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六章 寸草不生
好强的蛇毒!
安安等人面色一寒,虽然这些蛇群看起来像是在帮他们,可如此之多的毒蛇就在身周遍地,任谁也生不出一丝好感来。
适才那声呼喊带来的后果,便是那呼喊之人顿被数条毒蛇合攻而上,在身上留下十来个乌黑泛滥的蛇齿血洞之后,一头砸在了积尸遍地的地面上。
可是他那声呼喊到底还是有着作用,在场仍能行动的断剑联盟弟子在惊惧之下,攻向剑晨的剑气更少,倒有大半都在大惊失色下,下意识地斩向遍地毒蛇。
根本不需要刻意去瞄准,院子里的毒蛇实在太多,每个人,每一剑下去,至少也有两三条毒蛇被斩成两段,散落满地污血,与尚未失去活动能力,疯狂扭曲蜷缩的断裂蛇身。
庞大的蛇群终于出现损伤,可这损伤对于庞大的蛇群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一剑斩断两三条?疯狂补上的,至少又有五六条!
呜——!
那低沉的笛音突又响起,漫无目的,仅靠蛇类本能来攻击的蛇群突然猛一顿。
嘶————!
院子里所有的蛇,不下数千条的毒蛇,竟然在这阵低沉的笛音中,仿佛得到了什么不可抗拒的命令,所有的蛇身在这一刻陡然半立而起。
大部分呈三角状的蛇头上,蛇口疯狂大张着,露出腥红的蛇信,与泛着深幽毒芒的尖锐蛇牙。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这一幕实在太过震撼,震撼到即使明知情况大不妙,也没有人再敢动一下。
可他们不动,剑晨却不管,血芒****,顿时又有十来人惨叫一声,葬身于此。
“剑晨!”
如此时刻,剑晨仍然在落井下石,顿时惹来数人怒喝。
扑通——!
岂料怒喝方才出口,脚下长声厉嘶的毒蛇顿时爆起数十条,立将这几人的声音淹没在蛇躯之中。
这一下,断剑联盟之人的面色立时变得难看起来。
动,会被蛇咬,不动,又会被剑晨杀,两难,两头都是死路之难!
“不知何方高人到此,断剑联盟替天行道,还望阁下行个方便!”
无计可施,又有人抱拳拱手,冲四面八方不知何处恭敬叫道。
扑通——!
话音未落,抱拳之人也突然一头栽倒在地,他的身下,一条斑斓毒蛇正缓缓游动而出。
这一下,所有人的面色终于大变。
这控制蛇群之人竟然毫无道理可讲,无论说什么,做什么,所得到了回应永远只有一个:杀!
刷刷——!
杀!
不止是蛇群,剑晨的杀,也杀的毫不手软,众人惊惧于蛇群突至的时候,血芒连连跳动,每一跳,都会带走数条,乃至十余条鲜活的人命!
“拼了,与他们拼了!”
在蛇与死的双重刺激下,求生无望之后,所能作的只有……求死!
与其被困于望之生寒的恐怖蛇群之中,还不如用死来为自己作一个解脱!
这一次,与其说是被死亡激起了满腔愤慨,倒不如说是被……吓破了胆!
死!
两百余人,只不过身形刚动,突然齐刷刷地大片倒下。
无尽的蛇群早已蓄势以待,断剑联盟更吃亏的在于适才面对剑晨时的一阵疯狂,没有察觉到蛇群已混入前院中每个角落,实在已是网中之鱼。
这一声拼了,倒成了一道催命符,也给蛇群的发动打响了信号,无数五彩斑斓的毒蛇借尾一弹,刷刷刷激射向人群,只是眨眼功夫……
惨不忍睹!
目睹了如此惨状,无论是安安尹修月两个女子,还是雷虎顾墨尘这等见惯了风浪的汉子,不约而同的,都紧紧闭上了双眼。
不忍再看,即使是敌人,也不忍再看!
“我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剑晨的经历从来没有瞒过安安,如此庞大的蛇群来袭,有谁会有这份能力,安安终于从之前剑晨对她的诉说中理出了头绪。
“凌尉,管平,出来!”
雷虎勉怒瞪开双眼,目光却飘然移上夜空,到底还是不忍去看断剑联盟此时的惨状,一股怒意突冲脑海,猛然一声怒喝。
安安知道来的是谁,他也已想得明白。
能控制如此蛇群出现在衡阳城中洛家的,当世就他们所知,只有一人。
灵蛇寨,传承驱蛇之术的少女——妹妮!
雷虎怒吼凌尉与管平两人,乃是当日剑晨在离开霸剑山庄时,便拜托这两人重回灵蛇寨,想与接替卢九尚成为灵蛇寨新一任寨主的卢蒙卡商谈一笔交易。
现在看来,两人此去谈得极为顺利,否则,妹妮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处,以灵蛇寨独有的驱蛇秘术替众人解了围?
吼声若雷,滚滚不绝。
与之对应的,众人的身后突然响起极轻微的脚步声。
雷虎豁然转身,众人的身后,正有三人缓缓走近。
一左一右的两人,正是他的两个结拜兄弟,管平与凌尉,此时两人的脸色比起他们来,也并没有好看到哪里去,纵使地上遍地尸体极不好下脚,可两人也选择一边走,一边将脑袋仰望上天,尽力不将目光落在前方被无尽毒蛇缠满全身的断剑联盟众人。
而走在两人中间的,却是个少女,一个唇边横放着一根形状怪异的笛子,看起来正在吹奏不停的少女。
只是奇怪的是,她的吹奏仿佛无声,雷虎分明能感觉得到自她口中不断有大小不一的气息涌出,偏偏却又听不到一丝笛音。
“大哥……”
管平的神色极不自然,嚅嚅着,不敢与雷虎的目光相对视,迟疑着叫道。
“你们来得好哇,一来就杀了个寸草不生!”
雷虎冷笑着,对管平等人并没有好脸色。
断剑联盟的人在雷虎看来倒算不得有多可恶,至多只是受了奸人蒙蔽而已,虽然纠缠不休,却也罪不至死。
特别是后来当断剑联盟中人也展露出了胸中那抹血性之后,雷虎就更加不忍这些人就此死去。
是以方才雷虎为了自保也为了保全安安,虽然也有出拳,但拳下却多有留力,只是令其失去行动能力而已,倒未曾一拳毙之。
可惜他手下留情,但能保住的人却也寥寥,想不到管平等人一来,当时那四五百人倒有大部分葬身了蛇口。
本来,只需要借蛇群之慑,想要惊走这些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那灵蛇少女却选择了更简单,也更残忍的方式。
这令雷虎极为不满地怒瞪了那仍在不停无声吹奏的灵蛇少女一眼。
虽然蛇群的出现是在帮他们,可是这种帮,雷虎打心底里不愿意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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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惭愧,临近年底了,公司的事情实在多,今天又只能双更了,那什么……十一月来了,这个月一定努力起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七章 杀戮不休
“大块头,你把话说清楚,怎么个寸草不生啦?”
断剑联盟的人终于全部倒下,妹妮也终于放下一直无声吹奏着的奇异蛇笛,雷虎的不满她当然感觉得到,当即毫不相让地皱着小琼鼻瞪了回去。
“你瞎了么?”
对方是个小女孩,雷虎虽然诸多不满,到底也发作不得,忍了又忍,闷了半晌,还是伸出手去,怒指着一地的尸体。
“你可别乱咬人!”
妹妮睁着一双可爱的大眼睛,怒气冲冲道:“妮妮的蛇宝宝们可乖啦,它们才不会害人呢!”
蛇宝宝……满地的狰狞毒蛇,从这小女孩的口中,竟然成了蛇宝宝,这不禁令当场所有人直感头皮发麻。
“这些人……”
妹妮却不管旁人有何反应,有些骄傲,又像是在炫耀一般,她的小手也与雷虎一样,环环扫了一圈倒了一地的断剑联盟中人,气哼哼道:“只不过是中了迷毒而已,又没死!”
“迷毒?”
雷虎一愕,突然往前迈了一步,那里躺倒了两具断剑联盟的尸体,探出手去往这两人鼻下一探。
果然感觉到了鼻息!
他回过头去诧异地看了一眼气鼓鼓的妹妮,颇有不信的,又在左右找到四五具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的人,再探,除了有一人着实是死了之外,另外四个却也有着呼吸。
没死,只是昏迷而已。
“那个不算,那不是妮妮的蛇宝宝咬的,是他……他杀的!”
妹妮很不服气,为了证明她的蛇宝宝确实不会毒死人,想也没想就将手一指,往剑晨那边望去。
这一望之下,她那略显稚嫩的小脸陡然大变,惊叫着,带着哭腔喊道:“剑晨哥哥,你怎么在杀妮妮的蛇宝宝!”
众人随之大惊。
妹妮与管平凌尉的出现太过突兀与震撼,那突然冒出的无尽蛇海也在刹那间解决了安安头痛不已的问题,现下断剑联盟尽倒,是以众人的注意力倒都在这个拥有着神秘控蛇能力的小女孩身上,一时间没去关注剑晨。
现在随着妹妮的那一叫,众人扭头看去,却见倒了一地的前院中,只有一人还站立着,不,是在疯狂劈砍着!
剑晨!
断剑联盟全数倒下,剑晨的杀戮竟仍然未停,不知何时,他自断剑联盟中人手中夺下了一柄完好的利剑,目标也由人,转移到了这铺了满场的无尽蛇海上。
没有了妹妮的控制,蛇群显得有些茫然无措,漫无目的地开始散乱游荡,甚至有一些还未将半竖而起的蛇躯落回地面。
一爪下去,七八截污血抛洒的蛇躯便飞上了半空,再无力嘶吼着,扑漱漱掉回地上,扭曲了两下,便即不动。
当妹妮指向剑晨时,在他的脚下,早已堆积了一圈或大或小,但却同样断成了两截的毒蛇。
“不要,不要再杀了!”
妹妮的眼泪猛得冒了出来,恍眼一扫,死于剑晨剑下的毒蛇早不下上百条,这令妹妮的心仿佛被无数根钢针刺了个通透一般,生疼,鲜血淋漓。
那声悲呼起到了一些作用,剑晨手下的动作顿了顿,一直注目在蛇群中的目光猛得一撇,射出两道嗜血的光芒,直往妹妮的脸上打来。
这目光满是血腥暴虐,即使妹妮正处悲痛之中,被这目光一刺,心下也禁不住大打了个寒战,便是连那哭腔也哽在了喉咙里,一时作声不得。
没有得到回应,剑晨冷冷地又扫视一眼当场众人,特别是在那仍然呆滞独立于一旁的玉虚真人,见无人再有动作,脑袋又垂了下去。
刷——!
剑光一闪,又有大蓬污血飞溅。
杀戮,是剑晨此时唯一可做,也唯一能做之事!
呜——!
血花耀痛了妹妮的眼,令她陡然回过神来,情急之下,那奇异的蛇笛又放回唇边,这次不再是无声的吹奏,而是如初时那般,吹响了一阵刺透人耳膜的低沉怪异笛音。
遍地蛇群立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蛇群猛然整齐划一的一阵耸动,像极了平静的海面上突然涌过的一阵波涛。
嘶——!
像是在回应妹妮的蛇笛,蛇群齐齐发出沙哑的嘶吼,无数颗狰狞蛇头一转,竟快速游动着,往洛家大门外涌去。
剑晨杀了上百妹妮的蛇宝宝,可妹妮却又不能杀剑晨,这人不惧蛇毒,这一点妹妮在灵蛇寨时便已知道,当下无可奈何,只得催动蛇笛,驱赶着所有毒蛇夺门而逃。
“哼,来了还想走!”
此见,剑晨目中凶光大闪,竟然冲着蛇群猛然暴喝,那模样,仿佛对着的不是一群蛇,而是一群攻入他洛家,又被吓破了胆想逃走的江湖匪类。
刷刷刷——!
大步跟上,手中利剑挥舞不停,那蛇群波涛间顿时翻起无数血花,也令妹妮俏目中的眼泪汹涌而下。
剑晨哥哥,妮妮来助你,你……你为何要杀妮妮的蛇宝宝!
若不是她正全力催动着蛇笛,几乎就想冲上前去抱住剑晨的大腿,声嘶力竭的哭问不休。
看到剑晨半点要清醒过来的意思也没有,安安的神色一正,猛得一咬银牙,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小妹妹,抱歉,他现下神智不清,待会等他醒来,姐姐一定叫这傻子与你赔罪!”
她先低下头,柔声对妹妮歉意地说了一句,又直起身子,叹息着看向剑晨疯狂不休的身影,目光一凝,道:“随我来!”
小手一拉,却将冷眼旁观的尹修月抓住,猛往前院边缘跑去。
尹修月猝不及防下被她拉了个趔趄,险些脸朝下跌进满地污血横流的尸体中,即使以她的无谓,也吓得面色微变,娇吒道:“疯了你!”
安安却不理她,一力拉着猛往前跑,边跑,边指着一具身材娇小的女尸,对顾墨尘喝道:
“把她抱过来!”
顾墨尘啊了一声,顿时苦下一张脸,抱女尸……他可没这爱好。
可安安哪管他心头排不排斥,早拉着尹修月奔出数丈,眼见已要冲进前院边缘一间尚还完好的小屋。
无奈只得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大哥……”
眼前一花,下意识双手一接,冰冷娇弱的躯体已然抱在怀里。
却是雷虎运起内力猛一挥手,带起一道狂风将安安指定的那具女尸抛入了顾墨尘怀里。
“快去!”
雷虎怒目一瞪,转回头关注剑晨的情况。(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八章 心惧
“进来!”
“出去!”
顾墨尘苦着一张脸,被安安呼来喝去。
先是屏着呼吸将那女尸抱进安安奔去的小屋,又被她一脚踹了出来,砰的一声,房门也即死死闭上。
“搞什么……”
顾墨尘郁闷地抓抓头发,安安将尹修月也拉了进去,这令他心头总有些七上八下的感觉。
不会出……什么事吧?
他有心再推门进去瞧瞧,可里面两个活人加一具尸体却都是女眷,手放在门上,却始终下不定决心使上最后一把力。
也没过多久,他没使力,门却突然又往内打了开来。
顾墨尘一怔,正要抬眼去望,却见尹修月清冷的面容出现在眼前,那双如月的眸子略有些诧异地看向顾墨尘本是抵在门上,现下却正好虚按在她胸前的大手。
“你……”
他愣了愣,正不知如何解释他手所放的位置,目光下移,面色陡然大变。
“你!她,她怎么了?!”
尹修月的怀里横抱着一个人,看穿着看面貌,竟然,竟然是安安!
此时此刻,安安那张如花俏脸上苍白得并无一丝血色,嘴角处竟还溢着丝丝血迹,更令顾墨尘大惊失色的是,在安安的小腹处竟然有着一道还在汨汨冒着鲜血,几乎将她衣裙染得通红的恐怖血洞。
那只手顺势便颤抖着落在安安鼻下,顿了顿,顾墨尘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你杀了她?”
他看向尹修月,目光中流露出的情绪很是复杂。
“你也是笨蛋么!”
尹修月并未开口,可声音却仍气冲冲地传入顾墨尘耳中,并且这声音听起来,竟然是已经没了呼吸的安安!
这令顾墨尘突然又是一愣,没有去看尹修月怀中的安安,而是往她身后望去,若他听得不错,这声音正是自昏暗的小屋中透出。
“还愣着干嘛,快去告诉傻子,告诉他我死了!”
尹修月的身后,安安穿着那女尸的一身黑衣,焦急的俏脸冒了出来,冲愣头愣脑的顾墨尘吒道。
“哦……哦!”
顾墨尘呆呆地应着,一时反应不及,突然又想起他刚才抱入屋内的那具女尸,顿时心头一跳。
原来如此!
他突然明白了安安的意图。
刚才在妹妮等人没有驱蛇出现之前,安安就已经让雷虎与她联合尝试过,剑晨现下心态爆炸这是肯定的,可即便如此,当雷虎假意胁持住安安时,剑晨也在第一时间作出了反应。
可以说,此时此刻,能够让剑晨心有所顾的人,就只有安安而已!
所以,为了唤回剑晨的神智,现下可能只有唯一的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安安死!
他们可不敢再来一次假意胁持事件来威胁剑晨,方才就是一次教训,在雷虎并不敢真正杀掉安安的情况下,面对剑晨的疯狂反扑,不免直有缩手缩脚之感,反倒被剑晨不管不顾的重创。
于是安安找来了具女尸,易容术对于安安来说早已出神入化,兄弟几个闯荡江湖时,多数是由她来易容改扮,中间确也省去了诸多麻烦。
现在虽然时间仓促,安安只是大略化了个大概,但至少就连顾墨尘在恍眼一瞧下,也并不能直接一眼看出尹修月怀里这人并非安安。
这就已经足够。
以剑晨目前那疯狂的神智,又再听到安安的死讯,能分辨得出才是怪事!
尹修月冷哼了一声,以女尸的双腿撞开尚在出神的顾墨尘,直接往雷虎等人身旁走去。
耽搁了这么一会,妹妮满头大汗地控蛇也有了成效,铺满了整个前院的恐怖毒蛇已然退走了大半。
然而与之相对的却是……剑晨一边追一边杀,死在他剑下的蛇尸也是不少,其损失程度已经让妹妮气得几乎背过气去。
事不宜迟!
天知道当剑晨赶尽所有蛇群之后,下一步要杀的又会是谁?
尹修月快步走到雷虎身边,将怀中那具尸体轻轻放下,低声道:“啸天虎,呆会有什么情况……你可要顶住!”
雷虎沉默不言,方才顾墨尘与安安的交谈他自然听进耳中,也已经明白安安想要做什么,让他顶住的,自然是剑晨极有可能爆起的疯狂。
沉默并不代表着雷虎在害怕,相反,一圈一圈咆哮上升的猛虎气劲已在那阵沉默时猛然暴涨,雷虎以实际行动回答了尹修月……
这里,交给我!
见此,尹修月的嘴角勾了勾,淡看了一眼地上伪装成安安的女尸,确定不仔细看并不能看出破绽之后,她突然一声娇吒:
“剑晨,安安死了!”
安安死了!
这一声,她以全身功力喊出,音浪之强,完全盖过了妹妮那奇异蛇笛中吹奏出的低沉笛音。
这令还未完全退出洛家大门的蛇群突然失去了方向,猛然间在原地滞了滞。
妹妮的汗珠自鼻尖浸了出来,蛇群晚走片刻,那伤亡便是成倍的增加,这如何不让她心中焦急不已。
然而,预想中疯狂杀戮的场景终究没有出现。
因为蛇群停,剑晨那疯狂的身影却也在同一时间猛然顿止。
安安……死了?
面上的疯狂狰狞在这一瞬间突然全数转化成茫然,他的身躯微微颤抖着,缓缓地,慢慢地,完全不敢置信地……转回了头。
尹修月已经蹲下了身子,眉头大皱着,一只纤纤玉手搭在那具女尸上,看起来正为其输送着内力。
刷——!
一阵风响,吹歪了尹修月额前秀发,紧接着,一股大力撞在她肩头,尹修月猝不及防,立时被撞得飘飞而起。
好在顾墨尘及时从后赶到,正好奋力将尹修月的娇躯抱个满怀,怒喝道:“你疯了!”
剑晨哪里还去理他,蹲在尹修月方才所在之处,他那只满是血污,却又颤抖不已的手也已搭在安安的脉搏上。
静,在剑晨的世界里,一切都变得那么安静。
安静到……连一声极细极轻的脉动也听之不到!
“不,这不可能……”
震惊、恐惧、害怕、不敢置信,如此种种令他慌乱不堪的情绪突袭心头。
“安安,安安……”
声音突然变得嘶哑,剑晨嘴唇抖动着,想喊,喊不出声,想推一推安安的尸体,却又怕使力过大,万一安安还有一线生机,被自己亲手葬送?(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九章 哀莫大于心死
“安安,安安……”
剑晨一声声呼唤着,心底的冰凉一层层加深着,直如突坠万丈冰窟。
不敢轻易去动她,就连如尹修月那般输送内力为其疗伤却也不敢。
他的内力全是迅猛狂暴的雷电之力,平时还好,若输送将死之人的体内,那便不是在助其疗伤,而是在加速死亡!
此时此刻,剑晨深恨自己,谁的内力不好吸,偏偏去吸雷风真人的雷电之力……否则的话,以他现下的浩瀚功力,说不定真能将安安自死亡边缘拉回来。
前提是……这尸体真的还有一线生机。
“六弟……是大哥对你不起,没有护好安安……”
为了将戏演到十足,雷虎没有呆站着不动,他暗运起内力,以防剑晨突然之间的暴起,以愧疚不已的声音向剑晨说道。
剑晨的呼唤突然停止。
他缓缓站了起来。
初时身躯仍在狂颤不已,可随着双腿慢慢上移,当完全挺直身躯时,周身上下那气息不稳的迹象竟然完全消失。
现下所有的,只有寂静,如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去看雷虎,即使已经站了起来,他那死寂的目光也仍停留在安安的身上,特别是小腹处那恐怖至极的血洞,更是他目光所聚的焦点所在。
“谁干的?”
如同来自九幽之渊的森寒声音自剑晨口中飘了出来,像是在问雷虎,又像是在问在场每一个人,包括……满地的尸体。
雷虎的嘴巴张了张,沉重道:“方才的局面实在太过混乱,到底是谁下的手……我,我也没看见。”
“是吗?”
剑晨的目光仍然没有从安安身上移开,可他的右手却在这时……
嗞——!
雷电狂涌!
猛烈霸道的突然闪现,包裹着他的右手,也将他的脸庞映照上了一层凄惨的青色!
“剑晨,大哥与我们都尽力了,你,你可不要……”
顾墨尘见状大惊,以现下剑晨的杀伤力,即使对方是雷虎,怕也不能挡得住那雷霆一击。
吼——!
虎吼声也在此时大作,雷霆大盛时,雷虎周身的气劲也同时暴涨,数道咆哮的猛虎在他身周盘旋不已,作好了全力防御的准备。
剑晨的目光终于离开安安,缓缓抬起的头颅左右转动着,看向了在场所有人。
雷虎、顾墨尘、尹修月,还有惊讶到忘了继续吹蛇笛的妹妮。
“我说过,安安在我的心中,永远是第一位。”
他抬起了右手,迷蒙的双眼中反射着狂暴的青光,可在那青光之下,却已是悲哀无尽。
“即使是报仇,也得排在安安之后。”
嗞——!
随着这句话出口,剑晨那死寂一般的面色终于有了变化,变得……绝望!
轰——!
包裹在雷霆中的右手猛然高举,再疾速劈下,青色的雷霆厉劈划破夜空,就如同……九天雷劫!
“不要!”
“吼——!”
顾墨尘与雷虎同时大惊,如此雷霆,怎么去挡?!
围绕在雷虎身前的数道猛虎气劲疯狂奔涌,凝结在雷虎身前,化作一面血口大张的厚重盾牌。
挡!拼尽全力去挡!
“剑晨哥哥不要!”
妹妮俏目中,瞳孔陡然暴缩如针,不是她反应慢半拍,而是雷虎的生死她本不太关心,可是,当雷霆劈下时,她才发觉,这青光所降之处,不对!
这青光雷霆哪里是劈向雷虎,分明就是劈向……剑晨自己!
头顶!
电蛇无尽的右手五指大张,猛然劈向的,竟然是他自己的头顶!
“傻子,住手!”
一道黑色身影也在这时自前院小屋中疾冲而出,紧接而来的,是安安那惊骇欲绝的呼喊。
电光火石间,所有人突然反应过来,剑晨刚才说……安安永远放在他心底第一位。
那么现在,在剑晨看来,安安已经死了,那他……还活着做什么?
报仇?
是谁杀的安安?
不知道,那这仇怎么报?
又或者说,杀了安安的人本也已经死在了这前院中,所以剑晨……还有什么牵挂?
死吧!
剑晨心中所想,也正是如此。
在他的潜意识里,十三年前,他保不住洛家上下,十三年后,却又护不得安安周全,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如,黄泉路上再好好向安安恕罪吧!
掌,落。
砰——!
没有人来得及阻止,就连躲在暗处的安安大惊之下突然现身狂呼,也已不及,剑晨那雷霆大盛的右手,狠狠地落在了自己的头顶。
世界,一片寂静。
以众人的眼力当然可以看出,剑晨这一掌实已出了全力,这道雷霆无论劈在哪里,莫说是脑袋,就是一块坚硬无比的岩石,也得被劈成粉末,更何况剑晨一心求死,必然会撤去所有防御。
如此掌力下,谁人能活?
扑通——!
疾奔中的安安娇躯一晃,突然之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脚下被残肢断臂一拌,重重摔倒在地上。
这一声,也令整个世界突然活了过来。
“六弟!”
“剑晨!”
“剑晨哥哥!”
所有人都在大叫,而当中,显得最为凄厉的却是……
“啊————!”
跌倒在地的安安面色煞白,猛然一声嘶喊,声音里满是无尽的悔恨与泣血。
想出这个办法的人……是她!
目的,只是想以自己的死来唤回剑晨的神智,只要稍有可为,她再现身而出,如此一来,说不定可令剑晨清醒过来。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在不知不觉间,剑晨竟然对她用情至此,当初在生死台上,安安曾流着眼泪对剑晨说过,你若死,我怎活?
想不到今日,剑晨便已实际行动,将安安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
可是这代价却是……死!
“傻瓜,你这个傻瓜!”
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肉了,可安安全然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她的心,早已痛到足以致命的程度。
你若死我怎活,这句话对她……也有效!
根本不及站起,她探手往怀里一摸,寒光大盛的匕首顿握手心,想也不想,直接往脖子上抹去。
刷——!
千钧一发之际,一尾灰白的拂尘突至,堪堪在匕首划破安安那白皙的脖颈时将之拉住。
“安安姑娘,剑施主他……没死。”
一直呆滞的玉虚真人竟然在这时突然赶到,一声叹息后,给了安安无尽的希望。(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章 大悲大喜
没死?
玉虚真人的话仿佛天籁,令安安那颗死寂的心突然又有了跳动。
可是……剑晨方才那惊天一掌强得就算是个瞎子也能感应得到耳膜的刺痛,如此掌力下,剑晨他……没死?
怀着激动,也怀着疑惑,安安迫不及待,却又有着忐忑,往剑晨那边望去。
第一眼却并没有看到剑晨。
雷虎与顾墨尘早已抢上,冲到剑晨身前,也阻隔了安安的视线。
就当安安心急之下想要冲上前去时,雷虎突然转过了身子,面色有着茫然的惊喜。
安安的心头一跳,雷虎的这个表情已经足以告诉她很多事。
然后……剑晨那单薄的身躯就突然出现在安安眼底。
他,仍然还站着。
保持着以掌击头的姿势,默默地站着,没有倒下。
“傻子——!”
眼泪突然滑下脸庞,这是喜极而泣。
安安分明见到,在自己一声惊呼后,剑晨那茫然的眼神有了变化,像是在鼓起所有力气,往她这边望了一眼。
真的没事!
安安只觉自己的一颗心几乎要从心房里跳将出来,大悲与大喜转换得太快,即使是她也直感难以承受。
“安……安?”
同样不知应该作何反应的还是剑晨。
他的手还放在头顶,目中所见,天地间却只有那一道倩影,那一道……眼里同样只有他的存在的倩影。
“你们可是忘了,玄冥诀的事情?”
玉虚真人收回拂尘,他或许是场中显得最为平静的人,平静到看起来神色间仍带有几分失落。
然而他那低沉的声音却令所有人为之一怔。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对这冠绝天下的玄冥诀有着认知,对于玄冥诀的特性自然也有着了解。
这是不惧任何内力入体的绝世功法!
任何内力,不仅包括敌人的,也包括自己的,只要是内力,在入体的一刹那,就铁定会受到来自于体内玄冥诀的干预,这是自发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所以当剑晨那惊天雷霆似的一掌轰向自己头颅时,纵使他已经下意识地将身体的防御降到了最低,可体内那自动自发的玄冥诀却仍主动对轰入头颅的内力作出了干预。
尽管这是他自己的内力!
想明白这一点后,众人在庆幸之余,惊讶的眼神却也望向了玉虚真人。
这里的人都对玄冥诀有所了解,除了他,玉虚真人。
可是偏偏,也正是这个可能是对玄冥诀一无所知的人,在那样千钧一发的关头,不仅准确地判断出剑晨并不会死于这一掌下,还第一时间赶到,救下了心丧若死的安安,避免了另一场悲剧的诞生。
那么……玉虚真人其实比众人知道的还要更多吧?
那他又到底知道多少?
当场还能保持冷静的人只有尹修月,于是她带着怀疑,准备开口询问。
可是,当她嘴唇微启时,却见到了安安突然大变的面色。
扑通——!
随即,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傻子——!”
“剑晨——!”
惊呼四起,本来应无事的剑晨,却在这时双眼一翻,直挺挺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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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放亮,洛家前院中的血腥气息随着阳光洒下,被冲淡了不少,但那触目惊心的如山尸体仍让人感到压抑。
“真人,他……”
屋内,玉虚真人刚将搭在剑晨脉搏上的手指移开,安安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道。
玉虚真人的眉头深皱着,神情看起来并不轻松,深深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剑晨,这番动作令安安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
好在他终究只是轻摇了摇头,缓声道:“安安姑娘大可放心,剑施主他只是屡受刺激,加之自身两股内力相冲,这才昏了过去,待将息一阵自会醒来。”
闻言,安安不禁长松了口气,可当看向剑晨那张不再有着疯狂狰狞神色,显得平静的脸庞时,仍然忍不住露出一抹忧色,迟疑道:
“那他醒来之后,还会不会……”
欲言又止,当中意味却不言自明。
玉虚真人看着她,温和地笑了笑,道:“他能为了你放弃生命,想来这心结是解了罢……”
安安怔了怔,脸颊上飞起两朵红晕,咬了咬嘴唇,思虑半晌,突然道:
“真人,小女子有一事不解。”
“安安姑娘想问什么,贫道已然猜到,不过……”
玉虚真人轻一摆拂尘,叹息着打断安安道:“不过,待他醒来吧,贫道自会如实相告。”
说着,他将头低了下去,双眼微眯着,仿佛入定一般不再多言。
安安定定看着他,心中实有许多疑惑未解。
玉虚真人为何来此,他又为何由始至终都站在剑晨这边,即使是在剑晨屠杀了过千人之后,一向悲天悯人的玉虚真人却也没有行那除魔卫道之事,反而还因为出手帮助剑晨,又使纯阳九剑之一的极意真人身死。
这难道只用欣赏二字就能解释得了?
可现下玉虚真人已表明态度不愿多说,安安即使憋了满肚子疑惑也无法得解,唯有皱眉沉思不已。
一时间,房内的气氛沉默得有些压抑,直到……
门外传来人声,脚步显得有些急切。
安安面色一凝,知道这是雷虎与管平两人回来了,可那急促的脚步声却让她略感诧异。
洛家前院里尸体如山,若不早作处理,过不得几日便会引发一场大规模的瘟疫,是以虽然此地不可久留,但在剑晨还未醒来之前,安安也托了雷虎与管平两人出去寻些人回来帮忙,好歹将当场无数人尸、蛇躯收拾掩埋方妥。
这里毕竟是剑晨的故居,若任由洛家变成瘟疫横行之所,实在也非安安所愿。
两人去了大半日光景终于回来,可除了脚步声急促之外,安安却没有听到有其他人的脚步声,难道两人出去这么久,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找回来?
带着诧异,她见玉虚真人仍不动如钟,于是轻轻告了声辞,又看了眼呼吸平稳的剑晨,这才轻手轻脚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一脚迈出门口,果然见雷虎与管平两人正小心地绕过遍地残肢,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她这边走。
管平见到安安,焦急道:“安安姑娘,大事不好!”(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一章 大举兴兵
大事不好?
安安怔了怔,难道……又有断剑联盟的人来了?
管平的嗓门粗犷,这一叫,顿时安安身侧的小屋中也有人走了出来。
除了妹妮在照料仍在昏迷中的郭传宗,顾墨尘与问傲天两兄弟,还有尹修月都被管平这一叫引了出来。
众人聚在一处,安安皱眉道:“发生了何事?你们怎么一个人也没找回来?”
雷虎的神情显得凝重,看了一眼管平,没有说话。
“衡阳城里……没有人啊!”
管平面色古怪地回道。
“没有人?”
安安面色一怔,偌大的衡阳城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想起入衡阳城这十几日来的怪异,管平说衡阳城里没有人,虽然在情理之外,似乎却又在意料之中。
却不想,雷虎却紧接着补了一句:
“不是没有人,是……所有衡阳百姓都被……被……”
他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神色间有着愤怒也有着悲哀,猛得一咬牙,大声道:“整个衡阳城的百姓,全都被杀了!”
“什么?!”
此言一出,安安等人突地面色大变。
所有人都被杀了?
这怎么可能!
刹时间,每个听到这消息的人面色都刷的一下变得苍白无比,就连一向木讷不善言辞的问傲天,身躯也忍不住猛得一颤。
整个衡阳城啊!
衡阳虽比不得长安洛阳等等大唐盛世下的超大城池,可常居于此的百姓数量也在十万之巨。
如此之多的人,竟然全被杀了?
这……这可能吗?
“是的……俺与大哥走遍了大半衡阳城,半个活人的影子也没见到,街道上冷清得可怕……”
管平那壮硕的身躯也在微微颤抖,他的面色煞白着,仿佛极为不愿回想方才所见的一幕,缓了口气才又说道:
“起先俺还以为是不是连日来衡阳城极不平静,那些怕事的老百姓都躲了出去,后来才发现……”
“当俺们无意中推开一间民居后才发现……所有的百姓都死在了自己家里!”
“所有的……?”
一向玩世不恭的顾墨尘脸色也没见好到哪去,他讷讷地重复着管平的话,一双眼里尽是迷雾,不知想到了什么。
“这只是其一。”
却不想,雷虎随着他的话,又继续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他凝重的脸上。
只听他继续道:“当发现事情不妙后,我们又继续在城中搜索,想找出些珠丝马迹来,当探寻了大半个衡阳城后,发现除了百姓的尸体外,竟然找不到一具大唐官兵的尸体!”
“难道你想说……这些百姓都是大唐官兵所杀?”
安安一直在揉着眉头思索着,听到雷虎话里有话,不禁抬起头来问道。
“我不知道……”
雷虎摇着头道:“不过你们可还记得当日围困在洛家的上千官兵?”
“这些官兵在断剑联盟有人来后便全数退走,可是在衡阳城里却见不到一具属于官府中人的尸体,这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是奇怪,可这并不能说明……”
安安沉思片刻,正要再说些什么,突然……
轰隆,轰隆——!
大地突然起了震颤!
这震颤来得突然,可强度竟然极猛,初时只是隐约有着震感,突然之间便已令众人脚下颤抖不已。
刷——!
顾墨尘身形一晃,突然消失。
在场众人就数他轻功最高,不用其他人开口,他已飞窜而出,去探寻这震颤的来源。
“好像是……军队?”
自小在雄武城长大,安安对于这震颤并不陌生,可也感到疑惑,这声音,这震动,分明是千军万马同时奔腾所致,可军队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并不属于军事要冲的衡阳城?
难道是白震天还感觉这十几日中死的人不够,又使计弄来了军队让他们杀?
还是那离去的上千官兵带着援军复又返回?
刷——!
众人的疑惑没有持续太久,小半柱香的时间,消失的顾墨尘再度出现。
他还没有说话,众人只是看着他的面色,已知事情恐怕不妙。
顾墨尘一改往日的无谓神情,凝重地瞄了安安一眼,沉声道:“是军队。”
安安心头一抖,顾墨尘那一眼……不由急问道:“看清楚是哪里的军队了吗?”
“东城门两里外,看人数约摸五万,人人精盔铁马,阵容严整,来得很快,却丝毫不乱。”
顾墨尘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安安,反而说起了城外军队的情况。
“看情形,至多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入城……”
“我问你看清楚是哪里的军队了吗?”
安安心中不祥的感觉越来越深,禁不住提高音量对顾墨尘娇吒道。
“看清楚了……”
顾墨尘摊了摊手,深吸了一口气,正视向安安,一字一顿道:“所有的阵旗上都只有一个字……安!”
安!
突然之间,安安只觉五雷疾轰向她头顶,震得她娇躯一阵摇晃,险些站立不稳。
安,这个旗号并不常用,可安安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往日这些军队出征,多数会打着雄武或狼牙的旗帜,几乎不会直接抗出安字旗。
可是安安却知道,无论雄武也好,狼牙也罢,其实,都是……安!
安禄山!
安字旗代表着的,便是安安的爷爷,三镇节度使安禄山的军队!
“是他……他怎么会……”
安安的娇躯颤抖不停,满是惊讶的俏脸上再寻不出一丝血色。
安禄山的势力范围多在涿州一带,离衡阳相去甚远,如今竟大张旗鼓举兵来此,这只能表明一件事,一件安安早已知道,却一直下意识不愿去想的事!
“我还有点事,不能陪你们了。”
顾墨尘的面色更加凝重,将外面的情况交待之后,他突然一抱拳,目光一一自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尹修月脸上。
“对不起……你们也快走吧,还有半个时辰应该足够。”
刷——!
他看起来很急迫,最后嘱咐了这一句后,竟不待众人有何反应,身形一晃,当真就此走了。
“哼!”
问傲天重重冷哼一声,似乎很明白顾墨尘急匆匆地要往何处去,不过,他对此的表示也只是这一声哼而已。
“让他去。”
因为,尹修月也在这时冷冷地开口。(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二章 临行
顾墨尘就这么走了,走得没有半点犹豫,就连尹修月,他也没有再去看上一眼。
留下或疑惑,或愤怒的众人。
“咱们……怎么办?”
管平挠了挠大光头,看看愤怒冷然的问傲天与尹修月,又看看皱眉沉思不已的雷虎与安安,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安安紧泯着嘴唇,沉默片刻,突然叫道:“妹妮!”
郭怒与郭传宗都还未醒,而妹妮也一直在房中照料着两人,即使外面有大动静也不曾出来。
此刻听到安安一叫,她才疑惑着拉开房门,从内里走了出来。
“安安姐姐,你叫我?”
妹妮一脚迈出房门,就见所有人的目光正盯在她脸上,不禁又往后缩了缩,微微有些露怯地问道。
“这些人……”
安安伸手往地上一指,问道:“你那些蛇宝宝的迷毒,会持续多久?”
妹妮一怔,扬起脑袋想了想,道:“这些人并非常年生活在苗疆,对于毒性的抵抗力应该很弱,应该会……”
她掰起指头认真算了算,才确定道:“三天,至少三天!”
“三天么……”
安安轻吐了口气,摇头道:“那就没办法了……”
尹修月冷笑了一声,明白了安安的意思,道:“难道你还想救他们不成?”
安安撇了她一眼,不答,又看向雷虎,道:“雷大哥,拜托你件事。”
“你说!”
雷虎心知现下时间不多,也不多问,直接了当回道。
“拜托你去把后院……砸了!”
安安目中精光一闪,咬牙说道。
“砸了……后院?”
雷虎一愣,在场中人俱都诧异地看向安安。
只有尹修月表现得很是平静,安安想做什么,她已然明白。
“对,砸了,还要砸得彻底,特别是靠近后门左侧的墙壁,那后面是间密室,更要砸个干干净净!”
她这么一说,管平立即面露恍然,对,后院中有密室,当日他也在场,自然知道剑晨曾被关入的那间密室。
密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密室中的一面墙上,可是刻着玄冥之二的!
这东西无论如何不能让安禄山得到,若被他推行到狼牙军中,所引发的后果……
“俺陪大哥一起去!”
光是想想,管平都不寒而栗,不由得一缩脖子,抬手一拉还有些疑惑的雷虎,连忙往后院跑去。
看着两个壮汉急匆匆的背影,安安叹了口气,那间密室只怕是剑晨心中对于父母唯一的念想,若非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想出些下策。
又转过头看着妹妮,问道:“小郭的情况怎么样?”
妹妮道:“还好,不过……”
她咬着牙齿,迟疑道:“不过那位老伯的情况不怎么好,面色一会血红,一会苍白的,气息也紊乱不堪。”
安安点点头,郭怒的情况本也是个隐忧,不过还没超出她的意料之外。
“你们俩进去告诉真人一声,咱们得走了!”
这话却是对问傲天与尹修月所说,然后,她娇躯一展,便往郭怒与郭传宗所在的屋子里走去。
妹妮连忙跟上,院中突然只留问傲天与尹修月两人默然而立,还有那震动越来越剧烈的万马奔腾之音。
“我们……”
问傲天脸上的愤愤不平仍在,他人虽然没有动,可目光却一直在顾墨尘离去时所站的地方停留。
若不是尹修月还在这里,他早便提剑追击顾墨尘而去。
前提是……他的右手还能动用。
“我们怎么样?”
尹修月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已经背叛过我一次,我不介意再有第二次!”
问傲天的神情突然黯淡,他的目光终于收了回来,望向尹修月,嘴巴张了张,本也不善言辞的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哼!”
尹修月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当真听了安安的吩咐,往剑晨那间小屋里走去。
“安安姐姐你看,他就是这样!”
郭怒这边,安安才一进屋,便感到一阵令人心悸的气息,小屋内红与白不断交替,而那气息的中心,正是躺在床上紧闭双目的郭怒!
为了怕郭怒身上的气息影响到郭传宗,妹妮早便将郭传宗抱到了离郭怒最远的角落,可即使是这样处于昏迷中的郭传宗面色也显得一片痛苦。
眉头紧皱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醒来。
安安一步抢上,窜至床边郭怒的身前,根本连看也没看他一眼,手腕一翻,数枚银光直刺郭怒面门大穴。
红光一滞,交替闪烁的光芒突然停下,迷蒙的光雾散去,露出郭怒那张苍老的面容。
“呀!”
妹妮从后探出头来,往床上看了一眼,陡然惊叫。
显露出真容的郭怒那张脸……对于涉世未深的妹妮来说,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银针定穴制住了吞吐的血气,此时此刻,郭怒的面色显得是那么苍白,而只是苍白却也罢了,关键是,那苍白之下,郭怒那张原本饱满威严的脸,竟全部垮塌凹陷!
仿佛他的面颊骨生生缩小了一圈,再也支撑不住面皮,整张脸的皮肤耷拉着,仿佛一堆烂泥胡乱堆砌在脸上,全然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他……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只是一眼,妹妮便不敢再看,双手捂住眼睛,震惊不已。
“没时间管这个了……”
安安深吸了口气,目光转向郭传宗。
没了血气的影响,他的面容平静了许多,一双眼皮略微有着颤抖,看起来离醒已经不远。
若是被他看到郭怒现下的情景……
“妹妮,你先将小郭扶出去,咱们准备走了!”
冲妹妮吩咐一声,耳中已传来雷虎与管平两人在后院造成的动静,时间紧迫,安禄山的大军随时有可能入城,她的动作也突然加快。
一闪身,又从屋里冲了出去,正见玉虚真人将剑晨背着,身后跟了问傲天与尹修月两人。
见玉虚真人冲她露出询问的眼神,安安沉默着摇了摇头,动作却不停,把眼一扫,目光落向院中早被无尽血液染得通红的大树。
闪身过去,掏出匕首刷刷刷在树上刻了几个字。
妹妮上前一看,安安所刻的是……
这些人还活着!(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三章 后院
砰——!
洛家历经风雨的腐朽大门终于完成了使命,被人粗暴地轰成了碎木头渣子。
门外,钢铁森森。
硕大的安字旗迎风招展着,旗下,面容冷厉的精盔铁甲几乎将整条洛家门外宽阔的大街铺满,黑压压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
凉风拂过,扑在满大街的铁甲上,森冷冰寒的钢铁气息瞬间弥漫,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光是人,就连那同样包裹在森森铁甲中的骏马,也被压得深深低着马头,没有动,不敢动。
“报告将军,里面没有动静!”
破碎的大门内有五六个高大的军士跑了出来,向钢铁洪流顶端那傲然于马上之人沉声禀报。
马上那人赫然正是焦阳!
只见他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隐在冰寒的铁盔之中,大手一挥,喝道:“归队!”
自己却掉转马头,往那钢铁洪流深处走去。
队伍自行分开,让出了一条通道,而在通道的中间,竟然藏着一架巨大的华丽马车。
停在马车前,焦阳翻身下马,行动间带着铿锵,恭敬抱拳道:“爷,里面没有动静!”
话音落下,他单膝跪地静静等候着内里的指示。
可等了半晌,马车里竟然并无动静。
焦阳疑惑着抬起头,往那用真丝绸缎制成的门帘里望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又叫道:“爷,里面没有动静……”
仍无人声。
这……
目光扫向左右,却见守卫在车前的七八名军士也如他一般,面上透着疑惑,侧眼往马车里看去。
焦阳定了定神,虎的一下站了起来,趁旁边军士还未反应过来时抢上一步,一把将那华丽的门帘拉开。
“将军!”
旁边军士大惊失色,急急就要去拿他。
焦阳并未反抗,因为这一眼望去,他的整个人已然呆滞。
马车里……空无一人!
————————————————
“爷!”
洛家后院,一抹修长的黑影深深鞠了一躬,向他面前那人恭敬叫道。
站在那黑影面前的,是个体型臃肿,宛若一堆肉山一般的高大老者。
安禄山!
消失在马车里,突然出现在洛家后院中人的,赫然正是大唐三镇节度使,雄武城真正的主人——安禄山!
没有理会隐魂,安禄山那双阴鹫的眼睛直盯着身前的一堆废墟。
这是安安在临走时吩咐雷虎与管平两人硬生生砸出的废墟。
“真是吃里扒外的东西,大的是,小的也是。”
提起一脚,他一面阴沉地说着,一面重重跺下,啪嚓一声,踏碎了一方断裂的青砖。
这才转过头,冷视着隐魂,沉声道:“他们破坏这里的时候,你在哪里?”
隐魂身躯微躬着,答道:“就在旁边。”
砰——!
修长的黑影猛然暴退,擦着碎石烂砖的地面,犁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安禄山缓缓收回硕大的拳头,寒声道:“你既然在,为何不阻止?”
隐魂呕了口血,强行将身子撑了起来,背后早已血肉模糊,他竟并不感到疼痛,声音仍是那般平静:
“因为……玉虚在这里。”
“玉虚?”
安禄山的神情一冷,道:“他在又如何,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怕在他面前露出真容?”
拳头猛得握起,看了一眼一地的碎石,暴怒喝道:“你只要牵制住他们一时半刻,老夫的铁骑即刻就要进城,到那时,就是十个玉虚也踏成肉泥!”
“而你竟然,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破坏了这里?”
面对安禄山那双欲要杀人的眼睛,隐魂沉默着,垂首立在原处,不发一言。
“还是说……”
安禄山突地冷笑,寒光四射的眸子显出一抹嘲弄,“还是说,你根本不敢面对他?”
呼——!
话音落下,隐魂低垂的头颅猛然抬起,一双眸子里竟然泛起血红,一眨也不眨地,直视安禄山。
“白震天呢?他又在哪里?”
并不理会隐魂的反应,安禄山又开口问道。
“白震天……”
隐魂咬了咬牙,瞪着那双通红的眼眸回道:“被青首鬼王带走了。”
“青首鬼王?”
安禄山微微一怔,旋即疯狂大笑:“好好好,隐魂,你很不错!”
“你明明知道白震天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竟然不管不顾,任他被青首鬼王带走,同样你也清楚,洛家后院里除了玄冥之二外,也有我志在必得之物,可是你还是选择袖手旁观。”
“不错,不错,不枉费老夫真心待你一场!”
神情激动之下,安禄山那座肉山颤动不已,一张肥胖狰狞的脸上早已青筋满布。
隐魂沉默着,双膝缓缓往地上跪去。
“安大人,多年来,小的多承大人照拂,此恩此情,莫不敢忘!”
狼牙军中多数直称安禄山为爷,隐魂此前也是这般称呼,现下竟改口唤他安大人,此言一出,安禄山那阴鹫的双眼陡然大张。
“你是想走了?”
安禄山冷冷地道:“老夫替你杀光了衡阳城十万百姓,生生将一座城池变成了死城,然后,你心愿已了,准备走了?”
隐魂的头垂得更低,默然道:“大人之恩自不敢忘,隐魂也非忘恩负义之人,只是小人还有一事未了,待办妥之后,定当……定当……以命相报!”
安禄山冷笑一声,肩膀动了动,讥讽道:“你的命抵得过衡阳十万百姓?”
肥厚的手掌突然一挥,道:“滚吧,就当老夫瞎了眼!”
砰,砰,砰——!
隐魂不再说话,用尽全身力气冲安禄山磕了三个响头,用力之猛,当他再抬起头时,额上已然也是一片血肉模糊。
“安大人……保重!”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却已变淡,缓缓扭曲着,被风一吹,涣散于空中。
他……走了。
破碎不堪的后院中,只余安禄山阴毒不已地站着,看着眼前的废墟,神情暴怒非常。
刷——!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风突然吹过,安禄山那硕大的肉山之前,突然又显出一道半跪于地的黑影。
“爷,就这么放他走么?”
安禄山撇了他一眼,淡然道:“无妨,顾墨尘已经回京,正好要这老家伙去牵制。”
“可是……”
那黑影还想再说些什么,安禄山大手一挥,直接打断道:“他要的是江湖,老夫要的是江山,随他去,又能如何?”(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四章 平静无波
辰州。
城西荒凉的边缘地带有间破庙,这里曾是郭传宗在辰州城亲自设下的丐帮分舵所在。
也是在这里,因为鬼兵域的突然来袭,他与剑晨初次结下了兄弟之谊。
那时的他游戏江湖好不快活,而初下山的剑晨也纯洁地有如一张白纸,生就了一副天生的侠义心肠。
然而如今再回辰州,两人的境遇心态却已大不相同。
破庙中一间四处透着风的破落小屋内,郭传宗早已醒来,枯坐在床边,出神地盯着床上那人。
那是他的爷爷。
郭怒。
明明知道床上这昏睡之人的身份,可郭传宗每每望向他的脸,却根本找寻不到半点爷爷曾经那高大威猛的样子。
烂泥一般的面皮胡乱堆砌在郭怒那塌陷的脸骨上,五官混乱地扭曲着,就像是城东头那泥人张手里只捏了一半的半成品泥人。
而这……就是他的爷爷!
郭传宗怔怔出着神,虽然守候在郭怒床边,可思绪早已不知飞向了何处。
为何,为何爷爷会去练那危害极大的以身炼剑之法?
现在想来,三年前郭怒在传了几成功力给郭传宗后,突然说要出趟远门,自至了无踪迹,想来正是他自感无法再控制以身炼剑心其心智的剥夺,不敢再继续让郭传宗呆在他的身边。
三年前,你都经历了什么?
郭传宗怔怔看着床榻上不成人形的爷爷,泪水突然有着奔涌,十三年前,你又到底做了什么?
这一切本是他与剑晨等人去往衡阳洛家意欲找寻的真相,可是在经历了那样一场足以令人崩溃的血腥屠杀之后,他们得到的,却只是郭怒这副不成人形的模样。
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对此依然一无所知。
门外响起了人声。
郭传宗深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仔细将盖在郭怒身上的被子掖好,这才一转身,往屋外走去。
尹修月早与他说过,以郭怒如今的状态,能保持住现在这副模样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在安安银针定穴的压制下,尹修月也鼓尽功力,又在郭怒的体内布下了一层以身为炉的气劲,可以说,只要不受到绝大的刺激,郭怒是肯定不会醒来。
拉开门,正见雷虎捧着巨大的木瓢咕咚咕咚大口灌着凉水,此时已快入冬,他竟湿透了衣衫,头顶上还有丝丝汗水化作的雾气在升腾。
郭传宗怔了怔,同一时间,安安也自另一侧破屋里走了出来,问道:
“怎样?”
雷虎放下喝了个底朝天的木瓢,大手抹了抹嘴角,又深喘了口气,才道:“没有,完全没有!”
又顿了顿,疑惑道:“洒家跑遍了辰州还有巫州,以及两城附近方圆五十多里的地界,竟然完全没有听到自任何一个人的口中说出衡阳城中之事!”
“一个……都没有吗?”
郭传宗与安安俱都一怔,没有?
十日前,众人赶在安禄山的铁军入衡阳城之前,带着昏迷中的剑晨三人脱出衡阳,一路上急赶慢赶,好歹赶回辰州,一个相去衡阳甚远,相对安全一些的所在。
现下众人的处境很是尴尬,安禄山突然率军出现在衡阳,若说与剑晨与安安没有关系,那是说什么也不信的。
于是,安禄山的军队他们要躲,而更要躲的,还有江湖中人。
断剑联盟在衡阳一役死伤过两千余人,这已然是个耸人听闻的巨大惨案,莫说在大唐,就是前朝,前前朝,也从没有发生过!
若这件事在江湖上传开,那么无论是剑晨,还是参与其中的其他人,都会为整个武林所不齿,成为人人唾弃的杀人魔头!
所以这一路走来,直到来到辰州为止,众人都很小心,小心到宁可走得慢一些,也要明白无误地躲开所有人的视线范围。
好容易到得辰州,风平浪静的感觉令众人俱都感到诧异,于是还没喘匀一口气,雷虎与管平又简单易了易容,回过头去探查衡阳到辰州这一路之间的动静。
结果现在,管平还没有回来,雷虎却带回了令人诧异不已的消息。
没有动静,怎么可能没有动静?
衡阳城在一夜之间成为了一座死城,上十万的百姓离奇死去,衡阳不是一座小城,平日里往来客商也是不少,那么若想将这消息死死封锁在衡阳城内部,就需要……
不断的杀人!
不管是谁,只要敢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衡阳,就杀!
只有死人才能够永远地将这个消息哽在肚子里,不会被人知晓。
所以也即是说,恐怕直到现在为止,安安等人离开衡阳城的十日后,衡阳附近,还仍然有人在不停死去!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多,江湖中有数的几个大势力可以做到,可没有动机,离得却也太远。
于是,唯一的怀疑对象就只有正好出现在衡阳的……安禄山!
可安禄山这么做的目的在哪里呢?
他要……造反了么?
说起来,以蛇牙部队的暗杀手段,在暗中屠杀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倒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既然没有动静,咱们就走吧。”
安安还在思虑着,尹修月冷不丁从后出声道。
一转头,尹修月与问傲天齐齐站在身后。
“没有动静,你不感到奇怪么?”
安安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还是说,你一门心思的,只想去剑冢?”
“我想去剑冢见我的亲弟弟,有什么错?”
尹修月冷声道:“既然呆在这里也不能解决问题,为什么不一边走一边想?”
“既然想不明白,为何又要冒着可能的危险往前走?”
安安毫不相让,反驳道:“你是水月仙子,水月府的势力任你调动,那么有什么情报的话,可以拿出来分享了。”
“情报?”
尹修月冷笑一声,撇了一眼郭传宗,道:“说起情报,丐帮势力遍及天下,你何不问问你的小郭弟弟,有什么情报可以拿出来?”
郭传宗怔了怔,两个女人之间的唇枪舌剑纵横来去,他在旁边听得全然插不去口,却不想尹修月轻飘飘一带,便将战火烧到了他的身上。
“丐帮确实……没有收到消息。”(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五章 心底阴霾
丐帮并没有收到消息。
在这么说的时候,郭传宗的神情显得极为低沉。
尹修月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丐帮势力遍及天下。
这天下,自然是包括衡阳城的,所以,那死了十来万的衡阳百姓中,其实也包括他丐帮的兄弟。
丐帮衡阳分舵,也在那一日之后,全殁!
郭传宗曾经不止一次地去想,若当日他没有与剑晨去往衡阳,是不是这一切就可以避免?
断剑联盟的人不会白白枉死,衡阳城中上十万的百姓也不会无辜送命。
而更重要的是……他的六哥,也不会陷入那样的一场血腥杀戮中无法自拔,至今……仍没有醒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想去衡阳找寻爷爷郭怒,所以才引发的么?
虽然内心中仍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呐喊,提醒着郭传宗,其实……就算他们没有出现在衡阳,白震天也仍然可以用假的消息去骗断剑联盟的人,将他们送到衡阳去给郭怒杀。
这本来才是白震天真正的本意才对,应该说,剑晨等人适逢其会的突然出现,才是极有可能阻止了他阴谋的原因。
可即使这才可能是事实的真相,然而郭传宗却无法……无法摆脱心底里的那抹内疚与自责。
感受到郭传宗突然低落的情绪,安安与尹修月停止了争吵,互相瞪了一眼,突然之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去剑冢!”
而在这时,问傲天却生冷着开了口。
“小子,你别在这捣乱行不行?”
雷虎少见地翻了个白眼,对于问傲天的不懂事表示了极大的不满。
哪知问傲天不但浑若未觉,反而眉头更加深皱着道:“凌尉!”
此言一出,无论是安安还是郭传宗,抑或神情不满的雷虎,俱都面色一沉。
是的,凌尉!
问傲天说话向来精简不明,可他这时说出的这两个字,顿时令人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当日在洛家时,顾墨尘探查到安禄山大军滚滚而来时,只是回到前院中向众人说明了一下,随即便急匆匆地走了。
可是谁也没有发现,当顾墨尘走后,众人忙于收拾残局之时,凌尉,竟然也不声不响地走了。
没有向任何人说明,就连平时与他关系最好的管平,他也没有交代一声,就那么不声不响地,趁所有人不注意,走了。
凌尉的这一走,顿时令所有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确切地说起来,他的来历之神秘,犹在顾墨尘与问傲天之上,好歹这两人现在已经被人知道,与水月府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而凌尉呢?
他……使用着青城派的剑法,而自己也自称乃是青城派之人,可这,都只是他自己的一面之辞而已。
没有人,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保证,凌尉所说的就是真的。
特别是当日在苗疆时,凌尉突然激活沥血剑,却又沉默以对,绝不肯透露半点关于沥血剑之事后,那份对于凌尉的怀疑便已深种在每个人的心底,就连向来耿直的管平,也无法真正再对凌尉敞开心扉。
即使几人已结拜了兄弟,即使凌尉曾经对剑晨说过,在合适的时间,他会向剑晨说出真相。
然而终究并没有等到那合适的时间,凌尉便已突然消失。
他到底去了哪里?既然一声不吭便走,那么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行踪,这又会不会给其他人带来不利?
这些都是未知之数。
可是现在,以剑晨等人的情况来看,任何不好的一点未知数,都有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剑晨还未醒来,郭传宗又满身是伤,外加还有一个随时可能暴走的郭怒在的情况下,谨慎,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安安之前不愿被人发现丝毫行踪是为谨慎,而现在问傲天提出因为凌尉的关系速速离开辰州去往剑冢,却也是出于谨慎。
天知道下次再见凌尉时,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在此之前,唤醒剑晨与救治郭怒便成了刻不容缓要做的事情。
“咦,你们在做什么?”
正当众人皱眉沉思时,清脆的嗓音自破庙外响起。
妹妮提着大大的篮子从外而入。
自郭传宗醒来之后,她整个人都轻松不少,仗着自己乃是生面孔,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无知少女模样,便自告奋勇担当起了吃食采买的任务。
安安深吸了口气,摇头道:“先吃饭吧,待光头回来,咱们就出发。”
出发,去哪里?
尹修月神色一松,事情总算按照她想要的方向在进行。
“我们要走了吗?”
妹妮不明所以,挎着篮子走进庙里,疑惑着看向郭传宗。
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噢了一声,探手入怀,摸出一包被油皮纸细细包裹着的物什,叫道:
“刚才有人拿了包东西给妮妮,叫妮妮拿回来给老道士瞧瞧……”
“嗯?”
安安一愣,不由惊讶道:“有人给你的?是谁?”
妹妮大摇其头,咬着嘴唇道:“妮妮也不知道呀,那人好怕羞的,和妮妮说话的时候一直用斗笠遮着脸,看不到呀。”
“他还说什么了吗?”
安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也是想乱了心,怎么会问出如此莫名其妙的问题。
妹妮一直生活在苗疆,何曾见过中原武林中人?
问她,不是白问吗。
这油皮纸包并不大,从妹妮手中接过,刚刚好能拿在掌心里,捏了捏,内里不知包裹了什么,圆滚滚的,像是一粒丹药?
在众人惊讶地注视下,安安小心翼翼地撕开油皮纸,慢慢将内里的物什摊展开来。
竟然真是一粒有若龙眼般大小的珠红丹药!
这是……
众人好一阵面面相觑,怎么会是一粒丹药?
将那撕开的油皮纸翻来覆去看了看,其上并无半点字迹,那么这丹药是什么?
拿来玉虚真人看么?
安安泯了泯嘴唇,目光不由往剑晨所在的破屋里看了一眼。
自从来到辰州后,玉虚真人便一直守候在剑晨的床前,沉默着,半步也不曾离开。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与剑晨之间又是什么关系,这一切无论安安怎么问,玉虚真人他……始终闭口不言。(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六章 自行封闭
“这是……”
手里捏着珠红色的丹药,玉虚真人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这是他数日来第一次离开剑晨的床边,来到破庙院中。
“真人,你可认得此丹?”
安安的目光没有放在丹药上,而是一直注意着玉虚真人神色间的变化,想要从中看出一丝端倪。
“不认识。”
然而就当安安的目光望来时,玉虚真人的面容突然变得云淡云轻起来,淡淡地回应着。
不认识?
安安神色一怔,玉虚真人的这个表情,已经很明白地告诉了她,认识!
正诧异间,却见玉虚真人手腕一翻,那粒丹药顿时被他扣于掌下,对妹妮温和地道:
“小姑娘,这丹药既是有人托你交给贫道,那贫道便收下了。”
“啊?”
妹妮显然有些愣怔,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连忙摆手道:“好,好的!”
微一颔首,玉虚真人拂尘一摆,竟就这么转过身去,又往剑晨所在那间破屋里走去。
留下众人好一阵面面相觑。
“我看我们还是快走吧?”
尹修月冷笑一声,意有所指地嘲弄道。
安安的指节已然捏得发白,这话中之意她如何听不出来?
不安定的因素,除了凌尉之外,又多了一个玉虚真人!
那粒丹药到底是什么,突然之间,安安只觉心底一股怒火直冲上脑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你们,到底还要隐瞒些什么?
再也按捺不住,她猛得转身,就想喝止玉虚真人的动作。
却不想,愤怒的娇吒还未冲口而出,玉虚真人竟然自行停下了脚步。
不禁如此,他还一步步倒退着,又退了回来。
随着他的动作,被身体挡住的屋门露了出来,那里,站着一个人。
只是一瞬间,安安面上的怒意陡然消失,换上的,是一抹狂喜的神情。
“傻子——!”
她的身形猛然一晃,化作一抹轻烟,下一瞬,已然扑入剑晨怀里。
“你,你终于醒了!”
眼泪只是刹那便浸湿了剑晨胸前的衣襟,此时此刻,安安心头的一块巨石轰然落了地,全身上下直感无比地轻松。
明胆……这一切的麻烦,她内心现下的困扰,都是因为被死死抱住的这个人而起,可偏偏,当安安见着剑晨活生生站在眼前时,所有的一切,都已变得不再重要。
天知道,当安安见到剑晨因为她的错误判断而决然自杀时,她的心痛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好再……这一切全都过去,这个冲动自杀的笨蛋,仍然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
“……真好!”
这一瞬间,所有的矜持与羞涩全部放下,安安只想就这么永远地抱着他,抱着这个傻子。
然后……她感觉到了一股推力。
“这位姑娘,请你自重!”
一双大手搭在安安的肩头,力道不大,却又极为坚决地,缓缓将安安推离了那个怀抱,同时,显得有些局促的声音也在她耳边响起。
眼泪在这一刻凝滞,时间也在这一刻停止。
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安安茫然着,颤抖着,艰难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剑晨。
那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她在看着剑晨时,剑晨也在看着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在了一起,这却令安安的心下猛然颤抖。
从那双眼睛里,安安看到的是平静,是陌生,从中竟然找不到半点熟悉的感觉。
剑晨在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她,双手在推开安安之后,已经缓缓放下。
“你,你说什么?”
带着不可置信,安安的嗓音突然变得沙哑,颤抖道:“你不认识我?”
剑晨的眉头皱了皱,仿佛在极力思索着,片刻方问道:“这位姑娘,我……应该认识你吗?”
轰——!
一道惊雷直轰安安心底,令她禁不住娇躯一晃,连连退了两步,眼眸里流露出的,全是恐惧。
“傻子?”
她仍然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耳中所听,不死心地,又轻轻叫着剑晨。
“傻子?”
剑晨的神情一片愕然,眼珠子动了动,突然笑道:“姑娘,咱们初次相见,你为何要骂人?”
“六弟,你怎么了?”
剑晨的表现使得不止安安,还有其余众人尽皆诧异不已,雷虎踏上一步,皱眉问道:“你连安安也不认识了?”
“可还认识洒家?”
剑晨望了过去,神色间又是好一番思索,迟疑道:“这位兄台,你叫我六弟?”
突然又歉然道:“可是我不认识你呀?”
“六哥?”
郭传宗冲上前来,一把抱住他,震惊道:“你不认识我们?”
这次,剑晨没有推开郭传宗,面上有的却也是惊讶,道:“我是你的六哥吗?”
这……
众人齐齐张口结舌,半晌作声不得。
倒是剑晨,面上的疑惑茫然越来越重,一会看看雷虎,一会又看看抱着他的郭传宗,间或着,还向安安递去一个陌生的眼神,一时之间竟也表现得手足无措。
“真人,傻子他怎么了?”
初时的震惊讶异过后,安安竭力使自己平复下来,扭头冲玉虚真人焦急问道。
在场之人中,就数她与玉虚真人守护在剑晨身边的时间长,并且安安还要费尽心力安排其他困扰,是以反倒没有玉虚真人这几日呆在剑晨身边的时间长。
“杀戮太重,自行封闭。”
玉虚真人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竟然似乎对剑晨现下的情况并不感到奇怪,面上有的,只是一片惋惜。
“自行……封闭?”
安安娇躯一颤,双手突然捂住了嘴巴,眼睛里的泪水再度滑落,惊呼道:“你的意思是说……傻子他……失忆了?”
玉虚真人看了一眼处于茫然中的剑晨,叹道:“说是失忆也没错。”
“剑施主他本性良善,可却被世事逼压地尽屠千人,加上连番打击之下,潜意识地生出想要逃避这一切的念头,也属正常。”
“那他……什么时候可以恢复?”
安安抱着一丝希望,紧追着问道。
“不好说……”
玉虚真人摇着头,不确定道:“或许是一个时辰,也或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一年。”(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七章 失却的东西
“你们在说什么?”
玉虚真人的话令众人陷入了一阵沉默中,剑晨却挠了挠头,疑惑问道:“我怎么听不懂?”
此言一出,众人的神情更显发苦。
郭传宗无奈放开剑晨,退了一步,像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一般仔细打量着剑晨。
“六哥,你……你开玩笑的吧?”
直到现在,郭传宗仍不能相信剑晨竟然会在此时失去记忆。
呼——!
突然,一道厉风从郭传宗的身侧掠过,直奔剑晨左胸口而去。
“住手!”
安安站得略微靠后,虽然没有感觉到那股厉风,眼角余光处却见一道飘忽的影子一划而过,顿时大惊失色。
这突然而来的暗袭令当场众人面色都是一变,郭传宗甚至下意识地抬手便要去抓,可惜反应终究半了半拍,曲成龙爪的掌心中只是抓了一把空气。
只有剑晨,神色间仍带有茫然,保持着冲玉虚真人说话的动作,似乎对这攻击全然不曾察觉。
眼见着厉冲而至的身影便要举掌轰在剑晨胸口,血光闪现之事仿佛就在眼前。
刷——!
一道灰白的拂尘突然而至,猛得缠上了离剑晨胸口只得一指之遥的身影。
厉风突顿,吹得剑晨的眼睛微微眯起,这才反应过来,连往胸口处看去。
却见一只白晰的手掌被拂尘卷着,硬生生停在他胸前。
手掌的主人,是冷厉咬着银牙的尹修月!
“你想干什么?”
郭传宗大怒,龙爪猛张,变爪为掌,金光一划,便往尹修月背门轰去。
砰——!
一股大力突然撞来,撞得金光一歪,险之又险地贴着尹修月背后的衣衫冲上天际。
却是问傲天突然赶到,飞起一脚踢在了郭传宗手腕上。
“找死!”
雷虎暴喝,周身虎气狂震,迅猛的啸天拳咆哮着直轰问傲天。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安安身形一晃,挡在雷虎之前,令其迫不得已顿住拳势。
“给我一个理由!”
寒光一闪,自问傲天身前掠过,堪堪停在尹修月脖颈上,安安的气息已然不稳。
剑晨莫名失忆,这对她来说打击何其巨大,偏偏在这个时候尹修月竟突行偷袭之事,这令她怒火直冲脑门,理智瞬间便被吞没。
若尹修月一个说不好,安安并不介意用她那柄锋锐的匕首狠狠地划开她的脖颈血脉!
杀意,已将尹修月牢牢锁定!
“不!”
问傲天挡了郭传宗的掌,可自己也被反震力冲撞得身形不稳,对于安安接踵而至的寒光匕首实在无力阻止,当即面色大变。
然而生死关头,尹修月竟似乎并不在乎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连看也没有回头看一眼,猛然对着剑晨厉喝道:
“为什么不躲,你为什么不躲?!”
一向话语清冷的她,此刻这声厉喝却极为歇斯底里。
安安一怔,握住匕首的右手微微松了松。
尹修月并没有回答她,可她却从尹修月的厉喝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武功!
尹修月突袭而至,并不是想一掌轰杀剑晨,而是想要确认!
确认剑晨在失忆之下,是不是还有……武功!
尹修月不像安安,她可以不在意剑晨是否还记得她是谁,可是她却不得不在意,失忆之后的剑晨,是否还记得他自己的武功!
玄冥之三,这是她必须得到的东西,否则,尹修空便会大大不妙。
而玄冥诀委实太过神秘,即使水月府获得了前两卷之秘,却无一人能够完整修习得出,可偏偏据所分析出的情报,若想得到玄冥之三,就非得将前两卷修炼完全才可。
当令世上,尹修月所知道真正修炼完全了玄冥诀前两卷的人,就只有剑晨而已。
所以,能不能获得玄冥之三,就一定会着落在剑晨身上。
眼见着他们就要回到剑冢,而尹修月也终于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亲弟弟尹修空,并且她也有信心,凭着逐风剑,只要剑晨能够醒来,便可以得到有关于玄冥之三的消息。
到那时,治好尹修空因为以身练剑给大脑埋下的隐患便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一切,都在往着尹修月想要达到的目标在一步步地推进着,甚至就在刚刚,安安也已经同意等管平回来,他们一群人便动身去往剑冢。
哪知道,万万没想到,剑晨固然比她预料中的早了一些醒来,可醒来之后,他竟然,竟然会……失忆?
失忆之事可大可小,不记得他们这群人没关系,尹修月关心的是,剑晨他是否连自己身具的武功也一并忘却。
这对她来说,才是极为关切的重中之重!
所以才有了这次突袭。
人在危机之时本能的就会作出一些下意识的反应,这种反应才是最为真实的,最能试探出一个人隐藏在最深处的某种东西。
于是尹修月才会在极为突然的情况下,所有人都震惊莫名之下,突然出手偷袭。
可这结果令她很是崩溃。
即使没有玉虚真人的拂尘拦截,尹修月的心也已经沉了下去。
她的掌离剑晨的胸口是那么的近,近到任何一个身具武功的人都会有着危机感应的程度,并且这一掌从外在的表现来看,乃是一招凌厉的杀招,是谁也不敢任由其直接落在胸口要害部位的杀着。
然而剑晨没有动,不仅是不动,竟似乎还对她这一掌一无所觉,全然没有一个武者应该具备的本能。
那么……这是不是就已经可以证明,剑晨失却的记忆,不光是人或事,甚至还有……武功?
还有玄冥诀?
拂尘缓缓自尹修月的手腕上散开,玉虚真人早已站在剑晨身边。
面对尹修月的歇斯底里,他怅然叹息道:“尹姑娘,恐怕要令你失望了。”
“贫道说过,剑施主他并非一般的失忆,而是受刺激过大,潜意识进入了自我封闭的状态。”
“既然是自我封闭,那么被封印在他心里的,就不光只是人而已,而是……所有的一切!”
“不……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尹修月的娇躯剧烈颤抖着,清冷的脸上再无半点血色,如月般光华的眼眸中雾气升腾,猛然大叫道:
“你,你给我醒过来,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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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些事情,最近心情很糟,两更的状态恐怕要持续一段时间,先说声抱歉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八章 真相
静夜无言。
唯有一小堆还未熄灭的篝火偶尔噼啪一下,炸起几点火星。
火星飘荡着,让剑晨的瞳孔里映上了一点光彩。
他抱着双膝,默默地蹲坐在火堆旁,双目出神地望着那即将熄灭的火堆,没有一点想要再往里加些柴火的意思。
在他的周围,安安一干人等或坐或卧,连日来的奔波劳累使人早早便进入了梦乡,雷虎与管平甚至还打起了雷霆大呼。
数日前,剑晨突然醒来又失忆的情况着实弄得众人措手不及,可是正如尹修月所说,在不确定的危险因素压迫下,辰州城实在不是个可以久留之地。
是以众人在从痛惜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后,仍然决定按照之前的计划,先去剑冢一遭。
去剑冢,就算没有剑晨的协助破解出逐风剑上的玄冥之三,但到底在剑冢的葬剑池里,有着一尊能够逼使以身炼剑功法成长,以及心智融合的巨大熔炉。
尹修空现下正在那熔炉内修炼,目前是什么情况,这是身为亲生姐姐的尹修月最为关心的事情。
而郭怒,也可以通过那尊连接地底青火的熔炉缓解一番目前身体的情况,这也是郭传宗的期望。
于是,这一走,便已是大半月,日夜兼程下,眼看离齐云山脉的最外围已然不远,众人的疲累却也在这时达到了顶峰,这才决定在踏入齐云山范围时,好好的休整一夜。
噼啪——!
又是一声轻响,没有了支撑的火堆终于随着这一声响垮塌了下去,走到生命尽头的焦炭贡献了最后一分力量,砸起最后,也是最多的一蓬火星。
剑晨的眼里绚烂无比,漆黑的眸子在这一刻仿佛也爆发出了灿烂的精光!
可惜,绚烂之后,便是永寂。
荒郊野地里,四下因为篝火的熄灭,再度黑暗无迹。
轻轻地,剑晨缓缓站了起来。
没有了火光,月色也被厚重的乌云所掩盖,荒野四下,只有他那双越来越显得明亮的眸子在闪烁着唯一的光源。
低头看了一眼,安安倒在他脚边不远处正在酣睡,连日来的疲累就连雷虎这些壮汉也抵受不住,就更别提身体娇弱的女子。
提气,轻身,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剑晨竟就这么轻飘飘宛若一片羽毛一般临空飞跃了起来。
双掌轻轻往身后一拍,一抹劲风自半空中掠过,推动着他的身体往更远处的地方飘去。
这几下一气呵成使了出来,夜空中剑晨的身躯显得飘逸绝伦,宗师的风采在他身上展露无疑。
可是……他不是失忆到连武功也忘却了吗?
若正处于熟睡中的尹修月见到这一幕,心下不知该作何反应?
临空一跃,宗师境界的修为惊世骇俗,这一跃,足足已过十数丈之距方才有了回落的趋势。
脚尖又一轻点,将将飘落于地的身躯再度冲宵而起,这一次离得较远,他的力道明显猛了些,身躯宛如夜空中的一道冷电,猛得飞窜出老远。
眨眼之间,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剑晨已然飘离出两里之外。
砰——!
飘忽的一拳从天而降,狠狠砸在一块巨大的山石上。
有着刻意的控制,这一拳下山石立碎,声音却极沉闷,并未传出剑晨身周方圆十丈之内。
哗啦啦——!
没有爆碎,有的只是散落,巨大坚硬的山石被他以内力轰入其内,破碎成无数细碎的小石块,哗啦哗啦将他脚下淹没。
没有停顿,剑晨豁然转身,精光大盛的目光又盯向旁边那块更加巨大的山石。
轰——!
轰——!
轰——!
连续出拳,连续不断地轰击,无数山石在他脚下流落成河,仍不停歇。
即使他的双拳上,已然血迹斑斑。
“唉……”
夜空下,一声叹息凭空出现。
同时凭空出现的,还有一尾灰白的拂尘。
刷——!
剑晨那血迹斑斑的拳被拂尘拉扯着,硬生生停在又一块山石前面。
转身。
迷蒙泪眼中映出一道略显虚幻的影子。
玉虚真人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后。
“你这又是……何苦?”
缓缓将拂尘收回,玉虚真人满脸悲悯无奈。
“我还能……做什么?”
面上的泪早已缺堤,看着玉虚真人,剑晨全身的力气突然之间竟似全部消失,身躯一软,直接跌坐在遍地碎石之上。
精光不再,他的眼眸变得黯淡无比。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是么?”
玉虚真人缓缓摇着头,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道:“当日你叫我陪你演了那场戏,早就该有这种觉悟了吧?”
演戏,是的,剑晨他……就是在演戏!
在辰州时,他其实早已经醒来,趁着安安出去向雷虎询问情况时,他求了玉虚真人一件事。
那便是……陪他演一场戏给安安看,让安安相信,他已经失去了记忆。
之所以如此做,那是他在怕,怕那天洛家前院里的情景变得真实。
怕……安安真的死在他的面前!
衡阳一役,他受刺激太深,生生作下了狂屠上千人的恶行!
从此之后,江湖中怕再无他立足之地,剑晨之名,已然成为魔头的代名词。
那么,自此之后,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会有着无尽的厮杀,正道人士要他死,而暗地里,那股越来越浮出水面的暗流,也在暗地里窥视,不知何时,就会如阴冷的毒蛇一般,暴起狠狠地咬他一口。
呆在他的身边,实在危机重重。
安禄山大举率军出现在衡阳,这是一个信号,也是一个开端,当中意味着什么,剑晨当然可以想到。
作为明面上雄武城城主的女儿,安安现下的身份本就有些尴尬,若在这种时候,还要时刻面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到来的阻击……
所以,在痛定思痛之下,为免洛家那一幕成为事实,为免安安真的有一天满身血泊的倒在自己眼前,剑晨必须要……离开她!
装失忆是第一步,这是不想让安安感觉到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否则,剑晨相信,无论如何,安安也不会与他分离。
那么,第一步已经走下,然后就该是第二步。
在临近到达剑冢时,他终于找到机会,可以……走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九章 亲人
“真的就……这么走了吗?”
玉虚真人看着颓然的剑晨,忍不住问道。
剑晨抬起头来,双目渐渐从迷蒙的雾气中显露,变得坚定。
“是。”
他双手用力自地上撑起,目光越过玉虚真人,留恋地望向远方,那里,安安为他耗尽心力,正在酣睡。
“真人……”
他咬了咬牙,目光收回,盯着玉虚真人道:“在走之前,有些事你是不是应该说了?”
玉虚真人默然,习惯性地轻扫了下拂尘,没有说话,目光却在下移,不与剑晨那灼灼的眼神对视。
“你想问……什么?”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自从我去了纯阳剑宫,与真人初识以来,到如今,真人一直对小子照拂有加,关于这一点,小子心下感激。”
剑晨的面色突然一正,一面说着,一面珍而重之地对玉虚真人抱拳一礼。
玉虚真人没有躲开,坦然受了他这一礼,方才轻叹道:“所以这也是你想问的问题?”
“是!”
剑晨没有犹豫,身躯一正,直接回道。
“这事情早晚你会知道,现在说与你听,也没有什么。”
玉虚真人苦笑一声,目光终于与他正面对视。
此时此刻,从剑晨的眼里所见,玉虚真人的目光竟包括着许多复杂。
有挣扎,有迟疑,甚至还有着一抹痛苦。
“还望真人相告!”
剑晨又一抱拳,郑重而坚决地向玉虚真人说道。
关于这事,他实在也有着极大的疑惑。
玉虚真人贵为纯阳剑宫掌教,在初次与他相见时便有着明显的维护之意,其后,更是因为他,背上了叛徒之名,被纯阳剑宫废黜了掌教之位。
可即便如此,玉虚真人对他也没有丝毫怨言,更是在收到断剑联盟大举进攻洛家的消息后,不顾自己正在被极意真人追杀,一路赶来洛家相助。
这份恩情对于剑晨来说,实在感激。
可同时也有着疑惑。
萍水相逢的玉虚真人,为何会如此对他?
纯阳剑宫乃武林正道一大巨擎,说他玉虚真人是正道之首怕也不为过,如此心系天下苍生的玉虚真人,竟然会因为他……
若说是因为一句赏识,剑晨说什么也是不信的。
所以,在临走前,在欲想将安安交托给玉虚真人照顾之前,他必须要弄明白这件事。
玉虚真人的心底,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剑施主……”
玉虚真人迟疑着开了口,随即却又苦笑了一声,道:“算了,换个称呼吧。”
“晨……儿!”
晨儿?
剑晨面色一怔,这个称呼……
“很奇怪是吗?”
既然已有了决定,玉虚真人便不再挣扎,坦然望着他,苦笑道:“这个称呼,贫道一直放在心里,想叫,却又不能叫。”
“真人,你……”
隐隐然,剑晨脑中划过一道闪电,玉虚真人突然出口的这个称呼,令他突然冒出了一个从来不敢去想的念头。
只是,这看起来荒谬至极的念头,却能解释得了玉虚真人一直对他多般维护的原因。
“想到了什么是吗?”
玉虚真人的目光变得柔和,用极轻的口吻说出了令剑晨直如五雷轰顶的话来。
“不错,我之所以那么做,那是因为,你……剑晨,是我的……外孙!”
轰——!
脑海之中掀起狂澜怒波,玉虚真人轻轻说出口的话,让剑晨猛然绷直了身体,外……孙!
这两个字,每一个仿佛都化作无尽雷霆,在他那陡然掀起狂澜的脑海中劈下一道又一道九天雷霆。
震得他突然之间失去了思考能力,呆滞的目光牢牢盯视在玉虚真人面上,半晌回不过神来。
“外……孙?”
“你,你是说……你是我的外公?”
身躯颤抖着,剑晨根本无法相信耳中听到的事实,不可置信地看着玉虚真人,口中呐呐道。
外公!
这是两个他多么陌生,以往又多么渴望的字眼。
在剑晨的心中一直存在着一个疑惑,那便是他的娘亲。
洛家在十三年前被灭,那么娘亲的娘家呢?
下山几近一年,这些日子里,一方面他在探查洛家被灭之事的真相,而另一方面,也留了份心思,一直在打探着娘亲那边的消息。
能够嫁入洛家,成为当代洛家家主的妻子,那么极有可能,娘亲的家世背景应也是江湖中人才是。
那么在洛家被灭之后,作为与洛家有着姻亲关系的娘亲娘家那一边,又该是什么情况?
这令剑晨很是好奇,也在着力寻找,毕竟娘亲的家人,自然也是他的亲人才对,对于自小便是孤儿的剑晨来说,当然无比渴望找到哪怕一个,还活在世上的亲人。
可是没有。
当年洛家潇湘剑雨之名也算名声在外,可是却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娘亲来自哪里,属于何门何派。
这令他心中着实苦闷至极。
后来屡遭大变,剑晨也渐渐将这桩心事掩于心底,即使对安安,他也没有提起过。
然而此时此刻,这已然快被他放弃的心思,因为玉虚真人的一句外孙,重新在心头熊熊燃起。
外公!原来我也有外公!
震惊之后,突然心头突跳起剧烈的狂喜,看向玉虚真人时,他的神情已变,可是,这份狂喜中,却又有着疑惑。
堂堂纯阳剑宫的掌教真人,竟然是自己的外公?
那娘亲她……难道是纯阳剑宫的人?
“不错,我正是你的外公。”
玉虚真人温和地看着剑晨,接续道:“你的娘亲,芳名唤作婉儿,至于姓氏……姓李,叫作李婉儿。”
“而我……在出家入纯阳剑宫之前,自然也是姓李的。”
玉虚真人的话令剑晨一阵激动,婉儿?对,就是婉儿!
当日在霸剑山庄,因为花承禄的一番话,他走火入魔陷入无边的潜意识中。
在意识里,幼时早被封存在心底深处的记忆被全部打开,洛家被灭那日,娘亲将他藏于后院密室中的情景也清晰可见。
那时,伍元道人在杀害自己的娘亲之前,确实唤她作婉儿的。
这件事情剑晨对谁也没说过,然而此时却从玉虚真人的口中又一次听到这两个字,那么,他说的……都是真的!(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章 你在哪里?
震惊与激动充斥在剑晨的胸膛,令他浑然没有感觉到玉虚真人惆怅的神情。
若是安安在此,听到玉虚真人的话,必定惊呼出声。
李婉儿!
这个名字,安安应该会有些印象。
她乃是当朝皇帝唐玄宗李隆基为了拉拢安禄山,而钦赐的外姓公主,封号安清!
而李婉儿,却是货真价实的皇室公主,当然,与安安并非在一个辈份,乃是唐玄宗李隆基的妹妹——宣诚公主!
可惜的是,安安并不在此,所以剑晨在震惊之后,立即激动地向玉虚真人问道:
“真人……外公,我娘她……还有,你,你们,我,我的……”
突然之间多了一个外公,心潮澎湃之下,剑晨语无伦次地问着,手舞足蹈半晌,却连自己在说些什么都不知道。
玉虚真人苦笑着叹息一声,看着剑晨的目光带着怜惜,摇了摇头道:“晨儿,我特别着重地说‘李’这个姓氏,难道你就没有想到点什么吗?”
“想到……什么?”
剑晨呆了呆,下意识接口问道。
李?从这个姓氏……我应该想到什么?
他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目光扫到玉虚真人微垂在身前的拂尘,心头突然一跳,仿佛有什么东西自心间划过。
对了!
李?
由拂尘,他突然想到了纯阳剑宫四字,而纯阳剑宫,可是建造在皇家园林离宫林立的骊山之上的。
江湖中早有传闻,纯阳剑宫之所以屹立于骊山而不倒,有很大的原因,便是与大唐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难道说……
他猛得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望向玉虚真人,震惊道:“外公,难道你是……”
手指微微往上指了指天。
皇帝即为天子,手往上指,也即是在暗询着玉虚真人,是否是大唐皇室之人。
“不错……”
他这番隐喻,玉虚真人倒很坦然,洒然一笑道:“贫道在出家之前,确实占了个闲散亲王的名头。”
又叹息道:“我这一生醉心于剑道,名利如何倒并不关心,婉儿她娘在产下她后不久气血不继,没过得几日便撒手人寰。”
“后来皇兄,也就是当今天子玄宗皇帝的父皇,知道我无心尘世,便收了婉儿入宫,自此我便了无牵挂,遁入道门,在纯阳剑宫门下潜心修道练剑,这一晃……已快四十年。”
回忆起前尘旧事,玉虚真人的面上也是唏嘘不已。
“那……那我的娘亲她,为何会?”
震惊之后,剑晨突然又有疑惑。
堂堂大唐公主,身份何等尊贵,要知道,自己的娘亲宣诚公主,那可是实打实的皇族血脉,远非安安那般只是皇帝老儿为了拉拢安禄山而册封的外姓公主可比。
皇族之中,对于血统传承之类看得极重,公主出嫁更是重中之重的大事,一向都由皇帝亲自指婚。
当年的洛家在江湖中的地位也算不错,但也仅仅只是不错而已,远远达不到独步江湖的地步。
试想,如此一个江湖中高不成低不就的家族,大唐皇室怎么可能会将血统纯正的公主下嫁之?
而这才只是他疑惑的其一。
其二,公主出嫁,这是何等大事,若不闹得天下皆知,实在有损皇室作派。
可是……他这近一年来的调查,什么时候又从什么人的口中,听到过当年曾有大唐公主下嫁于衡阳洛家?
没有,连一点只言片语也没有。
大唐公主,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嫁了人,还生了子?
玉虚真人自然明白剑晨的疑惑,叹道:“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知道得不是很清楚,只不过,婉儿,也就是你娘亲,许是打小受了我的影响,不爱皇宫,一心向往着的便是江湖。”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和你的爹,也就是洛家家主洛寒相遇。”
话锋一转,又道:“至于你的疑惑,当年也是我的疑惑。”
“十五年前,当我自纯阳剑宫修炼有成后,这才得知婉儿已隐匿消息嫁入洛家,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当皇上去往骊山时,我也曾询问于他。”
“他怎么说?”
剑晨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当日在御花园相遇的那月下写字,自称园丁的老者,后来,安安推测那正是当今天下唐玄宗。
当今皇上,深夜独自在御花园中练字,这本已显得怪异,而更加怪异的是,他竟然心甘情愿地将翡翠玉蟾拱手相送,现在想来,那时的唐玄宗,是否就已经知晓了他的真正身份?
他是……当令天子的外甥?
想到这里,剑晨直感一阵虚幻,但又禁不住去想,当日如此轻松便能离开皇宫范围,是否也正是他这位舅舅在暗中助了一把?
既是如此,那当日他又为何不表明自己的身份?
“他什么也没说,不过,看他当日的神态,婉儿下嫁洛家一事,必是得到了他的首肯才是。”
玉虚真人眉头微皱,想起十五年前他与唐玄宗的那次会面,直到现在心中也有着不解。
洛家,衡阳洛家,这在唐玄宗的眼中,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毫不起眼的江湖家族而已,是什么会让他如此看重,竟同意了婉儿与洛寒的亲事?
既然同意了,那么洛家便已然沾上了皇亲,只要将婉儿是公主之事透露出去,江湖中又有谁敢轻动洛家?
可是并没有,洛家由始至终都对家主这位妻子的身份守口如瓶,直到全家被灭,也不曾透露出半句与江湖中人知道。
而更加令玉虚真人想不通的是,关于洛家被灭这件事上,皇室,或许说默许了这门亲事的唐玄宗本人,也没有任何一点作为。
就仿佛,满门被灭的洛家,与江湖上任何一个普通门派全无两样,乃是件普普通通的仇杀案而已。
即使在其中,身为大唐公主的李婉儿,宣诚公主,也死在了那里。
“那你呢?”
看着玉虚真人落寞的神情,剑晨突然怒从心起。
厉喝道:“洛家被灭,你的亲生女儿也死了,那你,又在做什么?”
“好好的,问心无愧的,做你的纯阳掌教吗?”
“我的娘亲,你的女儿,被杀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