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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枫零无心     血剑吟txt下载     血剑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1.第61章 毒药?

    “解药?”

    安安歪着脑袋想了想,看着石元龙,“都说了闲着没事炼制的啦,你以为本姑娘还得再炼制一枚解药出来?那我得是多闲啊?”

    “这么说……”石元龙的双目已然血红一片,“你是选择后者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身周的空气扭曲程度更加剧烈,似乎有一团无形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剑晨深吸一口气,此刻不是怪安安鲁莽的时候,应对石元龙即将临头的滔天怒火才是首要之事。

    在场所有人,不管是赤焰门还是丐帮,面色又一次凝重起来。

    这一战,还是得打!

    “哎,我说,等等,等等!”

    安安小手连摆,毫不客气地教训石元龙道:“我说,看你一大把年纪了,怎么一点也沉不住气呢?”

    “我说是鹤顶红就是鹤顶红吗?”

    石元龙一愣,“不是?”

    “当然不是啦!”安安理所当然道:“本姑娘慧质兰心,怎么会作如此歹毒的药?”

    石玉轩松了口气,原来……自己不用死。

    赤焰门与丐帮中人面色又垮了下来,这战……到底打不打啦?

    石元龙眼睛一闭,又睁开来,面沉如水:“那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

    “毒药啊。”

    安安再一次理所当然地答道。

    石玉轩只觉两股间一道热流****而出,他的内心已经崩溃,终于一个没控制住,尿了。

    “瞧你那点出息。”安安不屑地白了他一眼,趁石元龙的怒火还没冲上脑门,又道:“虽然毒还是挺毒,但是解法也简单,根本不需要解药。”

    “如何解?”

    “简单啊。”安安歪着脑袋,慢悠悠说道:“半刻钟之内,你带你儿子回辰州随便找家药铺,三钱片苓配一钱赤芍,以姜汁灌服,保准就没事啦!是不是很简单?”

    石元龙已经被这小丫头戏耍过多次,闻言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只怕我前脚刚走,你们几个后脚就得开溜,到时候人也死了,我又去哪里寻你们?”

    牢牢盯着安安,石元龙一字一顿道:“除非,你们与老夫一同回去辰州!”

    安安冲他做了个鬼脸,道:“你当我们傻呀,随你们回去?到时候你那没出息的儿子倒是没事了,我们却有事了。”

    “那就是没得谈了?”

    石元龙的气势终于再一次上扬至顶峰,雷霆之击即将轰下。

    不知是否因为剑晨挡在她身前,安安对已经仿佛火神降世的石元龙一点也不怕,笑嘻嘻道:“我给你出个主意怎么样?”

    石元龙一愣,终究不忍就此放弃石玉轩,道:“什么主意?”

    “这样,你带你儿子去买药,我们是肯定不会随你回去的,但是……”

    安安回头,看了看仍然不能活动的花想蓉,狡黠的大眼睛冲她眨呀眨,续道:“若你发觉我给你的解药方子有误,害死了你儿子,那么……你就杀了花府全家好啦。”

    此言一出,花想蓉的俏脸陡然大变,银牙几乎将嘴唇咬破,恨声道:“你叫安安是吧?我花想蓉在此立誓,即便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剑晨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退后一步,在安安耳边低声道:“安安,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安安白他一眼,气道:“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维护你的小娘子啦?”

    “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剑晨满头大汗,仍然迟疑道:“你拿花府全家性命来作赌注,万一……”

    “没有万一!”

    安安小手一挥,打断了他,回头看看已经想扑上来咬她的花想蓉,无所谓道:“等你花家有人死了再来咬我也不迟呀。”

    又看向陷入沉思的石元龙,“丐帮的眼线遍布天下,若是你儿子没事,而你仍然动了花家一根毫毛……”

    “傻子,我要你立个誓。”

    剑晨一怔,安安的思维跳跃太快,他有些跟不上,下意识问道:“什么?”

    安安的俏脸陡然森寒,一字一句说道:“如若石玉轩没事,而赤焰门仍然动了花家,你必回辰州让石玉轩死无全尸!”

    剑晨一听,虽然死无全尸四个字令他有些不喜,但明显此誓的作用乃是为了保护花家,此刻也顾不得许多,连忙照着安安的话念了一遍。

    待剑晨说完,安安才看向石元龙,道:“你都听到啦?我们虽然不会跟你回去,但仍然有人质在你手上,所以你大可放心。”

    “但是,我这傻子哥哥的本事你也见过,若你敢动花家一根毫毛,介时我们在暗你在明,我可不信,你能无时无刻守在你儿子身边一辈子!”

    “好了,半刻钟已经过去不少,你要再迟疑不决,到时害死了你儿子,可别来怪我。”

    末了,安安两手一摊,把选择权丢回给石元龙。

    半刻钟的时限逼得石元龙不得不立即作出选择,他犹豫地看了一眼已经吓瘫的石玉轩,终究不敢去赌。

    冷哼一声,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石元龙重重一跺脚,平整坚硬,以碎石细密铺筑的辰州官道顿时被他跺出个不小的坑来。

    沉声道:“老夫便信你一回,若是胆敢骗我……哼!”

    言罢大步走上前来,皱眉看了眼尿了裤子的石玉轩,一只手如同提小鸡一般将他提了起来,夹在腋下,回头一喝:“走!”

    身形展开,当先便往辰州方向窜去。

    赤焰门众终于长长松了口气,丐帮的叫花子密密麻麻的也不知有多少,宁是打起来,恐怕他们五六十人讨不了好。

    舵主即走,赤焰门下众人搀扶起受伤的同门,追着舵主扬起的灰尘,一眨眼走了个干净。

    安安掂起脚尖看了看,直到再也见不到石元龙背影,方才冲剑晨挤挤眼,道:“快跑!”

    剑晨心中咯噔一下,急道:“安安,你到底给石玉轩吃了什么毒药?难道你说的解药法子不能解?”

    此事已经关乎花想蓉全家人的性命,见安安这样子,难道还是骗了石元龙?

    安安一边伸出手指在花想蓉身上连点了数下,一边回道:“屁的毒药,那就是本姑娘平时吃着玩的糖豆,你要吗?我这还有。”

    说着,当真从怀里又摸出一颗一模一样的朱红药丸来,小嘴一张,丢入口中,咬得嘎嘣响。

62.第62章 义薄云天郭传宗

    郭传宗在一边几乎笑出了眼泪。

    他冲安安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安大姐,你这三言两语的,不仅逼退了石元龙,还害得石玉轩尿了裤子,我真是服啦!”

    安安嘿嘿一笑,得意道:“谁叫那个贱人这么讨厌,不吓他,吓谁?”

    还吓了我……剑晨在心里默默地道。

    不过对于安安的机智,他也是佩服得无以复加,几句话的功夫再加一颗糖豆,竟然就将一场生死大战消弥于无形。

    这份本事,剑晨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

    说话间,终于被解了穴道的花想蓉寒着俏脸走上前来,凤目仍然有如喷着火,怒视着安安。

    安安撇着嘴,“疯女人,你老瞪我干嘛?帮你解了穴,你也不谢谢我。”

    花想蓉定定看着她,寒声道:“我花家若有事,必找你算帐!”

    “那就算呗。”安安很是无所谓。

    剑晨一看,这两人火药味很浓啊,连忙转移话题,冲郭传宗高声道:“小郭兄弟,今日之事还得多谢你!”

    郭传宗哈哈一笑,摆手道:“咱们兄弟,谁跟谁啊!”

    剑晨微微一笑,心中对郭传宗的脾性也是欣赏得紧,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赤焰门在此拦截我等三人?”

    “刚才安大姐不是说了吗?”郭传宗笑嘻嘻地道:“丐帮眼线遍天下,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的,这辰州城自然也不例外。”

    “以石玉轩那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儿,定然会怂恿他老爹前来找你报仇,果不其然,赤焰门下弟子刚一开始打探大哥与安姐姐的消息,我就已经收到了风。”

    说着手一指,那群乞丐中,有一人站出来,冲剑晨挥手示意。

    定睛看去,这人却是当时在破庙时赶来给郭传宗报信,却吃了个包子的中年乞丐,剑晨一笑,也是冲他颔首示意。

    郭传宗又道:“石元龙仗着赤焰门分舵舵主的身份,在辰州城内威风霸道惯了,今日竟然敢欺负到我郭传宗的大哥头上,这怎么能忍?”

    “于是我便先他们一步,派人找到大哥的行踪,纠集人手先埋伏了下来,果然被我给碰了个正着。”

    剑晨万想不到,不过一面之缘的郭传宗,竟然在暗地里替他做了这么多事情,心中感动不已,郑重一抱拳,诚恳道:“小郭兄弟,谢了!”

    郭传宗连忙还礼,口中却晒道:“小事一桩,大哥不必再谢了!再者说,先前在破庙,若不是有剑晨大哥在,小弟我可就不妙了,说起来,我也得多谢大哥才是。”

    “喂!”安安没好气道:“你们再这么谢来谢去的,石元龙就要回来啦!”

    郭传宗哼了一声,道:“怕什么,他敢来,小爷的打狗阵法正好打断他的狗腿!”

    安安摇头笑道:“他若再来,定然倾尽赤焰门在辰州的所有弟子,你这里人虽然多,恐怕也吃不下。”

    郭传宗大手一挥,不屑道:“那有什么,我再去叫人,和丐帮比人多?哼!”

    “郭传宗小弟弟,姐姐说句话,你可别不爱听啊。”

    安安仍然摇着头,罕见地有些严肃。

    “呃……安大姐请说。”

    安安继续道:“丐帮虽然人多,但若是比质量……”妙目扫过不远处的丐帮弟子,没有挑明。

    郭传宗却是默然,安安所说的意思,他如何不明?

    丐帮的帮众,在江湖上敢称第二,就没有哪个门派敢认第一,这是公认的事实。

    但是,丐帮的武功虽然威势刚猛,帮中也不乏一些顶尖好手,可大多数普通弟子的修为却是有限得紧。

    毕竟,乞丐的主要心思,还是花在了讨饭上。

    若想要分辨丐帮弟子的武功高低,有一个最直观的办法,就是看此弟子腰上挂着的破布口袋。

    除了帮主,丐帮上上下下几乎人人都挂着破布口袋,腰上有一个口袋的,那就是最底层的普通弟子,口袋每多一个,代表此人在帮上的地位就越多,一般来讲,武功自然就也越厉害。

    而到了八袋九袋这种层次,已然是帮中地位非凡的长老。

    而安安这一眼扫去,郭传宗带来的丐帮弟子腰上,大多挂着的便是一个或者两个口袋,偶尔有一个三袋的,都算凤毛麟角。

    一袋两袋,以江湖中的层次划分,只能算是入门中的入门,就算是三袋,也不过勉强能算过一个精进高手。

    而今日随石元龙来的赤焰门下弟子,精进境界的弟子倒要占了一多半。

    若非顾忌丐帮名动江湖的打狗阵法,此战若打起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郭传宗心里却清楚得紧,打狗阵法,这些一二袋的弟子只学了一点皮毛而已,唬人可以,真打起来……

    “所以……”安安继续道:“咱们还是快些跑了比较好,也免得待会又打起来,你这些兄弟出现些损伤,倒是让人内疚得紧。”

    她这话说得有些直了,若是换个心胸狭隘的人来,说不得定会心生不满。

    但郭传宗显然不在此列,他哈哈一笑,对安安道:“安大姐说的是,如此,小弟便带着兄弟们回了,若是跑得快,说不定还能看看石玉轩的糗样。”

    花想蓉突然上前,施了一礼,道:“谢小帮主照顾我的家人。”

    郭传宗没有明说,但就连剑晨也听得明白,他这是唯恐石元龙发疯,急着赶着回去暗中保护花家。

    剑晨赞叹道:“以前常听师父说,丐帮中人尽是些义薄云天的好汉,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安安却是扭头,冲花想蓉道:“喂,你若是不放心,跟着回去看看呀。”

    剑晨对安安的佩服,突然之间又高了一层。

    原来安安惊退石元龙的计策,此时才露出最后一层。

    便是要花想蓉放心不下辰州城内的老父,随郭传宗一道回去,不再跟着他。

    谁知他这才刚刚感叹上,花想蓉下一句话,就让剑晨差点摔个跟头。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有了夫君,自然是跟着夫君了。”

    安安终于无法再淡定下去,一迭声地气道:“你嫁谁了,你嫁谁了?”

    看着她气得几乎跳脚的模样,花想蓉的内心突然一阵舒爽,总算是……还了安安一刀。

    此时,辰州城内。

    “你说什么?”

    石元龙爆跳如雷的声音几乎将药铺的房顶震飞。

    “石……石舵主,在下,在下是说……令公子并未中毒……”

    药铺坐诊的郎中汗水涔涔而下,战战兢兢地回道。

    这已是石元龙带着儿子,在辰州城内看的第十个郎中。

    “可恶!”

    石元龙怒目喷火,双拳捏得嘎嘎作响。

    “爹,爹——!”

    石玉轩哭喊着:“报仇!一定要报仇!”

63.第63章 如何修练?

    “掌柜的,开三间上房!”

    朋来客栈的李掌柜心中大喜,豪客呀!

    正准备喜滋滋地唱一声:好咧!

    突然豪客身边有人打断他,清脆的嗓音带着些娇羞:“掌柜的,两间就好。”

    李掌柜一愣,这不是断了他三分之一的财路吗?心里噌的一下就冒出了一股火气。

    抬眼看去,打断他那人却是个双颊上浮着两朵红云的美貌少女。

    这少女生得可真好看,李掌柜在这巫州城呆了几十年,走南闯北的客人他见过无数,却从来没有见过美貌如此的女子。

    于是,他心中那股陡然少了三分之一房钱的不满瞬间化为乌有。

    最先找李掌柜要三间客房的是个少年,只见他侧过头,惊讶地看着少女,奇道:“花小姐……”

    “叫我蓉儿!”

    少年呃了一声,额头有些见汗,还是无奈顺从道:“好吧,蓉……蓉儿,你只要两间上房,是准备和安安住一间吗?”

    少女脸颊上的红云又深了不少,明亮的眼眸里流转着丝丝羞意,可说出来的话却毫不扭捏,直道:“安安自己住一间,蓉儿和夫君住一间。”

    “哼哼。”少年另一侧,同样站着一个少女,闻言,她双手抱胸,黑着脸,也不说话,光哼哼。

    李掌柜被声音吸引,扭过头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妈呀,今儿个俺老李是撞什么大运啦?天仙般的女子,平常一个也见不着,今日一来就来俩?

    李掌柜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恨不得将两个眼珠子挖出来,一边一个,杵在这两个美貌女子前面,好好的看个够。

    “掌柜的,掌柜的!”

    骤然,李掌柜被一阵急迫地声音惊醒,他万般不舍地将目光从两位少女身上移开,定睛看去,却是站在两女中间那位少年。

    只见他满头大汗,焦急道:“三间上房,快!”

    手中突然一凉,低头看去,差点晃花眼,大拇指那么粗的一根金条被少年塞进了他手里。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千古以来亘久不变的真理。

    随着李掌柜嘶心裂肺地一通狂喊,两名小二屁滚尿流地跑了过来,好一通忙活,麻利地收拾出三间天字上房来,点头哈腰地领着三人去了后院。

    两间还是三间房的争论,在两个少女竖眉互瞪中结束。

    李掌柜陶醉地回味着两个美少女精致的面容,疑惑地想道:“如此美丽的女子主动要求住一间房,那位少侠竟然不同意,该不会……身体有什么毛病吧?”

    剑晨若是知道李掌柜的想法,不知心中该作何想?

    在巫州城朋来客栈要了三间上房的,正是剑晨、安安与花想蓉三人。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剑晨带着两女日夜兼程,足足走了五天。

    直到巫州城的城门已然在望,预想中赤焰门石元龙的追兵仍然不见踪影,他这才长松了口气。

    巫州在前朝又叫黔城,临靠沅江,由此水上交通极为便利,乃是黔中道中唯一一处水上枢纽。

    剑晨要往衡阳,最近的路程,便要从巫州横渡沅江,此乃最快的捷径。

    三人安顿好房间,又回到前厅,点了吃喝。

    安安终于如愿以偿,吃到了她在辰州时就开始念念叨叨的珍馐美味。

    吃饱喝足,夜色也已降临。

    此刻剑晨坐在房内,布置精致的天字上房中,桌上一尊古朴的沉香炉正缭缭冒着清幽的烟气,令他灵台也清明了不少。

    这一月多来的奔波劳苦,仿佛也随之烟消云散。

    凝神静气,剑晨内视着丹田之内。

    刚到辰州时,他丹田里由玄冥诀运转而来的混沌内力便已扩大了不少,将整个丹田的容量都占去整整一半。

    玄冥诀不愧为被整个武林惦记的绝世功法,混沌内力成长到如此规模,几乎全是自力更生的结果,倒是令剑晨省心又省力。

    不仅如此,在实战之中,玄冥诀所发挥出的作用已然越来越重。

    此诀不仅有着化解敌人内力的作用,竟然还能让他百毒不侵!

    然而他今日再看,却发现混沌内力的增长缓慢了不少,连总量的十分之一也不到。

    这与当日步云亭之战的,混沌内力的突飞猛涨形成强烈反差。

    剑晨想了想,大概知道原因出在哪里。

    步云亭时,他先斗岭山七狼,再敌已是立派境界的李焰使,连场恶斗下来,固然险死还生,但混沌内力的增长也达到一个可喜的程度。

    而到了辰州,虽然也是连番争斗,但若论激烈程度,则是远远不如步云亭一战。

    是以混沌内力的增长,才缓慢了下来。

    在辰州的所有争斗中,其中最凶险的时候,便只有他以天纹银伞硬抗石元龙一掌。

    当时虽然剑晨表面上不露分毫,弄得石元龙惊疑不定,但实际上,他心中的震惊远远大于表面的平静。

    石元龙修为比之李焰使差了一级,但也是名动境界的高手,其八成功力的一掌击在天纹银伞上时,剑晨分明感觉到,丹田内所有的混沌内力几乎被他这一掌击得四分五裂!

    真银锻造的天纹银伞本身也是韧性十足,堪堪在混沌内力被打散之时,石元龙最后一丝内力被伞面阻挡了下来,激起伞面层层涟漪,将之平均分布到整个伞面上。

    也正是因为如此,被分散横流的极阳内力才会烧断了躲在伞后的郭传宗一缕头发。

    若混沌内力分量足够,怎么可能任由极阳内力逞凶?

    可是反过来看,正是剑晨在硬接了石元龙一掌之后,这许久未动的混沌内力才又开始了增长。

    看来……玄冥诀不仅仅只是有着阻止对手内力轰入自己体内的作用,恐怕,还能在阻挡的过程中,趁转化出更多的混沌内力。

    “看来,若想将玄冥诀练到大成,非得……”

    剑晨叹了口气,苦笑不已:“非得没事就多找找比自己修为高强之人打上一架。”

    只是,这差事哪里又是好做的?

    若是一个不小心,对方的内力超出了他玄冥诀的承受极限,混沌内力被打散还是小事,这小命……

    他正陷入沉思,突然耳朵一动,听到一些极细微的声响。

    听这声音,好像是有人轻手轻脚关了房门,正往前院走去。

    而声音的源头,似乎来自安安的房间?

    此时已值深夜,安安一个人出去,要到哪里?

64.第64章 夜幕

    这么晚了,安安独自一人要去哪?

    剑晨疑惑不已,并未听安安说起她在这巫州城内有什么亲戚朋友啊?

    出于好奇,他也轻手轻脚走到门前,把房门打开一条缝,从门缝里往外望去。

    借着皎洁的月光,但见从后院通往前院的走廊里,果然有一道窈窕的倩影正贴着墙根往外走着,此刻已经快要走到走廊的尽头。

    这背影如此熟悉,剑晨哪能不认识?

    一声“安安你去哪里”几乎就要从他喉咙里冲了出来,骤然心念一转,却又生生忍住。

    安安身上的秘密,比起他来说,恐怕只多不少。

    她小小年纪,竟然尽知天下武学,就连岭山七狼新近练成,从未示于人前的连狼七杀阵竟也知道。

    剑晨每当问起,她总推说乃是家学渊源,可是,家学再如何渊源,又怎么可能连别人刚练成的武功都知道?

    更何况,剑晨有意无意问她到底师承何门何派,安安总是支支吾吾以话题岔开,她所谓的家学渊源,到底如何?

    另外,安安无端端地一个女儿家,突然出现在人迹罕至的齐云山下,难道当真如她所说,只是因为对玄冥诀的好奇?

    此时此刻,夜深人静之时,她又为何轻手轻脚,唯恐被人发现一般,贴着墙根往外走?

    她要去哪里?

    她要去见谁?

    种种疑问突然从剑晨心底冒了起来。

    是以他生生将即将冲出口的话语咽回肚里,侧身一闪,出了屋内,往花想蓉那屋瞟了一眼,却无任何动静,想来已是睡下。

    这才小心翼翼,远远随着安安即将消失的倩影跟了上去。

    朋来客栈虽然地处巫州城中心附近的繁华地带,但此时夜已深沉,就连供客人吃饭喝酒的前厅,此时也寂静无声。

    只有柜台前一盏长明灯发出暗黄的光芒,以手支在柜台面上的小二,也已经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瞌睡。

    剑晨来到前厅,只见到柜台后的小二在打瞌睡,却没见安安。

    朋来客栈很大,至少比休宁镇上的休息一下客栈要大了一倍,便是客栈的大门,也是整整用了八块五尺见宽的巨大门板方才闭合起来。

    或许天下间的客栈都有个习惯,即便是在夜间,为了方便晚归的客人出入,也在封闭的大门一侧,留有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

    剑晨在前厅没有见到安安人影,想来已是从这小门出了客栈。

    连忙快走几步,来到小门前,伸出脑袋左右看了看,这才一猫腰,也跟着钻了出去。

    安安今日穿的是翠绿色的衣衫,在月光的照映下,即便离得有些远,也依然很是显眼。

    剑晨在伸出脑袋打量的时候,就已经见到了她翠绿的身影,此时就这么远远地在后面吊着,保持着既不会轻易让安安发现,也不容易跟丢的距离。

    他是第一次来这巫州城,安安不知道以前来过没有,但她竟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似的,在前面七拐八弯的走着,一丝犹豫也不带。

    好在转乾坤身法足够灵活,否则剑晨若要保持远距离跟踪的话,还真有些困难。

    她这是要去哪里?

    剑晨越跟,疑惑越重。

    跟着安安七拐八拐,尽往小巷子里钻,此刻已是过了大半个时辰,剑晨估算了一下方向,竟然从城中心一直走到了城北?

    他正心中起疑,但见安安的身影在前方岔路上突然又是一转,身影消失在剑晨的视线。

    连忙运起身法,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一路上他也跟出了经验,知道这个时候若是不快些,等他也转到拐角处,安安早不知跑哪去了。

    眼见就要冲出巷子口,突然他眼前竟然一亮。

    “天干物燥,小心……哎呦!”

    原来却是更夫,提着灯笼正好路过此处。

    那灯笼也是提得恰到好处,从拐角伸出来的一刹那,正好将最明亮的部分对着剑晨的眼睛。

    从极暗处突然迎来如此大量的光亮,剑晨眼睛一花,脚下一步踏错,竟然与更夫撞在一起。

    这一撞在剑晨感觉中并不重,他身子只是微微一晃,便稳定了下来。

    倒是那更夫,此刻正倒在地上,哎呦哇呀地叫个不停,灯笼跌在一旁,内里的火烛倾斜着已经将灯笼纸烧出个大洞,却也不理。

    剑晨自觉撞得不重,心中又焦急找寻安安的踪影,从旁一绕,便想离开。

    却不想那更夫躺在地上,将身上一横,拦在他脚下,痛叫连连道:“哎哟这位少侠,您这是赶着出恭吗?撞得老头子骨头都散了架!”

    剑晨无奈,又听他是位老者,只好停下脚来,弯腰将他扶起,连忙赔着不是。

    一双眼睛却从他身后望去,夜幕沉沉,哪里还有安安的身影?

    心中一急,从怀里摸出锭早前在客栈里兑换的碎银子,看也不看,抓了一把塞到更夫手里,身形一闪,冲向下一个岔路口。

    四处一望,不由一阵泄气,此处正好是民居聚集之地,地形之复杂,若是个生人来此,只怕白天也得迷了路,何况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

    安安翠绿的身影,早已不知去了何处,这下,是彻底跟丢了。

    他不死心,又快步冲了回来,但见那更夫还站在原地,正喜滋滋地将那把碎银子一个一个塞进嘴里咬。

    “老伯。”剑晨在他背上拍了一下,低声问道:“刚才你从此路过来,可见到一个身穿翠绿衣衫的女子?”

    那更夫被他从背后一拍,吓了一跳,正把银子胡乱往怀里塞,听到是他,松了口气。

    看在银子的份上,更夫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良久才恍然道:“啊,老头子见过!”

    剑晨一喜,连追问:“在哪里?”

    更夫手一指,借着灯笼着火带来的火光,道:“那边,那位姑娘走到那三叉路口,然后左拐,再然后,老头子就不知道了。”

    剑晨一听,连拱了拱手道了声谢,身形一转,便往更夫所指之处奔去,转眼,已消失在三岔路口。

    那更夫见他走了,又将银子拿了出来,一个一个放到嘴里,喜滋滋地咬着,竟然贪财至此。

    他咬了好大一会,终于舍得把目光从银子上移开,似有若无地往剑晨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精光四射,仿佛突然换了一个人。

    “他走了么?”

    突然,自另一边漆黑的巷道里,传出一道脆生生的女声。

65.第65章 蛇七

    那气质陡然大变的更夫听到这声音,垂手而立,回道:

    “走了。”

    语气以及态度,竟然有着一丝恭敬的意味。

    漆黑如墨的小巷深处,慢慢走出个人来。

    这人,身材娇小轻盈,一身翠绿色的衣衫在尚未熄灭的火光照映下,异常打眼。

    正是安安。

    她走出来,先是掂起脚尖,往剑晨离去的方向极力望了望。

    待见入目所及尽是一片黑之后,这才小手轻轻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

    随即看向更夫,噗哧一笑,“你怎么这身打扮?”

    那更夫没有说话,手掌往脸上一抹,再拿开时,竟然模样大变!

    剑晨看见他时,乃是一位约摸五六十岁的老者,而此时出现在安安眼前的,竟然是一张面容坚忍的年轻面孔。

    这年轻男人看起来顶多二十七八,他将手掌心里捏着的一张如同人皮一般的物事小心翼翼地装回怀里,这才苦笑道:

    “刚才那人身法好快,紧紧咬在小姐身后,属下迫不得已,只好打昏了更夫。”

    安安满意地道:“还好你机警。”

    原来剑晨刚刚跟着安安出了客栈,便被这自称属下的年轻男子看在眼里。

    于是他悄悄绕到了安安前头,找了合适的时机暗地里给安安提示。

    安安这才惊觉,不过她也是心计过人,当下不动声色,继续在夜色中带着剑晨满巫州城乱转。

    一直到更夫撞到剑晨,才找准机会隐没入黑暗中。

    年轻男子左右看看,对安安说道:“小姐,此地非说话之处,还请跟属下来。”

    安安点点头,随即跟着年轻男子往剑晨离开相反方向离去。

    原地只留下那盏已经连骨架也快烧没了的灯笼,微弱的火光在风中一跳一跳,终于,最后一点火星也淹没在这夜色中,四周,重又静了下来。

    吱呀——!

    年轻男子领着安安走了不远,在一处民房前停了下来,伸手一推,房门应声而开。

    他当先踏进屋内,掏出火折子晃了晃,点燃了屋内唯一一盏油灯。

    安安跟了进来,左右看看,却是一间只有一张桌子,四面除了墙,别无他物的小屋。

    “蛇七,你的易容术越来越厉害了,就算是我,迎面与你撞上,怕也看不出来。”

    被称作蛇七的年轻男子回头,面上不见一丝得色,对安安笑笑,道:“小姐谬赞了,与小姐比起来,属下这只能算小把戏。”

    安安小手一挥,“好啦,咱们也被互吹啦,交代你的事,查得如何了?”

    提起正事,蛇七的面容骤然严肃了几分,躬身应了声是,回道:“有所得,但进展缓慢。”

    安安奇道:“查一个人而已,以你们蛇卫的本事,竟然过了月余之后告诉我进展缓慢?”

    蛇七道:“当日小姐在休宁镇时命属下查探这剑晨的身世,属下也以为……这本是小事一桩。”

    “哦?”安安听他话里有话,不由讶道。

    “这剑晨乃是齐云山白岳峰剑冢掌门伍元道人的弟子,常居于剑冢,从不曾涉足江湖。”

    安安小嘴一撇,“废话,这我都知道,还用你说?”

    蛇七苦笑道:“可是属下探查了半月有余,所查到的,也就是这么多。”

    “这怎么可能?”安安惊讶出声,“以你们蛇牙的本事,半个月时间都查不出一丁点来?”

    “喂喂,你这么偷懒好吗?刚才你说的事,还是本小姐告诉你的吧?”

    蛇七的脸上仍然苦笑连连,解释道:“小姐这可错怪属下了,小姐吩咐的事,属下就是上刀山下……”

    “好了好了,别扯些没用的,说正事!”安安挥挥手,打断了正言辞激昂的蛇七。

    “是!”蛇七应了声,脸上的神情突然古怪起来,“那半月来,属下在休宁镇上多方查探,本以为只是一件小事,不想,却……遇到了莫大的阻力。”

    安安奇道:“阻力?休宁镇附近除了齐云山上的伍元道人,谁还有本事能给你阻力?”

    “难道……你遇见了伍元?”

    蛇牙却是摇头,“不,不是伍元。”

    “属下在休宁镇探查之时,多次受到一个神秘蒙面人的阻碍,这才使得半月多时间里一丝进展也没有。”

    他的眼中,突然露出一抹惊惧,“后来有一次,属下终于正面与这神秘人交手,谁知这神秘人的武功……竟然高得出奇!”

    “有多高?”安安眼中也有着讶色,蛇七的本事,她自然再清楚不过,能当得起他一声高得出奇的,武林中只怕不多。

    “属下完全不是此人的对手。”纵使已经过去一月有余,回想起那神秘人的可怕,蛇七的额头竟也微微见了汗。

    “在他手中,属下就像是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孩童,毫无还手之力!”

    他用力甩了甩头,似乎想将这段恐怖的记忆甩出脑海一般,有些庆幸地说道:“若非那人并没有杀人之心,恐怕属下就见不着小姐了。”

    安安惊讶不已,“有这回事?你已是半步立派境界,那这人的武功得高到什么程度?宗师,还是隐踪?”

    蛇七的双目茫然起来,回道:“属下不知,但他给属下的感觉,竟然如同主上一般,只能用深不可测的形容。”

    “爹爹?”安安惊叫一声,“竟然能与爹爹相提并论,你确定这人不是伍元?”

    在齐云山附近,有这等身手的人,安安只能想到剑晨的师父,伍元道人。

    蛇七肯定道:“不是,伍元道人乃是用剑的大行家,而这人所用的兵器好生古怪,乃是一把金算盘!”

    “金算盘?”安安一愣,她心思何等敏捷,陡然想起一人来,急忙问道:“你说的这人,是不是身材胖胖的?”

    蛇七一怔,也是瞬间反应过来,摇着头道:“小姐所指的,莫非是那有着奇怪招牌的客栈掌柜?”

    “不是他,休息一下客栈的明掌柜属下见过,虽然神秘人蒙了面,看不清样貌,但却是个身材高大壮硕之人,却不是明掌柜那般圆圆滚滚。”

    身材高大?善使算盘?武功深不可测?

    安安皱着眉头,脑海里将这三个特征联系在一起,陡然心里闪出一个名字来。

    震惊抬起头,却见蛇七也正望向她,苦笑道:“小姐也想到了?”

    “那人的身份,只怕是……天下财神!”

66.第66章 天下财神

    “天下财神?”

    “就是那个据说财富比大唐皇室还多上十倍的天下财神?”

    从蛇七处得到确认,安安眼中的讶色更浓,“这个土财主不是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消失了吗?”

    蛇七摇摇头:“属下也不知,不过有一次倒是听主上无意中提起过,天下财神在二十年前并未真正消失,只是因为大唐皇室的原因,从明处转到了暗处,不再轻易示于人前。”

    天下财神,此人的真实姓名无人知晓,但在二十年前的武林中,却是堪称一段活着的传奇。

    四十年前,一位以算盘作为兵器的古怪少年以财神之名横空出世,短短三年间,凭借手中那一方算盘,竟然横扫江湖各大门派,无数成名高手均败在他手下。

    一时间,这少年的风头之劲,一时无俩。

    就连水月府一年发布一次的江湖高手排行榜,这少年也连续占了整整五年的榜首。

    而更离奇的是,这少年在达到人生最顶峰的时候,竟然激流勇退,金盆洗手之后,宣称不再过问江湖之事。

    这在当时,引得多少武林人士唏嘘不已。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本以为少年会就此退隐江湖,从此江湖不见,可谁知,他金盆洗手之后,竟然转而做起了生意来。

    一个武功天下第一的高手,竟然不问江湖事,********做起了生意,这无疑又令更多的人惊掉了下巴。

    五年,又是一个五年,少年早已从天榜第一的排行上消失,然而水月府的另一份榜单上,又出现了他的名字。

    这一次,是江湖财富排行榜,少年的名字高高居于榜首,又是一个天下第一!

    并且这个榜,他一呆就是十年,他的财富也在这个时期如滚雪球一般越聚越多,江湖传闻,自财神消失之前,他所汇聚的财富至少比之大唐皇室还多上十倍。

    至于是否果真如此,这就只有财神本人方才知道了。

    古往令来,每个时期都有武功天下第一之人,也有财富天下第一之人,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既是武功天下第一,又是财富天下第一。

    由此,江湖中人便在这自称财神的少年名号前头,加上了天下二字。

    天下财神之名,震惊江湖!

    “然后呢?”

    从天下财神这个传说中回过神来,安安追问道。

    她知蛇七做事向来不是有头无尾之人,今日在巫州城内,她收到来蛇七自暗处传来的消息,这才大半夜地跑出来与他相见。

    若是没有消息,蛇七又何至于此?

    果然,蛇七继续道:“原本属下也以为,有这疑似天下财神的神秘人阻拦,此次任务定然是以失败收场,可是……”

    他面露奇怪之色,迟疑道:“可是半月之后,那位神秘人竟突然消失了,无论属下在休宁镇中如何探查,都再未见他出现过。”

    “哦?”安安来了兴趣,“这么说,你还是探查到了什么?”

    蛇七应了声是,道:“原来这叫剑晨的小子乃是十三年前,伍元道人从外面捡回来的孤儿。”

    “还有呢?”

    这事情,剑晨本也没向她隐瞒,安安早已知道。

    蛇七道:“还有就是,剑晨的武功全部学自剑冢,除了十三年里从来没有人见过他拔剑之外,他的武功也就只是精进境界而已。”

    “你是说……”安安咬了咬下嘴唇,眼眸里有着不决。

    蛇七又道:“是,步云亭那一战,若是以属下探知的剑晨武功来看,他是绝无可能抗得住岭山七狼的,更别说武功比属下还高上一层的白焰剑派那位焰使。”

    安安突然气道:“这么说,当日你也在?”

    蛇七呃了一声,硬着头皮道:“属下确实远远地跟着小姐。”

    “那你不出手?害本小姐累个半死!”

    蛇七赔笑道:“属下还没来得及……”

    安安哼了一声,“继续说!”

    蛇七思索片刻,似乎在考虑措辞,好一会才道:“剑晨的武功在短短几日内竟然突飞猛进,并且他手里的短棍,属下若是没有看错的话,正是主上曾经提起过的,欧焱烨大师亲手铸造的百变神兵——千锋。”

    想起千锋变化多端的场景,安安点点头,果然当得起百变二字。

    蛇七继续道:“当日听主上提起千锋,属下也是起了兴趣,斗胆问及主上,可主上却微笑摇头,只说了八个字。”

    “哪八字?”安安好奇道。

    “若无玄冥,不动千锋!”

    安安一惊,“玄冥!你是说,若是没有玄冥诀,是使不了千锋的?”

    蛇七点头,“从字面上的意思来看,应该是这样,小姐若有机会,不妨一试。”

    又继续道:“所以,结合剑晨突然飞涨的武功,属下又查到了另一件事。”

    “什么?”安安追问道。

    “就在小姐来到齐云山的十日前,被白焰剑派一路追杀的靳冲,被人发现曾经出现在齐云山附近。”

    安安皱眉:“你是说,剑晨很可能遇到了靳冲,而靳冲又将玄冥诀交给了剑晨?”

    蛇七应道:“属下正有此猜测。”

    不想安安却是摇摇头,道:“这说不通。”

    “哦?”蛇七讶道。

    安安道:“江湖传言靳冲得到玄冥诀,乃是十三年前的事情,可是为何,十三年后靳冲重现江湖,却仍然被人一路追杀?”

    “以你所说,剑晨的武功在短短数日内便突飞猛进,若真是玄冥诀,那为何靳冲练了十三年也未练成?反而剑晨只需要短短数日?”

    “这……”蛇七一时语塞,迟疑道:“或许这玄冥诀另有机窍,恰恰被剑晨发现?”

    “哪那么多恰恰?”安安一挥手,命令道:“这事儿先别和我爹爹说,等我再观察观察也不迟。”

    蛇七无奈,只得应是。

    “还有那天下财神的事情,你也得再查一查,今日就到这里,你去吧,”

    安安眼珠一转,重又吩咐道。

    蛇七领命,正要离去,却听安安突然又道:“对了,若是以后你们再敢派些不三不四的淫贼跟在本小姐身边。”

    “我就叫你们全都变成太监,送进宫去陪皇帝老子玩!”

    蛇七顿觉跨下一紧,这事儿,她怎么还记着?

    急忙连声应是,眨眼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安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方才幽幽一叹,轻声自语道:

    “傻子,安安只能帮你到这里啦。”

67.第67章 月夜之人

    剑晨按更夫所指的方向一路追去,岔路之后紧接着又是两条岔路摆在他眼前。

    他犹豫不决地往这两条岔路左看右看,突然灵光一闪,飞身上了房顶。

    跳上房顶之后,剑晨也是暗骂一声笨蛋,怎么早没想到。

    居高临下,自然看得更多,看得更远。

    只是,他站在房顶,借着朦胧的月光,瞪得老大的双目几乎连眼泪也流了出来,也是毫无收获。

    无奈,他只得悻悻然又跳了下去。

    安安是已经彻底跟丢了,这大半夜的,还能做什么?

    回去吧,剑晨叹了口气,或许明日……找机会从旁问一问安安?

    然后他突然发现……这里是哪里?怎么……回去?

    剑晨苦笑不得地发现,在这漆黑的夜里,他,迷路了。

    巫州作为黔中道唯一的水上交通要道,其城市的繁华程度还要在辰州之上。

    所以,巫州城的规模,也比辰州要大上一圈。

    他三人白日里是从城东入的城,而此刻却是在城北。

    他跟着安安左拐右拐,尽是往小巷里钻,再加上又是在夜间,这对于第一次来到巫州的剑晨来说,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

    发现自己迷路之后,剑晨也是无奈,只得又提了口真气,身形一展,跃上房顶。

    这次他学聪明了,直接从房顶上走,反正朋来客栈的大概方向他是知道的,便是在城中心。

    借着月光,剑晨分辨了下方向,认准往城中心的一处,从房顶上跳跃而行。

    好在这片民居高低也都差不多,他施展起轻功来倒也省事省力。

    一柱香的时间,他观察着脚下的地形,发觉慢慢有了些熟悉的感觉,看来已经离客栈不远。

    正在这时,剑晨突然发现,在他前进方向的一处房顶上,竟然立着个人。

    远远看去,这人一身青色的衣衫,在月光下极为显眼。

    剑晨一惊,初以为是安安,毕竟安安今日所穿的衣衫色彩与之极为相似。

    再定睛一看,却又不是。

    这立在房顶背对着他的人身材高大魁梧,绝不似安安一般娇小玲珑,一看可知是个男人。

    这人深更半夜的不睡觉,站在房顶上干什么?

    赏月么?

    剑晨心中有着奇怪,但也不欲扫了人赏月的兴致,好在他现下身处之地已离朋来客栈不远,即使是从地面上走,也能够找到正确的方向。

    是以,他纵身一跃,又从房顶上下来,四下一扫,选了处拐角行去,避过了青衫人的正前方。

    岂料他才拐了个弯,在这条巷道的尽头,竟然又见到一个青衫人背对他负手而立。

    这一惊非同小可!

    剑晨心里估算一番,若这人正是刚才站在房顶上那人,以两边的距离来看,怎么可能比他还要快的又出现在前方?

    他连忙后退两步,往房顶上看去,果然,刚才那静静站在房顶的青衫人,已不见踪影。

    这……?

    剑晨的脸色一变,不期然地,竟然想起小时候师父哄他睡觉时讲过的鬼故事……一时间只觉毛骨悚然。

    在这寂静的夜里,微凉的夜风轻轻从他身体拂过,宛若阴风侵体,不自觉地,剑晨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站在原地,剑晨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青衫人,突然发现,在朦胧的月光下,那青衫人的脚下,分明拉出了好长的一道影子。

    这个发现令他松了口气,有影子,那就说明前方这人不是鬼。

    师父可是说过,鬼是没有影子的。

    当下,他心中的惧意也消了几分,只是这青衫人站立之处,乃是一狭窄巷道的尽头,正正好好挡住了剑晨的去路。

    他想了想,放弃了从这青衫人身边过去的想法,不欲多生事端的他,选择了绕路。

    脚下一转,剑晨抬脚往另一处小巷行去,心中也是对巫州城的地形相当不满,没事,修这么多小巷子做什么?

    这一回,他多了心眼,提起一口真气,转乾坤身法施展开来,身形如电,疾速朝前冲去。

    我就不信,你还能站在前头等着我!

    对于自己的轻功,剑晨还是有着几分自信的。

    果然,这次直冲到巷道尽头,也没有发现青衫人的身影。

    他嘴角微微一勾,对自己的反应颇为自得。

    眼见巷道已在尽头,他脚步一错,身形往右一拐,钻了出来。

    刷!

    脚下急停。

    剑晨的眼睛,陡然瞪大。

    他拐出巷道之后,突然眼前一花,那道青色的人影静静地,负手而立,背对着他站在前方。

    若不是他收势得快,几乎一头撞在青衫人背上!

    “阁下是何人?为何几次三番阻我去路?”

    剑晨既惊且怒,忍不住出口喝道。

    “打我一拳。”

    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青衫人身上发了出来,极为难听。

    “你,你说什么?”剑晨一愣,不可置信的道。

    这人……有毛病么?

    大半夜的不睡觉,巴巴地守在街上,就是要人打他一拳?

    “用尽你的全力,打我一拳。”

    青衫人背对着剑晨,重复了一次。

    剑晨抹了把汗,劝道:“老伯,这夜半三更的,你还是回家睡觉吧。”

    从青衫的难听的声音里,他分辨出,这人,只怕有些年岁。

    “老夫的话,从不重复第三次,不打,死!”

    面对剑晨的劝告,青衫人淡漠地说道。

    最后一个死字出口,他背负在身后的右手仿佛轻轻地握了一握。

    噼啪——!

    平地陡然有风雷涌动,震得剑晨身躯突然一晃!

    “你——!”

    剑晨面色一变,这青衫人,好高的武功,只是轻轻握了握拳,竟然能震得他体内气血翻涌。

    这人到底……

    “如此,小子便得罪了!”

    剑晨无法,看来这一拳是一定要打了。

    丹田一凝,无论是他苦练十三年的剑冢内力,还是玄冥诀所产生的混沌内力,全数汇聚于右拳之上。

    这青衫人展露出的一手骇人听闻的功夫,实在令剑晨不得不全力以对。

    呼——!

    右拳击出,带起拳风呼啸。

    剑晨拼尽全力,狠狠地一拳击在青衫人背门之上。

    噗——!

    岂料,这威势赫赫的一拳,换来的,只是一声沉闷的轻响。

68.第68章 玄冥有三

    剑晨的拳力如何,他自己心中自然有数。

    以这一拳之力,就算击在石头上,不说击得粉碎,至少裂成几块也是能做到的。

    当然,裂成几块的,多半还有他的骨头。

    可是,如此力道的一拳打在青衫人背上,剑晨竟然产生一种一拳击在空气里的感觉。

    拳头刚一接触到对方身体,他凝如重锤的拳力竟然找不到着力点,瞬间所有的力道便被分化而去。

    这一拳,竟似没有打中一般。

    剑晨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他却不知,当日安安一掌打在他胸口的时候,也有着同样的感觉。

    然而更令他震惊不已的事情还在后面。

    他体内的混沌内力,自从出现以来,一直安安静静呆在他丹田里,最大的动作,就只是缓缓延着体内的微小经脉循环往复。

    即便是在战斗时,混沌内力一般也只是被动防御,只有感受到有外来的内力要侵入剑晨体内时,它才会紧急救场。

    但是此时,就在剑晨一拳轰在青衫人背上的时候,体内所有的混沌内力在这一瞬间,沸腾了。

    对,就是沸腾,仿佛被大火烧开的滚水一般,沸腾。

    所有的混沌内力,在这一刻躁动起来,顺着剑晨的右拳,一股脑儿往青衫人身上奔去。

    他的面色,陡然大变!

    下山月余来,历经数次大战,若非有玄冥诀傍身,剑晨相信,他连休宁镇都踏不出去。

    可以说,这由玄冥诀转化而来的混沌内力,已然成了他闯荡江湖最大的凭仗。

    而此刻,混沌内力全数往青衫人身上奔涌而去,在他的感知下,竟然一丁点也没在体内甚至丹田中留下。

    混沌内力这一去,还会不会回来?

    莫名的,他脑中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这个他根本不敢去赌的问题。

    况且,以青衫人表露出来的实力,这些混沌内力一涌而出,未必就能对此人造成伤害。

    如此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他怎么敢去赌?

    于是,就在混沌内力沿着他右拳,即将接触到青衫人身体的一刹那,剑晨收拳,后退。

    好在那拳虽然没有建功,但收放却仍然自如,就在他心思电转间,人已闪电般连退了三步。

    沸腾的混沌内力,骤然静了下来。

    剑晨的额头,惊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

    “好拳。”

    等他定住身形,那一直静默不动的青衫人突然出言赞叹了一声。

    “阁下是在说笑么?”

    剑晨那一拳分明完全无效,而青衫人却出言赞叹,这岂非是一种侮辱?

    他的目光,警惕地盯着青衫人,却见此人微微地摇了摇头,幅度之小,几乎令剑晨以为是他自己眼花。

    “能以全力轰在老夫身上,而手臂没断的,十年来,你是第一个。”

    沙哑的声音继续响起:“这岂非不是好拳?”

    青衫人的声音中,满是傲然,偏偏却令剑晨反驳不得。

    “阁下武功之高,小子佩服。”剑晨拱了拱手,接着道:“这一拳也打了,小子就不妨碍阁下赏月的雅兴,这便告辞。”

    这青衫人武功之高,实乃他生平仅见,就算是师父……怕是也有不如。

    如此高手,来意不明,剑晨当然不想与他过多纠缠,拱了拱手,转身便要离去。

    岂知,他身形刚转,沙哑的声音继续传入耳中。

    “玄冥诀,果然是天下一等一的功法,嘿嘿嘿。”

    豁然转身,剑晨的眼眸中,有震惊,有恐惧,厉喝道:“你到底是何人?”

    背后千锋,已然握在手中。

    青衫人在他的注视下,终于有了动作。

    他缓缓转过身,正面对向剑晨。

    月光之下,一具青面獠牙的鬼首面具,更显狰狞。

    骇人面具之下,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老夫只是个闲人,不过,却是个可以给你说些秘密的闲人。”

    “秘密?”剑晨一怔,疑道:“你我素未谋面,你的秘密与我何干?”

    “呵呵。”鬼首青衫人似乎是笑了笑,道:“玄冥诀的秘密,也与你无关吗?”

    “你,你不要胡说。”剑晨心虚道:“我哪里有什么玄冥诀!”

    青衫人陡然哈哈大笑,也不见他有何动作,身躯竟然变得有些模糊。

    再凝实之时,剑晨骇然发现,那青衫人与他的距离,竟然已相隔十步之外。

    这人,若不是鬼,那这一手轻功该是何等的惊人!

    “世人皆说冠绝天下有玄冥,其实玄冥之妙,他们又哪里知道?”

    青衫人的身体虽然离得远了,但声音却仍然仿佛就在剑晨耳边响起。

    “玄冥有三,一曰守,二曰攻,三而合。”

    “小子,你的路,还远得很。”

    这道声音传入耳中,剑晨心中的震惊已是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人,竟然似乎对玄冥诀很是熟悉?

    可是,玄冥有三?这些话,自己怎么没有在那本口诀里见到过?

    剑晨的脑海中有如翻江倒海,满脑子尽是青衫人所谓的秘密。

    一曰守?

    自己现下对于玄冥诀的应用,似乎正是如此。

    那么说来,这个怪人当真对玄冥诀有所了解?

    如此,二曰攻,意思便是玄冥诀当中,其实还有用于攻击的法门?

    这两层,仅凭字面意思,倒也不难理解,可是,这三而合又是什么意思?

    合?攻守合一么?

    既然是攻,又如何去守?

    骤然,他脑中想起师父曾经教导过的一句话:攻击,便是最好的防守。

    可是,也不对,这意思是说,做到极致的攻击之后,敌人已经手忙脚乱,难以再成攻势,如此,自然便不需要防守,这只是以攻代守而已。

    而‘合’这个字,绝对不应该只是单方面的夸大攻与守的其中之一,这又该如何做?

    一时间,他心中纷念杂陈,越想,越是烦闷,竟然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他心中一惊,陡然清醒过来,连忙喊道:“请前辈指教!”

    只是眼前,哪里还有青衫人的身影?

    他愣神这一会儿,青衫人竟然已经悄无声息地隐没入黑夜之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寂静的夜里,只有剑晨一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69.第69章 青首鬼王

    巫州城南。

    午夜时分,巫州南大门的城门紧紧地闭着。

    深更半夜,正是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最为疲倦的时刻,此时城门前,就连守夜的士兵也趁长官不在,不知跑到哪里去偷懒打盹去了。

    只留两把松脂制成的火把,一左一右,旺盛地燃烧在城门两侧,为这微凉的夜凭添了一丝温暖。

    青衫人不知是如何练的轻功,速度竟然与他面上那具鬼首面具极为贴切。

    迅如鬼魅。

    剑晨在城中心附近喊出那一声请指教的时候,他竟然已经飘到了南大门的城门外。

    脚下突然一停,青衫人魁梧到几乎撑破衣衫的身躯傲然而立。

    “追魂,你的轻功又进步了。”

    沙哑的声音突然又从他鬼首面具下传出。

    只是,他是在与谁对话?

    忽然,从他身后极暗之处,缓缓现出一道人影来。

    这人影一身黑色劲装,就连面上也蒙着一方黑色的纱布,若非他那双眼睛明亮得吓人,整个人在这漆黑的夜里,几乎难以分辨。

    正是在休宁镇时与明伯在一起的那位黑衣人——邪手追魂。

    “我说……”邪手追魂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很是不满,“这么用很欣慰的语气赞扬我的轻功真的好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的轻功比我高似的。”

    青衫人哼了一声,淡淡地道:“总有一天,我会打断你的腿,看看你用那双邪手,是不是也能跑得比腿还快。”

    “呵呵。”邪手追魂也不动气,竟然还笑了笑,突然语气一变,严肃道:“你我二人已有十三年未见,作为十三年后的初次重逢,无聊的玩笑就到此为至吧。”

    “哦?”青衫人豁然转身,鬼首面具下那双森冷的眸子精光一闪,“我怎么记得,是第二次?”

    “当日在辰州,你不出来,以为我就不知道?”

    “咳咳。”邪手追魂从严肃变为尴尬,“那****没出来,所以不算。”

    “不过话说……你与郭怒那档子破事儿还没完?”

    青衫人骤听此言,双手突然狠狠一握。

    轰隆——!

    这一次,他似乎动了真怒,风雷之音陡然炸响,比之先前在剑晨面前小露的一手,要强悍得太多。

    邪手追魂明亮的双眸因为这一声炸响突然一暗,紧接着,他冷冷哼了一声,漆黑如墨的右手陡然提至头顶,再狠狠划下。

    嘶啦——!

    空气中,立时传来一阵嘶鸣,嘶鸣声尖锐刺耳,仿佛一把利剑,狠狠划破长空。

    不,被划破的,不仅是长空,还有青衫人双拳紧握都产生的风雷!

    砰——啪!

    两人中间的空地上,骤然暴起一圈气浪,竟然恍若实质一般,甫一炸起,便带着滚滚烟尘四荡开去。

    邪手追魂在气浪暴起之时,便身躯一震,后退了一步。

    反观青衫人,却宛若无事一般,依然气定神闲立在原地。

    两相比较之下,邪手追魂的武功,竟然略逊青衫人一筹。

    “这只是一个警告,下次管好你的舌头。”

    邪手追魂一声冷哼,怒道:“你这人,脾气怎生还是那般火爆,一言不合就打雷!”

    青衫人盯着他,淡然道:“我青首鬼王的脾性,你第一天知道?”

    此言一出,邪手追魂骤然没了脾气,摇了摇头,语气却是放缓了下来:“今日你怎么会来见晨儿?”

    青首鬼王淡道:“只是来试试他的玄冥诀而已。”

    “真是玄冥诀?”邪手追魂目光一颤,连追问道:“你确定?”

    青首鬼王冷哼一声:“这世上,还有谁比我更有资格说出确定二字?”

    “那倒是。”邪手追魂竟没有反驳,反而了然的点头,又迟疑道:“只是,你试便试了,为何又要对他说出什么玄冥诀的秘密?”

    青首鬼王道:“那又如何,这些事,他早晚要知道。”

    邪手追魂叹道:“可是,如此一来,他的心会很乱,如今的晨儿身上,已经背负了许多事。”

    “你以为,不说,他的心就很宁静?”青首鬼王冷笑连连。

    “你——!”

    邪手追魂一怒,又强自忍了下来,眼珠一转,岔道:“话说,你的禁足令不是还有一年吗?”

    青首鬼王淡道:“不错。”

    “那你这么早出来干嘛?”邪手追魂奇道。

    青首鬼王耸耸肩,“谁看到我出来了?”

    “我啊!”邪手追魂不可置信地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看见了啊,刚才还动手了!”

    青首鬼王哼了一声,竟然仿佛在笑:“谁有空与你动手?适才老夫只是手掌有些发酸,活动活动而已。”

    他的身躯,在说话的同时,竟然又开始模糊起来。

    邪手追魂明亮的目光,突然移向城墙之上,低低喝骂了一声:“老不要脸的!”

    高近三丈的城墙之上,青首鬼王的身影一闪而没。

    紧紧闭合在一起的城门对于他的来,直若无物。

    天明。

    朋来客栈。

    剑晨睁着惺松的睡眼,迷迷糊糊打开房门。

    他昨夜先是跟踪安安,后来又遇鬼王,几乎折腾了一整宿,直到五更时分方才回了客栈。

    他回来之后,在安安房门前立了半晌,只是房门暗淡无光,也不知安安是不是已在里面。

    犹豫了一会,他回到自己房间,又想起那古怪的青衫人所说的话,哪里还睡得着?

    又是一阵胡思乱想,直到天刚放亮,才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然而他连梦也来不及做上一个,门外已经有人在契而不舍地一下一下敲着他房门。

    门外,花想蓉的倩影巧笑嫣然,俏生生立在他房门外,双手端着托盘,盘内整齐放置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一盘垒在一起的馒头,以及几碟清爽小菜。

    花想蓉柔声道:“夫君,蓉儿见你久睡不起,便去前厅弄了些早点来,你且趁热吃下,莫要凉了肠胃。”

    剑晨的睡意在一瞬间飞到了九宵云外。

    连忙伸手接住托盘,连道:“我自己来,自己来。”

    花想蓉却不放手,固执道:“服侍夫君本就是蓉儿该做之事,怎能让夫君亲自动手?”

    剑晨拗她不过,只得由着她进了房间,将盘中食物置于桌上。

    回过头来,笑盈盈道:“夫君,请用。”

    剑晨出了一身冷汗,其实很想说,早起之后,应该先洗漱一番的,只是他现下与花想蓉独处,实在是尴尬得手脚都不知往何处放才好。

    是以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一个雪白的大馒头狼吞起来,想着早些吃完,好摆脱这份尴尬的境地。

    岂知他馒头刚啃了一半,门外竟然又传来一声冷笑,安安的声音飘了进来:

    “哟,小两口吃着哪?”

70.第70章 快来捡钱呀

    这个声音出现得不太是时候。

    剑晨正狠狠咬了一大块馒头,还没来得及咀嚼,便被吓得一缩脖子。

    顿时发出嗝的一声,好大一块馒头哽进喉咙里,上不得,也下不得。

    剑晨的眼睛,越瞪越大,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花想蓉见状,吓了一跳,连忙又是抚胸又是拍背,好一通忙活。

    在她的帮助下,剑晨在几乎就要动用混沌内力的当口,终于闭着眼睛死命往下一咽,咕噜一声,顺过气来。

    这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再抬起头来,房门外哪里还有安安的人影?

    剑晨一怔,噌地一下站起来就想追出去。

    只才迈出一只脚,突然又顿了顿,他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如何面对安安。

    是因为安安的神秘?

    还是他昨夜跟踪安安,心里产生的负疚感?

    剑晨也说不清楚,他只是怔怔地站了一会,突然叹了口气,又悻悻地坐了下来。

    他的动作,花想蓉看在眼里,不禁奇怪道:“夫君,你怎么了?”

    剑晨拿起吃了一半的馒头,放进嘴里咬了一小口,有些意兴阑珊:“没事。”

    又看着花想蓉,踌躇道:“花小姐……”

    “叫我蓉儿!”花想蓉小手虚挡在剑晨嘴前,清脆的声音很柔,但也很坚持。

    剑晨无奈,只得道:“好吧,蓉……儿,你真的不准备回辰州了吗?”

    “要回。”花想蓉毫不迟疑道。

    “但是要等夫君办完自己的事情后,咱们一起回去见爹爹。”

    剑晨的脸上刚刚浮现出一丝喜色,听完花想蓉后半句,又垮了下来。

    “花……蓉儿,我的事情,很复杂,说不定,也很危险,你跟着我……”

    花想蓉摇着头,打断剑晨再说下去,轻轻道:“夫君,自从你当日在擂台上,面对石玉轩之时,对蓉儿说‘交给我’的时候,蓉儿已经决定,这一生,跟定你啦。”

    她的小脸泛起一团红晕,羞涩而又坚定地道:“此生不悔!”

    剑晨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巴掌,没事儿,说什么废话?

    仍然作着最后的努力:“可是,我自小无父无母,乃是师父把我养大,而我的身上,极有可能背负着一段血海深仇,这些,你……”

    花想蓉再一次将他打断,她在比武招亲擂台上展现出的飒爽之气浮现出来,清脆的嗓音仿佛珠落玉盘,字字回荡在剑晨心间:

    “你无父无母,蓉儿的爹爹就是你的爹爹,你要报仇,蓉儿就替你背剑,你若死了……蓉儿便挖个大坑,咱俩长眠于地下,生,在侧,死,同穴。”

    剑晨不说话了,低着头,一口一口咬着手里的馒头。

    他自小相依为命的只有师父,后来又来了尹修空,这两人几乎占据了剑晨自有记忆以来全部的生活。

    此刻,眼前这位女子,竟然因为他的一句话,作出了生死相随的承诺。

    虽然他现在仍然不能接受,但若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劝花想蓉回家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

    巫州城比之辰州更加,也更加繁华。

    但巫州城最热闹,人最多的地方,却是在城外。

    从东边城门出去,不过一里来地,便是沅江边的渡口。

    作为水上交通的要道,巫州城东这处渡口修建得极为宽阔,每日里往来穿梭的客商也是络绎不绝。

    也由此,巫州城内大半的居民都是在这渡口上计生活,拉纤的、替客商挑货物的、帮城中客栈拉生意的,不一而足。

    以至于纵然渡口建得宽阔,但在每艘渡船靠岸时,若没有一把子力气,只是别想挤得上来。

    剑晨三人此时正从东城门出来,一见这人流耸动的场景,也是目瞪口呆起来。

    “这……这要是想上船,怕不得等上一天?”

    剑晨看看人流,再掂起脚尖看看已然靠岸的渡船,又惊又愁。

    花想蓉牵着她神骏的白马,也是愁眉不展,小手抚着白马的脖子,担忧道:“小白,一会儿要是上了船,你可得收着些性子,莫要踢伤了人。”

    小白两个朝天的鼻孔打了个响鼻,朝外喷出两股热气,竟似听懂了一般。

    “安安,你有没有办法?”

    这一个多月以来,剑晨已经养成了遇事不决问安安的好习惯,此时心急渡江,下意识就向安安问道。

    安安黑着脸,似乎还在为早间的事情气着,闻言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想理他。

    剑晨一怔,不由尴尬地摸了摸后脑。

    花想蓉看在眼里,眼珠一转,笑道:“夫君,这有何难,看蓉儿的。”

    “蓉儿,你有办……哎哟!”

    突然身体一歪,痛叫出声。

    “咦?”花想蓉看看着,疑惑道:“夫君,你怎么了?”

    剑晨呲牙裂嘴,连连摆手,“没事,没事,你有什么办法?”

    花想蓉不虞有他,神秘一笑,得意道:“看我的。”

    当先便往人流处走去。

    待她走到前方,剑晨这才身形一矮,扭曲着脸拼命揉搓着小腿。

    他身边,安安冷冷的声音传来:“一个馒头而已,这就蓉儿啦?看来过几日,又得改口叫娘子了罢?”

    原来却是剑晨那一声“蓉儿”叫出口,安安从侧面陡然一脚,狠狠踢在他小腿迎面骨上。

    安安冷冰冰的言语听在他耳中,顿时顾不得小腿的痛处,连忙站起来,正想跟安安解释。

    突然,走向人流的花想蓉高声叫道:“大家快来捡钱呀!”

    剑晨一愣,连向她看去。

    却见花想蓉的手里不知何时抓了满满一把碎银子,在叫了那一嗓子之后,手臂一甩,竟然将银子往旁边奋力扔了出去。

    十数块碎银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亮晶晶的光辉,落在离花想蓉十来丈远处。

    人流中陡然一阵哗然,这大白天的,居然有人想不开撒钱?

    轰的一声,渡口处陡然喧哗起来,有些见机的快的,已经一个箭步往银子散落处冲了过去。

    花想蓉笑嘻嘻地,对她造成的轰动极为满意,又从荷包里一掏,再伸出手时,满满一把银子顿时又抓在手里,笑道:

    “别挤别挤,这里还有!”

    刷,随手一挥,这把银子被她甩向另外一侧。

    “这……”剑晨目瞪口呆,“这也行?!”

    安安撇着嘴,倒是不见惊讶,“有什么不行?她家可是辰州首富。”

71.第71章 黑龙会

    待花想蓉再甩出三把银子,直到她那袋本是鼓鼓囊囊的荷包彻底干瘪下去之后,从剑晨他们的位置到渡船之处,已经畅通无阻。

    剑晨还在惊讶着,花想蓉已经一溜烟跑了回来,将小白的缰绳一扯,急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眼见着这一会儿功夫,已经有没捡到银子的人在往回跑,三人连忙也随着急急奔向渡船。

    此刻停留在岸边的渡船竟然挺大,一眼望去,足可容纳数十人之多,更是分了两层,底下那层,却是用来运送马匹牲口,上面那层才是船客立身之处。

    三人急急奔上船去,在船上伙计的帮助下,花想蓉将小白牢牢拴在一层,这才上楼,对剑晨笑道:“夫君,蓉儿这法子怎样?”

    “好,好……”

    剑晨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虽然身上还有十来根金条,也舍得将两斤一根的金条送给郭传宗买包子,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舍得将银子四处乱扔而毫不心痛。

    有钱人的生活,真是让人搞不懂啊!

    剑晨暗暗感叹了一声,心中没来由得,竟然想起那破庙中大大小小的乞丐,有的因为无钱治病,只得等死,突然心底微微泛着酸。

    安安在一旁讽道:“好个鬼咧,有这许多银子,就是单独包下一艘小船也足够了,何必费这许多事,还省得这般挤。”

    这话一说,剑晨与花想蓉俱是一愣。

    花想蓉更是懊恼地拍了拍小脑袋,悔道:“刚才那些银子,别说包,就是买也买下一般小船了。”

    剑晨默然,果真,要说聪明,还得安安……

    花想蓉对于银子,从来都是不心疼的,所以安安的话,也只是让她恼了一小会儿,然后便冲安安笑嘻嘻道:“果然还是大姐聪明,小妹甘拜下风。”

    安安俏脸突然一红,跳着脚指着花想蓉气恼道:“谁是你大姐!”

    “哦?你不想做大吗?那小妹可就不客气了?”花想蓉被安安指着,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更加笑咪咪。

    “你,你你你你!”安安气得发狂,指着花想蓉你了半天,一句“你想做就随你”愣是说不出口。

    花想蓉脑袋一扬,哼哼笑着,仿佛骄傲的公主。

    心中暗暗道:“小丫头片子,本姑娘还收拾不了你!”

    两个风情万种的人儿在这拥挤的船仓中旁若无人地斗着嘴,惹得一仓的船客纷纷侧目。

    待看到竟是两个如此美貌的少女时,众人眼睛陡然一亮,随即嫉妒的目光几乎将剑晨刺个千疮百孔。

    剑晨正满头大汗地从中调解两女,正在此时,突然有所感,抬起头往岸上看了去。

    不仅是他,安安与花想蓉,乃至这船上有些武功底子的船客,俱都往岸上望去。

    并非因为这船上那么巧,坐了一船武林高手,有着那听风辨位的本领。

    而是……岸上传来的动静,已经大到令人无法忽视的地步。

    呼——!

    离渡船二十来丈远的岸上,陡然传来一声沉闷至极的呼啸。

    能够发出如此沉重呼啸声的东西,想来份量也是极重。

    而更令船上所有人担忧得不能不往岸上看的理由是……这呼啸声由远及近,听声音,竟然是直奔渡船而来!

    剑晨三人奔上渡船之后,船上本已没有多少空位,两女又斗了会嘴的功夫,再上来几位客人便已满员。

    满员了,船自然是要启航了,于是,渡船上的伙计便齐齐喊着号子,五六人同时使着力气,将那块以生铁粗糙打制,重量却有两三百斤的巨大船锚往渡船上拖。

    眼见着在伙计们的努力下,船锚已经从水里露了出来。

    沉闷的呼啸声,便在此时传来。

    咚——!

    在船人众人的惊呼声中,一道粗长的黑影临空而来,好在没有直接落在船上,但却不偏不倚,正正从船锚上端那处用于捆绑麻绳的圆孔中穿了过去。

    这一下力量极大,不仅将船锚重新打入江中,那五六个伙计也是趔趔趄趄,身形被带得七倒八歪,甚至有两人差点跌入江水之中。

    不仅如此,就连能够容纳数十人外加十来匹马的大型渡船,竟然也摇摇晃晃起来。

    船上众人被这一击吓个半死,连连抹着冷汗,惊魂稍定,连往船下看去。

    却见临空飞来的,竟是一杆通体乌黑的长枪。

    长枪的枪尖处此时正斜插入江中,只留下乌黑透亮的枪杆兀自颤动不已。

    剑晨看向那长枪时,也是吃了一惊,心下终于了然为何先前那道呼啸声会如此沉重。

    原来,此枪竟然巨大无比,光是露在江面上的枪杆,就要比他整杆千锋银枪还要长上三尺有余。

    并且,这枪杆也太粗了些,剑晨粗略估计一下,竟然好似有他大腿一般粗细!

    如此粗壮巨大的长枪,有人能使得动?

    剑晨还没有来得及怀疑,安安已经凑到耳边,轻声道:“是黑龙会!”

    “黑龙会?”剑晨有些疑惑,怎么江湖中还有这么多师父没有向他提起过的帮派?

    安安继续道:“这黑龙会是近五年来在黔中道区域新近崛起的流匪势力,他们的老大人称黑龙,乃是个怪力无穷的铁塔巨汉,这五年来,黑龙靠着一身怪力,再加上他名动境界的修为,很是纠集了一批心狠手辣之徒,沿着这沅江做起了杀人放火的买卖。”

    “呶,这乌铁长枪就是他的兵器。”

    剑晨一听,这才了然,原来是近五年的事,而师父像是也有十年未曾下山走动过了,那么没有给他提过黑龙会,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突然又有些佩服起安安来,由衷道:“安安,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安安听了他的赞扬,没有如以往一般得意的表情挂在脸上,反而显得很是凝重,沉声道:“傻子,你可得小心,这黑龙会说不定是冲着我们来的。”

    剑晨一听,奇道:“冲我们来的?为什么?我们又不认识他。”

    安安哼了一声,冷笑道:“那你得问她。”

    她眼睛一横,却是扫了眼旁边也是一脸担忧的花想蓉。

    “因为黑龙会的老大黑龙,与石元龙乃是拜过把子的兄弟。”

    花想蓉看着剑晨,有些歉然地说道。

72.第72章 可不是吃素的

    渡口岸边。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枪,不仅是渡船上的船客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就连岸边,因为花想蓉乱撒银子而分散四处的人群,也仿佛被点了穴道一般定在原地。

    这些人,有知道长枪来历的,正一脸惊惧,也有如剑晨一般并未听过黑龙会大名的,此时除了好奇之外,也是被这一枪之威震慑地不敢动弹。

    “他爷爷的,哪个不长眼的东西乱丢?”

    渡船上,离剑晨三人不远的地方,有一身高八尺,手持齐眉短棍的光头壮汉,在抹了一把冷汗之后,怒骂出口。

    他一声怒骂,本想着定然应者如潮,却不想,整条船上,竟然无一人附和于他。

    更有甚者,看向这壮汉的目光像是在看着白痴。

    壮汉一愣,旁人的目光看得他好生不自在,只是此人看起来也是个脾气暴躁的主,也不去想为何旁人的反应会如此反常,反而暴怒喝骂道:

    “看什么看,被人欺到头上了连吭也不敢吭一声,都是些胆小如鼠的家伙!”

    终于有人忍不住,反唇相讥道:“兄弟,希望等会你还能如此硬气。”

    壮汉怒哼道:“有何不可?要是让老子知道是谁在捣乱,哼哼,爷爷的齐眉棍可也不是吃素的!”

    他声音洪亮,不光船上,就连岸边也有不少人将他的呼喝听进耳中。

    “好一条汉子!”

    岸上的人中,也有搞不清状况的,闻言,忍不住高声叫了个好,还冲壮汉遥遥比了比大拇指。

    终于有人附和于他,壮汉的目中掩不住的得意,向那讥讽他的人示威般扬了扬眉毛。

    却不想,那人不气反笑,手指往岸边一指,笑道:“喏,捣乱的人来了,快叫你的齐眉棍去吃肉吧。”

    他这一言,船上所有人立时齐刷刷地往岸上看去。

    咕咚——!

    壮汉也回身去看,待看清岸上的情况时,脸上表情一僵,好半晌,方才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离渡船约摸有七八十丈远的地方,数匹快马正狂奔而来。

    当先的一个,竟然也是个光头大汉,油亮亮的脑门在阳光下分外显眼。

    而令壮汉脸色僵硬的,自然不是那颗光头,而是马上那人雄壮的身躯!

    船上这位壮汉的身材已然很是壮硕,他的一条胳膊比安安这等身材娇小的女子的大腿还要粗上几分。

    然而再看向正狂奔而来的光头大汉,由于骑在马上,身高倒是不好估量,但他精赤着上身,如铁铸般的肌肉棱角分明,纵然隔得老远,一股凶悍之气也已传了过来。

    这大汉跨下的骏马口角处已有丝丝白沫渗出,看来已是不堪负荷大汉的体重。

    就只是这么粗粗地一看,船上的壮汉心中就已凉了半截,来人,竟然比他还要魁梧了一整圈!

    剑晨看得也是暗暗心惊不已,轻声对安安道:“这人就是黑龙么?果然好强的力道!”

    从船上看到黑龙的时候,他已经策马狂奔而来,也就是说,这一枪击中船锚之时,他的人应该还要离得更远。

    如此之远的距离,剑晨自问自己就是拼了老命,也不可能把长枪丢得这么远。

    安安轻轻点头,面色有些凝重,道:“强的不止是力道,还有准头,一百来丈的距离,咱们就是看,也只能看到一个小黑点。”

    剑晨深以为然,眉头一皱,接道:“而他竟然能准确命中船锚上的小圆孔。”

    高手!

    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

    说话间,黑龙已经渐渐逼近岸边,而他跨下那匹已然口吐白沫的马儿终于也到了极限,马脖子陡然往前伸到了极致,发出一声呜咽的哀嘶,两只前蹄在疾速奔跑中突然向前一跪。

    眼见着就是个人仰马翻的结局。

    船上的壮汉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起来,心想原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蛮子,这一跤跌下来,他能不能爬起来都是未知数,还怎么耍横?

    岂料他的笑声还回荡在口中,那岸上的黑龙在前倾的马背上重重哼了一声。

    却见他双腿在马蹬子上重重一踩,借着身体往上的时机,右掌又狠狠在马背上拍了一记,他铁塔般的身躯便以这一掌之力腾空而起。

    可怜他跨下那匹马儿本就力竭,摔倒前又受了他势大力沉的一掌,顿时再也发不出声音来,马头一栽,轰然摔倒在地。

    惯性的作用下,松软的泥沙岸边被拖出了一道既长且宽的红黑色痕迹。

    咚——!

    马儿暴毙而亡,黑龙的身躯也从空中重重落了下来。

    烟尘漫天。

    所有人的心,都在黑龙落下的那一刻,仿佛被人用鼓槌狠狠在心头猛敲了一记,震得心胆皆颤。

    地面上,一道魁梧壮硕的身躯傲然而立。

    以他的脚掌为中心点,松软的泥沙地面被他落下时的重量,生生砸出了个五尺成圆的深坑!

    船上的壮汉又是生生咽了下口水。

    先前黑龙骑在马上,壮汉只是隐隐觉得这人大约是比自己要雄壮一些,而此刻黑龙下得马来,他才震惊地发现……

    哪里是雄壮一些?

    在黑龙面前,他就是个矮子!

    壮汉八尺有余的身材本已是傲立众人,没曾想,这黑龙竟然还要比他足足高出一个脑袋来,怕不得有一丈?

    高且不说,再看那黑龙赤精着的上半身,那身肌肉竟然当真像是练得铜浇铁铸一般,壮汉沮丧地发现,与黑龙比起来,他哪里敢称得上一声壮?分明就是个肌肉松垮的胖子。

    怪不得,他能使得动如此巨大的乌铁长枪!

    壮汉惊惧的目光,从黑龙身上,又瞟向倒插在渡船前的长枪上,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黑龙落地,他身后紧随而来的七人也将缰绳一扯,七匹狂奔中的快马生生被拉得眼凸舌伸,齐齐停在黑龙身后。

    这七人跳下马来,各持刀兵,虽然远没有黑龙的出场来得令人心中震撼,但眉宇间也是包藏一股凶煞之气,一看就是手中沾着人命的亡命之徒。

    “刚才离得远,隐约听到,有人要请老子吃肉?”

    黑龙冷冷地扫了一眼船上众人,若打雷般的声音响彻渡口。

    壮汉再一次将他原本引以为傲的身体,极力缩了又缩。

73.第73章 气势

    黑龙这冷冷地一眼扫过来,本已是拥挤不堪的渡船上哗啦一下子,竟然空出了一大块。

    空出来的地方,站着一个人,顿时显得无比扎眼。

    正是手持齐眉棍的光头壮汉。

    那壮汉反应慢了半拍,此时回头一看,吓了一跳,连忙就想挤进人堆里。

    岂料,先前出言嘲讽他的那人又幽幽地道:“怎的?刚才不是说咱们都是胆小如鼠之辈么?莫非如今,又要多一鼠?”

    壮汉一听,脸色立时涨得通红,身躯停了下来,再也没脸往里挤。

    但凡闯荡江湖之人,最为看重的便是脸面,所以江湖中每日大大小小的争斗,倒有一大半却是无谓之争,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之事屡见不鲜。

    甚至有些,怕是连话也没说,只是因为一个眼神。

    宁可没了性命,也不愿失了脸面,这是大部分江湖中人的心态。

    而这壮汉的脾性本也暴躁,更是个要脸不要命的主。

    黑龙的气势,确实让他吓了一跳,是以先前倒是有了暂避其锋的打算,但此时却被人几乎指名道姓地讥嘲,他哪里还忍受得了?

    偏偏这时,黑龙也看到了壮汉的动作,冷笑了一声,不屑道:“原来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无赖。”

    壮汉一听,双目登时充了血,猛踏前一步,怒喝道:“兀那汉子,爷爷不与你计较,你倒还长脸了不是?”

    命而已,今日,不要了!

    壮汉一声怒吼,心中倒是爽快了不少,只是在这明知不敌的情况下,心中却是悲愤。

    他的声音虽然不如黑龙若打雷一般,却也宏亮,黑龙听在耳中,不怒反笑,冲着壮汉勾勾手指,笑道:“倒是有几分胆气,来来来,下来练练。”

    “下来就下来!”

    壮汉怒哼一声,已是起了豁出去的心思,当下两条粗壮有力的小腿使力,便要往船下跳去。

    谁知他身形刚动,衣角却被人从旁扯从,壮汉回头一看,却是个少年。

    “兄台,你不是他对手,何必上去送死。”

    剑晨拉着壮汉的衣角,诚恳地劝道。

    他在一旁瞧得清楚,黑龙无论是那股怪力,还是本身的武功修为,只怕都要比这壮汉高上不少。

    更何况,黑龙率众来此,多半目标就是在他身上。

    虽然能不能敌得住黑龙,剑晨的心里也是没底,但他却也不忍一个不相干的人上去枉送了性命。

    那壮汉听剑晨如此说,以为又是个来嘲笑他的人,心中的怒火登时燃烧地更旺,当下凶目一瞪,就要喝骂。

    然而当他看到剑晨那双透着诚恳与真诚的眼神时,不由得愣了愣,原来这少年……并非是在嘲讽于他。

    这满船的人尽都默不作声,显然也是想看他好戏,唯有这少年敢在这当口站出来劝慰于他,这令壮汉心中一暖。

    他正要说些什么,嘴唇刚动,却听先前那人又讥道:“对对对,当个缩头乌龟也比枉送了性命的好,我看你呀,还是不要去自寻死路吧?”

    “你——!”剑晨一怒,这世上怎么还有如此尖酸刻薄之人。

    猛然回头,只见从声音来处,一个身材精瘦的年轻男子正站在人堆里,双手抱胸,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这人一身灰色劲装,身后背着一柄长剑,显然也是江湖中人。

    他见剑晨的目光望过来,倒也不惧,双手一摊,薄薄地嘴唇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道:“看我干嘛?说错了?”

    剑晨气得捏紧了双拳,正要反驳,眼前突然一暗。

    却是壮汉伸出他粗壮的胳膊,将剑晨拦了下来。

    “他说得没错,与其做缩头乌龟,倒不如轰轰烈烈拼上一声来得痛快!”

    壮汉的神色显得极为悲怆,冲剑晨一拱手,感激道:“小兄弟的情,在下记着了!”

    当下恨恨看了精瘦汉子一看,决绝转身,齐眉短棍在船身上重重一垛,终于跳下船去。

    “哎……”剑晨还想去拉,却是慢了一步,抓了个空。

    只得眼睁睁看着壮汉往岸上落去,摇头一叹,默默回到安安身边。

    安安看着他落寞的神情,心头不禁一软,轻声道:“怎么?”

    剑晨又是叹息一声,只是摇头。

    心中却是起了打算,若是壮汉临危,倒要出手救上一救。

    他却没想过,自己是否又有救人的能力?

    壮汉临空一跃,瞧准了岸上的落点,身在空中便气沉丹田,却是使了个千斤坠的功夫,狠狠往落点砸去。

    轰的一声,黑龙落地炸起的烟尘才刚散去,又是一大蓬澎湃而起。

    烟尘迷蒙中,壮汉的身躯缓缓立了起来。

    他往脚下一看,顿时心中暗叹不已。

    与先前黑龙一般,以他脚掌为中心,壮汉也生生在岸边砸出了个大坑。

    但是看看自己这边小小的一尺来宽的浅坑,再望望黑龙脚下比他大了几个圆的深坑,壮汉深深呼了口气,面色已然多了一份惨然。

    两人看身形,俱是走得外家路子,由此而见,高下立判。

    黑龙见他落下地来,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看在你这份胆气上,报上名来吧,省得成个无名鬼。”

    壮汉一咬牙,狠狠盯着黑龙,沉声道:“某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管平是也!”

    黑龙点点头,“管平是吧?好,你可以去死了。”

    死字一出,黑龙铁塔般的身躯猛然膨胀了一圈,本就高大的身躯登时更如同巨人一般。

    嘭——!

    嘭——!

    嘭——!

    黑龙一步一步,往管平身前走去,每走出一步,脚下便炸起一团烟尘,走了三步,地上已然又多出三个土坑来。

    他巨人般的身躯缓缓走来,宛若地狱神魔,每走一步,周身的气势便涨上一分,待走出十步,在离管平半丈远时,脚步重重一顿,停了下来。

    管平身上的冷汗,已然将他的衣衫浸湿。

    黑龙论身高,本来只比他高出一个脑袋,然而此时,在黑龙的气势一路攀上顶峰之时……

    管平突然感觉,自己只是一只蚂蚁,而黑龙,仿佛只是用一根手指头,便能将他碾碎!

74.第74章 拳威

    “三拳。”

    黑龙伸出三根手指,“你只需要接下我三拳,那么,便饶你一命。”

    他的眼神很淡然,看向管平的目光连一丝波澜也没有,就仿佛,看得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死物。

    管平的面色难看至极,这种淡然比之嘲笑,甚至不屑,更加令他难受。

    这分明就是,完全没将他管平放在眼里。

    他一咬牙,命已不要,还能在此时弱了气势?

    当下一声大喝:“莫说三拳,就是三十拳,你爷爷我也接得下!”

    黑龙冷笑一声,:“好,希望你一直这么硬气。”

    话音刚落,管平却突然长身而起,手中齐眉棍带着呜呜风响,劈头便怒砸而下!

    他也是不傻,黑龙说三拳,当真就要硬挺着接他三拳?

    在敌强我弱的情势下,抢攻,才有一分胜机。

    这一棍的力道竟然不弱,看得出来,管平也是有着不错的武功修为在身。

    然而,黑龙眼见齐眉棍就将临头,却是不闪不避,反而嘴角一动,笑了笑。

    当——!

    管平的虎口一麻,而心中却是大喜,因为他明明白白看到,自己出尽全力的一棍已然狠狠砸在黑龙油黑光亮的脑门上。

    这根齐眉短棍乃是管平艺成之时,他的师父亲手所赠,闯荡江湖多年来,不知伴他斗过了多少强敌,管平甚至已经将之看成了自己的第二生命。

    也正因此,他对自己这一棍极为自信,莫说是脑袋,就是一块巨石,说不得,也得砸个四分五裂不可。

    啪——裂!

    然而,他脸上的喜色才刚刚冒起,却又听到一声令他心脏猛跳的声音。

    这声音,绝不是黑龙的脑门被他砸碎的骨裂声。

    那么……是什么?

    他正茫然,突然只觉持棍的手掌猛然往下沉了沉,眼皮一跳,恍然间似乎有一块黑影从黑龙的脑门反弹了出去。

    管平的心,沉到了谷底。

    往齐眉棍看去,果然,那反弹而出的黑影,正是他珍如生命的齐眉短棍其中一截。

    他的第二生命,断了。

    脑门遭了一击重击,黑龙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反倒嘿嘿笑了起来,口中突的炸起一道春雷:“第一拳,接好!”

    右拳猛然如绷紧的弓弦一般拉伸到极致!

    呜——!

    拳出,似离弦,若惊鸿,爆发出的拳风,竟然比管平以齐眉棍怒劈还要狂烈。

    管平的面色,立时大变。

    他也不是初出江湖的菜鸟,大大小小的江湖争斗也参与过不少,这临敌之际的经验也是极为丰富。

    这一拳,能不能接?接不接得下?

    不行!

    管平无比丰富的对战经验,只在瞬息之间就给出了答案。

    可是,那又如何?

    有些东西,不是你不想接,就可以不接。

    就比如,黑龙的拳。

    这一切只在电光火石,当管平的心中已经有了不能硬接的答案时,他能够做的,就只有硬接。

    断了一截的齐眉棍被他双手横握,全身的内力几乎催谷到了极致,拼了命往双手处输去。

    双手持棍,横封在胸前,这便是管平在拳到之前,唯一能做出的应对。

    啪——裂!

    黑龙的右拳,如同打桩一般冲着管平的胸口就夯了下去,齐眉棍好险在最后一刻挡在胸前,先于管平的胸口一步尝了尝拳头的滋味。

    于是,管平又听到了他第二生命断裂的声音,只是这次,他已经没时间心疼。

    因为……齐眉棍之后,便是他的身体。

    粗如儿臂的齐眉棍在黑龙的右拳下,竟然脆弱得像一支麦杆,连阻挡片刻的程度也没做到,几乎就在棍身断裂的同时,管平只觉胸口如被万斤巨石砸中一般,壮硕的身躯猛得一颤,被巨大的冲击力猛得打得向后飞退。

    噗——!

    人还在空中,管平的喉头一紧,体内气血翻江倒海一般涌了上来,嘴巴一张,喷出好大口血箭。

    扑通——!

    一拳之威强悍如斯,管平的身躯腾空倒飞出五六丈远,待力竭下落之时,竟已到了江面上,在受了重击,又无可凭借之下,管平的脑袋一栽,直直落入沅江之中。

    “嘁,真没用,一拳而已。”

    黑龙缓缓收回拳头,轻轻往拳面上吹了口气,仿若自言一般,却是一眼也没往江面上瞧过。

    壮硕如牛的管平,竟然连黑龙一拳也接不下?这个结果令在场所有人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包括黑龙身后的七个黑龙会帮众在内,看向黑龙的眼神,已是惊惧不已。

    在这当口,全场噤若寒蝉,无一人敢说话,甚至发出一点响动,唯恐下一个遭殃的,就会是自己。

    除了……

    扑通——!

    突然从船上似乎又有什么人落入江中,溅起好大水花。

    “傻子!”

    “夫君!”

    渡船之上,安安与花想蓉两女的声音不分先后响起,二人正趴在护栏上,焦急地往江中望去。

    那船上落水之人,竟是剑晨?

    哗啦——!

    数息之间,从管平落水之处冒起两个头来,正是剑晨与面色纸金的管平。

    原来他跳入江中,却是为了救人。

    也好在渡口所在的江面水流平缓,管平的身躯又沉重,这才直沉入底,没有被水流卷跑。

    剑晨单手奋力提起管平的身体,另一只手配合双脚尽力地往岸边划着,他打小便爱去白岳峰下的小溪中玩耍,是以水性却也不错,没划得几下,双脚已然踩上实地。

    上得岸来,剑晨将管平的身躯反转,轻轻一掌拍在他后背上,只听呕的一声,管平吐出一大口混合着鲜血的江水来。

    他双手撑在地上,一边又呕了几口水,一边呼呼地喘着粗气,好半晌,才缓过一口气。

    “小兄弟是你救了我?多谢!”

    他的脸色仍然纸金一片,但神智尚还清醒,感激得对剑晨说道。

    剑晨摆了摆手,正要说话,黑龙的声音又从后传来,令他皱了皱眉。

    “咦?还能喘气儿?”

    黑龙的面上,倒不见有多惊讶,却是调侃的意味更重几分。

    剑晨沉着脸,单手一压强撑着一口气想要站起来的管平,转回身,对黑龙道:“这位兄台,得饶人处且饶人罢。”

75.第75章 修罗三杀

    黑龙冷冷一笑,瞟了一眼剑晨,淡淡道:“我黑龙说话做事,向来说一不二,说了要打三拳,只要他不死,就得吃我三拳!”

    “三拳么?”剑晨点点头,“还有两拳了吧?我来替他接。”

    此言一出,管平顿时愣怔起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剑晨,道:“小兄弟,在下与你萍水相逢,已是得你救了一遭,怎么能再让你替我?”

    这汉子虽然莽撞粗鲁,倒也是个重情懂义之人。

    别人惹了他,宁可不要命也得找回场子,而有人对他好,他却也可以不要命。

    剑晨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管平宽厚的肩膀,宽慰道:“说起来,倒是我连累了兄台,那位黑龙来此的目的,恐怕本来就是我。”

    管平一愣,正不知他这话是何意,黑龙远远的笑声已经传了过来:

    “小子,你倒是有几分聪明。”

    剑晨看着他,也是一笑,“过奖,那么,我能替他接了吗?”

    黑龙硕大的光头微微一点,活动活动右掌,道:“两拳,两人,倒是刚好。”

    船上,花想蓉一脸忧色,忍不住对安安道:“大姐,你看夫君能接得下黑龙的拳头吗?”

    此时安安的目光也正紧紧注视着岸上的剑晨,竟然对花想蓉这一声大姐毫无反应,反而忧虑道:“那个叫管平的生得如此高大,都挡不了黑龙一拳,我看傻子这次有些冲动了……”

    黑龙此次前来拦截渡船,几乎已经可以确定是为了剑晨等人,所以,这战是肯定要打的,但,在安安看来,剑晨却是选了个最笨的战法。

    若依她的想法,遇上黑龙这等外家高手,应是以游斗耗其功力为主,再伺机施以雷霆之击。

    以己之短,对敌之长,这分明是最笨的做法。

    但是偏偏,剑晨就正准备以这最笨的法子来对抗黑龙。

    剑晨傻吗?

    虽然他一天会被安安叫无数次傻子,但是显然,他并不傻。

    黑龙拥有天生而来的怪力,同时又是外家高手,一身筋骨几已到了铜皮铁骨的程度,一双拳头更是堪比神兵利器。

    然而,对上这种喜欢以力取胜的人,偏偏正是剑晨最喜欢的对手。

    因为他最大的凭仗,玄冥诀,最擅长的,就是卸力。

    反而是如岭山七狼的连狼十三斩,白焰剑派的极阳内力,这些带有特殊性质的功法,他应对起来就会困难得多。

    更何况,他若想让玄冥诀更进一步,就非得要不断与功力强于他的对手战斗,只有在战斗时,才是玄冥诀修炼的最佳时机。

    剑晨安慰似地拍了拍管平,脚步轻动,一步一步往黑龙跟前走去。

    一边走,一边还关切地问道:“那么,你还要像之前那么积聚气势么?”却是好像生怕黑龙的拳力不够。

    黑龙微一怔,这小子,竟然在只看了一拳之后,就能道破他的功法。

    原来黑龙先前那般做为,却不是故意为之,实在是因为他所修习的功法所致。

    他的拳法,名为修罗三杀。

    此功法,出招之前,必先凝聚自身气势至顶峰,由此所能达到的杀伤力,才最为巨大。

    并且,此拳以三为名,实则也正是只有三拳,凝聚一次气势,可出三拳,三拳之后,气衰拳弱。

    只有三拳,这几乎已经是武林中各门各派的功法中,招式最少的一种,并且,此功法出并无什么招式,三杀,就是三拳,仅此而已。

    比之剑冢的归一剑法,分了九层,每一层,又有九招剑法,总共九九八十一招而言,实在是少得有些可怜。

    然而,有弊则有利,修罗三杀化繁为简,摒弃招式,剩下的,只有气、力二字。

    凡事做得极致,必然会有极致的表现。

    修罗三杀便是如此,自黑龙出道以来,他的对手,还没有一人可以完整接下他三拳。

    黑龙骤然惊觉,随着剑晨一语道破他功法的奥秘,修罗三杀凝而未发的气势,竟然有了缓缓减弱的趋势。

    当下,他凶煞的面容一正,喝道:“小子,休得狂妄,接下一拳再说!”

    呜——!

    拳风破空,修罗三杀之二,出!

    只有正面对上黑龙的拳,才能深刻地感受到这修罗三杀的恐怖。

    黑龙出拳时,尚离剑晨约有五步的距离,这个距离对于身法高明之人,是一个能够从容躲闪的距离。

    可是,剑晨分明感觉到,此拳一出,他周身四处竟然全被拳风所笼罩,更为可怕的是,无论他想往哪个方向闪,心里面总有一种感觉,这拳,还是会重重落在身上。

    此刻,剑晨才明白,为何先前管平看起来明明可以选择侧身躲开黑龙一拳,却偏偏选择了硬抗。

    因为修罗三杀,拳出,必中!

    当下他的神色也郑重起来,双目中流转着仿佛混沌般的神采,正是已经丹田内能够调动的混沌内力全数运转起来的表现。

    所有的混沌内力尽数涌进他右手之上,在剑晨的感知中,一层一层,足足在他右手布下了七层以混沌内力凝成的薄膜。

    力足,掌出。

    他右掌一扬,看似轻飘飘的一掌便迎着黑龙的拳头拍了出去。

    “疯了!这小子疯了!”

    渡口附近,稍微有些眼力的,惧都惊呼起来。

    就连黑龙带来的下个属下,凶神恶煞的脸上也满是嘲笑之意,其中肩抗鬼头大刀的汉子轰然笑道:“哈哈哈,这小子嫌命长么?竟然敢单手接老大的一拳?”

    “着啊!莫说是三拳,平常能接下老大一拳的人也少见,这小子的右手只怕是没了。”

    其他六人也是随声附和,脸上,尽是幸灾乐祸之色,眼眸里,全是即将到来的血腥一幕而产生的兴奋。

    安安与花想蓉的手,紧紧拉在一起,因为太过紧张用力的缘故,骨节处已经有些发白。

    知道一些剑晨底细的安安相对要镇定不少,但她小脸上也分明写满了担忧。

    毕竟,黑龙的拳,不比她这个入门境界小女子的一招落英掌。

    而两女的手之所以紧紧拉在一起,却是花想蓉生怕剑晨命丧拳下,身形一晃,竟然想跳下船去阻拦,安安不得已之下,只得紧紧将她拉住。

    在所有人或紧张,或兴奋,或担忧的注视中,黑龙的拳与剑晨的掌,终于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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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搬家,运动量巨大,大脑供氧严重不足,今日就两更,各位少侠晚上不要等了,抱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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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剑吟介绍:
十三年前,衡阳洛家偶得玄冥诀,岂料消息走漏,沥血剑之主上门抢夺,一夜之间,满门被灭,只余他一人在世。 十三年后,身在万剑之冢,独独却不敢用剑,偶然破解玄冥诀之秘的他,毅然下山,誓要报这血海深仇。 身负绝世玄冥,手持百变千锋,为报血仇,独战天下! 步云亭前,力敌七狼。辰州城外血剑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血剑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血剑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