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章 王杀王(二)
外部被重重包围,内部人心思变,杨秀清是敏感的,天国形势的改变,他第一时间就嗅到了,但妄图破局的四王破围之事,被冯桂芬搅了,陈李无奈的退回了苏浙。
用石达开与韦昌辉与陈李合力破苏浙的冯桂芬,杨秀清不是没想过,但皖赣的曾左,也不是什么肉头,苏北的冯桂芬、皖赣的曾左,现如今已经成了天国的心腹大患,不除不快啊!
但除去这三人,想想容易做起来很难!自打入了天京之后,杨秀清自觉得做的很不错,江西是他指挥石达开打下来的,天国的后起之秀,打开苏浙门户的陈李是他一手提拔的,如今与洋兄弟交易洋枪,也是他一手促成的。
可如今呢?自己打下的天国大场面,在一步步的走向衰败,无力破局的杨秀清,将心中的怨愤都发泄到了洪秀全身上,若不是他这个天王不思进取,天国何至于此啊?
想着天天在天王府里玩女人的洪秀全,再想想天天处理政务的自己,杨秀清觉得不甘呐!这天国的场面,自长沙开始,明明是他一手打下来的,怎么就让洪秀全那厮做了江山呢?
自己劳苦功高,比洪秀全强了百倍,自己励精图治,比洪秀全勤劳的百倍,为什么只是个东王九千岁呢?之前,杨秀清也有让洪秀全封自己为万岁的想法,但是如今,他没了这样的想法,他想取而代之。
这事儿的原因也简单,那就是杨秀清与洪秀全商量如今天国危难的局势。想要破局。杨秀清觉得首先要振奋天兵的精神。洪秀全那厮想的也差不多,但振奋精神的法子,那洪秀全却想差了,他竟想大封王爵来振奋人心。
两人的话说到这里,杨秀清就很不乐意了,自己为天国做了那么多事儿,也就是个东王九千岁,如今洪秀全那厮一句话就要大封诸王。此后的天国,还要有许多与他杨秀清一样的王爷。
提拔李秀成与陈玉成之事,杨秀清还能勉强答应,毕竟这两人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而且这两人对他也是忠诚的,再封王就意味着他杨秀清地位的下降,再封王就意味着天京城中,要多出许多的统兵之将。
洪秀全要封王的人,大多是天国的侯爷,这些人他杨秀清的手底下有。北王韦昌辉、翼王石达开的手底下也有,这就意味着洪秀全在有意无意的削弱自己了。他一个屁事儿不管的人,还要参与天京的大事儿,这让杨秀清就极为不满了。
取而代之之前,杨秀清想试探一下洪秀全,若是他能封自己为万岁,那就留他一条活路,若是……
将此事经由心腹陈承瑢转达给了天王洪秀全,杨秀清只等着看洪秀全的答复了,但是有些事儿,却是杨秀清想不到的。
自打南王、西王、胡以晃、罗大纲、秦日纲战陨之后,佐天候陈承瑢就成了太平天国的第五号人物,他虽说没有赫赫的战功,但天国的政务,多半是出自他手的,可谁曾想,他这个天国的第五号人物没有被封王,李秀成与陈玉成那两个小辈却被封王了,这事儿还是杨秀清撺掇的。
有些事儿,一句话就能惹出杀身的仇怨,就别说封王这事儿了,每日里看着天王与东王锦衣玉食,住着奢华的府邸,陈承瑢的心里都是恨意滔天的,但杨秀清此人机警,陈承瑢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扳倒杨秀清,这次的事儿,却是喜从天降,杨秀清想做万岁,那自己封王之后,他还不是稳稳的压着自己?
对于杨秀清的心思,陈承瑢也能猜出个大概,就冲杨秀清这些年做的事儿,这次陈承瑢就有十足的把握扳倒杨秀清。
天国之中,对杨秀清极端不满的人,可不止他陈承瑢一个,北王韦昌辉,早几年怕是就将东王给恨透了,只是他苦于没有对付东王的机会而已,这次的机会正好,若是能搞掉杨秀清,那他陈承瑢说不定能借此大功,稳居天国的第二把交椅呢?
不用秦子祺的人耍手段,陈承瑢把这些事情就想明白了,佯装恭顺捧了杨秀清几句之后,陈承瑢就带着满心的阴谋来到了天王府。
陈承瑢将杨秀清想要取而代之的事情,说给洪秀全,洪秀全自然是大惊失色,急忙就要调石达开回京护驾,但陈承瑢不想石达开回来啊!翼王石达开忠义,他是不会直接杀掉杨秀清的,一旦让杨秀清与洪秀全面对面,这事儿不就败了?
带着这样的心思,陈承瑢向洪秀全举荐了北王韦昌辉,洪秀全想想也是,最小的翼王忠义,万一他要是心慈手软,给了杨秀清翻盘的机会,自己这个天王岂不是做不成了?
自打定都天京之后,杨秀清也越来越放肆了,打过自己抢过自己的女人,最令人痛恨的还是他那个天父降僮,自己是太平天国的天王呐!怎好去跪东王?
手持利刃杀心自起,与陈承瑢谋划了一下,一道调派北王进京弑杀东王叛逆的天国密旨,就从天京出发奔韦昌辉督师的江西而去。
就在韦昌辉带着三千精锐回师天京的时候,安庆城中翼王府,也迎来了一个来自九江的客人。
“秦先生,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气度这个东西是需要磨练的,如今的太平军翼王石达开,多少也有了一些上位者的气息。
最磨练人的不是顺境的大场面,而是逆境,石达开生于地主之家,算是天生聪慧之人,自十六岁投了太平军,一路顺风顺水,自打遇上了杨猛他开始遭受逆境,从九江始至安庆止,这几年的磨砺,让石达开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多了几丝坚毅与沉稳。
“韦昌辉返天京准备弑杀东王之事。石相公可清楚?”
石达开的恭维对秦子祺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太平天国的翼王。还不比大清的一个督抚呢!这也不算什么礼贤下士。不过是客套而已。
望着多少有些气度的石达开,秦子祺先是评头论足一般点了点头,然后就抛出了一个本该让石达开震惊的消息。
“可是三哥的手笔?”
石达开没有表现出惊诧,倒是让秦子祺高看了他一眼,出身太平军,二十多不到三十的岁数,听了韦杨相杀的消息,能有这份沉稳。来之不易呐!
“非也,陈承瑢一力促成!”
对于这些情报,秦子祺也不隐瞒,照实说给了石达开,石达开想进杨家,心性如何还是要评估的,只有打仗的本事,没有该有的忠诚,只怕石达开的前路也是昏暗的。
“佐天候?倒是有这个便利,秦先生此来。可是要达开做些什么?”
太平天国新的六王,对杨家最了解的非石达开莫属了。前段时间安庆缺粮,石达开只是在自己府中说了一声想让杨三哥帮帮自己,第二天,杨家的管事就送来了三十万斤粮食。
虽说这些粮食,石达开也付了足量的银子,但这是安庆啊!湘楚二军死死围困的安庆啊!神不知鬼不觉,三十万斤粮食就摆在了安庆城外的码头上,杨家厉害呐!
只怕如今湘楚二军的攻势,也是在杨三哥的安排之下进行的,安庆,虽说是个险关,但究竟有多险要,防守的石达开最是清楚。
湘楚二军的实力如何,石达开更清楚,安庆的战局拖沓许久,恐怕不是湘楚二军不想打掉安庆,而是有人不想让安庆被打掉。
自打杨三哥离开九江之后,安庆的局势愈发的艰难了,曾老九所率的湘勇,数次都要攻破安庆的防线的了,可每到关键时刻,总有意外发生,一次两次倒是可以理解,但数次都是这样,这里面的东西就耐人寻味了。
“石相公认为自己可以做些什么?应该做些什么呢?”
利用大势、顺势而为,尝到了大势甜头的杨猛如今做事,御势是主要的手段,而影子、暗影、血影也在慢慢的蜕变之中,借势、造势、御势也成了这三大谍报机构的职司。
随着杨家地盘的不断扩大,李海手中的影子,实力不增反减,影子正在逐渐的失去一些权力,如今的影子,已经没有什么实际的战斗力,除了在探查情报上,影子还多少有些优势之外,影子的武力,这段时间几乎被杨猛砍光了。
国内的暗影也是一样,没有了实际的战斗力,很多时候很多事儿,都需要新军的配合,至于国外的阴影和血影,战斗力却在急速的提升,许多影子裁撤的战斗人员,大多都被补充到了血影之中。
对于三爷的这些手段,秦子祺作为影子的创始者、暗影的掌舵人,所持的态度也是支持的,古往今来,没有一个国家是靠密谍发迹的,趁影子的实力没有过分壮大之前,将影子的武力废掉,把影子变成普通的耳目,无论对杨家还是对影子都有莫大的好处。
就如今的影子和暗影来说,即使想给石达开一些实质性的帮助也是不可能的,影子和暗影,已经没有了那样的战斗力,想要给石达开实质性的帮助,没有三爷的命令,没有新军的动作,秦子祺也是办不到的。
“达开能做什么?秦先生,不如说一说,三哥想让达开做什么!”
不忿,石达开心里也是有的,跟玩物一样被随意的操弄,搁在谁身上都不好受,更别说他这个太平军的翼王了!
“三爷想做的事情很多,太平军的事儿在三爷那边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儿而已!
这次天京变乱,死多少人活多少人,对三爷来说没什么所谓,三爷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消除江南的祸患而已!
太平军全死了,干净!剩下一些,麻烦!剩的多了,累赘!剩的多用不上,烦恼!
这些东西才该是石相公你要为三爷解决的,死人多少如今由你决断,至于剩下的那些人究竟是该死还是该活,由我来评估。
若是你石相公留下的尽是些麻烦、累赘、烦恼,那天京的事情,就要另说另论了,湘楚二军对长毛贼可没有什么好感!困杀天京,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难事儿!”
杨猛做的许多事儿,都是利益在驱动的,对于天京的处理,也是一样,灭不了拜上帝教,天京城的人不能留!灭了拜上帝教,太平军不归附,天京城的人也不能留!
如今石达开也不是无事可做,展现天京城对杨猛的价值,就是他要做的事儿,大清的百姓很多,如今还有许多人,挣扎在生死线上,以后还有许多人,依旧会挣扎在生死线上。
杨家的武庄田庄,终是有一定承受能力的,惠及所有百姓,很不现实,若是天京城中,留下的尽是负担,何苦留着他们呢?眼不见为净,岂不是更好?(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一章 王杀王(三)
“秦先生的意思是,若是达开处事不利,天国覆灭之后,天国的百姓也要跟着覆灭?”
翻脸无情,石达开还做不到,虽说他也有些看不惯天国内部的朽烂,但那些人终是一路拼杀的老兄弟啊!
秦子祺的话说的很明白,那就是让他石达开杀一部分老兄弟,直杀到杨三哥满意为止,太平天国虽说架构完整,但依旧难脱江湖气,忠孝义气依旧是在太平天国吃香的,许多太平军的将领,打仗冲锋在前,这就是义气兄弟,这就是太平军,归置军心的法子。
“也不尽然,有些人还是可以活着的,但究竟能活多少,还是得石相公拿主意!”
“莫要打机锋了,秦先生何不明说,三哥要什么样的天国,达开一力去办就好!”
“拜上帝教!死忠之人、笃信之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幼,一个不留!没了拜上帝教,天京城内之人皆可活,拜上帝教不灭,天京城走不出一个活人!”
“这个达开做不到!”
杨猛的目的是绝灭拜上帝教,但石达开清楚自己的本事,杀人他可以,杀灭天王的拜上帝教,他没这个能力。
“呵呵……秦某不是来了吗?石相公做石相公该做的事儿,秦某做秦某该做的事儿,咱们合力如何?”
石达开的本事在战事上,对于战局的把握,对于兵力的灵活运用,石达开绝对是个天才,行军如箭。不揣摩清楚对手的兵力布置。不揣摩清楚对手的弱点。不对自己的能力有相当的自信,是很难办到的。
这点,杨猛包括他手底下的将领,能强过石达开的至今还没有发现,或许是没有打过大仗的缘故,但杨猛清楚,这样的战略高手,即使是大规模的实战。也很难磨练出几个的,这是天赋。
石达开在江西、安徽行政的法子,江湖气太重,虽说拢了一些民心,但老百姓,可不是只给好处就能拉拢到的,升米恩斗米仇,恩威并施才是稳住民心的法子。
对国家来说,百姓就是孩子,过于溺爱了不好。过于严苛了也不好,对于治国。石达开是没有任何天赋可言的。
但天赋归天赋,后天的磨练也是必须的,战事石达开经历的不少,但他也有自己的缺点与弱点,心不狠手不毒难打硬仗就是石达开的弱点。
对于石达开的这个弱点,杨猛看的清楚,原因也简单,那就是石达开的阅历不成,经历的尸山血海太少,没有一副铁石心肠,慈不掌兵,说到底就是义气限制了石达开的天赋。
不想看着部下们血流盈野就是石达开最大的弱点,接下来的天京,不仅是个血肉屠场,也是人间地狱,想要湮灭一个教派,即使他是邪教,也需要湮灭人性的,天京,对许多人来说是炼狱,对石达开来说,只是他的一个试炼场而已,秦子祺到来的目的,就是让石达开亲手开启这个试炼场,若是石达开的试炼失败了,那他也只能做天京的一缕亡魂了。
“达开要怎么做?秦先生可否告知一二?”
“饭要一口口的吃,路要一步步的走,如今还是散去皖赣的太平军吧!”
皖赣苏浙的人马与天京城的太平军,还多有不同,他们或是主动参加太平军的,或是被裹挟加入太平军的,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几乎不信拜上帝教,这批人在杨猛眼里就是跟捻军差不多的存在,散去之后就是百姓,对于这批人,杨猛是不打算难为他们的。
“皖赣天兵数十万,说散就散?”
“这是名单,这些人留不得!”
对于石达开的质问,秦子祺不予答复,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本花名册。
石达开接过之后大致的翻了翻,里面的人分成了三个派系,韦昌辉的故旧、杨秀清安插的细作,以及他石达开手下,拜上帝教的死忠。
“这……”
看完之后石达开有些犹豫,按着花名册里的说法,皖赣能用的天兵,只有五万,其余的人都要散去,散去这些人不要紧,但天京的门户却被自己给打开了,若是杨三哥诓骗自己该怎么办呢?
“石相公可是不信秦某的话?若是这样,咱们可以等着天京大乱之后再行事,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只怕杨秀清手下的几万人都要被杀干净了。
话,秦某已经说完了,按着韦昌辉的速度,半月之后,咱们再做这些事儿,也不迟的!”
对于天京城,杨猛的意思明确,那就是顺势而为,早几天晚几天结局都差不多,无非死的都是天京城中的太平军人马,死多少杨猛和秦子祺都不在意,他们在意的只是结果。
死一万人,结果有了,那天京城的其他人可活,死十万人,没有结果,那天京城就要继续死人,死多少人不是关键,关键的是结果!
这同样也是对石达开的考验,若是他不信秦子祺就是不信杨猛,多疑能战不可大用。
“好!达开相信杨三哥!”
答应秦子祺,也是石达开无奈之下做出的选择,杨三哥是什么人,石达开很清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圣库数次被劫,天兵死伤了多少人?
对于天兵死伤多少,秦子祺说的不错,杨三哥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天京城的结果而已,若是自己不信杨三哥的说法,万一天京城中的韦昌辉大杀特杀呢?
亦或是韦昌辉败了,杨秀清对韦昌辉的人马大杀特杀呢?与了解杨三哥一样,石达开也是了解韦昌辉与杨秀清的,杨秀清心胸狭窄,韦昌辉是个小人,这些在天京的高层之中。并不是什么绝密的东西。这两人开战。结果与秦子祺说的差不多。
“好!秦某这就安排湘楚二军退避!”
杨猛试探石达开的手段太多了,让湘楚二军露出破绽也是在试探石达开,解安庆之围还是叛出天国,杨猛给了石相公很多的选择。
若是石达开选择解围,杨猛也会给他机会让他解围的,但天京的城结果如何,就是另一番场景了。
杨猛的军令,传到左季高的营中。左季高立马就选择了退兵,如今的朝局已经大变了,作为师爷,左宗棠有这样的嗅觉,但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身在安徽的左宗棠也不甚了了,但恭亲王入东三省,绝对是个阴谋,无论是哪朝的帝王在位,恭亲王这样可以威胁皇位的王爷。都不该派出去掌军的。
而且最近军机的廷寄,也晦涩的很。提的最多的就是与洋夷的战事,这是杨老三喜欢的调调,但绝不是朝廷喜欢的,大清朝廷若是有这么气势胸襟的话,就没有湘楚二军了。
局势不明,最好的办法就是观望,做事儿,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即使自己不尊杨老三的军令,只怕这楚勇的一部分人也会给自己下绊子,与其较劲不如尊令呐!
左季高做出了正确的抉择,但围困安庆的主力湘勇曾老九部,却没有动弹,依旧在守护着自己的防线。
“大哥,这命令怎么就下给了咱们?”
“老九呐!杨部堂的命令不可不听,撤围吧!”
祁门,曾涤生的大营之中,曾老九气呼呼的质问曾涤生,但曾涤生的反应,却有些淡漠,只是责令自己的九弟撤围。
“安庆局面,是湘勇打下来的,他杨老三说话不好使了!
再者说了,他杨老三如今是南洋大臣,无权命令咱们撤围,如今安庆的局势不稳,正是将士们建功的好时候!”
安庆死围,耗死了多少三湘子弟?这死人是实实在在的,眼见着安庆的逃兵越来越多,曾老九不甘心呐!
“为何要叫杨部堂呢?他还是兵部尚书,责令安庆撤围,正是他的职司所在。”
“兵部尚书?什么时候兵部尚书,还能管着民团了?”
当兵的吃饷,带兵的立功,这是根本的利益,杨猛支使着湘楚二军撤围,无疑是违背了这样的利益原则,曾老九不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照办吧!不要危及湘勇!”
十年七迁曾侍郎,没点儿本事,曾涤生能做穆彰阿的学生?十年的京师生涯,让曾涤生嗅出了局势的不同,军机的政令,何时如此急迫过?朝廷的态度何时如此强硬过?
这些自打杨老三进京之后就变了,军机的政令变得极为合理而精准了,朝廷的态度变得强硬而果决了,肃贪、收地、分田、修渠、固河、裁勇、练兵,朝廷的态度大变,偏偏进京勤王的杨老三位置不变,这里面的水太深,官场杀人不见血呐!
看着可怕的人物未必可怕,听着可怕的人物也未必可怕,最可怕的就是那种知道他可怕,却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的人,如今的杨老三就是如此,如今地方官署的眼里只有军机、皇帝,可地方官署做的这些事情,却都是杨老三才有的手笔。
左季高知机的退走了,自家老九这次怕是要为湘勇招灾惹祸了,杨老三的军令不经他曾涤生之手,直接入老九之手怕是在试探什么吧?
“大哥……”
“照做吧!”
知道不能说,想说不敢说,即使是面对亲兄弟,曾涤生也守住了他那份谨慎,老九的脾气……
“唉……功亏一篑!”
安庆的湘勇拖了五天终是退兵了,此时的安徽,却开始出现了大群平披头散发的太平军逃兵,近在咫尺的楚勇军营,对这些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座座的剃头草棚也突兀的出现在了安徽的一些荒地之中,一群群长毛贼走过去之后,又变成了大清的百姓。
有家口的登记造册,没家口的编入民团,安徽本省的让安徽各县来领,不是安徽本省的,依旧是编入民团。
官府一道筛子、杨家一道筛子、石达开那边一道筛子,安庆周边将近二十万太平军,剩在石达开手里的不过两万余,曾老九撤军之后,石达开放弃了安徽所有的城防,两万余人马只带了武器和半月的粮草,开始进军江西。
石达开在江西的威名不小,一处处的城防迎面而开,杀人、裁军、与杨家交接政务,半个月之后,潜行的韦昌辉人马还没有到达天京,左季高和曾涤生,却在润色收复皖赣的折子了。
“这算什么?”
这仗没打,军功却实实在在的到手了,曾老九不解啊?
“湘楚二军收复皖赣!老九,世道变了!”
曾涤生细细的品读了一遍自己的折子,一边吹着未干的墨迹,一边沉沉的回答了自己九弟的问题。
“怎么就变了?”
“不可说!不敢说!不能说!不好说!看着吧!”
看着讳莫如深的大哥曾涤生,曾老九的突地打了一个寒战,也抿住了嘴唇。(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二章 王杀王(四)
曾左的折子尚在途中,秦子祺与石达开带着皖赣剩余的五万太平军,却出现在了长江航道的边缘。
“秦先生,就这么大喇喇的入天京?”
江面上的船只太多,看着一队队的天兵上船离开,石达开有些忧心忡忡的问道。
“时间差不多吧?韦昌辉先入城,咱们后入,前后脚!”
走陆路的韦昌辉虽说手里有密旨,但行进的过程之中,却要隐蔽潜行,陈承瑢虽说在天京的权力不小,那也得看跟谁比,与洪秀全相比他的权力不小,可与杨秀清相比,他的权力就不值一提了。
“入城之后怎么办?”
虽说已经做了无法回头的事儿,但石达开依旧有些抗拒,秦子祺看惯了这些东西,男人与女人之间玩个欲拒还迎,还有些意思,男人与男人之间,没必要的。
“石相公若是不清楚,路上慢慢想,若是到了天京还不清楚,就在天京城的翼王府慢慢想,天京有六七十万人,咱们的时间尚算充裕,东王府的人马足够韦昌辉杀上一天一夜了。
东王府所属的人马,足够韦昌辉杀上十天半月了,再加上天王府,一两个月的时间还是有的,石相公大可慢慢想。
咱们的船来了,上船吧!”
不理会一脸气怒的石达开,秦子祺利落的登上了驳船,石达开这样的人纳投名状,小了自然是没有说服力的。
从安庆到天京。一天多的航程,石达开的人马走了两天一夜,船多是一个问题,走的慢是主要的原因,驳船船舱之中的石达开沉默不语,秦子祺要处理各种情报,自然是不搭理他的。
“石相公,韦昌辉进城一个时辰了,咱们也走吧……”
夜色之中的六朝古都,与一般的城池也没什么差别。但秦子祺和石达开清楚。下面这段时间,这座古城就是一头吃人的猛兽,不知多少人要葬身在他的腹中呢?
“东水关,唉……”
没有任何停留。也没有多少声息。一艘艘驳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驶入了天京城中,秦子祺带着这么多船进入天京,石达开自然是知道自己那个杨三哥打的是什么心机。
重重的叹了一声。东水关,本该是天京防卫最森严的一处地方,杨家的人马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进了天京城之中,这天国当败啊!
“呵呵……这还是杨秀清下令整理过的,之前驳船很难进出东水关的,若不是杨东王有眼色,咱们也救不了他的手下呢!
石相公,大报恩寺,三爷说必须留住,派一万人马把守吧!其余的人手,石相公自己安排!”
杨家的船队,对于秦淮河极为熟悉,不大的时候整个船队就停了下来,将杨猛要保住大报恩的意思说完之后,秦子祺就离开了驳船,天京对于别人来说凶险,但对影子来说,无疑是一座空城。
秦子祺、石达开进城的时候,天京的杀戮已经开始了,自东王府而起,东王的那些护卫,在韦昌辉的三千人马面前,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窜入地道的杨秀清也被抓了回来。
“杨东王,可曾想着有这一日?”
望着狼狈不堪的杨秀清,韦昌辉笑的有些凄厉,这一天他等了太久了。
“你不能杀我,我是天国的功臣,没有我哪来的天国?我要见天王!”
“哼哼!正是天王让我来杀你的,万岁?下去坐吧!”
就袖中的密旨摔倒了杨秀清的脸上,韦昌辉很享受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今日你杀我明日人杀你,东王府的部属多的是,他们终会报复你的!何苦呢!辉胞,不如咱们联手除去天王?”
绝境之中,杨秀清也没有绝望,瞪着韦昌辉,他提出了一个自认为不错的主意。
“辉胞?莫不是你杨秀清想做天王?事到如今了还想压老子一头呢?
东王府的部属多?也是,一遭给你送下去如何?”
杨秀清若是不提这事儿,韦昌辉说不定还不会主意东王府的部属,既然他杨秀清给自己提了醒,韦昌辉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的。
“狗贼!你这么做了,天王也保不住你!”
“若是天王也没了呢?”
夜幕之中,即使东王府的灯火辉煌,依旧照不出韦昌辉已经血红的双眼,前仇旧恨,一遭发泄出来,往往意味着灾难的开始!
“杀吧!天兄杀天父,总归一场空!杀!杀个血流成河,杀绝了天国上下才最好呢!”
绝望之中的杨秀清,也瞪圆了双眼,那气势吓的韦昌辉连连后退,醒悟之后韦昌辉抽出了自己的佩刀,一下就捅进了杨秀清的胸口。
“杀!杀得好,看你这狗贼的下场如何……”
生死一刻,杨秀清也是悍勇的,无视胸口韦昌辉的刀刃,他怒视着韦昌辉,只想看到这个狗贼的下场。
“你是看不到了,将叛逆杨秀清乱刀分尸!将东殿侍卫全数斩杀!”
杀戮的号令从韦昌辉的口中嘶喊而出,接着东王府的大殿就成了一个屠宰场,对杨秀清最忠心东殿侍卫,一个个的在东殿之中被斩首,血浆不大的时候,就溢出了东王府的大殿,沿着汉白玉的石阶汩汩而流。
“杀!将东王府上下全数诛杀!将东王府所属,全部诛杀!”
没有离开东殿,韦昌辉坐在黄金筑就的宝座之上,看着血池一般的东殿,下了大屠杀的命令。
“谁敢!下了他们的刀枪!”
“哈!翼王回来了,你也是接了天王的密旨吗?本王是在奉旨杀贼呢!”
“哼!好一个奉旨杀贼!天王的谕令之中,可有让你诛杀东王府上下的字眼?杀东王家眷。已经超出了密旨的范围,北王你为何要杀这千余东殿侍卫呢?
他们可全是随着咱们一起打江山的老兄弟呐!”
关键时刻石达开踏入了血池一般的东殿,一堆堆的尸体依旧在冒着血浆,看着面目可憎的韦昌辉,石达开不由的质问出声。
见石达开回来了,韦昌辉知道不好,赶紧的换了一副面孔,可惜许多话刚刚石达开在门外已经听到了,韦昌辉如此丧心病狂,却是石达开没有想到的。
“杀已经杀了。你能奈我何?要不咱们到天王那里去评评理?”
韦昌辉起身离开了杨秀清的王座。拖着带血的刀走到了石达开的面前,一边说着话,他的宝刀一边斩向了石达开的脖子。
“小人!”
石达开的功夫,那是从小练得。穷文富武石达开手底下的本事可不容小觑。韦昌辉一个地主家的读书人。若是他有石达开那样的本事,也不至于被杨秀清一压就是六年了。
韦昌辉被石达开一脚踹倒了血池之中,拼命挣扎的韦昌辉。如魔鬼一般,只可惜,那一脚是石达开挟怒而出,想要站起来没那么容易的。
“石相公,到了抉择的时候了,是你来还是我来?”
神出鬼没的秦子祺,也出现在了东殿之中,只不过这次他捧了厚厚的一摞花名册。
“怎么说?”
“你来的话,三爷给你准备了花名册,你下命令就好,若是我来的话,我会让韦昌辉的手下继续执行命令的。”
“还是我来吧!”
“那好!我给石相公开个头,将门外韦昌辉的人马带上来,如东殿侍卫一般宰杀!”
“秦子祺!三千人呐!”
“嗯!是三千人,但里面有五百韦家军,个个都是韦姓,个个沾亲带故!不然北王怎么会把这支人马带在身边呢?
这三千人,我是分不出哪个是韦家军的,只好一并杀光了!”
秦子祺的话倒不是要杀绝韦昌辉的那三千人马,他是在给石达开打预防针,三爷有令,不得放过一个拜上帝教的死忠,那拜上帝教的死忠,死绝之前,天京的城门是不会打开的。
“我来区分!来呀!让北王人马,主动交出那五百韦家军,差人入北王府,将北王全家诛灭!”
杨三哥是什么人,石达开清楚,秦子祺在提醒他他也清楚,这人不杀够不能封刀,如今的天京,怕是杨家说了算的。
“嗯!石相公识时务,其实要杀的人并不多,三千而已,剩下的就交给秦某吧!石相公看着就好!”
太过逼迫会惹得石达开反感,秦子祺的话有真有假,天京城真正要杀的人不多,除了三千带兵的拜上帝教死忠,剩下的人,还有一关要过呢!
过去了得活,过不去就死,这道关卡才是三爷的杀手锏!
“还是我来吧!”
“不!韦昌辉的人马来,石相公的人马监督就好,自会有人领着他们到地方的。”
无论是石达开还是韦昌辉,都没有影子的人了解天京城的架构,杀这几千人才是第一步,卸了天京的爪牙而已。
“秦先生,这人恐怕不止杀这些吧?”
若是杀几千人就能让天国崩灭,那天国也不会持续到今天的。
“嗯!这只是开始而已,这几千人,或是洪秀全的直属,或是杨秀清的直属,或是韦昌辉的直属,说服他们的难度不小,而且他们都是带兵的大小将领,慢慢说服,唯恐天京有变,简单些,杀掉就好!
至于拜上帝教,此后的三个月,我们会封锁天京的十三道城门,全城断粮三个月,醒悟的人有粮食,至于那些醒悟不了的,吃粮食可惜了!饿着吧!
湘楚二军、苏浙民团也会包围天京城的,至于尚在城外的陈李,石相公怎么说?”
绞杀邪教,杨猛的时间不多,心里也不够,没有时间一一劝解他们,如今天京的结局只有一个,在缺粮的状态下,自己救赎自己,幡然醒悟的自然有吃有喝,至于那些拜上帝教的死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有吃有喝,想不明白,粮食是一粒也不会有的。
“我亲去劝服他们!”
陈李,石达开也接触过,李秀成还好说,只怕那陈玉成不会轻易就范的。
“石相公,带上李开芳与林凤祥吧!”
“他们还活着?”
“自然!三爷不想让他们死!石相公可自去陈李的营中,若是两人有杀心,石相公知道该怎么办,苏浙的冯桂芬会配合的!”
天京的杀戮在继续,秦子祺却有其他的事情要办,天京的圣库,诸王府的财货,他是不会放过的,这里的财富,也是将来天京百姓的生计。
“唉……六年翻天覆地,天王、东王不如三哥多矣!也罢,石某就看看三哥能做出一番什么伟业!”
或许是无奈,或许有欣喜,石达开说了这话,算是真正的投诚了,听了这话之后,秦子祺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就离开了东王府。(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三章 王杀王(五)
“三爷,天京的事情成了!”
“哦……其他人都可杀,唯独那洪秀全不可杀,慢慢的折磨他吧!
这位享尽了人家繁华的洪天王,也该付出些代价的,知会医学馆的人,怎么也要让他活上三五个月的,整理整理历代的酷刑,在弄不死他的前提下,让他日夜享受一下。
还有,洪秀全的远近亲属,五代之内的也不要留着了,让他们跟着天王去吧!
湮灭太平天国所有的文献,组织读书人,诟病拜上帝教,等天京的人出来了,让他们散居各地吧!
长江航道该疏通的疏通,该封锁的封锁,以后专心对付外边的人吧!”
太平天国的弱点,就在高度集中的制度上,只要抹掉太平天国的官员,那所谓的天国就是一盘散沙,三个月锁城断粮,足以灭绝任何的教派,人性都没有了,何来的信仰?
“三爷,太平军怎么办?留着他们终是祸患呐!这开局的头一仗,不若让石达开来打!”
徐子渭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太平军留不得!太平军的精锐战力,加上皖赣苏浙的人马,也在十余万左右,有了一直困守天京的老兵做框架,有了英吉利卖给太平军的那几万支洋枪,残余的那些太平军,战力可不比湘勇差多少。
“此事,等等再说吧!开局头一仗,让韦驼子来打,这才是正经的战争,咱们必须要旗开得胜。将来的战局谁也无法预料,但堑壕战是个障碍,我估计京津的战事。怕是要旷日持久了。
如今,山东、辽东一带的防御还很薄弱,咱们现在的主要目标是加强京津沿海一带的防御,将未来的战争限制在京津这个区域之内!
太平军、湘勇,都是留不得的!但是,冬日在北方作战,两军的战力都要大打折扣。停一停,麻烦少一些。”
太平军的骨干力量,杨猛自然不会让他们长时间的闲着。这些人就跟土匪差不多,做百姓怕是耐不住的,转头就送他们上战场,又有些翻脸无情了。让他们懈怠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儿的。
杨猛在京师为天京拍了板儿,天京那边才刚刚进入北王时代,六十里天京城,有田有地有山有水,也有很多无辜的百姓,对于这些无辜的百姓,杨猛也有他的安排。
在天京城中划出一片区域,这就是平常老百姓居住生活的区域。至于那些受拜上帝教毒害的人,饭都没得吃。就别说住的地方了。
正常的居民区是被军队匆匆包围的,包围这个居民区的有太平军也有新军,没有理教人马发的小牌子,擅入者死!
百姓的孩子,也有专门的私塾读书,杨猛划出来的这片区域,名字就叫理教区,除了孩子不信理教者不得入。
几天的时间,之前还有些灰头土脸的老百姓,便恢复了往日的生气,天京城中的杀戮与他们无关,他们要做的只是安乐的生活,做力所能及的营生。
此时的天王府也空无一人了,洪秀全那厮,如今正在受刑呢!天京城中流言四起,信仰的崩塌几乎就是在一夜之间。
‘天父杀天兄,总归一场空,打打包裹转,回家做长工。
天父杀天兄,江山打不转,长毛非正主,依旧让咸丰。’
这样的流言如今已经无人问津了,天国的大小官员,几乎一夜之间被杀了个干净,如今的理教区之外,完全是个无序的世界,石达开的人马,如今正在帮着新军,归置天京城之中的财物,遇上了不开眼的,该打打该杀杀,看上去几乎没有一丝的秩序可言。
但无序之中也是有序的,几个准备放火的人,被点了天灯,这让天京城上下,知道,打砸抢是要命的营生,如今许多人,都是呆呆的站在路边,或是呆在自己该呆的地方。
拜上帝教的集会,也是绝对不允许的,只要参与了集会,就有可能被打死,天京城中一处处集会的所在,差不多都被血染了。
阻挠就意味着争斗,争斗一开,石达开的人马杀人也是不眨眼的,只要集会的人冲撞了军队,对付他们的就不是棍子了,而是雪亮的刀锋。
或许有人是冤枉的,或许有人不该杀,但如今的天京城中,律法什么的不好使,拜香堂、集会、打砸抢烧之人,一律是死刑,这是不容置疑的,军队不干自有人来干军队,石达开的人马,几天之内被杀得也不在少数,严刑峻法、锁城断粮,这些手段最好使。
对于邪教,杨猛的政策就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冤死的那一些,下辈子就会记得不该随意参加拜上帝教的集会了。
信仰真正开始坍塌的时候,实在东王府的人马,将天王府以及天王的一干家属亲眷,用长矛立在天王府门口的时候,主心骨没了,天王绝后,许多人的念想也就绝了!
接下来的就是东王府的人马被北王府的人马,立在了东王府的门口,之后是翼王府的人马将北王府的人马立在了北王府的门口。
诸王相杀、理教肆虐,天京人心大崩溃的时候,理教的人马站了出来,一些绝望的人,抓住了理教这根救命稻草,而拜上帝教的死忠们,依旧在恐惧之中坚持着他们的信仰。
自太平军攻占了天京,也有将近四年的时间了,四年洗脑式的居住生活,天京城的大部分人养成了信仰拜上帝教的习惯,这样的习惯可不是一两天能够矫正过来的。
天国配给的粮食没有了,许多人饿着肚子,依旧不愿意投入理教之中,而且这些人也不在少数,虽然不能公开的集会了。但拜上帝教秘密的集会,依旧在天京城的各处举行,对此无论是石达开的人马还是新军。都是置之不理的。
现在是信仰集会,再过几天就是绝望的集会了,保护好该保护的建筑,带走最后一批动摇的拜上帝教信徒,找了一块无水无粮的地界,将几十万人圈禁在一起,剩下的只有等待了。
王杀王、屠杀太平天国的一干官员。涉及的人数绝对是不止数千的,仅仅一个东王府、一个北王府,死的就不止数千。杨秀清的人马是韦昌辉杀得,而韦昌辉的宗族却是石达开杀的,那些拥护天王、东王、北王的将领以及他们的家人就有几千人,一万多不到两万吧?这就是天京城内死伤的人数。
苏浙陈玉成的大营之中。石达开、李秀成、林凤祥、李开芳。也在相互对峙,与石达开想的差不多,将天京城内的概况说了一下之后,李秀成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当然,近卫们顶在他后腰的刀尖也起了一定的作用,若是大军可用,李秀成也不想束手就擒,但是亲卫都反了。大军也就不能用了,穷途末路啊!
在冯桂芬的协助下。石达开散了大部分李秀成的人马,许都不好收拾的,依旧留在了军中,人马大概万余左右。
真正难办的却是陈玉成,这位天国的猛将,却是死忠之人,望着不撒手的陈玉成,石达开无奈的摇了摇头,将目光转向了李秀成。
“陈兄弟,天国大势已去,还是低头吧!”
望着陈玉成,李秀成有些话,也是羞于启齿,虽说天国的许多事儿,他也看不上,但他能有如今,却是天国给的,叛了天国不说,还要策反天国的猛将,情何以堪呐!
“狗贼!忘了当年东王是如何提拔你的了,若早知道你是白眼狼,老子早就宰了你!陈兄弟?你与满狗清妖去称兄道弟吧!
还有你石达开,天王待你不薄?为何要叛天王?老子下面等着你们这班狗贼!”
望着一干天国叛逆,陈玉成目眦欲裂,但如今兵马大权被夺,亲卫的腰刀顶在腰眼之上,除了怒骂,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唉……陈玉成,有些时候要识时务啊!何苦害了你那帮一路追随的老兄弟呢?”
陈玉成太年轻,他手底下的人,也都是天国童子军出身,一旦杀了陈玉成,那些人也是放不掉的,叹了口气,石达开还是想劝解一下陈玉成的。
“石达开,你还有脸说话!天京之乱,你大可力挽狂澜的,见死不救,老子带着这帮兄弟,下去依旧辅助天王、东王打江山!到时候老子要看看你如何面对天王与东王!
多说无益,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吧!”
陈玉成的强硬超乎众人的想象,李秀成本以为可以凭着之前的密切关系,劝降陈玉成,石达开也觉得可行,谁曾想,他竟是个死忠之人。
“天王行事不堪!倾力打造他享受的小天堂,自定都天京,太平军就已经败亡了!
陈玉成,你想死也成!究竟大义何在,却不是你说了算的,云南的杨三爷,应了咱们的一些要求,咱们才投的杨三爷。
灭满清,使百姓吃饱穿暖,就是杨三爷的承诺,在石某看来,这才是大义,咱们起事之初,为的就是百姓,如今的天国已经败落腐朽了!救无可救!
陈玉成,你死的算是忠义,却无大义,那你就带着你的一干老兄弟去吧!
待来日,石某下去与你分说我们究竟做成了什么?今日之抉择是对是错,若是泉下可见,石某会一一为你分说的。”
杀陈玉成,石达开依旧下不去手,林凤祥、李开芳是杨三哥的人了,如今少个投名状的,只有李秀成了。
“陈兄弟,一路好走,石兄说的不错,若是有来日,咱们来日再分说,咱们好歹共事一场,也曾在沙场上笑傲无敌过!
今日,便由兄弟送你归去吧!陈兄弟的遗骸,兄弟自会带在身上,兄弟做了什么,做成了什么,陈兄弟在下面好好看着吧!
若是杨三负了我等,来日我等必反杨三!
好走!”
从陈玉成的心口抽出了依旧雪亮的匕首,李秀成撇了撇嘴,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哈哈……我等弑兄杀弟之人,自该遭人唾骂的,且看云南杨老三能做成什么吧?
若是他可从,诸位兄弟,咱们的账,只能等着下去还了,若是他不可从,石某领着诸位反了那杨老三!”
王杀王,自杨秀清、韦昌辉始,于陈玉成的大营而终,杨秀清府上数千人,韦昌辉府上数千人,陈玉成大营数千出自天国童子军的人马悉数被屠。
林凤祥、李开芳,阵前坑杀兄弟吉文元;石达开,韦昌辉满门上下,天王洪秀全满门上下,陈玉成的营中人马,全部有他的份儿;李秀成,与之齐名的兄弟陈玉成,死在他的刀下;这帮子人或许是杨猛逼出来的吧?也或许是世道如此吧?
但是,到如今,肆虐江南数省的太平天国,拉下了大幕,只等天京事了,这事儿就算是前尘旧事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四章 一致对外
皖赣曾左的捷报,苏浙冯桂芬的捷报,接连入京,如今湘楚二军,苏浙民团,已将江宁城围得水泄不通,一战功成之日不远了。
江南大捷,本是喜讯,可军机首辅彭蕴章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喜色可言,飞鸟尽良弓藏,可力战长毛贼几十万的大军的湘楚二军、苏浙民团,也该到了解散的时候了,但该如何解散,他的心里却是没谱的。
“鸿举,请杨部堂来,这事儿还得部堂拿主意啊!”
歇息了半个月,彭蕴章的精神强了一些,但依旧是强撑局面,看来差不多到了叶名琛进京的时间了。
江南那边不过一月的时间,就抵定了大局,恐怕也有杨老三的手段在里面,曾左冯三人与杨老三扯上了关系,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杨老三的权力虽说不大,但影响力太大,如今……
有些事儿,彭蕴章如今又糊涂了,这杨老三看不明白啊!
杨猛就在东暖阁之中,得了杜翰的招呼之后,辞别四色棍杨猛跟着杜翰,就走进了军机处。
“老彭,何事啊?”
“部堂揣着明白装糊涂,江南的事儿呗!”
“就知道瞒不住你,有啥说道?”
“湘楚二军、苏浙民团!”
“哦……是个问题,苏浙民团围困天京;楚勇扩军至五万,镇守西北;湘勇扩军至五万,入直隶如何?”
“曾左冯三人如何安排?”
“曾涤生督直隶,左季高督甘陕,冯桂芬督湖广如何?”
一番问答下来。彭杨二人之间的气氛却多少有些紧张了。该裁撤的不裁撤。该打压的不打压,非是官场之道啊!
“何解?”
这事儿办的糊涂,办的突兀,瞧着依旧懈怠的杨老三,彭蕴章越发的瞧不清这个年轻人了。
“一心对外而已!
长毛贼虽败,但首尾仍需处理,所以要留苏浙民团在江南,二来这开战在即。长江水道可行大船,留下苏浙民团,也是拱卫江南之用,冯桂芬作战有功,是个年轻的干员,湖广无督,是以让其督湖广!
甘陕,内连川鄂豫皖,外连蒙古伊犁,北面就是沙俄。开战之后西北亦是战略要地,曾涤生用兵死板。左季高用兵油滑,是以擢左季高督甘陕!
直隶,疆臣之首;曾涤生,民团之始;曾涤生当世大儒兼着作战有功,督直隶,恰到好处!
京津一战,战果难料,湘勇入直隶亦有必要!”
从这话头来看,杨老三的心思不错,但直隶、甘陕、湖广都是要冲,曾左冯三人论功行赏,也可做督抚,但三人俱带兵马做督抚就有些偏颇之处了!
“升官可以,解其兵权如何?”
“无妨!再者民团桀骜,换了主官,难免生事,稳妥为上!”
“部堂一意如此?”
“嗯!战局未开,地方乱不得!”
“哦……老夫老迈,也该退了,是不是该让叶名琛进京了?”
彭蕴章试探的话,杨猛没有接,而是扫了彭蕴章几眼,笑了一下之后,才开的口。
“呵呵……这是中堂的营生了,江南大捷是好事儿,叫上郑亲王、怡亲王,还有这军机诸臣,咱们议一议,即将开启的战事吧!”
这话一说,彭蕴章的脸色也是一黯,满臣凋零宗室没落,地方大员俱是杨老三所属,不论这杨老三心意如何,他已经是大清第一权臣了。
和珅之流怕是比不了杨老三的,唯一可比的只能是曹操了,入城之时若董卓,今时今日若曹操,京师的种种莫不是杨老三……
“叶名琛之事,待会儿老夫说给皇帝。
鸿举,给郑亲王、怡亲王传个话,东暖阁议事。
诸位同僚,放下手里的差事吧!东暖阁议事。”
有些事儿不可说、不能说、不敢说啊!如今的彭蕴章有了与曾涤生一样的想法,杨老三的这潭水太深,或许这杨老三是忠臣,或许这杨老三是曹操,如今在局面,不是他彭蕴章可以掺和的了,有些看不明白的时候倒好,一旦看明白了,就是自寻烦恼啊!
“中堂倒是英明!”
“不敢!还是部堂英明!”
两人接了接话儿,差不多都明白了,有些事儿杨猛也不怕露底儿,如今别说彭蕴章了,就是四色棍蹦出来也翻不了盘,急流勇退才是正理。
“陛下,老臣愈发的神思不济了,两广总督叶名琛是个合适的人选,陛下可容的老臣乞骸骨?”
东暖阁的议事,以彭蕴章的请辞开始,四色棍看了看有些精神不济的彭蕴章,有些遗憾的点了点头。
“彭师傅也该歇一歇了,最近累坏了吧?
叶名琛?此人成吗?”
“叶名琛久居两广,熟识夷务,近期朝廷要与洋夷开战,叶名琛合适!”
见杨老三不说话,彭蕴章只能自圆其说了。
“嗯!杨三哥的意思呢?”
果然!还是这杨三哥啊!看着皇帝,彭蕴章也无话可说了,这杨老三厉害啊!
“叶名琛?虽说与我有些嫌隙,但此人处理政务还是较为严谨的,陛下觉得叶名琛如何?”
大事儿之上不为四色棍做决断,就是杨猛勾住四色棍的手段,四色棍很享受这种感觉的。
“那就叶名琛了,匡师傅,让礼部那边给彭师傅议个封赏吧!”
“臣遵旨!”
彭蕴章告老的事情定了,这位即将离任的军机首辅,也将江南大捷的折子,和部议的曾左冯三人的封赏呈了上去。
“好!江南大捷,三五个月之内,大事抵定。那之后朕就可以专心与英法洋夷开战了!
这曾左冯三人的封赏也合适。拱卫江南、甘陕、直隶。就靠这三那支人马了!”
看着一口应允的皇帝,彭蕴章有些绝望了,也不知杨老三给皇帝灌了什么**汤,这事儿要是换做以前,就算是答应,皇帝也该问一问的。
“陛下,如今国内大局已定,也该昭告天下。朝廷要与英法洋夷倾力一战的事儿了。
之前张家湾、八里桥之败,也该大白于天下了,战争就要花银子,战争就要死人,这举国上下,也要有毁家纾难的决心呐!”
彭蕴章的事情说完了,杨猛也就接着四色棍的话茬说了起来。
“嗯!杨三哥的话很好,诸爱卿怎么说?”
“臣等附议!”
如今的皇帝,但凡说到了杨三哥,那就是金口玉言了。谁也是说出不同意见,就离着倒霉不远了。后补入军机的成林,就是这么黯然离开军机的,有了前车之鉴,谁敢捋虎须?
“好!这事儿彭师傅一并办了吧!叶名琛进京的这段时间,匡师傅就代为处理军机之事。
郑亲王、怡亲王、杨三哥留下,其他人跪安吧!”
留下了三人,四色棍便开始真正的议事,若是彭蕴章没有告老,这位置还有他的一个,如今就只能留下杨猛三人了。
“杨三哥,此战战势可对朝廷有利?”
长毛贼刚刚消停了一下,又要面对英法联军,四色棍的心里,如今是有些畏惧英法联军的,虽说厌恶洋夷,但张家湾、八里桥的战事比江南剿匪惨烈了许多,四色棍如今只是有些极端,并不是傻子,虽说京师有五十万人马,但英法联军也是有可战沙俄二百万人的精锐之师的。
“嗯……难说!但此战必开,肃顺之事还要遮掩一段时间,正好趁此战来消弭影响。
如今的朝廷的钱粮虽多,但因为长毛贼的缘故,这民心,也散乱了许多,借此一战,不仅可以练就一支强军,也能将大清上下的民心民意聚成一团。
内外蒙的事情不就是极好的表现吗?此战之后,大清上下必然是铁板一块的!
再者说了,此战是在咱们家门口开打,朝廷背后是四万万大清百姓,英法两国的人口加在一起也不过一两千万,败咱们又能败到哪里去呢?
正巧两位王爷也在,京师城外的五十万人马,陛下领十万,两位王爷各领十万,僧格林沁领十万,臣带着十万人,与英法洋夷决战与京津一带!
咱们君臣合力,一致对外!”
杨猛的说法是极为提气的,但让端华、载垣、僧格林沁带兵,四色棍是不信任的,而端华、载垣的脸上也露出了惧色,带兵是好,但要看是什么时候。
如今这年月,皇帝不信任身边的满臣和王公,带兵就是取死之道呐!瞧皇帝那脸色,阴沉的都要滴出水来了,应了这事儿只怕死的也快啊!
再者僧格林沁、肃顺、桂良,在张家湾、八里桥一带败得惨不忍睹,十万八万的人马眨眨眼的功夫就死没了,即使皇帝允了,若是战死在沙场多冤?
“陛下,我们兄弟文不成、武不就,做些闲差还差强人意,这战时带兵,只怕误了国家大事呐!”
杨老三这货,你示忠也不能拿着咱们两位当枪使啊!瞪了杨猛一样,端华一个劲儿的摇头,坚决不接这样的差事。
“郑亲王说的不错,咱们俩兄弟,给陛下和部堂打打下手还面前,亲自操刀上阵,只怕折了我大清的威名啊!
这样吧!我们俩,就做部堂的督粮官如何?”
载垣也是出了一头的白毛汗,扯什么犊子呢?杨老三这王八犊子说啥不好,偏偏要说带兵的事儿,如今皇帝最膈应的就是这王爵带兵,不见那僧格林沁都不怎么受待见了吗?提这事儿,简直就是没眼色。
“陛下、两位王爷,杨三的如今的差事,本就扎眼,再带着京师外的大队人马,只怕惹人非议啊!
今早彭中堂提醒了杨三一声,杨三一想也是如此,如今的杨三揽的差事太多,只怕各地的督抚不忿呐!”
杨猛的意思,四色棍、端华、载垣都清楚,无非是避嫌而已,但如今这世道可不止四色棍信不过外人,端华和载垣,也是被自己的亲弟吓怕了,这是人不是人的,只要手里有了兵权,就想着谋朝篡位,自雍正帝时的年羹尧算起,到如今的桂良、官文、肃顺,只不过这汉将变成了满将,世易势移,如今这世道外人倒比自家人可信呐!
“三哥,不必多说,战事已近,临阵换将非是吉兆,杨三哥朕是信任的,除了杨三哥,朕也不信旁人。
就如杨三哥所说,剿贼灭匪已经不足以转移旗人和百姓的视线了,如今朝廷需要打这一仗!
咱们君臣合力,一致对外!”
一听杨三哥又要避嫌,四色棍也急了,从武汉三镇到九江,从九江到广州,杨三哥一直在避嫌,到了京师也是如此。
提军机首辅,找自己的对头,带兵打仗,让满人的王爷掌兵,在四色棍看来,这完全是没有必要的,自己与杨三哥一体同心,有什么必要去避嫌呢?
“那咱们就君臣合力一致对外?”
“嗯!君臣合力一致对外!”
“对!让那帮蛮夷瞧瞧咱们八旗爷们的血性!”
“嗯!也让那帮蛮夷瞧瞧咱们大清百姓的心志!”(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五章 军情网(上)
打内战,或许杨猛找不到合适的由头,但对外作战,由头很多,从二十年前的庚子一役两千万两的赔款说起,到如今变乱江南的太平天国,都是可以与洋鬼子挂上钩的。
两千万两的赔款,在老百姓的耳中就是一个天价,而朝廷为平定太平天国,所支出的军费,以及战乱之中损失的钱粮,也是一个巨大而恐怖的数目。
老百姓生活困苦,朝廷的税赋极重,有了这两大由头,老百姓的愤恨,也就会从大清朝廷身上,暂时转移到英法洋夷,或是其他洋鬼子身上。
百姓是精明的也是愚蠢的,当大部分人都有吃有穿的时候,这样的视线转移很有用也很有效,但这也只是暂时的。
随着战争规模的扩大,朝廷的税赋也将变本加厉,当税赋再次变得不可承受的时候,如今发起对外战争的大清朝廷也就到了落幕的时候了!
之前彭蕴章组织了再进的翰林们,对这些进行了包装,杨猛选了几十份很能鼓舞人心,增加百姓仇恨外洋情绪的文章,连同以四色棍的名义起草的举国之力、一致对外的檄文,发到了大清所辖的所有地方。
从江南到漠北,从东南沿海到西南边疆,除了在云贵川藏,这样的檄文是以杨家的名义发出的,其他地界,都是以大清朝廷的名义发布的。
如今大清直接控制的地域,行政还算是清明的,肃贪加上杨家的地方政权。可以很好的执行军机处所发布的政令。
即使大清所属的府道州县。扭曲了这些政令。杨家所属的地方政权,也会在乡镇村寨这一层级,将变相扭曲的政令,纠正过来。
政令可以及时准确的传达并执行下去,让整个大清,成为了一部可怕的战争机器,江南、西南、西北、华中、华南、华北,这些地方聚集了大清绝大多数的百姓。数亿人为了保粮,固河修渠,这样的工程进度也是极为可怖的。
根据杨家底层政权的反馈,杨猛预计除西北之外明年大部分地区的庄稼,都不会受旱灾水灾的影响,没了大面积旱灾水灾,即使粮食略有不足,加上些别的东西,总归是饿不死人的。
若是西门子、诺贝尔等人,能顺利的带回化肥的大规模生产方法。那大清粮食的自给,一两年之内。就能勉强办到。
欧洲的种植技术,米利坚的种植庄园模式,西山和明湖也在慢慢的整理之中,云贵川藏所属的西南一带的大牲口,也在陆续的往外走,尚算先进的畜牧养殖技术,足以在三五年之内,让整个大清的牲畜数量,连年翻番,三五年之后,待这些大牲畜可以用于耕作了,那可以节省出来的人力也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数量。
勉强可以连通鲁豫甘陕的黄河水道,也会在很大程度上,加快货物的流转,以及减少运输之中所需的人力物力,若是西北、华北、华中平原一带的铁路网能建成的话,可以节省的人力数量,也是可怖的。
用水渠、化肥保粮增产,用牲畜、运河、铁路节省人力,那整个大清,可以闲置出来的壮劳力,将是以千万来计数的,矿场、工厂、军队,都不足以消耗掉这批壮劳力,那杨猛也就有了对外大举移民的基础。
但是,这些都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即将到来的京津一战的胜利,一旦京津一战败了,后果也是极为恐怖的,有了沙俄佣兵的参与,一旦此战败了,不仅京津不报,直鲁热河也难保,东三省更是沙俄的囊中之物。
这次战争,英法俄三国或许觉得自己投入了足够的筹码,杨猛这边何尝不是呢?与南方相比,北方更不容易受到攻击,杨猛选择在北方开战,一是地利、二是天时、三是人和,但有了这些,杨猛也同样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一旦此战失败,北方不保,相对于北方,更容易被攻陷的南方也就不保了,京津一战,如果一败涂地的话,那大清就是第二个印度,属国一样的殖民地啊!
四万万百姓也是财富啊!几年十几年下来,大清还会剩下多少人?英吉利又会用大清百姓的生命,创造多少财富呢?
京津一战绝不能败,一旦败了,杨猛是没有退路可走的,死再多的人,杨猛也要保证京津一战不败!
胜利或许有难度,但用人口填出一个不败之局,杨猛还是有十足把握的。
天时地利人和,在京津一带,杨猛都是占有的,这是国战,杨猛之前的手段也用上了,人和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天时,开战之时,必将是京津一带最为寒冷的时候,即使欧洲人习惯了寒冷,但寒冷条件下作战,即使是精锐的老兵,也难以发挥出相应的战力,杨猛这边的新军和民团,虽然都是新兵,虽说也会受寒冷的影响,但寒冷可以拉低双方的兵员素质差距,在兵员素质上强过经历过战争的欧洲老兵,杨猛之前也没有这样的想法。
只要韦驼子的新军,能在初战之中,站住了脚跟,那此战即使不利,也是个烂摊子,大清与英法俄四方的烂摊子,而战争在京津一带拖延下去,最终胜利的只能是大清了。
地利,一是杨猛这边对京津一带地形的熟悉,大清的闭关锁国,也就有这一点好处了,对于大清的地形,英法俄或许有些了解,但那都是外围的,一旦深入京津之后,那里的地形就需要提前侦察了,临时侦察,细致是保证不了的,不细致就有漏洞,有漏洞就是弱点就是战机。
这第二就是交通的便利,大运河可以连通直鲁直到江南、西南,有了驳船有了大运河。江南、西南一带的兵力。之多半月时间。就能投入战斗,有了大运河,杨猛就能源源不断的从江南、西南,调集兵力、征集粮食,这大运河是京津一战绝对主力的后勤通道。
西北一带,也是连通京津的,还有蒙古、东三省,几乎全国之力。都能聚集于京津一带,就地利来说,英法打的是局部战争,而杨猛打的是国战,这对战争来说,无疑是胜利的有利保证。
天时、地利、人和,杨猛都占了,但这些对他来说,还是有些不足够的,大清。再怎么说也是落后的,虽然有了优于英法联军的德莱赛后装枪。但对于火器和枪械的应用,即便是久经磨砺的新军,也是落后于欧美各国的。
欧美的火枪、火炮已经使用了数百年,之间没有间断过,而从前明到大清,康雍乾三世,对于火器的运用却是以扼杀为主的,在欧洲,或许小孩子也知道怎么使用火枪,但在大清,在京师外面的五大营之中,许多士兵,对于火枪依旧陌生,在他们眼里,火枪还是不若大刀片的,这就是差距,运用上的差距。
一旦战争开始,许多时候,对于火器的灵活运用,将决定一场局部战争的胜败,一败再败,杨猛就要丢了北方,对于火器的熟悉程度,杨猛这一方无疑是处于绝对弱势地位的。
大兵团作战,无论是英法联军还是峨罗斯的佣兵,经历过无数战争的他们,已经熟悉了大兵团作战,而如今的新军,大兵团作战还是在沙盘之上进行的。
将领的素质之间的差距,或许可以用沙盘推演来拉近,但兵员对于大兵团作战的不熟悉,无疑也是杨猛一方极大的弱点。
再就是海陆配合了,若是英法联军能够突入内陆,能够意识到海河的重要性,在冬季筑坝拦河虽说是个对策,但河坝还是可以被摧毁的,枯水期的海河,也很难弄一场足以毁灭战舰的大洪水,若是英法联军依凭海河,来一个水陆联合作战的话,那就是很难抵挡的了。
可以快速移动的水上炮台,可以相互配合的陆地兵团,一旦,英法联军选对了战法,战争对杨猛一方来说,就是极为艰难的。
双方各有优劣,但决定战争成败的关键因素还有一个,那就是情报,对于国内的情报,杨猛无疑是占有绝对优势的,但在国外,即使是秦子祺的阴影、孙伯青的血影、帕特里克的商业调查团,加在一起也没有英法两国的情报网那么大的范围。
虽说大清不必在意国际局势如何变化,但战争之中国际局势的变化,对战争还是有极大影响的,若是英法策动了欧美与大清开战,那杨猛一方就要被彻底孤立了,而且以一国之力与半个世界开战,即便是大清的人口世界第一,这样的战争,也是几乎没有胜算可言的。
作为情报组织,国内的影子规模有些大的离谱了,这几年随着杨家的不断发展,影子的人数到底有多少,杨猛也不清楚,几十万肯定是有的,弄不好就是百万以上,这么一个庞大的谍报机构,耗费倒是小事儿,管见是他的危害。
虽说之前杨猛一刀砍掉了影子和国内阴影的战斗力,但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东西,影子的人数太多了,装备上刀枪,这就是一支战斗力啊!
而且这么庞大的数量,杨猛也不可能如臂使指的指挥影子,如今国内的大局已定,影子的部分职责,杨家在底层的政权也能代劳,大批削减影子,也就成了杨猛的必选。
影子的人,几十万之中,总要有些人才的,散去或是并入新军,并不能消除影子的影响力,万一在底下有了一个不受控制,而且涉及到军政双方的势力,即使是杨猛,也很难在以后清剿他们,堵不如疏,与其让影子的这些精英,藏入阴影之中,不如,继续让他们在明面战斗,这样也是好控制的。
杨猛的下一步是要建立国外的军情网络,这样一来,影子的精英被调到国外,即使出事儿,也不是家门里面的事情了,对国内没有影响,杨猛才不去管影子祸害的是谁呢!
肢解影子建立军情网,对战争的作用也是巨大的,如今从欧洲到远东的航路,大概可以说是两条,一条是经好望角的全程海路,另一条,就是里海、红海以及三百里埃及陆路的,未来苏伊士航道了。
苏伊士运河,如今并没有开掘,但是即使经过这三百里将近四百里的陆路,也能大大减少,欧洲到远东的时间,在杨猛看来,英法联军的许多战略动作,都是极为明显的,只要在这两处设置好了眼线,英法在战略上的调整,通过这两条航路上的战舰、商船就能大概的推测出来。
建立一张可以覆盖这两处航道,并且能实时传递消息的情报网络也就成了重中之重,若是再加上暗影、血影和商业调查团,这个情报网覆盖整个欧洲大陆也是有可能的。
还有一个搜集情报的对象,就是米利坚了,米利坚的内战,杨猛等待了许久,至今还没打起来,无疑是个遗憾,但是对即将开始的京津之战来说,这没有开打的米利坚内战,无疑是个极大的变数,也是杨猛一方极大的优势所在。
如今英法联军的后勤,基本就是依靠米利坚而生的,一旦米利坚发生内战,那英法联军的补给线也就断了,若是米利坚的内战能在英法两国不知情的前提下开打,那这个对杨猛来说,就是可以决定战争胜败的关键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六章 军情网(下)
依据杨猛对未来战局的分析,依据如今国内的局势,拆分肢解影子,无论是对内对外、对现在还是对将来,都是有极大好处的。
影子这样的谍报机构不受控制,绝对会酝酿出颠覆国家的灾难,提前斩杀,也是杨猛必须要做的,心里有了定计,杨猛就要执行下去,即使因此毁了影子,杨猛也是在所不惜的,影子毁了可以再建,但影子尾大不掉,却是很难斩杀的。
从后宅,到议事的小屋,路程并不远,但走在路上的杨猛,心里却谋算了之后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事情。
“嗯?子祺也来了……”
到了所谓的签押房,杨猛却见到了秦子祺,这位现在能来京师,无疑是极为适时的。
“三爷,我正在与徐先生商量在京津一带安排人手的事儿呢!一旦开战,无论是百姓或是新军,都很难弄到战场的情报,我想从银子内部,精选一批好手散布于京津一带,这样利用新军的电报网,咱们就能实时的监控英法联军了。”
秦子祺到京师,倒不是他自己的决定,而是杨猛之前有过吩咐的,听了秦子祺的说法之后,杨猛也知道,这位影子幕后的大统领,也有肢解影子的想法了。
“嗯!英雄所见略同,我来找计长,也想说这事儿的,江南的局势如何?”
如今的杨猛是不能轻易离京的,这段时间是杨家巩固地方政权的关键期。只要过上三五个月,杨家在底下大好了基础,杨猛才有自由活动的基础。
“大致上没什么问题。只是石林二李,心里多少有些嫌隙,三爷若是不能给他们画一张大好前图,只怕这四人还会再反呐!”
石达开、李秀成的话,逃不过秦子祺的监控,那四人应该也是知道的,他们说那些话。多半还是要警醒杨猛的。
“嗯?什么前图?是他们自己的还是百姓的?”
这事儿是秦子祺带回来的,杨猛还不知道呢!一听这个,他的眉头先是一皱。然后又快速的舒展了,前途?他杨猛手里多得是,但掺了野心的前途是没有的,若是四人有什么野心的话。那就是找死了!
“百姓!大义!”
“哦……这简单!
那让四人就在皖赣苏浙看一看吧!给他们两三个月的时间。之后让他们进京见我!
这段时间将杨秀清、韦昌辉的头颅拾掇好,对咱们来说,他们的狗头也多少有些用处!”
一听秦子祺百姓、大义的说法,杨猛笑了,这事儿不要以后了,如今就成,若是石林二李真是想这个的话,那今后他们就要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做事儿了。若是还有别的道道,那就是找死了。
“三爷。帕特里克那边来了消息,英法国内的备战已经完成了,恐怕军队不日就要从欧洲出发了,两个月,或许不用两个月,一个多月的时间,英法军队,就要登陆京津了。”
相对于这个消息,石林二李之事,就是小事儿了,一听这样的情报,杨猛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两个月左右,这也就是年前年后呐!早一些对咱们有利,英法两国大概派了多少人马?”
“这不是很清楚,但也有个大概,法兰西应该在两三万,英吉利那边多一些,本土军团应该是两三万,加上英吉利雇佣军的话,就有个五六万了,沙俄那边十万左右,弄不好就是二十万大军的场面!”
“这么大?真他妈看得起老子,这俩傻货不过日子了?”
虽说是预估,但杨猛觉得这样的数量应该是差不多的,二十万人马,想要把他们吸引到京津一带可不容易啊!
“计长,让山东那边加强登莱烟威一带的防务,组建民团吧!烟威登莱一带,绝对不能成为英法联军的跳板,即使是登陆,也要让他们在京津一带登陆!
烟威登莱海域,海岛咱们不管,但是陆路无论死多少人,也绝不能让英法联军登陆山东半岛。
知会东三省的民团,辽东半岛也跟山东一样,用死人铺也得铺到海岸之上!”
环渤海一带,除了大沽炮台,大清真是没什么像样的炮台了,即使有,也很难挡住大规模的舰队,为了守土,杨猛不介意用人海战术,也不介意死多少人!
“三爷,山东与辽东的防务,军机已经安排下去了,只是山东那边的新军只有一万多,是不是再加一些?”
徐子渭这一打岔,差点搅了杨猛的思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杨猛有盯住了秦子祺。
“子祺,你刚刚说的事儿不错,你估一估,影子的人马如今有多少?”
“影子直属,应该在六十万左右,外围人马至少两百万。”
“这么多?怎么扩张的这么厉害?”
六十万影子是可以接受的,但二百万外围人马,对杨猛来说,这数量也有些大了。
“但是肃贪一事,咱们在各地收买的书吏,就在三四十万以上,加上一些江湖人马,单是为了肃贪,影子的外围就扩充了至少七八十万人。”
“哦……若是砍掉的话,这些人有什么用?”
“多半人武庄、田庄都是能用的,而且这些人与影子的牵扯不深,若是直接砍掉的话,对咱们没什么冲击。
三爷,子祺担忧的不是这些人,而是云贵川藏的外围影子,这些人是受过培训的,影子的直属看似六十万,但加上这些经过培训的人,至少在百万左右!”
尾大不掉,不仅是杨猛所担忧的问题,作为杨猛左膀右臂的秦子祺,对于影子无度的发展。也早有觉察了,这些东西,都是国内的暗影整理出来的。虽说如今的影子使用起来很便利,但将来,必成祸患呐!
“嗯!这样啊!一百万人,而且还是受过培训的!子祺,砍了影子吧!这一百万人,留出五万归计长统辖,组成国内军事情报部。
影子的人马。给他们留下一万,剩余的人全部安排移民,近期以米利坚、埃及、非洲为主。然后逐步推进到世界各地!
这九十余万人组成海外情报部,暂时由帕特里克与李海掌管,至于影子,交给杨福泽吧!更名为内务情报部!
此后。无论是国内军情部还是内务情报部。都不配给武力,他们只有侦察、侦知的权力,没有行动的权力!
至于海外的军事情报部,也不配给成建制的军队,个体训练为主吧!
伯青的血影也要扩充一下了,让他组织血影行动部队!
而你的暗影,国内只归杨家掌控,不参与、涉及行政的事儿。国外,从血影和商业调查团内部调派精锐。组成战略情报部,主要掌管国际大局上的情报!”
杨猛出手就是果决狠辣,几句话的功夫,偌大的影子就被四分五裂了。
“三爷,此事短期之内很难办到啊!”
大手笔,就意味着多耗时,许多事情杨三爷说了之后,下面都是要经年累月的忙活,这拆分影子不是小事儿,恐怕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完成的。
“要快!先组国内的军情部,后组内务情报部,剩下的人马一刀切,尽快让丁泰辰发往国外,多给他们一些补助,让他们在国外有一份家业,人手的精选与训练,在外面做吧!此事就要快刀斩乱麻,若是拖得久了,难免会有人生事。”
对于隐患,杨猛的处理方法也是极为粗放的,宁错杀不放过,再说了,海外移民也是拓展事业的必经之路,移谁不是移呢?这些经过培训的影子亦或是影子的外围,即使到了厂矿,也算是有相当能力的人。
“三爷,这样做事儿仓促了一些,急则生变呐!”
对此徐子渭也多少有些忧虑,一下就砍掉近百万人,只怕杨家上下人心浮动呐!
“这是好事儿,出海外那是肥差,弄不好几年下来就是身家万贯!
如今国内的大局虽说安定了,但行政也是一片胡乱的,若是被有心人钻了空子,将来才是难办的大麻烦呢!
就这么说,出去之后的影子,大多是能带领一批人马的,这样众人就会踊跃很多,将乱子扫出去,即使将来变乱,也不是砸门的事儿了。
国外与国内是大有不同的,国外的环境复杂,不团结就要被欺负,影子放出去,对咱们对他们都不是坏事儿,出去之后,他们也会知道,国家强大对他们有多大的好处。
如今的大清,在海外诸国眼中,就是窝囊废,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更能培养他们抱团的心思,即便是以后回国,他们也会贯彻这种习惯的。
有了这些,如今草草的砍掉影子,对咱们来说利大于弊,甚至是有益无害的,子祺,你会同丁泰辰、李海、杨福泽马上把此事办了!
记着!国内军情部的人马必须优中选优,内务部的人马,必须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精锐!
一个月之内,国内军情部的人必须到达京津一带,山东、东三省以及西北和江南可以暂缓一下!”
三爷如此急火火的处理事情,很少见,徐子渭的神情突地紧张了一下,看来拆分影子并不是关键,那个庞大的海外军事情报部,恐怕才是三爷想要的吧?
秦子祺的表情没有徐子渭那么严肃,他想了想之后,也笑了。
“本以为能领略一下京师的繁华,唉……没想到啊!
三爷这段时间想要的是海外的军情吧?我让帕特里克那边先顶一段,半年之内,暗影这边肯定给三爷一个满意的答复。”
有些话,杨猛虽然没有说出来,但秦子祺和徐子渭都自行领悟了,共事十多年了,这点默契三人还是有的。
“看个屁!如今的京师就是个工地,没见许多买卖都打烊了?意思领会的不错,抓紧时间去办吧!
这段时间,动用一切能用的人手,一定要把英法联军大概的规模和详细的装备情况报上来。
回去之后,让杨福良把英法联军舰队的装备情况弄个条子汇报一下,这段时间,也要准备后勤了,一两个月的时间,老子这边有许多事儿,还没开始做呢!”
战争准备,杨猛如今只做了人马、枪械和粮食,这三样虽说是关键,但还更多的事情,杨猛还没有准备,打仗之艰难,等战争开始之后才会深切的体验到。
“好!我这就去办。”
听了杨猛的吩咐之后,秦子祺起身就要离开,却被杨猛给拉住了。
“去看看虎子,天京那边收获了不少好东西吧?若是带着有,就整理一些,递给夫人,咱们结个娃娃亲吧!老子看,那虎子与月儿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三爷,早了!月儿才多大?”
“不小了,婚事可以晚一些,但感情要早早的培养,不然让人撬了可咋办?过段时间,该教着虎子学些手段了!”
“爷,月儿是您亲闺女呢!”
“妈的!虎子还是老子的干儿子呢!谁让月儿生在咱们家呢!没法子,再说了,从小培养的感情未必不好啊!
只要老子教虎子一些手段,妥妥的吃定了月儿!”
“那您看着办,这事儿出来麻烦您担着,夫人咱是得罪不起的!”
“屁事儿!咱们两家,怎么也要相扶走上百年的,你那边再加把劲,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远远地不够啊!”
网络、脉络、家族的传承,也是需要维护的,如今杨猛能拿的出的手段,最实用的手段,只有联姻了,生在这个时代,即使是孩子,也要多背负一些东西的。(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七章 手套风帽棉鞋
“计长,城外的五大营,已经驻扎了近三个月了,可有什么不适之处?”
打发走了秦子祺,杨猛又准备给徐子渭加担子了,虽说是本土,但是京师城外五大营的人马,小半来自西南,至于直鲁民团,应该也没有冬季长时间在野外驻扎的经验。
“不适之处倒是没有,只不过这五大营外,多了不少流莺、商贾之类的,五大营的人马,如今可是很有钱的一群人,手里有了饷钱,练兵、干活之余,有不少士卒外出寻个热闹,这事儿咱们不太好禁绝呐!”
若说有问题,那就是女人的问题,五大营的人马,每月五两饷银,营内管吃管住,谁手里有钱,商家最是清楚,如今的五大营外面,倒是热闹的如集市一般。
货物的买卖还好说,驻军之处多少都是有这样的情形的,但女人这个问题,却是徐子渭等人不好解决的,五大营的人马都是青壮,每天除了干活,就是练兵,吃得好睡得好,即使在高强度的训练之余,许多人还是有过剩精力的。
“就这些?这女人倒是个问题,这事儿禁之不绝的,从女人入手吧!然医学馆派来一批妇科圣手吧!染病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那些个带着女人到军营周边转悠的,查查那些女人的来路,若是些来路不明的,将那些人处理掉,醉浮楼的人员如今也不少了,若是可以这事儿还是让醉浮楼擎头吧?
咱们不禁倡优,但逼良为娼、买卖人口这些。都是死罪!有些事儿。自由自愿。哪个敢用强,咱们也不必客气!
军营之中没有冻伤吗?”
男人睡女人,女人睡男人,天理也!这事儿禁之不绝,在杨猛看来,这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儿,但做买卖就要讲究个货真价实、你情我愿,病患、强迫这事儿还是要禁一禁的。
杨猛问这话的目的。是想问问军营之中有没有冻伤的人马,毕竟除了藏军和直鲁民团,江南的人马和西南的人马,都是没有经历过北方严寒的,冻伤、伤寒,在克里米亚战争之中,可是个士兵的大杀器啊!
谁曾想,引出了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这女人的事情,只能睁一眼闭一眼。佯作不知了!这事儿禁之不绝,强行禁绝。恐怕也会引发底下士兵的怨愤之情,而且即使强行禁绝,恐怕私底下的交易也会愈演愈烈的,与其由明转暗,倒不如稍事管理一下。
“冻伤?应当有一些吧?但各大营并没有反映,怕是不严重吧?
再者每日里干活训练,加上五大营的都是青壮,火力足了一些,这个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政务繁杂,徐子渭的精力也是有限的,而且军务这事儿比较棘手,幕僚团也不好过多的干涉军务,新军那边,没有三爷的命令,幕僚团的命令,对新军的一干将领也没有多大的说服力,政令与军令不是一个体系的东西。
而且前段时间,新军除了铺铁路打地基,就是一整天一整天的训练,身在大营附近,每天热汤热水,不断运动之中的人马,被冻伤的可能性也是极低的。
“哦……幕僚团这边有协调两大营的新军将官吧?让他上来我问一问!”
没有大批的冻伤,倒是与之前的忙碌有关,这段时间,杨猛着力与政务与京师军队的数量,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徐子渭、丁泰辰、韦驼子,亦或是杨家的后勤,都没有足够的心气力量,去关注五大营的后勤。
如今五大民团的人马,基本上是固定了,除开被拉走的十万铁道兵,后期补充的十几万直鲁民团,捻军和康巴精骑也加入到了僧格林沁的十万马队之中,京师左近六十万人的战力,基本上是固定了,短期之内,杨猛没有再调新兵的打算。
后勤,就该提到日程了,没了运输新兵和武器的压力,只运粮草的大运河,也能腾出一定的运力,来满足后勤所需。
杨猛、徐子渭、丁泰辰等人,也不需费心于新军的调派了,腾出的心力,就该补足五大民团的软战力了。
“属下沙图,拜见三爷!”
“你是云南兵?”
“嗯!属下是来自大凉山的!”
云贵川藏的新军之中,山民占了半数以上,基于庞大的数量,杨猛军中山民将领的数量也是不少的。
“新军的棉服可齐备?军中冻伤的人马多吗?”
“回三爷,新军的冬衣充足,手脚冻伤的多少有些,军医那边的冻疮膏,也备了不少,冻伤不会消减新军的战斗力!”
“嗯!那其余的民团呢?”
听了沙图的答复,杨猛略微的点了点头,虽说如今杨家的着力点,在田地与商业上,新军的后勤并不是杨家的重点,但杨家再说也是一个无比庞大的商业团体,弄一些棉衣,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其余的民团,大致差不许多,直鲁民团常年生活在北方,对于这样的寒冷他们是适应的。”
“哦……五大营的人马都有棉鞋吗?”
“这个……”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这个算是什么回答?”
“没有!五大营的人马,多半穿得是单鞋,部分人有皂靴,一般将领穿得是马靴!”
千层底的布鞋,不仅是新军的装备,也是大多数民团的装备,能在冬日里有双千层底的布鞋,已经是很不错了,对此沙图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鲁一带,许多人是穿不上布鞋的。
“单鞋?沙图,站在外面冻脚不?”
“若是不动,站不住,若是训练干活。不冻脚!”
“五大营的人马有帽子吗?”
“除了区分官兵的军帽。多半人有八尺的裹头布。”
无论是新军还是民团。杨猛都是用的大清的绿营的建制,十人一伙夫为一队,设什长;八队为一哨,设哨官;这是基础建制,接下来就是绿营正式的编制了,标、协、营、汛,依据各地情况的不同,这标协营汛的规模也不同。
在杨猛的军中的。三哨为一汛、设把总;三汛为一营、设千总、守备;三营为一协,设都司、游击、参将;三协为一标,设总兵、副将。
这样的编制与连排营团也差不多少,对此杨猛没有拿出自己的东西,都差不多的玩意儿,求新求变有些时候,没什么好处的。
军中兵卒一般带裹头布,这也是为了战斗方便,毕竟带着一条大辫子打仗是不方便的,而且也是个弱点。将辫子用裹头布包起来,一时防汗二是防着被揪着辫子打。
什长、哨长以上就开始区分地位的。一般是以暖帽来区分的,但这暖帽不过是管帽的变种而已,象征身份的作用,大过实用的。
“知道了!沙图,你立马下去,依着各营所属,弄出各营手掌、脚掌以及脑壳子的大小,就分三类吧!大中小,看一看哪一种型号的数量最多,赶紧去办!”
鞋帽的尺码,大清是有标准的,杨猛让沙图下去搜集一下,只不过是看一看做鞋帽的时候,哪个型号的要多一些。
“三爷,这量手掌作甚?”
“做手套!计长,待沙图弄回了尺码,你依着数量的多少,让直鲁豫以及西北的人,做手套棉鞋布袜棉风帽。
这手套要两种,一种是双层棉布的布手套,另一种是棉手套,都是分五指的,军中所用,针脚要密一些。
咱们出棉花、棉布,西北直鲁豫的人出力,按着下面的价钱,总要让做手套鞋帽的人,一天能挣够一家所需的粮食,这事儿赶紧办,一个月之内装备京师的六十万大军,东三省那边,延后一些,以后这手套、棉鞋、风帽,就做军资了!”
好嘛!这正经的差事不做,倒弄起鞋帽手套了,这东西对打仗有多大作用?看着嘴上不停歇的三爷,徐子渭也有些迷茫了。
“三爷,如今军情为重,做这些……舍本逐末了吧?”
轻蔑的看了徐子渭一眼,这活猴儿,在战略上算是不错的,但他终究没有经历过战争,尤其是东南亚一带的丛林战争,在那里,枪炮子弹并不是最大的杀器,最大的杀器是环境。
这样的战例,克里米亚战争之中就有,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导致徐子渭忽视了这些小小不然的问题,但未来,或许就是这些小小不然的问题,就会带走一个个士兵的生命,就会让许多人变成残废。
张家湾的英法联军,杨猛也是在时时监控的,寒冷,让额尔金的英法联军几乎没有战斗力了,影子反应,英法联军之中,多了许多手脚被砍去的人,这就是寒冷的威力,大清北方的寒冷虽说不如东三省或是蒙古那么恶劣与极端,但缺少御寒的衣物,在北方的寒冬之中在野外呆上几天,也会冻死人的。
“你知道个屁!这打仗可不比训练,一整天一整夜的守在野地里,这年节可是能冻死人的,没有棉鞋、风帽、手套,你出去蹲上一晚试试,冻不掉你的手脚!
克里米亚战争之中,英法联军的伤亡,寒潮是个好大的凶器,除了手套风帽棉鞋,这粮食、烈酒、药物、冻伤膏、猪牛羊的板油,你也要着令商号,预备上一大批。
咱们的人马可以被打死,但绝不能被冻死、饿死、病死!”
打仗死人,无论如何杨猛也是能接受的,战争是残酷的,不死人就不对了,但冻死、饿死、病死,却是窝囊的,只有能挽救,杨猛宁可让这些人,死在英法联军的枪下。
“哦……这个计长之前倒是没有涉猎,这几天趁沙图搜集尺码的时候,计长多研究研究!”
听了杨猛的说法,徐子渭多少还是有些疑惑的,徐子渭虽然是败落之后进的云南,但之前他的日子过得不错,没怎么挨过饿受过冻,冻饿致死,他只是听说过,并没有真正的体验过。
在他看来,这人马有衣有食就很不错了,什么手套棉鞋风帽之类的玩意儿,多他不多少他不少,江南的难民,在冬天里,不也是打赤脚光膀子吗?也没见冻死几个!
“下去走走看!这事儿不是小事儿,绝不可马虎,这事儿一个月之后,做不利落,老子是要杀人的!
让广州船厂的李明福,带上几个靠实的人,进京一趟,这次开战,还有许多事情,是需要西山、广州、黄鄂那边去做的,如今葛师傅不在,让李明福多担待一些。
知会韦驼子,让他手下的新军准备一下,老子要去看看新军的操演!”
战争准备,杨猛虽说想了很多,但很多东西依旧是不完备的,他并不是专业的军事科班出身,许多东西只能想到哪算哪,战争到经验尤其是如今这个时代的战争经验,也是需要积累的,真正将战争当做可以随意掌控的棋局,那就离着失败不远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八章 操演(一)
三天的时间,足够城外的五大营与僧格林沁的骑兵部队,整理出一个大概的鞋帽尺码了,将这些发给西北和直鲁豫的杨家管事,做这些营生的任务,就交给了西北和直鲁豫的百姓。
一个月的时间虽说不长,但对五六个省份的百姓来说,弄出百多万套手套、棉鞋、风帽、布袜还是绰绰有余的,只要路上不耽误时间,一个月之后,京师外面的六十万大军,就有了一批迟来的过冬物资,虽说晚了一些,但年头岁末是最冷的时候,在这个时候开战,这些物资的作用还是极大的。
三天的时间,也足够韦驼子那边,组织一场军演了,带上从江南匆匆赶来的于彪,杨猛也带着人马,直奔五条船的江南民团而去。
“三爷,江南的军务,交给丁泰辰没问题吧?”
于彪被匆匆调来京师,杨猛是想让他也参与即将到来的大战,但对于江南的军务,于彪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无妨!或许泰辰在局部的战争之中没什么出彩之处,但统摄江南全局,他的本事足够了,而且之后的江南,基本没有大战,除了定海之外,英法联军应该不会攻击其他商埠或是海域的。
他们与咱们不同,英法联军需要顾及欧洲均势与国际局势,德美两国的牵制,如今看来是足够的,你与驼子,还有江南的石达开,主要目的就是学习如何战斗。
新军的训练,多半还是纸上谈兵的,这次老子预谋的京津大战。即使对新军的检验、磨练。也是咱们试探欧洲战力的一个大好机会。
若是新军可用。欧洲战力不济,那此战咱们就该反扑了,让他们也尝尝水深火热是个什么滋味!
若是败了,咱们就没有将来了,若是不败不胜,就说明新军还需要磨练,也意味着战争,将长时间的持续下去。如今对咱们最好的结果,就是战胜,但世事无常,胜与败这事儿谁也说不准,接下来的京津,就是搏命求活的地界了!”
天气不是很好,乌云沉沉阴风怒号,即使穿着貂裘,杨猛依旧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气,不适应北方寒冷的。可不止是民团的人马,几乎将自己包裹成一个皮裘团。杨猛依旧觉得寒冷。
“知道了!三爷找了这么一个天气,可是要看看韦驼子人马的战力和适应能力如何?”
点了点,于彪也是一脸的沉重,三爷这次的赌局弄得有点大,之前的英法联军差不多四五万,即将来的或许是十几万,或许是二十几万,能不能挡住这些洋鬼子,于彪虽然有信心,但没有十足的把握。
“只是赶上了而已,这日子是之前定下的,谁他妈知道走在风里这么冷呢!若是有可能,老子倒是想选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吐了一口雾气,杨猛也有些无奈,在西南、江南还有京师温暖的屋子之中呆的时间太长了,对于北方的寒冷,他明显有些不适应,看来也该磨砺磨砺自身了,这年月,战局都不好预测,谁知道自己会不会跑路呢?
“呵呵……这话说的……”
于彪轻轻笑了一下,但脸上的神色依旧沉凝,三爷的话不错啊!但战争开打是不遂人愿的,不仅是三爷不适应北方的天气,于彪也是一样的,从热乎乎的江南到冷彻人心的北方,这两天多了,他也一直在打哆嗦的。
杨家的人马,除了藏军,怕是许多人都适应不了,这样的寒冷,这对战力是个不小的消耗,手指冻得都发木了,还怎么提刀打枪呢?
迎着冬日的寒风,走了一个多时辰,杨猛的人马才到了韦驼子的军中,没有进烧着炭盆的大营,杨猛带着于彪,直接上了没遮没拦的点将台。
“爷,这天气不好,您还是到营中喝点酒暖暖身子吧?”
与杨猛和于彪不同,韦驼子是在藏边呆过的,北方的寒冷与藏边比起来有些小儿科了,瞧着一身皮毛的三爷,以及脸色发青的于彪,韦驼子认为如今的大事儿,是让三爷暖和暖和。
“娘的!这天儿是真冷啊!但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撞上了,就看操演吧!
操演咱们可以随便选日子,但打仗不成啊!等这仗打起来寒风怒号,或许还是好日子呢!
将近三个月了,京郊都没有下雪,这年前年后怕是要有大雪啊!而这年前年后差不多也是打仗的时候了,这点寒冷与在雪中没日没夜的靠着相比,只怕也微不足道了。
驼子将军,你打算给咱看啥呢?”
自打来了京师,杨猛也是第一次与韦驼子见面,太忙!许多事情只能用军令联系,看着韦驼子,杨猛也多少有些羡慕,这位大冷天在寒风之中,只穿一件厚袍子,看着他那黝黑的脸膛,粗壮的筋骨,杨猛知道,这些年,这驼子也没少操练自个儿。
“成了!既然爷要看操演,那就从打枪开始吧!看着也热闹一些,有些热乎气儿,爷或许就不冷了!”
虽说是戏言,但打枪,确实是检验新军优良与否的关键,别的玩意儿练得再好,打枪打不准,什么都是白费。
“也对!基础训练,走吧,咱们去看看?”
“成了!儿郎们都准备好了。”
到了韦驼子大营的校场,杨猛没有第一时间让韦驼子下令演兵,他围着那群准备射击的新军转了几圈之后,就找到了于彪,低声吩咐了几句。
“三爷,这个……”
“就这么办,驼子,安排个人听于彪的号令,这么演没意思,老子给你加点料儿!
来来来,老子今日也做你驼子将军手下的一个小兵,咱们一起去校场。试试?”
活动了几下筋骨之后。杨猛卸去了身上厚重的貂裘。摘掉了遮风的皮帽,露出了里面一身改过的短蟒,就着热乎劲,在校场上快速的打了几个套路之后,寒风也没有之前那么寒冷了。
“爷,您悠着点,这日子滴水成冰的,这脱了皮裘。还不得受寒?”
一看三爷甩了皮裘,韦驼子可是收了惊吓,看来自己营中有让三爷不满的地方了。
“聒噪!这打仗的时候可不分这个,就当是军令吧!走!”
杨猛拉着韦驼子,围着准备射击的新军转了一圈,韦驼子也发现毛病了,这些新军都是热过身的,满头的热气,在近处更为显眼,这提前热身。却是有些糊弄人了。
“另选一哨人马,让他们脱了棉服。准备试射!”
热身之后,能看出新军多大的本事?打仗可不是训练,由得你暖手暖脚的参战,或许,第一仗就是夜袭呢!
在寒夜里呆上几个时辰,辫子都冻直了,更别说手指头了。
在杨猛的指派之下,一群手脸被冻得通红的新军,换下了浑身热气的人马,不等着韦驼子下令,于彪带着人,又给新军换了枪械。
“驼子将军,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杨猛也从于彪的手里接过了一支德莱赛,这韦驼子的一营人马,用的全是纸壳德莱赛,这有枪栓和没枪栓有很大的区别,杨猛的第一个绊子,就给韦驼子下在了枪栓上。
“开始!”
得了杨猛的吩咐,韦驼子一挥手就示意新上来的人马开枪射击,但他的命令下去了,新军的人马却迟迟不动,一个个正掰着枪栓使劲儿呢!
这就是杨猛刚刚转了一圈看到的问题,韦驼子的人马,对枪支的保养有些过了,这枪栓都被擦的瓦蓝瓦蓝的,这看着干净,实际上就是大毛病。
“驼子将军,这枪栓冻住了,洋鬼子就要上来了咋弄?”
底下的人马一个个吭哧瘪肚的对着枪栓使劲儿,一下就把韦驼子弄懵了,这时候,杨猛也在不断的添油加醋,这样的训练,在沙盘推演之中,是常有的。
“上刺刀!准备肉搏!”
虽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韦驼子知道,这是三爷在考校自己的本事呢!瞪了一眼下药儿的于彪,虽说有些发懵,但韦驼子也不犹豫,直接就下了,准备肉搏的命令。
“驼子将军,这刺刀也拔不出来呐!洋鬼子距离咱们还有三百多步,咋办呢?”
枪械与刺刀是一起上来的,于彪也没做别的,只是按着杨猛的吩咐,在枪栓和刺刀的刀鞘之中加了些水,如今的天气可不是滴水成冰吗?
这凉水泼到了枪栓上,眨眼的功夫就冻住了,枪栓再说也是个紧密的物件,虽说泼的水不多,但是想要一下拉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次操演,杨猛考的就是韦驼子的应变,这些东西,训练是练不出的,战场的小毛病多了去了,还都能拿着当训练科目?
“弄些油料赶紧生火!”
杨猛提问的功夫,韦驼子也看了一下枪栓,一看是被冻住了,韦驼子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段。
就在一个个新军准备生火的时候,杨猛却一个个打掉了他们手中的火柴。
“驼子将军,咱们手里没生火的物事咋办?”
“脱了衣服,把枪栓夹咯吱窝里!”
“嘿嘿!驼子将军,咱这边有个主意,这纸壳药加底火就能烤开枪栓!”
“就这么来!”
杨猛不断给韦驼子增加着困难,也给他出了一个主意,有了韦驼子的命令,新军的一哨人马也开始取出自己的纸壳弹,开始往枪栓上倒颗粒药了。
“笨蛋!吐口唾沫就沾上了,这么洒,十颗也不够啊!”
看着一个个新军士兵,操着被冻得有些笨拙的手指,一个个的撕开纸壳弹,杨猛也在一旁出着主意,将底火压在枪栓之上,狠狠的一顶,在一阵烟雾之中,被冻住的枪栓可以打开了。
新军士兵用手简单清理了一下枪膛之后,装上纸壳弹,就开始了射击,时间虽说不长,但之前手脚冻得就有些僵硬的新军,脱去了棉袍之后,不大的时间胳膊都冻得发麻了。
八十几个人,一起开枪,五十步之外的靶子无一命中,五十步,七十五米的距离,对纸壳德莱赛的射程来说,这七十五米只是四分之一或六分之一而已,七十五米是士兵可以精准射击的距离,无一中靶,这水平……
“驼子将军,手指冻木了咋办?”
“找个人架着打!”
韦驼子的应变还算可以,将德莱赛驾到袍泽的肩上之后,新军的人马又恢复了射击的精确性,四十多人,基本都命中了靶心附近的位置。
以德莱赛大口径铅弹的威力,这要是换了人,就妥妥的没救了。
“驼子将军,闲着的人,是不是可以给装子弹呢?”
射击并没有停止,韦驼子的命令也有疏漏的地方,杨猛指了出来,韦驼子做了改正,但这位新军第一将领的头上,也冒汗了,原本以为精锐异常的新军,三爷几句话就把他们变成了废物,这要是在战场上遇到这样的状况,可就是大麻烦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九章 操演(二)
“声音小了些,让人抬上十几门火炮,放一放空炮!”
不理会韦驼子的紧张,杨猛在继续检验着新军,火炮上来的速度很快,一声声的空炮响起之后,对新军士兵的影响不大,看来这样的训练,新军还是过关的。
“于彪,带人上去干扰他们。”
训练是训练实战是实战,在实战之中,干扰士兵战力的因素,远比想象之中的要多,干扰,对新军有了一定的影响,但新军的射击准确率依旧在保持着,趁着空隙精准的射击,这一项,新军也算是过关的。
“差强人意!”
这就是杨猛对韦驼子人马的评价,多少还算是不错的,若是有了手套棉鞋之类的过冬物资,新军战力所受的影响,也会小上很多的。
“韦驼子治军不力,还请三爷责罚!”
操演只是一个前戏,就出现了可以影响战争胜败的问题,如今的韦驼子也没了之前的信心,战争一道,太过晦涩难懂了。
“治军尚算可以,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这些只是小问题而已,但这些小问题,却不能不看在眼中,这些问题,即使不会决定战争的胜败,也会让咱们付出相当难以接受的代价,大战在即,如今正是找出这些毛病的时候。
你的人马,单从一支步枪上,就可以看出平日训练的力度如何,但那些军械交到你手里的时候,兵工厂的人也是让你们把步枪擦得跟狗舔的一样吗?
这冻住枪栓的问题,你驼子将军怎么解决呢?”
新军装备的德莱赛。与英吉利的恩菲尔德最大的区别。就在前装与后装。后装无疑是提高了装弹速度的,但后装的枪栓,却会受到很多因素的制约,冰冻就是其中之一。
后装枪,毕竟是新兴的事务,使用的经验,还没有被摸索出来,一把枪械。到了军中,许多时候,并不会依着设计的使用方法被使用,很多时候,都是依照着士兵的习惯被使用的,擦枪,对百姓出身的新军或是民团来说,自然是被擦得越光亮越好,但少了油脂这种东西,机械结构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恩菲尔德前装。不受冰冻的影响,一旦到了交锋的时候。下了大雪,在部队的行进过程之中,枪栓很容易被冻住,杨猛虽然说得是轻描淡写,但他和韦驼子都清楚,战场出现这一幕的后果。
如果是大军团作战,新军突然遇上了这样的问题,全军覆没也不是不可能的。
前装枪的装弹速度虽慢,但对上没有活力反击的新军,别说是恩菲尔德了,就是褐贝丝,也足以在很短的时间内,造成很大的杀伤。
如今的大军团作战,几乎就是有多少人上多少人的,两军对垒的时候,出现了这样的问题,全军覆没,根本是不在话下的。
“三爷不是已经想出办法了吗?”
对于杨猛的问题,韦驼子也觉得有些疑惑,枪栓冻住了,弄上颗粒药点燃就好,有了解决的法子,这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云南新军的携弹量,恐怕也是世界最多的,五十到一百发纸壳弹,这样的携弹量,足以打一场热闹的战役了。
“嗯!刚刚你的那一哨人马,最少的用了两颗纸壳弹,最多的用了六颗!
这一万发纸壳弹,连工带料起码值二十两银子,依着如今银钱兑换的比率,一两银子两千钱,那就是一发纸壳弹四文大钱,虽说如今这大钱不怎么硬朗了,但这四文大钱,还是能买六个馒头、三个鸡蛋亦或是半斤瘦肉、二两肥肉的。
六个馒头,一个壮汉能吃一顿饱饭;三个鸡蛋,能炒一盘菜;二两肥肉,吃的一个人满嘴流油呐!
你这十万人马,一人来上这么一下,至少就是四十万大钱呐!足够十万大军吃顿饭了,这一次来上这么一下,你一年光是弹药得消耗多少?
十万发子弹,到了战场又能杀多少敌人?这账是没法算的,刚刚那法子只是应急的法子而已,常用?老子可没钱!你说怎么办?”
十万人的消耗,是相当恐怖的,几百两银子杨猛或许看不上,但一两银子,差不多就是一个老百姓一个月的口粮,二两银子一担的稻米,老百姓是吃不起的,大多数人吃的都是菜团子,玉米面窝窝,在有些地方,即使是过年也吃不上的,几百两银子,或许在灾年,就能救一个村的人命呐!
“抹油!”
“这不是知道吗?
一文钱的板油,能抹几十次,抹上一次,只要不开枪,这板油就可以防着枪栓被冻住,刀剑鞘也是一样,你是刀手出身,不会不知道这样的道理吧?
有些事情过犹不及,军中虽说讲究的就是军容齐整,但有些时候,也不必太过较真的,如今,咱们要的是军队的战斗力!
而且,这板油也是好东西,冬天抹在手上脸上,不容易被冻伤,冻伤膏里不也是加了板油吗?没了给养,这板油也不是不能吃的,一人给配上二两板油,时常在枪栓、手上、脸上抹一抹,打仗的时候是不分昼夜的,这段时间,你也得让新军的人马,试试靠在野地里都需要什么物件的。
过段时间,会给军队装备手套棉鞋风帽,这手套有棉的有布的,带着棉的要会使刀,带着布的要会打枪,这两层手套,就能让士兵的手指不发木,若是实在不适应,手套的这两根指头可以截去!”
解决枪栓被冻住的问题,其实很简单,抹上些板油就是了,如今还没有润滑油之类,动植物油脂,就是最好最主要的润滑掩护油料。
至于手脚被冻僵的问题,杨猛已经在解决之中了,冬天是不适合开战的。但冬天开战。可以让杨猛占据一定的优势。这也是无奈之举啊!竖起了拇指、食指,给韦驼子演示了一下,杨猛也抓起了自己的皮裘大衣裹在了身上。
“让火头军那边熬些姜汤,去去寒气!咱们看看你接下来要给爷操演什么?”
脱去皮裘大衣去校场上射击,绝对不是什么好想法,如今的杨猛只觉得浑身发木,这呆立在寒风之中,可不是什么好享受。
往后的一两个月。只会越来越冷,即使有了过冬物资,杨猛的心里也有些担忧,指出了枪械的问题,但愿韦驼子能举一反三吧?不然许多经验,都要靠人命来积累的。
冻住枪栓,这只是小事儿,接下来的操演,对杨猛来说才是军队的大事儿,两军对战。除了看兵员素质之外,最主要的就是将领的指挥了。
“三爷。军营的地盘小了一些,只能给您演练两军对垒肉搏了,不知……”
“可以!”
近战肉搏很难用到战术的,若是冷兵器对战,或许还有些阵势可言,但火器战,到了最后决胜负的时候,才是近身肉搏,这个时候想要指挥军队,基本就是实时的指挥,没有一些反应时间的,这对于战将的指挥能力来说,是个不错的考场,这一考,考的就是随机应变,以及军队下层的指挥能力。
“属下这就去安排?”
“抓阄吧!抓到哪一标算哪一标,五千人马,两军近战!给他们一个时辰的时间准备。”
应允归应允了,但杨猛还是给韦驼子下了套,一个时辰的准备时间,就是杨猛的圈套。
一万人的对练在准备之中,杨猛也换上了一身军中的肥大棉袍,跟在韦驼子出现在了十万人驻扎的大营之中,从营帐到伙食杨猛一一的看了一遍。
不得不说百姓的韧性好,营帐之中也是极为寒冷的,军营之中,不许随便生火,大半个冬天,新军的士兵就是靠一张油光发亮的棉被撑过去的。
“大致尚可,注意军中的疫病,这段时间,各营都加派了军医,别让他们闲着,就是士兵的脚底板打了泡,也不要怕难为军医,如今看的病患越多,军医的水平越高,这是弟兄们将来保命的依仗。
再有就是军中配发的烈酒,这是御寒所用,决不许任何人在营中酗酒!
打斗、赌博也是一样,听说最近不少人出营去找乐子,驼子可有此事?”
军营的生活是艰苦的,苦中作乐成了兵卒们支撑下去的依靠,但军队就是军队,有些事情,可以睁一眼闭一眼的,但酗酒、斗殴、赌博这些是决不允许的。
“呃……三爷,属下治军不力!”
“别说这些废话,咱们俩有什么说什么,这些事儿也瞒不住老子的,这外面的乐子,也是不保险的,那些个有病的,让他们注意一下,别去祸害人!
至于营中的歇息时间,也要按分配开来,大军每天只有一个时辰的防风时间,十万大军呐!你想弄死谁吗?
那些个油滑的士兵,未必是不可用的,军中良莠不全也是常事儿,慢慢教导就好,有些事儿睁一眼闭一眼吧!
如今,咱们最主要的就是即将到来的战事,此战之后,再着力整顿军规。”
当兵吃饷、拿钱买命,就是杨猛成军的根本,现在谈保家卫国也不是不成,但保家卫国的号召力还是不如银子好使的。
热血男儿、义气英雄,不是没有,但这样的人实在是不多呐!要指着数量最多的老百姓成军,以做买卖的方式组军,才是最实际的办法。
家里吃不饱穿不暖,爷娘妻女、兄弟儿子都在饿死的边缘,谁他妈替你打仗?即使有?这样的军队又能组织起多少呢?
没有丰厚的抚恤银子,怎么让老百姓参加,动辄损伤数万数十万的庞大战争呢?
血气之勇,只能撑一时,杨猛预计之中的战争,死伤起码是以百万为单位的,北进,败得一方或许死伤的人数得以千万来计算了,统治外国人,杨猛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同样,外国人想要统治这里,怕是也没什么希望的,只要杨猛在,只要杨家可以运转,战争的口号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死不休!
“谢三爷体谅,其实出去找乐子最多的就是我这一营的人马,自打在藏边开始,弟兄们就没碰什么荤腥,此次入京走的又急了一些,许多人都没有机会探家。
这些人如今见了洞就想抠一抠,这事儿拦不住,所以驼子之前也就默许了。”
藏边练兵的时候,有些有家口的,一年还有两个月的假,这次进京,正好赶上了一个青黄不接的年月,小伙子火力壮,那些个有家口的食髓知味,在新军的营中,吃得好练得多,饱暖思淫.欲,即使训练量很大,但新军的血气在这方面还是可圈可点的。
“知道了!出营找乐子,可以!但要是营中的人马出去祸祸良家,你知道怎么做?”
“千刀万剐立军威!”
“知道就好!咱们的人马,虽说不算什么仁义之师,但是组成这些人马的都是老百姓,老百姓就是咱们的根底儿,敢仗着手里的枪杆子祸害老百姓的,老子不管他是杀人放火,还是拿了人家一针一线,军中的刑罚起步就是杀头!这样的人杀多少,都不值得可惜!”(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章 操演(三)
一个时辰的巡营之后,也到了饭点,但杨猛并没有通知韦驼子开饭,看来这两标之间的对抗,也要饿着肚子进行呐!
“驼子,这彝家的凉山镇对藏边的曲松镇,胜负如何呐?”
抓阄的两标人马,首任总兵一个是川西大凉山的,一个是藏边曲松的,人马倒不全是彝兵与藏军,新军的组成之中,除了滇西的山城,其他新军的组成,山民至多占一半,各营各镇的名号,或是取自首任将官的出处,或是取自首任将官的字号,不过这凉山镇与曲松镇,肯定是有部分彝兵和藏军的,不然名号也不会这么取。
“势均力敌吧?都是老军了,应该没太大的差距!”
对于自己手底下的人马,韦驼子也不会贬低哪一个的,势均力敌,也算是比较笼统的说法。
“哦……这样啊!那凉山镇游击以上的主官,去八成!曲松镇游击以下至什长去一半,这么打才有些意思!”
埋伏杨猛早就打好了,兵对兵将对将,那是看戏走过场,给两军制造一些困难,看两军如何应变,才是他要看操演的目的。
“爷,您可是要看他们的应变?”
“老子要看什么,主要看他们怎么演?演成什么样儿!
揣测爷的心机,没那个必要,驼子,你能看到咱们的人马缺什么才最重要!
老子来这里,可不是给你难堪的,若是想给你难堪。老子有的是法子。如今大战在即。有些临时性的手段,该交给你了,学着点吧!一般人,老子还不想给呢!
这些年你在藏边受苦了,多给你点东西,压身!”
见韦驼子有些小心翼翼,杨猛也宽慰了几句,这话也是实话。若是想给韦驼子难堪,杨猛勾勾手指就能让他生死两难,对付他,还不用这么大的阵仗。
“驼子知道爷是要给驼子上课,只是怕手下的崽子做的不好,惹得爷生了怒火!”
“怒火?这东西有屁用?等开了战打不好,爷才窝火呢!
老子的新军,一路走来,耗费的时间以年计,耗费的金银以千万计。若是打的一塌糊涂,老子得窝囊死!
你现在要关心的是怎么能打好仗!怎么能多杀洋鬼子!至于其他的事情。交给爷来处理!
这段时间快开战了,等英法联军在津口附近登陆之后,你的人马就拿着张家湾的那万余英法联军开开荤腥,这开战总要祭旗的,就拿着那万余英法联军祭旗吧!
新造的杨字旗,已经弄好了,这次是白底子,真正要打仗了,老子的杨字血旗,必须是血染出来的,自己人的血,老子不要,老子只要外人敌人的血浆来染红老子的杨字血旗,老子要看看这万人血旗什么颜色,百万人千万人染红的杨字血旗又是什么颜色!
这些都是你和于彪的担子,若是让自己人的血染红了旗子,你们自个儿看着办!
开始吧!”
自己人与外人,杨猛区分的办法也简单,肤色发色瞳色,这些不一样就是外人,外人敌视杨猛那就是敌人,对于敌人,杨猛不管他是老是小是男是女,只要有敌意,死了最好!
如今的时代就是这样,谁能打谁就是老大,英吉利的舰队世界第一,垄断了世界海疆的英吉利,凭着不多的人数,就创造无数的财富。
能打,就是国力的象征,能杀,就是国家的威严,既然世界要看这个,杨猛就要带着自己的人马,给他们看一看能打能杀的人,究竟长得什么样!
韦驼子的号令,杨猛不去理会,他看的只是,点将台之下的战阵,没了八成主官的凉山镇攻势极为凶猛,短兵相接之中,凉山镇的人马依旧保持了相当的灵活性,分割包围,人多打人少,人少死守不退,一点点的歼灭着曲松镇的人马。
而曲松镇的表现就有些不堪入目了,好几个主官都被弄死了,更别说混乱的人群挨打的兵卒了。
“凉山镇的底层军官,阵亡八成,主官全数补足!曲松镇的底层军官全数上场,主官全数撤下去!兵卒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杨猛这次给出的命令,看似是在救援曲松镇,但实际的结果却大出韦驼子的意料,八成底层军官被上面判了阵亡之后,凉山镇的战力不减反增,底层的什长、哨长没了,补足的主官一商议,就让下面逐级推选出了新的什长、哨官,凉山镇的底层军官阵亡八成之后,战斗力算是没受多大的影响。
而重新被投入战场的曲松镇基层军官,却因为原本人马的阵亡,找不到自己的归属,强行拢起来的士兵,又不怎么熟悉,曲松镇投入的这些底层军官,好作用没起,反而搅乱了己方的阵营。
这一仗,因为杨猛提出的要求,本来与凉山镇不相上下的曲松镇完败,一仗打完之后,包括韦驼子、于彪在内的一众军官,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爷,您的意思是用新不如用旧?这底层的军官还得从底层出?”
思索了一会儿之后,韦驼子凑到了杨猛的面前,腆着脸问了一句。
“驼子将军,你说呢?这事儿都摆了了面前,看不出来吗?
参将、游击以上的军官,是不是有些与底层脱节了?
这仗打起来,靠底下人是不假,但上面的指挥也是有重要作用的,驼子,这一仗,无论是曲松镇还是凉山镇,在很大程度上都依仗了底层军官的战力。
总兵的指挥呢?副将、参将、游击的指挥呢?
没了底层的指挥人员,就啥都不是!有了底层的指挥人员就人吼马嘶,没了底层的指挥人员。或是投入新的底层军官。就乱套了。这是不成的!
凉山镇,最初之时没有主官,曲松镇的主官完全可以将手下的人马,分成两路钳击凉山镇的人马,没有底层军官就让兵卒各自为战,凉山镇没了主心骨,底层军官,只是领着人马胡冲乱撞!
可曲松镇的表现呢?与人家硬碰硬。不知道自己的底层军官不足吗?
后期给他们配置的底层军官团,那都是有相当号召力的人,为什么要让他们各自为战呢?聚成一个军官团,直插凉山镇的弱点不是更好吗?
接着军官们的战力,冲破凉山镇的一点,拢起那里的败兵之后,曲松镇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这仗打的死板了!”
或许这是训练,曲松镇和凉山镇的主官们懈怠了!也或许是自己这个杨三爷在场,他们的压力大了!
但是这些都不是理由。真正的战争,容不得你懈怠!真正的战争。压力比自己这个杨三爷要大得多!
懈怠了,就要带着自己的人马去死,压力太大失了常态,就要出昏招,这训练场上走出的兵卒是精锐,可军官们却表现的不尽人意,灵活性太差,在这一点上,新军的军官,怕是赶不上太平军的那些将领呐!实战经验太差!
“爷,您是火眼金睛,驼子赶不上您,驼子记下了!”
杨猛这番话,不仅说的韦驼子大汗淋漓,于彪也差不到那里去,刚刚还在因为寒冷而颤抖于彪,如今头上却冒起了热气。
几个条件限制,看似有些离奇,但打仗的时候,啥事儿不能发生呢?英法联军的精锐程度,于彪也是了解过的,这样的弱点,怕是对方不会轻易放弃的。
“你记下了不好使!你韦驼子的应变,老子在第一场射击的时候,已经试过了差强人意,面前可以带着人马上战场了。
但你手底下的军官,表现可不咋地,这些人恐怕有不少是参观过东南半岛战事,参加过印度战事的老兵吧?
就这样的表现,上了战场,你这十万人若是对上十万英法联军,没有一丝胜算的!对上五万胜负各半!
近期,磨砺一下中层的军官吧!他们与军队有些脱节了,吃住在一起,不交心怎么成?
知会下去,开战之后,包括总兵在内的中层军官,必须亲临一线!仗若是败了,说不出个由头,先杀军官!”
新军中层军官的表现,让杨猛很不满意,对军队的掌控能力太差!
这样的军官,带着人马打顺风仗是把好手,一旦遇上了硬仗恶仗,一旦底层的军官阵亡太多,他们就会失去对军队的掌控。
战争之中,一镇的主官失了对军队的掌控,那就意味着溃败!
打仗,许多时候靠的就是群胆,杨猛为什么首战要用新军要用韦驼子呢?那就是为他们身后的几十万人壮胆,但这样的表现是不足以打硬仗的,一对一的换名战,这支新军怕是很难承受的。
“爷,驼子马上就办!”
“嗯!抓紧一些,一镇官员,起码要熟悉本镇什长以上的军官,谁擅长什么,谁的小队能打,这些都要谨记在心的!
这仗最多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开打,这段时间,让中层军官,与底层的官兵多交流一下,将不知兵,还打个屁的仗?
拢一拢你的人马还缺什么,这第一仗,就是打没了这十万新军,老子也不许你韦驼子退后一步!
准备准备,今夜在你的营中安歇了!”
操演出了篓子,杨猛并不愤怒,他怒的是中层军官与底层的脱节,刚刚他下了一个不是很好的命令,那就是让中层军官上前线,这就意味着韦驼子的这支人马,在此后的战事之中,中层军官会陨落很多,十万人,只有百十多中层军官呐!
这些人的价值,可比睚眦大多了,从东南半岛开始到印度,到国内的战乱,影子为他做了多少情报工作,为此又死了多少人?娇生惯养了!如今杨猛的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一路走来,自己太过娇惯这批军官了,给了他们太多,对他们的要求太宽松了,恃宠而骄,说的就是他们,自觉高人一等,说的也是他们!
这个问题,现在纠正有些晚了,只能通过战场的杀戮来纠正了,或许血洗一遭,对这些人能好一些吧?
这一场操演完了,杨猛本该见一见这些中层军官的,但杨猛只让韦驼子给他们带了一句话,‘你们打得操蛋,老子很不高兴!’。
不理会中层军官,杨猛用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一一看了一遍参加操演的凉山镇与曲松镇的底层人马,这些人见到杨猛的表情,多半是恭敬与激动的,这是杨家子弟兵,有这样的表情,也在杨猛的预料之中。
若说云贵川三省,哪些人过得最好,除了新军的家属,就没有别人了,有钱花、有粮吃,杨家建了新的庄子,也尽着新军的家属先住,一人当兵全家享福,杨猛就是通过最直接的利益来拉拢军队的。
杨家在、为杨家打仗,他们的家人包括他们自己在内,就能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过得好,没了杨家,想要这些,哪去寻这样的好事儿呢?(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一章 操演(四)
在杨家的治下,只有两种人能敞开的吃饱吃好,一是读书人,这读书人指的是杨家学堂里的娃娃和西山、明湖的学生;这第二就是新军和武庄的人马了。
其他人,包括各大厂矿的工人、各地种田的百姓,在粮食供给上,多半是以存粮、陈粮为主的。
粮食补给,杨家也不是敞开的,保证治下的百姓饿不死是前提,储备粮是不会轻易动用的,粮食不够的时候,除了读书人和新军,其他人都要配给一定的替代品的,比如说野菜、树叶之类。
虽说如今云贵川几乎饿不死人了,但还有好大一批人是在吃菜窝窝的,但即使是这样,云贵川三省,也是粮食供给最为富足的身份,两湖皖赣的许多地方,为了不饿死人,还在喝菜粥呢!
新军的伙食,虽然都是玉米面窝窝之类的粗粝吃食,但管饱,还有些骨汤、肉粥之类下饭菜食,这样的待遇,即使在京师也是很不错的。
米利坚的玉米很好,适合在大清的许多地方种植,而且玉米面跟白面差不多垫饥,这比起之前北方,吃菜帮、甜菜、高粱米疙瘩汤强的太多,菜帮吃多少下多少,甜菜普通人还吃不上,高粱米疙瘩汤就是中上的百姓人家的口粮了,这些与实实在在的玉米面窝窝相比,都差了好多。
吃菜帮一天五顿,也是回头就饿,吃玉米面窝窝,一天两顿,也顶得住啊!
在一个伤患营地吃了五个窝窝头。喝了两碗肉汤之后。杨猛也美美的打了一个饱嗝。换了别人不吃不喝冻了一天,也就这德行!肉汤下肚之后,浑身暖洋洋的舒服啊!
“爷,吃的可习惯?”
韦驼子的头上有些冒汗,弄了一大桌子的肉菜,结果三爷跑到了伤兵营中,这营中上下的伙食,除了军官能好一些。其他人都是一个样儿的,这事儿也是好说不好听啊!
“驼子,这玉米面窝窝,你还吃得惯吗?以前在云南,这可是好东西啊!”
没有回答韦驼子的问题,杨猛只是反问了一句,当年韦驼子在杨家做刀手的时候,顿顿吃的可都是玉米面窝窝啊!那时候,管饱吃这个,对云南的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无比幸福的。
“吃得惯!依着爷的教导,一个月。驼子总要在兵营之中,吃二十天大锅饭的。”
“你是不错的,你是过过苦日子的,那些军官呢?以后这军营之中,不做力量训练,不入校场操演的,一顿一个窝窝!
饿着点儿有好处!省的他们尾巴往上翘!
看这时辰,全营也差不多吃好了,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全军列队,睡觉之前,先站上两刻钟的时间!”
穿着军中的棉袍,露着油光铮亮的脑门,在营中走了几步路,刚刚吃下去的那点热乎气就被呼号的寒风给刮没了。
这要是将来打仗,蜷在野地里无遮无盖的会是个什么感觉呢?貌似营中的条件,多少有些优越了,只怕新军上下,舒服惯了吃不得野外的苦楚啊!
每走一步,杨猛心里就多一些疑问,大战将至,身为主帅的杨猛,心里也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有了韦驼子的将令,全营十万余人,摆在了数里方圆的营地之中,这夜晚的寒风,更为森寒了,与杨猛差不多,出来一刻钟的功夫,刚刚吃下肚的热乎气就被风给吹没了,虽说身着棉袍,可没有棉帽和棉鞋,在寒风之中,再呆上一刻钟就是遭罪了,这一刻钟足以把你冻得浑身僵硬。
“爷,两刻钟到了!”
“嗯!散了吧!睡觉,咱们接着巡营!”
虽说换了军中的棉袍,但杨猛脚上穿的依旧是马靴,这在室内没啥感觉的马靴,踩在北方坚硬的冻土上,也变得不是那么厚实了,即使是在不断的行走,杨猛依旧觉得自己的脚趾有些发木,双手更是不敢伸出袖筒之外,一伸出去,这手不大的时候就没感觉了。
“驼子,接下来的战事,你要有所准备,老子觉着,这十万新军,一战之后能下来一半就不善了!”
“爷,英法联军真就这么厉害?”
“厉不厉害老子也不清楚,但之前那支英法联军,进退是极为森严的,这就是传承,英法列强毕竟是打了近百年火器战的老手了,对于这样的战争,他们比咱们熟悉的多!
而且,这次的战事之中,还有北方的老毛子参加,那群人就是不惧寒冷的北极熊呐!在寒夜里与老毛子放对儿,即使将来有了过冬的物资,咱们在天时上也不占优势啊!
这仗打起来就是硬仗,作为大军的主帅,你要有以命换命的觉悟!
老子在物资上尽量保证不使咱们的士兵,死于非命!在战争手段上,老子今天把能找到的问题,基本都跟你说了,接下来的成败,没老子什么事儿了,就看你韦驼子的本事了。”
将帅之间,也要有些交底儿的话,对于战争的大局,杨猛是看好的,但对于初期的战局,杨猛也是不看好的,虽说是守土,虽说背后有靠山,但不是强龙不过江,又何况是跨海的强龙呢?
在兵员素质与战法上,杨猛不敢自认技高一筹,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战法,在这个时代,英法两国无疑是战场之上的巅峰国家,杨猛一手训练出来的新军,虽说在战争理念上技高一筹,但究竟是不是技高一筹,这还是需要实战和时间来检验、磨砺的。
若是随便练上几年,就能练就不世强军的话,那世界各国,就没有那么多的侵略被侵略了。
“爷,这英法联军咱们不是没打过,不算太强啊!除了八里桥的炮战厉害一些。若是换了藏军上去。英法联军也不一定是咱们的对手啊!”
对于战争。韦驼子也有自己的见解,英法联军他不是第一个打的,但是他是第一个与英法联军大规模开战的,对于英法联军,他并不犯怵!
“八里桥一战,打的是反应速度,咱们的人数远超英法联军,加上僧格林沁和肃顺的拖延。咱们是占了绝对优势的!
八里桥打的也是急战,这短促的交锋,咱们的新军并不比英法联军差,甚至还有过之,但长久的作战呢?军队的韧性呢?
这些对咱们来说,新军的持久作战能力和韧性,都是未知的,这些东西是需要战争来检验的,万一新军的耐力和韧性不足呢?那长久的作战,就会拖垮新军的。
时间也差不多了。该是起夜的时候了,今夜半个时辰。让新军起来一次,站上两刻钟再睡!凌晨的时候,找两支人马,试试他们打靶的准确率与反应速度如何?
接下来的二十天,就这么弄一弄,将来开战,军队怕是要没日没夜的守在野地里了!”
军队的韧性,是个不可捉摸的东西,这东西杨猛在太平军身上见过,在英法联军的身上也见过,但大清的官军是没有这种韧性的,自己的新军有没有,杨猛不敢说,这东西只能通过实战来检验了,折腾新军,杨猛只是想让他们提前适应一下战场而已。
“知道了!”
韦驼子的回答,出奇的简洁,三爷的压力,实实在在的压到了他的肩头,沉重的有些超乎想象了。
“知道就好!开战之时,别人可以上前线,但你韦驼子不成,你是爷的左膀右臂,你的生死,如今不归你掌握,老子让你死,你才能死!
二十年之内,不许死!老子要仰仗你韦驼子的地方太多!太多!”
丁泰辰、秦子祺、孙伯青、韦驼子,这四人加上于彪半个,才是杨猛真正的依仗,从内到外的依仗,有了这四个半人,杨猛就能轻易的掌控杨家,只要他们五个半人,站在一起二三十年,杨猛就有信心,开创伟业。
“知道了!”
一夜的折腾,新军有些怨气,但知道这是杨三爷的考验,许多人的脸上依旧带着笑,这种感情坏了杨猛的好事儿,人活着靠的就是心气儿,折腾了一夜的新军,靠着这股心气儿,在靶场上打出了不错的成绩,对此杨猛只能耸耸肩表示一下无奈了。
第二天,杨猛离开了韦驼子的营地,开始巡视京郊五大营的步兵,一场场的操演下来,问题多多,但现在能解决的不多,其实最主要的一点,还是训练不足,短短三五个月的训练,根本是不足以训练出精锐兵源的,除了江南大营,西南大营,其他三大营的战力,有些让人着急啊!
新组的骑营,也是杨猛巡视的关键所在,捻军的骑兵、蒙古的马队、康巴精骑,这三支队伍,也不知能不能磨合到一起?
“僧王别来无恙啊?”
“承蒙部堂关照,小王一切安好!”
桀骜的僧格林沁,在杨猛的面前,也变成了小绵羊,不是为别的,主要是皇帝的信重,如今的僧格林沁,在骑营就是个幌子,见了正在与捻军、康巴精骑融合的蒙古马队,僧格林沁的心中有羡慕也有遗憾,若是这支马队是自己的多好?
“僧王,这马队训练的如何了?”
“极好!康巴精骑是不弱于蒙古铁骑的骑兵,说实在话,部堂拉来的这支康巴精骑,即使选遍了内外蒙,也很难找出几万的。
正面冲锋,康巴精骑是无人敢缨其锋的,人高马壮的康巴精骑,可以蹂躏任何骑兵,这个小王是可以打包票的!
捻子的人马,虽说出身不好,但行军打仗,也颇合马队的胃口,如今的康巴精骑做了马队的什长、百夫长、千夫长,对马队战力的提升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若是……”
僧格林沁的遗憾溢于言表,若是张家湾一战,他有这样一支会使枪的马队,也不至于惨败而回,失去圣心了。
“僧王,这马队的作用,你还是不懂啊!
当年,你的祖先,可不是硬冲硬打的,八旗兵是怎么来的?凭空而来的吗?上马逐敌、下马射箭,这就是蒙古的战法啊!
先拖垮敌人,再让马队近距离给予毁灭性的打击,这才是马队该用的地方,用马队去挡子弹,这马跑的再快,也不如子弹快啊!
突袭、破袭、夜袭,这马队的快,要用在什么地方呢?袭之一字,僧王还要好好的考虑一下啊!硬打硬杀,虽说霸烈豪气,可如今面对枪炮用不上了!”
与僧格林沁说这些,杨猛也有些无奈,这僧格林沁是蒙古人的旗子,这个幌子是必须要用好的,康巴精骑虽说接了杨猛笼络人心的差事,但笼络蒙古马队的人心,可不是一天两天的营生啊!
“部堂说的在理,或许是小王用错了战法,这段时间,小王也要好好的琢磨一下了。”
对于杨老三的说法,僧格林沁在心里是接受的,但他毕竟是科尔沁亲王,对杨老三谦逊一些是可以的,真正的认怂,他僧格林沁也是丢不起那个人的。
“这样最好!大战在即,僧王也要用一用自己的名声了,朝廷的马队,人数还是太少!太少!若是有个五十万马队,什么英法洋夷,还不是刀下之鬼?”(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二章 武力行政
僧格林沁的十万马军,是杨猛手里的一支杀手锏,战局不利他们可以阻截英法联军的攻势,不断的袭扰英法联军;战事顺利,他们的高机动性,就是围歼英法联军的有力保证。
虽说不知道马军的真正战力如何,但杨猛知道,近距离交锋,无论是有枪还是没枪,提着马刀的骑兵,都是步兵眼中的死神,对于杨猛来说,知道这一条就足够了,他完全可以创造让英法联军与骑军近距离作战的机会。
骑军是与韦驼子的江南民团,不相上下的一支精锐武力,他是弥补步军五大营漏洞的重要手段,杨猛有心在僧格林沁的营中多呆一段时间,但京师那边的急报,却让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
西北那边的行政,终是出了乱子,杨家的人马与当地的势力起了冲突,这本在杨猛的预料之中,但由军机反馈这样的消息,就不是杨猛预料之中的事情了。
匆匆回了京师,彭蕴章退出之后,叶名琛还在路上,暂摄军机首辅之职的匡源,一张老脸皱的极为难看,看来事情不是太好处理的。
“匡师傅,西北那边出了什么事情,详细的说一说!”
杨猛的脸色有些阴沉,西北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他是清楚的,没有经历过战火的西北,地方势力很强大,再加上当地的族群构成,出问题,并不是不可预料的。
“部堂,这次西北肃贪,涉及的土地占了绝大多数。而西北的问题也出在了土地之上。关于土地如何分配。西北的士绅认为,这些土地应该卖给或是赁给他们,之后再由他们租赁给老百姓。
再有就是各地的回回也想在土地上分一杯羹,毕竟官府手里的土地,是西北最为肥沃,灌溉最为方便的土地,这批土地可以说是西北产粮的保证,他们想把这些土地。在西北的士绅内部分配!”
士绅才是朝廷行政的基础,在匡源看来,西北士绅的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但是难办的是一半天的态度,这位怕是不是个轻易会妥协的人。
“哦……土地的问题呐!这简单,按着肥田最好的行市卖给他们,有钱就有地,没钱,想他妈屁吃呢?”
西北的土地。杨猛也有个大概的了解,这次西北肃贪。到手最多的不是金银而是土地,数千万顷的规模,几乎占了所有西北的好田、肥田,而土地在西北的行市还是不错的,这些靠近黄河或是黄河支流的好田,其价值可不比江南的两季水田低。
数千万顷,就是几亿亩,照着二三十两的土地价格,这个代价,没人拿的出来,与杨家挣地,杨猛可不管他是谁,这是在找死!
一国值多少钱?一城值多少钱?恐怕许多人都是没有这个概念的,不说其他的资产,单单一城所属的几百万上千万亩土地,其价值之大,就是一个恐怖的数量,以十两银子一亩来计算的话,即使是一个土地贫乏,只有几十万亩土地的小县城,其价值也在几千万两银子之上,零零碎碎的加在一起,大清的每一个州县的价值,都是上亿的。
“部堂,难就难在这里,西北的士绅们没有这样的实力,他们想的是,以土地的收益,慢慢的归还朝廷。”
果然,杨部堂的这一招,依旧是釜底抽薪的招数,数千万顷土地,别说西北的士绅买不起,就是朝廷也买不起啊!
“那就什么也别说?白给他们那,然后让他们拿着土地的收获,来购买这些土地?想什么好事儿呢?
匡师傅,我来问你,最终这土地是谁来耕种的?”
匡源的态度有些游移不定,杨猛看的出来,无非是顾及这些士绅的感受而已,而对杨猛来说,这些士绅,正是他的敌人,将土地白给他们,这不是资敌吗?
“百姓!”
“对!就是百姓!土地三成的租税,这土地无论是在谁的手里,朝廷都是要收取的,将这些土地给了西北的士绅,他们再扒一层皮,那土地的租税会成为几成呢?
五成?六成?七成?还是八成?亦或是九成呢?
在江南一带,土地租税在**成以上的不在少数,这就是为什么长毛贼在江南一度不可阻拦的原因,百姓种地不得温饱,朝廷把这些土地给了西北的士绅,可是要在西北也弄出一个长毛贼?太平军?
批复西北的官署,西北的士绅想要土地也简单,缴上足量的金银,每年三成的地租,这土地是朝廷所有,不是西北的私产,在谁手里朝廷不管,但朝廷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三成租税,拿的出这个价钱,那朝廷就将土地卖给他们。
匡师傅知会西北的官署,土地的买卖以千顷为单位,千顷也就是一万五千亩,价格就定在五十两银子一亩,一份土地七十五万两银子,如今的朝廷正缺军费呢!少于千顷数量的土地,一概不买!”
杨猛的这个说法,匡源实际上是支持的,但西北一带的甘陕清新宁五省,民风彪悍无比,只怕不从了他们,这乱子就在眼前呐!
“部堂,西北的民风彪悍,只怕那边的士绅鼓动愚民闹事啊!”
“哪个敢?让左季高的人马开到西北,哪个敢在这个时候乱了大局,就杀哪一个,依着大清律来!
哪个敢冲击官府,从组织者到闹事者,一概依着叛乱论处,抄家灭族!”
杨猛最不怕的就是动刀子,大清终是一国,大清律也是正经的律法,而且西北的土地,朝廷得来的路子,很正规也很正常,为了私利冲击官府,杨猛才不管那些人是不是受了蛊惑呢!
只要是危及到了地方的行政,就是叛乱。对于叛乱。直接派军队镇压就好!
“部堂。这会否严苛了一些呢?”
“严苛?怎么严苛了?告诉左季高,百姓是国本,哪些人敢触国本,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一概抄家灭门,一刀切,但凡是参与者,同样的责罚。军机这就拟旨,老子去请皇帝的旨意,西北的士绅?如今的朝廷大敌当前,不识趣!全他妈抄家灭族,正好朝廷缺钱粮呢!”
朝廷行政与各地士绅的冲突,这才只是一个开始,只不过是西北的士绅,实力没有受战乱的影响,加上西北肃贪得来的土地,面积太大。西北的籍的官员们,太过依恋土地了。这种依恋传达到了西北士绅那边,才弄出这次这样的事端。
随着杨家田庄的建立,从西北到江南的地主们,很快就会感受到真正的压力,三成地租一刀切,是个极为优厚的条件,慢慢的许多地主家的佃户、雇农也会杨家的田庄流转,地主的田地无人耕种的局面很快就会上演。
减租减息,地主怕是对抗不过杨家的,最终地主手里的土地,就只能撂荒了,杨家对土地价格的就会开始,杨猛要掌握的土地,不是什么绝大多数,而是所有的土地。
西北的事情,不算什么坏事儿,正好为以后的朝廷行政立下一个规矩,这对作为大清统治基础的地主士绅是个极大的打击,大清的统治基础,因此而崩塌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儿。
有了绝大多数普通百姓的支持,对于这些所谓的地主士绅,杨猛所持有的态度就是识相的可以入伙,不识相的,就只能在反抗过程中被镇压了,这批人对着大清的庞大人口基数来说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人,放弃也行拉拢也行,关键还是看他们自己的态度。
“知道了,皇帝的旨意下来之后,军机就着力督办此事!”
与彭蕴章不同,匡源是根本无法与杨老三对抗的,如今的军机之中,满臣宝鋆、文祥,汉员杜翰,都是贴着这位杨部堂的,对抗杨部堂,单靠他一个做了皇帝几天经学师傅的匡源是绝对无法办到的。
“让左季高的速度快一些,最好把西北的乱子扼杀在萌芽之时!
那些个暗地里勾连勾连士绅的人,直接扣上个叛匪的罪名抄家灭门即可!”
在军机公然议论栽赃之事,将栽赃之事当做政令来发布,恐怕也是极为少见的,但众军机的反应都极为平淡,这应当也算是雷厉风行了吧?
出了军机,杨猛来到了东暖阁,这些天四色棍的身子骨,越发的差了,前两个月刚刚有些起色的身子骨,也越发的孱弱了,原因无他,长时间在女人身上消磨精力而已!
“老四!你是不是该歇一歇了?”
四色棍的身体,短期之内急速的上升下滑,也打乱杨猛那边的部署,之前这位发福了一些,可这才几天,又变成人干了,那几个替身,如今可是胖了不少,若是四色棍这段时间死了,那几个替身能不能瞒过端华和载垣的眼睛还不好说呢?
“呼……三哥,这些天累的很,但把持不住啊!”
“哼!把持不住,你迟早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这样吧!这段时间,你到东边的佛堂之内隐居吧!给军机一个旨意,大战在即,你也要为大清祈福的!”
“可是……三哥啊!只怕……”
“只怕什么?自个儿忍不住?让端华和载垣陪着你!三个月之内不许近女色!”
“三哥,朕好歹是个皇帝,您也不能如此严厉吧?”
一听三个月,四色棍的脸色也苦了下来,有些东西习惯了,是改不过来的!
“你也知道你是皇帝啊?这段时间政事你做了多少?”
“这不是有三哥替朕分忧吗?”
“好了!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已经没有人样儿了!
午时之后我让端华、载垣进宫,这段时间封锁养心殿,不养好了身子骨,你就不要出来了!”
“成了!依着三哥吧……唉……苦日子来了!”
恩威并用,这也是杨猛对付四色棍的手段,带着有些不成人形的四色棍在军机处转了一圈,象征性的看了看政务之后,四色棍将军机大权委给了杨猛,然后在端华、载垣的陪同之下,打着为国祈福的名义,住进了养心殿的东佛堂。
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皇帝时不时的礼佛、巡狩,那是政权稳固的象征,像杨猛这样被皇帝托付理政之权的大臣,历代也多了去了,这事儿在军机看来不是什么大事儿,也没有什么突兀的地方。
四色棍归隐礼佛,对杨猛来说也算是好事儿,这段时间,行政什么的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主要就是洋务的事情,对于洋务,四色棍心里也是多少有些抵制的,趁他不在,让军机把这些事情做了,少了四色棍这个皇帝,杨猛也能少费些唇舌。
与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帝磨嘴皮子,杨猛这段时间有些没耐心了,关键还是战争的压力,欧洲那边的情报没有到来之前,对于英法联军没有一个准确的评估之前,想让杨猛安心,也是极为不容易的!(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三章 联合舰队
欧洲那边的消息,这次来的格外的迟缓,杨猛将四色棍骗入佛堂之后的第七天,才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消息,不是什么好消息,英法的联合舰队已经在五十天前出发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到印度洋了。
这个消息对杨猛来说迟缓了太多,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商业调查团,虽说是杨猛手下的谍报组织,但是,他们的人数毕竟太少,而英法两国对于军舰的调动,又做了保密,商业调查团那边,弄到舰队出发的消息,已经是二十多天之后的事儿了。
若是直接通过横跨印度的电报网,这个消息,应该在一个月之前到达的,但是商业调查团那边得到的消息,却是好几份道听途说的消息,为了验证这个消息,商业调查团那边又花了二十多天的时间,结果还是弄得一塌糊涂!
人数太少,许多人难以接触到英法的军方高层,成了商业调查团的一大败笔,但好在消息还是传了回来,虽说让人看得有些糊涂,但杨猛大致也能推测出英法联合舰队的数量。
“计长,法兰西那边的消息算是准确的,二十艘左右的军舰,对法兰西来说不是多大的难事儿,至于英吉利那边,一共有四条消息,两条是十余艘战舰,另外两条是二十余艘战舰。
英吉利的战船保有量是世界第一的,各色的战舰,应该有四五百艘,六十到八十艘艘战舰,应该是英吉利这次调遣的舰队数量。他们对于前次的失败。大概是归罪于意外了。一百艘左右的战舰,应该就是这次英法联合舰队的上限。
毕竟,英吉利前次调派了印度的战舰,由本土补足,也是可以想见的!
但是,英吉利在海外还有两大殖民地的,澳洲与加拿大很可能要参与这场战争的,加上这两大殖民地。英法联合舰队,最多能调派的战舰,应该在一百五十艘左右!
计长,你说咱们让英法联军,再走一次老路如何?咱们在津口附近,再让他们上一次恶当?”
三爷的话,徐子渭只听了后半截,挠了挠因为政务太忙无暇打理,长出了寸许毛刺的顶门,他苦笑了一下。
“三爷。您屡次提醒下面的将官,要认真对待英法联军。不说这差点称霸欧洲的法兰西,单说一下英吉利吧!
这段时间,计长也了解了一下英吉利其国,大清的国土至少三十倍于英吉利,人口二十倍于英吉利,但就是这个海上的撮尔小国,凭着两千万人口,控制了百倍于本土的殖民地,十倍与本土的人口。
三爷,英吉利人能打下如此基业,绝非是傻子啊!大沽口的事儿,咱们玩一次,那叫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玩第二次,就叫做现眼了!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国战非是娃娃戏,若是英法联军愚笨到了这种程度,还能让三爷如此耗费心神吗?”
把人家看成了傻子,自己的水平也高不了多少,有些话,徐子渭不好说,只能间接的通过对英吉利面积和人口的评述,来说明一下英吉利人的不简单,英法联军的不简单。
“吃一堑长一智?那可未必啊!
对于战争的方式,英法两国理解错了,大清的水师,对于英法联军来说,莫说是一支舰队,就是三五条战舰就能横行大清的海疆,打的水师不敢露头了,他们派出联合舰队是干嘛的?还不是指望着联合舰队为战争出力?
这一百多艘战舰,水手、海军,也有三五万人之多,若是陆战不利,需要支援或是撤退?咱们再来一次诱敌深入,也未尝不可呐!
只要咱们能让他们的陆路大军在京津附近登陆,只要咱们的新军,顶得住!围得住!咱们未尝不能再来个梅开二度的!
欧洲军队的陆军火炮数量,是远差于新军的,只要咱们在开战之初,能诱使英法联军,再次从船上挪炮,这事儿就差不多有指望了!
还有就是咱们的水雷,这段时间,广州船厂那边没闲着,应该有三五万锚雷了吧?有了这三五万锚雷,咱们就能让英法的联合舰队,困守于渤海,他们想要突出渤海,恐怕没有陆路的支撑也是不成的!
布设锚雷之后,近海最为安全,但近海也利于咱们的活雷攻击呐!为了谋求战舰的安全,陆军是英法联合舰队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的力量,若是没了陆军在陆路的支援,海军想要走近海航线,还得问问咱们的活雷答不答应!”
杨猛也是突发奇想,越想他越觉得此事可行,若是再砍了英法的联合舰队,短期之内,这大清的海疆就无虞了!
“三爷!锚雷虽好,但毕竟不是铜墙铁壁呐!毒蛇断尾、壮士断腕,若是英法联军用船只在海上硬趟出一条活路呢?
再者说了,这锚雷虽好,但拆除却是个好大的麻烦!这段时间,杨福良的船队,为了拆除渤海航道的锚雷,已经丢了近百条人命了!
冬季水寒!即使是纵横海疆的老水手,下到两三丈的水中,都不见得能活着出来,咱们布雷容易,英法的联合舰队,想要趟过雷区也容易,将来为了这些锚雷,咱们要付出的死伤,可是成千上万呐!
这锚雷不除,渤海的航道就是危险的,布雷的深度是按着英法联军战舰的吃水来设置的,但这个深度,也是大多数商船载货的深度,三爷,这行走渤海的商船,将来可都是咱们的啊!”
因为这段时间经手了不少军情事务,徐子渭对于锚雷的性能和缺点,也是极为了解的,这锚雷虽说能封锁海域,但他终不是天堑,若是英法联军狠一些。直接用船趟路。其实也损失不了几艘舰船的。锁不住海域,就是锚雷的一大弱点,也是三爷谋划之中的漏洞!
而且这锚雷好布难排,为了在渤海排雷,杨福良那边已经死了过百人了,这冬日的海水对老水手来说也是一重鬼门关,谁也不知道下了海之后能不能活着上来的。
“为了排雷死了百十人了?怎么老子不知道呢?”
一听因为排雷,死了百余人。杨猛的关注点也一下转移了,这事儿他有解决的办法,为了这个死伤百余人,太不值得了!
“三爷前期军务繁忙,这事儿我就给压下去了!”
“西山的都是笨蛋!这事儿还不好解决吗?咱们的西山,是不是能生产乳胶管?
依着乳胶管的做法,做个乳胶潜水衣就是了,用乳胶管链接到船上,加个风匣,不会水的下去也淹不死的!
来来来。老子给你画个图纸,广州船厂的李明福还没来吗?先让他安排做这个!
笨蛋玩意!就是弄个铁桶也成啊!一共也就两三丈的深浅。加上玻璃罩,外面弄把能截断锚绳的大刀即可!
催促一下李明福,让杨福良那边别排雷了,什么脑子,常年在水上打混,这点法子也想不出来,爷的抚恤金就那么好赚呐?”
潜水衣、简单的潜水艇,对杨猛、西山、广州船厂来说,都不是多大的难事儿,就因为缺了一句话百十人丢了命不说,赔出去的银子,也足以建造一座胶管厂或是简易潜水艇加工厂了。
“还是三爷有法子,早知道……”
“以后遇上这些难事儿,多开口问一问,你看,咱们用了一炷香的功夫,就解决了!
做事儿,有的时候是要死人的,但不该死人的地方,就一个人也不能死!这冬日的海水凉的很,别说是人了,就是鱼都冻得不出蛰了,大冬天的用人下海排雷,这人命就这么不值钱?
斥责一下杨福良,这事儿办的不妥,就是用船,这锚雷,也不是不能排的,前面弄一艘吃水浅的海船,后面拖上几截沉水桩,在海上犁个三五遍,这锚雷自己就爆掉了,咱们布的锚雷,深度都是一样的,并不复杂,许多法子都是可以排雷的,为什么要用人去排雷?
杨福良这厮,不是想害老子吧?让影子的人查一查,若是这杨福良这厮懈怠,把这王八蛋给老子沉海!”
这事儿越说杨猛越是气怒,排雷的法子他一会儿的功夫就能想出三五个,都是常年在海上打混的人,就是用渔网也能把锚雷给拖上来的。
想到杨福良此人,杨猛也想到了他的狼性,难不成这厮,是想带着人马跑路,在船上败坏自己的名声?若是这样,那杨福良就留不得了,如今杨家的舰队,可不是以前了,七十多艘英法联军正在服役的战舰,近百艘正在改装的铁甲舰,若是假以时日,世界最大的舰队,那是杨家的,若是让杨福良这王八蛋给拉走了,杨猛不得哭死?
“三爷,这事儿您误会福良了,正是因为英法联军将至,他们才用的这个法子,毕竟,那些锚雷拉上来还是能用的,若是撞得合适这一个锚雷,就能击毁一艘战舰,在此事上,我和广州的丁大管家意见一致,可以!”
这事儿也有徐子渭和丁泰辰的责任,倒不是杨福良要祸祸杨猛、祸祸杨家,为了战争,丁泰辰和徐子渭也是杀人不眨眼的。
“你们都是混蛋!这事儿就不能多句嘴问一下?一颗锚雷值他妈几两银子?老子掌控的杨家,别的没有,银子却有的是!
锚雷的产量不足,老子可以继续建厂,马口铁厂的产量不够,再建两座铁厂,这药厂的产量不够,就再建十座药厂!
为了这个你们把百十条人命投进了海里,不说海上应对的事儿,单单这个,就是得不偿失的!
这么做了,你让海军的士兵,怎么看杨家?怎么看老子?老子的意见还是那样,该死的人,一个也不能少死,不该死的人多死一个也不成!
妈的!那百十人,一人追加抚恤两千两,这事儿是老子疏忽了,既然人已经死了,老子是救不回来的,只能让他们的家人过得好一些了!
这事儿做的混蛋!知会丁泰辰,锚雷的产量若是不足,该建铁厂就建铁厂,该建药厂就建药厂!用人命换锚雷,这事儿做不得!
花钱多老子不怕,哪怕是再投千万两银子,这样的事儿也不能有下一次了!”
杨猛是杀人不眨眼的,但是不该杀的人,他也不会去杀的,如今无论是大清朝廷还是杨家,都不是穷鬼,没必要为了几颗锚雷填上人命,这事儿说的小一些,那就是他杨猛的器量不成,视人命如草芥!说的大一些,那就是大清或是将来的杨家不够大气,没有大国的气度!
“三爷,这事儿咱们做差了,不说这事儿了,说说英法联合舰队的事儿吧?”
“说个屁!有个屁的说法!来了再说吧!你刚刚说的不错,若是英法的联合舰队用毒蛇断尾的法子,咱们根本是没奈何的!
这些天督促一下李明福,这事儿做的!让你们这帮狗日的窝囊死老子了!”
在英法联合舰队这事儿上,徐子渭说的不错,他杨猛想的有些天真了,但在以人命换锚雷这事儿上,杨猛却觉得有些窝囊,杨家,数十上百亿银子的身家,如今的大清朝廷现银也有两三个亿,为了几十两银子一颗的锚雷,搭上了近百条人命,这跟当年长桌宴撑死人是差不多的,杨猛满心都是窝囊气啊!(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四章 洋务战争(上)
因为用人排雷的事儿,杨猛真是上火了,两三天的功夫,他只是每日默不作声的让徐子渭将一干政务,给他读一遍,听完之后,没有大事儿,他就闷闷的离去了,若是有大事儿,也只是三言两语批示一下,对于杨猛来说,这样的窝囊气,十多年没有受过了,想起来心里就堵得慌,而这些仇恨,他也在往英法联军的身上转移,若是没有这帮王八蛋打来,哪能有这事儿呢?
气闷闷的杨三爷,在徐子渭的眼中,却是让人欣慰的,若是换做几年前,杨福良这厮指定要被三爷沉海的,不杀杨福良除了因为这事儿是自己和广州的丁大管家指使的之外,最让徐子渭欣慰的就是三爷在学着制怒!
上位者,怒气勃发往往落了下乘,喜怒不形于色,喜时普天降甘霖,怒若雷震九重天,这才是气度,三爷的岁数还是太过年轻了,不足三十岁,掌了偌大的基业,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若是三爷能遏制住自己的杀伐之心,那就是百尺高台更进一步了,加上三爷深不可测的城府,必成大事!
“三爷,广州的李明福来了!”
“让他上来吧!将前几天我弄的潜水衣图纸拿出来,将来用得着!
这次用人排雷的事情,就算过去了,以后许多事情的处理法子,就按着这个来,若不是……”
“您都闷了好几天了,在计长看来,这是好事儿。三爷若是学会了制怒。才算是真正的国器!”
“狗屁国器!这两天老子把怒气都转到了英法联军身上。不杀光他们老子誓不罢休!自己人不好杀,就拿着那些王八蛋出气吧!这窝囊废老子做了!
制怒?有个屁用!如今这国家,就是需要一个疯子,一个敢带着四万万人玩命的疯子,而老子就是那个疯子!
杀!杀服四方,就是老子接下来要做的事儿!”
见三爷咬牙瞪眼一副吃人的模样,徐子渭知道自己刚刚的欣慰,算是表错了情。这位爷的性子依旧火爆啊!
“属下李明福见过三爷!”
“怎么才来?老子前两天还有事儿想交代你办理呢!”
瞧着老了许多的李明福,杨猛的火气也被压了下去,与李明福一起到广州的谭玉彬,如今手底下掌管着近十万海军以及技术人员,近代海军创始者的名分是跑不了的,谭玉彬在前台挣面子的时候,李明福却在背地里付出了比谭玉彬更多的辛劳。
“三爷,广州船厂、大湾船厂的事情太多,多花了五天的时间,交代事情了!”
“辛苦了。你这岁数也不小了,今年六十多了吧?”
“多蒙三爷记挂。六十有三了!”
壮实黝黑的李明福,若是这些年不操劳,或许还是一头黑发呢!如今他的辫子却已经花白了,脸上的褶子也多的厉害,双眼也有些浑浊了。
“家里可有子嗣?若是可用,接你的班也不错!”
子承父业,这也是杨猛对自己手下的关照,前有云南的江树先,再多一个李明福也没什么的,但关键的一条,就是子嗣可用,若是不成器,杨猛尽多给他个衣食无忧而已!
“五个儿子有四个在跟着我忙活,一个入了新军,明福知道三爷做的是大事、是好事,明福的身板还是可以的,再干十年八年不是事儿!
只要明福还能为三爷做事,不死不休!”
李明福的话多少有些无奈,看来是家里的子嗣不能承祖业啊!
“可是子嗣的问题?”
“唉……五个儿子,三个大的早些年都在家里务农了,读的书不多没什么灵性,也就能跑跑腿儿;老四是个呆不住的,从了师傅学了拳,入了新军;只有老五这个小儿子还凑活,有些个灵气儿,这次带着来了,想让三爷给掌掌眼!”
“幼子长孙呐!带上来瞧瞧,看看适合干什么!”
“明福谢过三爷了!”
李明福实在而憨气,做实事儿就靠李明福这样的,对于李明福杨猛是很欣赏的,他的要求杨猛也就一口应承了下来。
不大的时候,李明福就带了一个大眼滴溜溜直转的小子进来了,瞧那岁数也就十七八的样子,这岁数不算太小,依着他双眼的活泛劲儿,应该是个可以做官的料。
“计长,这小子灵呐!带一带?”
“三爷开了口,计长自然尽心教导。”
“肆明,还不见过三爷!”
“学生李肆明见过三爷!”
杨猛看好这个李肆明,徐子渭看了看觉得这小子不差,也一口应承了下来,听了三爷和徐先生的话,李明福也是一脸的喜气,若是三爷栽培,自家的小儿子前程无量呐!
“李肆明,不错的名字,可愿意跟着徐先生学学做官?说不得二三十年之后,你就是封疆大吏呢?”
与粗粗壮壮的李明福不同,这李肆明倒是长得清秀,样子不错心气儿灵活,做官应该是上上之选。
“二三十年啊?出名太晚,肆明倒是想拜三爷为师!”
或许是跟着李明福见过了不少大场面,李肆明并不怕生,说话也算是得体,这样的人做官应该是不错的。
“嗬!你小子倒是口气不小!老子没怎么读书,斗大的字儿识不得几箩筐,你小子拜老子为师,可是来羞臊三爷的?”
一听三爷说了这个,可是把李明福吓了一跳,不等他请罪,杨猛挥挥手示意他坐在一旁,只是撩拨起了李明福家的小儿子。
“三爷读书多不多,肆明不清楚,但父亲常说三爷是天纵之才。无论是西山还是广州船厂。许多东西都是三爷想出来的。就说这驳船吧!
没有三爷的点子,怕是许多人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如今这驳船交通南北,一年运送的货物,千万骡马所不及!
在肆明看来,这学问的高低不重要,心里有点子才最重要,心里没东西。就是肚子里的学问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肆明,三爷面前休得无礼!”
年轻的李肆明承了年轻人的狂傲之气,说话没什么分寸,虽说老子李明福一直在打眼色,可这小子就是置之不理,甚至对老子的呵斥也当做了耳旁风。
“呵呵……明福,你家的小子倒是有眼光!点子最重要!
咱们的家的人,多半以为老子手底下的本事是最厉害的,可老子手底下的本事。与老子肚子里的点子一比,屁都算不上。看来你家这小子是不想当官了!
肆明,你可是想子承父业,在洋务一途上有所建树?”
年轻的李肆明,竟让杨猛有了知音的感觉,数遍了杨家,除了葛仕扬还没人这么奉承过自己呢!若是李肆明有心承父业,那他这次算是捡到宝了。
“知我者三爷!”
“甭跟老子玩这个,来来来,这是老子前些天弄得几张图纸,再加几张,你若是瞧出是做什么用的,你这徒弟,老子收了!”
挥手打断了有些沾沾自喜的李肆明,做官容易,做个能出成绩的科学家太难!官场是需要资历与阅历的,出名太晚,李肆明倒是说得不错,但做科学玩创造,更难!有些时候恐怕一辈子也出不了成果的。
草草的画了几份简易潜艇的图纸,杨猛将十几份图纸递给了李肆明,若是这李肆明的底子不错,或许自己指导一下,真的就能很快成名呢?
“三爷,这两样东西,都是水里用的吧?
这几份应该是冬日入水的衣服,有了这根管子,浅水之中就不用上来换气了。
这个铁罐子,应该是入深水用的,有了这个,海底也去得!”
李肆明的回答,若是搁在普通人身上,算足够了,但他想在科学一途上有所建树,单单这些是绝对不够的,瞅了瞅李肆明,杨猛拍了几下桌面之后,就开始发问了。
“肆明,你之前在干什么?”
“读书!”
“对于洋务,对于西洋的学问涉猎不多吧?”
“三爷火眼金睛,肆明,也是今年年初才到广州船厂为父分忧的!”
“脑子够用了,但肚子里的东西不足,以你这半瓶醋的本事,做老子的徒弟,差的远了一些,这么着吧!这段时间跟着老子跑跑腿儿,闲暇的时候,将西洋的科学捡起来,想在洋务一途上成名,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除了心里要有点子,肚子里的东西也不可或缺。
明福,你觉得此事可行?”
李肆明算是个没怎么受束缚的年轻人,但是,他肚子里的东西,远远不足,若是李肆明能说出那个简易潜艇,不能入深水的缺点,那就足够做杨猛的弟子了,但是如今的他,怕是说不出来的,在欧美的物理学上,他显然是没有什么建树的。
“三爷这是在提拔肆明,明福自然是没有异议的!”
在杨家,能跟在三爷身边做事儿,也就意味着前途无量,望着自己的小儿子,李明福的眼中满是欣慰。
“三爷,肆明说的可有疏漏之处?”
对于杨三爷的评价,李肆明显然是不满意的,他觉得自己对于这两样东西的用途,还是很了解的。
“心比天高、志大才疏,说的就是你!无论是这潜水衣还是这潜艇,都是有下潜深度限制的,即使有了潜水衣,这人也很难下潜到十多丈的深度。
至于这简易潜艇,三五十米的水下,这铁罐子,怕是要瘪了,开口上的玻璃也会碎掉的,你不是有疏漏之处,你是差的太远!
别以为读了几年书,就自觉得了不起了,西洋的科学,不比儒教的典籍容易多少,年纪轻轻就志得意满,没好处!
明福,说说这锚雷的产量吧!前两天,因为渤海用人排雷的事儿,老子窝囊的很!
这两样东西,就是为了排雷准备的,但这两样东西,下潜的深度是有限制的,回去之后,你们到海里试一下,这人,最多下潜六七丈,这简易潜艇能下潜多深,你们自己测验一下!”
李肆明的事情是将来事,如今对杨猛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战争,这是面前事,这一关过不了,还哪有将来可言?
“三爷,广州船厂全力赶工,这几个月,已经存了五万颗锚雷,若是三爷想让锚雷的产量再增加一些,若是停了外销和自用的马口铁,广州船厂一月可产锚雷,三万颗!”
谈起正事儿,李明福也敛去了面上的喜色,恢复了之前的严谨,锚雷的产量不是不能增加的,但是需要停了外销和自用,说白了就是马口铁的产量有些不足了!
“若是不停的话,扩建铁厂,需要几多时间?”
“三个月,而且生产马口铁,需要的机器设备极多,再建一座生产线,耗银起码在五十万两以上,若是按着如今广州船厂的马口铁生产线来建造的话,怕是耗银要过百万的!”
“嗯!若是在广州马口铁厂的基础上,建一个产能十倍以上的生产线,机械设备不说,这炼铁的路子,产铁量够了吗?”
钢铁的生产,不是受制于轧钢设备,而是受制于钢铁的产量,马口铁也是这么个德行,机器设备,广州有的是,怕是铁炉的产量不足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