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后装枪 定装弹(中)
一百多支步枪,击发式的前装线膛枪占了绝大多数,燧发的滑膛枪和后装的线膛枪,只有区区十几条,而后装枪,只有三条,其中一条还是猎枪。
这把猎枪倒是个稀罕物件,枪本身就不是新枪,但这把枪配装的子弹,却引起了杨猛的极大兴趣。
“霍华德,能给我说说这把枪吗?”
端着手里满是岁月痕迹的猎枪,杨猛按捺住内心的兴奋,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杨将军,您等一下,这把枪我不是很熟悉,需要看一下柯尔特先生给的资料。”
作为一名枪械师,霍华德都不重视这把枪,这让杨猛的心跳,无形之中加快了频率,但愿如自己想的一样,欧美各国在这件事情上,也走了弯路。
“杨将军,这把枪是法兰西的波利设计的一款猎枪,他的击发装置引起了柯尔特先生的注意,但这把枪弹药,却有很大的问题。
首先,这把枪用的是定装的弹药,铜弹底、硬纸弹壳、铜弹丸,这种定装弹的制造过程很费时也很费力,铜弹底和铜弹丸,无疑是增加了枪弹的成本。
其次,这把枪的击发装置,是击锤激发的,为了能击发点火,这种定装弹的弹底是放了雷汞的,这种击发药很不稳定,轻微的撞击就能引发走火,携带不方便,使用不安全,是这把枪的另一个弱点。
第三,这种定装弹,是用亚麻布或是鹿皮包裹铜弹的。并不能解决击发时漏气的问题。这把枪在射程与其他的枪械相比。根本不占优势。”
波利的这把后装击发式猎枪,看来是被柯尔特研究透彻了,霍华德说的这些,不是普通的弱点,而是决定一把枪成败与否的关键。
“嗯……这枪是什么时候设计的?”
这把波利猎枪虽然有致命的缺陷,但他的设计理念,却是最接近现代枪的,那几个关键点。解决起来,在杨猛看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这种定装弹是波利在1810年左右设计出来的,猎枪设计的时间,在1810年之后,具体的设计时间,柯尔特先生没有记录。”
1810年,距今可是将近四十年了,这么先进的理念,也算是胎死腹中了,听了这话。杨猛的心里感觉有些轻松了。
“不错!再说说这把枪。”
这次杨猛拿起来的还是一把后装枪,这把枪的设计。与波利的设计一比,就属于狗屎之类的东西了,但是,这把枪比起其他的击发枪,在射速上,还是有很大的优势的。
“这是我国法瑞兵工厂生产的霍尔m1839式卡宾枪,这把枪的历史与刚刚波利那把枪的历史差不多,这把枪的专利,是米利坚的霍尔在1811年申请的。
这把枪有十六条螺旋膛线,点六四的口径,而且从枪管尾端到膛口的内径,是逐渐缩小的,这样在膛线和内径由大到小的作用之下,这把枪的射击精度,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而且这把枪的枪机,还能单独使用,虽说没有握把,但当做手枪还是可以的。
这把枪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连续发射,射击几次之后再清膛,也不影响下面几发的精度。”
听了听霍华德的说法,杨猛不禁笑了,这位就跟个推销员似得,只说这把枪的好处,看来柯尔特送这把枪过来,也是有目的的。
霍华德说完了这些,丁泰辰也走到了杨猛的跟前,悄悄的说了几句,杨猛点了点头,就开口问了一句。
“这把枪就没有缺点?”
霍华德等人的信件,虽说是外文的,但现在的云南,懂洋文的人多得是,几千上万人是有的,这些信件在交到霍华德手里的时候,已经被人译了出来。
这把所谓的霍尔1836在米利坚的销量并不好,柯尔特在给霍华德的信中,也提到了,如果可以鼓动云南的杨猛订购一批霍尔1836式步枪。
“当然有缺点!
首先,这把枪是后装枪,许多士兵使用起来很不习惯。
其次,这把枪也存在漏气的问题,也是霍尔1836的一个弱点。
第三,还是枪机的问题,这把后装枪,在使用过程之中,容易散落火药,这些火药散落入枪机之中,是个极大的安全隐患。
第四,这把枪使用的是定装弹药,虽说方便,但在成本上无疑是增加了枪械的费用。”
柯尔特在信中也没有要求霍华德必须做到什么,与自己那几十万两甚至几百万两银子的奖励相比,霍华德当然知道,该忠于哪一个!
“这把枪在制造方法上,就没有什么优点?”
仔细的观察了一遍霍尔1836,杨猛也发现了一个极为有趣的东西,好像有些方法,并不是自己的专利。
“哦……这把枪我很熟悉,这把枪在制造方法上,与杨将军的办法很相似,枪管、枪机和枪机的一些部件是可以互换的。”
杨猛的提问,让霍华德的眉头跳了一下,看来这位云南的杨将军,也是个极为熟悉枪械制造的人。
“嗯!还有呢?”
这个不是杨猛要问的东西,枪支的组件,虽说有误差,但很多枪械的组件是可以互换的,杨猛要问的是枪机的制造方法。
“还有?杨将军,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杨猛的问题,让霍华德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把枪的优点,自己都已经说出来了啊!
“我说的是制造方法,我给你补齐了吧!这把枪的有些构件,不是手工打造的,而是冲压完成的,应该用的是热冲压吧?”
杨猛仔细观察了一下枪机。这东西绝对不是切削制造出来的。很有可能是冲压制造的。看着长方体药室的模样,杨猛有些含糊的问了一句。
“是的!”
听到这里,霍华德的头上就有些冒汗了,热冲压,也是法瑞兵工厂,用了不长时间的技术,仅仅通过实物,就能说出枪械的制造过程。这样的本事,他霍华德是没有的。
“柯尔特送来这把枪,是不是想让我订购一批呢?”
这话是杨猛冷着脸问的,这无疑给了霍华德很大的压力,霍尔1836在本土并不受欢迎,而且三十多美元的价格,也是其他击发枪的两倍之多,看来柯尔特先生的这个想法,是要落空了。
“十万支霍尔1836,配两把刺刀、一百发弹药、皮制背带、皮制子弹袋。
五百套制造霍尔步枪的机械。以及弹药的制造方法和配方,当然最重要的是霍尔步枪的专利要免费送给柯尔特兵工厂。
价钱嘛!可以商量。交货的时间,最好在两年之内,付款的方式,就是云烟。这个你以最快的速度,给柯尔特发个消息,近期我就需要大量的这种步枪!”
杨猛的话说完了,丁泰辰满脸的苦笑,霍华德一脸的惊讶。
霍尔1836的价格,丁泰辰是知道的,三十五美元,合白银三十两,十万支,三百万两,五百套机械,想来也便宜不了,三五百万两银子的买卖,三爷随口一句话敲定,这样的大买卖他丁泰辰是第一次见。
用云烟抵账,虽说杨家实际的花费不多,可云烟的价钱,广州那边的潘老爷,最近一直在降,原本五十两银子一斤的云烟,现在已经讲了将近一半,五百万两的买卖,就需要二十多万斤云烟,现在云烟一个月的产量不过十万斤上下,看来自己那边又要增加人手了。
“十……十万支?”
霍华德是被杨将军的大手笔给惊呆了,十万支枪械,霍华德不是没见过,可那是本国的军械库才有的盛况。
就是米利坚军方给兵工厂下单子,也从来没有一次十万支的量,这可是个大买卖啊!天大的买卖,如果真的促成了这笔交易的话,那他霍华德,就是米利坚军工界的第一名人了。
“嗯!如假包换的十万支!还有让柯尔特那边,也加把劲,我要从米利坚本土订购五万支柯尔特1847。
有了上面这两笔单子,柯尔特是不是也该表现一下了?”
这话在霍华德听来,就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这么大的单子,米利坚本土的兵工厂,没有两三年的时间也不可能完成。
云南的这位杨将军,一下就订购了,十五万把枪械,难道这清国要陷入战乱了?
而且杨将军最后提出的那个条件,也不知道是什么,万一超出了柯尔特先生的能力范围怎么办?
“杨将军,具体是什么条件?”
“火炮!重型的火炮,二十四磅以上的重炮,至少五千门!”
有些东西,指望宜良的兵工厂,不怎么赶趟了,大批量的制式枪械,是云南缺少的东西,虽说这几年,杨猛储备了几十万条新旧枪械,但那些枪械的型号和口径,却很难统一,这给后勤和军需的压力是巨大的。
东印度公司的印度款褐贝丝,虽说能满足这个需要,但那些枪械的质量太差,射程也太差,抵近射击虽说是个办法,但这无疑要付出巨大的伤亡。
霍尔1836,是把几十年的枪械了,虽说达不到杨猛理想的要求,但这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重型火炮,壬雷斯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也没给云南弄到一千门以上,看来在军火界,壬雷斯的名头还是不怎么大的。
“这个我办不到!需要柯尔特先生的答复!而且五千门重炮的制造时间也太长,一两年之内交货,也是不可能的。”
数量太大,也是巨大的难关,想要在两年之内,完成这些订单,兵工厂就要大量的购置机械,机械购置的越多,这笔订单的利润也就越小,这对兵工厂,也是个巨大的考验。
“除了霍尔1836和柯尔特1847,重炮并不需要统一的制式,无论是滑膛炮、线膛炮还是后装炮,只要是二十四磅以上的,能够配齐了弹药,能够提供开花弹的制造方法与工艺,都可以!
你们可以从别国购置这样的重炮,五千门的数量,不就可以轻易的完成了吗?
当然如果你们能弄到十二磅左右的制式炮,我也要!十二磅炮,必须是一百门一个制式的,支付方式同样是云烟。
在购置重炮的时候,我可以给你们加钱,不要怕赔本,只要是达到了我的要求的重炮,我都会付给你们可观的利润。
还有一点要强调一下,重炮的设计制造时间,必须是三十年之内的,别他妈拿几百年前的古董货糊弄老子。”
最后这句也是经验之谈,东印度公司那个没屁眼的玩意儿,就曾经弄了一百多门,近百年前的巨炮,糊弄走了一万多斤云烟,杨猛有这个说法,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吧!
“好的!好的!我尽快联系柯尔特先生!”
得到了霍华德肯定的答复,杨猛也点了点头,拿起了他最中意的那把后装枪。(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后装枪 定装弹(下)
“说说这把抢吧!”
杨猛拉了一下枪栓,这把枪虽说枪栓后面的扳手比较费事儿,但这把枪是最接近现代步枪的,接近五厘米的细长撞针,虽说看着别扭,但这把枪的出现,无疑是一个大时代的开端。
“那是普鲁士的德莱赛1841式步枪,这也是柯尔特先生,欧洲之行的主要目标,这把枪是普鲁士在1836年研制的秘密武器,直到今年,才真正的展现在世人面前。
这把枪,与霍尔1836有一个共同的缺点,那就是漏气,药室漏气,在战场上会干扰射手的正常射击,但在射速上,这把枪却是优于霍尔1836的。
他没有撕裂药包的动作,射速要比霍尔1836快上一些,应该是前装枪的四五倍吧?这个没有经过实战,只有实战才能检验一把枪的好坏。
德莱赛1841的射程,要比霍尔1836远一些,大概六百五十码左右。
虽说这支枪普鲁士研发了十几年,但真正的结果如何,还没有经历过实战的检验,这把枪在欧洲的口碑,并不是太好!”
见杨猛对德莱赛的兴趣比较大,霍华德也提起了小心,这把枪正是霍尔1836的对手,万一杨猛改变了主意,米利坚军工界的损失,就太大了。
“你也不要贬低这把枪,与霍尔1836一样,我也要下十万条枪的单子,这事儿也一并说给柯尔特。让他去解决这个问题。
这把枪,从现在开始你就要仿制,不要管专利什么的,现在就投入人力仿制这把德莱赛1841,最主要的就是枪栓和药室的结构,不要用人工打制的方法,要用冲压热处理的办法,你明白了吗?”
杨猛这么说、这么做,真是很无奈,云南的基础太差。仿造就是学习制枪技术的过程。看到了德莱赛1841,杨猛觉得属于他的春天来了,只要能大批量仿制出这把德莱赛1841,那云南的枪械制造业。起码几十年之内都不用发愁了。
这把德莱赛。只要改造一下定装弹的外壳。就能解决漏气的问题,其实波利的那把猎枪和德莱赛1841结合起来,就能制造现代化枪械了。
铜壳、铅弹、底火。只要这三个问题能够解决,现在步枪的基础就有了,在德莱赛的基础上,改造出现代步枪,只是时间和工艺的问题。
而大批仿制德莱赛,就是云南摸索工艺的过程,只要这事儿成了,云南的陆军也就成了。由子弹到炮弹,需要的也只是一点点的时间而已。
现在的杨猛比什么时候都清楚,他现在清晰的摸到了大时代,只要在枪械和战舰上面不落后,云南包括杨家以后的地盘,就没了落后、挨打的理由。
如果有了这些东西,自己身后的国家,还是一样挨打的话,他杨猛就算白活了一回!
“这不可能!”
霍华德的回答,却给雄心勃发的杨猛,兜头破了一盆冷水,听到这四个字之后,杨猛的眉毛直接就竖了起来?
“怎么就不可能了?仿制这把德莱赛你做不到吗?”
凶悍的杨将军,让霍华德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了脚步。
“不……不……不……杨将军,我说的不是仿造,而是购买!
德莱赛,是普鲁士的秘密武器,恐怕不会大批量的出售,我的意思是购买十万支德莱赛1841是不可能的!”
威严,是听到看不到的东西,刚刚那一刻,霍华德也知道了什么才是威严。
“仿造马上进行,但不能牵扯太多的人力,宜良兵工厂的重心要放在,扩大柯尔特1847的生产上。
至于德莱赛,让柯尔特想办法,尽可能多的购买德莱赛1841吧!”
柯尔特的欧洲之行是为了什么,杨猛也大概清楚,德莱赛1841只是一个原因,恐怕最主要的原因,柯尔特是想推广他的1847款左轮。
自己这边的投资,让柯尔特的野心暴涨,攻占欧洲市场,恐怕就是他的目的所在吧?
而柯尔特要进攻欧洲市场,各国的军方大人物,是他必须要接触的,购买德莱赛1841对柯尔特来说,不是什么难题,难就难在购买的数量上。
但困难有时候也是优势,借着大批量购买德莱塞1841,让柯尔特1847进入普鲁士的军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如果柯尔特有这个眼光的话,那自己要求的那十万支德莱赛,很可能直接就会从普鲁士的军械库中走出来。
如果柯尔特没有这样的眼光,自己不妨在里面插上一脚,继续扩大自己在米利坚本土的柯尔特兵工厂的股份,对杨猛来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普鲁士是什么国家,杨猛也清楚,未来的德国战车,一战的发起者,毛瑟、克虏伯的祖国,若是能和未来的德意志扯上关系,对杨猛来说,是个更不错的机会。
“我明白,我今天马上就开始德莱赛1841的仿制。”
霍华德跟以前的葛仕扬一样,也是被杨猛吓着了,只是一瞪眼,霍华德也变成了听话的孩子。
“慢慢来!不必太过急促!西山那边,提起过挤压钢管的技术,你们这里也要利用上,把无缝钢管制造枪管的事情,也一并纳入德莱赛的仿制之中。
膛线就按照霍尔步枪十六条膛线的路子来,至于枪管的内径变化,就先不要用了。拉膛线的机械,也要弄最好的!最省时省力的!”
霍华德的心弦拉紧了,杨猛这边却不急了,要想仿制德莱赛1841。也不是分分钟的事情,这件事儿,要按月来计算时间,弄不好还要按年来计算时间。
基本能保证数量的霍尔1836和数量不一定的德莱赛1841现货,勉强能应付云南的需求,有了这些新式的枪械,也能给兵工厂的发展,减小一下压力,压力太大,只怕会把刚刚起步的宜良兵工厂。压成个四不像。
“我一定尽全力完成杨将军交给我的任务!”
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霍华德也算是立下了军令状。
“嗯!通信的方法你们米利坚都有什么法子?”
路途遥远的交通线,实在是太过耗时了,动辄月余的时间,无论是沟通广州还是滇西。交通也成了制约杨猛控制云南和广州的障碍。
再就是与米利坚的联系。现在无论是壬雷斯还是柯尔特。对云南的发展,都有极为重要的作用,如果能缩短与他们联系的时间。对杨猛来说,无疑是件好事儿。
这个问题只是杨猛顺便的一问,结果什么样,他也没有考虑太多。
“电磁电报,是最快的办法了,莫尔斯电报公司,这几年已经在米利坚发展了。”
杨将军的提问,对霍华德来说又是一个震撼,他懂得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连近几年刚刚在米利坚发展的电报他都清楚,看来自己以后做事也要谨慎一些了。
“嗯!一并通知柯尔特,让他联系莫尔斯电报公司,让他们在云南建造分厂,我给他们的利润,将是极为可观的。”
这也是搂草打兔子捎带的营生,有了电报,云南的大事小情,就能在第一时间,传到自己的耳中了。
“我记住了!”
“还有,找几个能全程打造柯尔特左轮的工匠出来,我有用处。把现在使用的底火和波利猎枪的定装弹给我备下一批,我有用!”
铜壳子弹,才是一切的关键,但这个东西,是不能让霍华德知道的,一旦这玩意儿漏了出去,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我马上去办!”
霍华德走了之后,杨猛把头一转,又对丁泰辰吩咐了起来。
“泰辰,今天就到这儿,炮厂不去了!刚刚我说的东西,你都记下来,这几个月关注一下这些事儿的进度,有了成果要及时的报给我。
你也不要苦着一张脸,这些东西都是咱们必需的玩意儿,少了它们不成!
安排马匹,咱们待会儿直奔西山,我有大事儿要办!”
宜良兵工厂下属的炮厂,也是个挺关键的部门,但铸炮比造枪耗时更多,在杨猛想来,几个月的时间,那边也不一定有什么成就,趁着自己思路清晰,把铜壳子弹的事情安排下去,才是正理。
时间不大,霍华德就选好了人手,带着一群人,杨猛又匆匆的奔昆明而去。
到了西山,杨猛直接找来了葛仕扬,从西山的火药厂找了几个靠得住的人手,十几人的铜壳弹研发团队,就算是凑齐了。
“葛师傅,这个事情必须要保密,给这些人建造一个独立的院落,任何人不得靠近!”
具体的事情还没说,杨猛就定下了保密条例。说完了这些,杨猛又把头转向了那十几个工匠。
“这段时间,你们就要住在西山了,一两年之内都不能走出西山,如果你们的家人愿意,也可以来西山,不用做事儿,杨家养着他们。
但他们和你们一样,几年时间都不能踏出西山,吃住杨家管着,一年给你们两千两银子,有不愿意的吗?”
两千两银子,对这些工匠来说是笔很大很大的钱财了,加上他们的家人,本来就受约束,这十几个人,就没有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的。
“好!既然你们都同意了,我就说说你们的任务。
葛师傅,你要准备几台蒸汽冲压机,不用太大,能冲压铜件的就可以。
你们这些人,现在就去弄雷汞和火药的配方,准备一批原料。
葛师傅,你再从鞋厂,找几个熟练的铜匠,他们的家人和这些人的待遇一样。”
西山有现成的房舍,厂房和居住的地方,很快就被划了出来,葛仕扬等人在准备的时候,杨猛也在纸上画着一些草图。
铜壳弹的研发,杨猛也给他们降低了难度,只要把铅弹、铜壳、火药、雷汞底火,结合在一起就成。铜弹也在杨猛的计划之中,但这个可以稍微延后一些。
至于杀伤力最大的钢芯弹,杨猛就没这个想法了,造这种子弹的难度,比造一把冲锋枪都难,这东西凭着现在的技术,只能仰望一下了。
后半夜的时候,秦子祺也到了西山,杨猛交给他的任务很简单,没有自己的命令,这些研发铜壳弹的,不许见任何人,没有他点头,包括葛仕扬在内,谁也不能进出那片居所。
“给你们的任务很难!那就是制造铜壳子弹,子弹各个部分的图纸,再多的东西,我也给不了你们了。
弹壳要冲压成型,从一个铜柱开始,不要想着一次成型,可以分几次、几十次成型。
铅弹也是一样,铅弹成型很容易,看着!铅弹要尖头弹。弄完了铅弹,铜匠们也可以试试铜弹的冲压方法,但这个是不着急的。
雷汞底火,要安在弹底的最中心,这玩意儿是擦燃药,很容易爆炸,底火与弹壳连接的时候,一定要一颗颗的来,远离雷汞原料和火药。
这雷汞的连接办法,可以用水湿法,连接完了之后再烘干,记着!温度也不能太高!”
子弹的制造方法,杨猛也不是很熟悉,但多次冲压成型和水湿法镶嵌底火,却是关键技术,只要突破这两个关键点,铜壳弹,就是手到擒来的玩意儿。
铜壳弹的研制,同样需要时间,有许多技术难关等着这些人呢!解说了完了图纸,杨猛也没在这里多呆,直接就上了炮塔。(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滇铜的用处
铜壳弹的研发,让杨猛想起了一件事情,自己好像通过壬雷斯,定做了不少新式的虎蹲炮,而炮弹的研制,自己好像交给了葛仕扬?
事无巨细过目不忘,那不是杨猛,想到哪做到哪才是真正的杨猛,除了云烟和枪炮,许多东西,都不是他乐意做的,而是被逼着去做的,不做云南没有前途,半推半就才造就了如今的云南。
在蒂凡尼那里享受了一下肆无忌惮,杨猛走到了炮塔的最顶层,俯瞰了一下滇池夜色,炮塔一层的几个巨大的黑影,引起了杨猛的注意。
“蒂凡尼,那是新炮么?”
群星在上、湖水在下、美妇在侧,算是一种享受,可这些却抵不住炮塔一层,那几个巨大的黑影对杨猛诱.惑。
“嗯!您不在的这几个月,歌力思派人安放的。”
蒂凡尼也很享受这种生活,身边有喜欢做的事儿,心里有牵挂的人,东方是她的幸福之地。
“下去看看?”
“您去吧!冷冰冰的东西,我还是不太喜欢。”
快步走到炮塔的一层,杨猛掀去了苫布,一尊银亮的凶物,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接近三米的炮身,一抱粗细的炮膛,将近一尺粗的炮管,这大肚子凶物,虽说丑的厉害,但杨猛毫不怀疑他的威力。
白铜炮,除了云南,好像谁也不会奢侈到用白铜铸炮吧?十几公分厚的炮管,将近二百毫米的口径,看到这么个玩意儿。杨猛不由的开怀大笑。
第二天一早儿。杨猛啥事儿也没干。就是在看着那尊白铜巨炮傻乐。
“领主大人!领主大人!”
看到领主大人杨猛快乐的笑容,葛仕扬心里是欣慰的,可更大的担忧却让他乐不起来。
“有话就说!”
心情大好的杨猛,在葛仕扬看来也和蔼了许多,但这一丝丝的和蔼,并不能打消葛仕扬心中的担忧。
“宜良的兵工厂,铸了十门这样的白铜巨炮,不计工本单单原料的价格就超过了三十万两白银。这样的代价,太大!不是我们能够承受的。
即使是用青铜铸炮,原材料的价格也高的离谱,咱们还是选择铁炮吧!”
铸造白铜炮和青铜炮,云南并不缺少冶炼的技术,但高昂的价格,却是云南不能承受之重。一门青铜巨炮,至少值十门铸铁巨炮,一门白铜巨炮,又是青铜炮的十倍。这样的火炮虽说质量好,但代价太过巨大了。
“铁炮?铁炮比铜炮好吗?”
葛仕扬说的直接。杨猛说的更直接。
“没有!白铜炮是第一次铸造,性能还不好说,但青铜炮不容易炸膛,寿命也比铁炮高很多,射速和射程上也要高出铁炮。”
说这些东西的时候,葛仕扬有些心惊胆战,领主大人的性格,他也有些清楚了,只要是好东西,他都想要,可是最根本的问题,还是耗费啊!
“那就大批的铸造铜炮!”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问你,云南出产的铜料,大多用来做什么?”
这个问题,可把葛仕扬给问住了,他只负责西山的事务,云南的事务他真不清楚。
“呃……”
“我来告诉你吧!那就是库存,不说云南全境,单单昆明一地,杨家就库存了数千万斤的白铜和黄铜。
卖一部分,是我的计划,但绝大多数还是要库存的,库存的铜料能当银子花吗?不能!
与其闲着库存,不如先铸成铜炮,如果到时候有别的用处,熔了这些铜炮就是了!
还有一点,铁炮一旦炸膛,就要死伤炮兵,现在炮兵可比铜料值钱多了。
既然这铜炮性能优良,云南又有这么多的铜料,为什么不铸铜炮呢?”
卖铜,杨猛不会大批量的卖,现在的铜、铅可都是战略物资,卖了这些玩意儿,可就是资敌啊!拉关系的时候,可以卖一小部分铜,但绝大多数的铜料,杨猛宁可用它们铺路,也不会卖给列强各国的。
“那铁炮呢?”
相对于滇铜,西山铁厂的产量虽说现在还很小,但随着冶炼厂的建造,云南铸铁的产量超过滇铜,也就是几年的时间。
“铸铁炮,全部改为后装线膛炮,这样的铸铁炮虽说射程不怎么样,但漏气的后门儿,却减小了炸膛的几率。
前次在米利坚定制新式虎蹲炮的时候,人家不是给了技术吗?拿上那东西,待会儿随我去宜良的兵工厂,铁炮就是咱们研究新式火炮的途径,至于前装的滑膛炮,今后都用白铜或青铜来铸造。
还有一件事,我让你研发的柱状炮弹,结果怎么样?”
后装炮是潮流,云南的钢产量,又不足以铸炮,而且铸造大型的钢炮,别说云南没有这个技术,就是欧美也没有这个技术,小型的钢炮虽说重量轻,但威力也小啊!
用铸铁炮,来摸索后装炮的技术,也是极为奢侈的行为,但对杨猛来说,这并不奢侈,与其铸造过时的铁炮,还不如铸造更实用的铜炮。
大威力的巨炮用铜炮,小威力的近战炮用铁炮,这样的组合,对云南来说才是因地制宜的好法子。
后装炮开始研制铸造,炮弹也是个关键,圆形实心炮弹,更是鸡肋一般的玩意儿,开花弹才是最好的选择,那才是大范围杀伤的利器。
但十几磅左右的野战炮,用的圆形炮弹太小,即使装满了火药,杀伤力也有限的很,加长的柱状开花弹,就成了一个必要的条件。
“延时引信已经研制成功了,但是,柱状炮弹的射程。却是难以攻克的一个难关。”
杨猛安排的事务。葛仕扬对每一样都很重视。柱状炮弹的延时引信虽说研制成功了,但翻转的柱状炮弹,却让虎蹲炮的射程大打折扣。
“哦……延时引信用的是什么法子?”
射程不够,杨猛大体的知道原因,无非是漏气加上膛线的问题,炮弹不能螺旋出膛,对射程的影响是致命的。
延时引信可是个极好的玩意儿,有了这个。许多传说之中的东西,就可以出现了。
“水湿法!”
“操!”
葛仕扬的回答,让杨猛很不满意,水湿法,这也是玩剩下的东西,这他妈也能算是延时引信?
“收拾东西,跟我去宜良!”
葛仕扬这洋犊子,弄个扯淡的水湿法延时引信来糊弄自己,让杨猛大为气怒,想想当时的场景。自己好像说过这样的法子,没想到这洋犊子一点儿新意也没给弄出来。
“延时引信很有效啊!难道领主大人不满意吗?”
望着葛仕扬有些天真无邪的模样。杨猛的怒火也找不到发泄口了。
“不是不满意!而是很不满意!你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水湿法延迟引信,受天气的影响,而云南多山林,空气本就潮湿,万一在雨天开战的话,你这水湿法的延迟引信,就要失效了!
我的意思是将炮弹密封,用击发药的温度引燃炮弹内部的延时引信。
还有,现在不是有雷.汞击发药了吗?你可以让下面的人,研制一下触发式引信,你的炮弹研制好了,我就能让火炮在雨天里使用。”
没有技术和科学思想的支撑,许多东西,都只能想一想而已,云南现在的有些东西,慢慢的在接近杨猛,只要技术到了,许多跨时代的东西,都会凭空出现,这才是杨猛的底蕴。
但缓慢发展的云南,却制约了这些东西的出现。宜良兵工厂所属,霍华德等人不可信,炮厂的人更不可信,这些东西要是教给他们的话,也是变相的资敌。
瘸子里拔将军,杨猛也只能凑活着用用葛仕扬这个军工界的半吊子货了。
“领主大人,这些东西,为什么不交给宜良的兵工厂来研制呢?”
葛仕扬这一问,也算问到杨猛的心里去了,细细的瞅了瞅葛仕扬,杨猛笑了一下,才缓缓的开口。
“三爷信不着他们!
有些东西,三爷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少走几十年的弯路,可他们不走弯路,他们身后的国家怎么走弯路呢?
你瞧,这是你昨天安置的院落,你知道他们在研制什么东西吗?那东西出来之后,战场上的杀戮速度,就会提高四五倍。
只要时机对了,凭那个东西,几千人揍翻几万人,就成为了可能。
火炮,更是个威力巨大的玩意儿,你研制的这种柱状开花弹,威力你想过吗?同样的一门火炮,如果一个打实心弹,一个打开花弹,那威力可是天差地远的。
一发实心弹,能弄死二三十个人,就算是好东西了,可你研制的那玩意儿,要是在人群之中爆了,恐怕就得死伤上百人了。
这还是虎蹲炮那样的小炮,如果我身边这样的巨炮,打出的是柱状开花弹,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呢?几百米方圆全在烈焰之中,到处都是飞散的弹片,一炮下去,一个方阵就算完了。
这样的炮弹,如果改成尖头的,打到船上之后爆炸,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你能想象吗?三五炮炸毁一艘排水量四五千吨的海上巨舰,恐怕不是什么难题吧?
这样威力恐怖的凶器,你说三爷会轻易让他们掌握吗?
掌握了之后,让他们来欺负三爷吗?
所以,用外人,是不可能的,除非像你这样的,一辈子不会离开云南的人,对三爷忠心可嘉的人,除此之外,有些东西掌握了,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离开云南之时,恐怕就是他们人生的末路了。”
杨猛这番话里面蕴藏了好些东西,这些话权当是个规划,至于葛仕扬能不能理解,就看他的本事了。
“领主大人,刚刚话我没有记住,您能再说一遍吗?”
“没记住就算了!有些东西,现在还没有那个条件,想要再听一遍,就看你手里的西山如何发展了?
发展的好,葛师傅的名字就将可在世界历史极为重要的篇章上面,发展的不好,弄不好咱们都要做阶下之囚、刀下之鬼。”
造船与军工,这两个大时代的节点,杨猛自信都触摸到了,现在看的就是运气了,运气好,一步快步步快,运气不好,最坏的结果就是全盘皆输。
“哦……”
葛仕扬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对此杨猛只能一笑了之了,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是种压力,有些局限性的先知先觉,就给了他莫大的压力,一朝摆脱落后的局面,哪是那么容易的!
“走吧!昨儿个去了宜良,铸炮的那边什么样我也没去看一下,今天这时机正好,咱们再跑一趟宜良。”(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并不落后的铸炮技术
这几个月的时间,宜良的兵工厂,除了十门白铜巨炮之外,还铸了十门铸铁巨炮,十门白铜炮,都成功了,可十门铸铁巨炮,只有四成的成功率。
砂眼,无论对东西方的铸炮匠师来说,都是致命的大杀器,切削制炮,现在机械还没有到位,这事儿只能是个奢望,铸炮用的刨子,可是个稀罕物件,从米利坚那边购买都有相当的难度,这事儿只能等着了。
除了二十门巨炮,还有近百门野战用的小炮,和几十门二十四磅的臼炮,野战用的炮都是十二磅以上的,二十四磅臼炮,则是封锁云南河道用的。
这个速度已经很可观了,炮厂的产量,倒是给了杨猛一个惊喜。
“下一批火炮什么时候出来?这是一个月的产量吗?”
“回三爷的话,下一批火炮至少得三个月以后了。”
兵工厂虽说是霍华德管理的,但炮厂与枪械厂不同,枪械厂霍华德直接管事,而炮厂的米利坚技工,只负责技术,具体管事的是杨家的人手。
炮厂的这位管事,杨猛不认识,但他的回话,却让杨猛的情绪有些失落,三个月不到两百门火炮的产量,就有些不尽人意了。
“慢在什么地方?”
枪械厂的人数不少,炮厂的人数更多,为了制造蜡模,丁泰辰可是给炮厂搜刮了不少各行各业心灵手巧的师傅,几千人,一个月不到六十门炮的产量。实在是有些不尽人意了。
“蜡模的阴干!”
“为何巨炮都出来了。小炮只出了一百多门?阴干耽误时间。就大批量的制造蜡模!
除了这蜡模,还有别的法子加快速度吗?”
在杨猛看来铸炮的速度应该飞快才是,铸炮不同于造枪,造枪需要锻打枪管什么的,但铸炮是浇铸的玩意儿,这玩意儿化了铜水、铁水浇铸就是了,一个月几百门,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
“三爷。这一批火炮,主要是试验西洋的法子,咱们不敢出的太多,经过咱们的比对,西洋的法子,比咱们大清的强不了多少,铸造铜炮,他们冶铜的法子,还不如咱们用的呢!
要说这快速铸炮,就得用龚振麟龚大人的法子了。铁模法铸炮,虽说铸出来的炮粗糙一些。但用起来还是没有差别的。”
在一旁听着的杨猛,越听脸色越差,这些炮是什么样子,大清的火炮是什么样子,他是见过的,要说西洋的铸炮法不如大清,这话杨猛不信。
要是大清铸炮的技术与列强没有差别的话,虎门一战能败得那么惨?庚子一役会打的东南糜烂?
“西洋的法子不怎么样,为什么这火炮的样子,都是西洋的样式呢?
炮厂的营生,你能干干不能干给我滚蛋!溜沟子、拍马屁是你该做的吗?”
杨猛最怕的就是这样的手下,眼高于顶,不能接受好的方法,这样的人,留在炮厂就是祸害,可杀不可留!
“三爷息怒,小的刚刚说的是冶炼的法子,在炮身的比例上,西洋的法子要比大清的法子好,小的该死!小的怕三爷被洋鬼子瞧不起,才说了刚刚那些话!”
炮厂的管事,也是个有眼色的,一看杨三爷的脸色不好,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放你妈的屁!你当老子是个傻货呢?大清的火炮动辄数千上万斤,可火炮的威力还不如西洋几百斤的小炮,这他妈就叫大清的法子好?
老子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这样的留在炮厂,只是个祸害!拖下去给老子弄死!”
云南下属的西山铁厂、宜良毒厂和兵工厂,有干不了调离的,但干不好,说是调离其实就是死于非命,这些需要严格保密的地方,没有杨猛的点头,是走不出活人的。
这位只会溜须拍马的炮厂管事,绝对不能用了,用他保不齐哪天就会闯下大祸。这样的人闯祸的方式也很难被发现,火候、配料,稍有一丝失误,就会导致一门炮的失败,这样的人要是使坏的话,损失很有可能是一整批的火炮。
所以,这样的人,杨猛只能杀了了事儿,简单!
“三爷饶命啊!咱们这批人来了云南,都感念着三爷的大恩大德呢!
三爷!我家的十几口人,是靠您活的命,三爷的脸面就是小人的命根子,您听我给您说啊!”
“三爷,这是当初龚振麟的手下,我是按了您的意思,挖过来的,就这么杀了,可惜!”
炮厂管事的哭求,一点用也没有,好人,杨猛杀的太多,在永昌连老弱妇孺都杀,冤杀妄杀对杨猛来说根本不是什么负担。
但丁泰辰的话,救了这位管事一命,在杨猛的眼里,对云南有用的人犯了死罪可活,阻碍云南发展的人,虽是良善可杀!既然这位是江南龚振麟的手下,那他就有了活下去的资本。
“说说吧!说的不好,老子依旧是要杀人的!”
这位一个劲的捧朝廷的臭脚,在杨猛眼里就属于可杀之人,若是说不明白,还得去死!
“三爷,非是大清的冶炼技术不成,而是官员们太贪!一门火炮,动辄数千上万两银子,可真正用于铸炮的,连三成都不到,没有上好的原料,铸炮的数目不变,咱们这些铸炮的人,就只能加大火炮的份量了。
火炮越重、炮膛越厚,越不容易炸膛,咱们大清,为什么多铸重炮、巨炮?不是这样的火炮厉害,而是这样的火炮,铸造一门是一门,有些砂眼和瑕疵,这样的炮,也不会三五下就炸膛。
正是因为这样,龚大人才弄出了铁模铸炮的法子,一批批的铸炮。用火药检测砂眼。炸膛的重铸。完好的就可以交付使用了。
铜炮比起铁炮虽说好铸一些,但铜就是钱啊!为了抠铸炮的银子,工部的官员们也是费了好大的心机,往铜料里参杂铅锡,减少铜料的用量,所以这铜炮的份量也就上去了。
参杂了过多的铅锡,有的时候铜炮的质量还不如铁炮。铸的炮份量越大,转运越是不方便。没有全铜全铁的炮车,这样的重炮只能在每次用的时候新铸炮台。
加厚炮膛,还有一个缺点,那就是缩小了炮膛的管径,万斤巨炮射不足十斤的弹丸,也就成了大清火炮的通病。
砂眼多、炮膛脆,这样的重炮,也就不能装填过量的火药。一旦超量就会炸膛,合着该用半斤药的火炮,只用二两药。那威力自然就大打折扣了。
咱们这些铸炮的,靠的就是好炮吃饭。铸坏了不仅得不到银子,而且还有责罚。为了省钱,朝廷铸炮的时候,多是用的泥范,泥范难干易裂,想铸好炮颇为不易。
所谓的十炮成一、百炮成一,不是咱们的手艺不成,而是朝廷的官员太贪,没钱就铸不了好炮。朝廷的火炮不成,不是匠人们的原因。
这就是小人说,大清铸炮技术并不落后,西洋之法并不先进的原因。”
这位的说法倒也合情合理,有些事儿,杨猛也能想象的到,这就跟康乾时期的鸟枪优于道光鸟枪的原因。有些炮台上用的是康乾时期铸的火炮,这就有了合理的说法。
“算是说的过去,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叫史大头。”
“你说的铁模铸炮,可行吗?”
“这个……”
“有话说有屁放,在杨家的炮厂,不需要你溜须拍马,有话直说,不怕你说错了,就怕你胡说八道!”
经验,有时候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听这位的名字,就知道他不是读书人出身,一个工匠能担当炮厂的管事,说明他的肚子里是有真本事的。
“三爷,小人这些日子也在琢磨这个事儿,无论是泥范、蜡模还是铁模,铸炮的速度都快不起来。
西洋的切削炮膛,虽说小人没见过,但枪厂那边拉膛线的法子,小人是见过的,想来也差不多。
咱们铸炮的话,可以用陶范,粗粗的制出炮身之后,再用切削之法,将炮膛弄出来,这样铸炮的速度就会快上不少的。
只要咱们有足够多的机器,两三个月的时间铸五七百门小炮还是可以的。巨炮铸造之法,还得用蜡模,蜡模法精细。”
史大头的说法,杨猛不知道可不可行,但身边就有米利坚的铸炮技工,转头问了问他们,对于史大头的说法,米利坚的技工还是支持的。
“成!那就按你说的来,炮铸好了,三爷这边有赏。”
铸造铜炮,杨猛也不需要什么技术,米利坚的炮厂,提供的技术已经足够了,现在铁铸的后装线膛炮才需要技术,铸炮的技术,需要在这上面摸索。
正好这史大头是个铸造铜炮的人才,让他带人铸造铜炮,让米利坚的技工摸索后装炮。
“谢三爷!小人还有话说,白铜炮,虽说质量好,但耗费太大,用七成的黄铜,三成的白铜,再加上些铅锡,铸造的青铜炮,应该不差于白铜炮,这样一来,咱们炮厂铸炮的耗费,就会减少很多。”
“嗯!不错,有法子就好!试着把炮铸出来,拉到试炮场,去一门门的试,不管是青铜炮、白铜炮还是你说的这种新法青铜炮,哪个打的次数多,就用哪种材料。若是差不多,就用便宜一些的材料。”
无论白铜巨炮还是青铜小炮,在杨猛看来都是过渡用的玩意儿,打柱状炮弹的钢管炮,才是他想要的东西。
“葛师傅要选几个铸炮的好手,这些人必须得识字,史大头,你给选出十个来!
以后铸铜炮的营生,三爷就托付给你了,铸的好有赏,铸不好,小命难保!”
研制后装铁炮和炮弹,才是杨猛此行的目的,史大头选好了人手,杨猛就接过了葛仕扬手里的后装炮图纸。
“你们这些洋技师,以后就撤出铸炮的车间吧!我在这里另给你们建造一个厂子,专门研究后装线膛炮!”
杨猛的话,经过翻译说给了那些米利坚的技师,有好几个人笑的比较阴险,这帮王八蛋,拿着自己的银子,还他妈打自己的小九九,看来自己要对不起柯尔特了,这帮子铸炮的玩意儿,要是安安稳稳的呆在云南还好,哪个要是生出了别的心思,那只有去见阎王了。
有了那几个阴笑的货,杨猛研发后装炮的提议,洋技师们一致通过,这也让杨猛看清了这批人,一个好货也没有。
“霍华德,后装炮的研发,你要多督促一下,最多半年的时间,让他们给我拿出能用的火炮,不然我是会杀人的!”
交待完了炮厂的事情,杨猛点了霍华德一下,相对于炮厂的那些人,霍华德还是可用的,相信霍华德给他们的压力,比自己给他们压力要大得多。(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所谓地大物博
处理好了西山、宜良兵工厂的事务,杨猛身上就没什么责任了,打发走了葛仕扬,他就打算到宜良的庄子里,猫上一段时间。
“三爷,滇西那边又出事儿了!”
耽搁了两天,丁泰辰没忍住,还是把滇西的事情说了出来。
“哪个又不想活了?现在的云南需要的是安宁,无论哪一族、哪一寨,敢在这个时候出来炸刺儿,直接让鹤立镇的兵马绞杀就是了,不必通报!”
杨猛本来大好的心情,一下就被搅散了,一听是滇西的事情,他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不问缘由,直接就下了绞杀的命令。
“不是民乱!今年的收成算是不错,现在滇西各族,都嚷嚷着要以银代粮呢!”
“这是好事儿,允了他们就是,这些事情不是早就安排过了吗?”
以银代粮,将土地变成工厂,将百姓变成工人,这是杨猛控制云南的政策,是不容改变的,丁泰辰拿着这个说事儿,就有些烦人了。
“这事儿我已经允了,是铜厂和各处矿场的事儿!”
丁泰辰也没想到,搅了三爷的好心情,会让他有这么大的杀气,弄不好滇西的事情,还是件麻烦事儿!
“怎么?那个不开眼的想跟杨家抢地盘吗?”
“也不是!”
“那就别废话,说说是什么事儿,老子没工夫跟你磨豆腐!”
见丁泰辰畏畏缩缩的模样,杨猛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涉及到了矿场。难道是走私?
“有人用马帮。向缅越等地输送铜矿、大锡、石磺还有银矿的矿渣!”
这话也是丁泰辰斟酌着说的。就怕三爷听到了数量,大发雷霆啊!
“哼!这都是三爷玩剩下的玩意儿,通知杜降虎、马青虎,让腾越镇的兵马,封锁缅越印泰一带的边界要道。
走马帮的若是带着货物,就让他们一次,第二次遇到格杀勿论。
通知鹤立镇、普洱镇的兵马,扼守南下的要道。凡输送矿物入缅越印泰者,第一次警告,第二次就地格杀!”
铜铅锡都是战略资源,铸炮造枪制作弹丸,都需要这些东西,这些矿物大批量的到了缅越印泰,少部分是当地人使用,绝大多数都是资敌了。
“三爷这中间的利润颇大,就怕禁之不绝啊!”
十倍、几十倍的利润,只怕三爷的命令下了也是白下。走一趟就家财万贯,谁不想搏一搏呢?
“这个简单。让滇西的官府下一道谕令,凡是带矿物出境的,无论多少直接格杀!禁之不绝?笑话!那是人杀的不够多!”
资敌是要不得的,卖给列强们云烟才是正理,矿产还是少些为妙,为此杨猛是不惜举起屠刀的。
“三爷不可!银矿矿渣这样的无主之物,运到缅越等地,一驮就值十两银子。石磺以前朝廷收购,一驮只给一两银子,到了缅越,最少值个六七十两银子。精铜一驮也是十两,到了那边也是打着滚的涨价。
这段时间咱们整合滇西的矿场,很多人都想在此之前发上一笔的,如果格杀勿论的话,起码得杀个几万人。”
丁泰辰这么一说,杨猛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好几万人,就不能随便杀了,这些走马帮的可都是壮劳力,一下全宰了,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银矿的矿渣?石磺?这都是些什么东西?那边的人收了做什么用?”
铜矿和大锡,杨猛知道是什么东西,可矿渣和石磺,他就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了。
但谁也不是傻子,人家既然花了大价钱来收购这些东西,肯定是为了图谋更大的利润。
缅越背后是什么人,杨猛也很清楚,英法列强啊!这两个犊子,可都不是什么好货,指望这他们做好事儿,难呐!
“据说这银矿是含铅的,石磺就是硫磺。”
好嘛!这两样一样是做子弹、炮弹的,一样是做火药的,这可是直接的资敌了。
一驮货物,一百斤上下,硫磺值六七十两,还算公道,可这银矿矿渣,也值十两银子,这里面就有问题了。
“银矿的矿渣?是一个银矿,还是多数银矿都这样?”
十两银子一驮,这与朝廷给滇铜定的价格差不多,这银矿矿渣里到底含多少铅啊?
“靠近边境的茂隆、幕乃,还有临安、石羊、南安、个旧、昭通、丽江、三嘉的银厂,都大抵的相似,这次事儿有些大,所以我不敢做主。”
铜矿外运还好些,但矿渣和石磺的外运,却是相当繁荣,该怎么制止,丁泰辰也没了办法。
“丁叔那边怎么说?”
在滇西主持大局的是丁保钧,这事儿,他应该有个说法的。
“与三爷差不多,斩尽杀绝!”
这事儿幸亏他家老爷子,在行事之前通报给了岑毓英,不然这事儿真做了,那麻烦就大了。
“银矿矿渣含铅量看来是不低的,为何当初朝廷要丢弃这些矿渣呢?”
云南的大小银矿遍地都是,有些老银矿,那是开采了几百年的,积存的矿渣数量,那可是相当庞大的一个数字。
不说炼出铅来自用,单单就是把这些矿渣卖给洋鬼子,就能解决了朝廷的银荒,这事儿蹊跷啊!
“之前朝廷的矿山几乎都是官办的,这两年才稍稍放开了一些。朝廷的官窑,铜窑只要铜,银厂只要银,别的东西,没人会管得。
以前私采的矿产,大多都是卖到了缅越印泰,只要那边有人收,这边就会有人卖的。”
只要是挣钱,杀头的营生都有人干,几十倍的利润。足够买命的了。
“嗯……这事儿先缓一缓吧!让西山的人。去一趟滇西。看一看各处矿场矿渣的含量,咱们现在能提炼的,让他们整合一下各处的银厂,建一个冶炼中心。这次滇西所有矿场的矿渣,都要仔细的检查一遍。
咱们不能提炼的东西,知会我大哥的云南商号,让他们接下这个买卖,走缅越印泰的商路。
至于那些冒着风险走马帮的。也别让他们丢了饭碗,能打的招进武庄,不能打的让他们到矿场混口饭吃。”
好个大清不愧是自诩天.朝.上.国的存在,所谓的地大物博就是这么个说法,杨猛也算是服气了。
炮厂的史大头所说的巨型重炮的由来,现在的滇西银矿矿渣,这傻逼逼的大清,倒是做足了挨揍的架势。
“大爷那边的商路,走山路还是走水路?”
三爷开滇西水路的想法,已经提了好些日子了。在丁泰辰看来,这次也是个机会。
“炮台建的怎么样了?”
开澜沧江、红河水道。杨猛也想,但是防御措施,必须要完备一些才成,不然被英法打个措手不及,倒是就是在家门里头丢人了。
“各建了一道!”
“不成!至少三道!炮厂那边不是新作了几十门臼炮么?全数发到滇西,巩固两河航道。
让丁叔,从滇西的各处武庄,派遣五千人在河道上防御,枪炮给我备足了。
看看河道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庄子,这些人这几年就要常驻在两河的航道附近。
知会丁叔,选人的时候,不要选精兵,汰选下来的人手过去就成了。”
通海的航道,可是极危险的运兵通道,庚子年间英吉利的内河炮舰纵横江河的事情,绝对不能在云南发生,来多少死多少,就是杨猛给他们的见面礼,英吉利的东印度公司,还欠着自己一笔血债呢!这次看来也到了收利息的时候了。
“嗯!我马上就安排!”
丁泰辰应了一声,这事儿这么处理,就稳妥多了,还是三爷的主意正。
“缅越印泰的商路,咱们都是做什么买卖的?”
截了矿产的通道,只怕英法列强要呲牙,杨猛也需要早些做准备的。
“以前是棉纱和棉花,这几年多半是玉石、宝石和一些洋货了。”
珠江航道的运输成本,要比马帮低的多,虽说缅越印泰,离云南很近,但珠江航道,也使原本的马帮商路有些萎缩了,不然也不会出现大批贩卖矿产的马帮。
“以后除了玉石、宝石之外,咱们在缅越印泰的买卖,一律只收金银,别的东西即使价高也要从珠江航道走!”
这次杨猛主要打击的就是法拦西了,他们在安南的势力最大,至于缅国貌似还在与英吉利纠缠吧?
“这样做,只怕那边的洋人不依啊!”
洋鬼子是个什么德行,丁泰辰也大概清楚,只要银子不要货,只怕那些西洋宝器,玩阴的。
“要的就是他们不依!缅国那边的情况最近怎么样?”
“不怎么好!自从十几年前一战之后,缅方一直没恢复元气,英吉利也是虎视眈眈。”
“那就好,将咱们库存的一些火枪卖给那边,训练用的三磅炮太多了,也匀给他们一些,价格翻个五六番就成,告诉那边,要么用银子换,要么用土地山林来换。
自造枪炮弹和火药的方法一律不给,咱们慢慢的搜刮他们。
让滇西武庄那边,出几个可靠的人手,过去帮他们训练一下军队,正好咱们也学学与洋鬼子作战的办法。
梅依那边的傈僳族山城,建的怎么样了?”
云南南下的出海口,就是缅越印泰,这些犊子都不是什么好货,支使这洋鬼子收拾他们一顿,自己正好坐收渔人之利,还省了以后的麻烦了。
“房舍什么的已经建好了,城墙还需要一两年的时间。”
“嗯!你也知会她一声,让她选一批熟悉山林的族人,过几个月我这边可能会有大用途,枪械火炮,也给那边备上一些,但是不要太多。”
这些日子经过魏五的培养,丁泰辰的目光也变得很长远了,自家三爷这是要做什么,他心里也大体有了底儿。
“三爷,大清好歹是宗主国,这么做是不是有些……”
“哼!咱们难道也要学满清么?什么狗屁地大物博,由得那些个犊子,磕几个头就在这里骗财骗色,还不如咱们把他们并入版图呢!
跟着咱们,他们说不得还能过上好日子呢!安南已经被法拦西给奴役了,与其给洋鬼子当牛做马,不如做云南的顺民,做了云南的顺民,三爷起码能保证他们不被饿死!”
地大物博,属国无数?这他妈就是个笑话,要么各走各的路,既然想认祖宗,就先把姓氏给改了,弄得孙子不孙子,爷爷不爷爷的,忒难看、忒别扭,杨猛可是个实实在在的人,该是谁的就是谁的,糊弄人,那就是找揍!
“三爷,蓝旗军的杆子不错,要不咱们帮着他们扶起来?”
“嗯!不错的借口,好汉打出村,这事儿慢慢计较,他不惹我们,我们也不逗弄他们,他们若是不长眼,就给老子往死里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开川铜
本想在庄子里猫着的杨猛,却没捞着什么闲暇的时光,从兵工厂回来的第三天,林老虎的幕客刘存仁竟然找上门来了。
“炯甫先生,此来所谓何事啊?”
闲暇难得,这刘存仁一来准没好事儿,杨猛说话之间也就多了几份痞气。
“川铜!”
“哦……川铜?这倒是个好消息,林老虎也想把手伸到川西一带吗?”
一听这个,杨猛也来了兴趣,他慢腾腾的从躺椅里爬起来,脑筋却在快速的转着,林老虎这次是卖的什么药?
入川,也是杨家最近要做的事情,大哥的云南商号,已经控制了云南的大小买卖,现在正是入川的好时机,但是川西那边的坐地虎,却不是寻常的商家可比,他们与杨家的路子差不多,都是有刀手的。
杨家入川,就要与当地的商家对上,那些可不是汉人和回回,白彝藏是川西的土霸王,不动刀枪的话,杨家这条强龙,即使能过了长江,在川西北也站不住脚。
打着开川铜的名号,为云南商号进军四川、藏边、甘陕开路,这也是杨猛所筹划的。
开川铜,杨家提出来和林老虎提出来,那是两码事儿,里面的讲究太多了,一时之间,杨猛也摸不清林老虎的路子了。
难道是二哥那里漏了?不会!如果二哥那里漏了,林老虎是断然不会提及开川铜之事的。
开川铜,虽说是杨家所希冀的,但是这个说法。从林老虎嘴里说出来。意思就变了。
这事儿与二哥那边脱不了关系。藏边的夷情章京,很可能是促使林老虎提及川铜的主要原因,这林老虎是要干什么?
再者说了开川铜之事,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要说这事儿,也该是老爷子和林老虎之间的话题,林老虎让刘存仁过来,是存了什么心思?
自解滇铜入京归来之后。林老虎一直没有召见自己,从盐津到昆明再到宜良,虽说杨猛连续走了几遍,但时间用的并不多,十天的时间,足够林老虎了解京师之行的详情了,他不见自己,让刘存仁过来,这是要卖蒙汗药吗?
京师之行、布政使、夷情章京、健勇巴图鲁,穆彰阿、何桂清、杜受田。这些是林老虎可以摸清的东西,再加上自己鹤立镇总兵官的职司。难道这林老虎又想对杨家玩平衡之法?
要是按照这个想法来的话,倒也合理,但这个是不是有些草率了?老爷子虽说成了云南的布政使,但头上还有云贵总督林老虎,云南巡抚程瞀采,再加上自己这个没有兵权的总兵官,也成不了大事,这个说法合理但不合情。
现在正是滇铜复起的关键时刻,这个时候打压杨家,林老虎这么个宦海老吏,分得清轻重缓急,开川铜那就不是他林老虎平衡杨家的对策。
这事儿转来转去,杨家的官职不是原因,而穆彰阿与林老虎素来不睦,那只能是杜夫子的原因了。
滇铜复起只是假象,杨家解的滇铜,多半是黔铜和川铜,川西的乌坡铜厂,才是滇铜复起的支柱,杜夫子看清了这局迷棋,给林老虎施压了,所以林老虎不得不拉一拉川铜。
将杨家的机器运到川西的乌坡铜厂,即使滇铜起不来,乌坡铜厂也不会没落,借着杨家的优势,让乌坡铜厂再上一层楼。
将自己这个健勇巴图鲁,支到川西不能统兵,提前削弱杨家在云南的影响力,为四色棍的将来谋划,这杜夫子倒是好算计,四色棍算是找了个好师傅。
“可这事儿,你得找我家老爷子去说,我是鹤立镇总兵官,滇铜不是我分内的事情,这事儿我要是搀和的话,岂不是越俎代庖了?”
杨猛和刘存仁也算是知根知底,有些东西在刘存仁面前不用藏着掖着,见刘存仁默认不语,杨猛又开口试探了一句。
刘存仁这货,也算是脚踏两只船的典范,投了自己还忠于林老虎,刘存仁的有些话,杨猛也需要分辨着听。
“川督和朝廷那边给了压力,川铜入滇,大大影响了四川的财政,前次四川的烟土大肆被劫,也与云南脱不了关系。
滇铜的形势大好,川督那边又起了重夺川铜的机心,滇铜复起现在还离不了川铜,大人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杨猛谨慎面对刘存仁,刘存仁面对杨猛更是谨慎,刘存仁可是知道这位杨三傻子的根底,溜奸耍滑,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有些事儿,还是需要刘存仁为林老虎辩解一下的。
至于杨猛所说的越俎代庖,东翁更是无奈,朝中的那位点名让杨老三,去处理川铜,这是交易的筹码。
见刘存仁顾左右而言他,杨猛的心里也算是有底了,杜受田这个老东西在算计自己,林老虎在拿着自己当筹码呢!
“呵呵……无奈之举?让杨三去为川铜抛头露面岂不是更无奈?名不正则言不顺,难道林老虎就打算让我偷偷摸摸的去川西?”
林老虎拿着自己当万金油使唤,杨猛当然也要狮子大开口,这事儿虽说对杨家有利,但是,话头是林老虎牵出来的,不接机砍下一块肥肉,就有些可惜了。
“三爷,炯甫这次来,是代表东翁请你去总督府议事的。”
见杨猛想举刀宰人,刘存仁索性也不墨迹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呃……怎么?林老虎还怕我不给他面子?”
这事儿不像是林老虎的手笔啊?那位大老爷一向对自己是呼来喝去的,派人来请,倒是新鲜事儿!
“三爷现在的名号太大,僧王至今嫉恨,东翁也是无奈啊!”
好嘛!自己在京师揍了僧格林沁。倒是揍出威名来了。林老虎忌惮自己。倒是奇事儿一桩。
刘存仁这厮也是奸狡,一看搭不上话,就把林老虎给搬了出来,让自己白算计了一场。
“成了!咱们什么时候去昆明?”
“越快越好!”
开川铜之事,由不得杨猛拒绝,这事儿关系着杨家的战略,现在可是占地盘的大好时机,被杜夫子和林老虎利用一把。貌似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总督大人的身子骨最近如何?”
林则徐的身体状况,对杨家来说也很重要,起码他要撑到杨家占了川西和藏边,不然来了新的总督,这事儿就不怎么好办了。
现在的林老虎就是杨家的马前卒,占藏边,杨猛也不打算慢图,那边要快打,趁藏边的三佛王反应不及,快打乱打。控制住了藏边的命脉,再加上驻藏大臣之力。以强力压服藏边才是上上之选,不然时间拖得越长,藏边离杨家越远。
“一日不如一日,虽说近期云南的事务少了不少,但东翁的精神却是越发的不济了,据郎中所说,这是神伤,只能慢慢调养,最多一年,再不卸任,东翁怕是……”
云南的事务为何减少?不是因为云南的地方平靖,而是大半的事务被杨家接手了,对此刘存仁也是极度无奈,这段时间多是他在为林则徐处理政务,被杨家抓住了小辫子,有些事情他也只能替杨家遮掩了。
“云南的事务少了是好事儿,这说明云南安定了,这段时间让总督大人多调养一下吧!半年还是要撑住的,这段时间毕竟是滇铜复起的关键时刻,少不得总督大人坐镇啊!”
这话杨猛与其是说是给刘存仁的,倒不如说是给林老虎的,谋夺黔藏,杨家也需要时间,没有半年,这事儿也是做不来的。
“嗯!我尽力!”
刘存仁口头上虽说是在应承,可他的心里却在长叹,一步错步步错,泥足深陷啊!现在想要抽身而出,却是不可能了。
“不错!这云南在世人眼中是烟瘴之地,可住的久了,就知道这里是养人的福地了,四季如春风景如画,炯甫先生,以后在云南定居如何?”
刘存仁算是第一个清楚自己机心的外人,让不让他活着走出云南,杨猛也在思量,冲二哥的关系,自己不该太难为他,可为了云南的大局,自己又不得不难为他。
“看东翁的行止吧!我家里的倒是可以留在云南。”
杨猛的心思如何,刘存仁还是能够猜的到的,留下那对儿半路的家人,就算是他的投名状了。
“世道艰难,总督大人都要受人要挟,我也是无奈啊!”
说完了这个,杨猛也就不再说话了,刘存仁倒是个忠诚之人,有了他这句话,就放他一马吧!
一路无语,到了总督府,林则徐的样貌却让杨猛大大的吃了一惊。
“总督大人,身体要紧啊!”
现在的林则徐哪还有大清虎臣的样貌,分明就是一个历经坎坷的悲苦农人,虽说身材依旧矮胖,但蜡黄的面容,却抵消了他一身的虎威。
“唉……此事不说也罢!川铜之事,实在是难办,川督掣肘,当地夷族强悍,乌坡之事,就只能拜托给你了。
这事儿我之前也办过,但乌坡铜厂,却是个杂乱的地方,官府、铜官、士绅、夷族,俱都在乌坡有利益。
川铜之事想如滇铜一般办理,却是行不通的,乌坡一带也产银矿,川铜、川银,我就一并交给你打理了。
我这身子骨你也瞧见了,只怕支撑不了多久,川铜之事,你要快些办理啊!”
进军川西,虽说有杜受田的影子在里面,但林则徐本意也想整改一下川西的铜银,这次机会正好,让杨老三过去,未尝不能成事。
川西的局势与滇西也差不了太多,川藏之间的这片地域,从盐津开始到打箭炉结束,川督对这片地域的统摄力,还不如云南这边呢!
夷族众多、民风强悍,没有个狠人过去,也镇不住川西。身在朝堂的杜夫子,只道自己的谋算高明,却不知这事儿也合了他林元抚的心意。
黔铜是云贵的自家事,起了滇铜,平了川铜,再回首收拾黔铜,那是轻而易举之事,杜夫子撺掇自己把杨老三派去川西,却是为他林元抚解了一个危局。
川铜的事情,林则徐本想着自己去办理的,可这一路的舟车劳顿,他怕是要受不起,与其病在川西,不如另派要员过去。
杨士勤现在正抓着滇铜使劲,他是不能派的,程瞀采虽说为官是把好手,但缺少一些干练之气,派他过去,只怕川督那边一瞪眼,他就要缩回云南。
杜受田所提的杨老三,倒是个不错的人物,无非那边有成都将军和四川绿营,成都将军的战力他不敢说好,但四川的绿营兵,可是张必禄一手训练出来的,还是有一定的战力的,即使川西之事糜烂,有这两支大军在侧,也不会像滇西那边一样,变乱层出的!
“标下可以去,只是……”(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蜀道难(上)
“有话就说,不必遮遮掩掩。”
看来这次进京,杨老三也是大有长进,知道以退为进了。林则徐的精神实在是有些不济,整日间昏昏沉沉、头疼如裂,若不是为了朝廷,他早就想辞官了。
“川西民风悍勇,当年张献忠屠川,也不敢对川西下手,标下这么赤条条的过去,只怕是肉包子打狗,滇西三镇的兵马,怎么也得让标下带上一镇吧?”
川西,可是个险地,入川进藏出甘陕,杨猛就没打算和和气气的过去,直接打过去,才是最省力、最省时的办法。
“唉……”
本以为杨老三开了窍有了弯弯绕,没想到还是莽汉一个,带上一镇的兵马?张献忠没有屠得了川西,难道他杨老三要做张献忠第二吗?
“带兵就算了,你们家里不是有民团吗?带上三五十过去就成,我给你开个条子,专司负责川铜之事。过去之后,要以川铜为重,切不可擅起战端,川西不比滇西,动了川西就是动了藏边,切记啊……”
杨老三不省心,林则徐也有些急怒攻心,吩咐完了这句,精气神也一下子萎靡了。
“好吧!”
见林老虎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杨猛也不敢多说什么了,这位活着就是杨家的靠山,死了,那事情就难办了。
“几时动身?”
“半月之后!”
“越快越好,我这身子骨怕是不成了……”
林则徐自己也清楚,只要自己挺住了。就是对杨家的支持。奈何这云南真就不是他的福地。先是殁了郑夫人,刚要辞官,却又碰上广和之事,现在更是悲苦,卧病官途不能理事,这对林老虎来说绝对是种折磨。
“总督大人好生休养,川西的事情,我一定办妥!”
瞧林老虎飘飘摇摇的样子。杨猛真怕他一下子挺不过来,丢了一颗定心丸,他也匆匆离开了总督府。
“唉……总算是骗过这一局了,川西非是福地,咱们也做些准备吧!”
杨猛刚走,林则徐就来了精神,风水轮流转,看来林老虎也给杨家设了局。
“东翁,自古有言蜀道艰难,入蜀虽难。可难不过川西,杨老三说的也不错。昔年张献忠都不敢深入川西,不带人手去治理川铜,只怕事倍功半啊!”
杨老三是什么人刘存仁最是清楚,带三五十人入川,只怕是东翁的妄想而已。
为了给自己圆谎,他也不得不为杨猛带人在川西闹事,打下伏笔。
“呵呵……杨家不简单!入川,只怕是杨士勤那老儿,早就在谋划的事情了,藏边是杨家的一个金饭碗,杨毅入藏之事,可能就是杨士勤的手笔。
这些年杨家的生意,出项大于进项,只怕杨士勤那边缺钱了,杨家入川可不只是为了川铜,川藏之间的商路,恐怕才是杨士勤最为重视的。
带三五十人?恐怕到时候三五百人也不止吧?弄不好杨家的民团就会全数入川啊!”
虽说是装病,但林则徐的身体确实一日不如一日了,有些事要提前谋划了。
“东翁,既然预计到了杨家会打折扣,为了不允了杨老三呢?”
刘存仁虽说是林则徐的幕僚,但在高度之上,刘存仁还是远远不及的,不然他也不会做林则徐的幕客。
“撺掇杨老三入川,实是为了滇东三镇的绿营啊!
杜夫子的书信里提到这杨老三是个会蛊惑人心的莽夫,滇东三镇的绿营,日后肯定还要仰仗杨家,滇东不同于滇西,这边可是杨家的地盘。
杨士勤做过昆明的练总,杨老三做过宜良的练总,他们手里头,一两千人还是有的,将来重整滇东三镇,只怕这些人,都会被杨老三编入绿营之中,到时候,这滇东三镇就要成为杨家的私军了。
这事儿,是万万做不得的,此去川西,杨家难免要动刀枪,川西之民桀骜异常,即使杨家胜了,也是惨胜,败了最好!到那个时候,再派滇西的绿营兵过去也为时未晚。
滇铜许给杨家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事了,滇东的三镇,可是朝廷的兵马,这个是不容杨家染指的,饱暖思淫.欲,若是这两件事都与杨家扯上了关系,难保他们没有别的心思。
我最多还能在位一年,一年之后,即使我想坐在云贵,京师的那帮人也不会让我如愿的,云南非是我的福地,但是朝廷的地界,决不能让杨家过分的坐大。”
杜受田的书信,也算是给林则徐敲了一记警钟,这段时间忙于政务,他倒是忽略杨家了,正如杜夫子所说,财权军权不能双握,压一压杨家,对云南来说是个好事儿。
“我明白了!”
望着目光炯炯的东翁,刘存仁的心里却满是苦涩,东翁的算计虽好,可是已经晚了,杨家早就有不臣之心,东翁的布局,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便宜了杨家。
刘存仁早年遭过大罪,对于朝廷他是没有什么好感的,只要杨家不危及东翁,其他的事儿,刘存仁也不会太在意。
昆明杨府,杨家老爷子杨士勤,杨家三兄弟中的杨勇、杨猛,宜良庄园的大管家丁泰辰,谋士徐子渭、魏五,杨猛的幕僚长岑毓英,新军的统领韦驼子,除了杨毅和丁保钧,杨家的班底算是齐聚一堂。
“三爷,这林则徐的心机端的毒辣,这是想让咱们与川西的夷族火并啊!这老儿是在平衡云南的大局。”
要说看事情徐子渭可是一点不差,林则徐的心机,被他摸了个一清二楚。
“嗯!只是林元抚的算盘却是打错了,咱们可不惧什么川西夷族,星斗。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趟川西之行。你还是别去了。”
自从杨猛认了这个老丈人,魏五对杨猛的称呼也改了,川西可不是福地,成都将军是干什么使得,军阵无眼,折了杨猛,杨家就没有主心骨了。
“老三,亲家说的不错。川西的白彝藏三族,彝族是个大族,横亘在大凉山,截断了西进藏边,北上打箭炉的要道,这是一道坎。
乾隆年间大小金川之战,几万山民就动用了朝廷几十万大军,那边的山族可比滇西的山族厉害啊!他们是经历过战火的,抢藏边商路,势必要与他们开战。
凉山的白族。也是难缠,他们与藏人不分彼此。藏边商路,他们占得份子可是不小,这一族咱们也要对上的。
川西的藏人最是难缠,他们精于骑射,可不比清初的八旗兵弱,对上他们玄乎啊!
云南的新军,虽说使得是火枪,可战力尚未可知,你带队前去,只怕风险太大啊!”
刀头舔血的买卖,不是那么好做的,虽说对自家老三有信心,可杨士勤还是表现出了深深的担忧,刀枪无眼,这是去川西抢地盘,不是去谈生意。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杨士勤也知道劝不住老三,所以说话的时候,也提了提川西的各大势力。
“还有一事,咱们从盐津往北,侵藏边通甘陕,可就是削去了小半个四川,那些地界都是四川的要冲,只怕川督那边也不会同意的。
不带滇西的绿营兵,咱们就是师出无名,林则徐的条子,盖的是云贵总督的印信,不是圣上的玉玺,那玩意儿到了四川有多大的用途,鬼知道?
带着云南新军,只怕暴露了杨家啊!”
对于新军的战力,魏五觉得可靠,但打下川西容易,想在川西站稳脚跟,就不那么容易了。
林则徐这厮也是奸狡,弄个云贵总督府的公文,去四川糊弄事儿,这不是找抽吗?
蜀道难,不仅难在路上,朝廷那边,也是杨家的一个大障碍。
“老三,川西商人素来抱团,他们可不比回回们差多少,对上一家也是对上川西的整个商帮,这事儿还是要斟酌一下的。”
都说晋商有钱,可川西的商家也不差啊!从买卖人这一层面考虑,川西商家虽说弱于云南商号,但并不是举手就能捏死的小虫子。
川西商人不同于晋商,晋商手里无兵,可川西的商家,多是些土司、贵族、领主,那个手里也能弄出几百上千的私军。
朝廷虽说嘴上说是改土归流,可是白彝藏三族的土司领主,说一套做一套,朝廷对此也是无可奈何,真要是硬打的话,杨家老大杨勇,也有些不看好自家的三弟。
打得赢打不赢,先两说着,一旦闹得动静大了,收场可不是件容易事儿。这两年的历练,也让杨勇开始重视官商之间的关系了,能说出这些东西,他也算是成长了一大步。
“呵呵……就听你们说难事儿了,韦驼子,这次入川你负责带兵,你说咱们带多少人入川?”
入川之事,天打雷劈也得干!北上甘陕青海伊犁,南下缅越印泰,这是杨猛心里的一盘棋,单单守着云贵成不了气候。
“五千!三千步兵、两千炮兵,就是川西有三五万人,韦驼子担保能轻松拿下!”
这次可不同于珠江口的剿匪,弄不好就要阵战,对此韦驼子心里也是无比期待的。
“五千?你和老子开玩笑吧?要不咱们把滇西的那些人也带上?”
五千新军枪炮俱全,现在可不能这么玩,和韦驼子说的差不多,五千人马,足够扫平川西的了,可是扫平了之后怎么办?让朝廷接茬和杨家开战吗?
韦驼子这话,就是典型的无脑话,他只想着打仗,可这仗打了之后,就收不了场了。
“这个……”
韦驼子虽说没有魏五那样的眼光,可也听得出正反话,三爷这是不高兴了。
“最多一千人人马,不要火炮全要步卒,大哥那边预备五百管事、伙计,咱们这次过去,开战为辅做买卖为主。
备齐了藏边需要的各色货物,一路打一路做买卖,识相的编入云南商号,不识相的就地扫灭。
老爷子那边也准备一批可靠的铜官,川铜川银咱们也不能放手。”
杨猛这话一说,满堂的人没有一个不倒吸冷气的,这话怎么说?
带着一千人就跑去川西撒野,这是在找死啊!
“不成!一千人太少,起码也得三千,两千步卒、一千炮兵,少了这个数目,你小子不能去川西。”
老爷子杨士勤当场就拍了桌子,这事儿没得说,带的人少了绝对不成!
“星斗!慎重啊!兵事无常、刀枪无眼,一千人实在是太少了!”
在场的这些人,也就这两位老爷子敢这么质疑杨猛,其他人包括杨勇在内,对于杨猛都是极为畏服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蜀道难(中)
两位老爷子提出了不同的意见,而且反对的意思也很强烈,对此杨猛也不回答,而是把头转向了大哥杨勇。
“大哥,你在川西购置了多少土地?”
“不多!仅有数万亩,而且山田占了多数,这些田地多数都是下等的田地,出产也不是很多,而且川西那边比较偏僻,多数地都用来种鸦片了。”
相对于云南,九成九的土地都归了杨家,川西的几万亩地真是不多。买马麻烦,没想到这买地也是这么麻烦。
“唉……泰辰,你把地图挂出来吧!”
大哥的性子还是没多少改变,要是他按着自己的法子来,几十万亩的土地还是能够到手的。愿意卖的给钱,不愿意卖的硬抢,这就是杨猛买地的法子。
看来这次只能是自己挑大梁了,不大的功夫,丁泰辰就带人挂起了一副一丈见方的大地图。
“康熙皇舆全览图!”
这回轮到魏五惊讶了,这可是宫里的的玩意儿,什么时候杨老三有这么大的本事了?
魏五一眼就能认出这是宫里的玩意儿,也是有原因的,这康熙皇舆全览图,不是没有刻印的版本,只是没有这么大的,瞧这张图的尺寸和做工,除了造办处,没人做的出来。
“您老好眼力,如假包换的玩意儿,这可是花了五万两银子,让造办处专门给做了十幅!”
这东西不是杨猛弄来的,而是广州的岳父潘仕成让人给弄的。
“唉……时也命也!”
造办处都如此懈怠了,看来这大清气数真是尽了。有了这东西。可抵得上几万兵马啊!对此魏五只能喟叹了事了。
“您二老下去听听?”
正堂的上首。坐的是杨士勤和魏五,杨猛要给大伙儿做个解说,只能撵人了。
“先听听你说的,若是没谱,绝对不能入川!”
这次老三出去可是玩命的,没有十成十的把握,杨士勤可不敢把他给放出去。
“云南抱着川西一角,这地界你们可能不清楚。我就给你们说一说。”
杨猛接过丁泰辰递来的银杆儿,就开始在地图上比划起来。
“东面是昭通府的盐津,西面是丽江府的中甸,中间就是大凉山,这块云南环抱的三角地,虽说各族杂居,但彝藏汉三族,却是这块三角地上最多的。
知会滇西的丁叔,现在开始就从丽江府一线向四川推进,官府的势力不用他去管。凡属彝藏汉三族的土地山林,给他两个月的时间。拿下来!
大哥,你从盐津往西推进,跟丁叔那边的时限一样,两个月的时间,杨家的田庄、武庄,要遍布这块三角地。
泰辰,你依旧坐镇宜良,同时要辅助我大哥行事。
昆明周边彝族大寨的头人,都给我聚集起来,让他们去说服四川的同族投靠杨家。滇西那边也是一样,这事儿,泰辰你负责。
韦驼子,你带两千精锐步卒,备齐了枪支弹药,大刀和左轮也要配上,明日开始分批开拔,在盐津古渡驻扎。
我大哥渡江之后,你随后带人跟上,不属于白彝藏三族大寨的势力,只要炸刺儿,直接就打。
打,但不要往死里打,可以事先拿着种植、贩卖鸦片的大庄子下手,在川西把咱们杨家的杆子给立起来。
对于涉鸦片的庄子还有商人,手段依旧,灭门!”
在座的可都不是傻子,杨猛这么一比划,又是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这手笔就有些大了。
“徐子渭!知道你该做什么了?”
“知道,对付四川的官场!”
“不错,魏先生辅助,但不要局限于四川,藏边也是一样,我二哥不日就要启程赴藏,帮着他收买、架空驻藏大臣!
这次出手,不要忘了四川的绿营和成都将军,尤其是成都将军,尽最大的努力买通,我有大用!”
杨猛这话说出来,就轮到徐子渭和魏五倒吸气了,这手笔可真是不小啊!
“岑毓英,你依旧着眼贵州,三个月的时间荡平贵州官场,前期的脏活累活,徐先生帮你做了大半,这次该轮到你出力了。
泰辰,你那边的管事也要跟上,田庄、武庄的建设要快!
大哥,云南商号,也要挺进贵州了,安排一个可靠的人手,带着云南的商家去做说客,这段时间银子要用在四川,贵州那边尽量用股份来购置田产。”
杨家的班子,建起来近两年,这一动就是大动作,这么大的局面,让魏五有些提心吊胆了。
“星斗,贵州之事可否暂缓?两头并举,只怕力不从心啊!”
蜀道本就艰难,再加上贵州这么一个拖油瓶,只怕到时候鸡飞蛋打啊!
“现在只是练兵,有林老虎在云贵,即使出了岔子,咱们也能压得下去,以后出了云贵,可就是玩真的了,门户洞开的贵州都吞不下,还提什么吞并大清?”
杨猛这么做,也想历练一下岑毓英,年轻人正是野心大,敢想敢干的时候,乱局之中要的就是这股子猛劲,以后的云南,需要岑毓英这么一个扛旗的人。
现在也正是他施展本事的好机会,贵州的事情办砸了,那他岑毓英就不能用了。
“老爷子,云南的大局暂时就交给您了,剩余的那六千新军,分出两千驻扎在昆明,其余的就驻扎在宜良。”
坐镇云南的老爷子就是杨猛的最后一道保险,凭着老爷子的威望,就是有人想策反杨家军都是不可能的,云南的新军,都可以算是杨家的人,有了老爷子这记后手。万事无虞。
杨猛说完这些之后。大厅之内也陷入了沉静。这些手段施展出来,也就说明,杨家要动了。
但具体是个什么结果,在场的诸人,都只能在心里预测,这个时候,还不是说话的时候。
“老三,人手还是太少。你再带上两千吧!”
能说话的也就杨家老爷子了,杨家的大梁是老三扛得,没了老三,杨家的架子就散了,他的安危才是杨士勤最重视的东西。
“不必!老爷子您别忘了大凉山的那些人,投名状还是要纳的,现成的兵马不用,兴师动众的多不好。
再说了蜀道艰难,这一路人吃马喂的耗费也不少,一千人我都觉得有些多。五百人应当正合适!”
见老三越说人数越少,杨士勤也就不开口了。老三说的不错,大凉山的彝族还是可用的,只要云南过去几个头人,大家坐下来一谈,这事儿就结了。
川西之行,解决了大凉山,基本就解决了白彝两族,大凉山可是彝族当家的,凉山白族,只能算是个小族。蜀道未走,先解决一半的问题,老三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大了。
“算计的差不多了吧!没有大事、急事,谋划不变!该准备的,都下去准备吧!”
大堂里的人一个个散去,最后只剩下了杨士勤、杨猛还有魏五。
“您二老说说话吧!我也走了。”
魏五留下,肯定是有事儿要和老爷子说,杨猛索性也不当这个灯泡,撂下话之后,就慢慢的踱出了大堂。
“亲家,此事……”
“**分,老三算是成了,这局棋不错。”
“这兵荒马乱的,就怕……”
“老三最在意的就是自身的安危,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他是不会随意走动的。”
“这话保准?”
“保准!如假包换,咱们只要坐稳了云南就成,别的事儿,老三自然会办的妥妥帖帖。
不过,亲家可要准备和川督打嘴仗了。”
杨魏二老说了几句话,魏五也告辞离开了,漫步在回家的路上,魏五也是感慨良多,杨老三的本事太大,今天算是真本事么?这小崽子越来越看不透了。
“今天的谋划都听清楚了?”
杨府的一所偏房之内,杨猛坐在上首,秦子祺和孙伯青坐在下手,这两人也是在大堂的隔间,听了杨猛的谋划。
“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就好,影子部队,着重监视徐子渭和岑毓英,这两人的一言一行都要给我呈上来。
新军,也要看紧了,韦驼子不在的这段时间,看看有那些蠢蠢欲动的货色。
督标的杜伏虎、滇西的杜降虎、马青虎,也要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们的言行举止。”
加上进京解铜,到自己平定川西、藏边,时间就有些长了,弄不好过年自己也要在川西过,将近半年的时间,也是杨猛整合一下云南的时间。
秦子祺和孙伯青一走,老爷子又走了进来。
“老三,当心啊!”
“您老就放心吧!”
“我怎么放心?老大和你要去川西,老二又要去藏边,你说说我怎么放心?”
三子俱出,这可是头一遭,杨士勤的心里也乱着呢!
“嗨!二哥那里,您给他配上百十个护卫,弄上几匹好马就是了。
我大哥更是稳重,他的性子有些谨小慎微,川西之行,最安稳的就是大哥了。
至于我……”
蜀道难,具体的结果怎么样,杨猛虽说心里大致有数,但康巴一带,他还真没数,川西若是动刀兵的话,肯定就在打箭炉所属的康巴一带。
打箭炉是个要冲,各方势力混杂其中,开战会是个什么结果,杨猛真不清楚,那一千精兵,就是为打箭炉准备的。
“你,才是杨家扛事儿的,一千步卒并不保险啊!打箭炉那边尽是骑兵,胜负难料啊!”
杨士勤虽说没打过仗,可他是知道朝廷骑军的厉害的,当年天理教可是对上过朝廷的骑军,虽说他自己没参与,但结果他还是知道的。
“我有数儿!”
嘴上虽然说的是有数儿,可老爷子这么一说,杨猛的心里也有些不安了,步兵对骑兵,好像没什么优势可言,但云南新军的骑兵,也不是什么好路数。
一帮子翻山越岭的人,骑马对上自小玩马的人,怎么想都有些现眼的味道。
“有数儿也不成,一千人,骑兵和步卒各半吧!这样我也能安心一些。”
“成!就按您老说的来。”
经老爷子这么一提点,杨猛也谨慎了一些,万一折在川西,那脸面就丢大发劲了。
“这几天就住在昆明吧!这几个月,你大哥在滇西忙活,你和老二去了京师,我这心就没怎么安稳过,这回更好,全跑出去了。”
杨士勤虽说不算太老,但早已没了斗志,做个富家翁,就是他想要的,老三这么一动,全家上下跟着忙活,虽说看着兴兴旺旺的,可这家里就冷清多了。
“您老把大哥家的那几个接到老宅子里,不就活泛多了吗?”
“屁大的孩子狗都嫌,接来祸害我老头子啊?你那边也抓点紧,还有你二哥那边,你也帮衬着点,子嗣要紧!”
三个儿子都要走蜀道,一家团聚的日子,就显得格外稀罕了。
“这蜀道虽难,却挡不住咱们家的儿郎,您老就放心吧!”
开川铜,入川西,杨猛心里也有个六七分的把握,六七分已经是很高的成功率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蜀道难(下)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杨猛的大动作,也是对杨家上下的一次考验。
大哥杨勇走盐津一带的队伍,近在咫尺,消息往来也快一些,但滇西那边的消息,就延迟的厉害了,飞鸽传书,虽说是快马的好几倍,可滇西的消息到了杨猛的手中,也都是七八天之前的事情了。
杨猛觉得慢,可杨家武庄管信鸽的那批人,却有点不堪重负了,前期还好些,随着滇西那边的动作,这信鸽往返的频率,也在成倍的增长。
随着书信量的增加,几乎没有什么遗漏的飞鸽传书,也开始出出岔子了,或累、或病、或中途失散,最先崩溃的,就是杨家的信鸽系统。
蜀道未走,通信系统先崩溃了,对此杨猛也很是无奈。加密信件、减少通信量、大量繁育信鸽,这些手段虽说有些晚,但也是个补救的措施。
“泰辰,知会霍华德,让他那边写封信,催促一下电报的事情。”
信鸽系统出了问题,对杨猛来说不是坏事儿,不出问题才是坏事儿,以大清的物质条件,要是能跟的上自己的思路,那就真有鬼了。
“三爷,大爷那边又派人催银子了,解还是不解呢?”
“走得时候,他不是带了数百驮的银子吗?加上川西那边的,应该不会缺银子啊!韦驼子入川了吗?”
丁泰辰一说银子的事情,杨猛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几十万两银子。不到半月就花个精光。自己这大哥还真是好性情。
“昨儿个刚刚入川!”
“那就不用解。韦驼子会给他想办法的。”
买地的银子,杨猛起初就没打算出,既然川西有不少种鸦片的庄子,这事儿正好,房产、土地、银子全齐了,抄上十家二十家,半数的花销也就省出来了。
“马匹都安排好了吗?安排好了就动身,我不在的时候。多多督促一下兵工厂的霍华德。”
本来杨猛还想着去总督府辞行的,可林老虎又病了,只让刘存仁给了一份盖着总督大印的公文,这次林老虎不是装病,是真病了,这头猛虎也到岁数了。
整理好了行装,杨猛所属的二十几人的队伍,就准备往盐津开进了。
“怎么这副打扮?”
刚要上马,魏芷晴腰里别着的物事,差点让杨猛一脚踩空。
“公爹说路上不怎么太平。特意给我配的。”
自魏五真正入了杨家,魏芷晴的地位也水涨船高。算是杨士勤的认可的儿媳妇了,看着她腰里的那把镶着宝石的小剑,杨猛真是有些无语了。
一身白衣的魏芷晴,配上这把宝剑倒是更加的帅气了,可平素连鸡鱼都不杀的魏夫子,能执剑杀人,杨猛对此深表怀疑。
“拿来我看看。”
好嘛!这剑倒是把好剑,卡簧一开寒光照人,密集的云纹布满剑身,老爷子倒是舍得。
“来个人,弄块皮子把卡簧塞住。”
这样的凶器还是藏着为妙,塞住之后,以魏芷晴的力量,就很难将剑抽出来了,这东西太锋利,让魏芷晴拿着,杨猛太不放心。
“爷,您都背上刀了,我配把剑又能如何呢?”
刚刚到手的好东西,就被弄得抽不出来了,魏芷晴也是心有怨气,开始发起了牢骚。
“废什么话!上马,出发!一个小妮子耍什么剑?破了相咋办?”
为了这次川西之行,杨猛也是全副武装,他那把鬼头刀也放在家里,而是背上了西山刀厂特意为他打造的一把重刀。腰里也别着两把左轮,由两块钢板组成的防弹衣,也穿在了身上。
比朝廷正规军还厉害的川西各族,也在无形之中,给了杨猛很大的压力,新军能不能战,是他最担忧的问题,珠江口剿匪、永昌剿匪,说句不好听的,杀得都是拿起了刀枪的老百姓。
川西这边的各族,说他们弓马娴熟也不为过,从张献忠到乾隆帝,他们给川西留下了习武之风,开战简单,打出样子不容易,打出云南的威风更难!
慢悠悠的赶路,从昆明到盐津花了十多天,从盐津过江到昭觉,又是十多天的时间。昭觉就属于川西的富铜区了,韦驼子的一千人马,也是驻扎在了昭觉附近的一个铜厂。
一路走来,川西的山路并不难行,相对于滇西,这边的路已经算是坦途了。
昭觉是个好地方,沿途全是大片大片的草场,不时可以见到一匹匹的骏马飞驰,这边放牧的马匹,可比自己大哥购买的藏马好的多,看来这也是个麻烦的地界。
昭觉已是凉山的外围,彝藏之人遍地走,下一站是去乌坡铜厂还是深入大凉山,杨猛也要看一下形势了。
蜀道并不难走,难走的是人心,铜厂获益丰厚,开川铜,说白了就是过来抢矿,看到了昭觉的实情,只怕是开川铜也是个麻烦事儿。
杨猛刚到了昭觉不到一天的功夫,大哥杨勇和徐子渭就赶了过来。
“老三,你带了多少银子过来?”
见面头一句话,就是要银子,这事儿杨猛之前就吩咐过,让韦驼子想办法,难道川西连个种鸦片的大户也没有?
“先等等吧!派个人把韦驼子找来。
计长,你那边怎么样?”
大哥这边不用问,肯定不顺,杨猛也不想听那些屁事儿,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得披着朝廷的虎皮,不然事情就不好办了。
“宁远府的各县已经办妥了,只是知府那边……”
徐子渭那边的事情也办的差不多了,但也并不完美,六七品的小官好买。但宁远府所辖甚大。这知府也就有些本事了。在四川,川督最大,云南杨家?还不成!宁远府不给面子,事情就不太好办了。
“宁远府的绿营实力如何?”
宁远知府的路子走不通,就怕到时候,他调兵与杨家为难,这事儿还真有些麻烦了。
“多是各族土人,战力不错!”
“哪一族的为主?”
战力不错就麻烦了。打民团没事儿,打绿营现在可不是时候,这蜀道还真是不怎么好走啊!
“彝族!”
“哦……大哥、计长,这些天先把手上的事情放一放,先走通了大凉山各大部族的路子再说,谁对咱们是善意的,谁对咱们是恶意的一定要分清,彝族那边咱们不妨退让一下。”
大凉山是彝族的天下,只要走通了几个大部族,川西的路子基本就打开了缺口。若是与大凉山对上了,那事情就难办了。
“三爷。您找我?”
杨猛刚给大哥和徐子渭安排完营生,韦驼子就走了进来。
“嗯!这些天你也别闲着,让新军之中隶属白彝藏三族的,到宁远府打听打听。
哪些大户种鸦片,哪些大户跟周大牲口一样不玩人性,哪些大户涉及川铜,但凡是与川铜有染,而且名声不怎么好的川西大户,一律给我扒拉出来。
尤其是那些声名狼藉的货色,杀了之后能大快人心的货色,不要管他们的后台是谁,只要沾了我刚刚说的那几条,都给老子扒出来。”
川路难行就要硬上,不见点血、死点人,看来这川西的路难行啊!
“老三!又要杀人了?”
“大哥,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来的路上,我看到不少的马场,那边的马匹不错,不管用什么法子,先弄上千数匹。
韦驼子,你带着那五百骑兵,跟着大爷过去,若是有人不识相,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别留下什么首尾。”
不卖就抢,现在不是伪善的时候了,初至川西就遇到了麻烦,杨猛也不打算玩阴的了,先杀些人再说!
“计长,你联系一下滇西的丁叔,他那边若是也不顺利的话,就缓一缓,咱们这边打开局面之后,再让那边动手,两面开花,对咱们不利。”
四川与滇西接壤的那部分多是藏民,只怕那边动了手之后,影响自己这边的布局,实在进不来,就只能缓一缓了。
“丁爷那边还不错,打着您吉杰多吉的名号,那边的藏民很是敬畏,但各大土司领主的土地,却不怎么好买。”
西边的行动不同于东边,丁保钧可是老油子了,凭着一身的本事,他倒是顺利的进入了川西。
“嗯!总算有些好消息。告诉韦驼子一声,让他打着吉杰多吉的名号,到藏民的马场去买好马!
你也顺带着整合一下各个铜厂的消息。”
不卖就抢,这样的营生坏名声,要不是担心遇上骑兵,杨猛也不会着急买马的,自己这边弄不好就要开战了,给步卒弄上马匹,行动也会快一些的。
没想到在永昌闯下的名号,却是个好东西,本以为川西的路子,是开在彝族身上的,却出乎意料的开在了藏民身上。
路子不顺,杨猛也只能把开川铜放在首位了,看来川西的土司领主们,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他们不会让杨家随便拿捏的。
大哥和韦驼子那边,两天的时间就买到了足够的马匹,吉杰多吉的名号,在藏民之中很好使,一直买不到好马的老大杨勇,也有些愕然,早知道就打着老三的名号来买马了。
这两天的时间,也有几个藏民贵族,来见了杨猛,一顿饭一场酒,与这些人打交道,也有好处,直爽!
结识了这几个贵族,也让杨猛看到了川西内里的一些东西,川铜就跟滇铜一样,也是张巨大的黑幕,只不过川铜之黑不是黑在官场,川西各家大族才是川铜的黑幕。
韦驼子那边派出去的人手,也带回了不怎么好的消息,川西各族无论回汉白彝藏,都有大户牵扯在川铜之中,各地私矿无数,官面上的矿场,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操!还真是个麻烦事儿,先把这几个种鸦片的大户给老子扫了,弄些银子和土地再说吧!
把三家厂的具体情况弄上来!”
川铜还真不是那么好开的,昭觉的乌坡铜厂附近,就有一座三家厂,这座铜厂的规模,可不比乌坡铜厂小多少,近千人的山族护矿队,绝对是个大麻烦。
看了看韦驼子列出的单子,杨猛先是选了几个种植鸦片的大户,这些人见了就得杀,没有什么废话好说。
至于昭觉最大的私矿三家厂,也成了杨猛的首要目标。
“老三,这三家厂可是汉彝藏三族共开的一个大厂,咱们是不是先从小厂下手啊?”
一听老三,要直接找大个的揍,杨勇也有些害怕,汉人大户还好说,彝藏的可都是土司领主啊!虽说改土归流,削了他们不少的权力,可川西这地方天高皇帝远,土司领主的权力大过天啊!
“要么不打!打就打死!川西的局势与我想的不同,既然打出了吉杰多吉的名号,就让他门看看什么叫做大威德畏怖金刚!”
打劣绅、打恶霸,这次看来是要往死里打了,不然这川路难开。(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铜乱(一)
杨猛他们这群外乡的强龙一来,昭觉各地的官商大户,也都把眼珠子放在了他们的身上,毕竟千余人的队伍,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杨猛做事儿,也不是胡来,该打套路的时候就要打套路,昭觉的铜官,先是被杨猛聚在了一起。
“老子是昆明杨三,这次来川西就是为了收拾川铜的烂摊子来了,从今天起,昭觉一带的私矿,必须停工。
私矿的主事人,老子不管!但凡是私矿的矿工,杨老子管定了,没了差事,杨老子白吃白喝白给银子养着他们。从明天开始,把乌坡铜厂的库房给老子清出来,先让矿工们有个安身之所再说。”
杨猛这一番话,大喇喇摆出了过江强龙的姿态,川西的铜官,杨士勤也没怎么调换,屋子里的这些铜官,多数都与各处的私矿有着不清不楚的联系。
“杨三?你是鹤立镇总兵官,管不着滇铜!”
“对!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说停就停啊?”
“云南杨家,在云南好使,这四川么?可不姓杨!”
听了杨猛的话,立马就有三个人站了出来,这话是越说越难听,杨猛却好整以暇的瞅着堂下的一众铜官,等着他们开口呢!
“嘿!这事儿真奇了,这十好几个铜官,就有三个大胆儿的啊?还有什么难听的话,一并给老子说出来!”
虎眼一瞪,杨猛也发了威,除了那三个不知死的。还真没人再口出狂言了。
“你们三个倒是好大的本事。牛哄哄啊!只是不知道你们骨头硬不硬?三爷在云南有个不怎么好听的诨号。叫做杨灭门!
今天你们仨的运道不好,杨老子又要行那灭门之事了!”
杨猛可是带着一批忠心的杨家管事来的,他们就是为了接掌川铜而来,只空出了三个位子,真是有些少了。
“你敢!我们是朝廷命官,灭门?你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最后说话的那位依旧牛势,可杨猛却没心思和这些死人斗嘴。
“韦驼子,咱们就在昭觉城外。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把这三户的家口都给我抄过来,让川西的铜官们,也悄悄杨家治理滇铜的手段和决心,这几个先给老子拖下去!”
这几个敢张嘴的,肯定是有靠山,有了靠山就要谋私利,想必他们仨的家里还是有些银子的,这年月窖藏金银是个不怎么好的习惯,正主一死。想挖出来就难了。
杨猛这次过来,可是带了一批秦子祺亲手教出来的徒弟。这个专属的审问团队,就是为了抄家灭族用的。
“你们也别闲着,先想想关停私矿的措辞吧!朝廷是鼓励私人开矿不假,但不纳税赋,强占朝廷的铜厂,这事儿可说不过去。”
与朝廷的大政对着来,杨猛不会干的,道光帝虽说鼓励开私矿,可也没鼓励强取豪夺啊!这就是杨猛敢关停私矿的原因。
川西九成九的私矿,都是不买地、不交税的黑窑,打了他们,也算是为朝廷尽心尽力了。
说完了这话,杨猛转身就走出了大堂,不大的功夫,隔壁屋子就传来了悠扬的琴声。
杨老三张口就要灭人满门,大堂里坐着的铜官们,可是不怎么相信的,昭觉与昆明相隔千里之遥,滇地呆霸王的名号,他们这些底层的小官是没有听说过的。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大堂外的哭嚎声,让在座的铜官们有些心惊胆战了。
“走吧!三爷带你们出去瞧个稀罕的景致。”
杨猛的所在,是昭觉城外的一处庄子,韦驼子的人手已经在宅子外面挖好了大坑。随着铜官们一起出来的,是那三个被打的不成人形的倒霉鬼。
“埋了吧!过两天把这里种上树,也不算白费力气。”
连半柱香的功夫也没有,几十口子人,就这么活生生的没了,望着湿润润的新土,昭觉的铜官们知道杨猛是要玩真的了。
“就别进了屋了,我还有话要说,这几家是昭觉当地的恶霸,种烟土、占铜厂、欺压乡里,他们我也会按着这个法子来的。
回去之后一人四份摺子,两份发到云贵总督府,两份发到四川总督府,写完之后,老子给你们代发。
回去之后,也别忘了给三爷宣扬宣扬名声,杨灭门云南人认可,吉杰多吉藏人认可,给三爷扬声威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们了。”
一人发了一份誊写好的名单,交待完这些之后,杨猛转身就回了庄子。
“韦驼子,连夜扫了那几家!人先不要杀,找个马场先安置下来,爷还有用处。还有那三个铜官的家财,也一并办了。”
铜官们前脚刚走,昭觉的知县带着县丞、典史,就过来拜会了。
“昭觉县拜见杨总爷!”
“免了吧!三爷知道你们为什么事儿来的,看见了当看不见的,听见了当听不见的,这样能活的长一些,想必你们也与那几个铜官打了照面,知道三爷的行事方法。
靠着三爷,有你们的好处,背地里耍心机,庄子外的新土未干,再挖开也容易!”
京师现在有穆彰阿撑着,四色棍也是个强援,云贵那边的林老虎,更是杨家的铁杆,昭觉虽是川西大县,可这三位在杨猛的眼里,也就是随手可杀的物件。
“嗻!”
这仨才是真正识相的,他们磕了之后,杨猛就接茬开了口。
“昭觉地方不靖,三爷是个丘八,最见不得这些祸害乡里的物件,你们的难处我也清楚,坐地虎难斗,这次就帮你们个忙。
昭觉的风气不正。三爷帮你们正。这几家都是作恶多端的。明日里贴出告示,收拢冤案吧!到时候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这次杨猛只给了三人一张纸,上面是魏芷晴给那几家罗织的罪名。强占矿厂打头阵,鱼肉乡里、聚众滋事、心怀不轨,这些罪状只要是落实了,谁也不敢给他们翻案。
昭觉官面上的三巨头,一人背着一千两现银,踱出了杨猛在昭觉城外的庄子。这下杨家的船,他们不上也得上了。
第二天,铜官们关闭昭觉所有私矿的告示,并没有在昭觉附近引起什么风浪。而昭觉县贴出的一份告示,却引得万人空巷。
五家大户,三户放印子钱的,两户租子最高的,种烟土、开铜厂,只是他们的副业,这五户人家。可是逼的无数人家破人亡,与他们有血仇的。白彝藏汉俱全,苦主也算是数不胜数。
虽说是万人空巷,但第一天昭觉县一份状子也没收上来,这五户在昭觉倒是有好大的威名。
“韦驼子,把那五户的正主,和帮着他们做恶事的,一并挂到昭觉城墙上,别弄死他们,就让他们在城墙上哭嚎!”
半下午的时候,杨猛接了昭觉县的禀报,说是没收到状纸,这里面的道道,杨猛也就清楚了,无非是要在昭觉立威,要来就来狠的。
第二天清早,昭觉城门口的哭嚎声,再次引得万人空巷,被这五家欺负过得开怀大笑,与这五家有血仇的更是咬牙切实,而一些不怎么干人事儿的大户,却是战战兢兢。
在昭觉有私矿的,也开始陆续的关停自家的铜厂了,乌坡那边一天就收了三千矿工,虽说里面有不少是过去混饭吃的,但实实在在的是有人关停了私矿,这对杨猛来说,算是个好消息。
消息有好就有坏,昭觉铜官和昭觉县衙,都给了杨猛提醒,说是十几个大铜厂,已经在暗地里开始串联了。
“嗯!这结果还算不错,事情有些闹大了,韦驼子,这几天要打起精神来,咱们的人进出庄子,必须成群结队,枪里都给老子放上弹药。
庄子里的门户也该加固一下了,墙上也该搭架子了,告诉大爷这几天先别出门了,别遭了他们的暗算。”
玩阴的,杨猛是个中老手,一旦涉及到利益之争,必然会见血腥,昭觉的铜厂、私矿,一年可是大几百万的收益,这么大的利润,亡命徒必然不少。
要想打,先得会守,杨猛是不会把自己的破绽留给旁人的。
虽说昭觉的气氛很紧张,但各方都没有过激的行为,就是那五个大户,弄出来的苦主,也只是丢几块石头而已,挂在昭觉城外的三十多人,还没死一个呢!
三天的时间,昭觉的老百姓,也觉得要变天了,县城里横行无忌的大户少了,在铜厂做工的人多了,这些铜厂的矿工,可是很少有机会逛县城的。
昭觉来了一个杨三爷,五大户就是杨三爷办的,这个消息也不胫而走,本该递到昭觉县的状子,有些就递到了杨猛住的庄子里。
“这五大户,倒是无恶不作的典范,一点儿也不次于宜良的周大牲口,看来这大清的王法还真是不怎么好使了。
芷晴,你把这些状纸糊起来,弄个这样的大喇叭,到了正日子,爷就拿着这个状纸糊成的大喇叭,在昭觉收买人心。”
杨猛一边感叹着世道,一边给魏芷晴比划着大喇叭的形状,用数百份状纸做这个也算是奇物了。
“爷,您这么做就不怕朝廷猜忌?”
魏芷晴一边帮着杨猛做那个大喇叭,一边为自己的夫君担心,这事儿做了,只怕招人非议啊!
“猜忌?不会!不说穆彰阿、林老虎,就是这几家犯下的恶事,也就够了,傻子才拿着这事儿,来诟病咱们呢!
私开矿场,这就是挖朝廷的祖坟,现在正是银荒的时候,咱们这么做就叫为朝廷分忧解难,弄不好还有封赏呢!
还有一事,你也别忘了,夷性犬羊,这也是朝廷的大政,只要不出大乱子,只要有好处,除了那个狗屁川督之外,清流们都不会说话,这事儿是个棘手的事情,摊谁身上谁倒霉。
在这上面胡说八道,弄不好就要获罪,现在这大清朝廷就是咱们的靠山,背靠这座大山抢地盘,那叫一个舒坦。
再说了,爷在京师的诨号是杨傻子,科尔沁郡王僧格林沁被老子揍得找不着北,直隶总督讷尔经额,也在杨傻子手里,吃了好大一坨狗屎,只要这事儿是我挑的头,没多少人会指责咱们的。
不过,咱们这边是舒坦了,林老虎和老爷子就要挨轰了,派个傻子治理川铜,只怕有人会打着用人不当的旗子,诟病他们二位。”
川西这局棋,杨猛玩的还是利益,只要朝廷觉得有利可图,只要自己压住了川西不出大乱子,那朝廷就是他的靠山,事情做的再过分,也会平平安安的过去。
“爷,您越来越厉害了。这大喇叭有用吗?”
听了这番话,魏芷晴的眼里,除了敬畏又多了一丝佩服,好事儿、坏事儿一块做,也算是独一份的营生了。
“有用!今晚你要是对着小口那边喊,保证全庄子都能听得到!”
“坏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铜乱(二)
五天的时间,昭觉县收了数千份状纸,时间最早的,有五十多年前的旧怨,时间最短的,也有上个月五大户逼杀良善的状子。
五天过后,状子的数量明显减少,昭觉县也正正经经做了一回一县的父母,几千份状子,他大多都看了一遍,多数属实,但也不乏一些荒唐的状子,这些多数是诬告的,想要谋夺五大户家产。
现在的昭觉县,早就把宁远府给抛到九霄云外,县官不如现管,昆明杨老三杀官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活埋朝廷命官阖家上下,这是乱民才做的事情。
杨老三是云贵的鹤立镇总兵,是有官身的,他这么玩可比乱民可怕多了,谋反的帽子,谁也顶不住啊!不听杨总爷的话,死了也是白死,谋反大罪,如果不涉及到自身利益,朝廷的官员,没多少敢翻这样的案子。
现在的昭觉县,把杨猛当做了直属的上司,昭觉的大事小情不分巨细,昭觉县都把他们做成了文牍,先请示杨猛再作计较,昭觉县明步,杨猛也就少了许多的麻烦。
杨猛带的管事们,除了顶替铜官,还有一项任务,就是顶替各地的官员,不顺即杀,处理川西的事情,杨猛本就没打算和和气气的来。
昭觉县将五大户的案情递了上来,那些诬告的状子,引起了杨猛的兴趣。
“冤情属实的不管,这些诬告的都给我挑出来,和正主儿一块下狱,三爷的秋风是那么好打的?拿着三爷当玩物。这些人好大的狗胆!
把告示贴出去。但凡是诬告。与五大户同罪!”
打一下、拉一把,对于川西的大户,杨猛没有斩尽杀绝的意思,这些诬告牟利的货色,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对他们不管不顾,只怕自己就要和川西的所有大户走到对立面上了。
劣绅恶霸该打,良善人家该扶。无论良善都让他们寒了心,那川西的路就真的行不通了。
“三爷,这会不会让告状的人心寒啊?”
昭觉县是个精明的人物,知道该怎么说话,两边都打,只怕会吓坏那些告状的人。
“不会!这些诬告的,多半不是什么好人,无非是些地痞恶霸之流,咱们不清楚他们的根底,昭觉的百姓清楚。
这事儿你说的不错。诬告的也别全打死,抓一个审一个。那些劣迹斑斑的,抄了家挂到城墙上,那些个没多少劣迹的,打几棍子让他们醒醒神儿,三爷的人会配合昭觉县衙的。”
昭觉县的这个说法不错,打几个典型,比一棍子撂翻一船人要好一些,这些浑水摸鱼的未尝不是些人才,说不定自己以后还能用到呢!
“三爷,五大户的案子要怎么审?”
虽说是跟了杨猛,但昭觉县也是有底线的,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他心里清楚的很。审五大户的案子,貌似是个万民拥戴的营生,可里面的凶险,昭觉县清楚的很。
谁没有几个至交好友啊?五大户虽说被挂在了城墙上,但他们的枝节很深,这个案子昭觉县是不能直接上手的,不然日后清算起来,这事儿就是个要命的玩意儿。
“五大户的案子我来审结,你在昭觉附近找一处开阔地,最好有些荒山野地,再备上一批果树。
昭觉附近的各大铜厂、十里八乡你都要贴出告示,公审五大户的事情,三爷来顶着。”
昭觉县是个有眼色的,他心里的小算盘,杨猛看的清清楚楚,无非五大户的案子,杨猛原本就没打算让别人代劳。
杨家在川西没什么名号,借着五大户的事情,把川西的百姓,弄到杨家麾下可是个很不错的法子。
“嗻!”
昭觉县是带着满身的冷汗走出庄子的,这又是荒山野地又是果树的,杨猛要做什么,他也算清楚了,五大户,只怨他们平日里作恶多端,阖家做了肥料,也算是报应。
杨猛在拿着五大户做文章,抱成一团的私矿矿主们,也想拿着五大户的事情做文章,挤走杨猛就是他们的目的。
而这些私矿矿主的路子,也是杨猛给他们安排的,让他们去走关系,正好连他们的后台一起打掉。杨猛这么做,也是在逼着他们狗急跳墙。
这些私矿矿主,才是川西真正的大户,汉人大户抄家,彝藏贵族领主慑服,这是杨猛的目的。想要慑服这些人可不容易,不让他们把本事都施展出来,这些人是不会服气的。
走官路走不通,他们自然就要玩狠的,到时候再狠狠的给他们一下,川西三角地的事情,就算是结了。而杨猛现在要做的就是逼着他们走上绝路,逼着他们叛乱。
审结五大户的案子,也是杨猛拉拢百姓的手段,只要昭觉的多数百姓不出乱子,那私矿的事情,就能够解决。
至于五大户的案子,现在无论是川督还是朝廷,都不会弹压的,只有五大户的案子审结之后,才是川督发难的时刻。
川督在等着,他等的无非是林老虎用人不当,绿营总兵官,插手地方事务,这些事儿要是换个人来做,肯定是个麻烦事儿,但自己在川西挑头,道光帝那边就不会打板子,至多训斥几句了事儿。
朝廷那边的态度,杨猛已经预测到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分化,将私矿矿主与昭觉的老百姓分开,这样他们就掀不起大浪了。
昭觉不是云南,杨猛封锁不了消息,昭觉的几个大户的联名上书到了四川总督府,宁远府的公文也到了四川总督府,对此川督像没事儿人似得,不管不问,但凡能做到一省总督的位子。一点点的政治眼光还是有的。
铜官们的摺子到了云贵总督府。林老虎却不淡定了。总兵官擅揽地方事务。这可是犯忌讳的事情,不过这杨老三的开局倒是做的不错。
找来了杨士勤,林老虎也没说什么好话,头前一句就是问罪的。
“杨士勤,川西的事情可是你点的头?怎可如此胡闹?川西的铜官属于你的职权所在,昭觉县的事务,还是由川督来办理吧!绿营将官擅揽地方政事,这可是悖乱之举!”
林老虎说的都是些场面话。在心里他还是支持杨老三的,但是,这么做事,只怕引起川西各族的反扑,川西也是个百战之地,民风彪悍异常,就怕杨老三压不住川西的动乱啊!
“再不就让老三回来,他去川西,我这心里也忐忑难安,就怕那小子胡来啊!”
林老虎问罪。杨士勤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自家老三是你林老虎支使到川西的。现在出了事情,你林老虎不顶着,难道让杨家顶着?
“嗯……川铜也是要务,就让老三在川西试试吧?不成的话,再说……”
杨士勤说话太抓理,林老虎一下也被噎住了,这事儿还真是自己挑的头,只是没想到杨老三的本事不错,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
“那川西的事情怎么办?绿营将官擅揽地方事务,可是大罪啊!”
林老虎想跑,这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杨士勤话锋一转,就给了林老虎一个难堪。
“老三此去,不是以鹤立镇总兵的职司过去,他是三省铜盐专员,过问一些有关铜课的地方政务,也说的过去。”
本想着让杨士勤出把气力的,没想到这杨老倌也是油滑,这事儿看来只能自己担着了。斗智,这杨士勤也是个极好的对手啊!
“这事儿,咱们说清了不好使,朝廷那边才重要,折子该怎么上,还请总督大人教诲。”
这话说的不硬不软,也正合了林老虎的心思,听着杨士勤的话,林则徐也在筹措着腹稿。
“川铜之事属实吗?”
“老三不大会说谎话,应当是属实的。”
“川西大户一年并吞六成的川铜,这是真事儿?”
川西铜官,递到总督府的折子,太过惊人,没想到川西的铜课也糜烂至此。
“差不多吧!私矿自开铜禁之前,就是川西大族的金库,这事儿一查便知,做不得假!”
川铜和滇铜一样,都不是个浅池子,现在老三跑去了川西,杨士勤能做的,也就是给朝廷上折子了。
“那就让老三在川西放开手脚施为,事关朝廷大计,我们就当他的靠山吧!”
林则徐心向大清,一听川西豪族把持了大半川铜,他就有了支持杨猛的心思。这事儿派杨老三过去,正合适,能打敢杀,杨老三是处理川西乱局最好的人手了。
“川西民风彪悍,咱们不派些兵马过去吗?”
说千道万,杨士勤最关心的不是什么狗屁川铜,而是自家老三的安危,川铜不同于滇铜,滇铜的黑幕在铜官身上,处理铜官很容易,可处理川西的大族,可就要动刀枪了。
“云贵绿营分属云贵,四川自有成都将军和四川绿营,这事儿不能莽撞,办个团练还是可以的。”
派兵,没有朝廷的旨意,林老虎也不敢随意发兵川西,这兵马一动,事情的性质可就大不相同了。
“好吧!就照总督大人的法子来。”
杨士勤要的就是这个话,派滇西绿营入川,那是不可能的,给杨家新军找个借口入川,才是他的目的。
川督那边不为所动,云贵的林则徐和杨士勤,却先发制人了,给朝廷提个醒,到时候川西出了大事,也好回环。
事先布局是事情成败的关键,杨士勤兼署的三省铜盐大使,成了遏制川督的一个好手段,不能先动,川督在这场口诛笔伐之中,就失了先手了。
杨猛这边用的是飞鸽传书,在速度上就快过了川西的矿主们,先发制人,也是杨猛的手段之一。川西不是什么坦途,书信从川西到川督的手里,快马加鞭也要十几二十天,趁这些矿主们,还没有被逼到绝处,杨猛先要把昭觉的百姓,拉到杨家麾下。
公审,可是个稀罕事儿,昭觉县的告示一贴,五天的时间也足够传遍昭觉全境了,看热闹的,五大户的苦主们,几万人开始在昭觉县划定的荒山附近聚集。
这样的盛况可是不多见的,凑热闹看大戏,有了这几万人打头,越来越多的百姓山民,开始往昭觉附近聚集。
分帐篷、舍粥,这也是杨家拉拢人心的机会,五大户家的银子、粮食,这一倒手就成了杨猛平定川西的武器。
昭觉不是产粮大县,五大户家里都有不下于朝廷官仓的粮仓,巨量的粮食,比银子的价值都大,看了看五大户家粮仓的规模,杨猛的心里算是落下了一块巨石。
有了这些东西,自己就不用从云南调粮了,这些作死的物件,倒是提前给自己掘好了坟。(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铜乱(三)
筹备公审的这些天,杨猛也没闲着,他把目光放在了一些身家干净、素有善名的贵族领主身上,吉杰多吉的名号,很好用!
川西这边崇佛,惩恶扬善,也算是善事一桩,五大户的罪状,在外人看来有些离谱,可昭觉当地人,还是很清楚的,这些罪状都是属实的。
川西三角地,越往南杨家的声名越响亮,与杨家做买卖的白彝藏三族,加上一些投靠的山民大寨,一个多月的时间,杨家在川西的进展,还是可圈可点的。
“知会川西各族,靠向我们的寨子,让他们带上能征惯战的人马过来,也不要太多,一个寨子百十人就成。”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昭觉公审虽说盛况空前,但也有一个绝大的漏洞,聚集的人数太多,万一那些个与杨家对立的大户,突然来上这么一下子。
大几万人的乱局,可不是那么好收拾的,一旦公审被搅了场子,那杨家的面子,就成了地毯,这事儿,杨猛是不会让他发生的。
韦驼子手下的五百步卒,也被派出去三百,苦主之中的壮丁,配上红缨枪、白蜡杆、扁担之类的东西,维持治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乌坡铜厂聚集的矿丁,也被杨猛拢了起来,大几千人的壮丁,一人一根棍子,对付川西的绿营兵也是绰绰有余的。
昭觉县,选的那块荒地,杨猛也去探了一下,在易守难攻的地方。筑个高台。也就成了看热闹的百姓们的任务。
管吃管喝。也不能不出力,这点小事,几万人应付起来,还是轻而易举的。
正日子到了,五百骑兵刀枪俱全,就守在杨猛的身后,矿丁们守着外围,苦主们守着场内。各族贵族、领主的私军,则是被安插在了众人之间。
凡蛊惑人心者就地格杀,这就是杨猛安排给他们的差事。
昭觉县那边也没闲着,在宽敞的荒地之中搭建木台就成了他的任务,一是为了让韦驼子的那二百步卒,在木台之上监视着下面的状况;二是为了找人传话,几万人的大场面,没有扩音器,即使杨猛拿着大喇叭,他的声响。也不能传遍了全场。
一个木台负责一块区域,用白灰划好场地。即使出了乱子,木台上的新军开几枪,再吆嗬几声,也能大体控制一下局面。
“我是昆明杨三!”
这句话就是杨猛的开场白,一身官服的杨猛身边,是昭觉县和各族的领主贵族,他们前面,就是穿着差役服的杨家新军,这些站在前面的,也是杨猛的一道保险。
火枪是个好东西,可有的时候,却不是什么好东西,比如说现在就不是好东西,只要响了一杆抬枪,土台上的这些人,全得玩完,用人挡枪子也是无奈之举。
川铜涉及的利益太大,为了防备那些个矿主,杨猛也是做足了前戏。
随着木台上的传声筒们,喝出了一句‘我是昆明杨三’,整个会场也慢慢的静了下来。
“五大户,鱼肉乡里侵占矿场……”
五大户的罪责,是杨猛提前让魏芷晴写好的,他只开了一个头,剩下的就是传声筒的职责了。
五大户的罪状念完了,会场上也起了骂声,有些事儿一经润色,就是人人喊打的玩意儿,魏芷晴的文笔还算不错!
“噤声!要是按三爷的说法,你们这些苦主就是活该倒霉!”
杨猛一声暴喝,木台上的传声筒们也是一声暴喝,可听了下面的话,会场更乱了。
“在云南,这样的恶人不用三爷动手,吃了亏的人,自然会找他们清算,所以说你们就是活该倒霉!
这人呐!不能白白的吃亏,吃了亏就要告官,官府不给你们一个交代,你们就得自己为自己找场子,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的人,他们能欺负你们,你们就不能抱起团来,宰了他们?
五大户累年下来,上千条人命枉死,几千上万户人家受害,昭觉人没血性、没骨气,瞧瞧你们一个个的窝囊样,你们就不能有点血性?有点骨气?
这人活着,要有根骨,软骨头就是挨欺负的料!你们这群窝囊东西,三爷看不上!”
杨猛越说越离谱,许多昭觉的百姓,都握起了拳头,瞧那样子,是想发泄一下了。
“五大户涉嫌谋反,他们的家财已经被朝廷抄没了!
说白了,你们想要回自个的家产,那是不可能的!想要赔偿,更不可能!
三爷大不过朝廷,与朝廷争利,你们还没那个本事!再者说了,就你们这群窝囊废,赔给你们银子也是白费!
今天宰了五大户,明天还有六大户,赔给你们银子,不如让朝廷的官老爷们享福!”
川西与滇西差不了多少,但凡山民聚集的地界,这王法就格外的不受待见,杨猛这几句话说完,会场上的叫骂声一浪高过一浪,骂五大户的不少,骂他杨猛的也不少,但是骂朝廷的人却最多。
杨猛安排的传声筒也被湮没在怒骂声中,高台上,昭觉县的脸都被吓绿了,那一帮子贵族领主,也被摄去了胆魄,数万人怒骂,这场面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杨猛也把手一摆,几个新军就把他挡在了后面,怒对数万人的指责,杨猛也没那份心思。
会场上吵吵闹闹,骂了半个多时辰,这声音才慢慢的小了下来,骂骂朝廷昭觉的百姓还是敢开口的,但冲撞高台上的杨猛,他们还真不敢,自骂声开始之后,一队队拿着棍棒的矿丁,就开进了会场。
“操!你们这些窝囊废,就这点本事?三爷真是高看你们了!
有种的就该冲到高台上来,既然你们没这个胆量。三爷就帮着你们练练胆儿!
昭觉五大户。连同帮着他们为恶的。还有他们的家口,一共三百多人,前面的荒山上,老子已经让人洒了白灰,给你们个挖坑埋人的机会。
老子处理五大户,有人打算打老子的秋风,告刁状的那些物事,也一并埋了!
告诉你们。老子是来处理川铜的,老子在的地方,就见不惯土匪恶霸,你们之中要是有这样的,都给老子收敛些!不然五大户和那些告刁状的,就是你们的下场!
都他妈去山上埋人!”
在矿丁们的驱赶下,几万人又到了山坡下面,光秃秃的山坡上,有几百个白灰画出来的圆圈。这边的布置也是一样,半山腰是杨猛所在的位置。一个个木台,则是传声筒的位置。
见下边准备的差不多了。杨猛的手势一打,几百号犯人被连拖带拉,在一阵阵的哭嚎声中,到了他们该到的位置。
一个白圈一个人,白圈里摆的都是挖坑用的工具,几百犯人的哭嚎声,比什么手段都好,山坡上下,在这些犯人被带出来之后,也变得静悄悄的了。
“土匪恶霸,就该剐了吃肉,但吃人终不是件好事儿,埋了他们栽果树,来年吃果子还是可以的!
记着!有三爷在的地方,不容人作奸犯科,你们犯了法,就这么个下场!
你们这些昭觉人,也要记住!谁欺负你们,别他妈忍着,该打打该杀杀,弄死之后栽果树!
挖坑!埋人!”
杨猛的命令下了,可在场的数万人,敢动的没几个,人呐!就是这样,张嘴说话容易,伸手做事艰难。
“怎么?你们刚刚不是骂的很有劲吗?现在怂了?
你们不上也成,一炷香之后,老子就放了五大户,让他们继续祸害你们这些昭觉的窝囊废!”
杨猛这话一说,最先动手的就是维持治安的苦主壮丁,一看有人动了手,一些吃过五大户血亏的人,也开始加入了挖坑的队伍。
随大溜,人呐!有时候又是这么个样子。
几百人打头,几千人跟随,几万人响应,在昭觉差役的指挥下,几百个两米多深的大坑,就出现在了山坡。
哭嚎声、打骂声、挖土声,将荒山弄得沸沸扬扬,虽说大部分人参与其中,但山坡下,还是有近万人不言不动,这些人多半是富户、大户或是读书人。
暴民啊!多数大户的心里,都是这么个想法,许多家里有私矿的也是两股战战,埋的那些人里面,有老汉有小孩还有女人,这是抄家灭族啊!
挖坑埋人,半个时辰了事,望着原本光秃秃的山坡上,片刻功夫就多了一片树苗,在场的昭觉百姓大多觉得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而昭觉的大户们,却看的脊背发凉,山上的小树苗,身边双眼放光的老百姓,这对他们来说,就是噩梦。
“土匪恶霸怎么办?”
杨猛这一声问的突然,下面的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见反应不激烈,杨猛只能自己给自己圆话了。
“挖坑埋了栽果树,来年上山吃果子!”
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杨猛又接茬问了一遍。
“土匪恶霸怎么办?”
“挖坑埋了栽果树,来年上山吃果子!”
这回答不是很有劲,杨猛还是继续发问。
“土匪恶霸怎么办?”
“挖坑埋了栽果树,来年上山吃果子!”
……
杨猛一遍遍的问,昭觉的百姓一遍遍的回答,随着一遍遍的重复,这句话也深深的刻在了他们心里。
挖坑埋人的不适,很快就淡去了,望着一个个吼的脸红脖子粗的昭觉百姓,杨猛的心里也是一声无奈的长叹。
这就叫愚弄!大清的百姓,多数都是这样的,他们的脑子被什么东西给束缚住了,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儿,而是几代人的事儿!
只要你站在了强势的地位,说什么就是什么,愚弄百姓,很简单也很轻松,满清朝廷不为人子,愚民的结果,他们很快就会尝到了吧?
看来理教也该到了用的时候了,一点点的开民智,才是能站住不倒的法门,自己就是有再好的武器,交到这样的百姓手里,也一样会亡国的。
“都给老子听好了,回去之后,各村各寨,组织壮丁建民团,老子会派人去查看的,哪个村寨做的不好,果树下面埋得就是你们!
散了吧!”
杨猛最后这句话,才是公审的关键,民团建好之后,就是平衡川西各族势力的筹码,这也是杨猛在川西兼并土地的法子之一。
杨猛的话说完了,在场的矿主们却被冷汗浸透了衣襟,这是要干什么,只有他们最清楚,杨老三这是要玩真的啊!
“建民团的公文和告示,尽快发下去!”
留给昭觉县这么一句话,杨猛把手一引,带着那些领主贵族们,就回了自己安身的庄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铜乱(四)
一场公审,昭觉各村寨自建民团,不等川督那边的消息过来,杨猛就把昭觉周边的矿主们逼上了绝路。
昭觉附近的私矿,并不是昭觉的大户在霸占着,川西的一些大族,也在昭觉开了私矿,这可是一项极大的收入,对有的大族大寨来说,昭觉的铜厂,就是粮食。
种烟土开私矿,是最近几十年川西最挣钱的买卖,只需要投入一点点的本钱,利润却是几百上千倍,一亩烟土百十两银子,种什么能比这个挣钱?
开私矿更是如此,不用买地不用交税,除了矿工、炉户消耗一些银子之外,剩下的全是利钱。
昭觉五大户,除了放印子钱、鱼肉乡里之外,就是种鸦片和开私矿了,杨猛一下就把五大户给灭了门,惊惧之后,这些川西的大户,也露出獠牙。
“必杀昆明杨老三!”
一声声呼号在乌坡近邻的三家厂响起,几十家豪族大户,在这里结盟了。
“三爷,几十位私矿矿主,在三家厂结盟,已经开始聚集兵丁了。”
川西大户的行动在杨猛的预料之中,影子部队对他们的监视,也一刻不曾松懈,三家厂会盟,无疑给了杨猛下手的机会。
“好!把三家厂的地图给我拿来!”
对付这些人,只有先下手为强,不然给了他们充足的时间,让他们煽动起更多的人来,事情就要麻烦了。
三家厂是个谷地,三面环山一面开口。这无疑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对私矿矿主们来说这是一个好地界。对杨猛来说这更是一个好地界,一个关门打狗的好地界。
“韦驼子,整军备战!多买一些布袋,多备一些挖土的农具,老子有大用!”
热兵器作战,也将步入一个新的时代,后装枪的出现,利用散兵线排队排互相执行死刑的战法。就有些落后了,阵地战即将登上历史的舞台,工兵铲看来也到了出世的时候了。
神飞天外,虽说大战在即,可杨猛一点也不担心,川西的傻子们,傻乎乎的到三家厂结盟,这就是找死,只要堵住了谷口,这一战又是一场屠杀!
“三家厂现在聚集了多少兵马?”
“今天早晨的时候。足有两千多人,这些人多数是三家厂的矿工。正午的时候,到了十几个马队,这些人都是带着刀来的,人数也在千人上下。
“马队……三千人……差人请来昭觉县。”
一千多人的马队,看来这是要针对自己啊!千人对千人,看来这些大户们,对马队的战力,很有自信啊!
封锁三家厂,说说话简单,可一里多长的谷口,也不是那么好封锁的,对方是马队反应速度很快,看来要想封锁三家厂,遏制他们的马队,才是成事的根本。
“三爷,新军可以出击了。”
就在杨猛思索着如何封锁三家厂的时候,韦驼子踏着大步走了进来。
“韦驼子,你说咱们该如何封锁三家厂呢?”
“咱们的新军都是有火枪的,对付这些土豹子还不简单,摆成一排用枪打就是了!”
韦驼子自觉鸟枪换炮,西洋的火枪犀利无比,对于三家厂的人,他很是不屑。
“是个屁!人家那边有一千骑马的刀手,你摆成一排,是要去送死吗?
任何对手都不能轻视,你小子再这么胡说八道,老子就要想想下一任新军统领的人选了!”
韦驼子有自傲的本钱,但第一次对上骑兵,杨猛心里没什么底,都说骑兵厉害,自己这次要是折在了三家厂,那川西的事情就难办了。
“对付马队火攻最好,畜生怕火,只要咱们在三家厂的谷口布上一道火墙,再多的马队,也得老老实实缩在里面。
三爷,您让我弄布袋做什么?”
刀手之间的争斗,韦驼子的经验很丰富,说大话归说大话,韦驼子的肚子里还是有些真东西的。三爷让他准备的布袋,他不知道用途,说出火墙的计策之后,他就问起了布袋的用途。
“挖壕沟,堵住三家厂!”
挖壕沟作战,并不是杨猛的专利,早在明清争夺国运的时候,明军就在辽东用过。再就是攻城作战,挖地道挖壕沟,也是基本的战法。
“三爷,三家厂谷口,只有地皮是土的底下全是石头,挖壕沟不可行。”
三家厂的地形,杨猛没有亲自去探,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个战术就被韦驼子给否了,杨猛脑筋一转,又来了新法子。
“三家厂离着乌坡厂有多远的距离?”
“不足十里!”
“乌坡厂的矿渣,是用什么装的?”
“竹筐!”
“好!乌坡厂不是还有几千闲着的矿工吗?让他们把把矿渣背到三家厂,竹筐不够就用布袋,现在就安排人过去准备,记得保密!”
韦驼子刚下去不久,昭觉县也匆匆的赶来了。
“三爷,出什么事儿了?”
现在都是后半晌了,杨三爷有请必然是有事儿的。
“几十家大户,在三家厂聚众谋反,这是不是事儿?”
“啊……”
聚众谋反,这四个字从杨三爷嘴里出来之后,昭觉县直接就打了一个趔趄,真是要了命了,看来五大户被处决,也激起了这些人凶性。
对于杨猛说的事情,昭觉县没觉得有什么疑问,川西和滇西也差不了多少,造反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三爷救我!”
自己的治下出了叛乱,要是平定了还有话可说,万一蔓延的话,自己铁定了性命不保。三家厂。除了汉人豪绅之外。就是彝藏两族的寨主贵族。彝人悍勇藏人凶悍,这两家可都不是好惹的,把他们当做软柿子,那就等着倒霉吧!
“我怎么救你?昭觉大权在你手里,我只是负责川西铜课,这平乱还得您来啊!”
名不正则言不顺,杨猛到川西是开川铜来的,不明不白的掺和到平乱中来。那就有些越俎代庖了。
“三爷是鹤立镇总兵官素知兵事,我这个六品的县令,可平不了叛乱。
三爷,这都火烧眉毛了,您就别卖关子了,万一他们提前起事,那麻烦就大了!”
川西诸族战力强悍,即使是百十人的叛乱,川督都要亲自过问,三家厂背后的那些势力。可是牵扯了几万人的,大几千或是上万人的叛乱。他们都能搞得出来,到时候即使成都将军和四川绿营,一起参战,也不一定能胜得了他们。
“有心平乱,可惜无兵啊!”
昭觉县是个明步的,杨猛也不打算逗弄他了,直接就点了他一下。
“有兵!昭觉有兵啊!虽说昭觉的绿营兵不多,但为了维护地方,节制各处铜厂的矿丁,咱们昭觉可是在各村寨设了民团的。
这兵也有了将也有了,三爷,劳您大驾荡平三家厂如何?”
昭觉县一听杨三爷的点拨,立马就接上了话头,杨家这位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原来公审五大户的目的在这里啊!
“兵事,可是国之大事,你知我知可不行,朝廷不知,咱们就是擅权、揽权,这可是要杀头的!”
“我这就回去给总督府发文,禀报三家厂叛乱之事。”
“慢!”
急火火的昭觉县刚要离开,就被杨猛给叫住了。
“三爷,还有何事?”
“三家厂可是川西最大的私矿,你这趟回去,就不怕走漏了消息?”
昭觉县知道该怎么做就是了,这些东西后面补上就是了,现在去做,只怕会打草惊蛇。
“三爷教我!”
昭觉县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也有些后怕,自己要是回去把这事儿一说,只怕三家厂那边,立马就会叛乱啊!
“昭觉不是有民团吗?找个合适的由头,让县城附近的村寨,带着干稻草、柴火什么的到乌坡厂集合,几千人还是能凑得起来的。
至于叛乱的消息,你知我知就好,旁人还是不知道为妙!”
“好!我这就去办!”
“等等,三爷这边有几个人,你一并带上吧!”
杨猛的手一挥,影子部队的几个人,就站到了昭觉县的身后。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这昭觉县与三家厂有没有联系,万一这货把自己给卖了,在平地上对付三家厂的一千马队,自己即使胜了,也得倒大霉。
“还是三爷做事稳妥!”
昭觉县也没敢多说什么,带着那几个人,就匆匆的回去准备了。
“芷晴,你去找韦驼子,让他派三十骑兵封锁三家厂的消息,告诉庄子里的人待会儿全部跟着新军一起行动。”
大哥杨勇、徐子渭、魏芷晴还有杨家的管事们,都是重要人物,自己前脚走后脚被人端了老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跟着一千新军,才是最安全的。
骑兵走了半个时辰之后,杨猛和韦驼子也带着大队人马,直奔乌坡厂而去。
到了乌坡厂,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杨猛手下的一千多人,也没直接进乌坡厂,而是在外面的一处树林里,悄悄停了下来。
“韦驼子,矿渣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已经办好了,五千筐粗渣,两千袋细渣,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时辰之内,就能堵住三家厂的谷口。”
“很好,三家厂那边的情况如何?”
“人马至今未动,来了马队之后,咱们的人就不敢靠近了,只能在附近的山上监视,看他们的样子,今晚是不会离开三家厂的。”
“那就好,再派五十骑兵过去,只要是三家厂出来的人,一个也别放过。
再安排人几个人,去接应一下各村的壮丁,让他们顺道砍一些小树,现在这风向,对咱们有利!”
至于说三家厂是不是真要谋反,杨猛才不会去管呢!无非他们必反,趁他们未成事之前,敲他们一个狠的,才是正理。
只要他们在三家厂聚集了兵马,那造反的帽子,他们就脱不下来了,只要能轻松打赢这一场,那川西的事情,就有了破局点。
天擦黑的时候,昭觉县带着昭觉的差役和几千民团,也紧赶慢赶到了乌坡铜厂,这些人在半路就被韦驼子的人拦了下来。
“三爷,不知接下来要怎么做?”
赶到树林里的昭觉县,完全是以杨猛为主,打仗的事情,他是一点也不懂,只能看杨猛这个总兵官的本事了。
“三家厂有一千马队,先把他们堵在三家厂谷地,才是正理!”
“什么?一千马队?祸事了!”
杨猛不怎么清楚川西马队的厉害,但昭觉县是清楚的,一千马队对上一万绿营兵也不会吃亏啊!
“狗屁的祸事!这事儿到你这就算完了,别他妈乱说话。
待会儿你安排各乡的民团,用稻草柴火在三家厂的谷口,搭上一座三尺高三尺宽的草墙,接下来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待会儿得了军令,你就带着人直奔三家厂!”(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铜乱(五)
“韦驼子,让乌坡厂的矿工准备出发,骑兵全到三家厂谷口负责前期的封锁,千万不能让他们跑出三家厂!”
韦驼子动身之后,杨猛也带着步卒,快速向三家厂进发。
到了三家厂,谷口的一道石墙和原木制成的大门,又给了杨猛一个惊喜。三家厂三面环山,那些山可不是小山,除了这一条出谷的通道,想从别处进出三家厂可是极为不易的。
“上!先烧门!”
这三家厂的大门,也没留什么守卫,这些人可真是在作死了。
杨猛从从容容的布下草墙,布下了两道防线,三家厂的马队才发现被堵了大门。
三家厂大门的火光,映红了整个山谷,可三家厂里的人们,并不紧张,而是在厉兵秣马,准备开战了。
“昭觉县,你带着民团和乌坡厂的矿工,把守山上的道路,不管三家厂有没有上山的路,只要你那边守住了就是大功一件。”
远远的听了听三家厂内部的吆喝声,不像是要跑的样子,杨猛也就把昭觉县支了出去,云南新军的战法,他还是不知道为妙。
三家厂的懈怠,也让火墙战术失去了作用,这东西现在就有些累赘了,烧了就白费功夫了,不烧又怕被三家厂的马队利用。
“韦驼子,派三百步卒去守着草墙,咱们先试试他们的战力如何?”
近千人,一直守到后半夜,三家厂那边也没什么动静。看来这些不知死的玩意儿。是想白天开战了。
“让咱们的人手。轮番休息,天亮的时候,警惕些,别被马队给偷袭了。”
杨猛的谨慎,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三家厂里的人,显然是把杨猛的这群手下当做了废物一般的绿营兵,除了昨儿晚上火烧大门时有些忙乱。一整夜的功夫,三家厂都没做出什么应有的反击。
“三爷,让咱们的人攻进去吧!这些王八蛋敢如此小看云南的新军,也该给他们些颜色瞧瞧了。”
守了一夜,韦驼子也没什么耐心了,三家厂的马队如此小看云南新军,这位新军统领,也是憋了好大的一股怨气。
“不!等着!咱们这边只有千人,与他们的人数相当,而且还是步骑各半。步卒对上马队,本就没有什么优势可言。
他们这千人马队的战力如何。咱们也不清楚,三家厂这一仗,只是开胃的小菜,摸摸川西马队的战力更重要!”
若是按着打仗的架势来,韦驼子说的不错,速战速决才是正理,但是,三家厂这一仗,对杨猛的大局来说,只是开局之战,真正的恶战、大战,还在后面呢!
日上三竿之后,三家厂的马队从从容容的埋锅造饭,吃饱喝足之后,才开始了战前的准备。
“要开战了!走!咱们到前面去看看!”
三家厂谷地,地势平坦,透过正门可以看清里面的动作,杨猛迟迟不动,也算是给了三家厂的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若不是因为手下的兵卒不成,杨老三岂能堵在门外?这就是三家厂里,几十位川西大户的想法。
“三爷,我去就成!”
让三爷上前线,韦驼子可没这个胆量,万一……
“无妨!这川西的马队,战力如何,我是必须要清楚的,调二百骑兵跟在身后就成,事有不济咱们也能撤的下来。”
川西马队的战力如何,将直接决定新军在川西的人数,若是川西马队实在强悍的话,不止盐津古渡的那一千人,弄不好,还要从滇西再调一批人马过来。
韦驼子拧不过杨猛,只好安排了最精锐的一批马队,守在了草墙之后。
杨猛到了草墙后面,三家厂的马队也动了起来,随着一声呼啸,近千人的马队,也摆起了冲锋的架势。
“百人为一队,瞄准了再打!三队人马轮流射击!”
第一次正面作战,杨猛的手心里也捏了一把汗,瞧三家厂马队的阵势,显然是没把他手下这些人看在眼里。
五百米、三百米,马队已经开始慢慢的加速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三家厂的马队一动,杨猛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这些绝对是精锐啊!
二百米,这个距离已经到了火.枪的射程之内,虽说没准头,但也可以散射了。
“打!”
杨猛一声令下,五百多米的草墙,一瞬间就被烟雾笼罩了。
“韦驼子,让人准备放火,这道草墙守不住了!”
马队的速度太快,三轮射击之后,二百米的距离一下子,就缩短了一半,一米高一米宽的草墙,绝对拦不住三家厂的这千人马队。
“射程够了!瞄准了再打!打完步.枪换左轮!左轮打完了,后撤!”
杨猛带的这一千人,都是配了左轮的,三家厂的大门也限制了马队的动作,不然前三轮打完之后,杨猛就会放弃这道草墙的。
有效射程之外的三轮火.枪,造成的杀伤有限的很,只倒了十几匹马,二百米的距离,火.枪的杀伤力够了,但准确度还不足以给骑兵造成太大的威胁。
剩下的一百米,又是三轮枪响,这次的杀伤力还算凑活,近百马匹倒在了冲锋的途中。
“停止后撤,继续装弹!”
三家厂的马匹,显然没有经历过枪.战,‘砰砰’的枪.响,对马匹就是一个绝大的考验,没出大门,三家厂的马队,就有些散乱了,这是一个好机会。
“让骑兵下马,过来帮忙!”
阵地战,让杨猛这边指挥起来游刃有余,距草墙三四十米的大门。成了马队的死亡线。只能走十几匹马的大门。完全限制住了马队的灵活性。
而这个距离,柯尔特左轮的杀伤力也能完美的展现出来,长时间的实弹射击,让云南新军的枪法有了很大的提高。
左轮的子弹刚打了一半,三家厂的大门就被人和马的尸体给堵住了。
三家厂的马队,绝对不是一般的刀手,即使大门前躺满了尸首,这些人依旧在嚎叫着冲锋。不时有跃起的马匹洒着血花,倒在了三家厂的正门。
“骑兵顶上去!步卒重新装弹,准备冲锋!”
十几分钟的时间,三家厂的正门就被尸体彻底堵住了,现在才是冲锋的时刻。
“上!”
右手大刀左手.枪,杨猛第一个踏出了草墙,现在打得是顺风仗,基本没什么危险,正好给新军提提士气。
“上马!”
留在后面的韦驼子一声令下,五百骑兵。也慢慢的向三家厂开进。
“杀!”
快进快退,瞅了一眼大门后的景象。三家厂的马队已经聚堆了,正是杀戮的好时候。
“三爷,马队散了!”
三百多人,踩着尸体打了足有半个小时,杨猛才听到了这么个消息,马队的这批人,还真是悍不畏死啊!眼睁睁的看着同伴被屠杀,半个多小时才崩溃,对于川西的实力,杨猛也有了一个深切的认知。
“装弹!前进!”
跟随着三百步卒,杨猛踏进了三家厂的正门,一百多米长、五百米宽的范围之内全是人马的尸体,大略一估算,起码死了五六百人。
一千多人的马队,完完全全的溃败了,三家厂谷地之内,剩下的马队就跟没头苍蝇似得,乱成了一群。
“韦驼子,让咱们的骑兵上去试试!”
五百骑兵,艰难的牵着马走进了三家厂,杨猛也有心试试新军骑兵的战力。
“冲啊!”
重新上马之后,韦驼子一声狂吼,五百马队挥着左轮就冲了上去。
马匹不成、马上的技术不成,三家厂内的马战,让杨猛损失了近百人手,被逼的困兽犹斗的三家厂马队,也拿出了浑身的解数,三个新军的骑兵,不敌一个马队的刀手,这就是杨猛得出的结论。
“降者不杀!上!”
云南的骑兵不成,只能让步卒推进了,降者不杀的口号虽说喊了出来,可三家厂的马队,竟然没有几个下马投降的,这么悍勇,看来川西的事情难办了。
降者活!不降者死!最终活着的马队刀手不过区区几十人,这些还只是被击溃的马队,若是在平地上对战,那胜负可真要翻转了,难怪三家厂的这些人,被堵了大门还慢悠悠的开战呢!他们的确有自傲的本钱。
这要是换了绿营兵,对上个万八千的,这千人马队也会战而胜之,遇上了云南新军,只能算是他们的不幸吧!
三家厂的矿丁,根本不是威胁,这些拿着刀.枪的老百姓,见了谷地的杀戮之后,早就被吓破了胆,一声降者不杀,这些人就蹲了一地。
“杨老三,你这是找死!这批人死了,你的麻烦也就来了!”
三家厂的几十个大户,一个也没跑掉,全部成了杨猛的俘虏,一个藏人打扮的贵族,张口就是威胁的话,对于死在谷地的近千刀手,这位就有些熟视无睹了。
“找死的是你!”
骑在马上的杨猛也没多说什么,一刀就把这位嘴硬的给剁了!
“韦驼子,查查这位的身份,带着骑兵屠了他的家小!”
一刀两句话,被俘的大户贵族,全都成了鹌鹑,川西有些人是不能杀的,而刚刚死的这位,可是打箭炉附近,最大的康巴贵族府里的大管家,这就属于不能杀的人,这位被杨老三一刀枭首,事情就麻烦了!
“我来说吧!这是打箭炉的多吉大管家,抄家您现在是别想了,您是这个!您杀了他就等着康巴精骑的报复吧!
咱们这些人就看着,您杨三爷要是打服了打箭炉的康巴人,您说什么是什么,就是让咱们献出全部的家产,咱们也没二话!”
一个头戴瓜皮小帽的中年胖子,先是挑了一下大拇哥,然后就说了刚刚那番话。
“那你们就给老子等着!打服了打箭炉,你们就等着献家财吧!”
康巴精骑,杨猛还没听说过,但瞧被俘的大户们的表情,幸灾乐祸占了多数,看来这康巴精骑,还真是个硬茬子。
“韦驼子,差人给滇西的丁叔传信,让他从滇西派五千人过来,四千步卒一千炮兵。”
听了康巴精骑之后,杨猛也没敢大意,三家厂的这批马队太厉害,川西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好拿捏啊!
关停三家厂,收拾战场,杨猛这一仗也算是打出了威名,可看到了身首异处的多吉大管家,昭觉县的脸色也难看的很,就跟吃了一坨狗屎差不多。
“三爷,这多吉大管家杀不得啊!只怕一两个月之后,打箭炉那边就会报复啊!这下昭觉的百姓要倒霉了!”
“闭嘴!你是朝廷命官,岂能怕了这些夷人部族!该怎么办怎么办,狗屁康巴精骑,老子来对付,给川督的摺子,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铜乱(六)
杨猛在三家厂弹压叛乱、阵斩多吉、扣押了三家厂的几十个大户,也确实压住了昭觉周边的局势,昭觉县的公文也是快马加鞭送到了川督手里。
建民团、建矿丁营,是杨猛给昭觉县的任务,这些都是需要川督批示的,没有川督的批示,这就是聚众为奸。
昭觉铜乱本就在川督的意料之中,如今的川督是满臣琦善,这位可不比前任川督宝兴,琦善是在庚子一战中受过牵连褫职复起的满臣。
褫职连带着抄家,这位琦大人现在可是穷的很,正想着把川铜给夺回来发财呢!重夺川铜是琦善的目的,川西的铜乱,正是他所期盼的东西。
“混蛋!我他妈……”
细细的看了一遍昭觉县的奏报,当看到阵斩多吉的时候,琦善也不淡定了,手里的公文,直接就被摔在了地上。
这位疆臣的脸色,也瞬间变成了紫青色。朵康土司的大管家多吉被杀,这事儿麻烦了!
“昭觉县这个蠢货!败兴的玩意儿!……”
一边骂着,琦善又捡起了地上的公文,朵康土司的大管家啊!这多吉在朵康土司那边的地位,就跟朝廷的军机首辅一个样,这货死了,弄不好又是一场没年月的叛乱,这下自己的位子又变的风雨飘摇了!
“请旨!八百里加急禀报朝廷,川西大乱!
拟写谕令,严饬宁远府与昭觉县,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组建民团!
责令成都将军。时刻准备拔营出兵。责令川西绿营。点验库存武备,准备发放给各府各县的民团。
劾云贵总督林则徐、云南布政使兼署三省铜盐大使杨士勤,用人不善致使川西祸乱!
劾云南鹤立镇总兵官杨猛,鲁莽行事引发昭觉铜乱!
劾云南鹤立镇总兵官杨猛,擅蓄私兵图谋不轨,肆意杀伐引发祸乱!”
事涉康区最大的土司朵康,琦善也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不仅许了昭觉县的请求。而且还发动了成都将军和四川绿营。
先禀报朝廷再整军备马,最后弹劾林则徐、杨士勤和杨猛,琦善的路子也说明了他对朵康土司的重视。
本想着看林则徐出丑的,没想到这次的事情,又是一个烂泥塘。乾隆爷的时候,大小金川叛乱,那两个土司跟朵康一比,简直就是豆芽菜!
大小金川之役,当年动用了几十万人,耗银七千余万两。死伤万余精兵,损伤数位重臣。才堪堪的平定了,若是这朵康叛乱,依着朝廷现在的状况能不能平定,都在两说之中。
云南杨猛,也是最近的风云人物,拳打科尔沁郡王,这样有意思的事情,琦善当然也知道,可自己的辖区趟上这么个二愣子,就不是有意思的事儿了!
杨傻子蛮横,但愿朵康那边能克制一下吧!不然自己这川督的位子,又要保不住了!
琦善在总督府骂娘,朝廷还不知道川西铜乱的事情,稍微有些压力的杨猛,也开始在昭觉组织团练了。
川西的百姓桀骜,受了当地人的影响,迁居来此的汉人,也有了几分火气,要比滇西那边的强一些。
彪悍,算是当地的民风吧!以老百姓为主的民团,也稍稍强过当初自己在宜良组织的民团,而各处私矿的矿工,却是一个很好的兵源。
常年在矿区劳作,这些矿工无论是脚力、臂力还是体力,都比当初滇西的山民强了一筹,十几天衣食无忧的日子,就让他们的脸上焕发了光彩。
一个月二两银子管吃住,杨猛凭着这个在矿工们看来无比优厚的条件,仅用了半个月就在昭觉一地,招纳了三万最精壮的矿工,这还是选了三遍的结果,十万矿工,昭觉还是能轻松拿出来的。
加入民团,一人一两银子,凭着三十万两银子,杨猛一下就在整个川西三角地,建起了一支涵盖县城与乡镇村寨的民团大军。
每天有空闲时间,扎堆唠会儿家常,就给一两银子,傻子才不加入民团呢!
民团的人数没法统计,这三十万两银子,就是三十万户,大批杨家底层管事,也从云南快速的赶到这片三角地。
杨猛统摄大局,韦驼子带人训练矿丁,杨家老大就做了宁远府的总团练,川西三角地,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就算是易主了。
跟着杨家种地,管饱!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川西三角地的佃户,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扔了原本耕种的土地,在民团之中,领银子、领粮食。
川西三角地,九成以上的土地撂荒,眼见着过年了,杨猛的这一记狠招,直接让川西的大地主们,慌了神!
过了年开了春,就是春播了,这三两个月的时间要是被耽误了,这地就真算是荒地了,管你是千顷还是万顷,没有出产,屁都不是!
杨勇也依着老三给的法子,在川西三角地限量购买土地,从三十两银子一亩好田,到五两银子一亩好田,只用了区区十几天的时间。
散.布.谣.言也是杨猛在川西夺地的办法之一,川西暴乱在即被传的纷纷扬扬,更是大大降低了土地的价格,从五两到三两,从三两到一两,三十倍的价差,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
几乎没有动用杨家的银子,单凭着五大户的家产,杨猛就完成了对川西三角地,八成土地的兼并,剩余的土地,就多半聚集在川西山民的手中了。
彝族就是除了杨家,川西三角地,最大的地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彝族的各大山寨,也在整军备战,不是为了对付杨猛,而是害怕朵康土司的报复。
剿灭三家厂的一个月之后。川西三角地虽说落入了杨家的手里。但多吉所属的朵康土司。也给了杨猛很大的压力。
杨猛这边感觉到了压力,川西铜乱更是在朝廷掀起了轩然大波。
现在的大清朝廷,已经经受不起大小金川那样的叛乱了,别说七千万两军费,就是七百万两朝廷也拿不出来啊!
说白了就是朝廷没钱,大清一年六七千万的赋税,也不是现成的银子,全国各地哪里不用银子?拨给四川七百万两军费。那其他的省份怎么办?大清的军队怎么办?
川西平乱,拨个百八十万的,就到天了,再多!朝廷拿不出来!
杨猛在川西来了这么一下子,可把穆彰阿给气坏了,但是,杨家的难处他也清楚,今年解了八百万斤滇铜,明年怎么也不能低过这个数目。
滇铜并没有真正的复起,这么大的数目。看来杨士勤是接不住了,谋算川西的私矿。应该也是不得已的办法。
道光帝更是惊怒异常,川西的叛乱是惊人,但道光帝经历的多了,并不是太在意,朵康土司还是心向大清的,实在不行,许出些东西去,朵康也不会太过难为朝廷。
真正让道光帝惊怒的是吃朝廷肉喝朝廷血的那些川西私矿,一半的川铜啊!这么些年下来,川西的那帮王八蛋,究竟吃了多少银子?
自己俭省了一辈子,省下来的银子,恐怕也没有川西私矿一个月流失的银两多!朝廷正是银荒的时候,川西的这些人还在拼命的挖朝廷的墙角,这让道光帝的脸色也阴沉的厉害。
“诸位臣工,如何看待川西的铜乱呢?”
朝会上,不等诸位大臣上奏,道光帝就阴沉着脸先问了这么一句。
“林则徐、杨士勤用人不当理应严惩!”
……
这是清流们的声音,十几个大小清流,说的不过就是这么一句话,冷眼扫了一眼这些个清流,道光帝根本不予答复,再问了一句,依旧还是刚刚那番话。
“诸位臣工,如何看待川西的铜乱呢?”
刚刚还有些吵闹的朝会,被道光帝的一句重复,就弄得鸦雀无声了。
“诸位臣工!如何看待川西的铜乱呢!”
见底下的人,都变成了哑巴,道光帝又问了一声,这一声就带上了烟火之气。
“陛下,川西铜乱当强力弹压,开私矿的那帮人,不顾法纪就是悖乱之徒,不可有一丝的放纵。
我看云贵的林则徐和杨士勤做的不错,为朝廷开源节流,理应重赏!
杨猛平乱有功,也该大大的奖赏!”
揣摩圣意,是穆彰阿的在军机立足的本钱,他开了头,底下的人,照着他的套路,就开始抬轿子了。
无非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川西乱不乱的,关他们屁事儿,让皇上高兴,才是多半朝臣的任务。
“平乱?粮草军费怎么出?”
朝臣们胡咧咧,可道光帝也不是个没脑子的小年轻,这些人在朝会上放个屁简简单单,万一川西真的出了大乱子,他们到时候就连个屁也没有了。
“先质押一年的滇铜!杨猛是个能带兵的,琦善的奏报里,不是说川西有意组织矿丁营吗?就让他带兵平乱。
昭觉一战,依奴才看来打的还是有声有色的,乱子若是再大,就质押三五年的滇铜!”
这两年云南解了近两千万斤滇铜,足够朝廷几年的用度了,趁机把滇铜停了,对穆彰阿来说也有绝大的好处。
瞧圣上的身子骨,也挺不了三五年了,滇铜停个三五年,不仅自己能有好处,而且还能在新朝的时候,沾上一个复起滇铜的荣光,只要自己维系好了和杨家的关系,到时候新朝的首辅,也是非自己莫属。
“陛下,穆中堂所说有理,这几年云南解京的滇铜,足够各地十几年的用度,拨银子户部实在是有心无力,不如质押滇铜。
臣是见过云南杨猛的,他是不可多得的一员悍将,平息川西铜乱,非此人莫属!”
户部尚书赛尚阿,既是穆彰阿的走狗,也是杨家的铁杆,他可是有把柄在杨家手里的,他这么一拱,事情便成了定局。
即使道光帝反对也没用,现在朝廷拿不出银子,平息川西铜乱,除了质押滇铜,也没有别的财源了。
“陛下,可以先质押两年的滇铜,让杨猛平乱,若是他平乱不力,再处置林则徐与杨士勤也为时未晚!”
杜受田杜夫子的一句话,算是把质押滇铜一事盖了棺,穆彰阿、赛尚阿、杜受田,这三人都算是老臣了,那他们说的就是老成持重之谋,两年的滇铜,还是道光帝可以接受的。
毕竟,川西的铜课半数被私矿吞了,现在停一停滇铜,将来会有更大的收获。
“拟旨,斥责川督琦善夸大川西动乱,斥责云督林则徐、云南杨士勤办事莽撞,责令杨猛就地组织矿丁营,以两年滇铜为军饷弹压川西铜乱!”
这个旨意对杨猛来说是个绝对意外的收获,朝中有人好办事,这话说的真是不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