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西凉不穷
本来顺理成章之事,却因何曼索要座骑而横生枝节,致使双方本已缓和的氛围陡然紧张起来。
何曼此举,在许氏兄弟看来就是出尔反尔,如此行径,他们怎能答应?
此例一开,日后葛陂黄巾贼岂不是愈发肆无忌惮,每次都会狮子大开口,贪婪无度!
果真如此,那许家庄所剩不多的钱粮早晚会被这些黄巾贼搜刮殆尽,庄中近万名百姓哪里还有活路。
因此,许褚根本不容何曼把话说完,便立即严词拒绝,断然否决了何曼索要战马的无理要求。
眼见许氏兄弟态度强硬,何仪脸色当即阴沉下来,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机。
实际上,依着何仪狠辣的行事手段,他早就想将许家庄夷为平地,将这里作为葛陂黄巾军的大本营,而许家庄上万百姓则是他手下的奴隶。只可惜何曼一直不同意这么做,执意要与许氏兄弟订立约定,每三个月赌战一次,如此一来二去,已经迁延将近两年时间了。
眼下这种局面,正是何仪渴盼已久的情形,只要许褚激怒了堂弟何曼,那他就能借此发难,挥兵直接攻陷许家庄。
由此不难看出,堂弟何曼在何仪心目中的份量极重。
事实也正是如此。何仪之所以能够成为豫州黄巾军五大头领之首,全靠堂弟何曼尽心辅助,以及他强横的武力威慑。如果失去何曼的支持,汝南刘辟、龚都和淮阴黄邵等人岂能容忍葛陂黄巾军一天天发展壮大。所以,何仪素来对堂弟何曼极为倚重,甚至有些畏惧何曼,生怕他发起疯来,无人能够降得住他。
就在何仪心里暗自盘算之时。阵前小校快步跑上来给何曼包扎伤口,而何曼却瞪大眼珠盯着许褚。
片刻之后,何曼出乎何仪预料地没有发怒,反倒叹了口气,对许褚沉声说道:“唉,也罢!某家虽是一介武夫,却也知道自古沙场争斗,生死各安天命的道理。今日,你我二人都失去了座骑,谁也没占到便宜。赔偿战马之事确实有些强人所难。此事就此作罢,权当我什么也没说。
许蛮子,你是条好汉,武艺高强,言而有信。我何曼生来很少服人。却对你的武艺和为人极为钦佩。只可惜我之前数次邀请你加入葛陂黄巾军,你却执意不从。因此我们之间才会屡屡交战。互生仇怨。
今天我还想再次邀请你加入黄巾军,只要你点点头,我愿意主动让位,把头领的位子让给你。自此以后,你在葛陂黄巾军之中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统领数万黄巾军。大展拳脚。如果你们许家庄的数千青壮也愿意全部加入我军,那我们葛陂黄巾军一统豫州黄巾军便指日可待,不久之后我们甚至能够占领整个豫州。何某所言皆是发自肺腑,绝非诓骗于你。请你不妨考虑一下。”
许褚看得出何曼此言非虚,的确是诚心相邀,而他对何曼也不反感,反而有些惺惺相惜之感。但是,他对葛陂黄巾贼大头领何仪甚为不屑,根本不愿与之为伍。更何况,许家在沛国乃至豫州境内也是有头有脸的殷富之家,族中子弟怎能与草寇为伍,沦为被世人所不耻的劫匪流寇。
“不用考虑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许某还是要多谢何兄美意,只是人各有志,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稍作思量后,许褚神情绝然地朗声道。
何曼早知许褚会这样回答,是以遭到拒绝之后,他并不恼怒,也没有过于失望的表情。随即他也不看身旁何仪的神色,随口说道:“既然如此,就请许兄履行承诺吧。天黑之前,我等还要赶回山寨。”
许褚和许定兄弟二人闻言后,当即朝何曼微微拱手,既而扭头就走。
看着许氏兄弟离去的背影,何仪十分恼火地看了看堂弟何曼,心中暗道可惜,却又无可奈何。虽然何曼自始至终都没有向他请示,但是让许氏兄弟履行承诺的这番话却是他之前所说。是以他纵然想斥责堂弟两句,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独自生闷气,眼睁睁看着攻陷许家庄的大好机会就此错过,却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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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何曼虽是黄巾草莽之流,却是个品行敦厚之人,着实难能可贵!”
距离西门战场百步开外的小山坡上,李利听到何曼与许褚的对话之后,若有所思地说道。
桓飞现在对何曼格外关注,听到主公夸奖何曼,他不禁脸露笑意地轻声说道:“何曼这小子确实不错,最起码比他那个中看不中用的堂兄何仪强多了。何仪这个家伙看起来有些阴险,似乎不太愿意就此放过许家兄弟,颇有趁火打劫之意。”
李利微微颔首,轻笑道:“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何仪或许是个心狠手辣之辈,甚至还很阴险,但这些都是他能够活到现在的必备手段。昔日张角创立黄巾军,从揭竿起义到覆灭,前后不过八个月时间,可谓是昙花一现。
然而,十年之后,各州郡仍然还有为数众多的黄巾军存在,这些能够带领黄巾军屡屡躲过官军围剿的黄巾头领,都能算得上是有几分难耐的人物。就像眼前的何仪一样,如果他没有几分心计,没有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他绝对无法活到今天,更不可能成为葛陂黄巾军上万人马的大头领。”
桓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显然认可了李利这番说辞,毕竟他之前也是统帅数万响马的飞马盗大首领。
这时,一直静静站在李利身后不曾言语的马云萝,突然开口说道:“这些人战前已有约定,战后理应愿赌服输,可是何曼却为何要向许褚索要座骑呢?他好歹也是统领数万人马的黄巾头领,却为了一匹战马斤斤计较,这也未免太过吝啬了吧!”
“呵呵呵!”李利闻言欣然失笑,扭头看着马云萝俏丽的面容,笑而不语,既而对旁边的陈到微微点头。
陈到得到授意后,低声说道:“云萝将军有所不知。大汉各州之中,盛产战马的地方实际上并不多,称得上屈指可数。战马只要出自北方边境各州和西域一带,而天下间最为优良的战马确是出自西域和西凉。此外,幽州和并州也有战马,但两个地方的战马无论是数量还是战马的品种优劣,都比不上西域和西凉战马。
据末将所知,在西凉各州郡之中,寻常百姓家中几乎都有一两匹驽马,既能当做耕牛使用,又能充当脚力。是以西凉一带的青壮几乎都接触过马匹,很多人从小就会骑马,故而西凉骑兵乃天下之首;昔日董卓占据洛阳,便是仗着手中握有十余万西凉铁骑雄霸朝堂。
然而,除了北边边境各郡和西凉之外,中原各州郡以及江南各地都没有优良战马,即便是有马匹,也只是一些驽马和矮马,无法当做骑兵所需的战马使用。因此,中原各地现有的战马大多是从北方各郡和西凉各地购买而来的战马。如今天下动乱,各路诸侯纷纷招兵买马,所需战马的数量极大,中原各地皆是供不应求,故而战马的价格极其昂贵。往往一匹上乘战马的价格多达几十金,甚至百金,而西域名驹和千里马更是有价无市,千金难求。
现在我们所在的豫州,地处中原腹地,耕牛倒是不少,马匹却不多见,而上乘战马除了州府的军队之中可以看到之外,其它地方可以说是难得一见。不怕将军笑话,末将此前想买一匹好马,可是寻找良久,最终花费三万钱才买了一匹中等战马。
就像眼前这些黄巾贼一样,他们即使有钱也很难买到上乘战马。一则他们常年躲在山里,消息闭塞,偶尔有人贩卖战马,他们也不知道。二则他们是盗匪,毫无信义,周边贩卖的商队根本不敢和他们交易,也没有必要,因为战马在中原各地都能卖个好价钱。如果将马匹运到江南一带,更加值钱,如此以来,谁还会和黄巾贼做交易呢!”
“哦,原来是这样!”听完陈到一番详细的解释之后,马云萝方才明白其中原委,既而惊喜地说道:“这样说来,我们西凉百姓其实也不算穷人嘛!很多百姓家里都有马匹,而且只要是家中有青壮的人家,一般都会购买能够上战场的战马,以备官府征兵之时,便于家中子弟随时奔赴疆场。”
马云萝这番话彻底将李利逗乐了,他忍不住笑声说道:“你所说的那些自备马匹的家庭,应该是行伍之家吧!普通百姓一般不会购买战马,因为他们不喜欢打仗,更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和丈夫奔赴沙场,毕竟打仗是要死人的。不过我们西凉民风彪悍,尚武成风,一般没有读过书却又心怀壮志的年轻人大多都会选择习武和骑术,藉此博取功名。正因为如此,先秦时期,西凉各州郡可以‘五丁抽一’参军入伍,征战沙场。如此近乎苛刻的招募兵丁之法,除了我西凉之外,其它各州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正当李利说完话时,无意间注意到山下许家庄的西门再次打开了,十名壮丁牵着耕牛缓缓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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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土匪也不容易
正当李利说完话时,无意间看到山下许家庄西门再次打开了,十名壮丁牵着耕牛缓缓走出来。
“好了,大家稍作准备,我们准备下山!”
看到山下的情形,李利顿时收敛笑容,低声招呼众人准备。随即他扭头对李挚吩咐道:“段煨带领的后队人马也该到了,你去接应一下。让他们不必上山,直接在路口列队,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主公,难道我们今天还要打仗,打谁呢,黄巾军还是许家庄?”桓飞听力过人,闻言后,惊声问道。
李利闻言看着山下的情形,意味深长地说道:“眼下我们肯定要和黄巾军较量一番,否则你如何收徒弟。至于日后么,不好说,也许还要和许家兄弟较量较量;如果话不投机,还将是一场恶战!”
桓飞神情微变,低声问道:“哦?主公的言外之意是、、、、、、”
李利摇头说道:“我没有什么言外之意。刚才所言,只是一种直觉而已。这个许家庄很不简单,以区区数千壮丁便能与上万黄巾军相持两年之久,你觉得这是一般村落能够做到的吗?既然这个村庄极为不凡,那我们想要达到目的,只怕也很不容易。凡事谋而后动,有备无患总是不会错的。”
“嗯,主公所言极是,末将知道该怎么做了。”桓飞虽然言语无忌,但他却是个聪明人,又在李利麾下效命数年之久。闻弦歌而知雅意,这对他来说绝非难事,只要李利稍作解释,他就能心领神会。
??
“兄长,他们来了。”
许家庄外。何曼重新骑上战马,低声对身边的何仪说道。
看着十名壮丁牵出来的耕牛,何仪满脸阴鸷地沉声道:“我倒是希望他们爽约,省得我们屡屡大动干戈而来,却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何曼神情微怔,听出自家自家兄长仍有攻破许家庄之心,于是他思量着劝慰道:“兄长不必动怒。许家庄不过是个大一点的村庄而已,我们犯不上为了这点蝇头小利而招惹许氏兄弟。这兄弟二人都不是一般人,一旦我们无法一击得手,当场诛杀此二人。那么我们往后的日子就要处处提防了。稍有疏忽便会被他们所趁,时刻都有性命之危;与其这样天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不如保持现状,省得他们狗急跳墙,孤注一掷。兄长以为然否?”
何曼这番话听得何仪心中懔然。神情不由为之变色,既而思索起来。片刻后。他点头说道:“贤弟所言不无道理。只是愚兄心有不甘哪!我等数次领兵攻打许家庄,攻城之中,双方难免互有伤亡,一年多下来,双方积怨甚深,实难善罢甘休。即便我们今日放过他们。日后一旦豫州局势有变,他们断然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兄弟,早晚都会对我们兄弟二人狠下杀手。这些不知贤弟想过没有?”
“这、、、、、、”何曼顿时为之语塞,不知如何应答。
因为何仪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根本无懈可击,而且这种事情极有可能发生,绝非臆测之言。是以何曼根本无法作答,更不可能反驳。于是他第一次慎重思索兄弟二人往后的日子应该怎么过,又该如何摆脱这种时刻面临危险的处境,甩掉头上的贼寇帽子,光明正大地做人。
思索之中,何曼低声问道“兄长,我们兄弟加入黄巾军已经很多年了吧?”
“嗯,整整十年了。”何仪神情忧郁地说道:“刚入黄巾军的时候,我们兄弟二人只是为能有一口饱饭,不至于饿死荒野,沦为野兽的口粮。最初我们都是黄巾军中的小喽喽,懵懵懂懂地跟着大贤良师揭竿造反,所幸我们命大,没有死在官军围剿之中。这么多年来,我们兄弟相依为命,辗转数千里,最终来到汝南,历经大小数百战,方有今日之局面。这一切,来之不易呀!”
何曼微微点头,低声问道:“兄长可曾想过我们以后该怎么办?难道我们一辈子都要藏在大山里当盗匪吗?”
“这我倒是不曾想过。不知贤弟为何有此一问?”何仪十分诧异地问道。
何曼摇头说道:“我也是听了兄长刚才那番话,心有所感而已。许家兄弟为何不愿加入我们,还不是因为我们是黄巾余孽,被世人唾弃,为人所不耻吗?这年头,做土匪也不容易呀!
其实我们兄弟也不想做贼,无奈一步踏错,误入歧途,结果就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如今我们就像过街老鼠一样,天下各路诸侯都想剿灭我们,奴役我们。听说前不久兖州曹操剿灭兖州黄巾军之后,又进入青州,一举收剿三十万黄巾军;而冀州袁绍也在进剿常山黄巾军,与渠帅褚燕连番大战,目前还在激战相持之中。如此看来,早晚有一天,我们也会步入青州黄巾军的后尘,被各方诸侯所剿灭,只是不知谁会领兵前来围剿我们而已。”
听完何曼这番话,何仪神色大变,脸上表情一变再变,既而变得狰狞阴狠起来。只见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贤弟所言不错,我们早晚也会被诸侯大军所诛杀。不过无论是谁想剿灭我们,他都会因此而付出代价,我们兄弟也不是任人宰割之人!”
何曼神情黯淡地点点头,叹息道:“唉!如今这天下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天下各州郡都在打仗,可是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剿匪,都想在我们黄巾军身上捞便宜。兖州曹操靠着剿匪发家,收编三十万青州军;冀州袁绍有样学样,现在也在常山国剿匪。幽州公孙瓒同样是靠着剿匪成名,号称‘白马将军’;徐州陶谦之前也剿匪,现在被曹操盯上了,方才作罢。
细数之下,好像只有西凉李利不用靠我们黄巾军成名,他麾下数十万西凉军横扫西凉全境,打得北方蛮夷和西域异族抱头鼠窜。这样数落一番下来,李利倒不失为一方豪杰,大丈夫当如是!听说李利现年不过二十一岁,娶了六个美若天仙的妻子,而且他是个武艺极为高强之人,麾下谋士如雨,战将云集;有四平将军、五虎将,十二中郎将,还有上百名独领一营人马的领军校尉。啧啧啧,听起来就让人热血沸腾,令人羡慕啊!”
听着堂弟何曼絮絮叨叨地一番讲述,何仪同样是心驰神往,脸上洋溢着羡慕之色。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低声道:“西凉李利确实是实力惊人,绝非其他诸侯可比。不过你刚才有一句话说错了,李利并不是没有出兵剿灭黄巾军,而是他根本不用出动大军进剿盘踞在西凉境内的黄巾军。我去年就听说,李利麾下有一支不到万人的队伍进剿司隶境内的黄巾军,战力极强,区区数千人就能打得杨奉、郭太等数万黄巾军连番大败,既而远遁并州和黑山一带,还有几股黄巾军前去投奔褚燕渠帅。所以,黄巾军什么地方都敢去,就是不敢前往长安和西凉一带,顶多就是在司隶小打小闹,却还不敢轻易露面。西凉李利实力之强,由此可见一斑!”
“两位头领,许某前来践行先前约定,请头领查收。如果两位没有其它事情,那许某就恕不远送了!”正当何氏兄弟窃窃私语之际,许褚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朗声说道。
“呃?”何仪愕然抬头看着几步之外徒步而来的许褚,神情颇为不悦,满脸愠色地翻身下马,走到牵着耕牛的壮丁身旁,仔细打量着许褚送来的十头肥牛。
陡然,他看到有一头肥牛肚子特别大,顿时怒声斥责道:“许蛮子,你先前不是说庄上已经没有粮食了,为何这头肥牛吃得肚子滚圆啊?”
看着何仪所指的那头耕牛,许褚顿时脸色阴沉下来,沉声道:“你看清楚了,那是一头肚子里有崽的母牛,不是你整天想吃的肥牛!”
“哦?”何仪闻言为之愣神,低头一看,果然牛肚子下面吊着一对瘦瘪的**,原来这还真是一头母牛啊!
本想借机找茬的何仪,看着这头肚子很大的母牛,微微怔神,不禁骤起恻隐之心,沉声道:“算了,你们把这头母牛牵回去吧,真他娘的晦气!”
乍听此言,许褚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何仪这个屠夫何时变得如此通情达理了?不过他也没有出言求证,径直挥手示意壮丁把母牛牵走,既而面无表情地说道:“多谢了,大头领!”
“你也不用谢我,山寨中都是一群五大三粗的莽夫,这头有崽的母牛杀掉吃肉有些可惜,喂养起来吧又无人照料,太麻烦了!所以暂时寄养在你们庄上,等到三个月后,你要还我两头肥牛!”眼角余光瞥见许褚板着一张死人脸,何仪顿时怒从心头起,阴测测地说道。
许褚闻言怒气陡生,嘴角接连抽搐,脸上神色极为扭曲,强忍着心中怒火,愠声道:“既然大头领查收完毕,许某就不奉陪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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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九牛许褚
话音未落,许褚手臂一甩,转身就走,不愿多看何仪一眼。
“哼!”眼见许褚如此不给面子,何仪气得眉毛上下窜动,哼哼唧唧地走到阵前,翻身上马。随即他摆手示意身后的兵士上前接过牛绳,将肥牛牵走,而何曼则是策马赶到后队,吩咐大军后队改前队,准备撤兵返回山寨。
“嚒唲!”
“嘭嘭嘭———啊!”就在何氏兄弟准备率军撤退之际,许褚带着十名青壮返回墙堡之时,陡生变故。九名前去牵牛的兵士被耕牛当场撞翻在地,随之耕牛纷纷挣脱缰绳,直奔西门跑去。
“这、、、许蛮子你耍诈!”眼睁睁看着阵前兵士被肥牛掀翻倒地,失声惨叫,何仪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再次涌上脑门,顿时勃然大怒地厉声斥喝即将离去的许褚。
听到身后异常响动之时,许褚当即转身查看,碰巧看到庄上耕牛挣脱缰绳逃回来的那一幕。顿时间,他心里莫名地为之感动,莫道牲口不知人情,实则它们比人更懂得情意的珍贵。然而,他心里虽然极为触动,却不得不挺身阻拦耕牛跑回门墙。因为这关乎许家庄上万人的性命,万万不能感情用事。
正当九牛耕牛减慢速度准备逃进西门之际,但见许褚从西门墙角闪身蹿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身手迅疾如电地抓住拖在地上的九根牛绳。旋即,只见他迅速将九根牛绳缠在双臂上,既而双脚踏地,犹如落地生根一般,面对黄巾贼方向暴喝一声,身躯前倾骤然发力。将九头急欲进门的耕牛拉得牛头一顿,硬生生止住奔行的牛步。
“吼!”一声巨大犹如兽吼般的暴喝声中,但见许褚双臂挽住九条缰绳,绷紧牙关,一步一步地倒拉着九头耕牛连连后退。然而,耕牛吃痛之下,就会犯“牛脾气”;更何况九头耕牛套在鼻子上的缰绳又被许褚扭结成团,促使耕牛拥挤在一起,根本无法掉头转身。是以耕牛既不能转身,又吃痛不住。于是“牛脾气”大作,与身后的许褚背道而驰,九头成年耕牛与许褚较力相持。
如此惊世骇俗的一幕,迅速落在葛陂黄巾贼眼里,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就连刚刚对许褚颇为不忿的何仪也惊骇地张大嘴巴,双眼瞪得滚圆。下巴险些掉在地上。与此同时。正在缓缓潜行下山的李利一行人也被眼前一幕惊呆了,不由自主地勒马止步,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汇聚在倒拉九头牛的许褚身上。
“嘭、嘭、嘭”
一声声重若奔雷一般的脚步声,重重地落在一万多名黄巾军的心坎上,使得他们心惊肉跳,脸颊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为之颤动。而他们自己却尚不自知。
背拉缰绳的许褚,黝黑的脸颊上浮现出酱红色面容,脸上一块块咬肌清晰可见,双目暴突。绷紧牙关;颈项间两条颈外斜肌青筋暴起,粗壮蓬隆的双臂挽住九条缰绳戮力前行,一步一个脚印。
二十步,砰、砰、砰!
三十步,咚咚咚
五十步
八十步,轰、轰、轰!
骤然间,随着距离许褚越来越近,上万名黄巾军就像看到鬼一样,不由自主地全身颤抖着连连后撤。
九十步、、、九十五步??一百步!
“啊!”就在许褚倒拉九头耕牛行至百步之际,与他正面相对的何仪终于发出一声惊叫,既而勒马后退十余步。而他这一举动,促使身后的数千兵士一哄而散,连续后退数十步后,被何曼暴喝怒斥,随之方才渐渐止住脚步,险些四散溃逃。
“轰隆隆———”
许褚倒拉九头肥牛行进百步之时,却见他陡然加快步伐,脚踏声轰隆作响,瞬间疾行十余步,行至何仪身前。随即他双臂一抖,震断挽在手臂上的九条缰绳,致使连退百余步的耕牛陡然缰绳一松,踉跄四窜。
“呼、呼、呼!”
松开缰绳的一刹那,只见许褚满脸暗红如酱,双眸充血猩红,吐气如牛,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挥洒如雨,但身躯却挺直而立,纹丝不动。那高达九尺有余、腰大十围的健壮身躯,这一刻在众人眼中无限高大雄壮,俨然天神降世、魔煞附体一般,顶天立地,惊天地、泣鬼神,让人不敢正视。
“何仪,某已将耕牛送到,尔还有何话说!”粗重的喘息声之中,许褚面如酱色地瞪着何仪,厉声喝道。
“没、、、、、、”何仪满脸煞白地看着距离自己不到一个箭步的许褚,喉结上下抖动,嘴角剧烈抽搐,满脸惊骇地矢口否认,生怕许褚靠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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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隐去,夜幕徐徐降临。
距离许家庄西门不到三十步的北面小树林里,李利一行人勒马林中,亲眼目睹了许褚倒拉九头牛的全过程。
只见许褚左臂挽有四根牛绳,右臂绑缚五根缰绳,生生拖着九头拥挤在一起的九头成年耕牛,足足倒行一百一十二步。
许褚竟有如此惊世骇俗的天赋神力,恍若神魔降世一般,膂力之大,举世罕见。
此等惊人一幕,着实让李利等人看得堂目结舌,叹为观止,惊叹不已。
暮然间,李利不由想起后世野史中的一段话:“天下瓜分汉欲亡,四方豪杰尽鹰扬。葛陂许褚投降后,自此何忧吕布强!”
而三年后,即197年曹操占据汝、淮,许褚率众前去投奔,曹操见之惊叹道:“此吾樊哙也!”
想到此处,李利不免有些五味杂陈之感,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此之前,李利虽与许褚素未谋面,却对许褚心怀几分敌意。毕竟,历史上。李利和李暹兄弟二人尽皆惨死在许褚刀下,添为许褚手中九环金背大刀的刀下亡魂。凭此,李利就会本能地将许褚视作敌人,欲除之而后快。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附魂重生的李利终究不是史册中的“李利本人”,更不会如此轻易地便被许褚斩杀。更何况,眼下许褚以及许家庄数百青壮尚未投奔曹操,而曹操也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司空”;而今许褚一干人仍是白身,空有一身武艺,却无用武之地。
如此一来。许褚到底会投奔谁,还会不会与李利为敌,一切尚未可知。
“哒哒哒!”
“哈哈哈!这里好生热闹,不速之客前来叨扰,诸位莫怪!”
树林中。李利大手一挥,带领桓飞、李挚、陈到等人策马直奔西门阵前。行至阵前之时。李利朗声大笑。依旧是先声夺人,大摇大摆地带着一行人来到黄巾军阵前。
策马行至许褚身后,一身儒衫的李利干净利落地飞身下马,随手将缰绳甩给身后的李挚,大步走到许褚面前,拱手一礼道:“这位兄台有礼了。兄台一己之力倒拉九牛逆行百步。端是好身手,好力气!以某观之,兄台之勇不逊于高祖麾下之樊哙,甚至犹有过之!”
“呃?”许褚目睹李利一行人迅疾如电地策马行来。留意到这些人座下的战马皆是难得一见的上乘战马,尤其是当先六人胯下的座骑更是极为神骏,让人一看便知这六匹骏马当是千金难求的千里良驹。
凡是武将,遇到陌生人策马而来,第一反应便是看其座下的马匹,随之由马观人,判断来人的身份和地位。
许褚也不例外。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细看来人座下战马,便见领头的年轻人笑呵呵地扑面而来,开口便是将他好一番夸赞。
看着面前这位笑容可掬的年轻人,许褚不禁心生好感,既而拱手还礼,下意识地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英俊男子。但见此人面如冠玉,星目皓齿,一双极具威严的剑眉格外引人注目。他头戴紫玉鎏金冠,发髻颇高,黑亮顺滑的发丝梳理得一丝不乱,显然是极有身份之人,非富则贵。其人身高九尺有余,体型匀称,看似不甚强壮的身躯之中似乎蕴含着巨大的爆发力。仅凭直觉,许褚便能断定此人身手极为不凡,或许还是一位深藏不漏的武艺高绝之人。
除此之外,他身穿西川上等绸缎所制的暗青色儒衫,风度翩翩,举止从容大气;面对近两万名黄巾贼伫立在侧,他却视如无物,谈笑风生,笑容灿烂而阳光。单凭这份过人的胆识和大气凛然的风度,就足以令许褚对他刮目相看,好感丛生。
稍稍迟疑之后,许褚微微躬身说道:“在下姓许名褚,字仲康,失礼之处还望仁兄莫怪。”
李利习惯性微微抬手,随之顿觉自己有些托大,于是微微躬身,以示还礼,既而笑声说道:“仲康切莫如此拘礼。你我二人初次见面,理应报上姓名,如此方见赤诚嘛!细说起来,倒是郑某失礼在先,未曾报上姓名。在下凉州郑锋,字文昌,此番带着一众扈从游历至此,有幸得见仲康神勇,甚为欣喜,故而情难自禁,不请自来。唐突之处,还请仲康兄见谅。”
“哦,文昌兄言过了。”乍听郑锋直呼自己的字号,许褚颇感意外,却并不反感,反倒觉得自己与郑锋一见投缘,直呼其字,愈显双方亲近之意。
“文昌兄远道而来,许某理应作陪,好好招待仁兄。怎奈许某眼下正与葛陂黄巾军的两位头领交涉,俗事缠身,失礼之处还请贤兄海涵。”
许褚说这番话时脸上浮现出歉意的神情,李利闻言微微颔首,笑道:“仲康兄不必介怀。而今天下动荡,烽烟四起,盗匪猖獗,谁都会遇到贼寇袭扰。在下此番出来游历,一路上也遇到不少麻烦,所幸手下扈从甚为得力,足以震慑沿途宵小之徒。今日能与仲康相识,实为文昌生平一大幸事。若是仲康不嫌弃,在下愿助仲康一臂之力,随行扈从任凭仲康差遣!”
许褚闻言大为感动,躬身说道:“文昌兄盛情拳拳,许某感激不尽。不过眼前之事已经解决了,只待黄巾军退去。许某便请仁兄一行进庄叙谈。”
“呔!”恰逢许褚话音方落,却见何仪和何曼兄弟并驾齐驱来到阵前,而匪首何仪更是策马行至李利身前不到十步的地方,厉声斥喝:“哪里来的一群狂徒,尔等难道不知此地乃我葛陂黄巾军辖管的地界吗?尔等无故犯境,还敢如此藐视我等,当真是狂妄之极!”
看到何氏兄弟居然再次出阵挑衅,许褚眉头微皱,转身看着身前不远处的何仪,却见他两眼放光地盯着“郑锋“一行人所骑乘的战马。顿时许褚暗道不好。何氏兄弟显然是看上了郑锋等人的上乘战马,又要寻衅打劫了。
与许褚不同的是,李利闻听身旁有人出言不逊,缓缓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瞬间隐去。既而剑眉微撇,冷眼看着何仪。随即他神情极为不屑地沉声问道:“你就是葛陂黄巾贼大头领何仪?这里是你辖下的地界?”
“是的。”听到李利的问话后。何仪不加思索地随口答道。然而。话一出口,他顿觉自己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似乎太过软弱。于是他大声喝斥道:“尔倒是有几分见识,竟然知道你何大爷的名字。既然如此,那便不用我多费唇舌了。尔等有胆进入何某人的地盘,就应该知道我葛陂黄巾军的规矩。留下买路财,我便不为难你们;否则,何某手下几万弟兄可不是吃素的!”
“好,很好!好久没有人敢在我面前称大爷了。在我的记忆中,几乎从来没有,你何仪是第一个,当真是好胆!”李利满脸冷笑地看着何仪,既而沉声问道:“不知你所说的买路财,到底想要什么?我这个人身无长技,就是有些家底,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不妨说出来听听?”
“文昌兄慎言!”闻听“郑锋”竟然如此实诚,敢在无恶不作的黄巾贼面前露富,许褚顿时百感交集,急忙出声阻止。
李利摆手示意许褚稍安勿躁,好整以暇地看着何仪,想看看这位黄巾大头领到底有多大胃口,顺便试探一下他眼力如何,有没有招到麾下听用的价值。
果然,看到李利如此托大,竟然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地炫耀财富,何仪顿时神情微变,狐疑地打量着李利以及李利身后的一行人。
这一细看,使得何仪眉头紧皱,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好家伙!
何仪原以为自家堂弟何曼已经长得很是高大魁梧了,却不料眼前竟然还有远比自家兄弟高大健壮之人。这个名叫“郑锋”的英俊男子,自身已经是高大健壮之人了,可是在他身后居然还有两个高坐在马背上的身高过丈的“巨人”。只见左侧那人,面容倒是极为普通,却板着一张死人脸;身形略显消瘦,却身高足有一丈,双臂奇长且粗壮,手袖极为宽大。而右侧那人更为吓人,坐在足有八尺多高的宝马之上,双脚距离地面竟然只有尺余高,险些双脚踮地。如此一来,就意味着此人的身高足有一丈二以上,而且其人面相凶恶,身形极为壮硕,坐在马背上恍如一尊魔神雕像一般。
就在何仪打量李利一行人之际,何曼策马行至他身旁,同样神情惊异地看着李利身后的桓飞和李挚,随之神色渐渐变得严峻,眼神有些飘忽闪躲之意。
“兄长,这群人都不是善茬,轻易不要招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看到对面那个身形极为高大壮硕之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何曼不禁为之胆寒,既而扭头低声对何仪说道。
何仪闻言后,神情顿变,不由得迟疑起来,似有放弃之意。但是,他随之看到站在“郑锋”身旁的许褚,顿时他神情一震,既而扭头看看身后将近两万名兵马,心气瞬间提高了无数倍。
诚然,“郑锋”一行人看起来很不好惹,一个个人高马大,体型壮硕,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群极为勇武之辈。但那又怎样?
许褚如何,战力超群,天生神力能够倒拉九头牛,身后还有数千许家庄壮丁,可是他还不是乖乖就范,不敢与葛陂数万黄巾军为敌!如今郑锋一行人都是异乡人,远道而来,无根无萍,即便这些人都是勇武之辈,却也不过是区区十余人而已。面对两万黄巾军,这十几个人就如同沧海一粟,根本翻不起大浪。
一念至此,何仪顿觉底气十足,心思彻底活泛起来。
眼前这群人还真是极为罕见的“大肥羊”,拢共十六个人,却每人一匹西凉上乘战马,而且马背上都有两个鼓蓬蓬的黑布包裹,显然是装着为数不少的贵重物品。
尤其是“郑锋”等领头的六人,座下战马极为神骏,鬃毛光滑锃亮,四蹄健壮,并且全是体长过丈、肩高八尺以上的骏马。很显然,这六匹骏马就是传说中的宝马良驹。如此神骏的千里良驹,一匹马就价值千金,而眼前却有六匹之多;这就意味着单凭这六匹宝马,便价值近万两黄金。万两黄金啊,足够葛陂黄巾军两年的开支了!
除了战马和包裹之外,这十几个人衣着光鲜,全是上等布料做成的衣服,或许他们身上还有一些贴身携带的贵重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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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人善人欺,马善人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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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打量着“郑锋”一行人的行头和随身包袱,还有他们座下的战马,何仪越看越兴奋,以至于双眼泛着绿幽幽的贼光,双手十指连连抖动。
陡然,何仪贼溜溜地目光停留在那个身形略显瘦弱的丈余长人的身后,双眼直勾勾盯着那个身形瘦弱、身高只有七尺五寸左右的清秀“男子”,何仪看得极其入神,喉咙中不由自主地咕噜咽下一口唾沫,噎得喉结上下涌动。
这名“男子”是郑锋一行人中身高最矮,体型最单薄之人,也是长得最俊俏、肤色极为白皙的“玉面男子”。最为显眼的是,此人面容白净,没有一点胡须;五官精致绝伦,如同刀削一般。他胸脯高高隆起,两块界线分明的胸肌之间有一条极为明显的凹陷,俨如一条深深的沟壑;腰肢极其纤细,腰间系着一条十分别致的绣花腰带。
一个大男人,却系着一条绣花腰带,着实让人费解侧目。
而何仪之所以双眼放光地盯着“玉面男子”猛看,是因为他注意到此人居然没有喉结,颈项光滑如玉,白皙胜雪。并且,这个人脖子上还露出几个豆大的珍珠,显然“他”脖子上应该是戴着一条珍珠项链。
如此以来,只要不是瞎子或白痴,谁会看不出这个“玉面男子”是女扮男装,其人分明是个面容绝美、身材极好的娇艳欲滴的美娇娘。
“无耻狂徒,你这是找死,信不信姑奶奶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喂狗!”
马云萝早就发现数十步外的黄巾贼首何仪一双贼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看,只是迫于李利一直没有下令,致使她一忍再忍。但是她终究还是无法忍受何仪放肆的眼光。忍不住怒声斥喝道。
女人是极为敏感的,但凡有人盯着她身体的敏感部位,她瞬间就能发现偷窥之人。
而何仪却是极为大胆,正面直勾勾地盯着马云萝,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如此肆无忌惮的轻薄之举,马云萝岂能容忍,没有当即拔剑杀上来,就已经很难得了。
“知道吗,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只可惜你不知死活。妄自尊大。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那就休怪我不讲情面了!”就在马云萝话音落下之时,李利面色平静地看着何仪,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旋即他转身走到许褚身边,厉声道:“子诚。将此贼拿下!”
“叮铃铃!”就在李利语气冰冷地对何仪说话之时,李挚就知道自家主公已经对何仪极其不满了。因此他原本勒住缰绳的左手已然松开。双臂微微抖动。身体向前倾斜,犹如一张蓄势待发的弓弩一般,随时等候命令。
“哗———!”等到李利正式下令之际,只见李挚单脚骤然一蹬,整个身躯犹如飞鹰展翅一般,“咻”地一声腾身而起。凌空跃起两丈多高。旋即,一条暗金色的飞练随着飞鹰展翅的动作展开而猝然发出,既而随着李挚身形迅速降落之际,激射而出的飞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何仪右手持矛的右臂。
“啊!嘭———”
电光火石间。腾身跃起的李挚已然落地,就站在李利刚才与何仪说话的地方,而何仪却被他锁住右臂脱离马背,凌空翻转两丈多高,既而重重地砸在地上。这一切在眨眼之间便已宣告结束,很多人只感觉眼前一花,待眨眨眼睛细看之时,却见前一瞬还端坐在马背上的何仪,这一刻已然蜷缩在地上痛叫哀嚎。细看之下,众人赫然看到一条长达数丈的铁链将何仪的右手和脖子缠在一起,而铁链的另一头则握在背对着他,傲然而立的瘦高男子手上。
“贼人住手,快放开我家兄长!”眼见堂兄何仪眨眼间便被高瘦男子锁拿生擒,何曼惊声疾呼,既而策马挥棒直奔李挚杀来。
这时,冷眼旁观的李利,沉声道:“飞虎,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还要我亲自出手替你教训狂徒吗?”
“呃?不、不用,属下亲手教训教训这个丢人现眼的蠢货!”闻听主公李利之言,桓飞惊愕之中不禁为之欣喜,一边回话,一边猛提缰绳,赤手空拳地策马奔向何曼。
其实桓飞早就按耐不住想要出手,怎奈何仪竟然不知死活地盯着马云萝猛看,这可是犯了主公李利的大忌。于是桓飞便不敢擅自出手了,因为他不知道李利是不是已经起了杀心。如果主公李利已对何仪起了杀心,那何曼这个徒弟就收不成了,而他能做的便是狠下心肠,亲手杀死何曼这个根骨十分不错的莽夫。
所幸,李利终究是个心胸极为大度的人,更是说一不二、言出必行的上位者。之前他有意让桓飞收何曼为徒,如今何仪轻佻冒犯,此举让他极其不高兴,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命令李挚诛杀何仪。如此便给桓飞收徒留下回旋的余地,也等于给何氏兄弟留下一条活路。
否则,以李挚诡异莫测的身手,一条锁链砸过去,便能将何仪砸得脑袋迸裂,脑浆四溅。倘若何仪一死,那何曼岂能活命,必死无疑;谁让他与何仪是相处十余年的堂兄弟呢。
“杀!”策马疾奔而来的何曼,怒声大喝,抡起铁棒凶猛无比地砸向迎面冲来的桓飞。而桓飞虽是赤手空拳,却丝毫不以为意地策马奔袭,径直冲向何曼。直到铁棒即将临身的一瞬间,只见桓飞身体一滑,身体完全闪到战马左侧,上身一矮,轻松躲过何曼含怒挥出的横扫一棒。旋即,桓飞双脚踮地,迅速轻身一跃再次端坐在马背上,精湛绝伦的骑术尽显无遗。而这时恰好是何曼策马与他错身之时,骤然间,但见桓飞大手一抓,精准无误地抓住何曼的右手手腕,既而骤然用力捏紧何曼的手腕。促使其吃痛之下,不得不松开手中的铁棒。
“哐当!”随着何曼吃痛之中丢掉铁棒,只见桓飞振臂一甩,将何曼从马背上生生带下来,既而身体倒飞出去。
将何曼打落马背之后,只见桓飞当即勒马止步,飞身下马,抄起地上的铁棒,脚步如飞地奔向何曼。一边奔向何曼,他一边骂骂咧咧地骂道:“你娘的。老子看你天赋不错,还想收你狗日的为徒,没想到你们兄弟这么不长眼,丢尽了老子的脸!今天老子好好教训教训你,好好长长记性。让你知道天高地厚,这个世上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尤其是女人!”
大骂声中。只见桓飞迅速奔至何曼身前,高高扬起铁棒,却是一脚将何曼踢得踉跄着站了起来。旋即,桓飞嘴里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右手拿着铁棒,左手抡起巴掌打得何曼抱头鼠窜。
“啪!”一巴掌扇在何曼的肩膀上。将他打得转圈,桓飞边打边骂道:“小兔崽子,就你这两下子还敢在老子面前舞枪弄棒,吃了雄心豹子胆吧。武艺不行,胆子倒不小,我看你就是欠揍!?”
“啪!”又是一巴掌,何曼一圈未停又继续转圈。只听桓飞骂骂咧咧地道:“白瞎了你这一身肌肉,就知道用蛮力,光长肌肉不长脑子!看看人家许蛮子,个子没有你高,可是人家武艺高强,跟你打了六十个回合,那是逗你玩呢!真要是想杀你,你连人家三十个回合都挡不住,你还懵懵懂懂地自以为是,以为你很厉害呢!真是个蠢货,该打!”
“啪啪啪!”
“嘭———啪啪啪!”
“”
“啊!这、、、、、、”站在李利身边的许褚,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顿时目瞪口呆,简直惊呆了,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呆愣半晌,许褚神情愕然地看着被高瘦男子有锁链勒住脖子、踩在脚下的何仪,再看看被‘郑锋’口中名唤‘飞虎’的雄壮男子打得何曼晕头转向,惊愕地说道:“文昌兄,这、、、、、、何氏兄弟手下还有将近两万兵马,如果他们一拥而上,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呵呵呵!”李利闻言笑道:“仲康所言不无道理。只是你看看他们现在这副阵势,万余人马站在那里就像木头一样,谁敢轻举妄动!一条是毒蛇,纵然剧毒凶猛,若是斩掉蛇头,你且看它如何伤人!
昔日张角率领的黄巾军号称百万之众,月余间便占据大汉八个州郡,随后却在数月之间便被朝廷大军剿灭。究其原因,便是擒贼先擒王,只需除掉张角、张宝和张梁三兄弟,声势滔天的黄巾军顷刻之间就会偃旗息鼓,一败涂地。
眼前这般情形,与昔日平定黄巾之乱何其相似,颇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今何仪倒在子诚脚下,何曼控制在飞虎掌心之中,葛陂黄巾贼两大头领尽皆受制于人,这一群乌合之众焉敢敢造次!哈哈哈”
“这、、、、、、”许褚闻言愣神,既而心悦诚服地对李利躬身一礼,坦言道:“葛陂黄巾贼围困我许家庄长达两年之久,而我等却迫于庄中百姓的生计,投鼠忌器,不得不忍气吞声,与之虚以委蛇,苟全至今。而今听闻文昌兄一席话,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懊悔不已。若是当初我能像文昌这般机智,断不能容忍黄巾贼欺压至此啊!如今想来,都怪我许褚无能,空有一身蛮力,却不知兵法谋略,以至连累乡亲们生计困顿,囫囵度日。这都是我许褚一人之过,愧对庄中妇孺老幼啊!”
看到许褚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铮铮铁汉居然泪流满脸,李利顿时恻隐之心大动,连忙扶着许褚的手臂,劝慰道:“仲康兄何错之有啊!葛陂黄巾贼人多势众,肆意妄为,猖獗至极。无论是谁身处仲康兄的位置上,都会有所顾忌,生怕一不小心便会殃及庄中百姓的性命。纵然换做是我,恐怕也会像仲康兄这般投鼠忌器,无奈就范,委曲求全。生逢乱世,真正能像仲康兄这样能屈能伸、大义凛然的铁血汉子,已然是屈指可数了!
所以你切莫因此而自责。反倒应该感到自豪才是。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唯有你许仲康舍己为人,为了保护庄中百姓,不惜委曲求全,使得偌大的许家庄得以保全至今。此等大义之举,可昭日月,无愧于庄中百姓,此举足以令所有许家庄百姓世代传诵!”
“文昌兄!”听完李利这番话,许褚热泪盈眶。双手握紧李利的手臂,良久不愿松开。
的确,李利这番话说到许褚心里去了,让他深为感动,既而将李利引为知己。
自从许家庄被葛陂黄巾贼围困以来。许褚为此殚精竭力,费尽心机。屡屡与黄巾贼交战。庄内壮丁死于战祸之中的人多达近千人。为此,他这个铁骨铮铮的九尺汉子,不惜屈身与黄巾贼妥协,每次打赢了匪首,却还要给他们供奉钱粮。这种常人无法体会的苦楚,许褚却坚持了将近两年时间。
但是。为了庄中近万口性命,许褚一直隐忍不发,堂堂九尺男儿却屡屡遭受一众黄巾贼讥笑,明明有能力斩杀何氏兄弟。却始终不能出手。因此,两年以来,他饱受欺凌与耻辱,内心深处倍感煎熬。
直到今天看到李利一番作为,许褚方才恍然大悟,其实他完全有能力尽早解决许家庄所面临的危机,只可惜他却始终没有这么做。或者说,他曾经也有过这种念头,却不敢付诸于行动;因为他心中有太多的牵绊,始终不敢放手一搏。恰恰是因为他顾忌太多,反倒助涨了黄巾贼的嚣张气焰,使得他们愈发肆无忌惮地欺压许家庄,百般刁难许褚。
现在这一切都解决了。
许褚相信“郑锋”既然能够转眼之间收拾何氏兄弟,想必也一定想好了如何处理善后事宜。否则,以郑锋这般沉稳大气之人,定然不会鲁莽草率行事,折磨何氏兄弟一番之后拍屁股就走,然后再把烂摊子丢给许家庄。对此,许褚深信不疑。
就在李利和许褚交谈之际,桓飞拖着萎靡不振的何曼来到李利身旁,“主、、、哦,公子,这小子已经让我好好收拾了一顿,而且他也愿意拜我为师。不知公子还有何吩咐?”
李利闻言当即转身,看着可怜兮兮的何曼,不禁哑然失笑地说道:“你们师徒之间的事情不用问我,你们自行决定即可。现在我所关心的事情是何仪到底想死还是想活?要是想死,那自然简单,一刀两断而已;要想活命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闻听李利之言,桓飞不禁心头一喜,眉笑颜开。随即他抬腿踢了地上的何仪一脚,厉声喝道:“小子,不用眯着眼睛装死了,我家公子问你话呢!”
“求公子饶命,小人愿听公子差遣!”蜷缩在地上的何仪,挨了桓飞一脚之后,立即跪在李利面前,连连叩头求饶。
其实,何仪刚才蜷缩在地上,已然听到了李利与许褚二人的对话。李利那番话听得何仪心惊肉跳,可谓是一语中的,端是老辣之极。由此何仪不由得揣摩起李利的身份,因为像李利这样如此狠辣果决之人,一定不会是富家公子那么简单,其人定然大有来头。只可惜他绞尽脑汁地数落一遍各州郡有名有姓的诸侯,却无一人能与眼前这位年轻的“郑锋公子”对上号。因此他身体疼痛之余,心里七上八下地惶恐不安,生怕这位公子一怒之下杀了自己,又怕自己投降之后,这位公子并非明主,所托非人。
然而,被桓飞踹了一脚之后,何仪再也不敢倒在地上装死了,只得求饶认命。毕竟他好歹也算是经过黄巾起义的“黄巾老人”,深知自己如果连性命都保不住,其它事情都是徒然。面对李利这样的狠角色,执意顽抗绝不会有下场,说不定此人一气之下就会狠下杀手,到那时便悔之晚矣。因此何仪眼见自己毫无反抗之力,于是很干脆地俯首求饶,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性命。
“哈哈哈!”看着何仪渴望活命的眼神,李利大笑着说道:“这样就好。你很识时务,眼见逃生无望、性命堪忧,便立即跪地求饶,俯首认命。不管你是真心臣服,还是假意投降,只要想活命,就得办好我吩咐的事情,否则我不介意送你去见你们的‘大贤良师’!你可听清楚了,有没有异议?”
“全凭公子做主,何仪定当竭尽所能,请公子给我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何仪俯首恳求道。
李利微笑颔首,笑道:“看来葛陂黄巾头领何仪也不是一无是处之人,当机立断,识时务、知进退,有几分见识。今日你向我投降,相信日后你会为今天的决定而感到骄傲!”
亲眼看到曾经嚣张不可一世的何仪,在“郑锋”面前竟然如此乖巧,俯首帖耳,许褚不禁感触良多,暗自唏嘘不已:“这可当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古人诚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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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天下驰名
一夜无事。
次日上午,李利与许褚、李挚三人策马奔出西门,再次来到庄外黄巾军的营地。
昨天夜里,何仪跪地求饶之后,李利当即派遣段煨和陈到率领一个百人队带着何仪连夜返回山寨,清点葛陂黄巾贼这些年积攒的家底。而将近两万名葛陂黄巾军则是原地宿营,由桓飞和何曼坐守庄外大营,如此黄巾军倒是安然扎营,没有哗变滋事。
今天一早,陈到和何仪二人带领数百黄巾军押解粮草下山,一部分是庄外黄巾军三天的口粮,另外一部分粮食则是分发给许家庄的百姓。
勒马庄外,看到何仪竟然给许家庄送来大批粮食和十余车布匹货物,许褚顿时喜上眉梢,黝黑的脸庞终于露出笑容。
“文昌兄大恩大德,令许某感激万分。此番有了这批粮食和布匹,对于我庄中生计困顿已久的乡亲们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恩同再造啊!
李利轻提缰绳,驾驭座骑缓缓踱步,爽朗笑道:“仲康言重了。这一点粮食和布匹对于庄中近万百姓而言,显然是杯水车薪,可解燃眉之急,却不能立即改善乡亲们的生计问题,廖胜于无而已。不过,所幸此时正值春耕季节,只要百姓们及时开垦农田,相信今年秋天,乡亲们就能有所收获,吃饱肚子不成问题。呵呵呵!”
李利这番话说得极为中肯,许褚听之深以为然。
实际上,只要解决了葛陂黄巾贼的袭扰,便如拨云见日一般,庄中百姓很快就能自行寻找生计。如此以来,百姓们困顿的生活自然能够得到改善。半年之后,就能恢复如常了。因此李利这番话却是避重就轻,言外之意就是不想许褚由此心生愧意。
而许褚确是个粗中有细之人,他对李利为许家庄所做的一切心知肚明,心中甚为感激。
眼见困顿已久的危机得以解决,蒙在心头长达两年之久的阴霾就此消散殆尽,许褚顿觉神清气爽,浑身轻松。
彻底放下心中的包袱之后,许褚不禁抚摸着座下这匹骏马的鬃毛,触手光滑。毛色黝黑透亮,让他极为喜爱。这匹战马体长九尺八寸,近乎一丈,由蹄至肩背高约八尺四寸,四蹄健壮有力。肌肉纹理清晰可见;通体乌黑,没有一丝杂毛。
许褚是自幼习武之人。自然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驰骋疆场。建功立业,因此他最爱之物便是趁手的兵器和一匹得力的座骑。此前他已有祖传神兵——九环金背战刀,而今座下这匹战马更是令他十分欣喜,可以说是爱不释手。可惜这匹极为难得的千里良驹是李利刚刚送于他代步的脚力,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名不正则言不顺。他此时并非李利手下,焉能愧受这匹千金难求的宝马良驹。
“文昌兄,我有一事请教,不知贤兄能否如实相告?”
“哦?仲康当讲无妨。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利神情微怔,既而欣然应道。
许褚注视着李利的神色,低声道:“以我看来,文昌兄一行人都不是普通人,随行扈从皆是武艺高强之士,尤其是昨日生擒何仪和何曼兄弟的飞虎大哥和子诚兄,其武艺之强,实为我生平之仅见。除此之外,陈到贤弟和后来赶到的仲明大哥也是武艺极为高强之人,而且他们尽皆熟知兵事,处理黄巾贼善后事宜信手拈来,由此可见他们对军中事务极其娴熟。
更甚者,便是文昌兄了。贤兄举手投足间大气凛然,气质高贵,卓尔不群;谈吐不俗,提及天下大势更是精辟之极,入木三分。加之贤兄处事果断,直击要害,一言一行极有威严,说一不二,言出必行,显然是久居上位之人。不知我所言是否属实,请贤兄赐教?”
“呵呵呵!仲康粗中有细,观察入微,着实令我刮目相看。”听到许褚这番话,李利丝毫不感意外,是以他开怀大笑。随即他眼神微动,低声问道:“仲康这番话似乎不是你自己想说的话吧,听起来倒像是令尊许员外的口吻?我是不是猜对了?呵呵呵”
“这、、、实不相瞒,这番话确实是家父清晨所说,却也是我心中所想。”许褚惊愕之余,据实说道。
“嗯。仲康快人快语,不失为信义之人。”李利微微颔首,随之说道:“既然仲康相询,我自当据实相告。其实、、、我此行便是专程为仲康而来!”
“呃,为我而来,这是为何?”许褚大吃一惊地失声问道。
李利神色真诚地说道:“葛陂许褚许仲康,世之虎将也!眼下天下分崩离析,群雄割据,兵戈四起,大汉江山已然名存实亡。兖州曹操、冀州袁绍、南阳袁术、北平公孙瓒、辽东公孙度等诸侯大肆招兵买马,四处兴兵征伐,吞并周边州郡;兼有陈留张邈、吕布,徐州陶谦、荆州刘表、益州刘焉,汉中张鲁以及占据河内和上党等地的张扬等诸侯,拥兵自立,望风而动,虎视眈眈。值此天下大乱之世,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有仲康相助,共襄大事,实为我之幸事也!”
“啊!”许褚闻言失声惊呼,不可思议地盯着李利,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许褚绝非愚钝之人,听到李利悉数提及天下各路诸侯,却唯独没有提到天下诸侯之中实力最为强大的西凉李傕和李利叔侄,如此明显的破绽,显然已经表明了自身的身份。若非如此,其焉敢信口直呼各路诸侯的名讳,并且对一众诸侯如今的行动了如指掌。如此以来,眼前化名郑锋的文昌兄,其真实身份呼之欲出。
此人便是:位及三公的大汉卫将军、武威侯,手握数十万西凉大军,身兼雍州牧、凉州刺史的武威李利李文昌!
许褚之所以断定眼前之人是武威李利,而不是李傕,其原因是显而易见的。因为李傕贵为长安朝廷的大司马,摄政辅国。坐镇朝堂,根本无暇分身,不会离开长安,更不可能出来游历访贤。更何况,李傕成名已久,现今至少也有三四十岁了,绝对不可能像眼前之人这般年轻。如此以来,眼前这个笑容可掬的年轻人,自然就是武威李利李文昌。
确定李利的真实身份之后,许褚着实惊愕莫名。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现如今,在大汉天下所有年轻人的心目中,西凉李利的名字可谓是如日中天,威名赫赫,响亮至极。
遥想当年李利十五岁便跟随西凉上将李傕征战南北。十六岁时积功升至别部司马,南郑一战大败名将朱儁。并将其生擒。既而荣升龙骧校尉。十七岁出任武威太守,上任伊始便接连遭逢恶战,先后两次大战韩遂、马腾联军,既而北击飞马盗贼,西征休屠蛮夷,短短半年之间。平定武威西部四郡。十八岁时,李利拜将封侯,晋升骁骑将军、关内侯,手握数万雄兵。驻守西北边境,震慑诸般蛮夷不敢入侵大汉城池。
随后,董卓听闻李利勇武善战,欲招之为婿,却被李利当堂拒绝。最终,李利推却不掉,便在朝堂之上与董卓订立嫁女三约,此三约随之成为大汉嫁女之典范,被天下人所推崇。李利长安大婚之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一次迎娶六位出身平凡的绝色佳人为妻,此举随之广为流传,被天下年轻人争相效仿,堪称传世佳话。长安之乱,李利遭到吕布等人污蔑,但他却义无反顾地营救天子与太后,遂被太师王允临终前称之为“有情有义、恩怨分明之大丈夫!”
长安南郊一战,李利以弱势之军与李傕、郭汜等为祸天下的数十万叛军激战一天一夜,最终战而胜之,使得长安朝廷得以拨乱反正,还政于天子。随后,李利大肆整顿西凉军纪,严惩作恶多端之徒,既而整饬吏治,重新恢复纲常法纪,当真是大快人心!
长安平定之后,李利挥军十万横扫西凉二州,平定西凉全境。随后两年,李利将西凉数十万大军悉数派往西面和北面边境,抵御外寇蛮夷,并大力整顿治安,发展民生,使得原本最为混乱的西凉各州郡秩序井然,百姓安居乐业,商铺林立,百业兴旺。
如今天下各州郡皆有战事,唯独西凉二州和司隶一带太平无事,来往行人和商队只要进入西凉地界,便无需担心自身安全,沿途官道通畅,驿站众多,极为便利。时至今日,西凉二州俨然成为天下各州之中最令人向往的安居乐业之地,实为乱世之中难得一见的一方净土。
细数李利的过往经历,许褚不由得心潮澎湃,对李利钦佩不已,甚至有种莫名的敬畏。而许褚知道的这些事情,早已传遍大汉各地,被世人所熟知,简直称得上是家喻户晓,脍炙人口,被当代年轻人视之为“当世楷模”。
作为当下的有志之士,许褚同样熟知李利此前的彪炳战绩,每每想起都令他热血沸腾,雄心万丈。如今机缘巧合之下,他终于见到李利本人了,是以他心中的吃惊程度难以言表,只能呆愣地看着李利,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就是扬名天下的好处,任何时代都是一样,名声在外之人总是能够比别人更容易获得成功。不论是做官还是作学问,亦或是经商,他们总能以最快的速度走上蓬勃发展的宽畅大道。
而今天下的局势也是如此。兖州曹操因刺杀董卓而一举成名,冀州袁绍也因当堂斥责董卓,既而带领天下诸侯讨伐董卓,而名扬天下。江东孙坚扬名于汜水关下,温侯吕布逞威于虎牢关前,进而威震天下。此外,还有连续数年抵御乌桓蛮夷的白马将军公孙瓒,虎牢关下三英战吕布的刘、关、张三兄弟,等等;纵观当今天下,但凡能够割据一方的诸侯,几乎都是颇有名气之人。
除此之外,那些各州郡所谓的贤士、名士和隐士,更是犹如过江之鲫,多如牛毛;而这些人只要出仕,便能轻易获得普通人为之奋斗一生也得不到的高官厚禄。世事便是如此,自古皆然。
闻听李利真诚相邀,许褚既感兴奋又甚是为难。毕竟他身后还有上千名许氏族人,并且许家世居于此,故土难离;加之他上有高堂需要侍奉,岂能轻易许诺于人,说走就走。
一念至此,许褚不禁百感交集,踌躇不决,神情显得极为忧郁,有苦难言。因此,他深感愧疚地低着头,不敢正视李利殷切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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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人老成精
夜幕渐浓,皓月悬空。
许家宅院。
正门外,门口耸立着两座重达千斤的石狮子,屋檐下悬挂着两个彻夜长明的大红灯笼。
内宅花园中,草丛间窸窸窣窣的响动不止,唧唧鸣叫的蛐蛐声此起彼伏。
“公子初到此地,可还住得习惯?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公子直言相告,老夫立即让人重新准备,万万不能委屈了公子。”
晚膳过后,李利与许褚的父亲许员外二人来到花园水榭中,坐在石桌旁品茶小歇。双方落座后,许父亲手给李利倒上一盅香茗,满脸笑容地和声说道。
李利微微起身,双手接过茶盅,含笑点头以示感谢。轻抿一口热茶,他微笑着说道:“许叔太客气了。贵府一应俱全,没有丝毫不周之处,我等一行人甚是喜欢。小侄有幸来到宝地,承蒙许叔盛情款待,已是叨扰颇多,心中甚为感激。”
“如此便好。只要公子住得习惯,老夫也就放心了。”许父笑呵呵地说道。
这是一座颇具江淮特色的圆形水榭,下方鱼池中飘着微微泛青的浮萍,水质清澈,清新典雅。
稍稍打量着水榭,李利随之一边品茶,一边观看许家宅院中的众多屋舍。昨天夤夜而来,今天又在庄外忙活一天,是以他住进许家宅院一整天了,却连宅院中的房屋格局都没看清楚。
稍加观察之下,李利心中暗赞许家确实称得上是殷富之家。
整座宅院占地面积甚广,三进正屋,每进各有十二个房间和一个居中的正堂;东西两面各有一个四合院,乃是东西跨院。除此之外,后面还有两排后院和数十间杂役居住的屋舍;前后两院之间尚两个面积不大却很别致的花园。花园两旁修建圆形水池。
此等宅院,比之一般秩千石的官员府邸亦是毫不逊色,甚至能与郡守府邸相媲美。这么大的宅院足够容纳数百人居住,若是杂役们通铺而宿的话,甚至能够住进上千人。
由此可见,许家家底殷实,族人众多,实为许家庄第一大户。难怪许褚、许定兄弟二人带领数千壮丁誓死抵御黄巾军进庄劫掠,倘若真让黄巾军攻破墙堡,第一个要洗劫的人家便是许家大院。
“哗哗哗!”
喝完一壶茶之后。李利不等许父起身续茶,便自行起身拎起另一壶正好煮沸的热茶,俯身给许父倒上。待倒上热茶之后,他随口问道:“许叔府上这座宅院似是官宦府邸,莫非许叔早年曾是官府中人?”
“呵呵呵!”许父闻言开怀大笑。既而颔首说道:“公子好眼力!不瞒公子,老夫年轻时就像仲康他们现在一样。也是一介武夫。当过县尉,也做过几年沛国都尉;不过这些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十年前黄巾动乱,中原各州皆是黄巾贼猖獗,豫州也是一样。那时老夫便是沛国都尉,无奈郡国兵马和军械荒废已久,战力不强。根本挡不住铺天盖地的黄巾贼。结果,郡国陷落,朝廷下旨降罪,老夫也因此背上了剿贼不利的罪名。于是老夫一气之下。带着几十个族人一起辞官回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至今已有将近十年光景了,而老夫也已年近花甲,已是一介老朽了。”
提起当年之事,许父脸上仍有愤恨之色,似是心忿难平。只是岁月不饶人,如今他已年过五旬,除了唏嘘哀叹之外,如之奈何?
“哦,原来许叔也是行伍出身,算得上武将世家了!”李利恍然大悟地惊叹一声,接着说道:“昨夜,小侄有幸看到伯宁兄和仲康二人与何氏兄弟大战的场面,端是令人叹为观止啊!伯宁兄沉稳老练,武艺不俗,颇有大将风度;而仲康更是神勇之极,倒拉九牛逆行百步,此等神勇之士,当真是如同天神降世一般,当有万夫不当之勇,实乃当世虎将也!
而今两位兄长皆以成人,伯宁兄更是已过而立之年,如此虎贲之将却埋没于乡野草莽之间,实在是令人为之扼腕哪!”
许父闻言后,神情微变,一双看似浑浊却极为深邃的眼睛凝视着李利,一动不动。半晌后,他神色舒缓下来,和颜悦色地说道:“承蒙公子抬举,犬子确实有些力气,自幼也习得微末武艺,却当不起公子如此赞誉。他们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出身寒微,生性鲁莽,只怕不堪大用,枉费了公子一番盛赞。”
说话之间,许父语气稍顿,既而看着李利,似是不经意地问道:“公子当真认为犬子二人堪称虎贲之将,不是言过其实,宽慰老夫之言?”
“呵呵呵!”李利爽朗一笑,丝毫不介意许父刚才那番极端审视的眼神,笑声说道:“许叔见外了。自此以后,许叔直接叫我文昌即可,切莫以公子相称,过于生分了。还有一事,小侄需向许叔禀明,还请您大人大量,多多谅解。实际上,我姓李名利,字文昌,凉州北地郡人士。之前小侄化名郑锋,不过是担心游历之中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仅此而已,绝非蓄意隐瞒。失礼之处,还望许叔见谅。”
很显然,在此之前,许褚已经将李利的身份告之父亲了。是以许父听到李利说出真实姓名之后,并没有流露出惊讶神色。
然而,当许父看到李利没有正面回答自己提出的问题,而是自报家门时,他脸上瞬间露出一丝凝重之色,却是一闪即逝,随即神色如常地听着李利说完话。
诚然,李利直接报上自己的真实姓名,看起来与许父提出的问题毫无关系,可谓是前言不搭后语,风马牛不相及。然则,实际却并非如此,至少许父听懂了李利的言外之意。
纵观当今天下,西凉李利绝对是世间为数不多的说一不二、一言九鼎之人,他所说的话。焉能有假!这就是李利自报家门的真实用意。
此外,许父还从李利的话音之中听出一些极为耐人寻味的深意,因此他才会露出瞬间的凝重神情。
都说人老不中用了,实际却恰恰相反。
人老了,只是说他的身体机能已经开始衰退,但其智慧却丝毫不曾衰退,甚至还在快速增长之中。因此,有一句话专门形容这种老人,叫做“人老成精”。
在李利眼里,许父显然就是这种人老成精的睿智之人。
刚才许父明明听出李利有意招揽许定和许褚兄弟二人。但他的回话之中却带着拒绝之意。似乎是毫不领情。可是他语气一顿之后,却是话锋一转,反倒询问李利是不是真心看重许褚兄弟二人。如此前后矛盾的话语,看似不合逻辑,实则用意颇深。
事实上。许父之所以说出前后矛盾的话,确是试探李利的心性与城府。还有为他两个儿子讨要官职之意。
“虎贲之将”。这可不是随便说着玩的。在军队当中,称得上虎贲之将的将领,最起码也是独领一营人马的校尉以上的中高级将领。而许父直接询问李利,许褚兄弟二人是不是名副其实的虎贲之将,这句话的话外之意便是要让李利当即许诺。
对于一般人而言,许诺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张口便来,几乎不用思考。但是,对于手握数十万大军李利而言,所说的每一句话都需要慎重考虑。更不能轻易许诺于人。因为他不仅是一军主帅,还是西凉的实际掌控者,更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卫大将军。如此显赫之极的身份,岂能失信于人!一旦失信,岂不让西凉将士和麾下一众文武心寒,让天下群雄耻笑。就拿今日之事来说,如果他现在就给许父明确的答复,承诺许定和许褚二人的官职,日后若是许家兄弟不能如愿以偿,是不是就能以此为借口率众反叛。
因此,作为上位者,李利断然不会轻易许诺于人,更不会愚蠢地为达目的,轻言许诺,结果却授人以柄。这是上位者之大忌,尤其是生逢乱世,承诺显得极为重要。
人无信而不立,要想在乱世之中立足,必须做到言必行、行必果,信义大如天。一旦失信,谁还会为你卖命,如何取信于天下人!
当李利直接道出真实姓名之后,许父手中端着一盅茶,举在半空中沉思良久,以至于茶水早就凉了,他却浑然不知。而李利也没有打扰他的思考,仍旧自酌自饮,静静地观看着天上的月亮和璀璨的星辰。只可惜他看不懂星象,否则说不定也能像李玄一样,看出自己现在的星宿走向。
思索良久之后,许父终于回过神来,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盅,自言自语地轻声说道:“其实我许氏一族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是不知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世间之事,人在做天在看,是非成败谁能一言而决。任何事请都有两面性,只看我们怎么做,幸与不幸往往只在一念之间。我李利生平只信奉一句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李利若有所思地说道。
“好,文昌此言甚好,当浮一大白!老夫以茶代酒,敬文昌一杯!”许父听到李利的话后,顿时神情一振,笑呵呵地重新倒上一盅热茶,与李利举杯示意。随即,两人当真是以茶代酒,仰头一饮而尽。
“哈哈哈!”饮罢之后,这一老一少彼此对视,既而开怀大笑。
笑罢后,许父神情严肃地说道:“自此以后,老夫便将阖家老幼数百口人的性命交给文昌了。无论将来如何,老夫都认了,谁让我许家庄上下近万名百姓的性命都是你救下的呢!老夫一生不信鬼神,却深信世间因果,今日亦是如此!不知文昌打算如何安排庄中一干人等?”
李利对此早有盘算,应声说道:“庄中百姓愿意迁入长安居住之人,三日内收拾妥当,三日后跟随葛陂黄巾军一同起行。而许叔一家则由我亲自护送至司隶境内,交给驻守河南郡的平南将军徐荣,再由他派人将你们送到长安。至于到达长安之后的事情,许叔尽管放心,我会亲自传下手令,派专人负责安置你们一行人。不过有一点还望许叔见谅,那就是你们的新府邸可能比不上眼前的宅院,不过这都是暂时的,日后会一天好过一天!”
“文昌思虑周全,老夫先行谢过了。一切依你所说,三日后起行!”眼见李利把一切事情都想到了,许父也不犹豫,干脆利落地欣然应下。
随后,许父又与李利商量一些琐碎事宜。待一切商议完毕之后,他看着院落中依稀可见的景致,有些伤感地说道:“我许氏一族在此生活了近百年,祖上四代相传,如今传到老夫手上,却不得不离开。唉,乱世何时才能结束,天下何时才能太平啊!”
李利能够理解许父的心情,劝慰道:“许叔不必如此伤感,你今年不过五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之龄。我李利可以向你保证,最多十五年,我即便不能戡平天下,却一定能收复豫州。到时候,一定让你荣归故里,再次住进这许家祖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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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千年不破的规矩
“锵、锵、锵!”
许家大院,前院校场上。
这里曾是许褚、许定兄弟二人训练族中青壮的校场,也是他们自幼练武的演武场。
场地不小,足够容纳五百青壮训练,校场四周摆着八个兵器架,十八般兵器一应俱全。
然而,今日校场上却是无人训练,许家将近四百名青壮悉数站在场边,纷纷瞪大眼睛神情专注地看着场上的激烈打斗。
“嗒嗒嗒!”
两马错身过后,双方背道而驰。
至此,场中厮斗的两人方才渐渐显露真容,原来刚才激战之人确是陈到和许定二人。眼下这二人已经酣战四十七个回合了,却不分胜负,孰强孰弱仍需再战方能见分晓。
其实,在此之前,陈到已经和何曼打过一场了。只可惜何曼左腿伤势未愈,与陈到激战五十个回合后,伤口崩裂,只得中途休战,就此作罢。
稍作歇息之后,陈到便与许定再战一场,如今二人已激斗将近一个时辰,战斗却愈演愈烈,可谓是大战正酣。
今日之所以会有此一战,起因便是桓飞轻描淡写地两句话,促使几位新近加入李利麾下的武将捉对厮杀。
“我西凉军将领没有孬种,战场厮杀首重武艺和骑术,至于兵法韬略,没有经历过大战,很难看出孰优孰劣。故而,各位若想尽快独领一营人马,必须展示出自身过人的武艺才行。否则,如何令军中将士信服?”
这就是桓飞今天早晨在众人晨练之时,当众说出的一番话,就此挑起了战端。
待李利闻讯赶来时,陈到与何曼已经战罢。与许定的战斗也已开始。
“飞虎,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是你挑拨众将之间比武,而你却在场边鼓动大家起哄,唯恐府中不乱。可有此事?”李利快步走到校场边缘,拨开看热闹的人堆,面色不善地对桓飞问道。
看到主公李利似乎没有真生气,桓飞顿时装傻充愣地憨笑道:“主公,你这可是冤枉我了!这些家伙都是好战分子,一天不打仗,就浑身不舒服。结果。他们就打起来了,事情就是这样。嘿嘿嘿”
“哼,满嘴谎话连篇,胡说八道!”李利冷哼一声,随即将桓飞拉到场外。轻声问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要听真话。你若是再敢信口雌黄。杖责五十,我说到做到!”
“啊!”桓飞闻言神色大变,失声惊呼,既而老老实实地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清晨,陈到、许定、许褚和何曼四人向末将询问军中情况,末将看他们似乎有些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即统领一营人马,便将军中的规矩说了出来。结果,他们就捉对厮斗,欲要分出高下。”
“军中规矩?什么规矩。我怎么不知道?”李利眉头微皱,沉声问道。
“啊!”桓飞闻言大惊,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利,惊讶地说道:“主公,这可是你亲自订立的规矩,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李利越听越糊涂,不解地说道:“究竟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地说与我听!”
“好吧。”眼见主公李利似乎真的不记得了,桓飞大感无奈地摇摇头,既而据实说道:“主公是否还记得三年前你亲自率领龙骧营准备收复姑臧城的情景?半路上,你夜宿桃花村,随即遇到滕霄、滕羽和蒙崇等人。当时你对他们说:军中以强者为尊,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便一目了然,你们有多大本事,我就给予你们多大的官职!结果,滕霄和滕羽兄弟二人脱颖而出,一跃成为副统领,直接带领一千人马。
自此以后,这就是我们军中的规矩。任何初来乍到的将领,接到主公的任命后,必须要有过人的本领,降服帐下将领,否则便很难在军中立足。就连末将初掌虎啸营的时候也是一样,先后打败两位副统领,才得以顺利掌管全营。不过这个规矩好像仅限于主力战营,郡府兵之中没有这条规矩,因为郡府兵人员斑杂,经常调动,所以就没有这条规矩。”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李利沉吟着点点头,倒是想起当初招揽滕氏兄弟的那一幕,至今历历在目,确实如桓飞所说。
想起这些,李利莫名地心中一暖,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军中有规矩,老兵欺负新兵,老资格将领轻视新人,这种现象在后世军中也是屡见不鲜。想当年,军校毕业的高材生“李正锋”乍一进入部队便是中尉军官,结果却被士兵们不屑一顾,极为排斥,甚至有人阳奉阴违,私底下肆意编排他。直到他进入军队的第一个月便立下三等功,由此才让士兵们对他刮目相看,真正将他视为军中一员。
这就是军队的规矩,有能力的人才会受人尊敬,被兵士所拥戴;这种规矩自古皆然,千年不变。
军中自有规矩,强者为尊,这是牢不可破的铁一样的事实。西凉军之所以能够以骁勇善战驰名天下,凭得就是自身坚忍不拔的刚强毅力和悍不畏死的战斗意志。这种弥足珍贵的优良传统,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绝不能丢!
作为大军主帅,李利很清楚西凉军中的形势,对军中将领之间既有合作又有竞争的关系同样是心知肚明。眼下的西凉大军,早已不是军队草建之初时那般兵少将寡,势单力孤,而是高手众多,武将云集,已然成长为一个相对成熟的军队体系。统领各营的中高级将领,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根本没有空置的职位;很多时候,一旦出现空缺,立即便有十几个甚至几十、上百个将领争得头破血流。
正因为如此,但凡新近加入军队的新人将领,如果自身没有过人的本领,无法令军中将领和帐下将士信服,的确是很难在军中立足。即便是主帅李利十分看重他。委以重任,但他也需要凭借自身能力降服帐下众将,而后才能掌军。
就像眼下的陈到、许褚、许定、何曼和何仪等五人,初入李利麾下,肯定不会得到过高的军职,更不可能在短期之内获得独领一营人马的机会。除非李利特意为他们单独扩充一营人马,除此之外,他们就只能慢慢磨砂资历,一步一个脚印地逐步升迁上去。而单独增设一营人马,却不是想做就做的事情。兵器、铠甲、战马、粮饷供应以及职位架构和驻地等等,方方面面都需要筹措妥当,牵涉甚广。值此西凉安定、没有大规模战事之际,李利绝不会轻易扩军,从而加重西凉府库本就十分拮据的钱粮供给负担。
李利脑海中一边想着事情。一边信步走到场边,观看场上陈到和许定二人的厮斗。
“铛!”剧烈抨击声中。陈到跃马扬枪迅猛如电地连续攻击。但见他双手脱缰,手持丈五长枪,枪锋突刺,挥枪横挑,攻势凶猛凌厉,枪术精湛。每每枪锋一挑。便是直击要害,促使许定挥刀招架,陷入被动之境。由此可见,陈到深得枪术之精髓——快。以迅猛快捷的凌厉攻击,迫使许定被动防御,进而以攻代守,稳稳占据战斗的主攻优势。
相对于凶猛攻击的陈到,许定战斗时就显得极其沉稳,刀法娴熟,一招一式皆有章法,攻防兼备。面对陈到强势来攻,许定沉着防御,不时反击,似乎是有意消耗陈到的气力,等待时机。只要陈到气力稍稍露出破绽,许定就会迅速反攻,既而扭转被动防守的局势,甚至还能一举打败陈到,赢得战斗的最终胜利。
细细观摩场中二人的武艺和骑术,李利随之心中了然,已然看出此二人孰优孰劣。
正值及冠之龄的陈到无疑是血气方刚,战斗之中几乎没有防守,完全是以攻代守,凭借迅疾如电的凶猛攻势迫使许定无暇分身,既而无法反攻。此等战技,实为斗将之中的正确策略,乃胜战之法。何况陈到已经和许定激战一个时辰了,此时狂追猛打,无疑是明智的;因为他已经大致摸清了许定的武艺特点和力量强弱。反观许定,其人刀法精纯,性格沉稳,攻守兼备之中,却显得防守有余而进取不足。如此被动防御之下,他处处被动挨打,已然陷自身于极其不利的境地,须知久守必失,明显落于下风。
事实正如李利预测的一般无二。
“锵!”场上激战至七十三个回合时,随着陈到虚晃一枪,看似长枪突刺,却在临身之际陡然变招,枪杆一抖,震偏许定横在胸前的刀杆,既而枪尖寒光一闪,直抵许定胸膛。至此,两人激战将近两个时辰之时,胜负已分;陈到终究技高一筹,而许定棋差一招,惜败于陈到手下。
“叔至暂且歇息半个时辰,待歇息过后,某许褚与你一战!”眼见自家兄长落败,站在场边早已心痒难耐的许褚,当即扬声搦战。
“罢了,都是自家兄弟,日后有的是切磋机会。今日到此为止,不可再战!”闻听许褚出言挑战,李利顿时大步走到场中,摆手制止正欲应战的陈到,既而神情随和地朗声说道。
没错,李利脸上的神色确实十分随和,但他说话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一语而决。他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反对麾下将领之间切磋武艺,而是陈到、许褚等人相处时间太短,彼此之间交情不深,很容易打出真火,既而彼此互生间隙,不利于团结。等到日后他们之间互相熟悉之后,无论他们怎么打,李利都不会干涉,因为那才是真正的切磋武艺,但此时确是有些意气之争的意味。故而,李利直接出言制止,致使校场战斗就此偃旗息鼓,草草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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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再返司隶
三天时间转眼即逝。
翌日清晨,许家庄一行近千人悄然整装起行,与早已等在庄外西门口的近四万葛陂黄巾军会合,旋即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一路北行。
此番许家庄许氏一族举家迁往长安,一行共计九百八十九人,相当于西凉境内一个大村落的人口总数。但是,这将近一千人的搬迁队伍对于拥有近万人口的许家庄而言,却是九牛一毛,不到庄中人口的十分之一。
三天之内,李利早已命令许褚兄弟二人派遣族中青壮将许家乔迁西凉的消息传到庄中所有人家,并告之百姓,凡是有意前去西凉安家的百姓皆可一并起行,并许诺厚待之。
然而,人心思定,故土难离。
自从葛陂黄巾军被李利收服之后,许家庄百姓无不交手称赞、奔走相告,对许家兄弟和李利一行人感激涕零。但是,真正要让他们跟随许氏族人一起迁往西凉定居,却是从者寥寥,仅有十余户许家的佃户愿意跟随许家人一同前往。除此之外,庄中将近九成百姓不愿千里迢迢地背井离乡,远赴西凉。
于是,第四日清晨,李利带着近千名许氏族人和葛陂黄巾军会合,既而悄然离开许家庄。
“这些人真是忘恩负义!我等想接他们去长安过好日子,可他们却不领情,真是气煞我也!”离开许家庄之时,桓飞忍不住地回头回头张望身后的墙堡,神情颇为不忿地说道。
许父和许褚、许定等人闻言后,神色顿变,既而纷纷低着头,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时,李利坦然说道:“飞虎不可胡说!人心思安。人心思定,百姓们故土难离,这都是人之常情,换做是我们也是一样。如今许家庄刚刚安定下来,村中百姓已经有盼头了,只要辛勤劳作,半年之后就能过上安定祥和的好日子。既然留在这里同样能过上安稳日子,百姓们何必要跟着我们舍近求远地迁往西凉呢。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听到李利这番话。许家众人顿时神情缓和下来。
许父原名许忻,字子和。待李利说完话后,许忻接声说道:“主公所言极是。庄中百姓好不容易安稳下来,自然不愿意同我们一起远赴长安,毕竟这里是他们祖上世代皆是定居于此。不过眼下庄中的安稳日子只怕是难以长久。长则一年,短则数月。定然还会有草寇或盗匪再次占据葛陂。既而为祸乡邻。大乱之世,若是没有强大的武力震慑,没有军队保护,想要过上安稳日子,无疑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很难得以实现。”
李利闻言深以为然地点头说道:“许叔高见。一语中的。而今豫州境内没有实力强大的诸侯,却有多达十余股黄巾贼四处流窜,肆意劫掠。葛陂群山地跨汝、梁、陈和沛国等多个郡县,山势险峻。易守难攻,实为流寇盗匪藏身的绝佳之所,因此这里早晚会被草寇占据。只不过随着我们离开此地,这些事情已与我等无关,纵然有心相助,却也鞭长莫及,心有余而力不足。
毕竟豫州距离我们西凉太远了,一旦我们将势力范围延伸到豫州,只怕中原各镇诸侯顷刻间就会寝食难安,既而将我西凉军视为头号大敌,甚至有可能促使他们联合起来与我为敌,急欲除之而后快。所以,尽管我们目前拥有迅速平定豫州的实力,却迫于周边形势,只得按兵不动,偏居西凉一隅,厉兵秣马,以待时变。”
李利这番话确是道出了西凉军目前所面临的现实处境,虽有数十万雄兵,却迫于中原各州郡错综复杂的局势,轻易不敢动兵。
因为,只要西凉军有意进取中原,那么中原各州郡的现有格局就会立即随之改变,而西凉军也将成为众矢之的,以一己之力抵御中原各镇诸侯的联手围攻。果真如此,纵然西凉军实力强劲,战力超群,却也无法打败中原各路诸侯的联盟大军,毕竟猛虎架不住群狼。即便西凉军侥幸取胜,那也必将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自身实力大损,实在是得不偿失。
在这个问题上,近两年来李利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思考,先后与贾诩、李儒、李玄和华歆等人商议多次,最终确定修养生息、静观时变的策略。这既是一种无奈的妥协之法,也是一种韬光养晦的上上之策,以不变应万变,不动而已,动则雷霆万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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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何氏兄弟率领将近四万葛陂黄巾军,遍插旌旗,浩浩荡荡地直奔司隶而来。
沿途之上,大军所到之处,各郡县城池紧闭,城中官吏及其麾下郡兵皆不敢擅自出城阻挡,更不敢捋其锋芒。甚至,还有一些之前与葛陂黄巾贼暗中来往的郡县,虽然紧闭城门,却还在大军必经之处留下大量食物和一些金银细软,权当犒劳大军。此等让人啼笑皆非的场面,不在少数;一路行来,先后有十多个小城早早准备好犒军之物放在城外,还附上一封阿谀献媚的讨好书信,生怕何氏兄弟挥军攻城。
除此之外,大军沿途之中屡屡遇到盘踞在附近山林里的黄巾贼,带着大量酒水和肉食下山犒军,其间还有五六股黄巾贼率众前来投奔大军。这些下山投奔何氏兄弟的黄巾贼,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流寇土匪,他们都是四处流窜的小股流寇,普遍人马不多,多则一千余人,少则两三百人,与葛陂数万黄巾军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然而,积少成多,十余天下来,何氏兄弟带领的黄巾大军居然增加至将近五万人。其中,前来投奔的小股黄巾贼便有六千余人,再加上沿途收留的流民,东拼西凑之下,四万变五万。等到大军接近司隶边境之时,生生多出一万余人。
而驻守司隶南部各郡的平南将军徐荣。早已接到李利的亲笔书信,随即他亲率万余武卒营大军前来接应。因此,何氏兄弟率领的五万余迁徙大军连续行军半个月之后,终于顺利进入司隶境内。
两军会合后,沿途充当大军主将与副将的何仪、何曼兄弟圆满完成任务,大军随即由徐荣全权接管。至此,李利一行人前往豫州游历一圈之后,再次返回河南郡,回到自己的地盘上。
临时中军大帐内。
稍作舆洗的李利,换上一身锦袍。笑呵呵地走进大帐,一边摆手示意众人不必拘礼,一边走到帅案旁坐下。
“诸位一路鞍马劳顿,十分疲惫,因此今夜帅帐议事。咱们长话短说。”乍一落座,李利不等堂下众人起身跪拜。便先声夺人地朗声说道。
诚然。堂下大帐中所坐之人确实是有些驳杂。许忻、许褚和许定父子三人坐于右侧,许忻居首位,在他们身后便是陈到、何仪、何曼以及三名黄巾贼头领;大帐左侧,新近赶到的李玄坐于首位,其后是徐荣、桓飞、段煨以及八名驻守司隶南部的武卒营中高级将领。金猊卫统领李挚依旧雷打不动地站在李利身后,马云萝没有前来参与议事。留在大帐内室整理李利的寝室。
如此以来,大帐中右侧众人都没有具体官职,而左侧之人则是李利旧部,皆有功名在身;这样两拨人聚在一起议事。难免让人觉得有些不伦不类。
所以,此番帅帐议事,其实就是李利要对许褚等人作出具体安排,正式任命官职。以李利今时今日的权势地位,他以卫将军的身份行使大将军职权,已然不是三年前的口头任命,而是名副其实的正式任命,其实际效应丝毫不亚于天子颁布的敕封诏书。
“元忠也到了,可曾见到文优,他现在身体恢复得如何?”看到李玄脸上仍旧洋溢着淡淡的笑容,李利微笑着问道。
“回禀主公,十天前文优已经赶回长安,身体已然无恙。属下与他交接之后,便率领卫队赶来司隶,已在此等候主公三天了。”李玄躬身禀报道。
李利微微颔首,笑道:“文优无事便好。他的身体还是太过羸弱,以后要注意一下,最好能习练一些剑术,既能防身又能强身健体,实为一举两得。”
“谢主公挂怀,属下记住了,随后便写信告知文优,传达主公命令。呵呵呵!”李玄笑声应道。
李利会心一笑,随即将目光转向帐下右侧,挥手示意李玄传达任命。
得到李利授意后,李玄起身走到大帐中央,立于帅案之下,从袖口中拿出一卷早已准备好的锦帛,朗声宣读道:“秉承主公将令,任命谯县许褚为都尉、秩五百石,直属李挚统领帐下金猊卫左营司马,统领两千宿卫,族中四百勇士悉数纳入左营!”
“末将叩谢主公!”许褚神情激动地躬身拜道。
的确,他与李利朝夕相处大半个月时间,已然知晓西凉军中的各营建制及其职能。在西凉军中,每个战营实际都有将近两军人马,甚至更多,远超大汉的兵制;例如军侯,汉制一般是200~500人,但李利麾下的军侯却有1000人以上。而金猊卫不仅是主公李利的亲卫军,更是高级将领的摇篮,西凉军中很多统领级将军都曾是金猊卫营中的将领。而他最为欣喜的是,李利对他极为信任,初入军中便赋予他两千兵马,等于间接地给他独领一营人马的机会。
在许褚躬身拜谢之时,李玄话音稍顿,随即便不再停顿,朗声道:“任命汝南陈到为军司马,金猊卫右营第一千夫长;任命许定为军司马,直属武卒营徐荣将军帐下听用。任命葛陂黄巾军头领何仪为奋武校尉,直属郡府兵统领铁陀将军帐下听用;任命何曼为偏军校尉,直属飞熊营桓飞统领帐下千夫长,暂留主公麾下听用;任命王兴、刘义、周全三人为屯长,调入安邑滕霄将军帐下听用!
此外,经主公举荐,敕封谯县许忻为典农中郎将,隶属郡府兵统领铁陀将军帐下,主管屯田兵事!”
“末将等拜谢主公!”随着李玄逐一宣布任命,以许忻为首的众人躬身立于帐下,恭声拜谢道。
这其中以许忻、何仪和何曼三人神情最为激动,甚至有些喜出望外。许忻已年过五旬,辞官已达十年之久,万万没想到临老了,居然被李利赏识,破格提拔为中郎将,此举着实让他深感意外。而何仪和何曼兄弟二人,眼见许褚、许定和陈到三人的官职都不算高,可是他们兄弟却意外获得校尉之职,由此可见李利是个言出必行、赏罚分明的主公。虽然在各路诸侯麾下校尉已经泛滥成灾,但在西凉军中却不是这样,校尉是仅次于将军的拥有实权的一营将领。而他们兄弟二人之所以能够获得校尉之职,是因为他们带领五万多人从豫州一路赶到司隶,这就是实实在在的功绩。
除此之外,何曼能够意外得到李利赏识,却是因为他是桓飞的徒弟。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凭桓飞这张脸,李利也不能委屈了何曼。否则桓飞脸上无光,一定会跑到李利面前给徒弟讨要官职;与其这样,不如趁早成全他,免得他无理取闹。
还有便是返程途中率众投奔李利的黄巾头领,李利稍加考校他们一番,从七名黄巾头领中挑出王兴、刘义和周全三人,觉得他们尚可一用。于是特意把他们叫进大帐,当众任命,虽然职务不高,仅是屯长而已,却足见李利对他们极为礼遇。随后他们到了滕霄手下,就凭他们是李利亲自任命的屯长,进过李利的临时帅帐,就足以令滕霄高看他们一眼,既而给予他们更多的立功机会。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再次得到晋升,从而迅速成为李利麾下的中级将领。
切莫轻视李利不经意间的一点小恩惠,或许就是他今日的破格之举,就能改变这三个人一生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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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恶俗的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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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前往常山国的官道上,李利策马飞奔,春风拂面,阳光和煦,当真是好不惬意。
而他座下的战马极为神骏,四蹄飞踏,每一次跨身跃步都长达两丈有余,并且步幅颇为稳健而迅捷。
由此可见,此马的奔行速度何其之快!
这是一匹通体赤红似火的骏马,从头顶到马尾长约一丈二,由蹄至肩高约九尺四寸,四蹄健壮有力,鬃毛光滑锃亮,马身肌肉纹理清晰可见。奔行之中,此马鼻息悠长而富有节奏,爬山涉水、跃马过涧,如履平地,唯独不知它能否涉水而过。否则,单凭此马的外形和迅疾如风的奔行速度,不知道此马出处之人很容易把它看做吕布胯下的赤兔马,因为这匹马与吕布的座骑极其相似,几乎可以说是一般无二。
事实上,这匹名为“骅骝”的火红骏马和赤兔马本就是同种同源,乃是一母同胞的同宗血脉,同是绝世神驹。
然而,只有近距离仔细观察过赤兔马和这匹骅骝神驹的人,才能看出两匹马之间的细微差异。骅骝马体长比赤兔马超过一尺,肩高超过四寸,体型差异促使它的奔行速度尚在赤兔马之上。除此之外,两匹同出一脉的火红战马再无差异,乍看上去一模一样。
此外,两马之间还有一处让人极其容易忽视却又不容忽视的巨大差异,那便是赤兔马乃是天下间闻名遐迩的旷世神马,而李利座下的骅骝马却是默默无名,空有绝世神驹之能,却远不及赤兔马声名在外。
都说世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但对于骅骝马来说,却是恰恰相反。它拥有超过赤兔马的天赋和能力,却没有遇到一个超过吕布的盖世英雄,以至埋没至今,仍是声名不显于世。
这匹骅骝马就是昔日韩遂从北宫伯玉手中夺来的神驹,此后便一直是韩遂的座骑。三年前,李利先后两次大败韩遂,杀得他丢盔弃甲,甚至险些将其生擒,却因韩遂胯下骑着骅骝神驹。最终让他远遁逃走。直到李利收复金城之时,韩遂已死,阎行重伤,成公英负隅顽抗,当李利收服成公英之际。从长安请来华佗的李挚急匆匆地冲进韩府后院马厩,找到了这匹骅骝神驹。
如果说骅骝马的第一任主人是北宫伯玉。那么第二任主人却是有些出人意料。因为骅骝马的第二任主人并不是韩遂。而是曾经为韩遂牵马缀蹬数年之久的“豸奴”李挚。
正如董卓生前所言,就凭韩遂一介书生,断然无法驯服骅骝马。就连骅骝马第一任主人北宫伯玉,若不是他亲手喂养骅骝马长大,恐怕也无法驾驭骅骝马,更没有能力驯服这等宝马。而韩遂之所以能够驱使骅骝马。是因为他有专门为他牵马缀蹬的李挚,而李挚却能驯服骅骝马。所以,真正能够凭借自身能力驯服骅骝马的第一人,就是李挚。而第二个驯服此马之人,便是眼前驾驭骅骝神驹纵马飞奔的李利。
时过境迁,而今骅骝马正值巅峰状态,但曾经驾驭过它的两位诸侯却已不在人世。几经辗转之后它到了李利手里,方才第一次出现在中原大地上,得以尽情飞奔,纵横驰骋。
“公子,公子!慢些,再慢些,否则我等追不上你呀!”眼见李利策马奔出数里,再往前便是一个山脚弯道,李玄不由得心中大急,放声急呼。而与他同行的人,还有桓飞、李挚、许褚和马云萝四人。
此次北上冀州,李利一改之前前往豫州的随行队伍,与他同行之人仅有李玄等五人,家庭自己在内,一共六人。
因为冀州眼下的局势不同于豫州,这里是袁绍的天下,而豫州目前却是黄巾贼肆虐之地。
今年年初,南阳袁术虽有图谋豫州之意,可他胃口太大,既想图谋豫州,又想攻占徐州,甚至还惦记着刘表的荆州。只可惜他贪多嚼不烂,手握十余万兵马却一直裹足不前,既没有出兵豫州,又打不下荆州,反倒自以为是坐观曹操攻打徐州,梦想着曹操和陶谦两败俱伤,而他则可以坐收渔利。却不料开春之后,曹操迟迟不肯发兵,促使袁术也不敢轻动。
正是这种相互牵制之下,才使得李利大摇大摆地进入豫州,不但招揽了陈到和许褚、许定等三员大将,还顺手拐带何氏兄弟麾下的数万人马,既而一路畅通无阻地返回司隶。因此,豫州之行,李利可谓是狠狠地捞了一票,却丝毫不用顾及自身安全,因为豫州境内没有真正能够对他造成威胁的强势诸侯。
与豫州相比,此番北上冀州李利就不能那般轻松了,因为这里是袁本初的地盘。自古燕赵之地多豪杰,而占据冀州的袁绍如今也是兵强马壮,正处在迅猛壮大的高速发展阶段,麾下武将云集,许多燕赵豪杰之士,慕名投奔于他。正是基于此等局势,促使李利下定决心进入冀州亲眼看一看冀州袁绍到底强大到何等程度,其真实实力到底如何,兵马几许,战力如何,文臣武将又是何方神圣。不过他此行进入冀州,确是极为小心,随行之人仅有李玄五人,但他身后三十里之内却有大队人马佯装尾随。
此番尾随李利一行六人进入冀州的后队人马,确实不少,比进入豫州时多出两倍。后队仍以段煨为主,陈到、何曼为辅,三人各自带领一个百人队伪装成流民、商队或流寇进入冀州境内,每队相距十里,彼此间半个时辰传递一次消息,始终尾随李利一行人之后,以策万全。
这是李玄出的主意,而李利欣然采纳,随即付诸于行动。
唏聿聿!
“呼!”临近山道转弯处,李利方才勒马停下。随之深深呼出一口气,自言自语地道:“真痛快!冀州当真是卧虎藏龙之地,千里沃土,一马平川,西北边境上又有连绵起伏的群山!难怪冀州拥有数百万人口,这里还真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足可养兵百万!”
“驾!”就在李利自言自语之时,李玄和桓飞五人策马疾奔赶来。李玄恰好听到李利最后那句“足可养兵百万”,于是一边大口喘息,一边附和道:“主公所言不错。冀州拥有数百万人口。沃野千里,人杰地灵,好生经营治理一番,的确可以供养百万大军。不过这有一个前提,那便是北进扫平幽州。南取青州,西取并州。而后攻占青州和兖州;如此以来。冀州定能拥兵百万,自身立于不败之地,既而逐鹿天下!
然而,这一切说起来容易,真正实施起来却极为艰难。幽州和并州边境直接与草原部落相连,幽州以东又有诸多番邦小国。屡屡犯境。幽并二州所面临的蛮夷部落和宵小番邦,绝不下于我西凉所面临的西域诸国和羌胡部落,因此边境上需要驻扎大量军队,随时应对突发战事。而且。幽并二州还有一点与我西凉不同,那便是我西凉之地关隘极多,只要稍加提防,蛮夷和西域诸国即便大举入侵,也无法长驱直入我西凉腹地。但幽并二州却不行,一旦边境关隘失守,蛮夷骑兵就能长驱直入,南下中原。因此,冀幽青并四州看似卧虎藏龙之地,实则易攻难守。倒是黑山地势险要,连绵数百里,地跨多个州郡,这里足可藏兵数十万,虎踞龙盘,不失为一道天然屏障!”
李玄这番话听得李利暗自心惊,可谓是一针见血,精辟之极。后世之中,赤匪之所以能够夺得天下,黑山就是赤匪的养兵藏兵之地,累积十数年之功,最终厚积薄发,东西两路并进,逐渐攻占天下。
而历史上,袁绍曾经占据冀幽青并四州,却在数年之间被曹操击败,究其原因并非全赖官渡之败,而是边境不稳,内忧外患之下,使得曾经不可一世的袁盟主兵败如山倒,一蹶不振。但曹操收复袁绍之地却足足用了八年之久,由此可见,袁绍之败焉能归功于官渡一役,边境未平才是导致他彻底败亡的根本原因。如果袁绍能够像李利现在这样,大力扫平后方边境,即便是官渡大败,也不会一蹶不振,哪怕是坐守城池,就能抵挡住曹操大军的进攻。只可惜他前门遇虎,后门进狼,两相夹攻之下,他怎能不败?而曹操击败袁绍之后,便要花大力气驱狼,因此他耗费数年之功,才彻底占据袁绍之地。
官道上,李利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策马前行,不知不觉又走到李玄等人的前面,与他们相距数百步,也就是一个山道转弯的距离。
“啧啧啧!大爷今天本想带着兄弟们下山打秋风,不承想,出门交好运,命犯桃花呀!居然遇到一群美娇娘,还有五大车价值连城的财物,真是老天爷保佑啊!哈哈哈”
正在琢磨事情的李利,突然被山道前面放肆的狂笑声打断思绪,于是他神情极为不悦地抬头察看。
却见百余步外的山道上,数百名劫匪围着五辆装满货物的马车,肆无忌惮地打开车上的包裹,既而惊喜地疯狂大笑。而一名匪首模样的彪形大汉则是将大刀扛在肩膀上,迈着八字步,拦住最前面的一辆华盖马车,一把拉住车内妇人的白嫩手臂,吓得女子惊声大叫。
壮汉匪首却异常兴奋地放声狂笑,叫嚣道:“小娘子,你叫啊,就算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敢来救你们,你们认命吧!哈哈哈!”
乍见眼前这种情景,李利不禁失声爆了粗口:“我操!这么恶俗的事情竟然被我碰到了,真他娘的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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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小白脸
“哪个王八蛋这么不长眼,胆敢破坏大爷的好事?有本事你给我站出来,让大爷看看你长了几个脑袋!”
李利情不自禁爆了粗口,虽是说者无意,却中气十足,声量极大,恰好被正欲亵渎妇人的匪首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匪首破口大骂,扭头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只可惜他四处查看之中视线正好被车棚挡住,愣是没有看到与马车站在一条直线上的勒马驻足的李利。
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施以援手的李利,听到匪首出言不逊,顿时怒火冲上脑门,当即策马狂奔,勃然大怒道:“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竟敢辱骂你家李爷爷,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盛怒之下,李利险些说出一句经典台词:“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良家妇女!”只是话到嘴边,他却感觉极为怪异,于是稍稍停顿之后便将一句司空见惯的台词,说得不伦不类,以致原本很有威慑力的暴怒之言,瞬间变了味道,松软无力。
“哈哈哈!”看到山道上冲出一个身量虽然高大,却生得十分白净的年轻男子,匪首顿时哈哈大笑,神情极为不屑地喊道:“我当是谁呢,原是个连骂人都骂不利索的白面书生!小子,你这是英雄救美呢,还是自己跑过来送死?”
一众劫匪眼看自家头领根本没把疾奔而来的年轻男子放在眼里,便没有当道将李利拦下,而是放任李利策马冲到前面的马车旁边,与匪首正面对质。
眼见这些劫匪居然如此托大,李利反倒不急于出手,在匪首面前勒马止步。神情平静地俯视着狂妄之极的匪首,居高临下地沉声道:“你这厮倒是颇为健壮,看起来有把子力气,却为何专干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拦路打劫良家妇女,岂是大丈夫当为之事!”
“呃?敢对大爷如此说话,你这白脸书生倒是有几分胆色!”看到李利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斥责自己,匪首当即愕神,既而审视着李利的衣着装扮。
陡然,他双眼放光地看着李利座下的骅骝马,惊叹道:“真是一匹好马呀!小白脸。快给老子滚下来,这匹马老子看上了!看在你送来这匹好马的份上,大爷今天心情好,就饶你一命,留下战马。快滚吧!”
正当壮汉匪首双眼贼亮地觊觎李利座下骅骝马之际,李利瞬间环顾四周。尤其是那五辆大车和被劫匪杀死的扈从。
稍加留意之下。李利恍然发现,这个身高八尺有余,浓眉大眼、一身腱子肉,面相凶恶的壮硕匪首,刚才确实说得是真话。这个只有六辆马车的商队,虽然规模不大。但车上所载的货物却是价格昂贵的上等绸缎和金银首饰;仅凭劫匪打开的几个箱子里显露出来的珍珠、翡翠等饰物,便可见一斑。
商队一行共有六辆马车,五辆装载货物,还有一辆比较宽大的双驾马车则是商队主人所乘坐的马车。车厢较大,车内能够容纳四五个体型中等之人。商队随行扈从不少,足有五六十人的样子,大多都有马匹代步,平均下来,一辆马车便有十人保护。此等护卫森严的商队,按照常理来说,面对两百余人的劫匪袭击,即便不能打退劫匪,却也不至于毫无反击之力。
然而,李利所见到的情形却是商队扈从全部被劫匪所杀,无一生还;近百具尸体之中,劫匪的尸体却不多,仅有区区二十余具劫匪尸首,余下全是商队扈从的尸体。其中,还有两具尸体是身着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此二人皆是胸口中刀而亡,临死时手中还拿着三尺佩剑。显然他们二人之前曾率领扈从奋力拼杀,结果却不敌悍匪,寡不敌众,既而悉数被杀。
“小白脸,大爷问你话呢,你东张西望的作甚,难道你想逃走?”看到李利面无惧色地自顾扭头察看四下情形,壮汉匪首不禁神色微变,狐疑地问道。
说话之中,匪首同样扭头看看东西两面的山道,看到山道上没有碍事之人前来之后,他放声大笑道:“小白脸,不用看了。这里只有你这个书呆子不知天高地厚,兴冲冲地跑来送死,其他人即便看到这种场面,也会掉头就跑,谁敢上前多管闲事?还是刚才那句话,大爷看上你座下这匹战马了,乖乖下马,大爷我放你一条生路!若是你敢说半个不字,那就休怪大爷翻脸无情,一刀剁了你!还愣着作甚,立刻下马!”
壮汉匪首一边大声恫吓李利,一边抬脚跳下马车,手持丈二长刀,一步步向李利逼近。
眼见剽悍匪首持刀而来,李利突然大喝一声:“且慢动手,稍安勿躁!”。
这一声暴喝,当真是声量极大,声震山谷弯道,方圆数里之内皆可听到。
正在大步逼近李利的剽悍匪首,被这一声大喝震得双耳发聩,黝黑的脸颊顿时为之变色,不由自主地连退十余步,既而满脸惊骇地看着李利。
随之他嘴角微微抽动两下,似乎是活动一下脸上僵化的肌肉,直盯盯地注视着李利,惊声道:“你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究竟是什么人,来此作甚?”
“哦?”看到剽悍匪首似乎有所察觉,李利神情微怔,沉吟道:“看来你这贼人颇有几分眼力,倒也不是个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屠夫!你想知道我是何人,就应该知道规矩,先报上你自己的名字!”
“哈哈哈!”匪首闻言放声大笑,再次扭头看看两旁空无一人的山道,挑衅地说道:“小白脸,看不出你年龄不大,声音倒是不小,脸皮更厚,佯作镇定,虚张声势!莫非你以为大爷手中这柄战刀是吃素的,不敢杀你吗?睁大眼睛看看地上这些尸体,再看看某手下这帮兄弟,杀死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若识相,立即下马滚蛋,否则大爷懒得和你废话,直接送你下黄泉!”
对于匪首的危言恫吓,李利根本不予理睬。
只是匪首张口闭口“小白脸”,这倒是让李利有种莫名触动,既熟悉又陌生,一种别样的感觉涌上心头。于是他双眼俯视着匪首,若有所思地试探道:“小白脸,很有意思的称呼,你是黑山贼吧?是不是刚刚在袁绍手下吃了败仗,正欲逃命,却碰巧遇到这家商队,于是狠下杀手,强抢钱财,然后带着这帮流寇逃之夭夭?”
随即,不等匪首答话,李利双眼陡现寒光,沉声道:“乱世之中恃强凌弱,强抢过路商队钱财,这种事情天下各地皆有。但是,尔等应该明白,盗亦有道,枉杀无辜早晚是要遭报应的!而今尔等已经杀人夺财,为何还要为难车中妇人?难道尔等劫财还不够,还想欺凌柔弱女子,企图赶尽杀绝吗?”
看到眼前的年轻人居然如此大义凛然地斥喝自己,剽悍匪首顿觉大失颜面,脸上凶光大作,单手攥紧战刀,怒声道:“小白脸,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以为你长着白净,个头高,就是正义的化身,就敢在老子面前大言不惭!实话告诉你,老子过的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干的就是杀人放火的营生。老子生平最讨厌你这种耍嘴皮子的小白脸,以为读过几卷破竹简就高人一等,今天老子就让你看看到底是你这张嘴厉害,还是老子手中的大刀锋利!”
嘴里怒斥着李利,剽悍匪首扬起战刀,大步走向李利,显然恼羞成怒要动手了。
“哒哒哒!”
就在匪首图穷匕见之际,却敏锐地听到西边山道上迅疾如雷地马踏声,顿时他神色大变,冲着一众手下急声大喝道:“还傻愣着作甚,列阵迎敌!”
待一众劫匪反应过来之后,匪首手中的大刀扬在半空中,却见面前的年轻人根本不为所动,岿然不惧。顿时,他惊疑地说道:“看不出来呀,你小子还有帮手!说吧,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李利同样听到了身后的马踏声,知道这是桓飞等人策马赶来了。
其实桓飞等人本来就在李利身后不远处。此前他们听到李利“且慢动手、稍安勿躁”的命令,因此一直呆在山道转弯处等着,直到发现匪首抡起大刀试图对李利动手之时,他们立即跃马现身,直奔一众劫匪杀来。
看到这群劫匪在剽悍匪首的命令下,迅速排成攻击阵型,弓箭手在前,长矛大刀居中,一整套列阵迎敌之法颇为娴熟,跃然呈现在李利视线之中。亲眼见到劫匪迅速结成战阵,李利终于明白数十名商队扈从是怎么死的,因为他们遇到的是一支训练有素、久经战阵的劫匪队伍。
由此,李利不禁重新审视站在自己面前的剽悍匪首,沉声道:“看得出你手下这些人都是久经战阵之人,战力不俗,由此可见你也不是寂寂无名之辈。说说吧,你姓甚名谁?这是你最后一次开口说话的机会,据实答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你今天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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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一群漂亮娘们
“呃?”
闻听李利一语道破自己手下的虚实,满脸杀气的匪首顿时脸露惊愕之情。随即他看着李利愈发冷静的神色,本想扬刀动手,却莫名感到一阵阵无端心悸。凭借多年打杀之中磨练出来的直觉,他清晰地感知到面前这个年轻人足以对自己构成致命的威胁,自己极有可能不是此人的对手。
“哼!”常年刀口舔血的敏锐直觉促使匪首再也不敢轻举妄动,随即他冷哼一声,沉声道:“某便是黑山黄巾头领眭固,你又是何人?”
“眭固?”乍听匪首道出姓名,李利顿时觉得这个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来此人在史册中有何过人之处。
“叮———想知道我的名字,你还不够资格!”
随着一声轻呤响起,只见李利猝然拔出腰间佩剑,双腿稍稍用力夹紧马腹,极具灵性的骅骝马骤然跨出两步,既而前蹄扬起,迅疾如电地踏向眭固胸口。
“呃?”霎时,名唤眭固的剽悍匪首骤然心惊,凭借身体本能地挥刀斩向飞身踏来的火红战马,脚下却急忙撤步,试图拉开双方的距离。毕竟他没有坐骑,徒步面对神骏至极的火红战马和俯身挥剑刺来的李利,尚未交手,便已身处劣势。
“锵!噔噔噔!”
战刀与长剑凌空相击,随着火花激射、抨击声响起的一瞬间,眭固被迫连续后退十余步,险之又险地避开飞身踏来的马蹄。随即他尚未回过神来,便觉眼前一暗,一个偌大的身躯完全遮挡住他的视线。电光火石间,他根本无暇多想,完全凭借无数次拼杀中锤炼出来的厮杀本能。侧身一矮,既而一个蹚地打滚,从飞身袭来的骅骝马胯下钻过去,再次躲过凶悍的马踏攻击。
一瞬间,眭固两次险之又险地躲避火红战马的连续飞踏攻击,令他暗呼侥幸之余,又极为狼狈,一种久违的耻辱感涌上心头。
“嗒嗒嗒!”
趁着李利策马转身的空挡,眭固翻身而起,攥紧手中的战刀。神情警惕地注视着勒马转身的白面男子和他胯下的火红战马。
就在此时,他顿觉右臂十分僵硬,手掌虎口处传来剧烈疼痛,攥紧刀柄的右手十分粘滑。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右手鲜血淋淋。虎口已然崩裂,犹如咧开的大嘴一样。鲜血横流。眼见自己右手伤势如此严重。一股钻心的痛楚再度汹涌而来,痛得他嘴角抽搐,满脸狰狞。
刚才躲避战马飞踏时,眭固对自己右臂的伤势尚不自知,集中精神全力避让战马的践踏。直到此刻得到喘息之机,他方知自己刚刚与白面男子的一击之中。自己整个右臂被男子的强大力道震得麻痹僵硬,虎口炸裂,血流如注。
小白脸竟然强悍如斯!
暗自惊叹之中,眭固微微抖动右臂。幸好右臂还能动,但抖动手臂时的剧痛却令他痛得龇牙咧嘴,嘴角剧烈抽搐。
亲身体会到“小白脸”的强大和他胯下红马的凶猛,眭固顿时面如酱色,暗道自己看走眼了,居然把此等强悍之人看做软弱可欺的白面书生,从而招致如此惨败。仅仅一次交手,小白脸就等于废掉他一只右臂,致使他右臂僵硬疼痛,虽然还能动弹,却根本用不上力。如此以来,他自身战力必然大减,已然取胜无望,能不能保住性命尚在两可之间。
这时眭固已经将取胜的希望寄托在自己手下一帮兄弟身上,只要他们能够击杀小白脸的帮手,然后群涌而上,定能打败小白脸。即使最终无法打杀此人,也能将其击退。而他眼下要做的事情就是与小白脸周旋,不求取胜,只要缠住他,不被他所杀就行。
“叮叮叮!”
“妈的,一群废物也敢阻挡老子,去死吧!”
纵马杀入劫匪战阵的桓飞,手中挥舞着一根长约丈八、堪堪一握的铁棒,棒头是三棱状的锋刃。跃马疾奔之中,他挥舞着铁棒打落密集的箭矢,随即犹如猛虎冲入羊群一般,挡在他面前的劫匪看似凶悍异常,却无人能够阻挡他的冲杀之势。随着战马一往无前地飞奔杀到,层次鲜明的劫匪方型战阵瞬间被他强行破开,随之被铁棒凌空飞舞打得支离破碎,再也无法组成有效的防御阵型。
随着桓飞一马当先杀入阵中,许褚和李挚二人不甘人后地跃马杀到;只有马云萝没有急冲冲地策马冲杀,而是不慌不忙地与李玄一起策马缓缓而行。这是李利早就交代过的事情,一旦遇袭或是遇到战事,马云萝不用上阵冲杀,只需保护好李玄即可。
其实李玄自身也习得武艺,骑术精湛,剑术也不差。而且,他身材高大,体形魁梧,倒也不是文质彬彬的纯粹书生。不过他对武艺兴趣不大,习而不精,顶多相当于二流身手,遇到一般厮杀场面尚能应付;若是遇到高手,他就危险了。
有鉴于此,李利便将他当做完全不会武艺的文士对待,专门给他组建了多达五百人的亲兵卫队,还给他派去一名游侠出身的拥有顶级战将下阶实力的卫队长。此番随行游历,李利本来想让许褚贴身保护李玄,却因许褚初来乍到,立功心切,又与李玄不熟,因此临时换成马云萝随行保护李玄的安全。
将近三百人的劫匪战阵,在桓飞、李挚和许褚三人同时出击之下,完全是不堪一击。随着三人策马冲入战阵当中,战阵瞬间崩溃,而放手冲杀的三人俨然是势如破竹,勇不可挡。这三人皆是当世顶尖高手,拥有万夫不当之勇;或许他们无法真正做到以一抵万,但是以三人之力冲杀三百人的劫匪战阵,那真是小菜一碟,完全没有挑战性。
“哒、哒、哒!”
回马转身之中,李利根本不用刻意扭头察看桓飞等人大杀四方的战斗场面,便知此战毫无悬念。随即他勒马转身。长剑入鞘,缓缓策马行至眭固身前,语气平静地问道:“现在如何,我可曾说过大话,虚张声势?”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与我过不去?”原本还想凭借数百手下取胜的眭固,此时心里哇凉哇凉的,看着一个个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兄弟倒在血泊中,他痛惜的心头滴血,神情极为痛苦。
看到眭固苍白阴沉的脸色。李利微微颔首,眼底闪过一抹赞赏之色。但是,他却不会因此而心存妇人之仁,更不会下令桓飞等人停手。因为这是劫匪们应有的下场,当他们肆意杀戮别人的时候。就应该做好有一天被别人所杀的心理准备。
杀人者,人恒杀之。
这句话不仅适用于匪首眭固手下的一众劫匪。对于李利本人以及像他一样的各镇诸侯。同样适用。一旦他们这些诸侯势微,或是给别人可趁之机,他们同样难逃被杀的命运。因此,生逢乱世,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活得长久,打败对手。杀死敌人,他才能活得更滋润,更安全。除此之外,别无它途。
俯视着眭固。李利沉声道:“其实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们是过路人,可你却不相信。不过我既然碰到你们挡道行凶,就不能不闻不问。换言之,即便我置之不理,你们只怕也不会让我们通行。所以,现在这种局面在所难免,既是你们自找的,也是必然要发生的事情。”
看到高坐在马背上的“小白脸”面对杀戮时神情竟是如此平静,语气平淡到仿佛诉说着一件与他毫无关系的事情,眭固不由得为之胆寒,看向李利的眼神随之变得敬畏起来。与此同时,他也知道小白脸说得没错,因为他们强盗和过路之人本就是天敌,更何况小白脸一行人来的这般凑巧。于是一场杀戮在所难免,不是我杀人,就是人杀我。
“你们都是高手,我和手下这帮兄弟根本不是你们的对手。直说吧,你想怎么样?”
听到眭固之言,李利眼皮都不抬一下,语气平静地说道:“我在等你的决定。继续抵抗,你和你的手下都得死;立即放下武器投降,或许还有一条活路。如何抉择,就在一念之间,你自行决定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一定要快,否则你手下这帮兄弟就被杀光了。”
眭固闻言神色大变,扭头看一眼不远处的厮杀,一切正如小白脸所言。他手下本来有三百名人,先前劫掠商队死去二十人,还剩下二百八十名兄弟。然而,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死去六十多人,再打下去,说不定一盏茶的时间,他的手下就会全部死绝。
“铛!”随着一声哐当声响,眭固手中的战刀砰然落地,随即他满脸颓废地低头说道:“我愿降,请公子手下留情!”
“你很果断,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眼见眭固稍稍迟疑便立即放下武器请降,李利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随之他扬声喝道:“住手!飞虎、子诚、仲康,立即停下,他们的头领已经归降了!”
扬声下令之后,李利沉声对眭固说道:“接下来就是你的事情了,让你手下立即放下武器,列队站好!”
“兄弟们都住手吧!”眭固倒是个言出必行的汉子,对李利躬身一礼之后,当即大步走到劫匪中间,大声喊道。
“哐当———!”
听到首领的命令,一众劫匪纷纷转身看着眭固,待看到首领已经放下兵器后,便纷纷丢掉手中武器,既而走到山道两旁。显然,眭固在劫匪中威信颇高,而他这帮手下也确实训练有素,令行禁止。
由此可见,这些劫匪都是难得的敢战之士。只可惜他们入错了行道,沦为拦路打劫的劫匪;否则这些人稍加训练,补充军械之后,便是很好的兵士,完全可以发展成一支精兵。
“哒哒哒!”
“主、、、公子,就这么饶了他们,太便宜这群狗崽子了!好家伙,赶尽杀绝呀,比我当年当马贼首领的时候手段还狠!”策马赶到李利身旁,桓飞满眼不屑地看着弃械投降的劫匪,眼神极为不善地说道。显然,他这是没有杀过瘾,可是刚才战死的六七十名劫匪之中,将近一半都是死在他的铁棒之下。
看到桓飞这种神色,李利知道他就是喜欢说牢骚话,实际并不是嗜杀之人。
“到此为止吧。世道纷乱,如果不是生活困顿,被逼无奈,谁愿意干这种刀头上舔血的营生?不管如何,盗贼也好,劫匪也罢,终究都是人;既然他们愿意改过自新,我们就应该给他们留一条生路!”
李利一边说着话,一边策马来到马车前。而他这番话确是一语双关,不光是说给桓飞听的,还有马车里一直不曾下车的妇人,免得她再在此事上纠缠。
“在下过路之人郑锋,不知小姐可愿屈尊一见?”
驱马来到车驾前,李利也懒得下马,随口招呼一声,就准备离开。因为他对这种英雄救美的事情实在是兴致缺缺,再加上车中女子直到劫匪已经放下武器投降却仍然不肯露面,显然是对李利一行人同样心存戒备,不愿下车与人搭讪。
既然如此,李利也不想多做纠缠,招呼一声也是出于礼节。若是车内之人仍然不理不睬,那他立即带上眭固等人转身就走。至于救人之事,李利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嘭!”就在李利话音方落之际,马车木门陡然打开,从中俯身走出一个身着锦衣罗裙的美艳女子。待此女缓缓下车之后,却见车内又有一个锦衣罗裙裙的女子俯身下车,紧接着一个红裙美女,接下来又是绿裙少女,还有淡黄色罗裙少女和最后一位粉雕玉琢的粉裙少女,相继走下马车。
一、二、三、四??
好家伙,这辆马车里居然坐着六位漂亮娘们!
“妾身甄氏,代女儿、侄女拜谢恩公救命之恩!”为首的锦衣罗裙女子带着身后五位少女款款施礼,声音清脆悦耳地柔声说道。
“呃?”李利高坐在骅骝马背上,神情惊愕地看着以甄氏为首的六个美貌女子,嘴唇微张,怔怔愣神。
与失神发愣的李利不同,桓飞这厮看到从马车下来的甄氏六人之后,顿时张大嘴巴失声惊呼道:“哇啊,都是美女呀!”
恰恰是桓飞这厮大煞风景的一声惊呼,致使片刻失神的李利当即清醒过来。随即他翻身下马之时,扭头瞪了桓飞一眼,既而走到甄氏身前,微笑着说道:“甄夫人不必多礼。在下郑锋,字文昌,途经此地,举手之劳而已,当不得夫人如此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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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掌家主妇
乍见甄氏俯身走出马车的第一眼,李利当即眼前一亮,脑海里便被一种难以言表的惊艳之感所占据。
紧接着,随着后面五个少女相继俯身下车,李利双眸越来越亮,以至瞪得滚圆,神情愕然地片刻失神。待他清醒过来之后,顿觉眼眶生痛,方知自己刚才有**份,脸上有些挂不住。恰好桓飞惊声大呼,于是他狠狠地瞪了桓飞一眼,藉此掩饰自己的尴尬之情,既而迅速调整心态,神情自然地与甄氏交谈。
一番寒暄过后,甄氏为李利介绍了身后五个少女,还有被眭固等劫匪杀死的两个甄家族人。提起死于劫匪之手的族人时,甄氏和五个女子皆是神情悲怆,看向眭固的目光更是极为不善。
耳边听着甄氏的讲述,李利神情平静,侧身倾听,眼神却停留在现年只有十二岁的甄氏小女儿甄宓身上。
只见她身着粉红色锦衣罗裙,五官精致绝伦,似粉雕玉琢一般,极为可爱。而今她虽是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尚未长成,却已然显露出绝美的容颜;尤其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有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早熟之象。
通过甄氏的一番讲述,李利得知,甄氏姓张,本是扬州人,后嫁于中山甄家。其夫甄逸,原为上蔡令,早在八年前便已过世;随后张氏接掌甄家祖业,为了安抚甄家族人之心,尊崇夫家,遂从夫姓,故称“甄氏”。
而甄家乃是汉太保甄邯之后,世袭两千石俸禄,实为官宦之家。不过甄家随后再也没有出过秩比千石的官员。只能凭借祖上余荫,半官半商,经过数代积累,家境极为殷实。
此番甄氏便是从扬州省亲归来,并购得大批贵重首饰和上等绸缎,因此临时招募了数十名扈从,沿途护送。一路上,途径战乱之地尚且有惊无险地安然渡过,顺利进入冀州境内,眼看再有几天便能到家。不承想却遇到黑山贼人劫杀。一番拼杀之下,甄氏招募的扈从全部被劫匪所杀,就连前来接应的叔叔(丈夫之弟)和外子甄豫也被贼人杀死,只留下她们六个乘坐一辆马车的女人尚未遭到毒手。如果不是李利一行人恰好遇到,只怕甄氏一行六女恐怕就要遭难了;或许只有年龄最小的甄宓能够幸免于难。而其他五女即便最终能够逃生,只怕也会遭受凌辱。实难保全名节。
听完甄氏讲述原委。李利不禁扭头看了看匪首眭固,暗道这厮眼光贼准,甄氏和她身后的五个少女,除年龄还小的甄宓以外,皆是容貌绝佳的美人。一次打劫之下,既能劫得价值数万金的财物。又能得到五个美艳动人的美娇娘,财色兼收,真是不枉打劫一场!
而甄氏和其他四名女子能让阅美无数的李利眼前一亮,并且顿生惊艳之感。由此足见甄氏五女之美貌。当然,甄宓也很个美人胚子,只是她年龄还小,区区十二岁的小女孩,因此不在此列。
据甄氏介绍,她身后四个成年女子分别是甄姜、甄脱、甄道和甄荣。这四女年龄相差不大,四姐妹之间只差一岁,甄姜现年十九岁,余下三女依次递减。这四人虽名为甄氏之女,实际却不是她亲生的,只是有个母亲的名分而已。甄姜和甄脱是她亡夫甄逸兄长的两个女儿,其父早已亡故;而甄道和甄荣则是妾氏所生,八年前甄逸病逝后,甄家再无主事之人,因此便由甄氏掌家,随即四女便过继到甄氏名下,奉她为母。唯有如此,四女才能拥有甄家嫡出的名分,日后出嫁时,既有嫡出的身份,还能得到一份不菲的嫁妆,如此才不会被夫家轻视。(备注:官宦氏族之家,只有家主一脉才是嫡系嫡出,余者皆为庶出。)
所以,眼前六女之中,只有甄宓才是甄氏的亲生女儿,其他四女与她只有母女之名,却不是她亲生的。
弄清楚甄氏与五女之间的关系之后,李利暗自摇头,第一次清晰认识到汉代官宦氏族的门第观念竟是如此之深,其中竟有这么多讲究。不过他随之转念一想,心中也就坦然了。自古婚嫁便有门当户对之说,而嫡出和庶出虽然看起来区别不大,实际却不然。官宦之家娶媳妇,一般都会迎娶门当户对的嫡出之女为妻,庶出之女一般只能为妾,而妻妾之间的地位差距是相当大的。
所以,过继到甄氏名下的四个女儿,虽然看似多此一举,实际却是很有必要。因为这与她们出嫁到夫家的身份地位密切相连,直接关系到她们此后一生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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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请节哀,逝者已逝,妥善处理眼前之事才是最紧要的。”
眼下天气转暖,尸体不能久放,再加上一行人也没有多余的马车运载尸体,因此只能就地掩埋。就在眭固指挥手下收殓甄家两个嫡系族人尸体准备掩埋之际,甄氏显得极为伤心,甄姜等五女更是失声哭泣。眼见女人梨花带雨地伤心模样,李利于心不忍,轻步走到甄氏身边,加以宽慰。而桓飞、许褚和李玄三人居然也跟着李利上前安慰甄脱、甄道和甄荣三女,马云萝则陪在甄姜身边。
这一幕倒是出乎李利意料,令他极为惊诧。
如果仅是李玄上前帮衬自己安慰甄氏几句,那李利还能理解,根本不会大惊小怪;但事实却不是如此。李玄并没有跟着他安慰甄氏,而是大献殷勤地跑到甄道身旁,好言宽慰,神情显得极为真诚。而桓飞和许褚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居然也上前安慰失声哭泣的甄家姐妹,桓飞凑到甄脱身边,许褚满脸涨红地走到甄荣旁边,噎着喉咙轻声安慰,他们二人的神情与李玄一般无二。
真是咄咄怪事,难道他们三人看上了甄家姐妹?
一念至此,李利遂将这一幕暗暗记在心里,佯作不知,随即轻声询问甄氏接下来的如何打算。他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甄氏身边除了五个女儿之外,已然再也没有可用之人。而这个转弯山道地处山谷之中,前不挨村后不着店,根本不可能招募到替她赶车的车夫,更别说给她保护财物的扈从了。而李利也不能主动揽下这等赶车押运的差事,一则他此番前往常山国可不是游山玩水,而是有事要做;二则他纵然想帮助甄氏,只怕人家也不信任他,等于自找没趣。
果然,甄氏听到李利的询问后,顿时神情微变,眼底闪过一丝警惕的神色。
不过,当她看到李利极其清澈的眼神之后,顿觉自己想得太多了。这个郑锋一脸正气,沉稳大气,一言一行极有威严,绝对不是觊觎自己财物之人。何况他能轻易击败数百名黑山贼人,若想抢夺财物,自己也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由此可见,此人还是绝非见财起意之徒。
心中打定主意后,甄氏绝美容颜上浮现出一抹愁容,我见犹怜地柔声道:“先前承蒙公子搭救,妾身母女才得以保全性命,免遭歹人毒手。而今商队扈从死伤殆尽,我母女六人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眼见耗费数万家财购得的货物滞留在山道上,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好、、、、、、”看到甄氏愁容满脸的倩丽模样,李利险些大包大揽地满口答应,但话到嘴边,他却骤然惊醒,既而颇有深意地看了看甄氏,闭口不言。
“这个成熟到水蜜桃一样美艳欲滴的少妇,竟然跟我玩请将不如激将的把戏,要知道这可是我李利惯用的伎俩。如今居然有人故技重施,赚我入彀,那我们就看谁先开口。除非你开口求我帮忙,否则李某人也不是愣头青,没见过漂亮女人!”好整以暇地站在甄氏身边,李利佯作四处张望,实则已经琢磨透了甄氏的心思。
的确,像甄氏这种不满三十岁的成熟少妇,端是美艳诱人,极具妩媚风情,只要对男人稍稍假以颜色,男人定然心神荡漾,甘愿听她使唤,任劳任怨。只可惜她面前这个男人,虽然年轻英俊,看似富有正义感,但这都只是表象。
实际上,李利别看年龄不大,却是阅女无数,更兼有八位美若天仙、风情无限的娇妻美妾。因此他抵御诱惑的能力超强,美人计对于他来说,形同虚设,根本无法让他就范;而他的心理成熟程度远远超过他的实际年龄,堪称见多识广,心智坚若磐石。
看到李利丝毫不为所动,甄氏不禁一阵气馁,心中暗自不忿,暗骂李利没有男子汉气概,不知怜香惜玉。然而,正是李利这般表现,反倒让甄氏分外高看他一眼,心里更加踏实,更加信任倚重他。
随即甄氏欠身一礼,柔声道:“如今妾身母女举目无依,又是妇道人家,手无缚鸡之力,一切全凭公子做主,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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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用人之道
看到甄氏服软,李利当即应允护送她们母女和随行货物,丝毫不曾犹豫。
其实他要的就是甄氏礼下于人的态度,并非有意刁难,更没有趁火打劫的意思。
这其中的奥秘就在一个“请”字上。如果李利主动开口护送甄氏母女和货物,那就等于毛遂自荐,甄氏完全可以不领情,坦然受之。但是,如果甄氏主动请他帮忙,那她就要接下这份人情;再加上之前李利的救命之恩,两项叠加,那这份人情的份量可就重了,偿还起来可不容易。
李利当即微笑道:“夫人言重了,力所能及之事,郑锋乐于效劳。不过有一事还请夫人见谅,此番护送货物所需人手只怕还得倚仗眭固等黑山贼出力,否则我们人手不够,无法成行。眼下他们已经投降于我,便是愿意改过自新,因此先前劫杀夫人商队之事就此作罢。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再次听到眭固等贼人,甄氏俏脸上顿时浮现出浓郁的仇恨之情。
显然,她对黑山贼极其愤恨,即便是李利开口说项,却仍然让她无法释怀。
不过,当甄氏看到李利平静无波的表情后,脸上的仇恨之色渐渐淡化,微微点头说道:“妾身还是那句话,一切全凭公子安排,妾身断无异议。只是妾身冒昧问一句,公子留下眭固一群贼人有何用处,难道你需要他们替你攻城略地吗?”
“夫人聪慧过人,一语中的。”李利微笑颔首,接着说道:“如今天下纷乱,每天都有很多人被杀,也有很多人到处杀人,这是乱世之中无法避免的事情。黑山贼势力不小。遍及冀、幽、并、青等四州之地,各路诸侯尚且奈何不得他们,反而要与他们交好。我虽然对黑山贼极为不屑,却也愿意接纳他们投效于我,眭固就是其中之一。
眭固其人虽是心狠手辣之徒,却也有可取之处。他善于练兵,久经战阵,深得部下拥戴,单凭这些就可以一用。
有一句话不知夫人听过没有,今日我便说与你听:‘乱世之中。但凡有一技之长者,便可用之;太平之世,唯品学兼优之士,方可择优录用。’不知夫人以为然否?”
“公子此言发人深省,妾身受教了。妾身并非气量狭小之人。看在公子说情的情份上,眭固之事就此作罢!”甄氏不愧为执掌殷富家族的掌舵人。虽是女人。却能理解李利的话中深意。
“夫人当为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实令文昌佩服。既如此,我们现在就起行,天黑之前务必走出山道,找家客栈投宿。以免中途再生事端。”李利说完话后,对甄氏微微颔首,随即招呼眭固等人穿上甄家扈从的衣服,驱赶马车。再次起行。
当一行人重新整装起行时,李利又看到有趣的一幕。
桓飞和许褚二人居然甘愿下马,争抢着要给甄氏母女赶车,就连李玄也凑到马车前凑热闹。结果三人争执不下,只得请李利出来主持公道,而李利则是顺水推舟,将赶马车的好差事判给李玄,让他给甄氏母女当车夫。
眼见这种与美人亲近的好机会落到李玄头上,桓飞和许褚二人只能就此作罢,不过他们也不死心,策马跟在马车两旁,而桓飞更是大肆讽刺李玄赶车的本事太差,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就这样,一路上三人互相挤兑,竭力表现自己,有时争得面红耳赤,却依旧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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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来临,星辰依稀闪现。
城南老店。
傍晚时分,李利一行百余人便在此投宿,所幸这家客栈房屋甚多,足够他们入住。
东跨院,正房。
“此番冀州之行第一站便是常山国,却遇上甄家商队,不知主公想怎么做?难道我等直接护送甄家商队前往中山无极县不成?”
房内,李利与李玄相对而坐;旁边不远处,马云萝换回女装,照看着炉上的热茶。
看到李玄还没有被甄家三女儿甄道迷得晕头转向,李利淡然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元忠难得遇上中意的女子,按理说我应该成全你们,尽力促成此事。不过我们此行早有计划,不可能因为甄家商队而改变初衷,这一点想必元忠心中有数。因此,我们可以将甄家商队护送至中山国,不过确是派人护送,而不是我们亲自随行。元忠认为派谁护送甄家商队最为合适?”
“这、、、、、、”乍听李利一语点破自己的心思,李玄罕见地俊脸微红,原本清醒理智的思路顿时变得有些混乱,支吾一声,却是无法作答。
眼见李玄难得表现出真性情的一面,李利自顾饮茶,微笑不语。房间里随之沉寂下来,唯有炉上的茶壶发出“咕嘟咕嘟”地沸腾声响。
在西凉境内,李玄素以沉稳干练、处事周全著称,其人少年老成,深谙世事人情,目光敏锐而谋划长远,善于处理极为繁琐的政务和纷乱的人际关系。二十四岁出任长安尚书令,总揽西凉政务,掌管西凉府库钱粮,协助李傕处理朝堂政事;他与李儒、贾诩三人并称李利麾下三大谋士,而他的权势地位尚在李儒和贾诩二人之上,实为李利最为倚重的肱骨之臣。
李玄此前曾纳娶过三个妾室,却一直未曾迎娶妻室,李利为此还曾催促过他。此番游历冀州偶遇甄家商队,甄家三女甄道清新靓丽的姿容让他怦然心动,萌发爱慕之心,似有迎娶甄道之意。
对此,李利自然是乐见其成,也愿意促成此等好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一行人身处冀州境内,等于置身于敌境之中,行事必须处处小心,丝毫不能疏忽;万一泄露行踪,必将导致一行人身处险境,尤其对西凉主帅李利的自身安全极为不利。
思索片刻之后,李玄略显迷茫的眼睛渐渐恢复清明。随即他端起茶盅,喝了一口热茶润润嗓子,语气平静地说道:“主公,以属下之见,由何曼带领三十名亲卫和七十名黑山降卒护送甄家商队最为合适。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呵呵呵!元忠之言与我不谋而合,就依你所言,派何曼带领一百人护送甄家商队返回中山。”李利颔首笑道。
话音稍顿,李利接着询问道:“元忠认为眭固此人如何,可堪大用?”
“哦,眭固?”李玄沉吟一声,思量着道:“以属下看来,此人虽是黑山贼寇,看似粗鄙,实则粗中有细,杀伐果决,可堪一用。而且,如果属下没有看错的话,主公似乎很欣赏他,似有留用之意。属下妄自猜度,不知确否,请主公明示。”
李利微微颔首,说道:“元忠没有说错,我确有此意。今天我试了试他的武艺,虽然武艺不算特别出众,却也不算太差,一流中上阶的身手,尚可一用。此外,此人训练士兵和带兵能力比他自身武艺要好,这才是我看中他的原因。我意,任命眭固为都尉,派往高顺帐下听用,连带他手下的两百黑山兵一并纳入陷阵营。”
“诺,属下立即草拟将令,随后拿来主公过目。”李玄欣然应道。
“嗯。”李利颔首说道:“将令可以随后告知眭固,不过他明天还要前往黑山一趟,替我做件事,待事情办妥之后,再派他去左冯翎郡高顺所部。”
“哦,不知主公令他去黑山作甚?”李玄随口问道。不过话一出口,他顿觉自己多此一问,失言了。
然而,李利却毫不在意地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送礼而已。刚才甄氏送来一箱金银,当做我们护送她们母女的酬劳,结果我给她写了一张字据,又借了十几万钱。如此一来,我们手头上就有一笔可以支配的钱财,带在身边是个累赘,不如尽快花掉它。因此我就派眭固去办这件花钱的差事,给黑山贼首送些好处,让他们牵制冀州袁绍,偶尔出兵骚扰一下周边诸侯。我想这样送上门的钱财,又是他们份内之事,他们一定不会拒绝,自然乐意效劳。如此两全其美之事,我乐意送礼,他们凭空得到一点资助,双方一拍即合,何乐而不为!呵呵呵”
闻弦歌而知雅意,李玄当即接声说道:“此外,属下建议主公再给一众黑山首领写几封书信,许诺他们一些好处。这样才能让他们为我所用,必要时可以借用黑山兵做一些事情,也算给他们留条后路。等到有一天他们身陷绝境之际,可以拿着主公书信前来西凉投奔我们,我想这种事情他们一定也会欣然接受。当然了,这些书信不用主公费神,属下乐意代劳,稍后请主公盖上私印即可。主公以为妥否?”
“哈哈哈!元忠举一反三,好,甚好,就这么办!”李利开怀大笑道。
李玄闻言欣然起身,恭声道:“属下先行告退,稍后再来叨扰主公。”
“嗯,你去吧。办完事后,我请你去客栈对面的酒肆喝酒,就我们两个人去。呵呵呵!”李利颔首笑声说道。
“还有我!我跟你们一起去!”马云萝突然插话道。
李利闻言一愣,扭头看看马云萝,欣然点头道:“好,带上你总行吧,不要撅嘴,那样就不漂亮喽!”
安抚好马云萝之后,李利随手招来亲兵,令他去将眭固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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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身份尊贵
对于黑山贼首眭固,李利起先对他没什么印象,只是觉得有些耳熟。随后赶路之中,李利倒是想起史册中确实有这号人。
眭固,字白兔,蓟州人,黑山贼首之一。去岁,眭固率众与袁术合谋,联合兖州刺史金尚攻打东郡曹操,结果却被曹操所败。这其中就有李利的身影,因为去岁敕封天下诸侯之时,他没有将兖州刺史之位敕封给曹操,而是卖袁术一个面子,将兖州刺史赐予袁术举荐的金尚,由此促使袁术和金尚联络黑山眭固一起率兵攻打东郡曹操。战败之后,金尚被曹操所灭,袁术撤兵南归,眭固所部死伤最为惨重,随之带领几百残兵逃往冀州暂避,既而遇到李利一行人。
历史上,眭固兵败之后,在冀州躲避半年之久,既而率部投奔河内张扬。建安三年即198年,曹操与吕布大战时,张扬欲率部迎救,却被部将杨丑所杀,随之杨丑带领张扬部众投奔曹操,中途被眭固斩杀。次年,曹操派遣大将曹仁、徐晃、于禁和史涣率兵围攻眭固所部,双方激战月余,最终眭固兵败被杀。
这就是史册中黄巾余孽、黑山贼首眭固的生平,寥寥几笔之中,不难看出此人确有几分能力,表现得可圈可点。尤其是他最后率部与曹操麾下四员大将激战月余,虽然最终战败被杀,却足见其人极为不凡,至少他值得曹操派遣四员大将围杀。
只不过眭固终究是黄巾贼出身,不被史家所喜,更不入统治阶级的法眼,因此寥寥几笔记下其人生平,已经很难得了。
单凭眭固率部能与曹操麾下四员大将鏖战,李利就会将眭固收到麾下。因为在他看来。世间之事,事在人为,人才是根本,人定胜天;而史册则是胜利者的功劳簿,失败者则沦为垫脚石。眭固虽是贼寇出身,却颇有能力;稍加培养之后,再配以西凉军强大兵锋,若是他日异地再战,眭固是否还会战败被杀,却是未知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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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酒肆。
这个酒馆就在城南老店对面。走出客栈正门,再走十余步就到了。
二楼雅座,李利、李玄和马云萝三人坐在临窗的位置,抬眼便可将小巷周围的事物尽收眼底。三人要的虽是雅座,却也高雅不到哪儿去。仍是一张四方桌,四条长凳。一间屋子里摆上四张桌子。依然是人来人往,颇为喧闹。不过,相比楼下大堂摆放着十几张桌子,数十人围桌而坐的场面要好些,至少没有楼下那般喧嚣吵闹。
汉代的夜生活比较枯燥,没有多少娱乐项目。一般达官贵人都会选择私募歌伎和舞伎,妻妾成群,藉此就能在自家府院中自娱自乐。相对而言,普通人也就是平民百姓夜晚能够出去消遣的地方。一般只有两处,一个是酒肆、茶馆,另一个就是风月场所,仅此而已。
就像李利一样,他几乎很少出入酒肆、茶馆和风月场所,甚至没有。究其原因,一则他军政事务繁忙,没有空暇;二则府邸之中应有尽有,犯不上。像今天这样坐在酒肆中饮酒,对于李利来说,已经是破例了。
“噔噔噔!”
“咦,公子也在这里!”随着一阵脚步声临近,甄氏带着四个女儿走进二楼雅座,小女儿甄宓没有跟来,刚一上楼她们就看到李利三人。于是她神情稍显惊愕地款款走来,欠身行礼道:“公子安好,妾身有礼了。”
李利微笑颔首,却不起身,仍在安坐于东面上位,笑道:“夫人免礼,四位小姐安好,没想到你们母女也有此雅兴前来酒肆坐坐,不用招呼我们,夫人、小姐请便。”
对于李利喜欢端架子的性格,甄氏母女已经见过多次,从上午见面开始,李利一直是这般我行我素。因此甄氏倒也不在意,打过招呼之后,便带着四个女儿在西边雅座坐下,与李利三人相隔一个桌位和一个过道。
目送甄氏母女离去,空气中还残留着她们留下的芳香,李利不禁耸耸鼻子,却看到李玄还傻站着对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甄道曼妙的背影。顿时,李利哑然失笑地说道:“好了元忠,人家都已经坐下了,你也落座吧。我向你保证,一定让你如愿以偿地抱得美人归,决不食言!”
“当真?莫不是搪塞于我?”李玄闻言失声问道。他现在也不脸红了,反正李利已经知道他喜欢甄道,而马云萝也不是外人,故而他一点也不扭捏,直接开口询问。何况,此等男欢女爱之事,天经地义,没什么不可告人的。
李利无奈地摇头说道:“大舅哥呀,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会竟说胡话!我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一言九鼎,何时说过假话?放心吧,我说让你抱得美人归,就一定说到做到。如果不能明媒正娶,我就派人去抢,这总行了吧!”
“呃,这倒也是个办法!”听到李利这番话,李玄非但没有丝毫吃惊之情,反而信以为然地点头应允。至此他才安然落座,殷勤地给李利斟上一杯酒,煞有其事地说道:“公子,你大舅哥的终生幸福就全靠你了,我敬你一杯酒!”
“哈哈哈!”李玄这般举动,看得李利和马云萝面面相觑,随即两人对视一眼,开怀大笑。
“恩公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架子太大,真是气人!”就在李利、李玄和马云萝三人说笑之际,甄氏的四女儿甄荣坐下之后,噘着嘴说道。
甄氏轻笑着摇摇头,低声说道:“荣儿,你还是年龄太小,不谙世事。文昌不是架子大,而是出身好,身份高贵,平时只有别人给他行礼。而他从不轻易给别人行礼。只不过这些你都没看出来,反倒以为他架子太大,有失礼数;以后你切莫如此,更不能草率轻言,免得将来吃亏。”
“啊!”甄荣闻言大惊,看到甄氏的眼色后,她低声问道:“娘,你说恩公身份高贵,他是什么人,难道比我们家的地位还高?”
“你这孩子净说胡话!”甄氏神情不悦地斥责四女儿甄荣一句。轻声说道:“我们甄家在冀州倒是有些名气,也算是官宦之家,再加上为娘这些年四处打点,积攒了不少人脉。只是天下这么大,各个州郡都有达官望族。有些家族更是传袭数百年的名门望族。在这些世家大族眼里,我们甄家不过是颇有家资的商贾之家。根本就是不入流的家族。称不上名门世家。事实上,多年来,我们甄家全靠承继祖上余荫,得以世袭两千石俸禄,才被世人看做官宦之家。而实际上,如今我们甄家却要靠经商才能维持家道不落。广结人脉,从而立足于冀州。
只可惜家里男丁凋零,累世没有出现官拜郡守或国相的官员,你父亲在世时也不过是官拜上蔡令。现如今更是男丁寥寥,只有你二哥甄俨举孝廉,在县府任职。除此之外,我们甄家再无男丁出仕,这样下去,家道中落在所难免。更何况,如今世道混乱,诸侯割据,我们甄家的处境愈发危险,随时都有倾覆之危。所以,我们才要小心行事,积攒钱粮,以期将来能与诸侯结成姻亲,如此方能确保甄家世代相传。”
甄氏身旁的四个少女听到甄氏这番话后,纷纷神情黯然地低着头,无精打采地夹着桌上的菜肴,却索然无味。作为出身世家的女子,她们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定然要与官宦之家结亲,为家族牟取利益。这几乎是所有出身官宦家族女子的宿命,出身高贵,小时候享受家族赐予的锦衣玉食,颐指气使,长大成人后就要为家族谋得利益,近乎无一例外。
或许这就是家族子弟共同的命运,享受家族成果的同时,就要做好为家族献身的准备。这既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不幸;换言之,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享受,享受之中就要有所付出。这是千百年来颠扑不破的真理,有因有果,自古皆然。
看到四个女儿闷闷不乐的样子,甄氏暗自叹息,既而柔声说道:“你们不要想太多,凡事都要往好处想,不要太悲观。也许将来你们都会找到理想的归宿,既能为家族出力,又能找到一个痛爱自己的丈夫,如此岂不两全其美!就像眼前的郑锋一样,高大英俊,风流倜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像天下间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他似的。就连跟随他一起的那几个人,以为娘多年来看人的眼光,这些人也不是一般人,要么武艺高强,要么机智过人。乱世之中,这样的人不愁没有出人头地之日,早晚都会兴旺发达起来。如果你们找到这样的夫君,为娘也不反对,反倒乐见其成;至于你们怎么做,就不是我能替你们张罗的。反正为娘十分看好郑锋一行人,只是这些人行事诡秘,无论我怎样试探,他们都不漏一点口风,甚是奇怪!”
果然,听到甄氏这番话后,甄家四女不禁偷偷看了一眼李利三人,神情变得轻松起来。
眼见于此,甄氏不禁抿嘴而笑,既而不着痕迹地扭头看了看坐在窗口前谈笑风生的李利,眼底掠过一丝极其隐秘的羞色。
作为过来人,甄氏自然看得出李利身边三人之前在自家女儿面前大献殷勤,其中意味,她心知肚明。只不过,在没有弄清楚这些人身份之前,她不会做出任何表示,更不会对李利的三名随从假以颜色。但是她对几个女儿却不会隐瞒,稍稍露出口风,让她们探寻一下郑锋等人的来历,摸清底细之后,再做计较。如果郑锋等人确实大有身份,那么她刚才对女儿说出的话,自然会兑现;倘若李利等人出身一般,亦或是尚未发迹,仍在寻找出路,那就另当别论了。
毕竟甄家是中山国第一大世家,传承一百余年,可谓家学渊源,门庭颇高。在冀州乃至整个中原,若是单论官爵家世,甄家或许不占优势,却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若是单凭家底财力,甄家在整个中原各州之中绝对是屈指可数的殷富家族。
由此可见,甄氏虽是一介女流,但她作为甄家之主,自有她不为人知的手段和心计。否则,甄家这些年也不会越来越红火,家资愈发殷实,称之为财团亦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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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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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仁兄有礼,小姐有礼,在下冒昧叨扰,不知三位可否见容?。”
正当李利、李玄和马云萝饮酒正酣之际,一个身形消瘦、文质彬彬的书生缓步上楼,看到楼上四个雅座尽皆爆满之后,他颇为失望地摇摇头,既而便欲下楼离去。正在这时,他无意间瞥见临窗一桌只有三个人,于是信步走过来,出声说道。
“呃?”正在低声说话的李玄、李利二人闻声抬头察看,待看清来人穿着打扮之后,李利迅速扫视一眼楼上的情况,便知来人之意。于是他笑着说道:“兄台不必客气,正好我们这桌有空位,请入坐吧!”
“多谢仁兄。”文弱书生倒也不客气,听到李利的话后,当即坐下。随即他随手招来酒肆小厮,吩咐道:“来两斤牛肉,再烫上两壶好酒,尽量快些!”一边说着话,他一边拿出一锭碎银交给小厮。
待小厮走后,书生满脸笑容地说道:“两位仁兄、小姐勿怪,在下赶路甚急,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失礼之处,还请三位见谅。”
“兄台不必多礼,若是兄台不嫌弃,便与我们一起吃。”李利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桌上闲置的一副酒盏、碗筷推到书生面前。
“这、、、、、、如此在下就不客气了。”眼见李利如此盛情,文弱书生稍作犹豫后,便欣然接受。随之他微笑道:“在下郭嘉,字奉孝,颍川人士。过路之人,颇多叨扰。礼数不周还望仁兄海涵。”
说完话后,他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上一盏酒,既而端起酒盏便欲饮用。
“且慢!”闻听文弱书生报上姓名之时,李利神情顿变,极为吃惊;待看到自称郭嘉的男子举盏便饮之际,他当即出声制止。
随即,在郭嘉神情顿变、脸颊微红之际,李利出声解释道:“兄台勿怪,空腹饮酒极伤身体,兄台还是先吃些牛肉。随后再饮酒不迟。”
“哦?”郭嘉闻言神色稍缓,涨红的脸色随之淡去,逐渐恢复正常。刚刚他听到李利的喊话,顿时神色大窘,以为人家请自己坐下一起吃饭。只是客套之言,于是看到自己毫不客气地饮酒便立即喝止。果真如此。那他郭嘉的脸面可就丢大了。因此他满脸涨红。险些无地自容,拂袖而去。
此刻听到李利的解释之后,郭嘉顿时大为感激,脸上却十分镇定,喜怒不形于色。随即他嘻皮笑脸地说道:“仁兄这一声喝止,当真是吓得在下不轻啊!也罢。既然仁兄如此说,在下便先吃东西,再喝酒,到时候你可不能再来这么一嗓子。在下身体单薄,再也经不起这般惊吓了。呵呵呵!”
“哈哈哈!”郭嘉这番俏皮话说得李利、李玄和马云萝三人轰然大笑。
大笑声中,李利将自己面前一盘没有动过的牛肉推到郭嘉身前,笑道:“来,这盘牛肉是刚刚端上来的,给郭兄压压惊。我们不忙说话,你先吃饱肚子再说,还是刚才那句话,先吃东西再喝酒!”
“好,在下定然不辜负仁兄一番美意。”郭嘉点头应声,当即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
而李玄和马云萝二人听到李利的话后,惊疑地对视一眼,随之缄口不言,扭头看着窗下小巷中来来往往的行人。
两盏茶的工夫,身形瘦弱的郭嘉居然吃掉两盘牛肉,而这时酒肆小厮刚好将他所要的酒肉端上来。
“嗞!”吃饱之后,一盏酒下肚,郭嘉神情颇为惊讶地对李利说道:“仁兄所言不虚,吃饱之后再喝酒,当真是十分舒服。不瞒仁兄,在下此前一直是先喝酒,再吃东西,结果食量极小,酒量倒是越来越大。”
李利微微颔首,笑道:“适量饮酒对身体有益,却不能过量。郭兄身体单薄,想必便是饮酒所致。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郭兄定然是极为嗜酒之人,而且很早就开始饮酒。不知是不是这样?”
“仁兄一猜即中,确实如此。”郭嘉欣然应道。
随即他开口问道:“还未请教两位仁兄尊姓大名?”
李利笑容满脸地介绍道:“在下郑锋,字文昌,祖籍凉州;身旁两位是表兄李忠,侍女云萝。我等此番与郭兄一样,途经此地,稍事歇息。”
“仁兄是凉州人,字文昌?”
郭嘉沉吟一声,砸吧着嘴说道:“啧啧啧!仁兄真是胆识过人,居然与西凉李利的字号一样;若是被人揭发举报,只怕仁兄就有麻烦了。”
郭嘉确实心直口快,看到自己提起西凉李利之时,李忠和云萝二人神情顿变,他立即出言道歉:“呃,在下心直口快,文昌兄勿怪!”
李利神色如常地微笑道:“多谢奉孝提醒。不过我等身在冀州,即便西凉李利知道我与他字号相同,他能奈我何?何况我听闻西凉李利似乎也不是心胸狭小之人,应该不会如此斤斤计较吧。听奉孝之言,好像对李利有所了解,不知此人如何,可能成事?如果此人能够成事,待我等一行人游历结束后,便前往西凉一探究竟,说不定我等还会投效于他。”
郭嘉闻言后,思量着说道:“这、、、怎么说呢。西凉李利年少成名,出任武威太守之时,此人极为好战,近乎身不卸甲,马不离鞍,东征西讨。说来也奇怪,此人初到武威郡,根基不稳,粮草不济,却能连续征战将近一年之久,而且实力越打越强,当真是咄咄怪事!
长安之乱中,李利大放异彩,伺机挑拨西凉众将反攻长安,而他却坐收渔利,趁机大肆收编董卓旧部,实力迅速壮大。长安南郊一战,李利夺得西凉军权,既而大刀阔斧地重组西凉军,由此奠定了他雄霸西凉的稳固地位。
至于随后李利平定西凉,设立雍州,打开与西域通商的道路,这些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西凉马腾、韩遂等诸侯在董卓掌朝之时,尚能坐守凉州,那是因为董卓年迈,早已不复当年之志,因此韩马二人才得以割据凉州。李利独掌西凉军之后,韩马二人便是瓮中之鳖,根本无法抵挡西凉军的强大兵锋。不过雍州疏通与西域各国的通商道路,设立榷场,倒是一个惊人的创举,足以令西凉摆脱困境。
纵观李利其人的所作所为,可谓是毁誉参半,功过却不好说,因为此时言之尚早。长安之乱,李利虽然一举夺权,却内藏狡诈,此举令天下有志之士十分不耻。只不过此人行事隐蔽,一般人看不出来,只可愚弄百姓,却难掩氏族士子之口。
而今西凉李利将其叔父李傕推到朝堂之上,此举看似高明,实则自作聪明,作茧自缚,实为不智。因为李利根本不是忠心汉室之人,可他却多方掩饰,偏偏要让天下人以为他是个忠臣,处处标榜自己。如此以来,等到天子长大成人,他将如何自处?若是他擅自篡权夺位,那么先前他所做的一切都将大白于天下,等于自毁长城,将沦为第二个董卓。如果他尊奉天子亲政,那么我现在就敢肯定,天子亲政后的当务之急就是铲除李利。所以,李利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作茧自缚,最终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说得好,奉孝兄洞若观火,一语中的!”待郭嘉说完话后,李利满脸笑容地接声叫好。然则,他心中却在诽谤郭嘉:“好你个郭奉孝,指着和尚骂秃驴,当真是好胆!”
就在李利出声叫好之时,郭嘉口干舌燥地喝掉一盏酒,待他正欲再给自己斟满一盏时,却发现酒壶被马云萝随手从窗口扔了出去,掉到下面的大街摔得粉碎。所幸此时已是深夜,街上行人不多,酒壶掉下去也没有砸到人。
“这、、、、、、云萝姑娘这是为何,在下可曾得罪过姑娘?”郭嘉神情愕然地问道。
“哼!”马云萝面色不善地瞪着郭嘉,冷哼一声,随即说道:“这是我们的酒,你的那壶酒早就被你说话时喝完了。既然是我的酒,我想扔就扔,与你何干?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吃了我家公子的酒肉,你还骂、、、骂人!真是岂有此理?”
“咳、咳、咳!”李利轻咳两声,对马云萝吩咐道:“云萝不得无礼,你回客栈收拾一间客房出来,今晚奉孝就在我隔壁住下了。”
“哼!”马云萝闻言后,看到李利不容置疑的眼神后,当即起身,满脸恼怒地瞪了郭嘉一眼,既而摔袖离去。
郭嘉神情十分无辜地看着马云萝拂袖而去,随即扭头对李利说道:“文昌兄,这、、、、、、小弟刚才是否说错话了?”
“女人喜怒无常这是很常见的事情,奉孝不必在意。”李利神色坦然地一语带过,接着说道:“天色已晚,奉孝今夜就在客栈中住下,我已经安排云萝前去准备了。今夜我们三人就在这里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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