。”
薛世攀抬头看他一眼,然后讽刺一笑:“他说让我跟他一起下场,那么今年就不考了。”
小厮没懂什么意思。
薛世攀也不点破。心中自言自语道:“想的美好。定然是怕我高中状元。所以让我停三年再考。”
又一想:“就算不是虚晃我,那你自己儿女情长耽误了学问,也不应该拉上我啊。真真的小人。”
陈博彦这边还不知道他的一片好心,薛世攀已经完全认作是阴谋了。
他让车夫赶车到兰府去找兰君垣。
可被门房的告知:“我们家大公子不在,进宫还没回呢。”
陈博彦是知道交泰殿走火的。
他心里不解,按道理陈博彦不应该这么快就复工啊。
而且他还从他父亲哪里知道因为兰君垣,朝上已经吵了两天了,有人上折子要奖励交泰殿失火时救火的人,可定国公方景隆带头反对,还说那些人不仅无功,还应该治看守不利的罪。
所以这兰君垣功过还没定呢,怎么就去宫里了。
不解归不解的,他还是要找人,所以又让车夫驾车沿着去皇宫的方向,希望能碰见兰君垣。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缘分,快到宫门口的时候,还真让陈博彦碰见了兰君垣的马车,可能就是无巧不成书吧。
陈博彦带着酒劲跳下马车,展开双臂拦着对方的马车:“是不是兰君垣在里面?你出来。”
赶车的流银是认得陈博彦的,回头对车里道:“公子,这陈公子好像饮了酒。”
一张好看的脸这时从车帘内闪出,他手里还提着风灯:“我知道了。”
就这样兰君垣下了车。
街道两旁已经没有行人了,天上月亮也只有一半,不太明亮,西北风刮的风灯外罩呼呼响。
兰君垣走到陈博彦面前提高了灯笼,道:“博彦兄是特意在这等我的?”
陈博彦向木偶人一样点着头。
兰君垣就笑了,这时刚好他二人的衣袂又同时被风卷起,兰君垣侧着头道:“要不咱们上我的车?”
陈博彦岿然不动,道:“就在这里说吧,我有事要问兰兄,你跟林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兰君垣心道我可以虚伪的说只是什么刎劲之交,生死好友,可外面林孝珏的名声越来越不好,这时候我再不挺身而出,那我能对得起她的信任吗?
于是他谈成的点头:“我爱慕小姐已久,若能得小姐垂爱,定然就要与她携手白头。”
陈博彦隐忍着怒气指着兰君垣:“那你说,你是不是故意带小姐去给我治病,就是算准了我病愈之后会退亲?”
这时候兰君垣见他已然激动的不行,责问的声音很高。
兰君垣想都没想就承认了:“当时是有私心,现在也不后悔。”
陈博彦冲上去照着兰君垣的左脸就是一拳。
流银和陈家车夫都吓坏了。
流银忙扶住他的大公子:“您怎么不躲啊?”
陈博彦这一拳头一看就是憋足了气的,流银见兰君垣都趔趄了一下,他们家公子可是习武之人啊,当即就心疼的不行。
陈家车夫也来挡着陈博彦,一怕陈博彦再动手,二怕兰君垣还手,在打他们家少爷,那他回去也没法交代,不然挡在中间替过算了。
可兰君垣看了下手上沾着的血,却抬起头来笑了笑:“我一下我是应该的。”
“是,你是应该,你夺我妻子,我姓陈的自然要与你势不两立,打死你也不多。”陈博彦在车夫身后再次跃跃欲试。
兰君垣放下手笑道:“但我只挨你这一下,你若再动手,我就不客气了,为什么呢?因为你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小姐,在我认得的人中,只有我和少羽合适,但我又不会让给他,所以只能我与小姐在一起,你们都不行。”
“啊呸。”陈博彦都差点爆粗口了:“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车夫吓得腿都在颤抖,他跟少爷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少爷发这么大的脾气呢。
兰君垣笑了笑:“不信你就等着瞧,现在这世上,就只有我能跟小姐在一起,你们不合适,早断早解脱。”
“兰君垣你这王八蛋。”
兰君垣留下一句特霸道又不讲理的话就转了身,留下陈博彦恨不得打死他,但这次被车夫抱住了。
“少爷,您醉了,咱们回去吧。”
陈博彦不行,不打死兰君垣誓不罢休。
兰君垣走到车帘跟前听着身后还在叫嚣,他回头道:“你知道这附近随时会有人来吗?你知道你在京城很出名吗?你知道我们打起来,你还是有妇之夫,这事如果传出去,会给小姐带来多大的困扰吗?”
“你知道你的母亲,你的妻子,时时刻刻都在心里诅咒着小姐吗?”
“让小姐医治好你的人是我,可是去林家退亲的人是我吗?”
陈博彦听着前面的话还有些不服,到最后一句,整个人倏然呆住了。
兰君垣看着他直摇头:“你们的事我都知道,如果我是你,当我知道新娘子不是我要的人,我会立马把她送回去,去找我心爱的人,你现在又跑来怨谁呢?”
陈博彦不甘道:“可这样对别人是不公平的,我不是你这样的无耻小人,我还不能眼看着别人因为我去死。”
兰君垣勾唇一笑:“所以我说你跟小姐根本就不合适,这就是我们的不同,我可以因为她辜负天下人,但你不行,所以你根本没有自己认为的那样喜欢她,不过是这个人很特别引起了你的兴趣,你们不合适的。”
说着抬腿上了马车。
“你们不合适的。”
“这就是我们的不同,我可以为了她辜负天下人,但你不行。”
“你根本没有自己认为的那样喜欢她。”
“不过是这个人很特别,引起了你的兴趣。”
“你们不合适的。”
陈博彦心里不断的复数兰君垣的话,一抬头兰君垣的马车已经走远了。
他攥着双拳朝着逐渐模糊的黑点一吼:“你这小人懂个什么?”
伴着寒星闪烁的街道唯有婆娑的树影回以他情绪:“呼呼呼……”(未完待续。)
011 到东华大街选铺子
兰君垣和陈博彦的争吵好在没有传开,但在中间挑拨离间的薛世攀,怎么会不派人跟着陈博彦呢?
所以兰君垣对陈博彦所说的那句话他都知道了。
他摔了个杯子才算解气,心中骂着兰君垣:“你算什么东西,还世人只有你跟林孝珏合适?你放心,只要有我薛世攀一天,你们就休想在一起。”
又听下人来报林孝珏在花街柳巷开了个医馆,两天后就开馆,还请了很多人去,心里再次骂道:“不守妇道的女人,开医馆还要去花街柳巷,绝对不能让你开成。”
骂完了又问那下人:“都给谁下了请柬?”怎么他还没收到呢?
下人说了都有谁谁谁。
薛世攀一听都是跟林孝珏关系好的那几家,唯独没有他。
又摔了个杯子:“陈博彦都不要你的人,你还能请他,却都不请我,活该你相公被妹妹抢走。”
又开始想着陈博彦和兰君垣:“既然她愿意跟你们都好,就是不跟我来往,那你们俩也别怪我从中说了些实话。”
就这样薛世攀在心里腹诽了三人一上午,甚至这三个人好像都没惹到他,更为不解的,这三个人中,还有一个他觉得很关心的女人。
这种满肚子仇视的人先不表了。
且说林孝珏要开医馆的事,在第二天上午的时候,认得她的人差不多就都知道了。
少施氏听说了坐在家里直拍桌子:“那地方怎么能开医馆呢?卖香料才是最赚钱的。”
“她就根本不会打理店铺,香料铺子放在她手里就是糟蹋。”
一脸怒气问着下人:“她现在在花街柳巷开医馆。那香料铺子哪去了?”
回来禀告的人也不知道香料铺子和香伯去哪里了。
“小姐要把香料铺子搬到这里来?”
东华大街,林孝珏带着香伯在行人稀少的街上选铺子。
林孝珏点着其中几家:“香伯您选中了哪一家?这些都随便挑。”
香伯看着两边的店铺无一家营业,还有几处是断瓦残垣,烧得只剩下地基了。
他心道你口气不小,还随便选,可是不管选哪一家,这生意都不好做啊。
沉吟一下他小声道:“小姐,您是不是有所不知?这东华大街背后有神秘的黑暗组织,连官府都管不了,这里的店铺咱们好像租赁不下来吧?”
林孝珏摇摇头:“怎么会。天子脚下。怎么会有什么的黑暗组织。”
香伯忙道:“您可能总也不出门,我都听说了,那组织的头目还是个女魔头,杀人不眨眼呢。”
“不会吧?”林孝珏一愣。
香伯忙不迭的点头:“真的真的。您是没见过她。据说是黑脸红眼。一对招风耳,其丑无比,而且这里根本还没有开业。咱们去找谁租赁呢?我看这地方是不好。”
林孝珏停下来不自觉的摸摸耳朵,招风耳?不是吧,她自言自语道:“那这就难办了。”
前面正是飨悦楼的幌子。
香伯还以为她说的是租赁铺子的事难办了,非常同意的点头,指着飨悦楼道:“听人说那女魔头就是这飨悦楼的东家,小姐要不咱们再另外寻觅一处吧。”说到这他身子好像抖了一下。
林孝珏放下手道:“可另外寻觅铺子是要钱的,这街上的店铺不用钱,随便选一家就成。”
香伯心道这小姐是不是傻了?哪有店铺不要钱的,就算这街道再清冷,店铺人家早晚都能兑赁出去。
他道:“要不咱们再看看别的地方吧,原来地方开香料铺子是极好的……”又话锋一转:“反正都这样了,要不去前门那边看看。”他是商量着问的,但语气很肯定,一点也不想在东华大街租赁铺子。
林孝珏摇头:“不,我就要在这边选个铺子,你还是挑一个吧。”
香伯急道:“小姐您为什么这么犟呢?差不多的钱,咱们可以选更好的店,这些店铺也不可能不要钱。”
林孝珏道:“这些店铺可能别人会要钱,我用真的不用钱。”
香伯不住摇头,这怎么可能的,难道那女魔头是你家亲戚,不过他没问。
林孝珏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笑了笑:“真的不要钱,因为这些店铺一半都是我的,您随便挑。”说着掖着鬓角把耳朵露出来:“我不是招风耳。”
香伯眼睛一瞪,下一刻:“……那您……”
林孝珏笑着走进飨悦楼里:“女魔头来了,都出来上菜。”
香伯跟在身后这心情是不好言语的,他偷偷抬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怎么这么欠儿呢?这下子完了。
在飨悦楼用过午饭,林孝珏让人带香伯去看铺子,然后在雅间叫来一直在东华大街打理的钱勇和曲国雄。
钱勇比较爱说笑,先问林孝珏:“小姐您知道自己成了女魔头了吗?”
林孝珏把头发往后一撩:“枉我如花似玉的,怎么给我传的那么丑。”
钱勇和曲国雄哈哈大笑。
钱勇道:“咱们这街上的事好像有人刻意隐瞒一样,不仅知道您真正身份的人很少,还有人把您传的神乎其神,不知是为何。”
在跟东厂的人对峙的那天,林孝珏可是自报家门了的。
林孝珏沉吟一下道:“这也好解释,因为闹出了大事,不仅我一个有麻烦。”他指了指对面:“那边也麻烦,所以自然有人要把事情压下来,这可是天子脚下。”在利益面前,人们不得不放下一些东西,比如仇恨,弄不死你的时候就先忍着,甚至干的是一样的事,还得帮忙瞒着。
钱勇和曲国雄纷纷点头:“他们也是不敢为难小姐的。”
不是不敢,是没有好时机。
林孝珏转了话题说正事,她问钱勇:“这些铺子都经营什么,您这边定了吗?”
钱勇道:“跟二兄弟商量过了,还要看对面经营什么,我跟二兄弟的意思是尽量跟对面不要冲突,免得被对面暗算。”
“咱们的铺子能修葺翻新的都已经完善了,只剩下需要重新起架的,得等开化了才能动工。”
他们说的对面都不是铺子对面,是方家和方家的那些同伙,正月十六都过了,正常的店铺都已经开始营业,可就是东华大街还没起来呢,因为基地动了烧残的铺子不能开工,还有就是两边都在试探对方要经营什么。
都打听不到,所以都拖着,十五过了也没开起来。
其实林孝珏到不想知道对面经营什么,因为这时代能买卖的东西就那几样,方家也逃不过,她唯一想知道的,方家的铺子都被什么人给租赁了。
如果是被大的商家给租赁或者买去了,那要是竞争起来,会需要很多银子铺路。她的钱不是很多,而且还是借的。
林孝珏目光不自觉的看向窗外。
钱勇问道:“小姐您是在等人吗?”
林孝珏点头:“按理说,我想要知道的事情,那个送消息的人应该要来了啊。”
“谁啊?”
钱勇刚问完,雅间的门就被敲开了,小伙计探进来一个脑袋:“小姐,外面有个郑大人要见您。”
林孝珏笑了:“我就说吧,我掐着他的脉门,他怎么可能不找我呢。”
钱勇和曲国雄面面相觑,姓郑的大人,工部侍郎?
来人正是郑齐鹏。
郑齐鹏一听手下的回报说那姓周的小姐去了东华大街他就知道这人是在等他了,于是收拾了一下公文就出来了。
等他求见时,果然这飨悦楼的人直接就把他请到雅间里。
雅间里只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坐在桌子边喝茶,见他来,她慢慢抬起头,莞尔着放下茶杯,站起微微施礼相迎:“郑大人好,请坐。”
她抬起手,示意他坐对面。
郑齐鹏一生谈判无数,有老人,有少年,有寡妇有美妇人,更别提什么乡绅官僚,太多了,可就是还没跟小姑娘单独谈过什么。
不对,有谈过,但都是男女之事,正事上还真没有。
但见那对方举止从容,彬彬有礼,还明明都知道对方怀揣着敌意,可对方还是能做到跟见了普通人一样,保持着应有的礼节和客套。
这女子让他见识了太多次的不一样,这样的人你说她不成大事都怪了,哪怕她是女子。
郑齐鹏看着对面的女子心微微颤了一下,知道硬碰硬威胁她是不行了,拱手回礼,然后坐在椅子上:“鄙人此前前来,是有个不情之请要麻烦小姐。”
官架子他也不摆了,直接说正事。
林孝珏手一抬:“小女子不敢托大,不知大人有何事要我帮忙。”
郑齐鹏道:“在陆宏大人那里,鄙人丢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知道小姐人脉广,不知道能不能请小姐帮忙,帮我找回来?”
林孝珏笑了:“大人您真是爱开玩笑,您是三品大员,我一小小民女,大人您丢失的东西,您自己都找不回来,小女子如何能找到呢?”
郑齐鹏是听说这女子个性直爽的,怎么今日还推脱起来了?莫非那伪造的盖了他章子的契约不在她身上?(未完待续。)
012 明摆着要挟你
郑齐鹏再抬眼看林孝珏,见她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目光撇在一边没看他,不知在想什么,可也更感觉是在讥笑他。
郑齐鹏眉心微蹙,谁说她直爽,一定是在她哪里。
他笑道:“小姐自有小姐的本事,是鄙人不及的,不然小姐怎能在短短几天中,就买下东华大街一半的铺子。”
林孝珏抬起头用大人您过奖了的眼神看着郑齐鹏:“那另外的一半铺子中,不是有三分之一是大人您的吗?”
郑齐鹏笑道:“小姐您看走眼了,就凭鄙人的本事,最多有四分之一,还是小儿顽劣得来的,如果当时知道小姐想盘下这条街,我无论如何也不敢跟小姐争彩头。”
林孝珏心道,你们要是不出手,我哪能那么缺德去烧人家的铺子,虽然她也不是良善之辈,但还没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她笑道:“总之是有四分之一的嘛,咱们就都一样。”
郑齐鹏想着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然后一笑:“正是呢,所以小姐放心,只要没人敢说出鄙人,就不会有人知道小姐跟这东华大街有关系。”
“哪怕我已经说出了我的身份,大人们还是能隐瞒?”
郑齐鹏点头笑了笑:“自然。”不然被皇上问起,不管你是六品之家的小姑娘也好,拔起一个萝卜就会牵起一串的坑,所以东华大街早已经在东厂和锦衣卫的运作下平息了。
锦衣卫打死了东厂的人自己不会自己跑到皇上面前去声张,东厂的刘公公占了铺子大头。死了几个小太监当然也不会真的告到御前。
双方都有把柄就好。
所以当有人上奏东华大街异常的时候,东厂和锦衣卫就只说是天灾烧了铺子,开春儿就会恢复繁华。
这两个特务头子都守口如瓶,那皇上也就不会知道了。
林孝珏收回笑容道:“上面我知道有大人等盯着,没什么事,但这些铺子总不能一直闲着,要开张的,可开什么店,租赁给谁,我这边还拿不清主意呢。大人您那边有什么准备吗?”
郑子刚何许人也?一听就知道这丫头是要那些跟他们合作开店的商家名单了。明的对方都不敢把对方怎么样。那就只剩下商铺之争,看谁把谁挤兑黄了。
最好是能让对方赔个底朝上。
所以这些名单就是机密中的机密。
郑齐鹏想通林孝珏到底要干什么了心里就有了底,有所求就能谈买卖,只要不拿着那些契约去给他死对头就行。
他笑道:“我托大一下。就叫你一声侄女吧。”见对方没异议。他又道:“不是叔父不帮你。是这些事都是方世子在策划,我也不插手,实在不知。”
“哎?”林孝珏不认同的抬起手。道:“既然您叫我一声侄女,我又怎么好为难叔父呢?您既然不知道,那就算了,您丢的东西,也不太好找,刚好咱们两边也都为难,那就这样吧,别谈了。”
怎么能不谈?
郑子刚眼皮子一跳。
这死丫头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而且还是笑呵呵的翻脸。
都叫他一声叔父了,他还以为她要妥协,后半句就变卦了,这分明是拿他当孙子戏耍着。
郑子刚气愤可也不可奈何,有把柄在人家手上呢。
他试探着说:“子刚跟方世子多有来往,或者问他能知道一些。只是……”话锋一转:“我丢的那些东西确实不容易找,不然陆宏大人也不会急的嘴上起了火泡,不知道大侄女到底肯不肯帮忙找?”
你总得明确告诉我在不在你手上我才跟你交易吧?
林孝珏眼皮一抬,道:“您既然找上了我,不就是对我信任吗?我又怎么好辜负您的看得起?您说是不?”语气有些傲然。
听在郑齐鹏耳中就是好轻蔑他的意思。
郑齐鹏心中骂娘,我看得起你,同时心中也有些畏惧,因为就凭那句“怎么好辜负您的看得起,”就等于她承认东西在她手上了。
也不知道这死丫头是怎么在陆宏那里把东西偷走的,郑齐鹏虽然很是不甘心,但当然,他知道没人会告诉他答案。
就继续笑道:“既然大侄女能帮我找回,大侄女想知道的事,我也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您当然要尽力而为了,我能不能找回,全看您尽不尽力了,不然我这又不是开庙堂的,什么好事都做。”
郑齐鹏:“……”所以你就坏事做绝。
他们这是在谈判呢,谈判你怎么可以这么硬气呢?
郑齐鹏心里吞着血,可脸上还得陪着笑:“那到时候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林孝珏抬起头看着他一笑,然后这笑容戛然而止,变作一副冷脸道:“叔父,我明摆着要挟您您不知道吗?还跟我讲条件,我不喜欢别人跟我讲条件。”
郑齐鹏:“……”
谁他娘的喜欢啊?
他这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刚要发火,下一刻又硬挤出笑,道:“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安排了哪些商户,但听子刚说,都是些名气很响亮的商户。”
林孝珏见郑齐鹏憋得脸通红,还不得不对她笑,心中到没什么好得意的,她知道这些人能如何的委曲求全,等翻身那天,就能如何要她的命。
就像东华大街,方家已经不敢在官场上难为她,那就得跟她打商战,找有名气的商户,她可能就会赔的内裤都不剩。
对于郑齐鹏这句话,她是信的。
心下一转林孝珏莞尔一笑,用“这才像话嘛”的目光看着郑齐鹏:“叔父您要是一直都这么向着我,咱们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误会呢?”
还怪上我了?
郑齐鹏点着头:“都怪我,都怪我不向着大侄女,那咱们以后就这么说定了?”
算了,他也就认怂到底吧。
林孝珏听他还是问契约的事,而且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感觉。”
她淡淡一笑:“来日方长,叔父又跟我讲条件了。”
“我是很诚信的,您可以打听,但叔父您的信誉可不怎么好呢,您还是先把我要的东西拿来吧,拿来了之后,咱们再说。”岂能别人认怂她就让步,林孝珏跟这些老官痞可不那么好说话。
郑齐鹏:“……”
他信誉不好这种事可以不用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真真是被逼无奈,郑齐鹏咬牙道:“好,那我先去打听商户的事,尽快给你答复。”
林孝珏朝他摆手:“可别拿假的呦,我知道叔父能造假。”
正站起来的郑齐鹏差点载歪一个跟头,回过头来尬尴一笑:“这次不会。”
林孝珏点点头:“我等您好消息呦。”
呦你娘?不会说人话吗?
郑齐鹏憋着一肚子气走了。(未完待续。)
ps: 广告时间:《医谋论》,作者:八月秋雨,简介: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可这世间却有些事,不由人心,这是一个女法医的虐心故事。已完本,放心入坑。
013 外祖父和娘
明日周氏医馆就要开馆,但有一张请柬林孝珏还没送出去呢,郑齐鹏前脚一走,林孝珏后脚也离了飨悦楼。
她来到离韩东宝家比较近的一间药铺,药铺的名字叫方药堂。
这里她一直想要来,可一直不敢。
药堂只是一间很小的门面,冬日里门依然是开着的,但用厚棉的帘子挡住了门口,告诉人们店是开的,又让人看不见里面的光景。
林孝珏下了马车就在门口望呀望的。
跟他来的王一生问道:“小姐,您怎么不进去啊?”
林孝珏向身旁的王一生一笑,回过头再次望着门口,咬了牙唇,田管事说外祖父和母亲都住在这,她那么想见到他们,可为什么却不敢敲门了呢?
她拿出请柬用手摩挲着,上一世母亲非常想开一家刘氏医馆,因为她是刘寄奴,可她又嫁给了父亲,父亲是姓氏周,她若不叫周氏,那就是不守妇德,虽然母亲对这些东西不赞同,但上一世她跟父亲很恩爱,不想惹出别的事,可父亲又不懂医术,最后刘啊周的一直没有定论。
可到底母亲也没有开成医馆,后来就牵扯到祖父了,他升官发财,母亲就不能去外面行医。
开医馆,应该是她跟母亲两代人的共同愿望。
应该是三代人,外祖父也没有医馆,他是个游医,摇铃窜巷,母亲和父亲成亲之后,他就回到了老家江南。
在老家又行医三年。然后在去给病人诊病的路上累死了。
外祖父一辈子就存下了一个女儿,生活很是节俭,他死的时候穿的衣服还是母亲成亲的时候给他做的,都破了。
母亲是这么给她讲的外祖父。
这样穷的外祖父留了很多医案,母亲虽然不擅长外祖父的医术,但把会的都教给了她,医案也都留给她。
他是看着外祖父的医案长大的,就像外祖父一直在她身边一样。
外祖父是个不计报酬的人,林孝珏不知道他到底想不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医馆。
她猜想是希望有的,但如果不当游医。有很多地方的百姓附近没有大夫。生病了就没地方医治,所以外祖父喜欢摇铃窜巷,喜欢到偏僻的地方给人看病,因为他不去。下一个去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可他毕竟只有一个人。而这个国家却那么大。他力不从心,最后累死了。
总之还是算三代人吧,他们三个上一世都没有自己的医馆。
这一世她有了。明日就开馆,是姓氏周的。
林孝珏抬起头看着方药堂的匾额笑了笑,这么大的日子,她应该告诉外祖父和母亲一声。
“进去吧。”
她对王一生说,刚迈出一步,一个苍老佝偻的老人就出现在棉帘子后,他穿着灰白的直裰,白发束成整齐的髻,别这木笄,就算不说话也带着点笑容,很随和的。老人看见她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回头叫着方大夫的名字:“有病人呢。”
他看出来了。
看出了她有病。
他没有说是有客人,他说的是有病。
外祖父的医术是很高明的。
林孝珏听见声音眼角湿润了。
望着那不知为何出门,看见她又不走了的老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她的外祖父很老了,已经六十七岁,但他是大夫啊,应该很会保养的,他给别人保养的都很好。
可他自己七十岁就去世了,是累死的。
他是大夫,会很高明的医术,可却在七十岁的时候累死了自己。
还好他是大夫,不然可能会更累,去世的更早。
林孝珏脑袋想的全是外祖父的死,甚至有些没有伦次,最后泣不成声蹲在地上抱着头哭。
终于见到亲人了啊,上一世她都没见过外祖父,只见过画像,可她只看那么一眼便能认出来,这个梳着整齐白发的老人就是外祖父。
“外祖父,我来了。”
林孝珏跪在雪地里磕头。
吓得刘老大夫赶紧往药堂里跑:“老方你快来,那孩子病的不轻啊,看样子脑子还有问题呢……”声音渐行渐远。
王一生都被这变故吓傻了,忙蹲下去去扶他们家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当林孝珏抬起头的时候他一看,额头都磕出血了。
“小姐……”任王一生身经百战,也有些手足无措。
林孝珏却没跟他说任何话,而是笑着提裙站起,她见到外祖父了,活得,她像是要追人一样,蹭一下窜进药堂里。
接下来王一生就听见接连的哎呦哎呦两声喊叫声。
然后是两个女子的声音:“外祖父。”
“爹。”
王一生:“……”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林孝珏在门口撞到了来接她的方大夫,方大夫之后又站了通风报信的刘老大夫,两个老骨头差点撞散架了,好在林孝珏手疾把两个人都扶住了。
这样两个人才没出现生命休止现象。
方大夫待站稳了看清来人,很是惊讶的问道:“怎么是小姐您呢?”
刘老大夫在刘寄奴的搀扶下打量了一眼眼前这个一直用直勾勾的目光看着他和他女儿的小姑娘:“这位小姐是怎么了?”
方大夫忙给他介绍:“小姐是我的忘年交,医术相当了得呢。”然后再给林孝珏介绍刘老大夫:“这位也是我的好友,您就叫他刘大夫就行,可比我医术高明多了,我这医术还有一些是跟他学的呢。”
这些林孝珏都知道,外祖父的医术自然是高的,她听得满足的笑。
方大夫又抬手向刘寄奴:“老刘的宝贝丫头,跟小姐您年纪相仿,您就叫她寄奴就行。”
林孝珏哪敢啊,后退一步跪在地上,脆生生的道:“孙儿跟外祖父请安。”又给刘寄奴磕了个头:“孩儿给母亲请安。”
吓得三人差点原地跳起来。
尤其是刘寄奴,纤细白的手不自觉捂住嘴,小脸刷一下红了不说,下一刻待明白过来这“娘”字是叫她的,看着方大夫的目光都委屈极了,最后甚至哭起来:“我不认得她啊。”她还没成亲,怎么会有女儿管她叫娘。(未完待续。)
014 林孝珏的病
林孝珏的行为都把刘寄奴吓哭了。
刘老大夫忙着把女儿往屋里推:“这小姐看样子是病的不轻,不是唐突咱们,你先进去。”
刘寄奴很听话,擦着眼泪往后堂走。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方大夫也来扶林孝珏:“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几日不见,还疯了呢?以前没看出有这症状啊。
他们正说着三个人从屋外走进来,第一个掀开帘子的人没设防,还差点踩到林孝珏。
那人低头一看眼带诧异:“小姐您怎么又跪下了?”
林孝珏抬起头来笑呵呵的叫了一声:“爹,你也来了。”
走到半路听见声音回头看的刘寄奴:“……”她叫的是她的未婚夫周愚。
刘寄奴回过头来脸更红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高兴,眼泪再停不下来,抬着袖子擦个不停,还好还好,没差人,不然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后面进来的人是周氏父子和碰见周氏父子就没有急忙追上他们家小姐的王一生。
周愚听了方大夫的叙述,忙把林孝珏从地上扶起来,摇头无奈的劝道:“小姐,您再有这么几次,我怕不是我们被吓死,是您被打死啊,您管我叫爹也就算了,我男子,我吃亏,我认了,您怎么还能叫刘小姐……”他脸倏然一红,都不好意思出口了。
王一生听了可不愿意了,怎么我们家小姐管你们同辈份的人叫爹娘。你们还吃亏了呢?
林孝珏退后一步恭谨的给周氏父子行礼,然后道:“您是我爹,她自然就是我娘了。”她手指着后堂的方向,那里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众人:“……”好像不傻啊,都分得清。
周愚大红着脸抓抓耳朵,回头看向他爹:“爹,她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
周若山:“……”
一巴掌拍在周愚的后脑勺上:“后面站着去。”
周愚不甘心的后退一步。
周若林就忙跟刘老解释:“这位小姐我们本来也不认得的,是犬子街上偶遇的。”然后拉了一下刘老,用身子挡住身后的林孝珏,附在刘老耳边道:“一见面就叫爹和祖父。拦都拦不住。可不是我们找来侮辱刘小姐的。”
刘老忙点头:“见到鄙人亦如是,想来是脑子有什么不好的。”
这点是大家公认的,周如山比谁都赞同。
王一生见他们使小动作可不高兴了:“二位说我们家小姐什么呢?”
两个人看着那大汉有些畏惧,都不说话了。
这时方大夫将两伙人隔开。他站在中间问林孝珏:“小姐您身子好像不好。让刘大夫给您把把脉吧?”算是转移了大家的尴尬。
林孝珏伸出手腕给刘老:“外祖父。”
她还很高兴就接受了。
刘老;“……”这心让她叫的一蹦一蹦的。
刘老把林孝珏让到柜台前的椅子上。然后自己也坐在诊位上,就伸出四指搭在林孝珏的脉门上。
其他几个人围过来屏气敛息,都耐心的等待着结果。
林孝珏咧着嘴乖巧的坐在那里看着刘老笑。脑门还带着血迹,露着一口好牙,像小红花一样。
刘老笑着摇头,这小姐真是……
一会的功夫,刘老诊好脉,站起来示意众人稍等,然后将方老拉到一旁,他小声道:“老方,这小姐我到没看出什么脑袋上的毛病,别的地方倒是有一些。”
方老道:“别的地方我也看出一些。”
刘老点头:“可她家长也没来一个,这种病我不知道要跟谁说。”
王一生看他们神神秘秘的就预感是他们家小姐不好了,急的跺脚,在林孝珏身后朝二老嚷嚷:“您二老到底嘀咕什么呢?我们家小姐没事吧?”
刘老招招手,对他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王一生见林孝珏没什么反应,没得到允许他也没敢再问。只是心里非常不高兴。
再说刘老,他回过头有跟方老说:“在外面我就看小姐肾气不足,这一搭脉,果真宫胞有一些问题。”
方老立即瞪大了眼睛:“是吧,我以前也给她号过脉,怕是要影响生育的。”
两个人看出的问题一样。
刘老做了个嘘声动作,看了看那边没人有异样,再次将方老往里拉了拉,道:“这是个很严重的病,你我先别往外传,我看小姐年纪已到了议亲的年纪,不知她可许了人家。”
方老道:“具体我还不知道,暂时听来的,还没有许配人家。”
刘老点点头:“那还好,现在知晓起码心中有数,以后找人家也可以挑着点,这要是许了人家,人家又特别注重子嗣,知道了恐怕要引起大的波澜。”
方老点头:“如你所说,那我们就只跟小姐说吧,她虽然是个孩子,但自己能做自己的主,而且她医术高明,说不定早都知道了自己的病症。”
其实方老以前也对林世泽说过,还告诉了林世泽让林孝珏醒了后到他这里来复诊,可不知道是不是林世泽没当回事,还是小姐自己是大夫,就没来。
总之这件事本来就这么过去了,但今日刘老也看出来了。
方老知道刘老的性格,病人有病,他不说清楚是不会罢休的。
二位老人商量完毕,刘老把林孝珏单独请到内堂,这外面有方老挡着,王一生就一个劲的问:“我家小姐到底怎么了?”
方老道:“无大碍,您不必惊慌,老刘是想请教小姐医术上的事。”
跟王一生一起等待的周氏父子是不信方老的说辞的。
周愚道:“方老,我看您和刘老方才一脸紧张,不像是没事的样子,是不是小姐有什么病不能说。”
周若山心道:“知道不能说你还问,这个傻儿子。”
然后把儿子叫到身后,对方老和王一生道:“别听他瞎说,就是爱多嘴。”
王一生不知道信谁,浓眉竖起。
方老听闻周氏父子说话才想起这二人,这周家跟刘家是亲家,方老知道刘老带着女儿入京就是为了找这周家,给女儿完婚的,周家父子也常来他的医馆,但每每必有一些事要商量。(未完待续。)
015 那些错过
方老就问周若山:“一直忙活着小姐,您二位来都没有好好招待,不知您二位今日来所谓何事?是不是急着找刘老?”
周若山看看王一生,然后把方老叫到一旁:“您移步这边。”
王一生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再回头看一样跟他一样傻站着的周若愚,道:“这一个接一个的移步说话,感情什么事就都满着我呢,若是你们敢对我家小姐……”
他话还没说完,周愚就攥住了他弯下的手指。
王一生没感到什么力度,想他文弱书生也不敢对他动手,就没还手。
只听得周愚拉着他道:“咱俩坐下喝茶。”又道:“他们敢对我女儿不怀好意,我也不会纵容他们的。”
王一生:“……”
“您这捡便宜倒是很顺口啊。”
周愚无奈道叹了口气:“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接受的这个事实,反正我不接受小姐也是一个劲的叫,那就接受吧。”
王一生:“……”有同龄人叫你爹你还很不爽是吧?
得了便宜又卖乖。
王一生对这一屋子人的不满暂且不提。
说说内堂小诊室。
这种小屋子,是有重要病人或者病人不愿意被人知道,大夫才会把人请到里面。
刘老带着林孝珏一进来,他就开门见山道:“小姐您身体有疾,想来是非常不好的病症,您的家长又不在身边。我只能对您自己说了,还望您心里有些准备。”
林孝珏点头:“您就是我的家长,您说吧。”
刘老:“……”明明脑袋没有病啊。
他整理好语气道:“小姐您天生体质就不太好,后天可能也没得到什么好的照顾,这病就坐下根了,您这肾气弱,肾主生殖,您宫胞发育迟缓,怕以后会影响生育。”
虽然医不自医,但林孝珏也知道这具身体很不好。力量不及以前的一半。她沉吟一下问道:“您的意思,可有治愈的可能?”
刘老道:“可用一些药,但主要还是看天意。”说的希望很渺茫
突然他又道:“我是大夫,您不要怕。问句不当问的。您是否还没有来月信?”
林孝珏笑道:“我也是大夫。正如您所说,还没来。”
刘老会心一笑,这个小姐做病人也很好。配合。不是那些妇人小娘子的样子,问个病什么都不说,全靠猜,能治好她们都是老天照顾啊。
刘老继续问道:“那敢问您芳龄?”
林孝珏说出自己的年纪:“过了年就十七了。”
方老叹到:“若到年底还无月信来,怕就不可挽回的不能生育了。”想了想又道;“终归还一年的可能性,可以用一些药。”
林孝珏道:“先前配了专翕大生膏。”然后她把方子里的药味都说了一遍:“可后来到了京城,事情多,丸子吃没了也就没有再配。”
刘老扒着手指一算,啊呀一声:“这个方子好啊,全是滋阴佳品,看来您已经知道自身症结所在,阴不足,肾乃亏,难怪方老说小姐是忘年交,您这方子配的很绝,我走南闯北至今,还没遇到这么巧的方子。”
阴是物质阳是功能,所以她的病是先天不足,该补阴。
得了刘老认同,林孝珏很高兴,当然不是因为方子的认同,因为方子不是她的,是对阴的认同。
她道:“这方子不是我的,是更伟大的医生想出来的,是我拿来用而已。”
刘老来了兴致:“若是有生之年能见识这位大夫一面,那可真是三生幸事啊。”
前世母亲说过外祖父很多事。
林孝珏知道他很喜欢跟同行交流,所以他话语的意思是迫不及待就想让她介绍这位大夫。
也不管她跟他还没多熟悉呢。
林孝珏再次甜笑:“您可见不到他,他是晚辈后生。”
“这么厉害的晚辈后生?像小姐一样。”
她也比不上那个百年之后的名医,说人家是晚辈,不过是因为他们出生的年代更早一些罢了,占了投胎的便宜。
林孝珏道:“这位吴鞠通先生,还有几百年之后才出生呢,除非您活上几百年,否则见不到他了。”
那几百年后的方子她怎么会知道?
她能未卜先知?
刘老心里只摇头啊,好好的姑娘,怎么就是喜欢胡言乱语呢?而且这脑子也没看出有什么病啊。
他眉心一蹙道:“为了谨慎起见,小姐我还是再给您请一副脉吧。”
林孝珏:“……”
刘老再次确定林孝珏脑子没有问题,还是阴质亏损的问题,导致她嗓子总是干的,他道:“小姐嗓子用药应该会好很多,但这口吃的毛病,是您天生的,想要治好,恐怕有点难处。”
这些毛病都在林孝珏心里呢,她点点头。
然后就跟刘老说了一些医术上的问题,二人很多见解都是相同的,等话题聊开了,林孝珏开始有意无意的问刘老这半年都去哪了。
因为前世的医案,李浩的伤应该是母亲治好的,还有在江西的时候,凭着她的直觉,在城里给王仕鹏那些土匪看病的一定是外祖父,可为什么他到处找都找不到人呢?
很快的刘老就当闲聊一样给她讲了他和女儿这一路的遭遇,原来要进无锡城的时候,刘老雇佣的马车翻了,幸好被路过的两个公子救了出来,可抢救及时刘寄奴的腿还是受了伤,刘老就带着她在附近的农户住了个把月,一直没有进城,等瘟疫的时候十室九空,刘老空有医术没有药材,于是就跟着别人一起往京城方向走,路过江西的时候赶上水患土匪,因为治好了几个人就被土匪抓到江西城。
等兰君垣带着义军破城的前一天,土匪头子偷偷运送他老婆出城,本来作为城里唯一的大夫,王仕鹏是让人押着刘老跟女儿一起陪伴着他老婆的,但因为路上遇到了义军拦截,那些土匪保护大嫂还来不及,哪里有时间看着他们父女,于是他们父女就趁机返回城里,在鄱阳湖找了一个偷渡的渔船逃出江西。
林孝珏听得直皱眉,难怪她翻城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人家俩人早跑了,害她担心的要死,还以为他们在战火中永生了呢。
刘老自然不知道对面的女孩有多么关心他,只当他讲的时候她掉眼泪是小孩子爱听故事,听到悲伤的地方就爱哭。
他笑道:“也多亏了那划船的老乡我认得,我救过他的命,不然他不让我上船呢。”
不然她们可能早就见面了。
林孝珏擦着眼泪哭哭笑笑:“这是您善有善报。”
刘老呵呵的笑,他不信这个,但走南闯北,当然还是要与人行善的好。(未完待续。)
016 退货警告
林孝珏在方药堂跟外祖父聊得难舍难分,还不知她的医馆里,此时陵南小周四还有王再生正在被人威胁着。
因为第二天就是开馆的日子,而且说好了要义诊施药,所以前一天药材陆续都入了柜。
可三人还没等收拾好零碎,一个穿着天蓝色袄袍的胖男人就抄着袖子进来了。
男人三十左右岁,个子不高,挺胖乎的,大圆脸,皮肤微黑,一张嘴能看见左边明晃晃的两颗大金牙。
“周氏医馆,新开的地啊?怎么事先都没人通知我啊?”
王再生听着话语心觉有点怪,示意正在整理药柜的陵南和周四站后面,然后他自己先从柜台后直起身来,笑着拱手:“这位大人,我家医馆还没开馆呢,您哪里不舒服明日再来,明日我家小姐义诊。”
大金牙嘴一歪,上下扫着王再生,不满道:“你在咒老子有病?”
王再生忙弯腰赔笑:“小的不敢。”
大金牙看对方还算老实,这才露出一点笑脸,晃着身子走到柜台前,掏出手,手指敲着柜台上清脆作响:“你们这药材都哪买的?”
王再生道:“这个小的不知,货是东家进的,我们只负责整理打扫。”
大金牙道:“告诉你们东家,这些药材都退了吧。”
陵南和周四在王再生身后听了面面相觑。
王再生沉吟一下道:“这不妥吧?我们都已经交了货款了,而且这些药材都是地道药材。质量好,我们馆子绝不敢坑害百姓,大家用着才放心嘛。”
“放屁。”大金牙突然一拍柜台:“老子告诉你们退了就退了。”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拍在桌子上:“让你们东家到这里来找我,今后这进药材的事,都得经过我同意。”
大金牙说完就要走。
王再生拿着纸条喊道:“先生您这样不行啊,我们馆明日就要开馆了,这药材怎么可能退呢。”
“还开馆?”大金牙撇嘴回过头来:“你们开馆之前都不打听道的吗?”拍着自己的胸脯道:“这京城哪家药铺用的不是我金三爷的生药?没有我的允许你们敢开馆?想都不要想。”
王再生三人:“……”
大金牙看了三个土包子哼了一声:“记住了,告诉你们东家,开馆不拜你金爷,你们就等着关门大吉吧。”
这回通知完就真走了。
王再生也没有阻拦。
他一走。陵南和周四眼巴巴的看着王再生:“王二哥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人是来捣乱的?”
王再生将那纸条递给陵南:“你看写的是什么。”
“芳草堂。”陵南抬起头道:“这好像是个药铺的名字。”
小周四踮着脚看那字条上的字。
王再生道:“如果我估计的没错。这是个地头蛇,是个卖药材的,看样子是要逼咱们进货他的药材。”
“咱们的药材是从二兄弟马帮跑来的,又好又便宜。怎么能换呢。”
陵南蹙眉道:“而且小姐说不是地道药材。药效是不同的。也不知道他们的药材质量如何,怎么能轻易换。”
可是不换这人好像有些来头。
王再生道:“我先派人去查查这芳草堂的背景,别的还是等小姐回来再定夺吧。”
陵南和周四点头。对于医上的事,只能听他们家小姐的。
林孝珏跟刘老聊完之后太阳已经落山了,等他们出了小诊室周氏父子都走了。
林孝珏其实还想再看一眼刘寄奴,这母亲的性子跟她印象中有些出入,上一世在父亲去世之前她从没见母亲哭过,可她刚一跪下就把刘寄奴吓哭了。
但刘老方老都没提让刘寄奴出来,林孝珏告诉自己来日方长,就放下请柬带着王一生离开了方老的药堂。
她们走向马车的时候,林孝珏问王一生:“可听见祖父和父亲来是为了什么?”
王一生想了一下才知道她说的祖父和父亲是说,摇摇头道:“周老爷把方老叫到一旁,说什么旁人也听不见,那周少爷也什么都没跟我说。”
林孝珏想着祖父的性格,因为她不想让祖父跟朱高燧有牵扯,所以这一段时间祖父若想走动的那些官员她都做了障碍,可气的祖父想投靠的人还偏偏都跟朱高燧有些瓜葛,不过好在都没成功。
现在祖父又来找方老他们,她心道,可别是又想出什么钻营的方子了,要知道上一世就是祖父带着外祖父去给朱高燧看的病。
现在可别再给她的敌人看病了,那呕血也呕死了。
她心中做了设防,就告诉了王一生:“告诉胡子哥看紧点,祖父他们一有风吹草动,一定要先告诉我。”
王一生自然答应。
之后二人就回到医馆,因为第二天要开馆,林孝珏过来看看还有什么没准备好。
这一来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
王再生这时候已经让人打听过了芳草堂,进林孝珏来忙告诉她:“我去打听过了,这芳草堂应该是个生药堂,可奇怪别人都说那是衙门,我一打听才知道,它在合剂局名下挂着,说药堂的东家是合剂局的大人。”
林小姐道:“合剂局怎么会自己开药馆?一定是百姓认为是官府的大人开的,就当是官府开的了。”
其他几人听的点头。
王再生道:“其实都不是合剂局的大人开的,是这大人的小舅子,就这么一个人,欺行霸市五六年了,据说这城里只要是没背景的药堂,都必须在他那里进货,不然就封店,可气他的药材还以次充好,想买好的价钱就比别人贵一倍,跟咱们自己的马帮就更不能比了。”
陵南诧异道:“一个大人的亲戚都能这么欺负人?”
“就这世道。”王再生有对林孝珏道:“这大人小姐您都认识,跟咱们家住的特别近,就对面那位。”
冯建章!
六皇子的表舅!
是主管合剂局的大人。
林孝珏一听是他可乐了,这冯建章自己画押的罪证还在她手里呢,她这小舅子就敢来跟她捣乱。
她笑道:“这事成了,咱们也不用紧张了,明日一早给冯大人送个请柬,让他自己来给我进货吧。”
大家一听小姐都这么说了,那就是不用操心了,再收拾下零碎,高高兴兴就回家吃饭去了。(未完待续。)
017 对面的翠红楼
日上三竿,京城最大的妓院翠红楼里,大茶壶提着裤脚咯噔蹬跑上楼梯:“玄机姑娘,玄机姑娘,快起来看热闹啦。”
二楼姑娘们的客房接二连三的打开。
“死鬼,一大早的你吵什么吵?”一声声娇嗔比贴心话说的还让人骨头酸软。
大茶壶路过一间房的时候顺手扯开门口一个姑娘的小衣:“太阳都照屁股了早什么早。”
“你讨厌……”
大茶壶又跟这些姑娘斗了几回嘴,这时正中的一间房门从里向外被推开,一个穿着绿衣的女子翩翩走到回廊上,她身材亭亭,相貌如花,嘴角勾着笑,看见大茶壶在摸旁的姑娘屁股,一叉腰:“吵什么吵?你喊大家起来,有什么热闹看?”这人正是翠红楼的头牌姑娘鱼玄机。
大茶壶一抬头,就看见看见不远处美人殷红的小嘴,薄唇启合,露出如编贝般的牙齿,煞是好看。
他忙停止跟旁人的玩笑,走到鱼玄机面前殷勤笑道:“姑奶奶,对面的医馆开张,可热闹了。”
“真的开了个医馆?”
楼里的姑娘们去买香料,听说铺子黄了都很意外,没想到三四天的功夫竟然换成了医馆。
大茶壶忙不迭的点头:“正是呢,还说什么第一天开馆,义诊施药,外面围了好多看热闹的百姓呢。”
鱼玄机道:“敢在咱们这地儿上开医馆,我还真想看看是什么人这么有胆识。他不怕被吐沫星子砸死吗?”
大茶壶赶紧将听来的小道消息小声回了:“听人说还是位小姐呢。”
鱼玄机一愣,下一刻撇嘴笑了笑:“那我就更要看看了。”
她们正说了,隔壁房间走出一个半老徐娘的秦妈妈。
“哎呦喂,姑奶奶们这一大早吵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个安稳觉了?”秦妈妈是楼里的当家的,她走路一扭一扭的,可能刚刚梳的头,怕花钗掉了一个劲的摸着头。
鱼玄机先是给她行了礼,然后道:“妈妈晚上睡得不好吗?所以怕吵?”
秦妈妈有个当官的姘头,这几日正住在楼里,鱼玄机这么问她。其实是在讽刺她养男人。
秦妈妈当然也听得出。但鱼玄机是她的摇钱树,被摇钱树暗着挖苦几句,秦妈妈还忍的。
她笑着道:“外面什么事这么热闹,把你都吵醒了?”根本不理鱼玄机那茬。
鱼玄机看了一眼大茶壶:“他说对面开了个医馆。”
秦妈妈一副见多识广的感觉:“不就一个医馆吗?走瞧瞧去。看那老郎中有什么本钱。能不能请到屋里坐坐。”
人家大夫怎么会跟你们这些贱货来往。
鱼玄机心里是这么想的。也没说,跟着秦妈妈绕着回廊走了半圈,就到了碍着街边的二楼栏杆旁。
她二人带头。其他女子也都跟了过去。
这些人走到栏杆前往下一看,对面还真开了医馆,匾额上的红布还没有揭开,不知道什么名头来历。
门口站了十几个缠着深色衣裤的伙计,好像在维持着秩序。
一个不到三十的白净汉子站在门口吆喝:“今日是我周氏医馆第一天开馆,我们家小姐免费义诊,大家有需要的就到左边排成一个对……”
还有百姓询问:“真的义诊吗?药材也不要钱?”
“当然,我家小姐从不打诳语。”
那汉子说的大义凛然,但到底是问的人多,排队的人没有。
秦妈妈指着楼下笑道:“难道他们家坐堂的大夫还是个小姐,看来大家都不怎么买账呢。”
鱼玄机没说话,大茶壶接口道:“正是呢,还有人说她不是大夫,是要跟怎么抢生意的。”
秦妈妈道;“这倒是有可能,不然哪家小姐会把医馆设在勾栏院对面啊。”
其他女子也在各自议论对面的人和事。
鱼玄机面色肃然的看着楼下,没发表任何意见。
他们正议论着,这时打东边走来三个人,为首的人像个大户人家的管事的,后面跟着两个提礼物的小厮。
一个女子兴奋道:“这人是贤王府的管事,来过咱们这。”
大家的目光都想看那边。
贤王府的人来这干嘛啊?
还带着礼物。
等看那礼物送入了对面医馆。
这些女子更沸腾了。
大茶壶对秦妈妈道:“妈妈,这小姐跟贤王府认得,还用跟怎么抢生意吗?怕真是个大夫。”
秦妈妈用纤细的手指点着大茶壶的脑门:“你个傻的,贤王好男风,但你记住了,能跟贤王府有瓜葛的,咱们这对手很强劲呢。”
鱼玄机心中琢磨,难道对面的女子真的也是卖身的?拿个医馆当幌子?
这时又有女子拍着巴掌:“那不是杨府的公子嘛?”
“还有韩大人家的。”
“候府的……”
个个送礼的人家都来历不凡呢。
对面来祝贺的人越来越多,这些凭栏下望的姑娘可炸开了锅:“人家这小姐认得好多达官贵人。”
“那个书生模样的都没来过咱们这。”
“真是厉害啊。”
“玄机姐,你说着这周小姐跟您比,能有您这风情吗?”鱼玄机身边的一个女子不服气的问鱼玄机。
鱼玄机蹙蹙眉:“我怎么知道?”又道:“你们嘴上也留点口德,说不定人家小姐就是真的大夫,让人家听见你们拿她比卖肉的,小心人家撕烂你们的嘴。”
说笑的女子全都安静下来。
秦妈妈尴尬笑了笑,道:“都是下九流。就算她是大夫也不见得不卖肉。”
鱼玄机嘴角轻启:“妈妈您还是慎言吧,同样下九流,人家可比您有用的多,人家能救死扶伤,您除了坑了一个又害一个,还能做什么?”
秦妈妈被说的老脸一红,对着其他女子诉苦:“你们听听她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这开店做买卖,那些老爷哥啊的他自己愿意来,怎么成了我坑了一个又害一个?”说完就拿着帕子擦眼睛。
鱼玄机淡淡一哼。
秦妈妈身边的女子忙扶着秦妈妈,对鱼玄机不冷不热道:“玄机妹妹。您也别一口一个我们卖肉的。我们卖肉的,入了这个门,您还当您是官家大小姐呢?您自己不也卖肉的?谁没让男人睡过怎么的?”
“怎么我们就下贱了,您高贵到哪里去。”
鱼玄机听到谁没让男人睡过这话脸色一白。漆黑如墨的眼睛瞪着她:“你说什么?”
那女子对其他女子道:“我说的有错吗?”
又看向鱼玄机。薄唇一撇。满嘴说不出的讽刺:“您别当您是官家大小姐了,你们家不是早被抄了家吗?”
“对了,听说您家还是世代的读书人家呢。您那么清高,当初怎么不死了?还当着翠红楼的头牌做什么?”
说鱼玄机的这位叫娇娇,也算是楼里的头牌,但鱼玄机挂牌之后她的名声就要退避三舍了,所以二人相互看着不顺眼,总掐架。
她这话说出口,二楼栏杆上鸦雀无声。
所谓骂人诛心,鱼玄机是罪臣之女,这辈子要么死,要么就得过这一条玉臂千人枕的生活。
这对原本是读书人家的女儿来说,可真是要了血命了。
鱼玄机抬起手突然一巴掌打过去。
娇娇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嗷的一声:“你敢打我?”插着十指就朝鱼玄机的脖子抓过来。
大茶壶见势不好,忙挡在中间。
“二位姑奶奶这是干什么?”
秦妈妈恨归恨,也不想她的摇钱树被抓花了,也挡在中间。
娇娇抓不到鱼玄机,气的疯了一样骂着:“你个臭表子,破烂货,你装什么大家闺秀……”
旁的姑娘也忙过去劝架。
还有劝着鱼玄机的。
鱼玄机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她旁边刚好有个粉红衣服的姑娘,拉了拉她的衣角:“对面的小姐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她跟咱们不一样。”
鱼玄机抬眼看她,这个女子杏眼桃腮,长得非常妖娆,也是楼里很火的姑娘,叫做依依。
她嘴角动了动,算是笑吧,也没问为什么你会知道,趁着乱哄哄的当空默默下了楼。
翠红楼的矛盾暂时一表,再说医馆里林孝珏等人。
医馆开馆,正如林孝珏预料的,人请了,大家也都很给面子,不能亲自来的大人们就派来心腹管事来送贺礼,想年纪相仿的好友们则都亲自前来了。
除了忙的见不到人影的兰君垣和不算了解的陈博彦。
现在客人都被王一生请到后堂去招待,林孝珏要给百姓义诊啊,就坐在前堂等人,可这是京城,人心都很设防,谁也不敢随意占这不要钱的便宜,暂时还没有一个百姓来看病。
陪着她的陵南显得很无聊。
她就问:“小姐啊,您不是说陈家少夫人会来闹事吗?她怎么还不来?”
没听说还有等人上门闹事的。
林孝珏心道这丫头一定是脑袋方才撞到药斗上撞傻了。
她摇摇头:“我也不知,或许就不来了吧。”
林孝瑜现在嫁进了陈府,为人妇就规矩多了,而且那人本来就不糊涂,做事愿意耍心计。
虽然她让桃花激将她,但她为人看似鲁莽实则小心,指不定就忍气吞声不来了。
主仆二人正说着,这时就听门外王一生道:“陈少夫人,我家小姐并没有给您请柬,这里不欢迎你。”
还真来了。
说曹孟德曹孟德就到了。
林孝珏搁下写方子的笔看着门外,她还是高估了她,当她不会来呢。
陵南和小周四眼睛都发出兴奋的光。(未完待续。)
018 大姨子勾引妹夫
林孝瑜在陈家已实在呆不住了,公婆不喜倒也能习惯,可陈博彦近日对她极为冷淡,这让她比没了嫁妆还难受。
心里也明白陈博彦是因为知道她是父母未婚有孕所生的,他读书人一时难以想通,所以对她心生隔阂。
可这件事是谁说的呢?
当时问她之时,她心里害怕未加细想就答应了,现在想来定然是有人从中挑拨。
又在桃花那里听见陈博彦近日要给林孝珏送贺礼,就明白这二人在外多有勾连,泄露她父母之事的就定然是林孝珏。
她更知陈博彦对林孝珏心意难改,外面的女人一日不除,她的相公心里就长草不恋家。
所以今日趁着林孝珏开医馆的日子,怎么也得见上她一见,跟她说个清楚,让她不要再勾引她的相公。
当然林孝瑜也非一点心计都没有的,她也知道这样贸贸然开骂,别人定然以为她是个泼妇,不能得到好处还会惹一身腥。
最好的结果就是能取得外人的同情,让外人帮她一起对付林孝珏。
所以当林孝瑜站到医馆前面要见林孝珏那下人却不让见的时候,正中她的下怀。
她凛然道:“你这医馆不是说义诊施药吗?为何不准我进呢?我要见林孝珏。”
周围人正想知道这施药义诊是真是假呢,当即有人帮着林孝瑜责问守门的王再生:“就是啊,你家不是义诊吗?这位少夫人要进门,如何不允?还是你家只给男人看病,不给女子瞧病。”
王再生听这些人说的不像话,精明的眸子爆发出严厉的光:“尔等休要胡说,这位少夫人根本不是病患,她害死我周家小妹妹,还横刀抢夺姐姐的相公,根本不是好东西,我家小姐不与这样的人来往,而且她也没有病,并不是来看病,她说谎,我怎会让她进门去。”
众人听得议论纷纷:“原来这少夫人跟那小姐是旧相识吗?”
林孝瑜本想着让林孝珏名誉扫地,怎承想她还没说什么,对方就先告上恶状了。
这脸顿时一白,回头看向她带出来的嬷嬷和春景。
你看别人家的下人都知道替主子说话,难道她的下人是要她自己抵挡吗?
春景人一多就胆子小,身子偷偷往后缩。
这时嬷嬷道:“这位小哥说的什么话?您是大夫吗?您怎知我家少夫人没有生病,我们就是来看大夫的。”
又道:“还有那夺夫之说,我家小姐是少爷明媒正娶的妻子,还有圣旨赐婚呢,您这信口雌黄,若是我家追究起来,是要坐牢的。”
还有圣旨?
那说明人家来头很大啊。
看热闹的人就炸了锅了。
“这小姐到底什么来头,不是跟这位少夫人的相公有什么瓜葛吧?”
林孝瑜听着周围纷纷猜测林孝珏和她的关系,都没说林孝珏什么好话,满意的点点头:“正是,相公是我的,别人的相公我如何夺来?或者旁人如何夺得别人的相公,您给我说说,让大家听一听。”
林孝珏和陈博彦的事说起来太复杂了,王再生被问的哑口无言。
脸一沉道:“总之我家小姐不想见到少夫人,您请回吧。”
嬷嬷冷哼道:“到底是不想见还是不敢见?”
王再生脸生愠怒:“我家小姐有何惧怕。”
“那可不好说了。”嬷嬷看向看热闹的众人:“这位小姐跟我家小姐本是亲生姐妹,后来被逐出家门了,这还不算,我家少夫人的相公就该是她的妹夫,哪有大姨子跟妹夫牵扯不清的?可这位周小姐倒好,不光勾引妹夫,还专门调拨妹妹和妹夫之间的关系,还得我们少夫人跟少爷隔心。”
原来是被逐出家门啊,什么人会被逐出家门,犯了错的啊。
女子能犯什么错呢?
人们能想到的,再联想到这小姐在花街柳巷开医馆的事实,那就只有****了。
“大姨子勾引妹夫,这不是****吗?”
“哪有这样的姐姐,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不光下面围观的人咒骂不止。
翠红楼栏杆处,娇娇也捂着脸对秦妈妈道:“看见了吧?妹妹都找上门了,不是****狐狸精是什么?凭什么我说她一句,就要让那小贱人打,妈妈您都看了,可得给我做主。”
这时候鱼玄机已经不在上面了,可门口的热闹太好看,大家也都没回。
秦妈妈哄着娇娇道:“我的好女儿,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仗着自己出身好,就觉得高人一等,最后怎么样?晚上不还得洗干净了接客?你别跟她置气,妈妈再给你置办好首饰。”
娇娇喜笑颜开道:“妈妈人家不是针对你。”接着就攀上秦妈妈的胳膊:“还是妈妈多我好。”
秦妈妈就拍着她的手笑。
林孝瑜和她的嬷嬷在医馆门口将林孝珏形容的很不堪。
医馆里陵南气的不住跺脚:“小姐,她这么污蔑你,您怎么还沉得住气?”
林孝珏将写好的药材单子拿给周四让她背诵,然后抬起头看着陵南:“我为什么沉不住气?我可不跟她出去争吵,那样不管我有没有理,最后都显得我很跌份。”
哎呦,陵南心道,小姐您什么时候脸皮这么薄了。
她道:“那你不去,我去。”
林孝珏叫住她:“你去如果她说我勾引陈博彦,你有什么话反驳吗?”
陵南道:“那她说有,她有什么证据吗?”
林孝珏惊喜的看着这个丫鬟:“你要是这么说,那我不跟你争。”
陵南哼了一声:“反正我是个小丫鬟,我看她阁老的儿媳妇,好意思跟我一样泼妇骂街。”
陵南豁出去就出了门。
小周四赶紧坐到她们家小姐身边,小声道:“小姐,您这么放任这林孝瑜,到底要如何收拾她啊?”
总不能是就放着她在门口骂人吧?这不是她们家小姐的个性。
林孝珏摸摸小家伙的头:“自己的人自己领,他陈家的媳妇,还用不着我帮他们教养。”
“可陈家根本没来人啊,您给陈公子送了请柬,他都没来。”
是啊,关键问题在陈博彦他没来,所以林孝瑜就敢嚣张,陈博彦他不来是不行的,他这个媳妇,他必须自己请走。
林孝珏眸子一沉:“好好背药材分类。”交代下周四,继而站起去了后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