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不要掉以轻心
下午的时候周光祖等人才听见家里出了事,他跟弟弟匆匆赶回家,却被告知事情已经解决了。
但听起来还是很气人啊,周光祖就要状告到大理寺去,张氏忙劝道:“皇上已经处置了方贵妃,你还这样不依不饶,反显得咱们家小气了。”
周光祖叹道:“这不是他们自己的孩子受苦,他们当然觉得别人小气?”又想到家中曾经的辉煌:“若是国公府还在,她方家敢这么侮辱我周家的子女?”不是沉湎于过去,是深刻认识到权利的力量。
可家运如此,多说只能更添烦恼,张氏又劝了几句,周光祖哭了一通才作罢。
转眼间就到了傍晚,一家人除了病号以外,正准备一起吃饭。
这时下人来找周光祖:“兰公子求见。”
兰姓本就稀少,周光祖一听就知道是谁了,一挥手:“不见,那是方家的外甥。”
之前收了人家的礼物全忘了。
周清靓知道林孝珏跟兰君垣要好,这么赶出去不像话,就问下人:“怎么这么晚了还来求见,公子又说是什么急事吗?”
刘氏只给周清池使眼色,那意思就是,看见没,人家周清靓多会来事,跟她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呢。
周清池不爱看母亲这样,把头一转。
刘氏闹了个没趣且不提。
那下人回禀周清靓道:“其实公子是来见小姐的,据说刚从衙门下来。听闻老爷在家,就求见老爷了。”
周光祖筷子拍在桌上:“混账,那我要是不在家,他一个鳏夫就要偷偷去见我侄女了?把他赶出去。”
鳏夫!
知道兰君垣是被方家所殃及的周家人:“……”
下人听了命令有些为难,这时周懿之站起道:“大伯,我去看看兰公子吧,兴许真的有急事,而且人家兰公子温文尔雅向来礼数周全,怎么能把客人赶出去呢?”
周光祖一哼没说话。
周懿之给周清靓使了个眼色,就起身走了。
他一走。坐在侧下方的两个小脑袋也蹑手蹑脚的动起来。
“你们两个干什么?现在不吃饭。一会没饭给你门吃。”
被逮住了,想要去外面看兰君垣的周敬之和周云锦只得乖乖坐下。
再说周懿之,跨过二门见兰君垣一身宝石蓝的常服,正站在左边廊下望着院墙出神。他过去一拱手:“兰贤弟。让你久等了。”
兰君垣回头见是他。忙笑着回礼:“周大哥。”
二人面对面站着,周懿之小声道:“大伯正因为方贵妃的事在发火,妹妹也伤的严重。好像还在休息,今日恐怕是见不到她了。”
兰君垣心道在林家时反而可以跳墙跃窗,在周家到不好这般轻浮了,那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道:“这是要递给小姐的,请周大哥代为转交。”
周懿之接过来说好。
兰君垣又道:“还有跟方家的事,想必周大哥也知道些内幕。”
周懿之点点头:“妹妹虽不细讲,也没刻意隐瞒,怪只怪愚兄人微言轻,家中也没有势力,什么都帮不上忙。”
力不从心就是这么来的。
兰君垣道:“四皇子急着医病,所以方家人会服软,但他们不一定肯乖乖的交出方颜夕,我想还有可能留有后手,虽还没打听到是什么样的后手,但先给小姐预防一下,不要掉以轻心。”
周懿之连连记在心里。
这样等兰君垣说完走后,周懿之便把兰君垣的交代和锦盒都交给了林孝珏。
“妹妹,我见兰公子说的郑重,应该不是诓骗,咱们还是做好准备吧。”
兰君垣当然不会诓骗她了。
林孝珏刚睡醒,脸色好了许多,她还是横腿坐在床上。
听了周懿之转达的话,她想了想问周懿之:“大哥可学过兵法?”
周懿之这边才摇摇头,突然门口窜出来一个声音:“我学过。”周敬之举着手就进来了。
屋里的人:“……”
周懿之随口问道:“你们不吃饭怎么跑过来了?”
随即周云锦也怯生生的跨进房门。
两兄弟住在外院,周光祖让二人好好读书,无事不准进内院来,所以就算林孝珏伤的严重,周云锦也难得来看上几回。
应该是想她了。
林孝珏见人都来齐了,让陵南摆椅子,等众人坐定,周敬之先沉不住气,问道:“你说的兵法是什么意思?”他看不上林孝珏,从来不叫姐。
林孝珏眼皮一挑道:“那如果你是方家人,面对现在这种情况,会怎么办?”
周敬之想了想,想不出对策,他哼道:“就是不认输怎么样?你爱治不治,老子还不求你呢。”
让身边的周懿之啪的拍脑门一巴掌:“跟谁老子老子的?”
挨揍的周敬之:“……”忘了大人在了。
其他人则憋不住笑。
林孝珏道:“你自然可以死扛到底,但你能瘦驴拉硬屎,可方家不能,他们有所求,我是不会拿别人不在意的东西要挟别人的。”
出手便要攻其要害。
周懿之点点头:“这次方家怎么也要低头的。”
正说着,周敬之突然怒向大哥:“你怎么不打她?”指着林孝珏。
周懿之:“……我为什么要打妹妹?”
周敬之眯眼看着大哥:“我说老子大哥就打我,她说我瘦驴拉硬屎你怎么不打她?偏心,我可是你亲弟弟,这屋里就咱俩最亲。”
两个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周懿之刚要说什么,周云锦噘嘴捅捅二哥:“你不是说就咱俩最亲吗?”
周敬之:“……”
他看看其他人嘲笑的目光,再回头看周云锦:“你知道现在是一致对外的时候吗?你还拆我的台。”
周云锦摇摇头……
两个人一来二去的把严肃的气氛全搅合没了。
可周懿之是有重要事要跟林孝珏商量的,他道:“你们两个好了,去外面玩去,我跟你们姐姐有话要说。”
二人这才不掐嘴架了,周敬之摇着脑袋:“我也要听,你们有事休想瞒着我。”(未完待续。)
146 真心恒久远
周云锦也可怜巴巴的看着林孝珏,他也想多跟姐姐亲近亲近,可姐姐从来都不跟他近乎。
林孝珏感受到周云锦无辜的目光扫向自己,道:“那好吧,云锦也来说,若你是方家的当家人,有求于人,但必须自断其臂,可又想两全其美,那现在这个情况,你要怎么办?”
周云锦道:“鱼和熊掌焉可兼得?总要牺牲一边才行,我没有办法。”
周敬之这才松了一口气,云锦也不知道,那个学习比他好的弟弟也不知道,他就安心了。
周懿之看向林孝珏,问道:“那如果是妹妹,要想什么办法呢?”
林孝珏道:“两军交战,在不想打的时候,都会派出使者讲和,方家想让我给四皇子医病,还不想交出方颜夕,就得找人来说和赔礼。”
周敬之不屑一哼:“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兵法?还不是低三下气?”
周懿之却心想着,这种低三下气可是退一步说和,给自己喘息的机会,不至于损失过多。
林孝珏听周敬之心有不服,道:“看你这样子,也只能是个莽夫,若没有求和,越王勾践,何以卧薪藏胆,吞并吴国?若无求和,汉朝中原,在武帝之前,可能就被异族占领,有时候求和,是以退为进,不是苟延残喘,也叫识时务,你就是,不识时务。”
周敬之被说的面红耳赤,道:“你说就说。干嘛批评我?现在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林孝珏笑道:“之所以愤怒,都是无能做出成绩给人看,所以要用气势来吓唬别人,但其实还是没什么本事,归根结底,你还是个莽夫。”
众人:“……”
周敬之眼泪在眼圈打转,想再发火又想到她对愤怒的评价,憋着一肚子气站起来,指着林孝珏道:“我是要成为英雄的男人,你给我走着瞧。”
捂着脸就走了。
周云锦喊着二哥。周敬之还是没有回头。
周云锦回过神委屈的看着自己的姐姐。
林孝珏道:“想追就去追。犹犹豫豫你看我干什么?”虽然不是严声厉色,但也带着不耐烦。
这个姐姐好凶,逮着谁就骂谁。
周云锦还是很仁义的,给姐姐行个礼。这才去追他二哥。
二人一走。周懿之对林孝珏道:“妹妹这么严厉啊。呵呵……”
纯属没话找话,其实他也有点怕了。
林孝珏叹息一声身子往后一靠,道:“他们俩。一个太鲁莽,一个太仁义,万事都是过犹不及,若是不改正,将来会吃亏的。”
周懿之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不像是妹妹,像母亲,可他是大哥啊,真是见了鬼了。
他刻意的咳嗽一声,道:“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吧,这里有什么要大哥帮忙的吗?”
林孝珏摇摇头:“不用,我已猜得**不离十,方家会找谁来说和了。”
“谁?”
这下不光周懿之感兴趣,陵南和周四也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家小姐。
“首先,这个人要口才好,其次是我得给面子的人,再次德高望重,若我不给面子,就是对其不敬,世人反过来会指责我,符合这三点的,没几个了。”
陵南和周懿之同时想到一个人:“是许文馨先生?”
林孝珏勾唇一笑:“忘了说,还得是他们方家请得动的。”
许文馨跟方家有没有关系大家都不知道。
林孝珏卖着关子不说那人姓名,周懿之也没继续问,他拿出兰君垣交代的锦盒给林孝珏:“如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林孝珏道谢:“有劳大哥。”然后让陵南去送人。
屋里只剩下林孝珏和小周四,小周四眼睛盯着自家小姐手里的锦盒,慢慢靠向床边。
林孝珏抬头看着她,问道:“你想看里面是什么?”
小周四羞赧的点点头。
林孝珏就笑了,小时候她也喜欢拆礼物盒子,不是她的也喜欢拆。
那我们一起看吧,她把锦盒啪的一下打开,最上面还放着个见方的小锦盒,鹅蛋那么大,下面躺着一封信。
林孝珏一看笔记就是兰君垣的亲笔,本想先拆信,但见周四眼巴巴的看着小锦盒。
她:“……”打开来……
“哇……”周四倏然发出赞叹声,林孝珏也愣住了。
这时陵南送了人回来,进来看二人的表情,怒声道:“你们两个太过分了,我不回来就拆礼物,是兰公子送来的吧?”
两个人都不理他。
陵南气呼呼的走过来自己看,一看之下也发出赞叹声:“哇……这戒指好漂亮啊。”
林孝珏将盒子里的戒指拿出来,照着烛光慢慢聚光,屋里白墙上顿时散着五彩斑斓的斑驳。
陵南道:“这宝石是什么啊?从来没见过,晶莹剔透,无色纯净。”
周四看着她:“我别样的宝石也没见过。”
陵南:“……”
“不过我想这应该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宝石了。”
陵南摸着她的头笑了笑:“这才像话。”然后问她们家小姐:“小姐您见多识广的,这宝石是什么啊?看着很坚硬的样子。”
林孝珏看着戒指上的鸽子蛋宝石,想到初一的时候兰君垣鬼鬼祟祟的样子,原来就是要拿出这个啊,她笑了笑,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看了看,道:“我娘告诉我,这个叫钻石。”
“钻石?!”
林孝珏点点头:“对,真心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刚到家门口的兰君垣莫名觉得心里一甜,心道:“她应该看到礼物了吧?”当时觉得那石头冥顽不灵,是个蠢物,没想到今日有匠人能把它打磨成戒指。
真是好看。
他哼着小曲,就要进门,身后突然传来熟悉又怨怼的声音:“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兰君垣回过头一看,见风少羽一身雪白狐裘,头顶网巾攒金冠,正用委屈的目光看着他呢。
他负手一笑道:“你小子怎么来了?”
提起这个茬风少羽怒气冲冲走近他:“自打江西回来,你都没怎么正眼瞧我,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什么时候不要他了,江西赈灾,风少羽无功而返,皇上降了他的职务,但也没重罚他啊,现在在执金吾当差,也是很威风的十二卫队之一。
都安然无恙,他就没怎么安慰他。(未完待续。)
147 说和人
兰君垣待风少羽走近拢过他的肩膀,携他一同进院,且道:“正月宫中宴请多,我忙的脚跟不占地,而且咱们不也是常见面的吗?你还生什么气?”
风少羽不甘道:“反正自从有了周清野,你就对我不上心了。”
兰君垣听这话不对啊,他不是也……
想了想道:“那你觉得我要如何做你才不生气啊?”
风少羽突然嘻嘻一笑:“哥,我昨儿个见流银拿了个戒指回来,你如果把它送给我,我就不生气了。”
初一时要送林孝珏的时候那石头还没打磨,这些日子兰君垣觉得那么送不妥,就让流银拿去加更了,看能不能用来做首饰,还真成了。
但怎么他刚做好风少羽就闻到味了呢?
“你昨天来找我了?”
风少羽挤眉弄眼:“若不是流银死活不肯给我,我当场就抢走了,哥你就送给我吧。”
抢不到就要,兰君垣心道“幸好,幸好保住了,回去重赏流银。”
他笑问道:“那戒指是女子戴的,你要来什么用?”
风少羽胳膊勾上他的脖子撒娇道:“哥你就给我吧,我看中一个小姐,要送给她。”
他倒是坦白。
兰君垣摇头道:“你家大业大的,又是根红苗正的世子爷,想要什么礼物送女人没有?我一个鳏夫,好不容易找到清野,也好不容易想出那个礼物。我不送你,那戒指是要送给清野的。”
风少羽急道:“我知道你是给周清野的,你们是生死之交,有感情基础,没有那个戒指她也不会不理不睬你,我这个不行,我还不知道人家小姐的心意呢,你就给我吧。”
兰君垣撇开他的手,跟他保持了半步的距离,道:“再好的感情也要维护。我可是鳏夫。找不到媳妇你能陪我吗?”
鳏夫,鳏夫,他一二十多岁的英俊青年,就说的自家跟七老八十没人要一样真的合适吗?
风少羽扭着身子就要撒泼:“兰君垣。你不给我我就不走了。”
直呼大名?
兰君垣心道反了你了。恨铁不成钢的指着风少羽:“风少羽。你有点出息,把我娘招来又该挨骂了。”
风少羽也是比较怕兰夫人的,就一屁股坐在地上。高声换成了低声:“那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冰天雪地的,你不给我,我就坐这不起,冻死你弟弟算了,冻不死冻出病来也是你心疼。”
兰君垣:“……”
他笑道:“好了好了,我不是不给你,是刚给清野送去了。”
风少羽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怎么可能?你不是刚从宫里回来吗?”
“是啊。”兰君垣不好意思的掖了掖鬓角的发丝:“回来的时候顺便就去了躺周府。”
风少羽:“……”他还知道害臊呢。
风少羽拍拍屁股站起,恨其不争的看着自家的哥:“哥不是我说你,你这殷勤献的太过分了,难道从宫里回来不应该是直接回家吗?”
兰君垣摊摊手:“可我已经去了周家。”
风少羽跺着脚,想了想指着兰君垣:“你要夫纲不振啊!”气呼呼就走了。
兰君垣歪头一想,他今日是特意来要戒指的吧?
为了个戒指说他这个亲亲大哥夫纲不振,他以后能振到哪去?
“哎……少羽……”看着走远的白影,兰君垣小声嘀咕:“他是看中哪家小姐了?”
方景隆书房里,方颜夕跪在地中间梨花带雨,方景隆和方君候则对站在她面前,二人脸色都十分凝重。
方景隆道:“你难道真的要把你妹妹送去给小结巴残害?”
方颜夕声音因哭泣而含糊不清,她求饶道:“哥,救我,你救我啊。”
方君候背着手不想正视父亲和妹妹,把脸侧向一边道:“贵妃都放出话了,只要小结巴接手四皇子的病,就可以置小结巴于死地,而且四皇子的病也不能再拖了,现在分明是咱们方家人扯了四皇子的后退,不交出罪魁祸首,这事如何解决?”也是很无奈的样子。
方景隆心中一叹,转过身去扶方颜夕:“起来吧,你这么跪下去也没用,现在筹码都握在小结巴手里。”
方颜夕抓紧了方景隆的胳膊站起:“大伯,您要救我啊。”
方景隆心中一疼,再次转身去问向儿子:“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吗?夕儿是我一手养大的,是咱们方家的小姐,我怎么能眼睁睁去看她受人迫害呢?”
方君候想了想转过身来:“办法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但得爹爹您去操办。”
方颜夕眼里露出希望。
方景隆忙道:“只要能过了这一关,我还有什么事不能操办的?你说什么办法。”
方景隆眼睛眯起,沉声道:“孩儿想让父亲去一趟皇觉寺,主持玄苦大师德高望重,又他出面说和,想必小结巴会给个面子的。”
方家每年给皇觉寺捐的香火钱可够他们寺庙一年的开支。
方景隆眼睛一亮,道:“玄苦大师慈悲为怀,一定会帮这个忙的。”突然又觉得不安:“可小结巴要是不买账呢?她可不定会顾忌玄苦大师啊。”
“不买账?”方君候笑道:“尊崇大师的善男信女遍布京城,皇觉寺还有那么多香客,不卖大师的账,就是不给大师面子,父亲觉得小结巴和周家的结果会怎样?”
方颜夕心中一想,才知道哥哥为何到现在才说出自己的计划了,是告诉她这事很可能成,但是不成,也会摆林孝珏一道,但不成的结果是她的腿还是会残疾,她脸色一白,方君候并没不是全部替她着想的。
第二日天空飘起了小雪,洋洋洒洒的,慢慢将整个院子都铺上一层白色,林孝珏坐在椅子上,眼望着窗外的雪,安静的笑着。
陵南从外面走进来,道:“小姐茶准备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去前厅?”
林孝珏算算时辰:“差不多了,让人抬我过去。”
她腿伤未愈,还不能走路。
陵南屈膝成是,这时小丫头进来通报:“小姐,方府的人求见,还带了两个和尚来,一个一下,官家安排到花厅去了。”
陵南听完朝自家小姐难以置信的咂嘴:“小姐您怎么跟神仙似得?还真来了。”
林孝珏还是淡笑着,人们做事都喜欢保持自己的习惯,玄苦大师的作息时间还是没有变啊。”(未完待续。)
148 待客之道
林家前厅,方景隆方君候方颜夕都在等林孝珏。
还有一个满脸皱纹一头白发的老和尚,老和尚旁边还跟着一个眉心带着朱砂的小和尚。
下人抬林孝珏而来,将林孝珏扶到首位上坐好。
她笑对站起等着她打招呼的几位客人,道:“几位坐。”
玄苦大师被方景隆让到客位最最贵的左上,道:“大师先请。”
玄苦大师阿弥陀佛一声:“国公也坐吧。”便坐了下去。
没等方景隆方君侯和方颜夕三人落座,林孝珏先道:“方家三位也坐吧,虽我瞧你们几个,就觉得恶心,可毕竟让到屋里了,也不能让你们站着,都坐吧。”
方家本都要落座的三人:“……”
这是坐还是不坐呢?憋的面红耳赤。
玄苦大师双手合十道了句:“阿弥陀佛。”
示意三人坐下,方家三人这才忍辱负重的主次一次排开坐下来。
他们落座之后,林孝珏看向玄苦大师身后的年轻和尚,道:“小师傅也来了?好久不见。”
那小和尚正是觉远。
觉远从未被人这么打招呼过,平日里的善男信女都叫他一声师傅,很是尊敬,这个有点像很谈得来的朋友。
他粉白的脸稍有些红润,唱了句阿弥陀佛,道:“小僧觉远,见过周小姐。”微微颔首示意。
林孝珏笑了笑:“原来小师傅叫觉远,小师傅远道而来。也坐吧。”
“师父在座……”觉远弟子不能坐,觉远刚要婉拒,林孝珏接着道:“站着的客人,难打发。”
打发!
众人:“……”
玄苦大师回头交代徒弟:“坐吧。”
觉远这才走到椅子末尾坐下,方景隆等人的对面,离众人都很远。
大家都坐好了,林孝珏还是不容人说话,便拍拍手:“客人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不上茶?”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端着茶盘颤巍巍的就走过来了。
茶盘太大,茶碗又多。竟然只有一个小丫头端来。
坐着的几个人看的胆战心惊。深怕这小丫鬟一不小心把茶盘摔了。
林孝珏道:“刚搬家时,遇见王八羔子捣乱,忙活一阵,才买的小丫头。还不堪大用。”然后叫着小丫头的名字:“给客人们好好上茶。别洒了。”
听出她是在故意骂自己的方君侯:“……”死结巴可真是一点也不肯吃亏啊。
小丫头听着小姐的命令。“是”都不会说一句,就小心翼翼的把茶碗逐个放在客人的桌上。
最后是觉远,虽然惊险都没出错。小丫头于是长舒一口气,行礼走了。
她这里轻松了,众人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上茶是主人的客套,但大家心里都清楚,方家人不是来喝茶的。
玄苦大师作为说和人一直想找机会给林孝珏开解一番,可这小姐自打她们进屋一直不阴不阳的拿话损人,没给别人机会。
好不容易她闭了嘴,玄苦道:“贫僧听闻小姐与国公家中有些误会,此番受国公之托特来与小姐冰释前嫌的,不知小姐家中还有主事之人否,咱们坐下来敞开心扉,化干戈为玉帛岂不美哉?”
林孝珏道:“小女上有大伯二伯哥嫂姐姐在家,家中也有主事之人,但杀鸡焉用牛刀,长辈们还有正事,哪有时间费心与这点小事,就不出来见大师了。”
这下连见惯了是非的玄苦大师也不免要:“……”
他阿弥陀佛一句:“小姐说话很直接啊。”
“我是直性子。”
方君候和方颜夕同时心道,就是嘴损而已。
林孝珏又道:“不过大师这么有诚意,不叫出家长好像是小女待客不周,叫来一个丫鬟,去吧六姐请来吧。”
你们家六姐就是家长了?那伯父伯母大哥嫂子还不是天王老子?
方家三人:“……”死结巴的意思分明是说他们这几个人还不配她的家长接见。
方家人到此时真是受尽了侮辱,可既然是托付给了玄苦大师,又不得翻脸,个个脸色不愉,闷声不语。
玄苦大师则是淡笑的看着林孝珏,没说什么。
林孝珏便然丫鬟去请人。
丫鬟出去叫人,林孝珏又端起茶来,道:“大师不是要见六姐吗?还得有一会,先喝茶吧?”
谁是来见她六姐的,是来说事的,说事的。
除了玄苦和觉远之外,方家三人都看着林孝珏,闷闷不语。
玄苦和觉远则是端起茶,但都没喝。
林孝珏看向玄苦大师:“怎么,大师怕茶里有毒?”
玄苦一愣,继而笑道:“小姐真会玩笑,贫僧与小姐无冤无仇,小姐怎么会毒杀贫僧,说着抿了一口茶。”
“我当然不会毒杀大师。”林孝珏也喝了一口,然后看向方景隆三人:“大师与我又无过节,但别人有,所以大师就算是被毒死了,也不要怪我,大师就被连累的。”
玄苦大师半口茶差点喷出来。
方家三人:“……”他们还喝不喝?
“怎么?方大人和公子也害怕啊?不敢喝?”林孝珏又端起茶挑眉看向方氏父子。
被他这么一说,方家父子还真有些犹豫了。
林孝珏又呵呵笑了两声,问玄苦大师:“大师觉得这茶如何?中毒了吗?”
玄苦:“……”他谦和笑道:“茶气清新,入口香醇,是好茶,贫僧至此还没觉得有毒。”然后看向方氏父子:“二位但饮无妨,小姐应该只是说笑。”
这时觉远将茶水干尽,然后将茶碗扣到桌上点点头:“果真好茶。”
方氏父子慢慢端起,这才喝了一口,一口之下,真没感觉到异样,就都看向玄苦大师笑了。
玄苦大师微笑着点头。
看众人如此,林孝珏笑道:“其实几位多虑了,这茶喝了可以强身健体。”
凉她也不敢给玄苦大师下毒,方氏父子心里稍微安定些,赶紧喝口茶压压惊。
“不过……”林孝珏话锋又一转:“心有愧疚之人,喝了会中毒。”
还没咽下茶水的方氏两父子:“……”喷还是不喷呢?
玄苦阿弥陀佛道:“小姐何必戏耍我等呢?这不是待客之道啊。”(未完待续。)
149 小姐,放下屠刀吧!
有了玄苦的不满,方氏父子这才将茶水吞下去。
林孝珏呵呵两声,小声很冷,她道:“原来大师方外世人还知道待客有待呢?”
玄苦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在庙中也招待红尘男女,也都知道些。”
林孝珏又呵呵笑两声,道:”我没有将诸位打走,还给诸位茶喝,更亲自坐下来陪诸位聊天,哪里没有待客之道?“
可她一直在骂人和耍戏人呢?
玄苦一抬手,刚要反驳。
林孝珏抬手打住他,然后目光盯向方颜夕:“方小姐一口未动,看来方小姐是心有愧疚啊。”
方颜夕脸色一白,将茶碗推向一边:“我没有。”
“你没有?”林孝珏再次将目光看向玄苦:“大师一向德高望重,您想做说和人,也应该事先打听打听,这种心怀鬼胎的小人,你替她说情,不是有辱自己的身份吗?”
玄苦算是领教这小姐的言语之狠毒了,他看向方景隆。
方景隆被看的又羞又恼,侧头看坐在他下首的方颜夕:“你怎么回事,一口茶怕什么?”
方君侯也给方颜夕以警告的目光。
林孝珏用激将法,不是逼谁喝茶,是想让玄苦大师自己觉得没面子然后走人,方颜夕如果真的不喝这碗茶,就好似应了林孝珏所说的,她是心术不正的人,那人家玄苦大师还怎么下台?
方颜夕感受到亲人的逼迫目光,慢慢端起茶。可她总觉得这碗茶有问题,放在嘴边不喝不行,喝又不敢下咽。
“看看。大师,您不觉得惭愧吗?”林孝珏指着方颜夕问玄苦:“她分明心里不坦荡。”
玄苦一向慈悲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转瞬即逝。
他朝方颜夕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方小姐心怀坦荡,不会是不轨小人的。”
方君侯忙道:“是,妹妹是有些怕周小姐。”然后瞪着方颜夕,你倒是喝啊。
方颜夕被逼无奈,为了证明自己无愧于心。闭着眼睛将茶水灌进去。
她放下茶碗。屋里顿时一静,保持了能有五个呼吸的时间。
林孝珏知道,大家都在等着看方颜夕是否会就此倒下。
当她傻吗?这么杀人是会坐牢的,她笑了笑。
方颜夕吞咽两口发现自己还活着。那茶水润喉清香。还真没什么异常。慢慢舒了一口气,不是闻到死的剧毒药。
反正在她心里林孝珏是不会轻易刚过她的,可哪都没有事。就是心里不安。
但暂时先略过她的不安不提。
在方颜夕喝下茶后,周清靓就笑吟吟的走进厅里来了。
先是跟林孝珏打招呼:“妹妹,你叫我?”
林孝珏抬手向玄苦:“是大师要见姐姐。”
玄苦心中蹙眉,他就是那么一说,想找个当家人好做主,不是要见人家的小姐。周清靓屈膝向玄苦大师行礼:“大师,我不认得您啊,您叫小女子有何吩咐。”
玄苦冤枉,他真的没有。
林孝珏见玄苦满脸褶子的嘴角抽了抽,拍拍旁边的座位给周清靓:“六姐坐吧,大师的事,一会就会说了。”
周清靓脆生生哎了一声,坐在椅子上。
对于方家人和玄苦来说,其实这周清靓来与不来都无用处,要是周光祖还行,年长一点的人都知道给对方台阶下,年纪小的人是不会顾全大局的,尤其是女子。
他们更不好谈了。
林孝珏看着众人的表情心道,想让我好说话的亲戚出面,你们休想啊。
双方各怀鬼胎,屋内短暂一静。
方君侯心道这回小结巴应该不是没事找事岔开话题了,略略给玄苦大师一个眼色。
玄苦大师还是唱了句阿弥陀佛,然后对林孝珏道:“听闻小姐是个妙手回春大夫,既然是大夫,当医者仁心,小姐为何不给四皇子医病呢?”
终于提到正事了,方家人都松了口气。
周清靓等人也早知道这玄苦大师的来历,她的问话周家小姐丫鬟都没什么好惊讶的。
林孝珏笑看玄苦大师,道:“因为小女子是医者,并不是活佛啊,大师也看见了,小女子腿有重伤,自顾不暇,哪有精力给他人医治。”
玄苦道:“可贫僧观小姐面向,红光满面,神采奕奕,不像重伤之人。”
这话周清靓就不爱听了,看向玄苦问道:“大师也是大夫?”
玄苦淡笑着点点头:“略懂一些医术。”当和尚的,总会通一些病理,也会为四方百姓治病。
林孝珏虽然结巴,但嘴很快:“那既然大师这么神,又慈悲为怀,您怎么不给四皇子去医病呢?”
周清靓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也问道:“是啊,那您直接去给四皇子医治,不就省了很多事吗?”
她语气天真,像个无知的孩童一般,让你看不出她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刁难。
众人:“……”
玄苦心道:“跟小孩子说话没轻没重,真是让人没面子啊。”他笑了笑:“虽懂得,但四皇子的病,还力所不及。”
周清靓傻傻的哦了一声:“就是其实您根本没什么过高的医术。”摆摆手:“那您方才说妹妹的话可就不准了,妹妹伤的真的很重的,也不是红光满面,妹妹就是爱笑而已。”非常诚恳的点点头。
好没面子的玄苦:“……”
知道小结巴一向都是清冷脸的方家人:“……”
方君侯见玄苦大师开腔便败下阵来,道:“其实小姐不是身体受伤的原因才不给四皇子医病的,是小姐与我方家多有误会,四皇子是受方家连累。”跟玄苦解释完又看向林孝珏:“事情都过去了,过去的事就算是我们方家不对,小姐不妨高抬贵手,只要您肯给四皇子医治,我方家愿意出两千两银子作为诊金,算是给小姐的补偿。”
两千两银子?!
她一条腿就值两千两银子?
她周家所受的侮辱就值两千两银子?
林孝珏呵呵笑道:“方公子当我活不起是要饭的?那要是方公子能治好四皇子,我给您五千两,怎么样?我很大方吧?”
方君侯:“……”
玄苦道:“小姐处处言语锋利,为人锋芒毕露,实在是戾气太重了,一位二品大元一年的俸禄是一百两,方家愿意给小姐两千两银子小姐还不满足……”摇摇头:“小姐,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过去的恩怨您何必强抓着不放呢。”
周清靓指着自己妹妹的腿摇摇头:“大师,才几天的事,不是过去的往事,你老日子过得太快了。”
不要再跟这种不知是真天真还是假单纯的女孩子说话。
玄苦:“……阿弥陀佛,贫僧想让小姐回答,小姐,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周清靓被人婉拒心中一赧,她是说错了什么了吗?
方君侯也很诚恳的道:“我方家是十分有诚意与小姐讲和的,今日有大师说和,不知小姐愿不愿给这个面子?”
方景隆一哼,按照他的脾气才不会这么第三下四,但儿子告诉他要忍的。
林孝珏被玄苦逼迫,笑问道:“那如果我不愿意,结果如何?”
方家父子同时一笑。
玄苦也不直接说结果如何,问坐在不远处的徒弟:“觉远,向小姐这样执迷不悟的刁钻之人,我佛当如何应对。”
一直安安静静的觉远听到自己的名字淡淡抬起头来,然后双手合十道:“我佛慈悲,待众人平等,徒儿没有办法,唯有苦劝。”
玄苦道:“昔日许仙沉迷于白蛇美色,为正道,法海将白蛇妖孽囚与雷峰塔低,小姐之恶虽不及白蛇,但小姐怨念深重,不懂宽恕,若不及时教诲,小小年纪,恐日后会贻害世人。贫僧不敢比拟高僧,但为正道,想收小姐为徒,不如小姐就此与贫僧同去,修行真身,悟道成佛,如何?”
周清靓急道:“大师,您的意思我妹妹不答应你们的要求,你就要带她出家?”(未完待续。)
150 大师在思念谁?
玄苦微微点头:“小姐跟贫僧走吧。”
“这怎么行呢?”让她妹妹出家,可不是出嫁诶,周清靓连连摇头,紧张的看着林孝珏。
林孝珏心里就呵呵了,凭什么这老秃驴就说她怨念深重,不懂宽恕呢?
难道放过方颜夕任凭方家侮辱就是好人了。
真是可笑。
林孝珏看着玄苦突然问道:“大师是自小皈依还是半路出家?”,
玄苦不知道她什么意思,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喷僧是少年出家。”
林孝珏又问道:“那大师皈依之前,可有妻儿老小?”
玄苦听着妻儿老小四个字,模糊的影子在脑海中一闪即过,随即目光又恢复那死水一样的平静,道:“万事万物皆为虚幻,贫僧记不得了,或许有吧,但已属红尘俗物。”
林孝珏道:“这么说大师也是红尘过客了?”
“贫僧如今已是方外世人。”
林孝珏道:“可小女子是红尘俗人,大师既然是方外世人,为何又会受方家所托,管闲事红尘俗事,您相互矛盾,让小女子如何信奉您是得道高僧?既不是得道高僧,您自己的苦难都无法度过去,如何渡小女子?小女子又怎敢跟大师修行。”
方景隆怒道:“你这意思是说大师修为不够了?你听过大师法会,受过大师指点,闻过大师传道吗?你自己不学无术,还敢诋毁大师。”
玄苦倒是很好脾气的合十:“小姐不知者无罪。无妨,贫僧此行也不是管闲事,是为正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带小姐正道,胜似救人一命。”
林孝珏还是一呵呵,非常冷,她道:“那大师早前,可曾与我共事?可曾与我打过交道?可曾知我经历?什么都不知道,就偏听偏信。诋毁我怨念深种。不懂宽恕,这是得道高僧所谓吗?而且小女子敢问大师,何为正道?”
方景隆等人听得心肝一颤,这个结巴。你要是口才不好。还真说不过他。
玄苦道:“方才与小姐交谈几句。已知小姐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至于小姐问的正道。
他沉吟一下笑道:“对于小姐而言,放下怨念。学会宽容,就是正道。”
林孝珏摇头:“大师之道,是偏见之道,小女子红尘俗人,尊老子之道,读孔孟之道,凭人性之道,我俗世中圣人有言,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大师咄咄相逼,小女子还是一个结巴,说小女子伶牙俐齿,没人敢信,小女子只不过喜欢一个理字,这样的我,若再说不上理,就会被无耻之人欺负,让无耻之徒欺负了,那岂不是助长邪门歪道的气焰?那让我世人中的正义之师情何以堪?”
“所以当大师觉得小女儿言语刺耳,不甚好听的时候,不是小女子伶牙俐齿,是大师无理,无理之人,就算言语流利,声音高亢洪亮,可以侃侃而谈,也让人低看了三分。”
她说话太多,众人要反应一会,玄苦大师突然一抬头,笑道:“小姐在骂贫僧无耻啊。”
众人焕然大悟。
林孝珏又道:“大师又错了,若大师无耻小女子才会骂大师无耻,大师若没有无耻,那小女子就不会骂大师无耻。”
是骂还是夸奖,全凭玄苦到底有没有欺负她。
玄苦有生以来第一次碰见这么能说的结巴,还是个年轻的小女孩。
他哑口无言:“阿弥陀佛。”
方家三人心中一急,大师不是要败下阵来了吧?
这时林孝珏又道:“方才大师说小女子没有医者仁心,那小女子就送大师一脉,大师身有阴疾,如已转阳,大便溏泻,夜寐多梦,是也不是?”
众人听她突然看起病来,都为之一愣。
周清靓看着她:“和尚也会生病啊。”
觉远很认真的回答道:“和尚会生病。”
方家三人:“……”
玄苦看了一眼心思单纯的傻徒弟,然后笑道:“贫僧年事已高,有些病痛也实属正常。”
林孝珏道:“那是自然,大师病在脾胃,人有七情六欲,七情内伤病在脏腑,思过伤脾,大师脾胃伤的如此重,不知是因为思念何人?不对,是哪位红尘俗人?”
玄苦诧异的看着林孝珏,这她也能看出来。
众人则是诧异的看着玄苦,林孝珏说的已经非常明白了,玄苦的病是因为思念过度引起的,可他是个和尚,应当斩断情海,为什么还会有思念的人呢?
觉远清澈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师父:“师父,小姐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让玄苦怎么回答。
方氏三人面面相觑,请来德高望重的大师竟然尘缘未断,还让人看出来了,这要别人如何敬重他。
玄苦看了林孝珏许久,最后双手合十道:“小姐说的症状,贫僧都有。”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他有思念的人,但也算是承认了思过伤脾。
众人难以置信。
林孝珏笑了笑:“那大师还有脸收小女子为徒吗?”
玄苦笑道:“盘僧低看了小姐。”
林孝珏摆摆手:“无妨,不是大师不中用,是本小姐学问扎实,技术高明,大师败于我手,不算丢脸。”
你听听多嚣张吧。
周家人笑道光露牙齿不见眼睛,方家人则鼻子都气歪了。
玄苦大师看向方景隆道:“贫僧无能,愧对国公所托,无法感化小姐。”
方氏三人以为他就要撒手不管。
这时玄苦却面向林孝珏,突然从袖口中拿出一柄匕首。道:“出家人不该藏器于身,今日贫僧已算到会遭此一劫,所以准了匕首。”
众人都以为他是被林孝珏逼急了要杀人,周清靓已站起来挡住林孝珏。
“你可是大师,不能说不过就动手啊。”
这时玄苦却将匕首插进自己的右腿,道:“可贫僧受人之托,自当要忠人之事,小姐要的不是方小姐的腿吗?贫僧法号玄苦,天下之苦我佛愿意替世人承受,贫僧这腿就送给小姐了。”
众人见他灰色的蝉衣衣角瞬间被鲜血染红。都有些不知所措。
但这一幕相当熟悉。大家还不至于像看林孝珏自残时那么震惊。
方景隆微微站起:“大师,您……”
方颜夕就感觉腿伤一疼,这和尚替她受了,她是不是就躲过这一劫了?佛祖啊。终于过去了。
方君候和觉远则是赶忙站起扶着玄苦大师坐下:“大师。您怎么样?要不要马上请大夫来?”
玄苦看向林孝珏:“无妨。小姐不会眼睁睁看着贫僧死在这的。”
周清靓看向林孝珏道:“妹妹,这大师不顾你要不要,就捅了自己一刀。那咱们跟方家的恩怨到底怎么算啊。”
是啊,怎么算?
林孝珏也没想到玄苦会出这一招,艹,谁要他老秃驴的腿,又不值钱。
她哼了一声道:“大师果真是是非不分,昔日小女子陪方家一条腿,那是方家诋毁我姐姐伤人,他们不依不饶,现在小女子可没要大师怎么样?”
玄苦干巴巴的额头全是冷汗,却还能平常一样笑出来,道:“可此事贫僧碰到了,就不能不管,我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一刀,希望小姐能将前尘往事的不愉快忘掉,从新做个好人吧。”
好人坏人不是他一个和尚给定义的,林孝珏看着玄苦的腿,再让他流血下去秃驴就会死这,到时候他们周家就说不清了。
跟这些有宗教的人都是很危险的,信徒太多。
她冷笑着道:“大师都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来将小女子的军,小女子只能缴旗投降。”
就是此事就这么算了。
周清靓愤恨的看着方家三人和玄苦,可又帮不上忙。
方家三人则意外的露出惊喜的模样。
林孝珏又看向方颜夕,道:“不过是非公道,都在人心,我忍气吞声算了,难道方小姐,如此没人性,就让大师带你受过。”
方颜夕见对方目光阴寒,眸子像雪山之巅深不见底的黑潭,好像要将她吞噬一样。
她忍着害怕没叫出来,退后一步道:“不管我的事。”
“管你的事,祸都是你起的,你的腿,应该废掉。”
“不,不关我的是事。”
“就是你的事,你的腿,不是你的腿。”
方颜夕捂着耳朵往后退:“我知错了,我知错了,你不要害我。”
“可你的腿,不应该是你的腿……”
方君候等人听着二人奇奇怪怪的对话和方颜夕惊惧的眼神也没太放在心上,就当是林孝珏心里憋得慌吓唬方颜夕,而方颜夕又太胆小。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林孝珏又亲口说了不再追究,有玄苦大师坐镇,方家人不怕她出尔反尔。
方君候便张罗着送受伤的玄苦去就医。
林孝珏眼看着无人离去,没有想帮玄苦的意思。
他们一走出大厅,陵南就不甘的对林孝珏道:“这个死秃驴太气人了,今天的事都是他给搅合的。”
周清靓眨眨眼睛一叹息:“是啊,这方家人可真是讨厌啊,方颜夕又躲过一劫。”
“谁说的?”林孝珏反问她们。
二人听出弦外之音。
周清靓道:“玄苦大师受了伤,方颜夕不就躲过一劫,哪里有错吗?”
“有错。”林孝珏端起已经凉了的茶碗:“不是大师,是秃驴。”
“……”周清靓眯眼看着她:“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方君候载着玄苦去就医,方颜夕和方景隆则准备上另外一辆马车,方景隆看方颜夕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问道:“夕儿,你怎么了?”
方颜夕惊惧的看着方景隆:“伯父,我的腿不是我的。”
“……”方景隆笑道:“怎么不是你的?那不是在你身上长着呢吗?别听小结巴吓唬你。”
“在我身上长着呢吗?”方颜夕上下摸索自己的腿,可脑中就是会散不尽林孝珏漆黑如潭,冰冷无情的眼睛。
“你心怀鬼胎,你的腿早就应该废掉,那不是你的腿。”
“是我的,是我的,你休想害我。”
“不是你的,你污蔑陷害别人,现在又害得大师废了腿,你的腿才应该废掉,你罪孽深重。”
“不,是你逼迫大师的。”
“大师是得道高僧,你害苦了大师,你会瘫痪在床,不得好死,你会得报应的。”
“啊不……”
方景隆就见方颜夕先前不住的摇头喃喃自语,突然又挥舞着手臂:“你滚开,你别诅咒我,我再也不敢了。”
方景隆看她神情不对,忙按住她的手臂:“夕儿,夕儿你到底怎么了?”
方颜夕想往前迈步,突然双膝一跪:“我的腿,我的腿……”(未完待续。)
151 五色五脏
方颜夕从周府出来时还好端端的,突然就行动不便了。
“是茶,茶里有毒。”
四皇子听着七九打探回来的消息,斩钉截铁的说道。
“今后你们记住,周清野这个人,是非常直接的,她说的话不是吓唬人,也不是开玩笑,是她就是那么想的,只不过听到的人以为她是开玩笑,那就大错特错了,她说过茶里有毒,就一定是有毒的。”
七九和双喜还是守在他床边。
七九不可思议的摇头:“小姐胆子好大,还真是下毒,她就不怕小丫鬟端错了,再把玄苦大师给毒瘸了?”
四皇子道:“你不是说她说过,心有愧疚的人才会中毒吗?所有茶里都有毒,不过是这毒会挑人,所有只方颜夕喝了有事。”
也就是别人喝了会强身健体。
七九撇嘴摇头:“属下不信,哪有这么厉害的,毒药还能挑人的?周小姐真是下毒的话,也只是方颜夕那一杯。”
具体如何做到的,四皇子也不清楚,但他已经还是相信林孝珏所说的话,都有毒,她还说过会报仇,看来真不能留她了。
方颜夕跪下站不起,就是发生在周府门口,所以林孝珏等人也知道了消息。
等下人把林孝珏又抬回暖阁,周清靓就迫不及待问道:“妹妹,方颜夕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忽忽悠悠就瘸了?”
陵南和小周四也趴过来询问。
林孝珏看她们这么好学,就告诉她们吧:“我说过。心怀愧疚的人,就会中毒,我看方颜夕面相,双目泛红,皮肤也不如以前嫩白,还是泛红,五色对应五味,对应五脏,红色是心的反应色,心神不宁。夜不能寐。她最近一定生活在担惊受怕中,毕竟还只是个小女孩,没成气候就开始黑心肝了,所以只需用点药。再加一把火。她就站不起来了。”
所以方颜夕之所以会中毒。是因为她身体有病,而别人安然无事,是因为身体本身就没那方面的症状。
周清靓屁股坐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前方:“我的乖乖,若这是真的,那妹妹想弄死谁,不就轻而易举了吗?”
两个丫鬟深表赞同。
林孝珏抽抽嘴角,那她不成了妖怪了。
她道:“是我知道玄苦大师一定会想办法化干戈为玉帛,可我又不想这么算了,明的不行,就只能动点手脚了,好在苍天有眼,让方颜夕出了状况,让我有机可乘。”
原来谁报仇都不会随心所欲的。
周清靓转过头看着林孝珏,道:“对,是苍天有眼,因为她冤枉人才会心生不安,才会落得这个下场,都是她咎由自取,妹妹你这次只是侥幸,下次有这样的人,可能就不会这么轻易报仇了。”
若是碰到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她就只能跟玄苦一扛到底了,幸好,幸好,省去了很多麻烦。
林孝珏笑了笑:“所以说啊,敢做坏事,就一定要敢当,被人吓几句就会崩溃的人,你还做什么坏事?老老实实呆着吧。”
周清靓也两个丫鬟听了解气又好笑,没担当你陷害什么人?
方颜夕站不起来,玄苦大师的一条腿也落得个残疾。
方家将玄苦大师送回到黄觉寺,大师就安静的在禅房里养伤,他没有告诉别人,这伤口是怎么来的。
同时还让觉远受了禅房没看,除非大夫换药,其他人一律不准进门。
这日道衍来找觉远,见师兄的禅房门还是紧闭着。
道衍问觉远:“师兄伤口怎么样了?”
觉远跟师叔说话,就少了人前的安静和羞赧,表情也活跃许多,他噘嘴蹙眉:“师父说腿治不好了,但他不高兴,好似不是为了这个。”
道衍绿豆小眼转了转,拍拍脑门道:“你们去见了小姐了,这位小姐是怎样的人?”
觉远问道:“师父为何会对小姐很好奇?”
道衍摸着觉远的脑袋:“长得这么好看,还那么聪明,当和尚真是可惜了。”
自小就是和尚的觉远:“……”
道衍道:“因为这位小姐,是我把她弄到京城的。”
觉远薄薄的唇微启,对于世俗中的事他懂得的不多,这位师叔是皇上身边的第一红人,他做的事,他就不敢妄自揣测了。
道衍见小师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很难得的笑的正经:“是一位故人,我多老国公有所亏欠啊。”
道衍刚要问师叔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屋里传来慢慢的声音:“是师弟吗?”
道衍忙对着门口双手合十,躬身道:“打扰到师兄了。”
屋里又有咳嗽声传来,然后玄苦道:“师弟,你进来一趟。”
玄苦一直不愿意见别人,不知道见道衍会说什么话,觉远忙不迭的去开房门:“师叔请。”
道衍进得玄苦的禅房,见玄苦正盘腿坐在炕上,他背后是玻璃纸胡成的窗口,左右两边墙上分别写着两个大字,禅,意!
道衍站在炕沿边上,道:“师兄伤在腿上,怎还不好好休息?”
玄苦道:“骨肉皆为虚幻,唯精神永存,贫僧心中腿上无伤,它便无伤,有也无,反过来,若喷僧腿上无伤,心中有伤,无也有。”
道衍想了想笑道:“小弟看师兄是心中腿上都有伤。”
玄苦倏然间抬起头,见道衍还是一副不太正经的模样,抻直了的背慢慢坐下去,道:“贫僧败了,败给一个小姐手上。”
道衍抓抓脑门:“师兄兴许去败在自己手上,只要您无好胜之心,就没有胜与败。”
玄苦摆摆手:“不是贫僧的问题,是那位小姐人太刻薄,贫僧看她面向,眸黑不可见底,除孽必妖,她有身怀绝技,心肠歹毒,比一般的恶人更要可怕上三分,如若不加感化,恐怕会掀起腥风血雨。”
道衍心道,有那么妖孽吗?笑道:“那师兄的意思是……”
玄苦道:“贫僧修为不够,还不足以点化她,即日起要闭关修行,庙中之事就暂托给师弟了。”
道衍连忙摆手,他可不管事,管事哪来时间下棋喝茶?道:“这个可不行,师兄可传戒律院觉非师侄……”
玄苦打断他道:“在此期间,请师弟替贫僧多多关注京城动向,若有机会,师弟可见周家小姐一面,她的为人你一见便知,师弟修行不在贫僧之下,若能感化她,也算是功德一件,为正道,请师弟不要推辞了。”
道衍心道,何为正道?他心中并无正道,如何引导世间痴男怨女?还有推辞玄苦已闭眼念经,就是不要再听了。
道衍蹙蹙眉,默默退出禅房。(未完待续。)
152 林世泽上门
下午的时候周家又来了客人,当陵南来回报的时候林孝珏以为是四皇子那边的动静,就笑说不见。
没想到陵南这次表情相当严肃:“是林家二爷。”
林家二爷是哪位?
啊,林世泽?
这挺让人意外的,林孝珏问道:“他是要见我,还是要见伯父?”
“说是要见小姐的,大老爷已经去了衙门,并不在家。”
林孝珏就差不多猜到什么事了,她让刘氏去大理寺告状,可到现在大理寺也没有说什么时候开堂候审,一定是大理寺的人将事情透漏给了林世泽,官府办案,涉及到大官都是如此处理,林世泽虽然官职不高,但在翰林院任职,还是长皇孙的老师,接状纸的官员自然要先跟林世泽通气。
所以林世泽是为嫁妆之事来的。
林孝珏想通之后道:“不见,恩情已断,再见免得伤感,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陵南道:“二老爷会不会是因为嫁妆的事来的?”
“十有**了。”
“那小姐怎么不见,说不定二老爷会把嫁妆还给咱们呢。”
林孝珏看着自家的傻丫头笑道:“若是还,直接就找人挑过来了,还见我干什么,自然是不想还,只想谈,可我最近说了太多话,不想谈了。”
不想谈就不想谈跟最近说了多少话有关吗?陵南心里暗自挑眉,二老爷。小姐这就是借口,借口,不见你的借口。
陵南这边的了不见的口信准备去告诉管家,谁知内院里的张氏了刘氏听到了林世泽来的消息,早就到二门处去骂人了。
张氏还好,只说些道理。
刘氏是叉腰踮脚,恨不得林家祖宗八代都带上了。
“就你这种狼心狗肺的畜生还敢登我周家门?抛弃妻子的畜生,自己的孩子也不好好对待,等着你将来断子绝孙,死了没人送终吧。”
林世泽虽然离二位嫂子很远。但骂声能听得清清楚楚。气的脸色发白嘴唇发青,说别的也就算了,说他死了没人送终?
就回了刘氏一句:“您诅咒别人家断子绝孙,小心自己子女有报应。”
刘氏追出二门提着墙角的扫把就要打:“小畜生。你敢跑我家里来骂我?”周家下人也都跃跃欲试。
吓得林世泽抱头就跑。出了大门跳上马车:“赶紧回家。”
林世泽无功而返。还无缘无故被臭骂了一顿,回到家里坐在书房闷闷不乐,少施氏听说他回来了。忙来书房问结果:“周氏女答应不告了吗?”
两人自打经历前面的一些事,现在就是合作关系,有大事一起商议,平时说话也直接明了许多,再不谈感情了,所以少施氏开门见山。
林世泽哼道:“腌臜龌龊的事情都是你做出来的,却让我去背黑锅,我林世泽的女儿,哪有那么好说话。”
不好说话还成了可以炫耀的资本了?
少施氏道:“老爷尽管骂,周氏不撤状子,到时候丢人的是老爷。”
“当时你偷偷换了孝珏的嫁妆,现在人家要来拿回去理所应当,你想息事宁人,也得有诚意才行,起码你拿了人家的东西要送回去,不然你让人家如何撤状?难道就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吗?我暂时的口才,还说不过她。”
少施氏还是淡淡的笑,道:“送回去?老爷说的真是轻松,小姐嫁妆已经给孝瑜做了陪嫁,陈家那里都有记录,你现在去陈家说要吧女儿的嫁妆拿回来,你林家是活不起了吗?”
棘手就棘手在这,陈家送去的嫁妆不能拿回来,可如果不给林孝珏嫁妆,以那死丫头的脾气,她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林世泽垂头揉着太阳穴:“我这辈子,就被你这眼皮子浅薄的女人给毁了。”又愤恨的抬起头看着少施氏:“你是穷死了要换别人的嫁妆。”
少施氏听了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老爷,咱们半斤八两吧,您开始之初也没少花周氏的钱财,后来是花我们少施家的,净花女儿钱的男人,还有什么资格说我?”
男人花女人钱,就是吃软饭,这是哪个男人听了都会受不住的话。
林世泽彻底翻了脸,站起道:“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那好,这件事反正与我无关,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我活到今时今日,早已经里外不是人,还在乎什么虚名,你们自己闹去吧。”
少施氏一甩帕子,冷笑道:“自己闹就自己闹,自己反而还更靠得住些,免得让人背后再摆我少施家一刀。”
林世泽知道她说的是林孝珏跟少施名医的婚事,他心道,还好当时毁了这么婚事,不然女儿在人家手中,现在少施氏更是无法无天了。
少施氏嘴上硬朗,可出了书房的门,眼眶也红了。
贴身嬷嬷追在她身后安慰她:“夫人何必非要跟老爷争执呢?您说句软话,老爷怎么也会听的。”
少施氏自嘲一笑:“没用了,我们的恩情,在他放走林孝珏的时候就已经断了。”又道:“如今我女儿已嫁到首辅人家,儿子又是他的唯一嫡子,就算我不讨好他,他也会对孩子们尽心尽力,我已无所惧怕,还对他低三下四干什么。”
嬷嬷一听,就知道这些年二夫人也真是受够了,道:“可这周家把状纸都递到大理寺去了,老爷若不肯出门,咱们怎么办?”
“他出不出门丢脸的都是他,嫁妆本来就是周氏的,我一个续弦如何能拿到正室的嫁妆?还不是他们林家给的权利,到时候真上的公堂,你看丢脸的是谁。”
可不管怎么说,林家少施氏,不都是一家人,嬷嬷劝道:“那夫人也会受连累的啊。”
少施氏不知道是怎么想通的,擦擦眼泪道:“无妨,你知道为何到现在还没开审吗?大理寺虽然接了状纸,但林世泽如今是长皇孙的讲师,他们接到状纸也不敢直接上交,会先跟林世泽通气的,不然你以为林世泽是怎么找到的周家。”
原来状纸还没有到大理寺卿的手指。
嬷嬷这才放下心来,道:“老爷如今有出息了,夫人您就更不该跟他硬碰硬了。”
就是因为他有出息了,所以才觉得用不到她们少施家了,就把她踹到一边,少施氏垂垂眼皮:“再说吧。”
抄着袖子走向右边穿堂。(未完待续。)
153 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晚上林孝珏躺着床上有些睡不着,她又打开兰君垣送戒指那天捎过来的信,信上说了三件事,第一件是让她小心方家,第二件是告诉她大理寺没有将状纸交给大理寺卿,第三件说的是他自己,但对她来说,也是意义非凡的。
他这样写道:“正月十五皇上要给四皇子选妃,向来立嫡之事也不远了,七品侍卫不足以成事,那要官做几品才能不被人看不起呢?”
兰君垣想升官了,江西剿匪本来他是立了大功的,但因为方景隆的遏制,他不升反被贬斥,现在已经过了大半年,是应该升职了。
林孝珏喊来陵南拿纸笔,然后给兰君垣回信。
“我喜欢锦衣卫的飞鱼服,腰挎绣春刀,威风凛凛。”
就这几个字,写完将墨汁吹干,折好放进信封里。
“让人交给兰公子。”
陵南将信收起来,问道:“小姐您睡不着啊?”
“现在能睡着了。”林孝珏脖子钻进被窝里。
陵南半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小姐只露出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还打着哈欠,不知道是该笑好还是该大笑好。
她想了想道:“对了小姐,方家人都回去四天了,怎么四皇子那边还没动静?”
林孝珏捂着嘴又打了个哈欠:“可能不敢来吧,睡吧。”
陵南看她瞬间就起了鼾声:“……”真是能装啊。
她吹了蜡烛也去睡了。
春熙宫四皇子还是夜不能寐。
眼眶黑黑的凹陷下去,瘦的快成骷髅了。
双喜心疼道:“殿下。请周小姐去吧,您可拖不得了。”
七九也难免心急。
四皇子眼皮耷拉的老长道:“你们以为我不想去找她啊,我自己行动不便,她也行动不便,派你们去,肯定是请不来的。”
七九道:“殿下您好像很困,要不先试试能不能睡着?”
双喜道:“没用的,没一会就醒了,还做吓人的噩梦,比不睡还令人痛苦。也不知道到底什么病。怎么偏偏就咱们殿下摊上了。”
“还摊上了个铁石心肠的大夫。”
四皇子无奈的扯了扯嘴角,道:“她不是铁石心肠,她就是恨不得我死了。”
七九道:“那难道一点办法了没有了吗?当初她可是答应的,只要交出方小姐。她就跟殿下医治。现在她不能出尔反尔啊。”
“她什么都没答应过。”四皇子道:“你什么时候听她答应过。她不过是给你们一些错觉,以为了了方颜夕的事,他就会给我医治。其实不会。”越来越了解这个女人的狠毒了。
四皇子接着道:“而且现在根本不是方家人交出了方颜夕,让他们去道歉,谁知道他们会画蛇添足把玄苦大师找来,林孝珏岂会吃哑巴亏,最后方颜夕是瘸了,她害人别人还拿她一点办法没有,最重要的,方颜夕的瘸还不是方家人主动献出去的,在玄苦大师在的时候,她已经答应一笔勾销了,所以你现在去求她,就是自取其辱,她不会给我医治的。”
“那到底要怎么办啊?”双喜跺着脚道:“不然把她抢进宫。”
七九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你忘了贵妃娘娘现在还在被禁足吗?”
双喜仰头想了想:“……那怎么办啊。”
怎么办?四皇子道:“明知不可为,还是得为,这样,一边去请她试试,许以重金,我记得她看钱比看人情重,然后再去寻别的大夫,就不信天下就她一个大夫。”
也只能这么办了,七九和双喜对视一眼。
林孝珏的腿可以动了,虽不能有大动作,但拄着拐,可以在地上走十步了。
“小姐,今天有十步了,先坐下歇一歇吧。”
“好。”
周四扶着她坐到书桌前,这是陵南掀了帘子进来:“小姐,四皇子的属下,叫七九的求见……”
“还是来了。”
林孝珏刚说完,陵南又道:“奴婢还没说完呢,田管事也让田姑娘来回话了,好像有什么重大的事。”
田管事是当初把林孝珏从无锡接回来的管事,为了赎回这一家人的卖身契,林孝珏曾将医术传给了少施名医。
田姑娘叫田露。
周家搬到前门大街之后,所有人都住进五进的宅子里了,但田管事一家被安排在外头,专门去看着周若山周愚父子的。
那么田姑娘来回禀的就是那边的事,祖父和父亲出了什么事了吗?
林孝珏急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快,快……”
好在陵南跟了她有些时日了,忙道:“小姐别急,奴婢这就吧田姑娘带进来。”
不一会的功夫,陵南身边就多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奴婢见过小姐。”
田露原来在林家当丫鬟的,年纪虽然小,但很有规矩,她生的跟田管事很像,四方脸,白白净净的。
林孝珏并不希望她懂规矩行礼,她只想尽快制定祖父和父亲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一抬手:“免礼,那边出了什么事了?快说。”
田露见自家小姐如此急切,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低头谨慎回到:“爹爹让奴婢来告诉小姐,周老爷今日带着周少爷出门,去见亲家了。”
平时家里置办采买都是周愚来做,周若山几乎不出门,今日却出门还是去见亲家。
“哪个亲家?”林孝珏问道,同时心想:“是祖父和母亲终于来了京城?”
田露道:“父亲打听过了,周老爷的亲家公姓刘,名邵阳,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大夫,老家好似是江浙人士,现在在姓万的一家药铺落脚。刘小姐今年年方十七,关于刘小姐的事,爹爹打听的就不周全,只知道是刘大夫的老来女,经常随着李大夫到处行医。刘家好似也就这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并没有其他亲人。”
到底田管事曾经是在林府做事的,回话之前都会把功课做得很清楚,而且一个大夫又不会有什么大的**,这些家事稍微一打听应该就会问出来。。
林孝珏的外祖父就是刘邵阳,那位十七岁的小姐就是她的母亲刘寄奴,打听了的事跟她心底的记忆完全吻合,那祖父去见的人就是外祖父和母亲。
他们终于来了。
林孝珏突然间哭起来,又忍不住笑出声。
又哭又笑的,把三个丫鬟都吓呆了。
陵南心道,这癔症可是好久都没犯过了,忙蹲下来相劝:“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高兴,怎么不高兴?”林孝珏擦擦眼泪,亲人即将重逢,这是天大的喜事,她怎么会不高兴,突然脸又僵住了:“不对,不高兴。”
上一世朱高燧的病就是外祖父治好的啊,而且还是祖父引荐的,因为外祖父治好了朱高燧,所以至此朱高燧对祖父非常器重,再后来祖父甚至用所学帮助朱高燧夺嫡,一步步越走越高,到朱高燧登基,她又嫁入皇室,他们周家真是权倾一时。
可到头来怎么样?死与狱中的二弟和三弟是最幸运的,因为他们走得早,不用目睹家人的头颅悬挂在菜市口,一家人啊,除了她,一个都没剩下。
当年边关将军谋反,家族中十岁以下男童还可以流放呢,可他们家五岁的侄儿都要被千刀万剐,惨,真是惨!
想到上一世的遭遇,林孝珏额角青筋跳动,拳头攥的死死的。
这一世周家再也不要重蹈覆辙,不能让外祖父给周高燧医病。
可只要外祖父一天在京城,朱高燧就有可能找到他,他一介郎中,心慈手软,又怎么会拒绝位高权重的病人呢?
外祖父和母亲都回京了,可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再晚一点,再晚个一年半载,朱高燧就可以去死了。
林孝珏摇着头想不到办法。(未完待续。)
154 有条件的
陵南见小姐一会说高兴,一会又说不高兴,牙齿都磨得咯吱咯吱响,不知道是恨着谁呢,她问道:“小姐,您到底担心什么呢?”
担心什么?担心人命啊。
林孝珏喃喃道:“有些事不想让别人做,就得我自己做,只有我做了,功劳就不会被别人占有。”对,只要她治好四皇子,外祖父就插手不上。
外祖父插手不上,祖父就少了一个助力。
都来得及,这一世她回来了,就是为了阻止上一世事情的发生,现在祖父被她监视着,他没机会去钦天监,外祖父也没机会接触四皇子。
林孝珏抬起头看着陵南:“七九不是来了吗?安排他在前厅等我。”
七九是四皇子的人啊,小姐前面说过不见四皇子的人,也就是不管四皇子的病,那么现在又要见了。
陵南问道:“小姐,您是要接诊了吗?”
林孝珏点点头:“去叫人吧。”
七九在门口等的有一会了,他以为林孝珏不会见他,若不是看在四皇子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在这里喝西北风,可有些事就是明知道结果不好,但一样要坚持,为的就是那个万一,万一小姐心情好,就见他了呢?
万一小姐心情大好,就同意给他们家殿下医治了呢?
这第一个万一还真让他等来了。
当管家安排他入前厅的时候,七九都在感谢。今天出门看黄历了。
过了好一些时候,被丫鬟搀扶着的,拄着拐的林孝珏才走到前厅。
见她来,七九笔直站起:“周小姐。”微微颔首。
他是七品带刀侍卫,跟一个六品官员家的小姐比,他权位要告很多。
林孝珏见他这样的皇子近臣可以做到颔首,也算彬彬有礼了,随意道:“九侍卫坐吧。”
然后自己在丫鬟的搀扶下坐在主位上。
七九听着自己的称呼微微蹙眉,坐下来还想要纠正:“小姐可以叫本官七侍卫。”
林孝珏淡淡道:“还不都一样,我知道是你这个人就行。管你叫什么?”
七九:“……”怎么能一样。七明显比九大两个数,当官的都喜欢往上当,谁愿意越来越往下啊。
林孝珏见七九憋着嘴闷声不语,一副不满意的样子。道:“你是来跟我说名字的。还是有别的事。”
“……”别的重要的事。七九忙道:“本官是奉四殿下之命,想请小姐为四殿下瞧病的。”怕林孝珏拒绝,他直接道:“殿下知道小姐跟方家有些龃龉。当方家是方家,方家虽是殿下的外祖家,但臣就是臣,怎么也越不过殿下去,方家在跟殿下讲亲戚关系之前,先要讲臣上关系,所以小姐不用吧殿下跟方家混为一谈,方家的不当之处殿下已责人追问了,定当要给小姐一个交代才行,而且现在方小姐双腿不能动弹,形同瘫痪,小姐的仇恨也该解开了。”
林孝珏怎么听这意思都是四皇子要尽量跟方家撇开关系,她心中冷笑,可只要事情一过,外甥还是外甥,舅舅还是舅舅。
她笑道:“方小姐的腿可能是遭报应了吧,谁让她污蔑人在先呢,可又不是我****的刀,虽然不能动,可我这心里还是不痛快,因为不是我报的仇啊。”叹息一声:“你们殿下不会将事情也算在我头上吧?”
明明就是她下的毒,怎么和她无关呢。
七九陪笑道:“殿下怎么会算在小姐头上呢。”
林孝珏冷笑:“可他没算在我头上,又凭什么让我给他医治呢,当时讲好的,方颜夕自裁一腿在我面前,我就帮四皇子医治,可最后你们这些人太狡猾,请了这个那个的,逼迫我不得不让步,好在老天有眼,让方颜夕忽忽悠悠就残废了,不然我周家的憋屈,要何时能发泄出来?”
七九心道:“这结巴伶牙俐齿的果真如殿下所说的得理不饶人,而且她会说什么话,殿下也猜到了,看来殿下对她真的很了解。”
七九赔笑道:“是让小姐委屈了,可终究是方家的事,不是殿下的事,前面也说了,殿下跟方家也不是一家的,小姐若是治好了殿下,是小姐对殿下的恩情,殿下会铭记于心,跟方家没有任何关系。”
林孝珏蹙眉:“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这时陵南道:“小姐,当时逼迫小姐给四皇子治病的不是方贵妃吗?方贵妃不是姓方的?怎么会没关系。”
林孝珏看着七九点点头:“很对。”
七九心急的看了一眼那半路杀出来的死丫头,又急忙对林孝珏道:“贵妃是皇上贵妃,也是方家的君主,而且贵妃也是爱子心切,不是有意要为难小姐,小姐也是女子,当体谅天下圣母之心。”
陵南哼道:“我们小姐还没成亲,为什么要体谅当母亲人的心情,你这大人说话都不经过脑子的吗?信口胡诌,还是在侮辱我们家小姐。”
七九一噎,羞愧的脸都红了,他怎么敢侮辱人,他是有求于人,道:“小姐勿怪,我方才失言,但绝不是侮辱小姐,忘了小姐还没成家。”
像她这样可以独当一面的小姐,接触的时候总会忘了她还是个小姐,小孩子。
林孝珏抬头看着陵南道:“算了,大人从本官都变成了我,你就给点面子吧。”
七九:“……”当官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一个非官非职的人侮辱,还是两个女子。
他抽抽脸皮,硬挤出笑:“还是小姐大人大量,那殿下的病……”
林孝珏端起桌上的茶啜了一口,除非约好了品茶,不然主人端茶就是送客的意思,七九脸色一变,以为林孝珏就要赶他走。
这时林孝珏又放下茶碗,蹙眉道:“其实我也不是铁石心肠,见死不救的人。”
所以不是赶他走。
那她喝茶吓唬人干什么?
七九见她说完又喝了一口。
应该是渴了。
他血气上涌的愤怒一点点被压下去,亮着眼睛道:“小姐就是答应给殿下医治了。”
林孝珏摇摇头:“有条件的。”(未完待续。)
155 就是要钱而已
“什么条件?您说。”七九很诚恳的样子。
陵南道:“我就说你们这些当官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的四皇子的欢心,你们家求人办事光用嘴就行啊?我们家小姐是大夫,既然是接诊,就要诊金,还问什么条件,看你们出多少诊金吧。’
七九诧异的看着坐上的小姐和她身侧的丫鬟,是要钱,真的是要钱。
在来的的时候四皇子就跟他说可以多给些银钱。
他一开始没说,是以为这样清冷的小姐一定是是金钱如粪土的。
是以为这样睚眦必报的小姐一定还是念着仇恨。
可她怎么给钱就行了呢?
“傻看什么啊?是不是不想给钱啊?没钱你们看什么病啊。”
前方又传来大丫头尖酸刻薄的声音。
七九回过神来忙道:“不是,给钱,给钱,只要小姐能医好我们殿下的病,两千两银子就是小姐的了。”
林孝珏突然冷笑起来。
七九一愣:“怎么小姐嫌少?”
林孝珏道:“方君侯说只要我给四皇子治好了病,就给我两千两银子,但是条件是保住方颜夕,前面的恩仇一笔勾销,现在你们殿下还说给我两千两银子。”突然茶碗泼向七九:“还说跟方家没关系,想法设法的侮辱我,两千两银子你能治好病,我可以给你十个两千两,你们家的两千两怎么那么大?比别的两千两多个双眼皮?”
“……”
温和的茶水浇在七九的头上。就算是当侍卫的,也是有脾气的。
他愤怒站起:“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林孝珏眯眼道:“这是泼你们家殿下的,可惜他不在。”
所以他就代替主子受罚了,七九拳头攥的咯咯响。
陵南哼道:“你不服啊?不服就不要求医了,既然要尊严,还看什么病啊。”
看病就不许有尊严了?
何况他们还没说不给钱。
七九劝慰自己安静,他不过是个侍卫,稍微得宠而已,所以他不能有尊严。
但他以后都会讨回来的。
殿下怎么说的,只要她敢治。病好了之后一定将她处决掉。
对。不要跟要死的人计较。
七九强挤出笑,道:“那小姐要多少钱呢?”
林孝珏手摸过拐棍,沉吟一笑道:“醉红楼的头牌,一晚上还要个一千两银子呢。还只是睡一个晚上。你们家殿下的病就值两千两?他还不如妓女吗?”
又是侮辱。拿他们家殿下跟妓女相提并论。
谁知林孝珏还没完,道:“贤王养小官的钱,一出手都上万。你们家殿下就两千两银子,难道还不如一个男宠?”
男人当玩物,比妓女还不入流,七九不知道这羞辱是不是无止境的,他忙道:“方才是我失言,小姐出个价吧。”
“好。”
可林孝珏答应之后七九却迟迟没得到她说的价目,七九看这位小姐,正掰着指头在哪算什么呢。
难道她根本就没想好要多少钱?
难道她要坐地起价?
七九到现在都捉摸不透这家小姐,就感觉脖子后冷飕飕的。
林孝珏是在盘算四皇子的产业,他没什么产业,京城有一家票号,天津有个酒楼,茶庄,田产……
支持他拉拢官员,贿赂内侍的钱都是方家出的,反正他的财产还不如东华大街值钱。
所以这次拿钱,也得是方家替他出。
那她要不要讹方家一口呢?
可方家现在跟她势不两立,如果不痛快给钱,再拖些时日,让四皇子发现了外祖父……
那就得不偿失了。
“三万两。”
她想通之后道:“昔日我给少施名医治病,要的诊金都是一万五,你们家殿下不会两个郎中后代都不如吧。”
三万两,她可真敢狮子大开口,他们在京城票号一年的收入也没这么多。
七九问道:“能不能再通融一些,有点多。”
“还多?你想多少?两千两?”陵南一哼。
七九攥紧了拳头,今后谁再提两千两他就跟谁急。
林孝珏说出一个数目,这次很气定神闲,道:“就三万两,不能再少了,你们殿下是皇子,不会家产还没一个郎中多,他病了三年,到处寻医问药,这三年花费可不止这些,所以他若真没这个钱,这病就别治了。”
挖苦他们家殿下穷。
七九:“……”
他想了想:“小姐这个数目我无法做主,还得回去询问殿下。”
陵南心道这么点钱还要上面批准,还是救命钱,想来想去果真兰公子很有钱啊。她表情便的笑眯眯的。
突然又一愣,陵南啊陵南,你怎么能被金钱所迷惑呢?你可是不看好兰公子的。
恩,不改初心。
陵南心里的比较自然没人能听见,林孝珏非三万两不救人,七九又不能做主,只得回去跟四皇子商量。
不过他临走前林孝珏又加了个条件:“我最近在打官司,可状纸都投不出去,你们殿下是皇室之人,应该要感受民间疾苦的,这件事一并拜托给他了。”
要钱还不够,还要帮他出力。
七九虽心不甘,但不得不一字不落的将条件转告给四皇子。
四皇子听了她开口就要三万两,好气又好笑道:“还真贪婪,说我没个郎中有钱,是我小瞧了她的胃口。”
双喜道:“那殿下真要给她这么多银子吗?”
三万两足以让四皇子肉疼,虽然他是皇子,但产业就那么多,还要养那么多人,三两万一时半刻也抽不出啊。
他想想道:“去跟舅舅说一声吧。”
双喜有些犹豫。
四皇子蹙眉:“你认为方家不该出这笔钱吗?”
七九道:“现在方小姐腿落得残疾,国公正恨着小姐,奈何拿不到小姐害人的证据而已,现在还管他要钱,他怎么会愿意出。”
不愿意,并不代表他不会出。
四皇子道:“他怎么想的不用管了,只交代他就行了,等本皇子登上皇位,连本带利他们都会捞回去。”
听他这么说,七九和双喜就都不在提这件事。
七九道:“那还有官司的事呢?状纸大理寺卿收不到,以她的人脉,这种小事也不用殿下出面,分明就是当殿下好使唤嘛。”
是啊,她有那么多好友,尤其是兰君垣,为她可以赴汤蹈火的嘛,一个状纸而已,还要劳驾他。
谁要是求到她,可真是当奴才一样开始使唤。
四皇子笑了笑:“就当哄她开心嘛,反正她也没多少日子开心了。”
七九想到四皇子和方贵妃的计划,看了双喜一眼,二人对视一笑,他们殿下从来都不会妇人之仁的。(未完待续。)
156 要的少了
林孝珏向四皇子要价三万两银子,虽然只是对七九说过,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作为御医的少施名医,这些日子他可一直在春熙宫伺候的,自然也知道了。
他回到家把这件事告诉了两个爷爷。
三人在施岚凤的卧房说话。
少施岚凤已经很久没跟那个女子打交道了,听了要价不屑冷哼:“她也真敢,皇族的诊金也敢收。”
她为何不敢?皇族怎么了?
她也不是太医,不食皇家俸禄,民间郎中想要多少诊金就多少诊金,谁让有人愿意请呢?
少施名医对爷爷的话不以为然。
少施岚云道:“我到觉得她嘴下留情了,跟名医那时候比,四殿下的身价,可不止三万两。”
少施名医心道,看大家都觉得三万两多,但都没注意是谁要的吗?又是向谁要的,要三万两这点小数目才是反常呢。
他道:“不知她这次是怎么想的,只要了区区三万两,我也觉得少了。”
三万两,还区区。
少施岚凤看了弟弟和大孙子一眼,他们少施家是有钱,可也没到了三万两还不放在眼里的地步,怎么自从他残废了之后少施家的人都这么轻狂了吗?
少施岚云接过大孙子的话头,道“兴许是有什么原因吧,可能是小结巴心软了。”
心软?
林孝珏心软。
真好笑的形容词啊。
但她一定有什么原因。
少施名医沉吟一下,随即眼底露出恍然的表情:“她不是心软。她跟方家的仇恨是解不开的,四皇子又是方家的靠山,她这次只要了这么一点钱是因为这钱不是四皇子出,春熙宫的消息,四皇子打算让方家出这笔钱,所以她怕要多了方家不肯给。”可是她真的贪财到这种地步?为了钱可以容忍一下方家?
少施名医心里还是有些不解,但她确实很爱钱,好像又说的过去,疑问一转即是了。
少施岚凤道:“殿下怎么会让自己的舅舅家出钱,这是小钱。”
小钱。三万两小钱。
少施名医道:“爷爷当谁家都跟咱们家一样呢。四皇子虽然是皇子,但没封王,产业能有多少,三万两或许对他来说不算多少钱。但也会肉疼。就不如让祸主方家来出这笔钱。”
少施岚凤还是难以相信:“国公可是殿下的舅舅。听你的意思,怎么殿下还有点责怪方家,小结巴不给他治病。他还要埋怨方家?那四殿下可真有些不知所谓了。”
因为他是皇子,只关心皇上立不立他未太子就行,其他的他需要在乎什么?
少施岚云点点头:“应该是名医所说的,四皇子毕竟还是皇子,他是君,国公是臣,小结巴跟方家的事,是方家的事,不是他四皇子的事,可现在却连累到了他,所以他要让方家出钱,他觉得是理所应当,这就是帝王家的孩子,不讲什么亲情的。”
这话让屋里的气氛一凝,帝王家的孩子,不注重情分,那他们少施家的大小姐,现在可能就要配给这个无情的皇子。
少施岚凤突然一笑:“本来也怪方家嘛,这钱应该是他们家出。”
少施岚云知道大哥什么意思,他很严肃的看向大哥:“还有晚晴这件事,要我说就算了,咱们少施家的小姐,嫁给谁都能不错,干嘛非要嫁给皇子呢。”
这话少施岚凤不爱听,他道:“既然嫁给谁都行,为什么不能嫁给四皇子,而且又有那样的事情发生,四皇子当然要对晚晴负责。”
少施岚云想到侄女的婚姻的不幸,他们家十四年前已经被人笑话过一次,说女儿非要给别人做续弦。
难道又要成为别人的话题,少施晚晴不是非四皇子不嫁的。
虽然孙女是大哥的亲孙女,但有些话他不说怕又要后悔。
他道:“其实落水那件事贤王府也没有让人外传,有人议论也只是一时,毕竟只是事故,事故而已,也不会有人非扯出别人家小姐的名誉,咱们就此算了也不耽误晚晴嫁人,因为跟四皇子有了牵扯而非要嫁入皇室才会被人说三道四。”
少施岚凤好笑,他们是什么名贵清流吗?他们是什么酸腐书生吗?好不容易跟四皇子有的瓜葛岂能说放手就放手,可真是可笑。
他看向大孙子,道:“以后这家迟早要交给你的,让晚晴嫁到皇室中去,为的也是光耀门庭,以后她会成为你的助力,那么现在你对这件事怎么看?你也不希望她嫁给四皇子吗?”
少施岚云的目光也看向少施名医,这个他最器重的大孙子,这次会跟他考虑的不一样吗?
就在少施名医想着如何作答的时候,帘子处突然传来响声。
丫鬟问安声也随即传来:“大小姐。”
屋里坐着的三人都把目光递过去。
少施晚晴迈着不太稳重的步伐进到屋里,谁都可以看出她面上有些惊慌。
少施岚云忙问道:“晚晴你这是怎么了?”
少施晚晴一下子跪在地中央,热泪如线:“爷爷,外面已经疯传我跟四皇子的事了,如果我嫁不到皇室中去,就会成为别人的笑柄,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少施岚凤心疼孙女刚要让她站起,少施岚云蹙眉道:“你偷听我们说话?”
少施岚凤呵斥弟弟:“什么偷听,她在哪里偷听,你不要吓唬她。”然后虚扶一把:“快起来,谁说不让你嫁给四皇子了。”
大哥这么护孙女,少施岚云面色不愉,但还是住了嘴。
少施晚晴抽抽搭搭站起来,然后面向少施名医:“大哥不希望我当皇子妃吗?”
少施名医回答之前先生看向爷爷和七爷爷,然后才正面妹妹,道:“不是大哥不愿意,这事也不是咱们家就能做主的,还要看皇上的意思。”
“只要四皇子同意就行了啊。”少施晚晴擦擦眼泪:“大哥你现在不是能接近四皇子了吗?你到底问了我的事没有,他会不会对我负责。”
说到这少施名医面色有些羞臊,他是想接近四皇子,甚至夸下海口能治好四皇子的病,为的就是能让人家别小看他妹妹。
可他终归是学艺不精啊。(未完待续。)
157 有钱人家
面对妹妹的询问,少施名医抬起头解释:“殿下都病着的,哪有心情听这些事。”
病了为什么就不爱听,有的人一听到自己心爱的人病就好了呢。
少施晚晴脸色一沉:“那大哥就是没有帮我说话。”
少施岚云听着如此责问自己的大哥,冷声道:“你这是在怨你大哥吗?为什么别的女孩都去贤王府,只有你跟四皇子掉到湖里,为什么你会跟四皇子走的那么近?你们当时为什么会见面。”
这是在指责她故意接近四皇子吗?
是在说她勾引四皇子吗?
心疼自己的七爷爷都这么看她,那外人呢?
更不堪入耳,所以如果不嫁给四皇子,她就完了。
少施晚晴红着眼睛扑倒少施岚凤怀里:“爷爷,我已经说过了,是四皇子看见我,问我药膏好用不好用,并不是我主动接近他的,可七爷爷不相信我。”
少施岚云质疑完孙女也有些后悔,刚要劝慰,少施岚凤一哼:“他敢,四皇子主动接近你,是他有目的,他年纪大了没娶亲,看你可爱所以说几句话,这不怪你。”
少施晚晴呜咽着点头,不怪她,为什么要怪她,男未婚女未嫁,他们又很谈得来,天公作美他们一起掉到水里,四皇子当时抱着她不放,他是抱着她的,所以他们就应该成为夫妻。
少施岚云知道自己多劝无益,道:“我也是把丑话说在头里嘛。免得像你姑姑一样,你看她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既然是四皇子对你有意,那十五的时候他必然会选你,你也就不用担心了,你们两情相悦,我们又能阻止什么呢?”
她才不会跟姑姑一样,少施晚晴心里想着七爷爷的乌鸦嘴,转念一想,七爷爷考虑的也不是不对。
虽然有太妃撑腰。但万一十五的时候四皇子不选她呢。
少施晚晴离开少施岚凤的怀里。擦着眼睛道:“可咱们这样的人家,万一四皇子不选呢?”
少施岚云道:“咱们家有什么丢脸的吗?”
他们只是医家,四皇子需要的是助力,他们家在朝堂上没什么助力。
少施岚凤在这点的认识上比不当官的弟弟清楚。他再次问少施名医:“这件事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家里的两个长辈竟然对妹妹的婚事有了分歧。少施名医道:“我们都是想为了晚晴好。让晚晴自己选吧。”
她自己选,那自然是选择四皇子。
少施晚晴去拉少施名医的手臂:“大哥。”她撒着娇道:“这事还得你帮我。”
是,现在能在四皇子面前说上话的。就是他了。
他看向自己天真无邪的妹妹,苦涩一笑:“可是大哥技艺不佳,没能治好四皇子的病,四皇子已经请了林孝珏了,你若不死心,咱们只能找太妃帮忙,因为我跟四皇子也说不上话,可你也知道,太妃也不能保证,毕竟她只是四皇子的祖母。”
所以这件事只有四皇子点头,才算安心。
少施晚晴想着大哥的话,脸色越来越难看,方才她偷听只听到七爷爷不同意她嫁给四皇子,没曾想他们前面说的是四皇子请林孝珏给他医病了。
林孝珏啊!
那个结巴!
她又想到那日在贤王府湖面上的事,两个人眉来眼去的是有暧昧的。
四皇子为什么会看重她?为什么,那么美好的一个男子,怎么就那么瞎。
可这样她就更不能败了,如果四皇子没选她选了林孝珏,那以后见面她还得给她行礼呢。
“晚晴,你也别难过了,这件事还有太妃帮忙,说不定就成了。”
少施名医看妹妹听他技不如人就迟迟没有回过神来,以为她在难过,就劝了一下。
少施岚云也道:“这也不能怪你大哥,四皇子的病多少人都治不好,小结巴有巫术,咱们跟她比不了,你就等着十五之后的消息吧。”
怎么就比不了?
她要比她强,地位比她高。
她一定要把她踩在脚底下。
所以她不能等到十五之后,不能坐以待毙。
少施晚晴看向家人笑了笑:“我没有责怪大哥,只是办法都是人想出来,有些事还没做,怎么就知道不行?太妃虽是助力,但不是保障,我已声名尽毁,不能等别人左右我的命运。”
少施岚云笑道:“小孩子,你怎么声名尽毁了,冰面不结实,这不是你的错,我们不需要低头。”
当然不是她的错,但如果不努力嫁给四皇子,就是她的错,谁人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只有没出息的人才不想。
对,七爷爷就是胆小怕事没出息的人。
所以在无锡让林孝珏戏耍的丢尽了脸。
丢了脸,还有脸回来。
他就是这种人。
少施晚晴目光看向自己的亲爷爷:“爷爷,您要救救孙女,不然孙女就绞了头当姑子去。”
少施岚凤忙道:“这孩子,说什么虎话?谁敢让你当姑子。”
少施岚云心道,小女孩就知道这样一哭二闹三上吊,既然家里人都喜欢攀高枝他就不管了。
他道:“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
少施晚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向着自己了,亮着眼睛看向他:“七爷爷你快说有什么办法?”
少施岚云看向少施名医:“名医你想到了没有。”
少施名医咬了咬嘴唇,道:“咱们家在朝堂上没有多大的力,但这些朝堂上的大人起早贪黑尽职尽责也无非为了一个利字,所以……”
就是赚钱养家吗,这些大人有权,但是没有钱,而他们少施家恰恰多得是钱。
少施岚云点点头:“四皇子跟大皇子的储君之争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方家为了这个给四皇子花了多少钱也不用我说,四皇子或许看在咱们家有钱的份上,会欣然接纳晚晴的。”
少施岚凤拍着没有知觉的腿,指示少施名医:“你去跟四皇子说,他要干什么,要多少钱随便开口,咱们家给他。”
其他三个人:“……”这么暴发户一样去用钱砸四皇子真的好吗?
少施岚云蹙眉道:“这样不行,咱们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能要多少给多少,那以后成了无底洞怎么办?”
说白了少施晚晴不过是个女孩,花点钱无所谓,但花多少就有所谓了,他们家还有孙子。
这下到少施岚凤羞愧,他是有点太招摇了。
少施名医道:“这样吧,这次林孝珏不是向四皇子要三万两诊金吗?我去试探下四皇子的口风,若他让咱们家出这笔钱,那他以后就会器重咱们家,咱们家有多少钱也不必告诉他详尽,三万两都随便拿出来,多少实力就可想而知了,这样以后他若真娶了晚晴,也会对晚晴好的。”
少施晚晴因为那个娶和好字微微脸红。
少施岚云想了想点点头,然后对大哥道;“此计可行,方颜夕的腿废了,应该是小结巴做的手脚,现在方家一定不愿意给钱给小结巴,四皇子也没那么容易拿到钱,这时候我们家给钱支援,他一定会另眼相待的。”
少施岚云道:“既然你们说的这么好,就去办吧,等晚晴当了皇子妃,说不定还能做皇后呢,想要多少钱,很轻松就钻回来了,就这么定了。”
虽然说了很多好处,但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安慰自己。
少施名医想了想爷爷为什么要加后面这一句呢?
哦,三万两给的不是别人,是林孝珏。
他们还是那样恨着那个女子的,恨,厌恶,所以她得了便宜,全家人都很不甘。(未完待续。)
ps: 今晚不加更了,我出去吃饭耽误了时间,现在特别困,不好意思。
158 四皇子选谁?
少施名医从爷爷房里出来之后先是回到书房,托腮想着事情,窗外已飘起了雪,月光照在雪花上像碎银子般璀璨。
小雨提着食盒进来:“相公,我让厨房给你煮了参汤。”
少施名医只是点点头,没说话。
小雨将食盒里的汤碗放到桌上,然后看着满脸心事的相公欲言又止。
少施名医忽然站起,就要往外走。
“相公,这么晚了你要出去啊?”
少施名医眉心微微蹙起,回头道:“去找表弟有事。”算是交代,然后就走了。
望着远去的背影,一滴晶莹的泪从小雨眼中流出。
天色已晚,方君候没想到这时候少施名医会来找他,幸好他今日会来的早。
便让下人将少施名医请到内厅。
“表哥,这么晚你找我什么事?”
少施名医做到他对面的椅子上,道:“是晚晴的事,想请表弟帮忙。”
方君候想了想,不确定是什么事。
这时候小丫鬟奉上茶水。
方君候道:“碧龙春,一年也就产半斤,表哥尝尝。”
少施名医道谢,然后小啜了一口品了品:“果真与众不同,花钱也买不到啊。”
方君候就笑了,然后问道:“表哥方才说的表妹什么事?我能帮上什么忙?”
少施家已经决定要跟四皇子联姻,可如果直接拿钱去给四皇子。可能四皇子会认为少施家轻浮,而且没经过方景隆,方景隆也可能认为少施家是要抢他们家的功劳,而少施名医又不愿意跟方景隆打交道,就来找这个颇有些手段的表弟。
“是这样的,晚晴和四皇子在贤王府的意外一也曾听说了吧?想着晚晴……四皇子应该负责的,可他现在病的很严重,我也没帮上忙,很内疚,现在听闻四皇子要请林孝珏帮忙了?”
方君候嘴角弯成弧度:“是啊。那个小结巴还狮子大开口。威胁殿下要三万两银子呢,哎对了,表哥是不是跟小结巴很相熟啊。”
少施名医知道他是在问曾经订婚的事,开始就没跟亲朋好友说。后来成亲的时候出了事故。大家也就没见到林孝珏。再后来林孝珏也不再是林家的人了,这事就还在那里放着呢。
可已经快要没影子的事,方君候还拿出来问。是试探他和林孝珏的婚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吧。
少施名医道:“她在林家的时候,教过我医术,不过是交易,你也知道她没那么好心的。”
“是啊,她那个人无利不起早。”方君候道:“这个人与我方家有仇,迟早要让她死,姑姑是林家的中馈夫人,虽然她现在不在林家,可能还有求到姑姑的地方,到时候表哥可得帮忙啊。”
还没答应他的事,就想他先做出保证,真是打得好算盘。
少施名医肃然道:“如有用得着的地方,当哥哥的自然义不容辞。”
方君候这次笑容更甚,抬手道:“对了,晚晴的事四皇子给没给什么说法呢?”
终于说到正事了,少施名医道:“还没有,殿下那边什么都没说过,且他病着,也就不好提了。”
“不提怎么行?”方君候一脸正义道:“女孩子家的名节是最重要的,虽然只是个事故,但毕竟有人看见了,这事四皇子要给晚晴一个说法的。”
少施名医很大度的笑了笑:“殿下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应该是病拖得,只要殿下病好了,这事也就落实了。”
“那到是,就是小结巴那一边,狮子大张口,一下子就要三万两银子,殿下也不是出不起,但总不是小数目,要凑一下,不能这么快,所以还得耽搁几天。”
这时的方君候如果再不知道少施名医什么来意就是傻瓜了,所以便往钱上说。
果真少施名医从怀里拿出一沓什么东西,道:“这是泰和莊的银票,表弟一定要帮晚晴这个帮啊。”
方君候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推着银票:“表哥这是做什么?给小弟这么多钱干什么?”
少施名医道:“这钱不是给表弟的,是给林孝珏的,希望她能尽快医好四皇子,至于对表弟的感谢嘛,等晚晴成亲的时候,表哥一定请你喝一顿好酒。”
“原来表哥是来找我当红娘的?”方君候哈哈笑了两声,将银票接过来,接着道:“当红娘可是积德行善的事,何况是表妹的婚事,表哥放心吧,小弟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少施名医还是比较相信方君候的人品的,品完了茶,带着安心离开了方府。
剩下就是方君候带着银票跟方景隆说这件事了。
起初方景隆有些不屑:“他们这三万两银子可不是要当侧妃,我给殿下物色的是纪小姐,若是收了银子,岂不是要选晚晴做正妃?”
方君候劝着父亲:“纪家虽然能给殿下带来些助力,但不一定跟咱们亲啊,怕以后不好控制,少施家毕竟依附父亲,这次他们也没有越级直接找殿下,这样的人家好拿捏,所以晚晴做正妃也没什么坏处,最重要的事少施家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纪家能给殿下带来的好处,其实用钱也能买得到,只要是在朝为官的,哪有人不喜欢钱呢?”
不在朝为官的人也不会拒绝钱。
方景隆微微点头,道:“但你还是问一下殿下的意思,看他自己收不收吧。”
四皇子的决定才是最关键的。
第二日方君候将银票递给了四皇子。
四皇子跟七九双喜等人又在内室合计一番。
七九道:“殿下,现在少施家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了,这三万两银子他们可不是让少施小姐做侧妃的,如果收了,咱们原来的机会就都改变了。”
双喜道:“可他们一个医家,能帮殿下什么呢?”
四皇子想到七九说林孝珏把他跟少施名医比,说他还不如一个郎中值钱,他笑道:“当郎中的果然很有钱啊。”
说的是正事呢,七九和双喜不明白他们家殿下为什么突然笑的这么诡异,难道殿下觊觎别人家的钱了。
七九试探问道:“那殿下是选择少施小姐了。”
双喜也眼巴巴的看着四皇子。(未完待续。)
159 尽职尽责的护院
四皇子道:“少施小姐很好啊,人很温柔,就这么定了吧。”然后将银票交给七九:“去给周清野送去,让她尽快给本皇子医病。”
七九拿着银票看着双喜,这意思就是真的让少施晚晴做正妃了。
两个人都有些担心。
四皇子黑成熊猫一样的眼圈笑起来有些恐怕,他心道,只是皇子妃而已,又不是皇后,这些人紧张个什么劲头。
林孝珏收到了七九送来的银票,很高兴的点了点,一分不少,既然收了钱,她也是讲信用的人,就答应第二天就去给四皇子医治。
这样七九便回去准备林孝珏进宫的一些事情。
下午林孝珏又让人找了些医书来,要给朱高燧治病,虽然有前世外祖父的医案和自己对朱高燧的望诊打底,但她还是希望能做到认真,再找些案例。
所以一下午直到晚上她都在书海中渡过。
这里就暂不提她。
且说周府的护院。
林孝珏有多少仇人钱勇几个人都很清楚,怕有人对周家下黑手,所以周家的护院请的是最多的,每晚分成三波巡视,由王再生管着。
前半夜王再生还没睡觉,刚在炉子上烫了一壶酒要跟大胡子喝,这时属下来报:“王管事,咱们在墙外发现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好像要翻咱们家的墙。”
王再生问道:“确定是两个人吗?”
下人点头:“暂时就看见两个。”
“两个好办。”两个就不会是宵小恶贼,最多是小毛贼。来偷东西的。
他道:“让兄弟们按兵不动,等人翻过墙来,立刻抓住。”
下人得了命令立即去了。
周府北墙外,风少羽穿着一身劲装,正把带绳索的金钩往墙挂,准备翻到院里。他跟班的侍卫道:“公子,这里雪这么厚,您小心别滑倒了。”
北墙是风岗地带,风很大,刮的附近的枯枝都刷拉拉的响。
但就因为风大。附近的雪全都飘到墙根下。有被风吹的失水,厚厚的很坚硬。
周府的院墙很高,没有这些积雪垫着,很难爬上去。
风少羽朝他嘘了一声:“这叫地理优势。你学着点。”他说完拉拉绳子。很结实。
侍卫道:“您跟周小姐又不是陌生人。咱们走正门多好,翻墙做贼干什么啊?”
风少羽心里苦啊,他要见的又不是林孝珏。走正门都来过几次了,可也没见到他想见的人。
他不耐烦的对侍卫道:“你懂什么,我这是考验一下周府的护院尽不尽职,若是不尽职,就让小姐把他们都卖了。”
根本不信他的侍卫心里偷偷鄙视了他一下。
墙外的人在说话,墙里也有人在偷听。
“听见说什么了?”小队长问耳朵帖墙的一个护院。
那护院摇摇头:“听不太清,好像说咱们家护院不尽责。”
小队长鼻子都气歪了,敢说他们家护院不尽责?那就是在侮辱他的能力,所以这小毛贼才敢来偷东西吧。
他小声命令着小队人:“等一会这两个兔崽子来了,先暴打一顿再交给王管事,让他见识见识咱们家的护院,看看到底负不负责。”
护院们个个撸起袖子:“好嘞,您就瞧好吧。”
护院们提着棒子潜伏在墙根下,就等外面的人翻墙而来。
风少羽还不知道自己早就成了猎物,攀到墙上,借着月关往花园那边的亭台楼榭处看去,心道:“周清靓,别让我找到你住哪里。”
然后轻巧往下一跳。
“来来,给我打。”
他刚一落地,七八个黑影就一下子围上来。
“我草!”危机来临,风少羽第一个意识就是护住脸:“别打,别打,是我,我是……”
管你是谁,七八个棒子砰砰就往下捶。
风少羽抱头乱窜。
侍卫在本就留在墙外的,听见里面杀猪一样的喊声记得跳脚:“公子,公子,您怎么了?”
墙里一个护院打累了,问队长:“墙外还一个没过来呢。”
小队长这才想起来他们太心急了,喊了两个人的名字:“去告诉另外的人,去抓人。”
那两个人立即离开。
剩下的人又打了两三棍,见趴着的人不动了,又一个护院道:“队长,这个老实了,还打吗?”
小队长背着手走过去,踢了踢风少羽的肩膀:“小贼,敢翻我周府的墙,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说,你是来偷什么的?”
被打趴下的人没有动。
“他不会死了吧?”
队长竖起眉毛,又踢了肩膀两下:“别装死,你到底是何目的,夜闯我周府?不说打死你。”
他说完就见趴着的人肩膀一筛一筛的。
队长哼道:“这点淡色还敢道我周府偷东西,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家小姐是什么样的人。”
风少羽突然间抬起头来,眼泪啪啪往下掉:“你们小姐就是王八蛋,小爷是风少羽……呜呜呜!”
护院们听着名字心头一惊,风少羽他们不可能不认得,是小姐的好友啊,那队长小心翼翼趴下去看风少羽的脸,虽然脸上沾了不少泥雪,但已然掩饰不住他眼中的委屈,这浓眉大眼的不是风少羽是谁?
“还真是风公子。”队长忙让人把他扶起来:“哎呀公子,您要来就走正门,翻什么墙啊。”
他知道周府的护院看的这么严吗?他知道吗,知道吗?不知道,知道就不来了。
“呜呜呜……”风少羽哭的更大声了。
好不容易抓到一个贼,竟然是风少羽,当侍卫将风少羽带到王再生面前的时候,王再生和大胡子都有些无语。
王再生心道,这些个公子哥娇生惯养的,这一顿打,以后再记恨上他们家小姐,那他们可就失职了,忙赔笑问道:“公子,您来就来,翻墙干嘛?是不是想考验我们周府护卫尽不尽责啊?知道您是担心小姐的安慰,您放心,保护小姐我们尽职尽责,一定不会让小姐遇到危险的。”
风少羽道:“谁再跟我说不尽责这件事我跟谁急。呜呜呜……”这下心里更苦了,后背也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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