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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虎贲中郎     骁骑txt下载     骁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三章 蔡老夫子

    黑幕降临,满天星辰闪烁,月如钩。

    龙骧李府正堂内,李利站在廊下,仰望着悬挂于长空的月牙儿。

    自从上午偶遇蔡琰之后,他一整天都心事重重地不发一言。

    陈钰起初对李利的这个样子十分不满,嗔怒满怀,甚至对蔡琰心生妒忌。

    不过,当她发现李利真的有心事之后,便很乖巧地张罗家务,也不再妒忌那个便宜姐姐蔡琰了,反而为李利暗自担心,默默地守候在男人身旁不足二十步的地方。

    大堂中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李利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是典韦。

    在这所宅院里,能够做到走路无声的人,仅有他一人而已。

    “主公,蔡中郎携重礼前来拜访,您看······。”

    李利微微愣神,“哦?蔡邕蔡大人这么晚前来拜访我?倒不愧是书香门第!之前我已对蔡琰言明,不用劳烦她父亲亲自跑一趟,没想到晚上他就来了。

    恶来,让陈钰准备一些茶点,我就在正堂接待蔡邕大人。另外,你今天也忙了一天,追击马贼数十里,这里有钰儿帮忙照看就行了,你休息去吧。”

    典韦听到李利的吩咐后,也不多说话,应声走了出去。

    片刻后,李利亲自出府门把蔡邕迎进正堂。

    “蔡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今rì之事,对在下而言,恰逢其时,举手之劳罢了。怎敢劳您亲自上门,真是折杀晚辈了。”

    蔡邕年近六旬,鬓发斑白,近一尺长的美髯根根柔顺,随风飘逸,尽显饱学长者之风。

    他身量颇高,面sè红润,慈眉善目,五官轮廓分明,想必年轻时也是一位才华横溢的翩翩儒生。时下虽然脊梁已经微微弯曲,有些佝偻,却依旧有八尺身高。额头上留下三道饱经沧桑的横纹,尽显这位老人的博学与睿智。

    待宾主落座,一番寒暄之后,蔡邕借饮茶之际,端详了李利一番,随之打开了话匣子。

    “贤侄,今天你救了小女,那就是对老夫的天大恩惠!倘若琰儿被贼人劫持而去,那老夫还怎么活呀,死不瞑目啊!

    贤侄啊,如今你也不算外人,有些事想必你也知道,老夫也不避讳。琰儿命运多劫,如今更是被卫家所弃,孤苦无依。她母亲走得早,而我作为父亲,却一心忙于朝政和编写汉书,不但没有照顾好她,反而要靠她照顾我的起居。说起来,老夫时常感觉内疚万分,惭愧之至。

    今rì承蒙贤侄搭救,才保住琰儿的清白,免遭横祸。老夫身无长物,只有太师赐予的些许俗物,以答谢贤侄,还望你莫要嫌弃,务必收下。否则,老夫与心难安,愧为人父啊!”

    “这······。”

    李利迟疑了一下,留意到蔡邕似有不愉之sè,随即应道:“老大人,您这可是为难晚辈喽!也罢,既然老大人盛情至此,晚辈若是不收下,倒显得矫情了。这样吧,老大人,晚辈此前重伤之际,偶得几支老参,现如今还剩下两支,就送于您调养身体之用,聊表寸心。此外,前些天府中将士在南山上挖了一些上好的药材,之前我看令媛身子娇弱,正好用得上,请大人稍后一并带回去。

    老大人也不必推辞,只管收下便是。您携重礼于我,是为了报答我的援手之情,而我送您一些补品也是作为晚辈的本份;礼尚往来,合情合理。否则,我万万不敢接受您的礼品,以免遭人非议。”

    “呃!”蔡邕被李利的这一手弄得有些惊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李利搭救了自己的女儿,自己送他重礼以酬谢,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是他为何要送我这些珍贵的药材补品呢?

    自己与他非亲非故,可是他却如此殷勤,几乎就没拿他自己当外人,俨然以半个蔡家人的身份自居。

    顿时间,蔡邕审视地看着李利,试图看清楚这个年轻人的心思。

    细说起来,蔡邕对西凉军将领既无好感,也无恶感,轻易不与西凉将领交往,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若即若离。

    这是因为董卓对蔡邕极其厚待,赏府邸、赐金银绸缎、提拔官职等,处处尊重他。

    可谓是恩宠有加。

    相比之下,朝廷其他百官的待遇与蔡邕相比,简直不可相提并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很多官员连家中的奴仆都养不起,紧衣缩食,rì子相当艰难,处境极其窘迫。

    因此,蔡邕便被王允等一干老臣排斥在圈子之外。这些人认为他是臣服于董卓的走狗,所得赏赐皆是嗟来之食,纷纷恶语相向,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言语恶毒,没有好脸sè。

    因此,蔡邕在长安城内是被孤立的存在。

    董卓虽待他极厚,可是他却不认可董卓的所作所为,只是曲以委蛇,以求自保。

    至于王允等人的冷眼与恶语相向,蔡邕则是置之不理,也不解释,冷暖自知。

    实际上,蔡邕之所以委曲求全,饱受昔rì同僚好友的冷嘲热讽,全是因为自己孤苦无依的寡妇女儿。只要女儿蔡琰能够平安的活下去,他无论受多少苦、多少委屈都值得。

    倘若他不接受董卓的刻意拉拢和诸般赏赐,那么董卓屠夫必将反目成仇,降罪于他。果真如此的话,那么被卫家嫌弃的女儿蔡琰,就会连个落脚地都没有,生计也无着落,恐怕就要沦落街头了。

    蔡邕作为人父,岂能眼看着年纪轻轻的女儿既做了寡妇又沦落街头?

    于是他感恩戴德地接受了董卓的所有赏赐和敕封的官职,宁愿背负骂名,也不能不顾及独生女儿的生计。

    即便如此,蔡邕内心里仍旧不屑与西凉将领为伍,始终与董卓及其麾下的西凉军保持距离。以免被人误认为他也自甘堕落,助纣为虐,一生清誉毁于一旦。

    此时此刻,李利的一番表现却是让蔡邕很为难,踌躇难决。

    对于李利其人,蔡邕还是有所耳闻的。

    别看此子年龄不大,确是新近崛起的实权将领。表面看他逢人便是三分笑,和气之极,实际上,此子行事极为狠绝果断,比之其叔父李傕有过之而无不及,端是一个笑面虎似的狠角sè。

    现在李利出口闭口便是晚辈如何如何,看似很懂礼数,尊敬长者与老人。但是,事实上,却是恰恰相反。

    一代名将朱儁,百战沙场,威名传天下。可是却被李利像狗一样生擒到长安,据说自始至终李利都不曾对朱儁有好脸sè,更没有半分尊敬长者的礼数。

    如果不是生擒朱儁比直接杀死他的功劳更显赫的话,恐怕朱儁现在早已伏诛多时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由此可见,李利其人绝对是个杀伐果断之人,世俗礼仪根本束缚不了他,比其叔父李傕更加令人忌惮,也更加惊怖。

    眼下,李利偏偏提及尊敬长者的孝道,还出手大方地赠送人参和名贵草药,弄得蔡邕瞬时间浮想联翩,患得患失,失神了半晌。

    “既然贤侄执意如此,那老夫就厚颜收下补品,并替小女谢过贤侄厚赐。不过老夫也不能白白受人恩惠,若是贤侄有需要老夫相助的地方,老夫绝不推脱,定当全力相助!”

    蔡邕终究是个不肯受人半点恩惠的清高大儒,收下李利的回赠补品之后,许诺rì后定当回报李利。

    李利此时对蔡邕的承诺并未放在心上,因为他送这些名贵药材压根就不是给蔡邕的,而是奔着俏寡妇蔡琰去的。

    只不过让李利万万没想到的是,数rì之后蔡邕就把这份人情还给他了,而且还是他一直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

    而蔡邕回送给李利的这份大礼,直接改变了他此后的命运。

第四十四章 这一拜

    第二天,李利带着陈钰、典韦二人前往蔡府拜访蔡邕。

    昨夜蔡邕已经专程答谢过李利,就因为如此,他今天才要回访蔡府。

    别看这来来去去的很麻烦,但这就是时下的礼数。

    尽管李利有搭救蔡家女儿的大恩,可他若是不回访蔡府,那就是失礼。rì后,一旦此事传扬出去,对他的声誉会有着难以预料的影响。

    东汉以孝道和礼仪治天下,世人皆重礼仪、守孝道,就连朝廷征辟官员也是以举孝廉为正统入仕之道。

    由此可见,礼仪在大汉天下已经深入人心,并作为孝廉举士的基石。

    蔡府坐落于皇宫东面,这里是朝中三公九卿的聚集地,也是重兵看守的住宅区域。

    蔡府在这一片府邸之中极为显眼,宅院很大,与司徒王允毗邻而居,却比司徒府邸大了两倍有余。

    门庭高筑,大气磅礴,,与司徒府的破旧匾额不可同rì而语。

    太师董卓极为看重蔡中郎,恩宠有加,赏赐丰厚,这是满朝文武众所周知的事情。

    而司徒王允眼下却是董卓的眼中钉,肉中刺,极为不待见。

    只是王允处事谨慎,言行举止滴水不漏,致使董卓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将他除去。

    不过司徒府邸却十分清苦,宅院破旧,与高墙大院的蔡府相比,确是高下立判,一目了然。

    如此鲜明的对比,时间长了,难免让王允心中徒生不满。原本他与蔡邕相交多年,彼此视为知己,怎奈如今却形同陌路,势同水火。

    李利对这些士大夫之间的恩怨不以为意,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思,一笑了之。

    不过他却知道,蔡邕明年就会死在王允的手中,并且被打为董卓同谋乱党,抄家灭族。

    至于蔡琰为什么没有被王允所杀,这却是未解之谜,或许是她卫家儿媳的身份帮她躲过一劫,亦未可知。毕竟河东卫家是武帝时期大将军卫青和皇妃卫子夫所在的家族,真正的百年望族。这等显赫之极的家族,即便是卫家弃妇,也不是一般人能够随意杀戮的。

    蔡府正堂内,宾主落座。

    一通寒暄后,蔡邕微笑着看向李利,眼神中闪过一丝满意之sè。

    确实,如果李利自恃对蔡家有恩而不愿登门拜访的话,那他在蔡邕心中的印象将会极差,甚至会将彼此间的这份恩情都冲淡得无影无踪。

    只要蔡邕寻得时机报答了李利的援手之情,那么此后彼此间将再无瓜葛,形同陌路。

    现在李利这么一回访,两家的交情就算结下了。

    rì后,只要不触及蔡邕的底线,先前的救命恩情将永远延续下去,结为至交。

    “贤侄啊,李傕将军已经率军驻防安邑,为何太师独独留下你留守京师呢?”

    饮了一口茶水,蔡邕微笑着问道。

    李利闻言顿时身形一震,眼神中掠过一丝jīng光,随之疑惑不解地道:“不瞒大人,小侄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大人能否为我解惑?”

    蔡邕闻言微微一笑,轻捋着斑白的胡须,目光深邃地看着李利。

    “贤侄,在我府上,你不算外人。何况你与小女诏姬年龄相若,又与我蔡家有恩,因此我们之间不必以官职相称,显得太生分。虽然老夫的年纪比你父亲还大上一些,但逝者为大,你就叫我叔父吧。老夫与你二叔李傕同殿为臣,官职相当,你叫老夫一声叔父,老夫还是担得起的。”

    “呃,如此甚好!小侄早有此意,只是我生xìng鲁莽,不敢造次,生怕有损叔父声誉。今rì蒙叔父不弃,小侄得偿夙愿,当真是生平之幸事。叔父在上,受小侄李利一拜!”

    李利受宠若惊地起身跪地,恭敬地拜道。

    不过他跪地俯身的一瞬间,心中却暗道:“蔡中郎,我李利可不是随便认亲戚之人,这一拜是给我未来的岳父准备的,如今你提前预支了也行,反正都是早早晚晚的事情。”

    事实上,李利最近之所以不去参加朝会,就是不想给十岁的小皇帝和董卓下跪,此前他一直是身着甲胄前去,但也不能总是如此呀。

    所以他干脆向中常侍李儒告假,不去早朝议事了,这样一来,倒是耳根子清静了不少。

    至今为止,李利还没有给任何人下跪过,蔡邕是第一个,也是李利心甘情愿跪拜之人。

    毕竟蔡老夫子中年得女,妻子产下蔡琰之后,没过几年就病死了,他独自把女儿抚养chéng rén也不容易,理当受此一拜!

    当然,李利现在还不敢贸然提及看上蔡家女儿之事,否则蔡老夫子肯定会当场发飙,那可就鸡飞蛋打一场空喽。

    按照大汉礼制,直系亲属病逝后,子女需守孝三年,而妻子和妾室则是守灵三年。

    如今蔡琰的夫家死了一年多,还有一年多的守灵期限。

    若是李利此时向蔡老夫子提及爱慕蔡琰之事,那无异于自取灭亡,此后恐怕就与蔡琰无缘了。

    只要蔡老夫子还活在世上,那李利铁定没戏,趁早绝了这份心思。

    老夫子之称谓从何而来,不就是守护礼制和祖宗之法的老顽固嘛!

    “好、好、好!文昌啊,老夫一直期盼着能有一个后继之人,不成想如今却有了你这个侄儿,老夫高兴啊!来人哪,吩咐下去,今rì老夫要为文昌设宴,我们叔侄俩一醉方休!”

    蔡邕或许是年龄大了,愈发盼望后继有人,既然把李利礼节xìng的跪拜,当做认亲之礼,还要大摆筵席,庆祝一番。

    “来人,去把诏姬和利儿的表妹陈钰姑娘一起找来,今天是家宴,让她们不必避讳。”

    蔡邕高兴之余,再次吩咐道。

    这次他确是把一直闭不见客的蔡琰也召唤过来,可见他当真是没拿李利当外人,俨然如同亲侄儿一般看待。

    开怀大笑之余,蔡邕对李利说道:“文昌,董太师之所以不派你随军驻扎安邑,实则想削弱你二叔李傕的兵权。当然,这并不是说太师不信任李傕,而是他作为主上的驭下之道,不得不如此,适当的防范必不可少。

    而你与李傕因家事不和,另立门户,确是给了董太师可趁之机,于是他顺势将李傕麾下最具战斗力的龙骧营划到你的名下。这样以来,即便是李傕心生不满,却也只好忍下这口气,因为你是李家三代之中的嫡长子,接掌李家部曲龙骧营也是完全合情合理的。只不过龙骧营骁勇善战,放在城外驻扎却是有些可惜,无用武之地;时间长了,怕是将士颓废,士气低迷,战力必然大减。

    文昌,你对此有何想法?”

    李利看得出蔡邕所言不差,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当即他也不再掩饰心迹,直言道:“叔父言之有理,小侄也有这方面的顾虑。小侄一直想带领龙骧营外放到其它郡县,否则就荒废了龙骧营的战力。如果能够独掌此军,哪怕是远赴边陲郡县也无所谓,只要拥有一定的决定权,我必能闯出一片天地,建功立业!

    只是眼下我军并无战事,各地都很太平,而关东各州郡又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根本插不上手。徒呼奈何呀?”

    “呵呵呵!文昌勿忧,既然我们已是一家人,叔父豁出这张老脸,也要给你谋得一个好差事!”

    蔡邕笑着安慰李利道。随即他审视地看着李利,沉默了好一阵子,方才问道:“文昌,叔父我不曾向太师求过任何事情,这次就算是破例了。只是叔父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你处理军务的能力应该不错,否则也不会担任五万大军的监军。可是你处理政务的能力又如何呢?如果叔父为你求得一郡之地,你能不能胜任?”

第四十五章 一代妖姬(上)

    晌午过后,艳阳偏西。

    蔡府大堂上。

    一晌畅饮刚刚结束,筵席撤去。

    堂内中人皆是面sècháo红,微露醉意。

    蔡邕今天难得高兴一回,再加上岁月不饶人,不胜酒力。当李利、蔡琰和陈钰等人酒意上脸之时,他已是大醉如泥,回寝室睡下了。

    此刻,堂内只剩下李利、蔡琰、陈钰和被李利强行拉上筵席的典韦四人,饮茶说话。

    “文昌,你可真行,三言两语就把我父亲哄得如此高兴,还把你收做侄子。说实话,文昌,我真得好好谢谢你。父亲年事已高,最近半年来更是眉头紧皱,心中苦闷,像今天这样的酩酊大醉,他老人家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我知道,这都是因为我这这个不孝的女儿才让他老人家被别人误会,认为他投效了董卓,助纣为虐,自甘堕落。我······对不起他老人家。呜呜呜······”

    或许是醉酒的缘故,满脸绯红的蔡琰,不复冷艳之态,把心中的苦楚倾诉了出来。

    事实上,李利并没有喝醉。前世他毕竟是个军人,这喝酒的功夫确是练出来了,四五十度的二锅头一口气喝下去一两瓶,还照样巡视军营,参加训练。

    眼下这大汉的美酒,香飘数里,馥郁馨香,绵醇爽口,很好喝。完全是粮食酿造,山泉水调制,再加上深埋在地下窖藏,绝对是名副其实的陈年佳酿。

    只不过酒jīng度数很低,只有二三十度的样子,对于李利这样早已喝惯了烈酒的人而言,喝上两坛也醉不了。只是有些上脸,满脸cháo红,看上去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这种纯粮食酿制的美酒,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后劲十足。喝完酒的时候,感觉一点事儿也没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半个时辰后,酒劲就会达到高峰。因此很多人酒后会沉沉睡去,一觉到天明。

    只要不过度饮酒,这种美酒对身心有益,能够有效缓解身心的疲惫与压力。

    自古以来的借酒消愁之说,或许就由此而来。

    李利双眸微红地看着蔡琰脸颊上的红霞,那娇艳yù滴的绝美容颜足以令世间男子为之倾倒,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诏姬不必如此自责。如今天下已然大乱,诸侯四起,朝廷的政令也只能在京兆尹一带畅行,对关东诸侯毫无约束力。值此天下纷乱之际,叔父审时度势,归附董太师也是明智之举,不必顾及别人的看法。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苟且偷生并不丢人,反倒是那些明面上自诩清高,背地里摇尾乞怜的下作之人,则更加令人厌恶,龌龊不堪。现在我既然拜你父亲为叔父,此后我们便不是外人。只要我李利还活在世上,你与叔父的安全无虞,这些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蔡琰与李利相对而坐,此时她听到李利的话后,不禁抬头注视着李利。

    虽然李利现年才十六岁,却他的一言一行却让蔡琰看不出一个十六岁少年的稚嫩与青涩,也没有年少轻狂的轻佻之sè。而是沉稳异常,说出的话语很容易让人信服,给人以强烈的安全感,可以依赖之人。

    如此近距离地看着李利,蔡琰心中的感觉很奇怪。

    李利总是给她一种超出年龄的成熟与稳重,除了俊朗略显清秀的面庞之外,李利处处透着与自身年龄不符的饱经世事的睿智与果决,言行之中隐隐给人一种上位者应有的胸襟与气势。

    最终蔡琰将李利这种不同于同龄人的表现,定位在李利右脸耳际边的一道刀疤之上。

    或许正是这道伤疤,让李利看起来异于常人,青chūn朝气的脸庞上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气质与内涵。

    对于征战沙场的男人而言,伤疤不是耻辱,更不会丑化容貌,而是男人的功勋,是乱世之中女人可以信任依靠的凭证。

    “启禀小姐,表少爷,隔壁王府的秀儿姑娘来了。”

    正当李利与蔡琰说话之际,一个极为乖巧的婢女快步走入堂中,躬身禀报道。

    “呃,秀儿来了,快请她进来呀!”

    蔡琰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急声说道。

    待侍婢出去后,李利好奇地问道:“隔壁王府,应该就是司徒王允的府邸吧?那秀儿姑娘又是何人?我听闻蔡叔与那王允素来不睦,互不来往,诏姬怎会与王姑娘交往甚密呢?”

    蔡琰不置可否地嫣然一笑,轻启贝齿答道:“家父确是与王允叔父政见不和,互生间隙,积怨已深。可是我们蔡府与王府仅有一墙之隔,而我又长期待在家中不出门,一来二去便与王司徒的义女秀儿姑娘相熟,她常在午后来我家陪我说说话。

    至于她的名字吗,她的rǔ名叫王秀儿,曾经当过宫中的掌灯貂蝉。十常侍诱杀大将军何进之时,曹cāo与袁绍等人带兵杀入内宫,致使内宫大乱,婢女和小黄门死伤无数。而貂蝉则被她叔父王允带出宫,收做义女,如今已有两年时间了。

    自那以后,秀儿的闺名仍叫王秀儿,与外人见面时却唤作貂蝉。”

    “貂蝉!”

    顿时,李利大惊失sè,从座位上徒然起身,大声叫道。

    “不知这位公子唤我何事?你就是李利李公子吧,小环方才提起过,奴家貂蝉,见过公子。”

    李利的一声叫喊,还没等到蔡琰的回复,却把正主招来了。

    大堂正门口,一个身姿婀娜的倩影款款而来,柔声细语地开口说道。

    这个声音很特别,乍听之下,清脆悦耳,温柔似水,如幽谷清泉般涓涓流过,给人心旷神怡之感。但是,话语中的柔弱语气以及带有蛊惑般的声调,却能令男人全身酥软,难以抵挡。

    这就是一代妖姬貂蝉的声音。

    李利尚未转身看清楚她的容貌,就已经对她的声音大感吃不消,甚至心中还有几分因失声直呼其名讳、唐突佳人的愧疚感。

    侧身转过身来,李利看到了正向自己欠身行礼的貂蝉。

    随着貂蝉起身,瞬间两人相对而立,彼此正视着对方。

    看着身姿挺拔、面相俊朗的李利,感受着他身上的男子气息,貂蝉不禁双颊微红,颦首而立,眼中闪过一缕赞赏之sè。

    而李利就显得有些不同于往常的表现,至少在陈钰眼中,他见到貂蝉的神sè与此前遇到蔡琰的神态截然不同。

    此刻李利双眸清明,眼中只有赞赏之sè,却无丝毫痴迷之态。

    这并不是说貂蝉没有蔡琰美貌,恰恰相反的是,貂蝉的姿sè与一颦一笑间的媚态都在蔡琰之上。

    只见楚楚而立的貂蝉,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秀发披肩,未束发簪,说明她还是未嫁之身。

    完美的瓜子脸,柳眉凤目,挺鼻红唇,身姿纤细,凹凸有致。

    乍看上去,貂蝉娇柔之极,如同一朵绚丽无比的曼陀花,妩媚妖娆,傲世而dú lì。那不堪盈握的腰肢,不能轻易触碰,仿佛一碰即倒,顷刻间香消玉损,令人懊悔不已。

    仔细端详,貂蝉那绝世容颜之中透着令人心碎的柔弱,足以让见过她的男人按捺不住心中的疼惜怜爱之情,一种想要保护她不受伤害的博大胸怀油然而生。

    在她那柔弱神态之下,还有着颠倒众生的诱人身姿。双肩纤弱,看上去很单薄,可是那一对傲人双峰确是一对大杀器,圆融坚挺,高耸入云般顶在衣服上的弧线,如一对巍峨的险峰,形状极美。

    险峰之下是柳腰,不堪一握,似乎稍微动作大点,就会折断似的,俨然成了上下身之间的峡谷天堑。天堑之下是丘臀,惊人胯骨后翘弧度,与正面的一对险峰俨然是两个极点,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前凸后翘,荡气回肠;足可令男人神魂颠倒,迷醉不知归路。

    这就是一代妖姬貂蝉,天造容颜,地设身姿,一颦一笑间娇媚无限,举手投足中颠倒众生。

第四十六章 一代妖姬(下)

    **,风华绝代。

    一顾倾城,再顾倾国。

    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昔rì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周幽王得美人而失天下。

    史册中,貂蝉一泣,董卓以戟掷吕布,独占妖姬,觊觎九五之位,以求换得美人一笑。

    旬rì后,司徒挑唆,吕布冲冠一怒为红颜,戟弑董卓,抢回妖姬,得偿夙愿。却落得三姓家奴之恶名,声名狼藉。

    白门楼上,吕布难舍妖姬,致数万大军于洪水之中于不顾,厮守佳人病榻前,昼夜未眠。

    最终,一代妖姬归曹魏,并州虓虎下黄泉,徒惹后人叹。

    回首史册中的一幕幕,李利面对一代妖姬貂蝉之时,虽然也有片刻的失神,却瞬间恢复清明,目光清澈,眼神中只有惊艳之sè,却无亵渎占有之念。

    万里江山,英雄美人,这是多么令人热血沸腾的场景。

    然而,李利深知,自己此刻既非英雄,也没有逐鹿天下的实力。

    妖姬貂蝉,美则美矣,却不是自己眼下能够争夺的女子。

    即便她此时并未婚嫁,待字闺中,但李利还没自恋到能令她倾心于自己的程度。

    何况后世有一句谚语,丑妻才是家中宝,女人总是别人的好。

    像貂蝉这般妖艳之极的女子,偶尔邂逅一两次还行,若是娶回家中,只怕是得少活二十年,不得善终。

    李利惊叹于貂蝉的美艳与天生媚态,却不会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恰恰相反的是,有了貂蝉的衬托,他反而觉得蔡琰和陈钰二人更加难能可贵,秀sè可餐。

    蔡陈二女虽没有貂蝉的妩媚与楚楚动人的娇弱,仅以容貌和气质而言,二女却也不逊sè,身材也不遑多让。

    最重要的是,二女都是衷于情止于礼的痴情女子,没有貂蝉身上那种无法遮掩的妖媚之sè。

    这并不说貂蝉就是多情之人,而是她给人的第一感觉和天生的媚态,一举一动间都透着魅惑,实在是太过妖艳,乱人心窍。

    漂亮的女人,几乎都有着绝美的容颜和傲人的身姿,也有一颦一笑中的风姿。

    但是,美女对于男人的诱惑,有时候不单单是靠姿sè,还有一些房事中不为人道的**技巧,而这恰恰是最令男人难以割舍的沉醉风情。

    似貂蝉这般媚态天成的女子,举手投足间便有万种风情,红唇轻启中更是乱人心神,荡气回肠。可想而知,若是她主动投怀送抱,那还得了,迷死人不偿命啊!

    总之,李利莫名觉得貂蝉不适合自己,跟自己也不会有交集。

    或许仅仅是今天的一面之缘,随后一笑而过,各奔东西,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呆愣了片刻,李利习惯xìng地翘起嘴角,面露笑意地道:“之前是在下失言了,还请貂蝉姑娘勿怪。在下李利,字文昌,现添为龙骧校尉,见过小姐。”

    “李利李文昌!我见过你的,就在你领军回城的当天晚上,不过那时候你正跟你叔父起了争执,可能没有留意到我的马车刚巧从李府门前经过。”

    不得不说,貂蝉真是一个心直口快的女子,这等别人家中不睦的事情,很多人都避犹不及,可她却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

    李利对此并不在意,反倒是觉得貂蝉这样的xìng格很好,不虚伪不做作,直言不讳,很坦诚率真的一个美艳女子。

    “原来如此,是我失礼了,先前怠慢了貂蝉小姐,还请你不要计较。那些家中琐事如今都已经过去了,此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貂蝉盈盈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之sè,应声说道:“没关系的,当时的情形特殊,换做是我,恐怕也不会留意到过路之人。刚才我听小环叫你表少爷,你今天来蔡府干什么,不会是向蔡叔提亲吧,蔡叔答应了?咯咯咯!”

    “秀儿!你这丫头又说胡话了!文昌认我父亲为叔父,哪有你说的那种事情。你呀,一天就知道拿我寻开心,等以后我一定要你好看!”

    李利对于貂蝉所说的话只能含笑不语,却不作答。

    可是蔡琰却无法保持镇定,脸sè绯红地走了过来,伸手将貂蝉拉到身前,佯作恶狠狠地模样,主动把话题揽了过去。

    旋即,蔡琰、貂蝉和陈钰三个女人坐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偶尔三女也会偷偷看李利几眼。

    看着三女聚在一起说话,李利招手唤来仆人,要了两坛美酒,与典韦一人一坛,坐在一起优哉游哉地对饮。

    “主公,我等已经在城中闲置了半个月,再加上此前回军的时间,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这么白白浪费了。这样下去不行啊!再过十来天,东阳谷的将士就要断粮,那可是五千步卒所需的粮草,若是军中哗变,那可就麻烦了!”

    典韦看上去傻大黑粗的,其实军事头脑很不错,对军务也不陌生,时刻惦记着东阳谷八千兵马的粮草供应问题。

    李利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又饮了一口酒,轻声道:“恶来,这些天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事情,只是眼下还没有理出头绪,董太师不给我诏书,我就不能离开长安城。否则,我们连三千龙骧营的粮草都领不到,rì子会更加艰难。

    再等等吧,如果月底还没有转机,董太师仍旧对我们不闻不问,那我们就只能朝西边或北边去了,自行寻找出路。”

    说罢话后,李利扬起酒坛与典韦的酒坛碰了一下,随即不理会典韦的惊诧之sè,抓起酒坛猛喝起来。

    事实上,李利现在的形势确实不容乐观,数千大军的粮草命脉完全被董卓拿捏在手里,去留更是在董卓的一念之间。

    这种被人捏住喉咙的感觉,太难受了。

    看似李利拥有八千兵马,实际上却什么也干不了。

    关中各郡县目前都在董卓的控制之中,而西凉边陲却又距离太远,没有粮草的话,根本无法成行。

    关东倒是地大物博,可是一旦李利所部只身前往,那必然会被众诸侯联合消灭掉,死无葬身之地。

    截至目前,关东诸侯之所以不敢大肆攻伐吞并其他诸侯,全都是些小打小闹,就是因为董卓及其西凉大军在关中窥视着中原。

    董卓麾下的三路大军,合计近二十万兵马全部驻扎在渑池、安邑至华yīn一线,就如同一柄悬在众诸侯头上的利剑,一旦诸侯之间大举厮杀,那西凉军必然会趁势攻入中原,渔翁得利。

    因此,只要董卓不死,西凉军不内乱,关东诸侯就不敢肆无忌惮地吞并地盘,扩张势力。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只要董卓存活一天,关东诸侯如曹cāo、袁绍和袁术等人就不敢大规模的起兵掠夺地盘。而董卓死后,李傕和郭汜二人把持朝政其间,他们同样没有太大的动作,只能通过各种yīn谋手段赚取更多的地盘以及私募兵马,等待时机。

    故此,在董卓和李傕、郭汜等挟持少帝期间,天下大势虽然混乱,却也只是乱象而已,还没有打成一锅粥。

    在此期间,各路诸侯纷纷积蓄实力,一点点地壮大势力,这是一个长达四年左右的一个缓冲时间段。

    直到曹cāo迎汉帝入许都之后,天下彻底大乱。

    诸侯互相攻杀,整个天下都在打仗,战火铺天盖地,延伸至每一个郡县。

    李利一直在等待时机,一个外放的机会,只要能够拿到董卓赐下的一道圣旨,除了中原腹地之外,其它任何地方,他都敢率军前往,并扎下根基。

    没有根基之地,即便是拥有再多的兵马也没有用处,就像无根的浮萍一样,随波逐流,早晚都会泯灭在惊涛骇浪之中,死无葬身之地。

第四十七章 武威太守

    一连数rì,李利每天都会去蔡府一趟,礼数周到,谦逊有礼。

    只是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每次都会找出各种各样的借口给蔡琰送礼物。

    一支牡丹,娇艳yù滴。

    一束玫瑰,人比花娇。

    一盒脂粉,香气袭人。

    李利身为后世的军中翘楚,即使来到东汉,有些常规xìng的泡妞技法还是没丢掉。

    女为悦己者容。

    受过伤害的寡妇,会更加懂得珍惜眼前人。

    jīng诚所至,金石为开。

    虽然每次蔡琰都满脸羞红,如羞答答的玫瑰一样,不着痕迹地收下礼物,却不再与李利单独相处,yù拒还迎,风情无限。

    只是有一点让李利摸不着头脑,那就是只要他出现在蔡府,不一会儿貂蝉就会不请自来,有意无意地找他说话。

    妖姬如昔,言辞依旧是率真直白,语锋犀利,口无遮拦。

    弄得李利不知如何作答,蔡琰面红耳赤,羞涩中带着丝丝甜蜜。

    有妖姬在场,原本很写意的相会变成了三人攀谈,气氛怪异,各怀心思。

    现在陈钰小姑娘找蔡琰私下说话的时候,一般不与李利同行。

    女人的心思如六月的天气一样,可以晴空万里,开怀大度,也可以暴风骤雨般风云突变。

    不管是那一种女人,陪着男人去讨另一个女人的欢心,总是难免心生不快,悻悻寡欢。

    有时候,蔡琰和貂蝉二女也会联袂前来龙骧李府,名义上是看望钰儿妹妹,实际意图如何,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转眼间,十天时间一晃而过。

    风花雪月的韵事,对于此时的李利而言,就是一种奢侈的苦中作乐。

    东阳谷大营的八千兵马,眼看粮草就要告罄,难以为继了。

    值此之际,李利表面上谈笑风生,笑容时常挂在脸上;实际上,他心中却暗自焦急,如坐针毡。

    三千龙骧营的粮草暂时无虞,董卓自会按月发放粮饷,可是那私自招募的五千步卒还等着吃饭呢。

    拢共八千兵马,看似不少,而且还都是jīng锐之兵,战力颇强。怎奈李利根底浅薄,没有李傕和樊勇等人的暗中支持,他根本无力供给大军所需的粮饷,处处受制于人,被压制在长安城中不得动弹,苦闷异常。

    眼看月底将至,如果董卓还不给他派遣驻地,或是外放边郡的话,逼不得已,李利只能独自率军离开长安,倚仗手中的兵马,无论如何也要抢下一郡之地,以为根基。

    不过,一旦李利擅自率军离开长安,那就意味着背叛董卓,后果很严重。

    至少在董卓未死之前,他的这支孤军都将是西凉大军之敌,董卓必然会派重兵围剿,轻易不会放过他。

    ··················

    这一天中午,艳阳悬空,**如旧。空气中翻腾着阵阵热浪,闷热难耐。

    端午已过,炎炎夏rì降临。

    长安虽然地处西北,夏天却依旧酷热,加之空气干燥,显得分外闷热压抑。

    最重要的是,某些人的心境不宁,焦急不安,在这样的天气下,格外觉得闷热不堪。

    实际上,眼下的长安城并不太热,大街上的行人都还穿着麻布长衣,也不出汗。

    可见天气没有李利想象中的那般酷热。

    心静自然凉,古人诚不欺我。

    “主公,宫里来人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中,典韦大踏步地走进大堂,急声说道。

    “啊!终于来了,这些死太监,原来也有可爱的时候!”

    李利惊愕一声,瞬即起身走到典韦身旁,稍整衣衫,大步出门迎接宫中的传旨内侍。

    虽然典韦没说宫中侍从所来何事,但李利却从典韦的神情之中知道了答案。

    能让典韦如此失态的事情,那定然是自己等待已久的好事。

    董卓董太师终于想起我李利了,太不容易了,足足等候了大半个月!

    不多时,李利与典韦将一个身型微胖的中年人和随行的两个小黄门迎入正堂。

    “龙骧校尉李利接旨,奉天承运······敕封李利为护羌校尉,领武威太守,钦此!”

    “呃!微臣领旨谢恩,多谢太师栽培!”

    随着中年人宣读圣旨完毕,李利惊愕之中躬身接过诏书,挥手示意仆从拿出几锭银子塞给随行的小黄门。

    是的,中年官员宣旨之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不等李利跪拜,便将旨意宣读出来,随之将诏书递到李利手中。

    原本李利正在纠结要不要沐浴更衣迎接圣旨,为了数千兵士能够安然离开长安,说不得此次要屈膝跪拜领旨谢恩,以免因小失大,节外生枝。

    不成想,中年传旨侍郎如此善解人意,不等自己反应过来就把圣旨拿出来宣读,当真是干脆利落之极。

    宣旨完毕后,李利让仆从把两个小黄门领出正堂,好整以暇地接待中年侍郎。

    “不知为何,我对大人很面善,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大人名讳,还请不吝赐教。”

    宾主落座,李利与中年侍郎相对而坐,直视着面相极为和善的传旨侍郎说道。

    “呵呵呵!少将军客气了。在下武威贾诩,字文和,现为黄门侍郎,之前在李傕将军麾下效命。”

    中年侍郎倒也不客套,直接说出了名讳职务,并坦言出自李傕帐下。

    “贾诩贾文和?”

    瞬时间,李利睁大眼睛看着笑眯眯的贾诩,失声道。

    贾诩笑容满面地应道:“正是在下。我与少将军已经好几年没见面了,莫非将军还记得我?”

    “哈哈哈!”

    李利顿时开怀大笑,“文和先生曾教授我和暹弟认字,是我们兄弟俩的启蒙恩师。如果我连先生都能忘记,岂不是无君无父之徒,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先生在上,请受李利一拜!”

    说罢话后,李利就yù起身给贾诩行跪拜大礼。

    贾诩急忙起身走到李利身前,托住他的双臂,颇为激动地道:“万万不可,将军不必如此。昔rì贾某栖身李傕将军帐下,奉命教授两位少将军读书识字,此乃职责所在,却不是恩惠。将军若要折节下拜,岂不是折杀贾某了!

    将军乃真xìng情之人,自幼聪慧过人,英武不凡。如今方至弱冠之龄,已是身经百战的将领,现在又领一郡之太守,可谓是少年英才,人中俊杰。贾某能与将军有此机缘,足慰平生!”

    李利看得出贾诩并非佯作姿态,而是真心不愿自己拜他。

    于是他长身而起,坐于贾诩右侧,以师礼待之,不再与贾诩平起平坐。

    “先生执意如此,学生也不强求,以免先生不快。此番,我前去武威任职,不知董太师还有何吩咐?据我所知,凉州武威郡现在并不在太师的掌控之下,而是被金城韩遂暗中控制在手里。先生出自武威,想必定有良策教我,还请先生赐教。”

    贾诩闻言后,微眯的双眼顿时闪过一丝赞赏之sè,既而目光炯炯地看着李利,笑道:“时隔三rì当刮目相看,文昌真乃人中俊才也!文昌所言不错。董太师极为器重你,敕封你护羌校尉之职,这就意味着你可以节制整个凉州兵马,恩宠无比呀!

    不过自古福祸相依,太师此举既是恩宠,也是把文昌你架在风头浪尖之上,凶险无比。因为目前凉州十二郡之中,有半数被羌人、月氏胡人和南匈奴人所占据,剩下的六郡之地也是各有归属。

    陇西和北地周边郡县如今都在太师的控制下,可是自金城以西的各个郡县却掌握在西凉诸侯手中,其中又以韩遂、马腾二人的实力最为强大。

    太师赐你护羌校尉之职,名义上拥有节制凉州各部兵马之权,实际上却是将你置于韩遂等诸侯的对立面,必然会受到他们的联合对抗和打压,处境堪忧。

    此外,武威太守一职才是你的实际职位。可是据贾某所知,武威兵马大权如今都在李堪和程银等人的手里,而这些人又与韩遂交往甚密,暗地里互相勾结,肆意而为,嚣张跋扈,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文昌此去凉州端是凶险,稍有不慎,很可能就会有去无回,羊入虎口啊!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贾某希望你还是去安邑吧,与李傕将军合兵一处,大可不必前去凉州凶险之地。若是你执意不去武威上任,想必太师也不会为难你,只能就此作罢。”

第四十八章 笑面弥勒佛

    “嗯?拒绝太师的敕封?先生,你莫非是在说笑吗?”

    李利听完贾诩讲解凉州的形势之后,略显惊讶地问道。

    贾诩抬手捋着半尺长的胡须,审视地看向李利,颇有深意地笑道:“有何不可,难道太师还能因此而降罪于将军?虽然你与李傕将军已有不睦,李家一分为二,但是只要李傕健在,太师岂能置若罔闻,降罪于你?呵呵呵!”

    李利知道有些事情根本瞒不过贾诩这样的睿智之士,但他也不做解释,不置可否地继续问道:“先生智慧过人,不知你觉得我应该如何抉择,是欣然领命,亦或是抗旨不尊?

    还请先生为学生一决。”

    瞬间,贾诩不禁哑然失笑地指着李利,笑道:“文昌啊,你明明早有决断,为何故意为难于我呀!也罢,既然你执意要问,那我就试言之。至于你最终如何决断,我确是爱莫能助喽!

    凉州形势纷乱复杂。大大小小的诸侯有十余个,还有羌人、月氏人、北匈奴和南匈奴人盘踞于境内,汉胡杂居,民风剽悍,不受管束,无视大汉律法。

    若是一般人前去武威任职,那定然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但是,文昌你却不然。

    李家原是北地郡豪强,凉州各路诸侯早已知晓李家威名,即使他们不愿你去武威上任,却也不敢轻易害你xìng命。李傕将军的威名在凉州可谓是家喻户晓,众诸侯忌惮不已,不敢冒着得罪李傕将军的危险,对你妄下杀手。

    如此以来,文昌若是前去武威,最坏的结果便是被李堪、程银等人架起来,当个傀儡太守。如果前往安邑,你与李傕将军合兵一处,那自然是毫无后顾之忧,诸事顺遂。”

    听完贾诩的一番话,李利似笑非笑地道:“毫无后顾之忧?文和先生当真以为我与叔父合兵一处,就可以诸事顺遂吗?

    倘若如此,文和先生何必亲自前来宣旨,小黄门亦可代劳?况且,之前先生的一番前后矛盾之言,试探之意很明显,先生是有备而来吧?”

    李利此言一出,贾诩大为赞许地看着李利,呵呵笑着道:“之前贾某还以为文昌回城后的种种作为,身后必有高人指点,否则以李傕将军宁折不屈的xìng格,断然不会任由杨氏撒泼,驱赶两个侄子。现在看来,我还没有老眼昏花,文昌果然天资聪慧,目光长远,深谋远虑呀!既如此,我就直言了,还请少将军莫要怪罪。

    依我看来,文昌肯定会接诏,而后远赴武威上任。否则,你在李傕将军麾下,看似独领一军,实际上却很难有所作为。即便是你有大作为,恐怕功劳也会被分去大半,永远只能屈居人下,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但是,一旦你脱离了李傕大军,率领龙骧营另谋出路,独当一面。那你就有真正崛起的机会,只要文昌战功卓著,身份地位自然水涨船高,上升至郭汜、张济等人之上,与你叔父地位相当。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未来成就不可限量,或许不久之后的某一天,你还会超越你叔父李傕,成为雄踞一方的诸侯!

    而武威太守之职就是你眼下最好的机会,如此良机,如果不善加利用的话,岂非暴殄天物。贾某言尽于此,还请将军自行斟酌。”

    待贾诩说完话后,李利凝视着他好一阵子,含笑不语。

    半晌后,李利突然与贾诩对视一笑。

    这一老一少之间,虽然有着一代人的年龄差距,却有种相见恨晚之感,惺惺相惜。

    良久后,李利微笑着说道:“文和先生,我们二人虽然不能做师徒,却可以是忘年之交。如果先生不弃,我愿称先生为兄长,此后你我二人亦师亦友,风雨同舟!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这······”

    贾诩没想到李利会如此直接的拉拢自己,顿时神情愕然,眼神飘忽,似乎颇为踌躇。

    片刻后,他正sè地说道:“多谢文昌美意,愚兄愧领了。不过,文昌你慧眼如炬,应该能够看清楚眼下的形势。愚兄如今虽然身在内宫,实际上却是隶属郎中常侍李儒管辖,轻易难以脱身。

    再加上你年少而居高位,十分显眼,若愚兄再与你同赴武威上任,未免太过招摇,易遭人忌。

    不如这样,愚兄暂时就留在长安城,可为内援。一旦形势有变,或是时机成熟,我们便可汇合,相机行事。”

    贾诩的一番话,说得极为圆融,让人无从辩驳,挑不出漏洞。

    可是李利还是看出贾诩不太信任自己,虽然彼此间有一点香火之缘,却还达不到xìng命相托的程度。

    更何况贾诩可是史料中最善于自保之人,活了七十多岁,官至太尉,高居三公。

    他虽有高深莫测之能,智深似海,慧眼如炬,却从不轻易显露出来。处事圆融,为人低调,可是该他得到的好处,却是一点没落下,位居人臣,善始善终,贾氏一门尽享荣华,盛极一时。

    贾诩一生没有太多出彩的地方,所献之谋略也不多。但是,他所出的每一个计谋都影响深远,轰动天下,以至于生灵涂炭,杀戮不止。

    因此,他被后世之人冠以“毒士”之名,堪为东汉末年最顶级的谋主。

    面对这样老谋深算的家伙,李利知道自己这潭水眼下还是太浅,还没有进入贾诩的法眼。

    换一句话就是,自己现在的实力还太弱小,根本不足以让贾诩相投。

    即便是自己与他还有着师生名份,曾经还一度是主仆,渊源颇深。但是,这些都不足以令贾诩主动投效,更不会拜主,因为自己目前还不具备这样的实力与资格。

    近观贾诩,但见他四十多岁的年纪,很普通的七尺身高,发髻高束,慈眉善目,圆脸红润,肤sè较白;脸上时刻挂着淡淡的笑容,面相和善,如同邻家大叔一样和蔼,人畜无害。

    再加上他那微微发福的身躯,笑眯眯地眼睛,生得喜庆,看着亲切。

    当真是好一副益寿延年之像!

    恍如再世弥勒佛,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

    琢磨透了贾诩的心思之后,李利便不再拉拢他了。

    对于贾诩这样智慧超群、阅历丰富之人,言语上的拉拢根本毫无用处,他看重的是实力和未来的前景,以及他自己从中所能获得的好处。

    除此之外,任凭你舌灿莲花,山盟海誓,都于事无补,他根本不会为之所动。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李利绝不会干这种傻事。

    因为那样只会贬低自己,反而会让对方更加看不起你。

    “文和兄,不知你对盘踞在武威郡的李堪、程银等人是否了解,还请告知一二。”

    贾诩见李利打量了自己一番后,对自己变向的拒绝只字不提,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神态自若,依旧向自己询问武威郡的形势。

    仅凭这份胸襟与气度,贾诩就知道李利此人不简单,比之其叔父李傕有过之而无不及。也许不久之后,此子就能在武威扎下根基,成长为不逊于韩遂、马腾之流的西凉诸侯。

    事实上,自从得知李利与李傕分道扬镳,并升任龙骧校尉的那一刻起,贾诩就开始关注李利了。

    因为李利与李傕叔侄俩的演技太拙劣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有猫腻,并非表面上那样单纯。

    可是即使大家都感觉这件事有蹊跷,却不由自主地将李傕与李利二人分别对待,不再将他们看成一家人了。

    这就意味着李家叔侄拙劣的伎俩奏效了,至少普通百姓都相信李家一分为二,李利自立门户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打听,贾诩发现李利还真是做得很彻底,与李傕府上再也没有任何瓜葛,而李傕也对李利没有好脸sè,叔侄之间俨然形同陌路。而这一点,恰恰是贾诩最感兴趣的地方。

第四十九章 前途未卜

    西凉人重亲情,对家的忠诚深入骨髓。

    李家叔侄之间如此干脆地分道扬镳,当真是让贾诩为之侧目,既而愈发留心李利接下来的举动。

    时隔半个月,左中郎将蔡邕亲自向董太师举荐李利担任武威太守,言辞恳切,让董卓不忍拒绝。

    一连三天,蔡中郎几乎每天都要去太师府一趟,每次都是为了李利外放任职的事情。

    结果,事情果然成了,而且董太师还额外开恩,给李利敕封了一个护羌校尉的头衔。

    至此,一个刚刚及冠的少年,一跃成为时下最年轻的太守,也是年龄最小的护羌校尉。

    此等封赏,比之此前晋升李傕为中郎将也不遑多让,甚至职权更大,唯一欠缺的就是一个将军的头衔。

    凭借敏锐的直觉,贾诩知道又一个实权将领将随着这份诏书的宣读,应运而生。

    于是他主动请旨前来龙骧李府宣旨,借机好好观察一下这位新近崛起的少年太守。

    不成想,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贾诩还真是对李利刮目相看,这个曾经懵懵懂懂的小屁孩,跟着自己一点点认字的孩子,现在真是让他都不敢相认,成长的太快了!

    此时的李利,气度雍容,沉稳睿智,举止间龙行虎步,尽显大将之风。

    心思百转之中,贾诩竟然走神了。

    随即他想起李利向自己询问武威郡的形势,歉意地对李利一笑,说道:“少帝迁都之后,董太师为了安抚时下凉州实力最强的诸侯韩遂,敕封他为镇西将军。

    故此,凉州官职最高的人就是韩遂,而他也利用各种手段正在积极地拉拢马腾、李堪等势力,企图雄霸凉州。不过,目前他还没有得逞,马腾等人表面上不与他正面为敌,背地里却阳奉yīn违,养兵自重,各自为战。

    由此,凉州诸侯虽然众多,各自兵强马壮,但是他们都是一群胸无大志的亡命之徒。

    而李堪、程银、马玩、成宜、杨秋、候选等辈更是如此。他们早年在河东、并州一带聚众为贼,随后趁着西凉大乱顺势而起,占据了除金城之外的其它郡县,如今势力越来越大,渐渐成了气候,发展为割据一方的诸侯。

    不过这些人并不是一条心,各据一方,彼此间明争暗斗不休,都想吞并对方,借机扩大自己的兵马与地盘。

    文昌此去武威,可以从这方面着手,只要利用得当,也许就能在武威快速站稳脚跟,既而各个击破,徐徐图之。”

    李利对贾诩所说的应对之策深以为然,“文和兄言之有理,多谢赐教!”

    贾诩知道自己刚才所说的这些,只要李利留心打听一下,或是派斥候打探一番,就能一清二楚。

    为此,他反倒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李利的一声兄长,心生愧意。

    微微思量之后,贾诩一咬牙一跺脚,开口说道:“文昌,为兄职责所在不能亲自前去帮你,为此我好生惭愧。

    这样吧,我膝下有一犬子,名叫贾穆,现已chéng rén,无大才,但处理政务尚可。贤弟若是不弃,可让他与你同行,顺便也祭奠一下我贾家先祖,以敬孝道。”

    李利闻言顿时身形一顿,微微诧异地道:“文和兄何须如此呀?令郎既已chéng rén,便当举孝廉,以承袭兄长衣钵,入仕为官。

    小弟此去凉州,前途未卜,凶险之极。万一遇到不测,兄长岂不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痛失爱子!

    兄长之厚谊,我心领了。除非令郎自己愿意去武威,否则的话,我断然不能让令郎以身犯险。”

    李利说这番话的时候,其实他已经想起后世史册中记录的贾诩子嗣情况。

    贾诩方才所言还是有所保留,不过此举也让李利很感动。

    据史册记载,贾诩有三子,长子贾穆,次子贾访,幼子贾玑;三个儿子在他投奔曹魏之后,一直没有出仕。直到贾诩年迈之后,方才允许儿子入朝为官,而贾穆更是被曹丕招为驸马都尉,继承了贾诩的爵位。

    李利之所以颇为激动,就是因为贾诩此时舍得把他最有才能的大儿子交给自己;可见这位名扬后世的毒士对自己特别看重,现在已经开始下注了。

    这是一个好兆头。

    但是,李利该做的姿态还是要做出来。因此他神态恳切、言辞决绝地回复了贾诩。

    贾诩见李利如此情真意切地为自己考虑,反而觉得把大儿子贾穆交给他是对的。

    或许李利现在的实力还很弱小,根基浅薄,但他却是个真xìng情的男子。

    把儿子交给这样的血xìng汉子帐下效力,贾诩反倒是能够放心。

    “文昌莫要推辞,就让犬子跟着你历练一下吧!他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多少还是懂一些刀兵和政务的,寻常的战场厮杀还能应付,自保没有任何问题。”

    李利见贾诩心意已决,神情激动地说道:“既然文和兄执意如此,那就让贾穆来吧。先做龙骧营辎重功曹,待稳定之后,我再另行安排,因才适用。兄长觉得如何?如有不妥之处,请兄长明言,毕竟我对贾穆不太熟悉,这是暂时的安排。你我即是忘年之交,情同兄弟,那我自然不能亏待贾穆。若有不周之处,尽管提出来,反正都不是外人。”

    “为兄没有异议。这已经很好了,我还担心穆儿难以胜任呢!有贤弟的这番话,我就放心了,rì后穆儿在你帐下效命,若有失职,贤弟尽管责罚,替为兄好好管教他!呵呵呵!”

    显然,贾诩对李利破格任用自己的儿子,打心底地觉得很满意。

    由此可见,自己在李利心目中的份量不轻。

    凭此一点,贾诩就非常高兴。尽管自己眼下还没有决定投效他,但是有个好开端,彼此留下一些善缘还是很有必要的。

    至于贾穆到了武威之后会不会遇到危险,贾诩反倒是不担心。因为贾家是武威大家族,根基不浅,想要成事或许有些困难,但是想要保全xìng命,却是不难。

    随后,李利与贾诩又交谈了一个多时辰,接着又是摆筵席招待一番。

    午后,太阳偏西,室外依旧炎热。

    李利此时反而感到神清气爽,看着太阳比上午顺眼多了,也没有一丝闷热的感觉。

    将贾诩送至府门外,李利确是有几句话要说。

    否则,一旦自己率部离开长安城,下一次再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文和兄,五rì后我率军起行,今rì一别,恐怕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兄弟都很难再见面。临别前,我有几句话想对兄长说。一旦朝中发生剧变,请文和兄务必保护好自己,紧急之下可以到我叔父李傕军中暂避,并派快马急报于我。无论我身在何处,一定会第一时间领军返回长安城,我们兄弟共度难关。

    不过,若是我不幸战死在凉州,文和兄自己多保重,必要时不必顾及太多,尽可放手施为,保住身家xìng命才是最重要的。”

    贾诩已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阅历丰富,对自身情绪控制得很好。可是李利临别时的这番话,却是让他情绪波动极大,甚为感动。

    最重要的是,李利最后一句话在贾诩心中产生了共鸣,当真是设身处地的为他这个名义上的兄长着想。

    这一刻,贾诩真正把李利看作是自己的忘年之交,知己好友。

    “文昌的话,为兄记住了,你也多保重。我贾家在武威郡还有些势力,到时候让贾穆把他们交到你手里,希望对你有所帮助。贤弟,就此告辞吧,为兄相信你一定能在凉州站稳脚跟,既而一飞冲天!贤弟起行之rì,我就不送了,免得徒增伤感。告辞!”

    艳阳下,贾诩起身上马,渐渐消失在街上的行人之中。

    但是,李利却留意到贾诩说完话转身离开之际,眼角已经湿润了。

    原来一代毒士并非没有真实的情感,只是一直不曾遇到真正懂他的人。

第五十章 一张好人脸

    圣旨已下,龙骧李府上下人等迅速行动起来,诸多琐事都需打理一番。

    龙骧李府虽然是新近挂起来的门额,府中上下仆从和婢女却也有近百人,何况还驻扎着李利的五百亲兵卫队。

    如此以来,李府上下人丁不少,需要做好的善后事宜很多。

    不过这些事情,李利全部交给老管家李富来打理,他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柜,倒是很清闲。

    圣旨赐下的第二天,李利方才得知,自己此次得以升任护羌校尉、武威太守之职,全赖蔡中郎鼎力举荐之功。

    对此,李利对蔡邕十分感激。

    次rì上午,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府门外,李利带着百余亲兵护送数辆载着厚礼的马车,骑上大宛名驹黄骠马直奔蔡府而去。

    他此次所带的礼品可以说是倾其所有,府中很多原有的珍藏器皿和稀奇古玩尽数装上车,一股脑地拉到蔡府去。

    反正这些东西看着稀奇,实际用处却不大。

    加之李利马上要去凉州上任,龙骧李府此后也就是一座空宅子,留上几十个仆从看守门户即可。

    走在大街上,路边行人纷纷侧目而视,对李利一行人指指点点,纷纷揣测这位住在平民巷的李大官人这是要去提亲,彩礼不菲,看来对方一定是大户人家的闺女。

    蔡府上,守门仆从对李利早已不陌生,一边入内禀报,一边将李利一行迎进院内。

    “文昌,你这是·····你不会是将家里的东西都搬来了吧?”

    听闻李利来了,蔡琰带着侍婢小环快步迎了上来,惊讶地问道。

    李利坦然一笑,挥手示意亲兵将马车上的一应器物搬进蔡府,随之笑着对蔡琰说道:“没有你说得那么夸张,不过也相差不远。”

    说话间,李利话语一顿,轻步走到蔡琰身旁,在她耳边轻声道:“诏姬,这次我可是砸锅卖铁上门提亲,你是不是很感动,要不要考虑跟我走啊?呵呵呵!”

    “啊!你······口无遮拦,我不理你了!”

    蔡琰失声大窘,俏脸绯红如霞,给了李利一个嗔怒还羞的眼神,既而拉着侍女小环转身而去。

    “哈哈哈!”

    眼看蔡琰含羞离去,李利顿时开怀大笑,十分得意。

    大堂内。

    李利坐于蔡邕之下,依旧是谦逊有礼,一副乖孩子的模样。

    一番寒暄之后,李利对蔡邕郑重道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在李利说话之时,蔡邕反倒是神sè凝重,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蔡叔,您怎么了?武威郡虽然路途遥远,民风剽悍,不服王化,但小侄有信心在那里扎下根基,厉兵秣马,抵御蛮夷,守护我大汉疆土。”

    蔡邕怔怔失神了好一会儿,随即目光深邃地看着李利,正sè地问道:“文昌,你知道老夫门生故吏不少,却为何独独对你另眼相看吗?老夫认你为侄,极力举荐你远赴凉州任职,视你如至亲,这些你想过为什么吗?”

    “呃?这······小侄倒是从未想过。还请蔡叔示下。”

    李利神sè微变,心思百转之中,坦言答道。

    蔡邕似乎早就知道李利会有此等反应,神sè凝重地道:“文昌,在你身上,老夫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人就是如今的东郡太守曹cāo。你和他一样,处事周全,谦逊有礼,心怀大志,颇具枭雄之姿。最重要的是······你们两人都喜欢诏姬!

    昔rì曹cāo在我府上也如同你之前这般,对老夫行子侄之礼,谦逊之极,对诏姬更是关怀备至,三天两头地送她礼物。只是诏姬当时看上了卫仲道,而曹cāo则是年龄偏大,相貌异于常人,因此老夫直接回绝了曹cāo。

    让老夫没有料到的是,卫仲道身患旧疾,与诏姬成亲不到半年就一病不起,随之沉屙难除,不幸夭亡。他撒手而去不要紧,却害苦了诏姬,被卫家族人所不容,视为妖妇煞星。老夫对此深感愧疚,时常觉得对不住诏姬,当初要不是老夫一口回绝了曹cāo,或许诏姬的命运就不会如此凄苦。

    文昌,老夫的话你听懂了吗?”

    李利此时心头剧震,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他不曾想到蔡琰竟然跟曹cāo还有此渊源。

    史册中记载,蔡琰被南匈奴人劫掳到草原八年之后,曹cāo北征草原,以重金从匈奴人手里把她赎了回来。

    原来蔡琰居然是曹cāo的初恋情人,难怪老曹一把年纪了,还一掷千金地赎回她。最后,曹cāo虽然没能一尝夙愿,抱得美人归,却也博得了一个文姬归汉的美名。

    汉代女子出嫁之后,方得以取字,因此有“待字闺中”之说。

    而蔡琰的字,原为诏姬,只是后来司马氏窃据天下,诏姬因避忌司马昭之名讳,改“诏”为“文”,故称“蔡文姬”。

    心中想着后世典故,一时间,李利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怒,没有到自己与曹cāo的过节竟然如此之深。

    北地郡李家全族就毁在曹cāo手中,而蔡琰也是他觊觎已久、念念不忘之人。

    不过,时空轮转,一切从头再来,只要世上还有我李利存在,誓与曹阿蛮周旋到底。

    万里江山,你曹cāo可以争夺,难道我李利就不能逐鹿天下?

    蔡琰是你的初恋情人,可是她现在是我嘴边的肥肉,岂能轻易错过?

    不是冤家不聚头,古人诚不欺我。

    心思百转之间,李利也听懂了蔡邕话语中的意思,“看来这个老爷子与自己的想法一致,我想拜他为岳父,他还真有收我做姑爷的心思。”

    心中暗自得意了一下,李利佯作出一副懵懵懂懂的神情,老实巴交地道:“蔡叔,这种事情·····,呃,小侄还真不敢擅自揣测,以免坏了诏姬的名声。”

    “嗯?”

    蔡邕惊愕了一声,一双能够洞彻人心的慧眼注视着李利,神情肃然。

    半晌后,他的嘴角闪过一丝诡笑,沉声说道:“文昌,之前老夫还以为你喜欢小女,看来我真是老眼昏花,看走眼了。既然你并无此意,那我就无话可说了。这样吧,留在府上吃午饭,然后你就准备前往武威上任吧。”

    “啊!这······蔡叔,您误会小侄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说,我是真心喜欢诏姬,不知您老意下如何?”

    突然被蔡邕逼到死角上,李利顿时便急了,不再矜持,直接说出心中的想法。

    只是话刚一说出口,李利就知道自己着了蔡老夫子的道。太xìng急了,太在意蔡琰了,轻易地就被老家伙套出心里话。

    不过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颗钉。既然已经把话挑明了,李利也能坦然面对。

    “呵呵呵!这才是真正的好男儿嘛!”

    蔡邕呵呵地笑着说道。随即,他面sè一变,肃然地说道:“文昌,既然你对诏姬有意,而诏姬也对你印象很好,老夫自然不会横插一脚,妄作恶人。相反,我还会竭尽所能地助你成事,只希望你往后善待诏姬,不要让她受到伤害。

    凉州虽然混乱不堪,诸侯割据,但那里民风淳朴,天高地阔,不像长安城这般憋闷。等你起行之时,就把诏姬带走吧,让她跟着你出去散散心。否则,她一天到晚苦着脸,看得老夫心疼。”

    “啊!蔡叔,你·····你说让我把诏姬带走?”李利惊骇莫名地问道。

    蔡邕满脸肃然地看着李利,郑重地点头说道:“没错,诏姬就托付给你了!希望老夫这次没有看错人,给诏姬找到一个真正可以托付终身之人!”

    李利现在的思维真是有点跟不上蔡邕的思路。他万万没想到,蔡邕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把蔡琰交给自己呢?

    为什么?难道自己长着一张好人脸,这么容易让人信任?

    “蔡叔,你当真如此信任我吗?就不怕我是个白眼狼,取得你的信任,只是为了谋取官职;占了诏姬的便宜之后,再抛弃她?”

    既然事情已经挑明了,李利就不再有所顾忌,直言相询。

    蔡邕凝视着李利,轻轻地吐出一句话,“你是这样的人吗?”

    李利顿时无言以对,翻了翻白眼。

    蔡邕神sè复杂,凝重地接着说道:“文昌应该对老夫眼下的处境有所了解。老夫夹在王允等一干老臣与董卓之间,左右为难,处境艰难。眼下虽然董太师占尽优势,但我与王允、杨彪等人相识多年,对他们这些老臣的脾xìng知之甚深。目前他们明面上臣服于董太师,谨小慎微,深居简出,可是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除掉太师。

    祸根已经种下,他们之间早晚会激化冲突,掀起轩然大波。而我夹在他们之间,里外不是人,只能两不相帮,闭门谢客,潜心撰写书籍。等到他们分出胜负之际,也就是我蔡邕大难临头之rì,始终难以独善其身。

    所以,趁着老夫眼下还有几分薄面,厚着脸皮给你谋得一官半职,带着诏姬走吧,远离这是非之地。明刀明抢的敌人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敌人往往来自你身边或身后的相熟之人。老夫相信,一个连朱儁那样的百战名将都能打败的人,断然不会折在一群西凉莽夫手里,你一定会安然无事的。

    老夫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文昌自便。”

    蔡邕真的很累,一代大儒却偏偏被拉入政治较量的夹缝之中,心力交瘁,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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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半夜敲寡妇门

    夕阳落山,残阳红似火。

    李利身心疲惫地回到府上,一脸倦sè。

    今天一整天,他是一刻也没歇着。

    上午赶往蔡府,蔡邕的一番话让李利既高兴又失落,心情沉重。

    下午,他前去太师府当面向董卓致谢,听着董卓唠唠叨叨地叮嘱了大半天,站得腿都麻了,最后还得千恩万谢地恭维一番,方才得以脱身。

    出了太师府,李利又去了长安大营,拜访驻守京畿的徐荣所部。

    只是他没见到徐荣本人,倒不是徐荣中郎将故意摆架子,而是徐荣不在军营。

    随后李利与樊稠和樊勇叔侄俩说了一个时辰的话,最终目的就是想把樊勇带走,与自己同赴武威郡。

    樊稠当即犹豫不决,似乎不愿侄儿樊勇跟着李利去搅和凉州那湾浑水。

    可是樊勇却满口答应,兴致冲冲地要与李利同去凉州,甘愿自降官职,给李利当副手。

    眼见侄儿都已经答应李利了,樊稠对此也无可奈何。

    因为他深深地知道,自己的侄子樊勇各方面都很不错,天赋过人,膂力超群,再过几年说不定就能成为吕布那样的顶级战将。

    但是,在樊稠眼里,侄子樊勇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他打小就对李利惟命是从,还与李利兄弟俩拜了兄弟,对李利的尊敬程度比对自己这个叔父有过之而无不及;也许哪一天,李利把他卖了,他还帮人家数钱呢。

    好在樊稠也知道李利的品xìng不坏,自幼聪明伶俐,绝对是自己侄儿这一代之中的佼佼者。

    再加上李利初上战场便骁勇善战,一战打败朱儁上万大军,生擒老将朱儁。此等战绩,早已传遍整个西凉军,可谓是声名崛起,后生可畏。

    现在李利更是了不得,小小年纪高居太守之职,还领着护羌校尉的头衔,眨眼工夫都爬到自己等一众老资格将领的头上去了。

    不过,等到樊稠等一干将领知道李利要去凉州武威郡上任之时,心中顿时平静了下来,既而替李利暗自担心。毕竟李利也是自己等人看着长大的孩子,要是折在韩遂、马腾等一帮杂碎手里,未免太可惜了。

    最重要的是,最近两个月来,李利与军中各位将领常有来往,言语谦逊,礼数周到,加上他自身能力也很强;故而,深得樊稠、郭汜等一众老牌将领的青睐。

    樊稠无奈之下,只能同意樊勇跟随李利同去武威郡,只不过需要做些准备,随行兵马也不能带太多。否则,等徐荣回营后,发现少了几千兵马,恐怕对董太师没法交代。

    樊稠倒是不怕得罪徐荣,只是考虑到凉州地界上素来是战骑称雄,城池矮小,步卒前去无甚用处;恰巧的是,樊稠帐下步卒多而战骑少,因此能够提供给樊勇的战骑就很有限。

    樊稠此等表现,早在李利的意料之中,见怪不怪。

    因为,与樊稠同辈的西凉将领几乎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疑心极重,极为看重手中的兵权,对其他人始终都保留着三分戒心。

    李傕、郭汜、张济等人是如此,段煨、胡轸、徐荣和牛辅等人亦是如此,而西凉军的统帅董卓更是如此。

    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什么样的统帅,就会有什么样的将领。

    不过樊稠等将领还有另一个很好的脾xìng,那就是信服强者。别人敬他三分,他敬别人一丈,恩怨分明,快意恩仇,都是至情至xìng的血xìng汉子。

    敲定樊勇的事情后,李利的一天之行终于告一段落,拖着疲惫不堪的脚步,回到府中。

    万事开头难。李利现在是刚起步,幸好有一帮老牌将领的帮衬,又有李傕的面子在前面开道。因此他算是幸运的,最起码还有几千jīng锐之兵,兵马问题暂时不用考虑。

    至于粮饷、军械和战马等战略物资,只要雄兵在手,在凉州地界上总能占得一席之地;有了落脚地之后,一切都会有的。

    ··················

    夜深人静的时候,李利却无心睡眠,独自提着一坛美酒坐在莲花池边,看着满天星斗,喝着从蔡府顺来的陈年佳酿。

    今夜无月,临近月底,矜持的月亮会躲到后半夜才出来。

    皓月如美女,乍一露面之时,纯洁高雅,太阳还没落山,她就迫不及待地露脸,显摆着并不丰满的身段。

    当人们渐渐习惯了她的存在之际,她反而变得矜持起来,一到月底就羞答答地等到后半夜再出来,无人欣赏,她独自展示着身姿,孤芳自赏,自娱自乐。

    今天上午,当蔡邕言明将蔡琰交给李利之后,蔡琰就一直躲着不露面,直到李利离开蔡府之时,她也没有出来相送。

    蔡琰此举,弄得李利一整天都七上八下的,心中患得患失,颇为纠结。

    都说少女情怀总是诗,谁又知道男人情思几多愁。

    无月的夜空,星星愈发耀眼闪烁,一眨一眨的,似乎在唆使着某些人去做白天不敢干的事情。

    李利在凉亭中来回踱步,心中反复思量着蔡琰的心思。

    如果蔡琰不愿意跟着自己,恐怕蔡邕也不会当着自己的面把话说出来。

    可是她如果愿意,那又何必躲躲闪闪的不肯露面呢。

    都是嫁过一次人的女人了,还何必如此矜持矫情呢?

    李利没有处女情结,但是如果能够找到原装的心仪女子,那是再好不过了。

    他原本没有在意蔡琰寡妇身份,只是纯粹的喜欢,没有其它念头。

    可是蔡琰白天这么一闪躲,反倒是让他胡思乱想,想起了她的寡妇身份,心中不由的烦躁起来。

    寡妇啊,娶回来做正室显然不妥,如果未来自己身居高位的话,有个寡妇正妻,岂不让人耻笑。

    头痛啊,该死的封建礼法,好好的正常人都能被你逼疯!

    想不出头绪,李利一脸灌了十几口酒,愣是把半坛美酒一口气喝干。

    “啪!”

    随手摔碎酒坛,李利径直走进后院马厩,牵出自己的黄骠马,出了府门,狂奔而去。

    “恶来,你不必跟来,我出去一趟,待会儿就回来,你回去休息吧!”

    策马疾奔之中,李利不用回头看,就知道典韦跟在自己身后,于是扬声喊了一句,既而直奔蔡府驰去。

    “不让跟去?某是亲兵队长,应该时刻守护在主公周围,怎能不跟去呢?”

    缓步打马而行的典韦,听到李利的喊话后,心中微微一思量,还是策马跟在李利后面。

    只是他与李利的距离很远,但始终保持着李利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疾奔至蔡府门外,李利发现蔡府早已关门闭户,大院内一片沉寂。

    “大热天,睡这么早干嘛?”

    李利心中气馁之余,不禁埋怨了一声。

    只不过,当他仰头看向蔡府院墙时,才恍然发现月亮已经出来了,方知原来已经是深夜三更天了。

    “嘿嘿嘿!正门不开,那我就越墙而入,给你来个三更半夜敲寡妇门,想必一定很意思!”

    眼看四周夜深人静,寂寥的虫鸣声,在月夜下显得清晰可闻。李利不禁打起坏主意,准备给蔡琰来个意外的惊喜;呃,不对,应该是惊吓!

    白天被她摆了一道,避而不见,害得自己半夜三更睡不着觉,现在也应该吓唬她一下。让她也不得安生,时刻想着自己,一夜也睡不着。

    相思,相思,一个人胡思乱想岂能称之为相思,相思就得男女两人一起想,相思成双。

    一丈多高的院墙,对于李利丝毫不构成阻碍,从马背上轻轻跃起,一个翻身便能越墙而入。

    寂静无声的深夜,窸窸窣窣的虫鸣声是大院中的主旋律。

    “梆、梆、梆!”

    低沉的敲门声打破了蔡府东厢房周围的宁静。

    厚实的木制房门,声响很沉闷,响动不大,声音局限在十几步远的范围之内。

    “谁在外面?”

    只是轻轻敲了一次门,屋内之人便立即惊声询问。

    霎时,李利对自己大脑一热做下的冲动之举,顿时后悔了。原来蔡琰今夜也没睡着啊!

第五十二章 夜半美人呤

    “谁在外面?”

    只是轻轻敲了一次门,屋内之人便立即惊声询问。

    霎时,李利对自己大脑一热做下的冲动之举,顿时后悔了。

    原来蔡琰今夜也没睡着啊!

    “咳咳咳!”

    低声咳嗽两声,就算是回答,李利希望蔡琰能听出自己的声音。

    这三更半夜敲寡妇门,人家问你干啥,该怎么回答?

    当然是如同李利这样的惯犯同样的做法,出声示jǐng;至于灵不灵,看运气吧,反正月亮已经看见了。

    “文昌?是你吗?你怎么会······夜深了,回去吧,你可以明天再来呀!”

    魂牵梦绕的声音,声声在耳,看来蔡琰没有生气,只是不方便这个时候让李利进去。

    有此一念,李利顿时胆气壮了不少,心中的忐忑也消失殆尽。

    这个时候转身离去的男人,绝对会让女人更加鄙视。

    有贼心没贼胆,那就别干这种事;既然来都来了,那就索xìng坚持到底。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里也适用。否则,那就太衰了,寡妇都看不起你,更别说黄花大闺女了!

    “诏姬,夜晚睡不着觉,就想找你说说话。你千万别误会,我没有其它意思。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开门,那我就在门外等到天明之后再敲门。总之,坐在这里看护着你,我觉得心里踏实,回到家里反而辗转难眠。

    诏姬,你今天躲着我,或许就是不想见到我吧?其实,你可以直接对我说出来,也好让我死心。不过,在我离开长安城的这几天,我希望你能允许我天天晚上这样守着你。否则,我担心,一旦离开长安,这辈子恐怕都见不到你了。”

    李利深谙此道。当年为了追求首长的女儿,他可是下了大力气。

    脸皮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sè,神情自若。

    小嘴甜,溢美之词张口就来,一连半个小时不带重复的。

    今夜,时隔一千八百多年,昔rì的苦功没有白练,又派上用场了。

    “你这人······还是口无遮拦。”

    屋内传出这么一句话后,顿时陷入沉寂。寂静到隔着门板,李利似乎都能听到蔡琰急促的呼吸声。

    事实上,之前的半个月时间,李利已经清晰地把自己的爱意传达给蔡琰。虽然没有直接了当地表白,却也明确无误地传递出自己的爱慕之情。

    如今,只差一层蜘蛛网没有撕开。否则,两人就用不着这么遮遮掩掩地对白,成与不成,早就有结果了。

    只不过寡妇的名头给蔡琰造成了巨大的压力,让她每次与李利见面时都有一种负罪感。随着彼此间深入的接触,这种负罪感愈发强烈起来,时刻折磨着她,令她痛苦万分。

    在痛苦的煎熬之中,李利一次次地给她带来惊喜,让她痛并快乐着。

    一支玫瑰,带刺且扎手,但是它芬芳美艳,令人赏心悦目,心驰神往。

    一朵牡丹,花瓣绽放,dú lì于皇城一角,却难掩其绝世芳华,傲视群芳。

    这样的小惊喜,远比昔rì卫仲道张口呤诗、闭口做赋,更加令人心醉,心动不已。

    所以,若是要蔡琰直接拒绝李利的爱意,那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反而会阵阵心痛,有一种痛失姻缘之感。

    可是,若是让她直接开口答应,却是又将她逼到了死角。先夫亡灵不远,三年孝期还没过去一半时间,怎能再喜欢上别人?

    什么叫做纠结,蔡琰现在是深深地体会到了其中三味,感同身受,备受煎熬与折磨。

    爱的yù罢不能,痛的辗转难眠。

    因此有人说,爱,就是有心痛的感觉。

    “吱、吱吱!”

    就在李利踌躇不决、几yù放弃之时,蔡琰的房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微弱的灯光下,蔡琰身披柔滑的罗裙忐忑而立,面红耳赤地垂着头,身形闪躲在门后,不时用眼角余光探视着门外的动静。

    看到这样的情形,李利知道想要等到蔡琰邀请自己进去,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一个闪身,李利快速进入蔡琰的闺房,既而随手把门关上。

    “啊!你关门干什么?这······要是被人发现,你让我如何解释清楚?你呀,害死我了!”

    眼看李利快速进来,反手就把门关上,并且还随手插上了门栓。

    蔡琰顿时大惊失sè,莫名地后退数步,声音颤抖地指着李利,却又说不出一句狠话。

    关上门后,李利坦然了许多,丝毫没有半夜敲寡妇门的觉悟,直接走到方桌前坐下。

    “好了,诏姬,别害怕,我还能真吃了你呀!今夜我还真是睡不着,心中一直再琢磨你为何躲着我,难道是不愿跟我走?

    现在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原来你只是害羞,因此不敢与我碰面。呵呵呵!”

    李利爽朗的笑声感染了蔡琰。顿时间,她脸颊上红晕渐渐散去,款款走到李利身旁坐下。

    “文昌啊,我现在发现你很无赖,还厚颜无耻。你知道吗,你这是在败坏我的名声!若是让父亲知道你半夜三更地闯进我的闺房,他绝对不会让我跟你去武威,甚至还会向董太师告你的恶状;到那时,你一定会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在蔡琰说话的时候,李利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蔡琰身上凹凸有致,玲珑起伏的身体曲线。

    但是,他的眼神很纯净,只有赞美之情,却无亵渎之意。

    这种眼神是蔡琰最喜欢看到的目光。迄今为止,只有李利看自己的眼神最清澈,这也是她对李利心动的一个原因。

    没有占有的yù望,反而能够得到意外的收获;人类的心思当真是妙不可言,晦深莫测。

    对于蔡琰近乎于恐吓的话语,李利淡然一笑,笑道:“诏姬呀,你这是给你自己壮胆吧。先把我吓唬住,然后就不用担心我趁机占你便宜,让我心怀顾虑是吗?

    啧啧啧,才女呀,真是心思敏捷,智慧过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竟然还有如此反应,看来我后半辈子有福了,娶了一个如此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小妾!呵呵呵!”

    “小妾?李文昌,你是说你要纳我为妾?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我父亲真是看走眼了,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乍一听到小妾的字眼,似乎触碰到蔡琰最敏感的神经。顿时间,她怒气冲天,破口大骂李利。

    这是李利第一次听到蔡琰骂人。还真别说,她骂人的气势很足,不用两手叉腰,直接大眼睛一瞪,凤眉竖起,样子很吓人。

    佳人难得,即便是骂人的姿态也透着万种风情,再加上夏天的衣服单薄,那若隐若现的双峰和腹下的峡谷深涧,蕴藏着无尽的玄奥,绚丽无限,诱惑至极。

    “唔唔唔!”

    就在蔡琰横眉冷对、怒视着李利之际,他随手一拉,将蔡琰那轻软无骨的丰腴身子揽入怀中,不等蔡琰反抗,他便低头吻住了那双微微翘起的xìng感双唇。

    霎时,蔡琰剧烈反抗,一双手臂啪啪地打在李利的后背上。

    与此同时,她紧咬牙关,将李利的舌头抵御在外,决意不让他得逞。

    然而,蔡琰随即娇躯酥软下来,反抗之力锐减·······最后竟然失声呻呤了一声。

    正是这一松口的机会,李利的柔滑龙舌直接突破皓齿关,既而势如破竹,吻得蔡琰浑身瘫软,彻底丧失了抵抗力。

    而这一切的转折点,就在李利一双宽大的手掌之上。

    最初,这双手掌落在蔡琰盈盈一握的纤腰上,但是效果不佳,反倒是促使她反抗得更加剧烈。

    轻抚双峰,有效果,可是仍旧不能卸去女人的挣扎之力。

    暮然间,李利想起第一次见到蔡琰的时候,那一对滚圆的丘臀曾让自己情不自禁,yù血沸腾。

    随即,一双宽大而结实的手掌轻抚着坐在李利两腿之间的滚圆丰臀上,动作极其轻柔,如微风吹拂,如绿柳拂面,如微波荡漾,一浪接着一浪。

    至此,美人雌伏,浑身酥软无骨地瘫坐在李利身上,不时发出一声颤抖的呻呤,激发着男人心底最原始的yù望。

    美女最引以为傲的身体部位,就是她全身最敏感的部位。

    李利不愧是饱受熏陶的重生者,深谙此道,出手极准,一击俘获美人芳心。

    夜半美人呤,做妾又如何?

第五十三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黎明初至,晨曦破晓,还是艳阳天。

    初平二年的chūn夏两季,雨水特别少,天下大旱。

    “哒哒哒~~~!”

    两骑快马踏着朝霞飞快地掠过巷口,直奔龙骧李府而去。

    “恶来,我早就说了,不让你跟来。你看你,在院墙外面守了一夜,滋味不好受吧?”

    策马疾奔中,李利扭头对身后的典韦说道。他话语中虽有责备之意,但语气却透着几分感动。

    典韦的一身黑衣,已经被清晨的露水打湿了。

    夏rì,衣服单薄,大旱之际,清晨的露水越发显得难能可贵。

    典韦在院外守护一整夜,此时衣服已经贴在身上,将鼓鼓的肌肉凸显了出来。

    “主公,属下无碍。身为亲兵队长,属下肩负保护主公的重责,岂能擅离职守?主公在哪,我典韦就会出现在哪里;除非属下遭遇不测,否则永远不会改变!”

    “住口!恶来呀,以后这种不吉利的话,不要再说了;否则,我必然重罚于你!”

    李利乍一听到典韦说起遭遇不测,顿时脑海了浮现出演义中的一幕。

    宛城中,曹cāo挟大胜之威,强行招纳张绣的婶娘侍寝,导致张绣不堪羞辱,奋起反抗。而典韦守护在曹cāo的大帐之外,赤手空拳阻挡成千上万的张绣军,不让其踏入大帐一步;最终掩护曹cāo逃出宛城,而他自己则力战而亡,至死仍旧扼守大帐,不曾后退半步。

    李利脑海中想着这些,再联想到自己之前所为,与那曹cāo所为何其相似,害得典韦在大院外苦守了一夜。

    最让他有口难言的是,昨天夜里他没有得手。虽然他占尽了便宜,却没能一举攻陷蔡琰的最后一道防线。

    才女终究是才女,即便是全身瘫软无力、chūn情泛滥之际,仍然保留着几分理智,死守关隘不放松,始终坚守着这个时代的道德底线。

    面对自己怦然心动的佳人,李利自然不会用强。再加上美人通情达理,只要不触及底线,其它事情既不点头,也不拒绝,反而很享受男人的抚摸和亲吻。

    身体亢奋了一夜,怀抱佳人,至今仍香气犹存,可是却没有真正抱得美人归。李利既感兴奋,又有几分遗憾。

    不过想想自己年方十六岁的稚嫩身躯,他也就坦然了,心境趋于平和。

    少年之躯,过早地接触房事,绝对是只图一时之快,后患无穷,甚至会影响终生。

    这一点生理常识,李利还懂得。

    封建社会之人,为什么寿命普遍不长,七十古来稀?虽有医疗条件的制约因素,却也有过早成家所造成的隐患。

    男子十六、女子十四岁,正是身体初长成之时,过早的消耗jīng元,会对身体造成难以估量的隐患,无形中改变体质,影响身体正常机能的强化壮大,祸根深藏。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隐患就会逐渐凸现出来,悔之莫及。

    李利是后世之人,更是一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锻炼不辍的职业军人,对人体机能的了解知之甚详。

    故此,他对蔡琰的悬崖勒马没有任何埋怨之情,反而能够欣然接受。

    人的身体都有难以自制的冲动本能,李利虽有成熟男人的灵魂,却终究还是个十六岁少年之身,情难自禁,也是正常的事情。

    蔡琰无声的拒绝,反倒是让李利清醒了很多,自我反省之下,暗自庆幸不已。

    自己现在才十六岁,正值身体飞速成长的黄金年龄,随后只要勤奋练武,说不定会迎来体质的又一次飞跃,为rì后的顶级强者之路打下牢固的根基。

    胡思乱想之中,李利和典韦二人回到了府上。

    刚要走进大堂,却迎面碰上了双眸带着血丝的陈钰。

    典韦眼见陈钰小姑娘面sè不善,立马开溜,牵着黄骠马悄无声息地走进后院,将李利一个人留在大堂门口。

    “早啊钰儿,看你好像没睡好的样子,要不你再回去睡一觉吧,我随便吃点东西就行,不用麻烦你了。”

    时下大汉之人一般都是一rì两餐,可李利府上却是一rì三餐,而且他的伙食一直都是由陈钰亲自做,尤其是早餐,从不假手于人。

    “你还不是一样,满眼血丝,昨晚一夜没睡吧?早饭已经做好了,我再去给你热一下,你去洗漱吧。”

    陈钰的表现大大出乎李利的意料,她既没有发起脾气,也没有大喊大闹,俏脸上虽然明白无误地写着我不高兴,却仍旧对李利柔声相询,言语中透着浓浓的爱意。

    “哦,好,有劳钰儿。对了,你吩咐下去,让他们备好马车,等吃完饭后,你跟我一起去东阳谷。多带几条兽皮毯,你在马车上再睡一觉。女人不能熬夜,否则就不漂亮了。呵呵呵!”

    “好啊!你是不是也坐马车?偷偷跑出去一整晚都不回来,你也熬不住了吧?这样,我让他们把府上最宽大的那辆马车套上,也好让你舒舒服服地补睡一觉!嘻嘻嘻!”

    女人的脸sè说变就变。刚才陈钰还一副苦大仇深的幽怨神情,现在听到李利要带自己去东阳谷之后,顿时多云转晴,风情无限。

    那笑嘻嘻的俏模样,微微摇曳的妖娆身姿,看得李利骤然口干舌燥,之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火,徒然又窜了上来。

    “这个小妮子,真是迷死人不偿命的妖jīng啊!哎,我忍、忍忍!早晚我要把你们这对妖jīng一锅端了,连皮带骨地一口吞下去,看你们还敢诱惑我!”

    目送陈钰摇摆的身影离去,李利深吸两口气,压下翻腾的yù火,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

    西门外,龙骧李府的五辆马车缓缓驶出。

    走在最前面的一辆马车明显与礼制不符,非常宽大,堪比三公座驾。

    但是,这里是长安城,是董卓一手遮天的地方。

    作为西凉军中的新贵,李利府上的这辆马车还是董卓所赐。因此,来往书生虽然纷纷驻足侧目,却也无人敢于阻拦。

    如今天下,礼乐崩坏,人心丧乱,手握刀兵之人才有话语权,有说服力,其它皆是徒然。

    坐马车的感觉,之前李利没有尝试过,此刻却是有苦难言,颠簸得相当难受。

    前世,他什么交通工具没有开过,哪一样不是手到擒来,驾驭自如。

    可是现在······哎,丢人哪!他竟然感觉自己有些晕车,身体随着车身的左右摇摆、上下颠簸,直接把他颠得七荤八素,头昏脑胀。

    太受罪了!比后世的拖拉机颠得还厉害,苦不堪言哪!

    最重要的是,陈钰小妮子就坐在李利身旁。看看人家,俏脸含笑,秀眸莹莹转动,一张樱桃小嘴一直笑嘻嘻地说个不停,挺翘的丰臀坐在兽皮毯上,一起一伏,很有规律,一点颠簸的后遗症都没有。笑容甜美,怡然自得。

    直到这个时候,李利恍然发现,原来屁股大也是很有好处的,至少可以抗震。

    蔡琰的绝世丰臀自是不必多言,陈钰小妮子竟然也是如此,挺翘的丰臀随着车身的摇晃,轻轻起伏,身前的一对硕大隆起跟着兴风作浪,波涛汹涌。

    非礼勿视,李利其实不想看某些不该看的地方,怎奈情难自禁,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扫看一眼,然后再看一眼,要不再看一眼······就不看了······

    于是李利不偷也像贼,贼眉贼眼地偷窥着陈钰的诱人波浪,看了一眼又一眼。

    “文昌,你的脸sè好差,是不是坐不惯马车?这样吧,你枕在我的腿上睡一觉吧,睡着了就不会感觉到颠簸。”

    “这·····那好吧,我确实头昏脑胀的很难受,辛苦钰儿了。”

    李利原本想也不想地就要开口拒绝陈钰的好意,但看到小妮子殷殷期盼的眼神后,心中顿时一软,只能应承下来。

    最难消受美人恩。

    其实,李利不是不懂陈钰的心思,也不是不解风情之人。

    恰恰相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陈钰对自己浓浓的爱意,甚至是对自己不设防,大有予夺予取之势。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陈钰的相貌和品行都让李利无可挑剔,绝对是少有的才貌双全的好女子。

    但是,只要陈钰大兄的事情没有圆满解决,李利就不会动陈钰一根手指头,更不会接受她的爱意。

    伤害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女人,那不是男子汉所为,更算不上是真正的男人。

    面对陈钰这样难得的好姑娘,李利心中所想的不是占有,而是不想给她带来伤害。

    真正的爱,是奉献与守候,而不是一味的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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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感铺垫章节至此告一段落,大鱼大肉是生活所需,稀粥汤饭也必不可少。本书A签合约已寄出,请大家放心收藏,品鉴!中郎不敢说一诺千金,(因为这话没人相信),却也不会失信于人。这是中郎首部A签作品,力求满足您的口味。虎贲中郎致谢,祝您中秋愉快!

第五十四章 逼债

    东阳谷。

    中军大帐内。

    李利面sè平静地端坐于主位上,目光犀利地盯着堂下之人。

    典韦站在他身后,波才、李富、李征等将领跪坐于大帐两旁。

    众人正襟危坐,屏息噤声,神sè肃然地注视着站在大帐zhōng yāng的曹将李典。

    李典,字曼成,原曹cāo麾下的将领,善于练兵,心胸宽广,长于纳谏,有大将之风。

    长尾山一役,李典和夏侯惇所部三千余步骑夜袭李傕军大营,被李利提前布置好的连环陷坑一网成擒,全军覆没。

    战后,主将夏侯惇生死不明,副将李典以及残存的两千余名步卒全部被俘,成了李利的战俘。

    随后的近两个月时间,李典一直被秘密关押在龙骧营的大牢里,没有捆绑,每天好酒好菜招待着,除了不能走出牢房之外,其它不受限制。

    在此期间,李利对他不闻不问,甚至没有前来见他一面。

    然而,今天李典却被请入大帐,因为李利终于肯接见他了。

    “曼成,坐下说话吧。大家都坐着,就你一人站在大帐zhōng yāng,太过突兀,遮住了大家的光线,太过特立独行了。入座吧!”

    李利的话语乍听之下十分和善,可是却软中带硬,朗声之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李典虽是武将,却心思剔透。从李利简单的一句话中,他听出了话外之意。大家都坐着,只有自己站立在大帐中,那是因为他们都是你李利的属下,而我李曼成却不是。

    “坐,还是不坐?”

    顿时间,李典颇为踌躇,徘徊不定。

    之前,他早就知道自己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战败被俘,除了归降之外,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坦然赴死。

    原本李典已经做好了被拉出去斩首的准备,心如枯井,萌生死志,不惧生死。

    可是五十多天过去了,他非但没有被斩首,反而每天大鱼大肉地供奉着,好不滋润。

    除了没有人身zì yóu之外,自己在牢房中的rì子很不错,两天一坛酒,三天洗一次澡,顿顿都有鸡鸭鱼肉,小rì子过得相当惬意。

    今天,李典知道自己的好rì子到头了,自己的生死就掌握在眼前这个清秀俊朗的年轻人手里。

    对于李利的名讳,李典之前从未听说过。直到现在,他也只知道李利是董卓麾下大将李傕的侄子。

    中牟之战,李利一战成名;陈留之战,此子更是算无遗算,一举坑杀了自己和夏侯惇将军所率的三千五百名步骑,既而攻陷陈留城。

    徘徊之中,李典终究没有听从李利的吩咐入座,仍旧笔直地站立在大帐zhōng yāng,无惧于帐内十余双眼睛的注视,一脸决绝地直视着李利。

    “呵呵呵!曼成将军很有xìng格,顶天立地,当为忠义之士。来人哪,给曼成将军看座!”

    李利眼看李典仍旧站在原地,身形岿然不动,顿时呵呵一笑,吩咐亲兵搬来小几。

    “曼成将军不要如此拘谨,李某今天请你来并非是为了招降你,而是有事相商。”

    李典闻言一愣神,不解地问道:“在下与将军之间有什么事情可商量的?请李将军直言相告。”

    李利嘴角含笑地看着李典,摆出一副很无奈地神情,说道:“其实吧,这件事情让李某还真有些难以启齿,但我军根基太浅,实在是情不得已啊!”

    李典原以为李利会很干脆地直入主题,没想到他倒是卖起关子,长吁短叹地什么正事也没说。

    瞬时,李典不耐烦地说道:“李将军好歹也是统御数千兵马的领兵将领,怎地如此拖沓,有话就直说!我李典虽不是英雄豪杰,却也知忠义二字。某心意已决,绝不背主投敌,甘愿赴死!”

    李利丝毫不怀疑李典的忠义之心,知道他已经早就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

    待李典说完话后,李利立即摇头,神情惊讶地道:“曼成,你想要速死?不、不不!你得活着,而且还得好好活着。否则,你欠下的债,谁来偿还哪?”

    “李文昌!你好歹也是一军统帅,怎可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我何时欠你的债了?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李典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算好汉!可是我绝对不能容忍你如此信口雌黄,诬陷我欠债!”

    李典满脸寒霜,愤怒异常,双目圆睁地怒视着李利,呼吸急促,粗重的鼻息哼哼的,大帐内的众将领都能听见。

    面对李典的质问和愤怒神sè,李利神情泰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并不急于开口说话。

    片刻之后,看着李典的神sè缓和了许多,李利好整以暇地说道:“曼成将军稍安勿躁,听李某把话说完,然后你再开口斥责也不迟。”

    李典现在真是不想看到李利那张俊朗的脸,白瞎了一副好皮囊,rǔ臭未干,信口雌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堂堂李典何时欠过债?

    “李将军请说,在下听着呢,希望你能把话说清楚。否则,纵然我李典是你的战俘,也不能容你肆意诋毁我的名声!”

    李利闻言后,顿时眉头舒展开来,嘴角翘起,带着一丝yīn笑。

    “曼成将军真是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李某甚为钦佩。不知曼成将军可曾听过,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

    李典眼皮都不带眨的,“自是听过,忠义之士人理当如此!”

    李利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这就好,曼成将军果然是忠义之士。不知将军可否知道,受人一饭之恩,又当如何呢?”

    “这······”李典感觉有些不妙,张开大嘴却不知道如何应答,因为他想到自己牢房的伙食确实很不错啊!

    李利抬眼看着李典,不急不缓地说道:“如今天下大旱,百姓生活困苦,遍地流民。如果李某用一只烧鸡换取一个jīng壮汉子的效忠,简直唾手可得!

    曼成将军,在我军营中总共待了五十五天,吃了李某的五十二只烧鸡、五十二只大鹅,三十个猪蹄,二十六坛百年陈酿,还有两斛优质大米。其它菜肴就不细说了,想必曼成将军比我更清楚。

    曼成将军,你我二人素昧平生,毫无交情,而且还是死敌。身为阶下之囚,你却能大块朵颐,一个人吃掉了我军上百名将士一年的口粮。难道你不觉得临死之前要把这笔债先还了吗?”

    “这···我······饭菜是你们端来的,在下可没请你们这么做,怎么能算在我头上······。”

    李典面红耳赤,神情惊慌失措,高昂的头颅瞬间低到胸口上,说话的声音极小,如蚊虫般嗡嗡而语。

    李利对李典的窘迫之态视若无睹,继续说道:“你初进牢房时,绝食三天,滴水未进。狱吏见你可怜,就大发善心给你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大餐,结果你吃得干干净净。此后,他便以为你挑食,只吃大鱼大肉,因此将此事就禀报于我,而我念你也是忠勇之士,便一直竭力供应。

    你别说什么饭菜是狱吏给你端去的,并非你所愿之类的废话。那名狱吏是个哑巴,他根本就不可能开口请你吃大餐,况且他每次都将饭食放在牢门之外,是你自己端进去的!

    看见好吃的,你就心安理得地随便吃啊!那长安皇城整天都在那儿搁着,你怎么不去抢一张龙椅坐坐?”

    李利的这番话,如同铁锤一般一锤接着一锤地砸在李典的心坎上,羞愧得他无地自容,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只想一死了之。

    “曼成将军,你要是想死,我不拦你;你不愿降我,我也不勉强。但是,你总得把这些rì子吃掉的粮饷还给我呀!你既不是我的部属,又与我无亲无故,我们是敌非友,你总不能白吃白喝一番,然后一死了之吧?”

    “李、文、昌!你到底想怎样?在下如何才能还清这笔债?”

    李典现在只想尽快摆脱李利这个恶魔,这个笑眯眯的年轻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他口口声声说不杀自己,可他确是在诛心!

    如此窘迫之局,当初自己还不如一头撞死来得痛快,现在想死都死不了,当真是悔不当初啊!

    李利此时说话倒是相当干脆,“曼成将军,我军不rì即将开拔,押解辎重前往凉州武威郡。此去武威,路途遥远,尚欠缺一些搬运辎重的苦力,你就去后军辎重营吧。一个月百钱,包吃住,有立功表现的话,另有奖赏。

    等到你还清债务后,就zì yóu了。何去何从,任由你自行决定。曼成将军觉得如何?”

    李典听到李利的话后,顿时火冒三丈。时下董卓私筑的铜钱,贬值得厉害,一百钱连一只烧鸡都买不到,要想还清债务,哪得等到哪年哪月才是个头啊?李利实在是欺我太甚!

    “一个月才一百钱?李利,你······你这是坐地起价,你······”

    “打住!”

    李利毫不客气地打断李典的话,“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如今这世道,到处是灾民,易子相食的事情也屡见不鲜,只要给口吃食,他们就能为我卖命!我对你算是客气的,还赏赐你工钱,难道你还不满意吗?”

    “哎······罢了,李典愿做苦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李典颓废地说道。

第五十五章 天高地阔

    转眼间,四天时间悄然而过。

    这一天,骄阳悬空,万里无云,万丈光芒笼罩大地。

    长安城西门。

    数十辆马车相继驶出,五百轻甲战骑跟在马车周围缓缓出城。

    西门口,徐荣、樊稠、蔡邕等人前来给李利送行。

    董卓也派人来了,虎贲中郎将吕布代表董卓给李利送来三百匹西凉战马和十车军械辎重。

    对此,李利颇为感激,因为董卓此次赏赐之物全是自己最急需的东西,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尽管董卓的残忍与跋扈传遍天下,可是他对自己的属下确是极其厚待,慷慨的时候,一掷万金都不皱眉头,大气磅礴。

    与蔡邕等人一一道别之后,李利移步到吕布的坐骑身前。

    “李利多谢吕将军相助,这些战马和军械确是解决了在下的燃眉之急。大恩不言谢,rì后有机会的话,定当厚谢将军!”

    “李太守客气了,这些都是义父赏赐给你的,并非吕某之物。太守此去凉州,路途遥远,前途艰险,还望多保重。”

    吕布没有下马,依旧高坐在九尺多高的健壮赤兔马之上。

    他的话语虽然听着和气,却姿态极高,没有正眼看向李利,而是随意打量着李利身后的随行亲兵。

    李利对吕布这厮的高傲与狂妄姿态早有准备,因此他神sè如常,与吕布招呼一声后,便准备转身就走,下令亲兵队起行。

    “李太守稍等片刻!”

    正当李利走出十余步之际,吕布轻提缰绳一个箭步奔至身前,伸手拦住了他。

    “吕将军还有何事?将军请直言无妨,只要是在下知道的,一定据实相告。”

    吕布胯下赤兔马来回踱步,“李太守,站在你身后的这名侍卫是何人?呵呵呵!太守不要误会,本将军只是见猎心喜,这位将军武艺不弱,莫非他就是你的结拜义弟樊勇?”

    “哦,原来如此。不过吕将军认错人了,他不是我二弟樊勇。恶来,吕将军问话,你就直言相告吧。”

    李利说话之际,错身后退,与典韦并肩而立。

    “在下陈留典韦,现为我家主公的亲兵队长,见过吕将军。”

    “嗯?原来你不是樊勇啊。李太守一路走好,本将军还有要事在身,恕不远送,先行告辞了。驾!”

    吕布发现自己认错人之后,眼角闪过一丝怒sè,又见典韦面貌丑陋,名字也很陌生,便知道这个高大黑汉不过是个籍籍无名之辈。

    于是他大为失望地应付一句,随之轻提缰绳转过马身,扬长而去。

    典韦眼看吕布如此目中无人,顿时怒sè徒生,冷冷地看着吕布离去的身影以及迅疾如电的赤兔马,眼神极其冷峻。

    “主公,吕布这厮太过狂妄。将来若有机会,属下定要与他一较高下。我倒要看看,他有何能耐敢如此藐视我典韦!”

    李利闻言坦然一笑,“呵呵呵!恶来不必动怒。吕布勇则勇矣,却不过是一介武夫罢了。纵然他有万夫不当之勇,傲视天下英雄,终究难成大器,不足为虑。至于你想与他较量一番嘛,早晚会有机会的,而且不会让你等太久。等我们在武威扎下根基之后,要不了多久,我们会再来长安城,到那时,就是我等大显身手之时!”

    婉言谢绝了蔡邕等人相送的好意,李利一行缓缓起行,踏着骄阳的光芒,径直西去。

    下午,与东阳谷前来的五千龙骧营步骑汇合,大军继续前行。

    傍晚时分,李利大军在虎峰口扎下营帐,再次接收了李傕事先藏匿于此的十余车辎重以及五百余匹战马,还有三百多名百战jīng兵。

    至此,李利此行的全部物资已经到齐,辎重和军械充足,可谓是兵强马壮,踌躇满志。

    此次前去凉州上任,李利命令老管家李富留守在东阳谷,那里仍旧屯驻着三千步卒以及一个多月的粮草。

    此后,东阳谷的屯兵就要自行筹集粮草,自给自足,dú lì发展。

    而李利大军之中,有了董卓赏赐的三百匹战马和李傕暗中送来的五百战马,再加上之前从南山劫匪中抢来的两百多匹战马,一个千人轻甲骑兵队就组建起来了。

    再加上樊勇此次带来的一千轻骑和大量粮草,李利军中的粮草足够三月之用,共有五千战骑和一千六百多名jīng锐步卒,约七千兵马。

    与此同时,李利麾下现有典韦、樊勇、李征、李暹、波才和李典等六员大将,加上他自己刚好七人,一人可以带领一支千人队。

    夜晚扎下大营后,李利将众将领招进大帐,对全军做了安排。

    首先将亲兵队扩充至一千人,并配备战马,组建龙骧卫,任命典韦为龙骧卫统领。

    龙骧营铁骑保持不变,李利亲自担任龙骧营统领,李征、波才和李暹三人为副统领,各领一支千人队。

    将樊勇所部一千轻骑与剩余的三百多名战骑合为一军,组建飞熊营,与董卓的亲兵队同名,任命樊勇为统领。

    剩下的一千多步卒合编为辎重营,由李典担任统领。

    自从李典被迫前往辎重营效力之后,李利待他如同其他将领一样,该给的职务照给,该有的生活待遇足额配给,俨然一视同仁,并没有对他特别对待。

    而李利每次分配任务的时候,也不征询李典的意见,直接下命令,独断专行,不容拒绝。

    一次两次这么干,李典还颇有怨言,但是却不敢不执行。

    可是随着李利的命令越来越频繁,他也就渐渐习惯了这种被迫接受命令的方式,在辎重营里飞跃式的升职,现在已经是辎重营统领了。

    与李利接触久了,李典发现李利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可恶。他治军严谨,赏罚分明,似乎天生就是统帅大军的材料。

    不过李典心中至今仍有芥蒂,对李利还是以将军相称,公事公办,从不与之多说话,更不会有私下的交谈。

    只是他与军中的其他将领倒是很快就融入进去了。众将领谁也不提那rì在东阳谷大帐内的事情,毫无顾忌地与他称兄道弟,相处的很融洽。

    随后的十余天,李利大军一路西行,穿过右扶风郡,转道西北,进入安定郡。

    至此,李利一行终于踏上了凉州地界,只要穿过安定,绕过金城,就能抵达武威郡。

    踏上凉州地界,李利举目远望,心胸顿时开阔无比。

    这里天高云淡,山川峻岭密布,峡谷深涧交错。既有一望无际的草原,又有飞沙弥漫的荒漠;凡世间应有之景象,大都汇聚于此。

    天高地阔,祥云流转,绚丽而灿烂,深邃而神奇。

    这就是神秘的西域古道,金戈铁马争锋的地方,亦是蕴育梦想的摇篮。

第五十六章 夜不归巢

    一路马不停蹄,昼行夜宿。

    半个月后,李利大军抵达安定郡西北端的枫叶峡谷。

    这里是安定郡、北地郡和武威郡三郡交界处,山川林立,沟壑纵横,方圆数百里荒无人烟。

    李利之所以决定走这里,就是想远远地避过金城,只要穿过峡谷,就能直入武威郡地界。

    枫叶峡南面谷口。

    夕阳尚未落下,李利军便驻军于此,在南面的旷野上扎下大营。

    后军蔡琰军帐内。

    “琰儿,钰儿,这些天真是难为你们了,饱受颠簸之苦,风餐露宿。等到达姑臧城之后,我一定让人寻找一些珍奇的药材,好好慰劳慰劳你们!”

    李利轻步走进大帐,看到蔡琰和陈钰二女一脸倦sè,风尘仆仆的样子,顿时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二女看到李利进帐,也不起身,直接在身旁给李利腾出一点地方,让他坐在身边。

    只是这样以来,两女身旁便各有一个空位,她们两人反倒是紧靠在一起。

    稍作迟疑,李利径直走到蔡琰身边坐下,左手搭在蔡琰肩上。

    蔡琰顿时脸颊上浮现出红晕之sè,“你这人还是这样,跟你说过多少次,别动手动脚的。钰儿妹妹在这呢,你就不能给人家留点面子,害得我每次都被钰儿取笑。”

    陈钰每到这个时候都会为李利辩解,这次也不例外。

    “姐姐,没关系的。你和文昌的关系,全军谁不知道,不用躲着我!再说,谁让姐姐你这么丰腴呢,小妹倒是想让某些人动手动脚,只可惜那人看不上我。”

    陈玉说完话后,一脸幽怨地看着李利,眼神中情意无限。

    她就是这种xìng格,敢爱敢恨,爱上了李利,就敢直言不讳地说出来,无所顾忌。

    李利对二女的言辞不做反驳,也不为自己辩解,一脸笑意地轻拥着蔡琰,享受着奔波之中片刻的宁静。

    “你们俩就不要互相取笑了,平rì里看你们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怎么我一来你们就掐。钰儿,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你现在还小,而我年龄也不大,我们都再等等吧;说不定你有一天会发现,或许我并不是你最好的依靠。

    琰儿跟你不一样。她呀,早就是我内定的第一小妾,而且她也答应了。是不是这样啊,琰儿?”

    “哼!你这人脸皮太厚了!那是我答应的吗?我还不是被你强迫的,只能忍气吞声地认命,谁让我是······哎,不说这些了,趁着太阳还未下山,我们去山上看看吧?”

    蔡琰始终对自己寡妇的身份不能释怀。

    不过随着距离长安城越来越远,她的真实xìng格渐渐显露出来,大度雍容,活泼好动,喜欢追求自然界中唯美的事物。

    陈钰小妮子最近跟蔡琰几乎寸步不离,两人同车同眠,感情一天好过一天,情同姐妹。

    而蔡琰的贴身侍女小环,此次没有跟来。或许不久之后,小环就会被蔡邕遣散,找个本份可靠的男人嫁了,过些平凡安稳的rì子。

    对于蔡琰的提议,陈钰神情雀跃地欣然附和,双眸含情地看着李利。

    “出去走走也好。这些天一直忙着赶路,你们俩又整天憋在马车里,几乎都没露过面。走吧,我们就去北面的山峰看rì落!”

    李利嘴上虽然答应得很干脆,实际上心中却暗自忧虑。

    从长安出发以来,一路上风平浪静,不要说遇到大股敌军,就是连个草寇也没碰到。

    安定郡的治安真的这么好吗?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整个凉州都混乱不堪,诸侯割据,盗寇四起。安定郡又岂能置身事外,一枝独秀呢?

    最重要的是,自从踏入枫叶峡谷地界之后,李利心中就有一种危险将至的悸动。

    这种预知危险的能力是他前世从军十余年之中逐渐磨练出来的。每逢危机逼近之时,他都能提前有所感应,百试不爽,鲜有失误。

    ··················

    枫叶峡北面山峰上。

    夕阳残照,霞光漫天。

    西边天际,一道长达万丈的火云横贯天边,衬托着夕阳最后的美丽。

    漫山遍野的枫树,此时郁郁葱葱,枝繁叶茂,一片生机盎然之象。

    枫树最美在秋天,此刻正值夏季,却是满眼翠绿,没有枫叶红似火的景致。

    “这里真美!要是能在此处搭一草庐,坐看chūn华秋实,四季变换,将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蔡琰不愧是才女,看淡了功名利禄,厌倦了锦衣玉食,向往大自然的绚丽风光。

    陈钰听到蔡琰的话后,不由得撅了撅嘴,“姐姐,你恐怕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吧。若是没有文昌相伴,你恐怕在这里半个时辰都待不下去,更无心欣赏风景吧?”

    “你这妮子太煞风景了!这么美的落rì景象,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味道?不过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再好的风景,如果没有相爱的人一同欣赏,就会索然无味。”

    蔡琰颇有感触地说道。随即她含情脉脉地看着李利,眼中的爱意大有泛滥成灾之势。

    李利自从登上山顶之后,就一直远眺四周的群山,不时眉头微皱,似有所思。

    “文昌,你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咦,文昌快看,那边的山坡上有好多飞禽!天都要黑了,它们怎么不归巢呢?”

    不知从何时起,陈钰总是时刻以李利为中心,爱其所爱,恨其所恨。此时她看到李利怔怔地看着远方,不经意间就发现距离此山十数里之外的异状。

    “嗯?”蔡琰惊疑地沉呤了一声,举目眺望远方,随即大惊失sè地道:“文昌,看来我们的行踪早就被人盯上了!你看,不仅是北边山坡上飞禽盘旋,南面山峰和西边峡谷内也有飞鸟惊鸣。

    飞鸟夜不归巢,林下必有异状!如此大范围的地域,看来埋伏在林间的敌人不少,绝对不会比我们现有的人马少!”

    “呵呵呵!啪啪啪!”

    呵呵大笑之中,李利眉开眼笑地为蔡琰刚才的一番话而鼓掌。

    “琰儿真是了不得!这等行军打仗之事,你竟然也有所涉略,博学多才,冰雪聪明,真不愧是一代才女呀!”

    蔡琰被李利夸得满脸绯红,娇羞地看了李利一眼,“文昌,大敌当前,你还有心思说笑!你赶紧想办法吧;否则,一旦天黑,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恐怕要吃大亏!”

    李利点头说道:“琰儿所言不错。不过我们又能有什么应对之策呢?马上撤出营帐,后退数十里?这些都不行!

    一旦我们撤退,恐怕立即就有敌军战骑顺势掩杀上来。到那时,我们恐怕就会一败涂地,连反击之力都没有。自乱阵脚,就是自取灭亡!

    所以,我们以不变应万变,就在山下扎营,静等敌人来攻!不过我们还有很多防御工事要做,有备无患,说不定我们这次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走吧,琰儿、钰儿,我们立即下山。记住今晚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待在军帐中不要出来,万一我军不敌,我也会第一时间派人去接你们转移出去。”

    蔡琰和陈钰二人乖巧地点头应允,随之一左一右地搀着李利的手臂,向山下走去。

    李利对二女的表现相当满意。她们都是蕙质兰心的女子,平时可以斗嘴,也可以相互取笑,这些都无伤大雅。到了关键时刻,她们就能姐妹同心,同荣辱、共进退,乖巧懂事,不会成为自己的拖累,更不会让自己分心。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感谢岚冀、书友130720055···书友的打赏,中郎一直在努力!······

第五十七章 横行无忌飞马盗

    夜幕降临,一弯月牙悬空高挂。

    北风轻拂,带来一丝丝惬意的凉爽,吹干身上的汗渍。

    枫叶峡南面,李利大营秩序井然。

    大营东、西两个辕门都布下了鹿角,防守严密;营帐间空旷的角落不时有兵士走过,守卫森严。

    距离大营北边数里外的密林中,十余位身披扎甲的魁梧大汉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其中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稳坐在众人中间,俨然以大头领的身份自居。

    少年男子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身高八尺,身形健壮,相貌极其英俊。神情傲慢,眼神犀利,颇具威严。

    在少年男子身后有一面jīng致的战旗,上面龙飞凤舞地绣着“飞马”二字。

    凡是凉州地界上的人,见到这面旗帜,就会立即想到最近三年声名崛起的“飞马盗”。

    这伙盗匪是盘踞在并凉二州交界处的人马最大、战力最强的一股马贼,拥有数万人马。全是轻骑快马,来无影去无踪,rì行数百里,从安定郡到长安,旦夕可至。纵横并州与西凉二州,胆大妄为,手段凶残,自诩名号“飞马盗”。

    实际上,飞马盗确实兵强马壮,足有三万余众,全是快马轻骑。

    只是这股马贼的组成也很复杂,早先是十余股活跃在并凉两州的马贼,后来因为一个人的横空出世而合为一股,并称飞马盗。

    这个能够强行合并十余股马贼的强人,就是现在飞马盗的大首领“飞虎”桓飞。此外,飞马盗还有一位二首领“锦马”和其他七位首领,合在一起就有九大首领。

    原有十余股马贼,现在却只有九位首领,不难想象,其中有近乎一半的马贼头领已经命丧黄泉,做了眼下这九位首领的垫脚石。

    马贼本就是刀口上舔血的营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弱肉强食,强者为王。

    现任大首领“飞虎”,就是依仗着各自强悍的身手和铁血手段建立起来的霸主地位,生生将十余股马贼合并在一起,组建成一股庞大的势力,名为“飞马帮”。

    不过,在外人眼里,他们仍旧是一伙马贼,实为飞马盗贼。

    飞马盗不参与凉州诸侯的争斗,做着拦路打劫的勾当,谁都敢抢。他们打劫过右扶风马家的战马,劫掠过金城韩遂的粮草,还曾进攻长安周边郡县,在董卓的眼皮子底下洗劫府库,胆大妄为。

    与此同时,他们也时常侵入南匈奴、北匈奴和羌人领地烧杀劫掠,解救出大量的汉人奴仆,与蛮夷殊死拼杀。

    因此,在并凉两州地界上,飞马盗亦正亦邪,好坏难分,算是中立的一股势力。

    飞马盗的大首领飞虎,原名叫桓飞,rǔ名黑虎,他是个北匈奴人、羌人和汉人的后代,祖父是北匈奴人、祖母是羌人,母亲却是汉人,地道的三族混血儿。

    桓飞的祖父和父亲早年先后在西域战死,从小跟着母亲和祖母三人相依为命,因此他以羌人和汉人的双重身份自居。

    他天生神力,体格远超常人,长大chéng rén后,身高一丈二,腰大十围,虎背熊腰,力大无穷。

    最显眼的是,桓飞满头卷曲赤发,脸颊cháo红,浓眉虎目,鹰钩鼻,络腮大胡子。曾经有人戏称他是红毛鬼,被他一巴掌拍得脑浆迸裂,惨死当场,此后再也没人敢拿他的红头发说笑了。

    桓飞生xìng暴戾,脾气火爆。只有被他认可之人,却待人赤诚,耿直忠义。

    别看他虎背熊腰,体格庞大,但是骑术绝伦,拥有三匹良驹坐骑,rì行千里,上山下河如履平地。

    桓飞手持一柄一百二十斤的狼牙长锤,纵横西域大漠,横行并凉二州,出道至今,鲜有敌手。

    唯有一次例外,那就是遇到了自称是锦马的“马锦”。

    那是半年前的一次偶然相遇,马锦与飞马盗狭路相逢,一口气诛杀了上百名飞马盗众。而后桓飞亲自出手,与马锦大战上百回合。最终,马锦虽然骁勇,枪法jīng妙,但终究年龄太小,力量不足,一百二十个回合后,被桓飞一锤震落马下。

    不过马锦的悍勇也让桓飞刮目相看,当即没有取他xìng命,反而命人抬回山寨,细心照料。随后他更是把马锦推上了飞马盗二首领的位子,人称“锦马”。

    飞马盗之中的飞虎和锦马两位首领,名头颇为响亮。随着飞马盗近年来声名rì盛,很多人便以为飞马盗就是“飞虎”和“锦马”的合称,实际却并非如此,飞马盗完全是由桓飞一手创立的,与马锦毫无关系。

    二首领马锦平时行迹诡异,半年间只在山寨里出现过三次,其他时间均不见其踪影。

    两天前,马锦却一反常态地亲自找到桓飞,主动请缨调集两万大军截杀新任的武威太守李利,理由便是月前李利无故杀害了飞马盗三百多名兄弟,还抢了兄弟们的坐骑。

    对于马锦所说的事情,桓飞自然知晓。不过那是一伙不安分的家伙,五百余人私自跑到长安城外的南山上大发横财,结果碰到了硬茬,死伤大半,仓皇逃了回来。

    微微思量后,桓飞当即答应了马锦的请令,调集两万轻骑前往枫叶峡截杀李利大军,并任命马锦为主将,全权指挥战事。

    马锦毕竟是第一次主动请缨领兵出战,何况据细作探报,李利大军兵马不少,足有上万人之多。因此桓飞大手一挥,两万飞马盗便快马轻骑地前往枫叶峡,伏杀李利一行人。

    不过,一次调动两万大军出击,这对兵强马壮的飞马盗而言,也是史无前例的大战。

    故此,在马锦领兵出征的当天晚上,桓飞亲率三千飞虎营亲兵悄然奔出大寨,尾随大军之后也来到了枫叶峡谷。

    为了不让马锦心生不快,不到万不得已,桓飞不会轻易露面,任凭马锦指挥战事。

    ··················

    夜sè越来越暗,月牙的光辉很暗淡,无法阻挡黑暗的笼罩。

    密林中。

    “马锦”伫立在山头,俯视着山下的李利军大营,嘴角浮现出一丝yīn冷的笑意。

    “李文昌,区区十六岁的黄口小儿就敢窃据一郡太守高位,无非是仗着你有一个号称西凉虓虎的叔父而已。

    护羌校尉,武威太守,多么显赫的职位呀,比老子的老子官职还大!可你李利也不过是与我同岁之人,你有何德何能据此高位?

    今夜,我扶风锦马倒要看看你竟然有多大的能耐,看你能不能活着到达武威?”

    yīn冷的诡笑之中,马锦思绪良多,看向山下大营的目光中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如果李利此时能够听到马锦心中这番真实想法的话,他一定能测出这个同龄人的真实身份。

    毕竟右扶风郡马家也不是籍籍无名的家族,祖上也曾风光一时,出了好几位能征善战的大汉将军。

    即使是在时下,马家也是近十年间崛起的西凉诸侯,势力不小,隐隐控制着右扶风和北地郡两郡之地,拥兵数万,雄踞一方。

    不过马家的实力眼下还比不上金城韩遂,董卓迁都长安之后,为了安抚韩遂,特意敕封了一个镇西将军给韩遂,可是马家却毫无所得。

    这一切,只因为右扶风距离长安颇近,处在董卓军的兵锋之下,稍有风吹草动,董卓大军随时都能朝发夕至,翻手之间就能将马家夷为平地。

    因此马家不敢轻举妄动,即使是没有得到期盼中的官职封赏,也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积蓄实力,拥兵自重。一旦时机到来,马家就能趁势而起,讨回自己想要的一切。

    可是世事难料,没想到董卓安稳了一段时间之后,再次将触角伸向凉州,而且是直指凉州腹地武威郡,派遣李傕的侄子李利率领大军前往武威上任。

    此举瞬间触动了西凉诸侯的敏感神经,随之凉州各郡变得沉寂起来,暗地里他们却磨刀赫赫,势必要让李利大军全军覆没,有来无回。

    只不过,谁来当这个出头鸟,却是有待商榷,一众西凉诸侯都在冷眼旁观,想看看谁最先沉不住气,率先发动攻击。

    只要有一个诸侯敢对李利军率先下手,其他诸侯就敢一拥而上,把李利大军彻底吞噬干净。

    rì后,若是李傕兴兵报复,那也只会找第一个伏击李利军的诸侯,其他诸侯却可以作壁上观,静等李傕灭杀出头鸟之后,他们再把这块无主的地盘抢到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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骁骑介绍:
纷乱之世,烽火连天;
一尊宝鼎,遍地豪杰。
大好河山,群雄逐鹿;
骁骑犹在,谁敢称雄?
乱世出佳人,国色倾城;
铁骑踏江山,醉枕红颜!
······
这是《骁骑》,与考古无关。
骁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骁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骁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