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六一章 皇马路经黄泥冈
五月天气，虽是晴好，却难掩酷热。
卓杨将朴刀卸在手边，摘下头上阔沿毡帽，一摇一摇扇着凉风，对众人说到：“此地唤作黄泥冈，最是贼人出没凶险之地。我等稍歇片刻，便速速启程，万不可大意。待去到东京汴梁着太师交付了这生辰纲，人人自有赏赐。”
歪坐在担子一旁的十名军汉齐齐拱手：“全凭提辖吩咐。”
这不是提辖卓杨第一次押送生辰纲，从军十二年，他押送过八次了。十年前头一回被经略府老相公看中，让他来押运生辰纲时，卓杨还只是县衙里的一个都头。
眼前的黄泥冈也已经走过了四次，这是第五次。
此次卓提辖手下这十个军汉，也都不是等闲凡人，有虞候、都头、教头，还有押司和牢头。坐在地上离卓杨不远的那个大个子瓦拉内，他就是大名府专砍死囚脑袋的押狱。
左手摇着毡帽，卓提辖右手还是握住地上的朴刀，半闭着眼睛靠在树下歇息。
此时便听闻歌声由黄泥冈下传来：“赤日炎炎似火烧，我与将军解战袍。垂死病中惊坐起，芙蓉帐里度春宵。”
好诗好歌好一个妙人！
定眼儿一看，一位娇滴滴的玉面郎君挑着两只桶，唱着歌走上了坡顶。
一枝花科斯塔卸下担子，也坐在地上休息，并不理睬对面卓杨等人。
“小娘子，你挑的甚？”老虞候卡西问到。
“酒！”
“卖不卖？”
“不卖！”
“我不是问酒。”
“奴家不卖酒也不卖身。”
“哈哈哈哈……”军汉们爆发出哄笑声。
水都头口干舌燥，说道：“小相公，好想看你满身大汉的样子。”
“哈哈哈哈……”
枪棒教头德屠说到：“都闭嘴吧，此地是黄泥冈，不是龙阳冈。那甚，小相公，不卖酒不卖身，那你总该卖艺吧？再唱个小曲儿来听听，少不了你的散碎银子。”
一枝花科斯塔拂去脸上的娇羞，沉一沉喉咙，便开口唱到：“你的酒馆对我打了烊……”
“闭嘴！”卓提辖断喝。“把酒挑到我这里来。”
“酒不卖。”
卓提辖说：“我等吃了酒不给钱，就不算卖。”
众军汉又齐齐哄笑：“不给钱，自是不算卖。”
一枝花怯生生说到：“军爷莫非要明抢吗？”
卓提辖点头道：“端是个明白人。”
“奴家若是不愿呢？”
“我砍死你。”卓提辖扬了扬手里的朴刀。
一枝花抛去一个媚眼：“奴家酒里有蒙汗药，军爷果真非要吃吗？”
“哈哈哈哈……”众军汉又发出笑声，卓提辖也笑了。
赫团练说到：“小相公有所不知，我家提辖历来只拿蒙汗药当牛肉来下酒，若是不信，你可去十字坡、诺坎普和景阳冈扫听，问问蒙汗药何时麻翻了我家提辖。”
罗虞候也扯着嗓子吼到：“没有蒙汗药，我等吃起来反倒尼玛没劲。嗬嗬嗬……”
一枝花嫣嫣一笑，也不再言语，挑起两只酒桶便来在卓杨近前。“既是如此，此两担酒便孝敬提辖大人何妨？只是不晓，提辖老爷可觉得奴家姿色如……”
“滚！”卓提辖又扬了扬朴刀。
一枝花提着裙角一溜烟跑回方才处，手捂胸口托着腮不停香喘。
恰在此时，‘托塔匪王’西蒙尼领众好汉推车上了黄泥冈，来在树荫之下，也远远歇了下来。
西蒙尼一眼便瞧见一枝花，便故作惊讶地招呼到：“咦，你不是东村酒肆的一枝花兄弟么？今日可有酒来，卖一担让我与众兄弟消消渴？”
一枝花道：“一担酒都让这位提辖老爷抢了去，员外有胆可去与他试试。”
西员外抱拳唱喏：“好教提辖得知，我等弟兄是濠州人，贩枣子上东京汴梁去。如今在这黄泥冈上得遇提辖，也是缘分。官家常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官府……”
卓提辖道：“说重点！”
“提辖能否匀一桶酒与我兄弟吃……”
“不匀！”
“十斤即可。”
卓提辖伸出手：“卖你十斤，拿钱来。”
赤发鬼戈丁大怒：“你这军汉好不晓事，此酒明明是汝白抢，怎的又讹我等？”
卡虞候、水都头、本押司、罗虞候、屠教头、赫团练、瓦牢头等人纷纷端起朴刀上前：“讹你咋地？”
戈丁：“……”
立地太岁蒂小二、短命郎加小五、活阎罗库小七等人悄悄摸向怀中尖刀，智多星科克看了一眼入云龙比利亚，低声说到：“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咱们和他们……到底谁是军、谁又是匪？”
卓提辖摆了摆手让众人退下，对西蒙尼说到：“这位员外，你说你从濠州贩枣，去往东京汴梁。咱们先不说濠州产不产枣，也不说你等不从濠州直接北上东京，却绕出一千里地来到这遍地是大枣的山东。不说你是吃饱了撑的，还是导航坏了？”
西蒙尼：“……”
卓提辖继续说到：“这些都不说。就说说现如今东京人根本不吃大枣，你一个枣贩子怎会不知晓？”
西蒙尼诧异：“为何不吃枣？大枣补血养气，包粽子……”
卓提辖又摆了摆手：“东京所有勾栏巷尾皆在流传一句谶语，曰：吃枣要完、吃枣要完！东京人两年不吃枣了，大相国寺的猪都不吃枣。”
西员外：“……”
卓提辖又道：“回去吧！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我也不问你等今日想做甚，常言道：人在江湖飘，宝塔镇河妖。都不容易，回去吧。”
西蒙尼干笑两声：“呵呵，提辖说笑了。山水有相逢，雨浓情更浓。我等只是路遇提辖，只想换一桶酒水来吃。”
“拿钱。”
“好教提辖知道，我等本钱都在这七车枣里，身上很是寒酸。提辖若是不嫌弃，我愿用大枣来换酒吃。十斤酒换十斤大枣……不，二十斤大枣，提辖不亏。”
“莫非你的枣里也下了蒙汗药？”
西蒙尼长笑一声：“哈哈哈……，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颗是枣树，另一颗也是枣树。与提辖換酒吃的枣，都是我家枣树所出。不瞒提辖，离家出门前，这些枣已经放足蒙汗药，皆为上好暹罗货，提辖可敢一试？”
卓提辖登时眼睛发亮：“暹罗货？如此到要见识见识。”
众军汉也一起呱噪：“见识见识！”
第八六二章 马竞智取生辰纲
提辖卓杨拎着朴刀长身而起，放声大笑后说到：“久闻暹罗蒙汗药药力最为绵长，实为居家旅行吃酒之上等佐料。员外，丑话说在前头，今日暹罗药若是不能让我尽兴，便在这黄泥冈上砍了你等的鸟头。”
员外西蒙尼还未答言，一枝花科斯塔先‘噗嗤’一笑，模样里无尽的妩媚。
“提辖老爷好大的口气，说话也不怕闪了舌……”
‘咣！’
卓提辖的刀面平拍在一枝花的脸蛋上，直接将他还未说完的话敲回到了肚子里。
“再多嘴，下一次我便剁烂你的脸。”
一枝花‘嗷’地捂住脸就跳去入云龙比利亚身后，揪住他的长襟，颤巍巍说到：“葫芦哥哥，他好凶哦，奴家怕怕。”
入云龙胸腹间一阵江海翻腾，险些将肚中隔夜的腌臜之物喷将出来。
西蒙尼也不理睬，只笑到：“提辖尝尝便知。”说罢，去推车那里捧来一捧枣，递与卓杨。
卓杨抬眼观瞧，只见此枣饱满浑圆，红彤彤油汪汪，再一掌拍开，枣肉更是丰润，登时便感觉饿了。
扔半只进嘴里，一股清凉立时便冲入天灵盖，卓杨不由得大叫一声：“好药！”说罢便接二连三囫囵吞枣。
西蒙尼也暗自赞叹，当即拱手一拜：“提辖果不是凡人，此暹罗蒙汗药药力霸道无比，从未有英雄如提辖这般视之无物。”
卓提辖道：“休要废话，去装三十斤给爷爷捎上。”
西蒙尼高声吩咐：“拿枣来。”
卓提辖也让军士饶给了枣贩半桶酒，一众人等便纷纷吃将起来。
一枝花科斯塔见卓提辖就着大枣连吃三碗酒，便凑来近前说到：“提辖，好教你得知。奴家的酒，虽是山野村酒，却是牛栏山老酒的方子。人吃了三碗便醉了，过不得眼前这黄泥冈，有明目唤作‘三碗不过冈’。”
卓提辖冷哼一声，便又是两碗下了肚道：“爷爷可曾醉？”说罢又是两碗。
一枝花面色潮红，恨不能立时与眼前这若天神下凡般的英雄行羞人之事，怎奈此时英雄眼中只有酒和药枣。一口酒，吃枣药丸。
一枝花敞开半边衣襟，拿过瓢来舀满，三两下吃去半瓢，扯一扯卓提辖衣袖，媚声说到：“提辖，你若有心，吃我这半瓢儿残酒。”
卓提辖抬手便将一枝花打出树林之外三丈，眼见恐是活不成了。也不再理睬，仍是一口酒，吃枣药丸。
屠教头心中不忍，跑去扶起一枝花科斯塔，又将半开的衣襟更撕开一些，伸进手去使劲揣摸。
一枝花‘咯’声响过，回过气来，屠教头继续揣摸。
一枝花凄然道：“多谢军爷救命之恩。”
屠教头朗声说到：“无妨无妨。”仍就揣摸。“好教小娘子得知，洒家本是渭州人氏，早年在县城西关经营生肉铺子，江湖上也略有小名，唤作‘镇关西’德屠。若不是为一个卖唱婆子恶了提辖，今日如何会是贼配军。”
一枝花道：“军爷切不可作贱自己，好男儿志在四方，明月照大江。”
屠教头又道：“小娘子颇有三分姿色，洒家便有一物相赠。”说罢，取下后背的包袱，拿出其中坛子打开。“此乃我家祖传之物，俺娘临死前要俺给媳妇。”
“小娘子生的标致，如何埋没在这荒山野村，不如跟着洒家行走南北做一对儿江湖狗男女。来来来，你若有心，便吃了这三十斤臊子。”
一枝花：“……”
正待为难，有人高声唱喏：“小娘子，休听屠夫胡言。”老虞候卡西摇着纸扇阔步走来，也一并伸手进去揣摸。
“本虞候乃清河县人，家住县城西门，江湖人唤做‘卡西大官人’。我的故事，要从一根二楼的竹竿说起，不谈也罢。小娘子，倘若愿跟我回去清河县，你就是西门该上最靓的崽。”
“吃俺的臊子！”
“我家有葡萄架。”
一枝花忙到：“二位军爷，莫要起争端。不如陪着奴家一边吃酒，一边揣摸如何？”
二人齐声：“如此甚好。”
三人臊子就酒，越吃越有，暂且不提。这边厢西蒙尼员外拿出一盏器物，众人皆不识。
卓提辖问道：“此为何兵器？”
西员外笑道：“提辖诧异。葡萄美酒夜光杯，此物唤作调酒器。此乃琉璃所制，波斯人最善用此物。”
提辖道：“你且调上一调让我看看。”
只见西员外手舞飞花，将调酒器耍弄的煞是好看。一番骚操作罢了，这才缓缓倒出内中酒水，重新递与提辖。
西员外说道：“此为醒酒，现如今高尚之人皆是如此饮用，不如此无法表达品味，不如此便如牛嚼牡丹。只有醒过的酒，才是最好的装逼之物。”
卓提辖慌忙拱手：“受教受教。”
西员外正色道：“你等没喝过的人恐怕不知道，醒过之后的酒，这样喝起来，与普通酒并没有什么分别。”
卓杨：“……”
西蒙尼员外见卓杨果真酒量似海纳百川，莫说三碗，恐怕三十碗、三百碗也难以醉倒，混有暹罗蒙汗药的枣药丸也如同风干牛肉，丝毫不能令其变色。
三十万担的生辰纲就在眼前，西蒙尼不敢再行耽误，便朝着赤发鬼戈丁使出眼色。
戈丁得令，悄摸摸取出怀中药包，假作吃酒上头，摇晃着嚷道：“你等军爷怎恁蛮横，此酒本就是无本买卖，又说好十斤枣，又要二十斤，又要三十斤，却只给我等半桶酒。我吃不过瘾，再饶我一瓢。”
说罢，便抢进就痛，舀出一瓢便跑。水都头追来，被智多星科克阻挡，赤发鬼趁势将药倒入瓢中。
罗虞候劈手躲过木瓢，飞起一脚踢飞赤发鬼，斥道：“你这浑人好不晓事，敢尼玛抢我等酒吃，再抢打死你。”说罢，便将木瓢还投回桶中。
众军汉齐声哄笑，仍旧围住一枝花，吃酒揣摸。卓提辖仍是一口酒，吃枣药丸。
不多时便听闻西蒙尼唱到：“倒也，倒也！”
只见众军汉纷纷疲软栽倒，瘫在地上如稀泥般。卓提辖心说不好，只觉手脚无力，眼前猛地发黑，强端起朴刀挺身，却也扑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恍惚中，西蒙尼劫走生辰纲，卓杨强提精神，问到：“好汉，酒中绝非蒙汗药，可否告知是何物，让本人死个明白。”
赤发鬼戈丁冷哼道：“头孢！”
第八六三章 卓杨力挺科斯塔
上半时比赛结束，皇马0:1落后马竞。
葡萄牙里斯本光明球场里，2013-14赛季欧冠决赛，比赛进行到上半时第40分钟，马竞在角球战术中，利用皇马防守疏忽和门将卡西利亚斯出击失误，乌拉圭中后卫戈丁头球吊射破门。
安切洛蒂和西蒙尼心惊胆战地熬过西甲联赛收官，终于各自把全队全须全尾带来了葡萄牙，两队赛季末出现的伤号全部伤愈，都排出了最可心的首发阵容。
只不过，这其中还是有些许差别。
皇马这边，C罗、贝尔等人是真的伤愈了，皇马全队除了赛季报销的小将赫塞，再无病号。马竞的美颜哥科斯塔六天前在同巴萨的最后一轮比赛里，上半时第15分钟就扯了大腿，到今天只是疑似痊愈。
赛前西蒙尼一直对上不上科斯塔非常纠结，不上锋线攻击力得不到保证，上的话他的大腿就是定时炸弹。但美颜本人强烈的求战态度，让西蒙尼最终做出了冒险的决定。
科斯塔不是愣头青，伤病是所有职业球员的最大敌人，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将打响世界杯，他如何不知道这里面的轻重。
让美颜哥有如此积极的求战欲望，是因为卓杨赛前夸了他。
卓杨并不知道科斯塔的大腿是个什么情况，实际上科斯塔在那场比赛里受伤卓杨都不知道。他一个中前场核心去操心对手前锋干嘛？
卓杨夸科斯塔，是因为他对马竞这支球队非常有好感。
在不喜欢旧秩序被打破的传统球迷看来，马竞就是匪帮，就是‘脏竞’。同样脏动作犯规，在美凌格眼中，科斯塔和戈丁做出来就是‘脏’，是反足球，但出现在水爷和佩佩身上，就是铁血和真性情。
本质上，这是新势力崛起动了传统强队的蛋糕而带来的偏见。
但在卓杨看来，这样一支马竞充满朝气、锐气和匪气，敢于亮剑，绝不认怂，会被打死却绝不会被吓死，这与当年他的那支马迪堡何其相似。都是旧势力的打破者，是贵族领地里的反抗军，是来自平民的革命者。
再加上匪帅西蒙尼的个人魅力，所以卓杨一直很欣赏马竞。
正因为如此，前两天记者问他‘你觉得西班牙国家队谁应该揭下巴西英雄贴’的时候，卓杨便立马脱口而出‘迭戈·科斯塔’。
随着赛季结束，世界杯的脚步临近，‘卓杨巴西英雄令’也越炒越热，这已经成为参赛各国攻击手能否栖身一流的身份象征。至于参与后输掉金钱的问题，根本没有人在乎，钱花在面子上才最值。
第一波揭榜基本上结束了，都是各参赛国锋线上的摇旗人物，或者背后有队中大佬支持的明星攻击手。
卓杨、梅老板、C罗、刀疤、内马尔、鲁尼、德罗巴、埃托奥，克罗地亚曼朱基奇、智利桑切斯。
二娃穆勒在得到默姥爷、小猪和拉姆的支持后，也被德国队全体推举揭了英雄令。意大利的巴洛特利得到了蒙二哥和皮尔洛的支持。同样情况还有瑞士的沙里奇（拜仁），他在得到重量级队友巴内塔和贝赫拉米的支持后，力压扎卡和德尔米奇揭下了令旗。
卓杨作为发起人，给每一个在媒体上公开承诺揭下英雄令得豪杰都亲自打去了电话，感谢他们共襄此盛举。无论亲疏，他都会一一致电，就连已经成为死仇的埃托奥也没有例外，这也算他俩化解彼此恩怨的第一步。
这其中还有个例外，哥伦比亚足球第一人、锋线豪客法尔考是最先揭下英雄令的人之一，但他报名后就受了重伤，直接宣布世界杯报销。
卓杨为了感谢他如此踊跃，也亲自致电问候，并慰问了他的伤势，说四年后俄罗斯咱们再玩，甭着急。
这是两人首次拉关系，没想到效果非常好。说实话，法尔考没料到卓杨会这么真诚，他挺感动。其实法尔考这一年在摩纳哥过得并不开心。
打完电话后的隔天，法尔考便力挺自己在摩纳哥的国家队队友、23岁的哈梅斯·罗德里格斯代表哥伦比亚揭下了英雄令，并给卓杨把他的小兄弟一通狠夸。
哈梅斯·罗德里格斯，简称J罗。实际上J罗不是前锋，货真价实的前腰而已，但谁让大佬法尔考喜欢他呢。
不过这也才13人，世界杯参赛国32强，除去那些实在上不了台面、不好意思硬往上凑也没实力往上凑的，也还有很大缺口，并没有把攻击豪杰一网打尽。那些还没有表态的，基本都是因为内部竞争激烈。
比如荷兰的范佩西和罗本，斯内德同样也想插一脚。卓杨问荷兰队长德屠怎么办，德屠说等到欧冠决赛他回国家队之后再说。
乌拉圭的情况非常相似，苏牙雷斯和卡瓦尼年轻气盛，进攻火力十足，本来他俩的竞争就已经够惨烈了，可老射手迭戈·弗兰老是老了，却还没死呢。
还有波黑的锋线双煞哲科和伊比舍维奇，卓杨也不好对此表态，这二位可都是马迪堡帮的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
西班牙的竞争集中在美颜科斯塔和托雷斯、比利亚三人之间。
从最新表现出来的实力和数据上看，美颜无疑最具竞争力，但托妞拥有丰厚的情怀，葫芦娃比利亚的呼声虽然最小，但他上届的五球和本赛季末回光返照的一系列表现，也粉了不少印象分。
三人不但是英雄令之争，实际上也是国家队主力中锋之争。
美颜科斯塔最大的劣势，在于他是归化球员，还是混血，而且他的长相在普遍‘帅气逼人’的西班牙国家队里确实比较膈应。所以所有西班牙国脚都知道应该是科斯塔，却没人愿意第一个说出来。
卓杨自然没有这些顾虑，而且以他如今的身份，根本没必要去在乎怕谁不高兴。
面对媒体，卓杨说：“西班牙当今最好的前锋无疑是迭戈·科斯塔，皇马和马竞经常交手，我很清楚他就是那种无所不能的前锋。迭戈·科斯塔的存在，这两个赛季对皇马造成了很大威胁，他现在应该把这个威胁带去巴西，带去世界杯的赛场上。”
当今第一人的首肯，有了点御口亲封的味道。紧接着皇马队中的卡西和水爷都跟着节奏说：不错不错。
然后巴萨的皮克和哈白布也对美颜表示了赞同，反正他们手头上也没有人选。
一夜之间便众望所归，热泪盈眶的科斯塔心里把卓杨感激得跟王八蛋似的，当即就热血沸腾请战决赛。今天进场的时候，科斯塔满面堆笑，原本高冷的他主动跑来和卓杨亲热得像失散多年的兄弟。
然而，美颜的运气真的不算好，他今天创造了欧冠决赛最快换人记录。
第八六四章 用成熟支配疯狂
上半时皇马踢得很不好，包括卓杨在内，每个人都表现得很平庸。单兵状态是一个原因，决赛总是会令人不由自主想收着踢，更主要还是因为马竞主帅西蒙尼的战术得当。
皇马冠绝欧洲的攻击力，动力来源是他们超凡的中场，西蒙尼清楚自己的马竞比不了，他很明智地采用了全场紧逼战术，用攻击性的防守全方位限制以卓杨为首的动力源，把他们和前边BBC三叉戟割裂开来。
西蒙尼的战术效果非常好，皇马的进攻基本上变成了依靠个人能力，但又不是在个人的最佳状态。
尤其开场之后突如其来的变故，更加坚定了西蒙尼疯狂撕裂的决心。
上半时第9分钟，美颜哥科斯塔在一次四十米的冲刺后，捂着大腿停了下来，他刚刚伤愈的大腿又扯了。队医喷了好半天之后，美颜还是感觉无法坚持下去。
于是虽然心有不甘，但只能懊恼地被换下，阿德里安·洛佩斯入替。
这创下了29年以来欧冠决赛最快的换人纪录，也是欧冠改制以来的决赛最快。在被换下场后，科斯塔没有像在对阵巴萨时那样伤心落泪，这一次，美颜哥尽量做到了淡定下场，但遗憾和落寞还是写在了脸上
这之后，西蒙尼索性只让葫芦娃比利亚在前边骚扰，其余马竞球员全部展开疯狂逼抢，根本不给皇马从容拿球的机会。面对自家锋线进攻乏力的无奈局面，马竞另辟蹊径，不追求反击和前场四十米内的配合进球，而是把希望寄托在了定位球上。
上半时临结束前，戈丁在角球中偷袭得手，就是西蒙尼的战术胜利。当然，卡西利亚斯出击犹豫不决，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卡斯利亚斯和章鱼洛佩斯都是高水平门将，但也都在比赛中出现过关键失误，身居豪门，这自然不能令人满意。
皇马第三门将是出自二队的赫苏斯·费尔南德斯，他已经26岁了，而且能力比较平庸。现在卡斯蒂亚的两名门将，22岁的费尔南多·帕切科和21岁的鲁本·雅尼兹不能说没希望，但就目前来看，还不具备镇守皇马大门的实力。
所以皇马基本杜绝了从内部挖潜补强大门的想法，老佛爷要在全欧洲踅摸优秀年轻门将，已经不是秘密，目标人选有切尔西租借到马竞的库尔图瓦、曼联的德赫亚，以及马迪堡的特尔施特根。这三位也不是只有皇马在盯着。
无论是谁到来，都会让卡西、章鱼和赫苏斯三人非常难受，卓杨和德屠、赫脸私下里闲聊时，都认为三个人里搞不好会走两个，卡西和章鱼必走其一。
谁走都和卓杨没关系，他下赛季会去曼联，谁想跟着去曼联他倒是很欢迎。
中场休息的时候，皇马更衣室里有些沉闷，毕竟比分落后，而且每个人都踢得不太好。
依着常规例子，场面受制比分落后，球员也表现不佳，中场时该调整换人了，但安切洛蒂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强调了下半时要多转移快出球，尽量避免单兵作战。
卓杨对此有点奇怪，既是奇怪安胖的无动于衷，也很好奇他的气定神闲。
啰里啰嗦的念经完毕，卓杨凑到安胖身边，问他：“卡尔洛，怎么不见你着急啊？”
安胖笑着说：“你不是也没着急嘛。”
“我有什么好着急的？这都踢第五次决赛了，我能……”话说一半，卓杨就马上明白了。
单从竞技水平来说，欧冠无疑代表着当今最巅峰的足球，比世界杯还高。欧冠也是一线足球最为看重的奖杯，所有豪门都在年复一年为捧回大耳朵杯在努力。
正因为万众瞩目，欧冠、尤其是欧冠决赛是与其他比赛意义完全不同的重大战役。
卓杨没把上半时一球落后太当回事，是因为他决赛经验丰富，不但今年是第五次走进决赛，而且前四次都取得了胜利。论起踢欧冠决赛的经验，当世已经没有球员能超过他。
安切洛蒂也是如此，他在AC米兰四进决赛三次捧杯，今年同样是第五次。
如果卓杨和安胖对欧冠决赛再感觉不适应，其他人应该腿软才是。
他二人不着急，皇马其他人也没有腿软，但欧冠决赛的沉重压力，正是他们今天踢得很紧的原因之一。
放眼皇马全队，除了卓杨，就只有卡西利亚斯（2002）、C罗（2008）、赫迪拉（2006）三人各有一次决赛经验，其他人无论平时牛逼得二五八万，今天统统是决赛初哥。
皇马上一次打进欧冠决赛是在2002年，就是齐达内天外飞仙的那一次，2002年初秋也是卓杨进入职业足坛的日子。
也就是说，从卓杨初涉职业足球，现在都已经把自己踢成老将了，这期间皇马竟然没有杀进过欧冠决赛一次。
整整十二年，皇马全队除了卡西利亚斯，其余人全部是在这十二年里陆续购置，每个人来时都雄心勃勃要为皇马捧回第十座大耳朵杯。
大罗、小贝、欧文、范尼，诸多巨星被召唤而至，却又壮志难酬。
十二年之后，皇马才终于又走进了决赛，脚步如何能不沉重。即便像德屠那样的大心脏，在这方面也不能免俗，他来皇马十年，有六年时间被兄弟们戏称为‘十六人屠’，他的球衣号码至今还是16号。
德屠都在懵逼，其他人又如何能轻松？全皇马也的确就只有卓杨和安胖不紧张。
一旦想明白，卓杨就想通了所有关节。
皇马都是这样，马竞又能怎样？床单军团阵中没有一人有过决赛经验，他们上半时表现好完全是依靠疯狂跑出来的，这恰恰说明了他们在经验上的欠缺。
疯狂跑动中的全场逼抢，决赛怎么能这么踢？除非能在疯狂中造成大比分领先，否则体能不可能让马竞坚持全场。
而安切洛蒂不去调整战术，依然让皇马收着踢，就是要继续消耗马竞的体能，用成熟来支配疯狂。
安切洛蒂早过了单纯追求场面的层面了，卓杨也只想要冠军。
第八六五章 人算竟不如天算
许多巴西球员都有自己的昵称，要比他们本来的名字响亮的多，比如贝利、卡卡。这是因为他们的本名往往很长，而且重名率特别高。
南美洲曾经是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殖民地，所以他们的文化其实是伊比利亚半岛传过去的，包括昵称文化。
西、葡两国也有许多球员流传的是昵称，例如皇马队中的佩佩，他叫啥啥佩雷拉。伊斯科也是昵称，本名是弗朗西斯科啥啥苏亚雷斯。
马竞的中场悍将加比和科克也是如此，加比本名加布里埃尔啥啥，22岁的科克叫豪尔赫·雷苏雷克隆·梅罗迪奥。
卓杨是看着科克长大的。
2009年他从米兰来到巴塞罗那，17岁的科克首次在马竞一线队挂了名。09-10赛季第3轮，巴萨客场踢马竞，科克第一次代表马竞一线队替补出场，那一天比分是巴萨5:2，卓杨两传一射。
此后这些年，卓杨无论是在巴萨还是皇马，只要踢马竞总能在场上看见科克，看着他一步步从懵逼的替补逐渐成为了床单军团的中场主力，也从西U17踢进了成年国家队。
到了现在，许多人都说科克是34岁的哈维在国家队里的接班人。哈维是注定要载入足球青史的人物，由此也可见科克的前途无量。
科克是中场全能，两个禁区之间的B2B类型。今天这场比赛，匪帅西蒙尼为了封锁皇马中场，在人员搭配上做了取舍，没有在前锋身后安排前腰，阿尔达·图兰和迭戈都坐在板凳上，中场进攻组织的众任就被科克兼任。
科克说：我太难了。
他在中场面对的是卓屠赫，尤其要对卓杨实施无间歇疯狂逼抢，科克是逼抢的主力，上半时把他累得跟孙子似的，哪还有精力来对进攻进行梳理。
一个四十五分钟，基本上就把科克跑得差不多了，中场休息能缓一缓，但不可能缓成新的。下半场咬着牙又拼了20分钟后，科克便感觉跟不上了。
马竞球场上十一人，22岁的科克是除去门将库尔图瓦之外最年轻的，他俩也是仅有的两个九零后。苛刻的体能状况，就是马竞的真实写照。
本身人员储备就没有皇马深厚，马竞这套主力阵容在经过一个赛季的折腾后，疲劳度指数要比皇马高得多。然后又是今天的全场紧逼，你很难说这是西蒙尼经验上的欠缺，还是他在实力对比后做出的明智选择。
因为足球在很大程度上是以成败论英雄，马竞毕竟1:0领先。
比赛已经踢倒了第65分钟，皇马控球率高达61%，但射门只有6此，无一越位。进攻不具备突然性，产生越位的概率当然也就小，数据上也证明了马竞的战术富有成效。
但马竞跑不动了，他们跑了一个赛季，又跑了六十分钟，他们终于想起来自己不是骡子。
第65分钟，安切洛蒂率先从卓杨在中场一记突袭式传球差点让C罗单刀得手看出了端倪，便果断换人，迪马利亚和马塞洛出场替下了赫迪拉与金毛科恩特朗。
两个边路速度型突击手，这是要让皇马亮剑。说实话，再不亮也不行了，马竞不是西班牙人。
西蒙尼也不含糊，他应该对这种情况心里有数，也有准备预案，便也用何塞·索萨换下了劳尔·加西亚。
加西亚今天对C罗这条边的防守卓有成效，但刚才和科克夹击卓杨时却被轻易甩开了，很显然体能已经不济。
换人就是信号，从索萨上场开始，马竞全面转入半场防守，也可以说是龟缩，力图保住1:0的比分。而体能不存在丝毫问题的皇马则开始了大举进攻，光明球场里翻脸了。
第69分钟，卓杨在禁区前横向突破被米兰达勾倒，球还在天使迪脚下，但他转眼间也被回防的葫芦娃铲了个狗吃屎。荷兰裁判库佩斯实在看不下去了，先吹哨子，然后斟酌着给了米兰达一张黄牌，放过了比利亚，否则一次甩出去两张黄牌也不像话。
卓杨的任意球被库尔图瓦扑了出去。
一分钟后，葫芦娃再次铲倒了德屠，这份精神的确可嘉，但敢作敢当，既然敢下脚就要坦然接受黄牌。
第74分钟，是胡安·弗兰。马竞五分钟内连得三黄，他们前65分钟仅有劳尔·加西亚一人染黄，反倒是皇马这边水爷和赫脸上半时都吃了黄牌。
这种变化，说明马竞已经疲于奔命，开始用无奈的犯规阻挡皇马进攻了。不光是黄牌，射门次数也表明了马竞在摇摇欲坠。
前65分钟皇马只有6此射门，而且只有一脚命中门框范围。而到了75分钟，射门次数已经暴涨到了11此，增加的这5次里有4次让库尔图瓦做出了扑救。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马竞很危险，但每个人也都看到，皇马遇到了大麻烦。
算准了马竞体能临界点，也算准了皇马以逸待劳后占据绝对优势，但安切洛蒂和卓杨都没有料到库尔图瓦再次成神，他单凭一己之力就把马竞的球门守得风雨不透。
卓杨：“……”
足球真是把团队精神和个人英雄主义结合得最完美的一项运动。整体性推动足球不断向前发展，但却永远不会淹没个人的精彩。
整支马竞，只有库尔图瓦不累，而且他还是全队最年轻的人。在马竞三个赛季主力手套的磨练，终于把这个月刚满22岁的裤袜锤炼成了足坛顶级门将。
第80分钟，裤袜扑出了贝尔刁钻的头球，皇马人只是捶胸顿足。
83分钟，卓杨的吊射被裤袜用之间点出了横梁。随后的角球中，水爷的劈叉冲顶又被裤袜双拳击出。皇马人有了焦急感。
第87分钟，C罗的禁区内推射被裤袜脆生生到底抱得结结实实，皇马人感觉大事不妙。
安切洛蒂用莫邋遢换下本泽马做最后一搏，西蒙尼也用比利时后卫托比·阿尔德韦雷尔德换下巴西边翼费利佩，守住最后时刻。
第90分钟，贝尔的禁区内反越位单刀被裤袜倒地用腿挡出，卓杨在斜角兜射又再次被他神奇没收。
卓杨的心，此时也沉到了水底。人算不如天算，狗一样的库尔图瓦，今天要坏事。
第八六六章 半空中蝎子摆尾
西班牙和葡萄牙组成了伊比利亚半岛，整座半岛的面积和成渝没有分家之前的四川省差不多大，从马德里到本菲卡的距离有成渝之间往返那么远。
能容纳64000万人的光明球场今天被近六万马德里人占领，欧冠决赛历史上第一次城市德比已经到了90分钟后的补时阶段，比分还是马竞1:0皇马。
看台上和球场边的每个人几乎都站了起来，草皮上皇马和马竞的攻防陷入白热化，22岁的比利时门将蒂博·库尔图瓦正在凭借一己之力抵抗着皇马的狂风骤雨，马竞距离球队历史上首个欧冠冠军只有不到三分钟。
三年前库尔图瓦被切尔西抢先从比甲带去了斯坦福桥，但因为当时彼得·切赫正如日中天，切尔西便将刚购置到手的裤袜租借给了德赫亚被挖墙脚的马竞。
三年时间过去，裤袜成为了欧洲豪门争抢的对象，现如今优秀门将稀缺，更何况还如此年轻。在技术统计上，裤袜在2013-14赛季欧冠马竞所有13场比赛中失误为零，高居门将第一。
切尔西已经决定收回，马竞舍不得也得舍。巴萨早早就向切尔西表达了购买意向，钱不是问题。皇马更是公开放出风来，库尔图瓦是他们的第一目标。
不过，切尔西卖人的可能性很小，他们不缺钱。皇马的诱惑也有在赛前扰乱马竞军心的谋略在里面，但很显然，裤袜本人显然没有受到传言的影响。
和裤袜遥望对面的卡西利亚斯受没受到影响不得而知，但现在卡西比任何人都焦急，比卓杨还急。
同样的数据统计，卡西在本赛季欧冠之旅中有五次严重失误，并因此丢掉了三个球。尤其今天上半时那一个，让他距离成为皇马的罪人只剩下不到三分钟。
33岁的卡西利亚斯已经顾不得再去纠结自己下赛季的竞技地位，哪怕皇马真把库尔图瓦买来，自己彻底成为第二、甚至第三门将，但只要能在三分钟内得到救赎，卡西心甘情愿。
卡西利亚斯是皇马队长，是对皇马有着炙热感情的人，一生所爱。
遥望着前场队友的围攻，卡西默默在心中祈祷：如果皇马能绝地重生，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无论谁能在此刻拯救皇马，我愿意肝脑涂地，奉他为主。我，伊戈尔·卡西利亚斯在此立誓。以我的灵魂！HalaMadrid！
卓杨快要疯了，他根本没想到这场比赛会如此难打，简直比八年前率领青涩的马迪堡在法兰西球场挑战巴塞罗那那一次还困难。
说心里话，尽管知道马竞不好对付，如果能选，卓杨宁愿和巴萨踢也不想和马竞争夺决赛，但他赛前真的没想过会输给马竞。即便难踢，但胜利毋庸置疑。
可现在存疑了，常规时间已经补时了两分钟，刚才牌子上显示的4分钟，输赢就在眼前。
卓杨一烦莫名奇妙就开挂的球队，二烦猝不及防就开挂的对手球员。不讲理什么的，太讨厌了。
卓杨还烦透了眼前这些数不清的腿，仿佛还未开化的密林似的，这哪是让人踢球的地方呀！
缝隙中似乎有一条白腿再往底线穿插，卓杨赶紧把足球捅了过去。再去强行盘带，丢球的概率太大。传完之后，卓杨撞开一切阻挡，泼了命往禁区里冲去准备抢点。
马塞洛的下底传中被胡安·弗兰破坏出了底线，时间已经来到了90+3。
皇马没有了前锋、中场、后卫的分别，但凡是个活人都在往前线冲，此时除了犹豫中的卡西利亚斯，其余人都在马竞禁区内外。
一颗手榴弹扔进去，马德里的足球就会退回到远古时代。
伊斯科开出的落点准确找到了后点水爷的脑袋，也是因为负责盯防水爷的米兰达实在飞不起来了。
水爷是著名的补时绝杀狂魔，此刻他再次施展著名的空中劈叉式头球冲顶，凌厉的足球直奔马竞球门右上角而去。
球爷，求求你进去！所有皇马人都在祈祷。
NO！库尔图瓦冷面无情，飞身而起的指尖触碰到了球皮，也许只有那么一丝丝，但足以改变它的末端飞行轨迹。
‘咣！’
足球砸在横梁和立柱的交界处，像砸在所有皇马人的心上。
十二年了，皇马真的没有第十冠的命吗？抑或第十冠的真命天子还没有出现？
反弹而回的足球斜刺里往禁区外高抛而去，卓杨顾不得许多，赶紧纵身起跳，但他很清楚十有八九够不上，因为太高了，而且也来不及调整位置。
可他不跳不行，禁区外的葫芦娃已经转身启动了，自己若是没有拦下足球，该死的葫芦娃拿球就是一马平川，指望谁能再返身去追他，就跟指望倒霉催的卡西一样不靠谱。
尽人事安天命，有用没用都得跳一下。
跳得很高，高到了卓杨自己的弹跳极限。可还是不够高。
一直贴身盯着卓杨的科克累得眼冒金星。人疲劳之后不光体现在身体机能上，判断力也会出现偏差，科克此时的直觉判断不出卓杨其实顶不上足球，他只知道绝对不能让他顶上。
跟着卓杨起跳后，科克高度明显不够，比卓杨低了一头加一肩，他便在底下凭借本能去挤了卓杨的后腰。力量不是很大，但足以让竭力升空的卓杨失去平衡。
卓杨在这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一万个念头，如同跑过去一万匹羊驼。
就势来个死爹摔？不知道荷兰主裁库佩斯有没有欧冠千古留名的胆量，毕竟最后时刻，毕竟会被马竞人追杀。
而且前边自己和C罗、笨马还有贝尔，都没少在禁区里摔，罗总都摔出305D了，库佩斯理都没理，他的心思很难捉摸。
不摔吧，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葫芦娃去吓人？就算吓不死皇马还有机会吗？还有时间吗？
羊驼跑了过去，卓杨在犹豫中要摔没摔，空中既扭曲着又在拼命控制姿态，别扭之际。
一万只羊驼白跑了！
卓杨的身体完全没有听从大脑的指挥，因为大脑没有指挥。他以在半空中匍匐的姿势，后腿下意识做出了撩腿动作，撩向了足球。
空中蝎子摆尾！
天命之人挺身而出。
足球撞在卓杨扬起的右脚脚后跟上，以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越过所有人的头顶，在他们仰望的目光中，擦着门沿吊进了球门后角。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们说，这是卓杨在他皇马生涯中打进的最重要的一个进球。
第八六七章 两分钟杀人诛心
齐达内在吼，安切洛蒂在跳，皇马人在咆哮，西班牙的葡萄熟了。
进球后的卓杨发疯一般冲进了球门后面皇马球迷区里一群大汉的怀里，然后又被赶过来的队友把他撕出来，压在地上不停地轮。
纵贯全场的卡西利亚斯比替补席上的队友跑得更快，他抱住卓杨的脑袋就不是在亲，纯粹是在舔。最后时刻得到了救赎，他恨不得把卓杨舔化进肚子里。
90+3分钟，比分1:1，所有皇马人、所有美凌格此时的兴奋如同已经赢得了决赛，他们在高呼：天佑皇马！
天说：不是我，是你们那个大魔王，伊比利亚魔头。
后来，世人把卓杨这个进球命名为‘走火入魔’，在皇马历史上，与十二年前齐达内的‘天外飞仙’相映成趣，且同等地位。
与皇马人截然相反，现场床单球迷鸦雀无声，马竞球员集体瘫倒在球场上，包括体能不存在问题的库尔图瓦。
卓杨的进球等同于绝杀，对马竞人是颠覆性的打击，他们本就即将枯竭的体能和顽强的意志品质在这一刻被抽干了。
卓杨你太欺负人！我们是在踢足球，你又在干什么？你瞧瞧你干的好事。卓杨，你不是人！
他是大魔王。
场边的西蒙尼此时想杀了卓杨的心都有。要进你早早进，上半时进球会死吗？非得等到这会儿来玩我？
西蒙尼外形粗旷，实则内心缜密，不狡猾的人16年前怎么能把万人迷贝克汉姆阴出那么著名一张红牌。大大咧咧的土匪形象，都是他刻意流露出来的人设，西蒙尼其实心气非常高。
被马竞喊来救火，却在半个赛季后就力夺欧洲联盟杯。在自己执教马竞的头一个完整赛季，便从皇马巴萨手里生生抢走了西甲冠军，今年更是一鼓作气杀进了欧冠决赛。
迭戈·西蒙尼的执教.asxs.，放眼全欧洲也能在古今教头当中名列前茅。如果今天能夺冠，他就是当今少帅第一人，毫无争议。
只差一分钟，但迈过去了皇马却没能迈过去卓杨这道坎。
西蒙尼心说：卓杨呐，你个杀千刀的。都说和你同处一个时代的球员很悲哀，可老子是教练，却比他们球员还悲哀。天哪，我的悲伤逆流成河，拉普拉塔河。
西蒙尼的悲伤还没有结束，90分钟常规时间的比赛先结束了。库佩斯裁判金哨长鸣，欧冠马德里决赛德比，不可抑止地进入到加时赛。
这并不是马竞第一次打进冠军杯决赛，是第二次。足球上古时期的1974年，当时西班牙头号球星阿拉贡内斯率领的马竞在比利时布鲁塞尔海瑟尔球场，同贝肯鲍尔和轰炸机盖德·穆勒领衔的拜仁慕尼黑会师在了冠军杯决赛里。
比赛中双方90分钟战成0:0，加时赛马竞阿拉贡内斯先入一球，而拜仁后卫施瓦岑贝克在加时赛补时最后一分钟扳平了比分，超远距离的远射。四十年前的那一幕，其意义与今天何其相似。
四十年前的时候，足球还没有互罚点球来决冠军一说，于是，马竞和拜仁两天后原地展开了冠军杯历史上唯一的一场重赛。
结果，气势如虹的拜仁凭借盖德·穆勒和赫内斯各自梅开二度，4:0大胜马竞，夺取了他们队史上首座冠军杯。这个冠军，被公认为是拜仁慕尼黑腾飞的.asxs.。
悲伤的马竞在四十年后又一次杀进了欧冠决赛，却又在补时最后一分钟被对手扳平了比分。天道好轮回，为何偏偏不放过马竞，是嫌弃他们像床单吗？
总不至于在接下来的加时赛再被灌四个吧？老天爷不在乎西蒙尼也不会答应。
双方都用完了换人名额，利用短暂的休息补水时间，西蒙尼做出了加时赛继续死守，尽可能拉平和皇马之间在体能上差距，在最后十分钟里放手一搏，也可以叫做想办法再偷袭一把。
西蒙尼这样的战术安排非常合理，体能差距明显的情况下，用龟缩防守来节省消耗。踢上一会儿后，皇马也就跑得差不多了，马竞过了体能临界点，反而会好一点。此消彼长之下，双方公平了。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马竞眼目下最适合的应对策略，有助于球员从补时丢球的打击中苏醒过来，也是唯一有可能重新战胜皇马的方法。
但这样一来，势必要冒着加时赛也打平后被卓杨‘点球BUG’虐一脸的风险，但现在顾不了那么远。
安切洛蒂自然是吩咐皇马要趁热打铁，但也叮嘱了切不可妄攻，马竞虽然累成了狗，可也是一支惹急了能咬死人的狼狗。
今天的比赛不知道属于谁，看起来上半时好像属于戈丁，下半场是库尔图瓦的。总之，全场比赛不是属于卓杨，他只是统治了90+3分钟到91分钟这120秒。
很奇怪的描述，但时间的确是从90+3走向了91，不看足球的人很难理解这样的时间概念，他们会以为这120秒是薛定谔的时间，脑洞清奇的人还可能把它定义为时光虫洞。
加时赛开始，马竞开球，比利亚和阿德里安按照西蒙尼的指令，打算象征性去骚扰一番，就退往后场协助死守。可他没有象征起来，憋了九十分钟的德屠纵身跨步上抢，直接把药葫芦抢成了菜葫芦。
菜葫芦也不含糊，他在德屠出球给卓杨后毫不犹豫就回铲了过去，差点把屠爷肚子里的黄铲出来。库佩斯裁判见卓杨拿球，有利于进攻方，便没有马上去找葫芦娃的麻烦。
卓杨转身趟球开始冲刺，一场比赛不玩一次千里走单骑，似乎总是缺点什么。
科克紧跟在卓杨身后，既够不上手也够不上脚，但他没有放弃。甩着舌头死命跟随，卓杨怎么变向，他就怎么变。卓杨过掉谁，他也会紧跟着再过一遍。
科克就像卓杨的影子，陪伴着他从皇马后场径直杀到了马竞的禁区，沿途过掉了加比和戈丁，其余马竞人，没人能追的上他俩。
不能责怪马竞球员开场注意力不集中，甚至不能怪比利亚被德屠抢劫了，因为谁被德屠抢了都是很正常的自然现象，如同太阳东升西垂那样不新鲜。
如果不是科克死跟着卓杨，让队友总感觉他在下一秒就会断球，或者犯规总会吧？防守球员补过来时也不会犹豫一下。
科克会犯规，可他也犹豫了，因为他已经身背一黄，年仅22岁的他在这一刻产生了深深的纠结，纠结中，卓杨就到了禁区。军功章，也有科克一小半。
库尔图瓦今天零失误，即便被卓杨变向晃开他也仍然是零失误。即便被紧跟而至的科克又晃了一遍，也还是零失误。
后来，卓杨把这个球称为‘比翼双飞’。
120秒内，从走火入魔道比翼双飞，卓杨不但在杀人，而且在诛心。
第八六八章 皇马喜提三冠王
从90+3分钟蝎子摆尾的‘走火入魔’到91分钟卓氏死亡突骑上演‘比翼双飞’，数学上这个时间没办法计算，理论上只间隔了两分钟。实际空间时间上，两个进球间隔了将近十分钟，因为中间有休息磨蹭和开球。
但净比赛时间的的确确只有两分钟，在这120秒内，比赛风云突变，从皇马0:1变成了2:1。这也是马竞本赛季在欧冠上首次单场丢球超过一个。
卓杨闪电般梅开二度，也让西蒙尼所有加时赛布置落了空。原本计划凭借死守让马竞和皇马的体能此消彼长之后，再行偷袭之事，再给皇马上一次‘头孢’。但现在再去死守，不但遂了皇马的心意，也难免成为笑话。
不得不攻，可锋无力而且跑不动，皇马会怕你这个？安胖可是踢防反的祖宗，C罗、贝尔跑起来就是兔子成精，马塞洛和伊斯科被换上来就是为了玩速度。
西蒙尼在场边脑袋疼得快要把自己头发揪光，他知道应该责怪科克，可也知道不能怪他，因为这孩子尽力了。面对卓杨，足坛本就没有人能讨得便宜。
能让卓杨在将近九十分钟里无所作为，科克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那个魔头，其实是不可战胜的。
要战胜他也不是做不到，干脆别让他有欧冠资格才行。西蒙尼知道本赛季曼联萎了，便想着是不是忽悠卓杨去那里玩一年。
卓杨在欧洲赛场也有过几次失败，每一次都是输给了他们六剑客自家兄弟。想到这里，西蒙尼又琢磨着看是不是能把疤姥猪二屠谁能诱拐到马竞来。
还没等他胡思乱想明白，皇马那边的庆祝已经结束了，卓杨从头发到袜子都像是被一个加强渣团的人不间断轮了整个昼夜。但脸上极度愉悦的笑容，表明他此刻十分满足。
去和安切洛蒂与齐达内好好抱了抱，卓杨这才慢悠悠回到场上，准备继续接下来的比赛。球场上的形势很明了，这个冠军卓杨已经装进了兜里。
无意间，他瞟见了失魂落魄的西蒙尼，本想过去安慰一下这位关系不错的老哥哥，但想了想还是算了，现在不是时候，比赛完了再说吧。
老哥，你知足吧！为了皇马这第十冠，兄弟我苦熬了三年，你来马竞总共还不到三年呢，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等我去了曼联……不，等我退了役，你想赢多少座冠军杯都随你。
不过，卓杨还是更看好齐达内，因为他梦见过齐祖作为皇马主教练，在冠军杯上实现了三连冠，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卓杨觉得，那也应该是在自己退役之后，或者除非自己一直留在皇马，否则不可能。
接下来的比赛，完全落入了皇马游刃有余的圈套，马竞即便知道强攻是个坑，但他们也不得不往里面钻。
马竞人不断抽干着本就即将枯竭的体能，他们的坚持，弥漫着在光明球场里的悲壮。
可即便如此，马竞也难以威胁到皇马层层有序的防守，几乎都难以请动卡西利亚斯。反倒是皇马的反击越来越有威胁，每一次突击都看得人心惊胆战。
加时赛上半时结束，2:1的比分没有发生变化，其实是奇迹，是上天在心疼勇敢的马竞人。
但到了加时赛下半时，上天也无法再眷顾马竞，他们实在跑不动了，进攻时心有余，防守时力不足。
第110分钟，卓杨中路直传，莫邋遢背身把球磕给了左路的伊斯科。
生龙活虎的伊斯科连过三人切入禁区，其实不是他的操作有多骚，实在是马竞防守跟不上了，眼看着他杀人越货无力阻挡。
库尔图瓦还在开挂，他把伊斯科门前七米处的低射用腿挡去了一边，可精疲力尽的马竞后卫同样跟不上第二落点。
贝尔在后门柱捡了便宜，3:1，美猴王成为史上第一个在欧冠决赛里进球的威尔士人。
这个进球彻底打垮了马竞人，他们永不服输的叛逆精神，被残酷的冰冷打服了。卓杨觉得，马竞距离当年的马迪堡，还是差点什么，也许就是差一个自己，差一个领袖。
今天的卓杨，就凭那两分钟的杀人手段，可以臭屁一下。
第118分钟，憋了一个赛季没怎么好好发泄的马塞洛接到C罗回敲，也以刚才伊斯科同样的方式突入到禁区里，马竞防守同样心有余而力不足。
马屁精的射门被库尔图瓦单掌扑了一下，却还是没能阻止它缓缓滚进球门，皇马4:1。
卓杨心疼马竞了，他很欣赏这支球队。加盟豪门是为了名利双收，是他这个身段不得不去的地方，但卓杨骨子里推崇草莽的反叛精神，推崇平民的傲骨。
但C罗立志要当贵族，或者说他天生就有一颗贵族的心。可今天这场决赛，前场攻击手当中，除了笨马就属C罗表现平民，没有一点贵族的担当。
皇马全场迄今25次射门，C罗一人占了10次，想进球都想疯了。再进一球他就可以超越卡卡，独自位居卓杨之下。如果梅开二度，就可以和卓杨平起平坐了。
然而，伤愈复出的C罗状态很一般，所有的努力也都变成事与愿违。直到他本场第11脚射门到来。
第120分钟，已经不想射门的卓杨在禁区角里被极度疲劳之下神经过敏的戈丁踢倒，库佩斯判罚了黄牌加点球。
卓杨有了在欧冠决赛中上演帽子戏法的机会，这种事儿他在2011年干过一次，可谁又会嫌多呢？之前历史上只有三个人做到过，卓杨是第四个。
但他看着悲壮的马竞，便感觉即便帽子戏法也毫无滋味。再看到C罗渴望的眼神，看自己的模样像是在看爸爸，于是，把点球颇为不耐烦地让给了C罗。
罗总面对今天开挂的库尔图瓦总算没有脚软，推射死角后把决赛的比分定格在1:1+4:0。这是C罗在本赛季欧冠中打进的第17粒进球，超过06-07赛季卡卡的16球，仅次于卓杨（06、09）18个球。
进球后C罗脱衣庆祝吃到了本场双方的第12张黄牌，但不是最后一张。
重新开球后，瓦拉内在边线解围为，发泄式大脚将足球踢向了马竞替补席，为自己招来了本场第13黄，也是最后一黄。
但不是最后一张牌。
恼羞成怒的西蒙尼冲进场里要揍瓦拉内，差点引发马竞全队围殴小瓦。卓杨率领队友冲进人群连瞪眼睛带威胁，好不容易才护住了瓦拉内。
库佩斯裁判给西蒙尼出示了全场唯一一张红牌，卓杨去安抚他，刚叫了一声：“哥……”
就被西蒙尼双掌猛然推开。“滚开！”
卓杨有气又恼又尴尬，看着西蒙尼混不吝的背影，差点没忍住助跑后来个飞腿。
2013-14赛季欧冠决赛就在这样的纷闹中落下了帷幕。
三冠王，皇家马德里。
第八六九章 达成了君子协定
“卓杨，我很希望你能在皇马成为下一个齐达内，在伯纳乌一直踢到退役。”老佛爷弗洛伦蒂诺说。
老佛爷说此话前，表情中有一个明显的错愕和惊讶，然后又停顿了三秒钟，才用尽可能语重心长的语气说了这句话。
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承诺，为皇马赢回了十二年梦寐以求的第十座冠军杯，而且超额附带了一个三冠王，卓杨终于能在这个夏天坦然离开皇马了。
虽然就算什么冠军都没有，卓杨本质上也不欠皇马，该走还是会走。但以他的性格，总归是要有个绚丽的结局才完美。
所以做到了这一切后，卓杨终于可以不带丝毫遗憾，告诉老佛爷自己离开的决定了。而且赛季结束，大游行也游完了，庆功会也搞了，论功行赏的奖金也都进了个人账户，世界杯前短暂的小假期已经开始，再不说不合适了。
两年前因为和穆里尼奥的矛盾，卓杨就在这间办公室里向老佛爷承诺了第十冠，现在离开也是因为承诺，对弗格森爵爷的承诺。
所以今天如约来到体育城，卓杨便对老佛爷开门见山。
老佛爷乍一闻听，表情中的惊讶显然有应景成份，卓杨并没有当真。自己半年前就开始在极小范围内透露出离开的消息，既是为了不瞒着好朋友，也是在有意让风声传进老佛爷耳朵。
以老佛爷在皇马内部的能量，不可能听不到，而且曼联去年就有协商收购的行动，老佛爷怎么可能惊讶？但此时不惊讶一下会让双方尴尬，所以老狐狸面对小狐狸，便心照不宣一下。
“弗叔，我很钦佩齐祖，但……人和人总是不一样的。”齐祖29岁来，我29岁走，不过有一点倒是一样，齐祖在皇马五年赢回了两座西甲一座欧冠，我在皇马三年也是两西甲一欧冠。
“我的性格比齐祖散漫，很难在一家俱乐部待太长时间，而且我退役之后，肯定不会再从事和足球有关的工作。”
老佛爷说：“卓杨，你在皇马才三年，现在就离开，不觉得有点短吗？”
“弗叔，我看啊，我在德国四年，但德甲也不过两年而已，意甲米兰三年，可只在西甲，都已经五年了。五年时间对我来说，真的足够长。”
卓杨心目中，实际上是把在巴萨和在皇马看作一个整体，两家死对头是一回事。在别人看来这一定匪夷所思，但卓杨就是这么认为的。
67岁的弗洛伦蒂诺其实能明白卓杨的心思，甚至理解，因为他见过的人经过的事实在太多了。但理解归理解，老佛爷心里却也很无奈。
刚过去的赛季里，皇马荣获队史上史无前例的三冠王。虽说近些年三冠王似乎变得不怎么稀罕，九年六次，近六年更是出现了米兰09、国米10、巴萨11、拜仁13、皇马14，五个三冠王，但这种巅峰荣誉只有在你已经拥有了之后，才可以风轻云淡地说一声无所谓。
如今能否斩获三冠王，正在成为豪门俱乐部的身份勋章，不如此，就不能是足球新纪元的一方霸主。弗格森爵爷对卓杨望眼欲穿，并不仅仅是为了圆他执教天仙的情怀，也是有着强烈的三冠风骚在其中。
这必然会成为一股潮流，多年后伫立在历史巅峰的一定会是三冠教头，弗爵爷人老心不老，他还是个弄潮儿。
卓杨在最新出炉的皇马三冠王历程中，欧冠、西甲、国王杯三线都获得最佳球员，杰出性已然毋须多言，而且他个人迄今拥有五座冠军杯，他要谦虚说声自己不是当今第一，其他人连自谦第三的勇气都没有。
而且卓杨还是当今足坛唯一的真·教授，唯一的艺术领域内大师。这样天下第一的卓杨，和天下第一的皇马最配。
可他现在要走，你打死他？
强扭的瓜不甜，老佛爷明白这个道理，何况是卓杨这样一颗瓜。
卓杨是个矛盾混合物，愣头青和狐狸狡猾浑然一体，成熟持重与冲动幼稚交织在一起，既文艺又逗逼。无论合作还是破坏，他的能量都太大。与这样一个史上奇葩，如果不能厮守终身，好聚好散倒也不失为最明智的做法。
留下三分善缘，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而且皇马总归是皇马，离了谁也是，卓杨有傲骨，身为皇马主席的老佛爷何尝没有。让他痛哭流涕求着谁留下来的跌份事情做不出来，所以按程序挽留几句后，见卓杨心意已决，老佛爷也是个爽快人，便也不再废话。
“卓杨呐，虽然还是很遗憾，但我个人尊重你的选择，曼彻斯特是个好地方，不会辱没你的身份。”
“皇马会感谢你这三年做出的贡献，请相信我，皇马官方在你离开那天一定会对你有极高的评价，皇马队史也会充分记载你的功勋。”
都是老狐狸，但弗洛伦蒂诺显然比贝卢斯科尼有底线，他不会有没有必要都把人往死里算计。无论是这三年对自己的偏袒，还是相对磊落的处事方式，卓杨都对老佛爷充满着感激之情。
“但是，希望有一点你能理解。”老佛爷话锋一转。“转会过程中不能损害皇马的利益，曼联必须表现出对皇马的尊重。”
卓杨清楚老佛爷是在说转会费的事，但这是曼联的事情，和卓杨没有关系。老佛爷没有透露具体金额，但他说这一次曼联董事会批准了红魔历史上最高的转会预算，钱根本不是问题。
“弗叔，你放心，我在皇马有着非常美好的回忆，也对这里充满着感情。我向您保证，绝对不会在转会一事上向皇马俱乐部施压。”罢训、罢赛、上媒体大吵大闹，这些事情我都不会干，卓杨是个体面人。
老佛爷要的就是卓杨这句话，因为转会闹得不欢而散谁都不愿意看见，也有损皇马和卓杨双方面的形象。
于是，老佛爷也向卓杨保证，只与曼联洽谈转会，尊重卓杨本人的意见，不借助其他俱乐部来‘勒索’曼联。
并非老佛爷不会做生意，多叫上几家一起哄抬，谁都知道能多卖钱。但曼联方面必然很清楚卓杨本人非要去哪里，所以哄抬势必对他们不起作用。
就这样，卓杨和老佛爷顺利达成了君子协议，他在皇马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了。至于和队友们的正式告别，等到从世界杯回来再说吧。
第八七〇章 蒙二哥湖畔大婚
29岁的蒙二哥里卡多·蒙托利沃是个奇人，‘二哥’是他名彻云霄的昵称，但在足坛尤其是亚平宁，他还有另外几个绰号，例如‘文艺蒙’和‘蒙仙人’。
无论文艺还是仙，都说明了蒙二哥给外界留下的印象，所有人一直认为，蒙托利沃首先不是一个俗气的人。
但足坛最不俗气的蒙二哥今天恶狠狠俗了一回，他办了一个在媒体看来超级庸俗的婚礼。
马雷焦湖在米兰市区的东北，和科莫湖一样都是米兰周边的旅游名胜，但马雷焦湖比科莫湖面积要大很多。
科莫湖是诗意的象征，它的标签是宁静和田园渔村，而马雷焦湖则更具备爱情的味道，更浪漫也更让年轻赶时髦的游客趋之若鹜。
当然，每一个爱情都不会是庸俗的，蒙二哥的婚礼在普通人看来，也绝对和庸俗沾不上边，只会对婚礼的奢华和纷繁充满着艳羡。只不过相比起媒体给二哥‘仙气逼人’的人设，奢华和热闹自然就显得俗气无比了。
而且蒙二的妻子——现在兄弟们已经叫二嫂了，克里斯蒂娜·德萍（aDePin）年龄上也要比二哥大五岁，本来二哥就是六剑客兄弟们当中最逆生长的一个，从面相看根本不像29岁的老男人，反而小鲜肉得厉害。可女人嘛，无论再怎么保养，34、5岁基本都会比同龄男性稍显老，何况青葱的蒙二哥。
六剑客当中，德屠和刀疤两个丑货从三岁就长得是这个样子，十岁的时候就像三十，三十岁还像三十，谈不上容颜的眷恋，应该是凝固。
小猪施魏因斯泰格和二哥相反，二哥是逆生长，小猪是岁月催人老。当年在半岛上嬉笑打闹的时候，小猪是张娃娃脸，六人里最小屁孩的相貌。可自从离开马迪堡后，那张猪脸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两鬓染霜脸蛋沟壑，现在看起来苍老得像五十岁。
兄弟们和他站一起都嫌丢人，但很多女人倒是喜欢小猪未老先衰的沧桑调调。
卓杨和默姥爷是兄弟们当中该怎样就怎样的人，到哪个年龄就长什么脸，不悖逆也不扯淡，如同他二人的人品。
无论从外在还是本质，蒙二与德萍都是货真价实的姐弟恋。
德萍也是意大利人，出生在佛罗伦萨，20岁时就踏足娱乐圈厮混，在一些选美和模特大赛里获得过名次，上过《花花公子》也演过电影，现在是天空电视台意大利的节目主持人。
德萍就是那种名模里最普通、影星里最平凡、主持人当中毫不起眼、美女里沧海一粟的娱乐明星，意大利是个娱乐的王国，如德萍这样身段和相貌的明星，简直不要太多。
这么说吧，把二嫂德萍平移到足球圈，就是类似乌迪内斯队长达尼洛·拉兰格拉和赫塔菲队长海梅·加维兰的地位。的确是球星，可要说是多大的球星、有多高知名度，却也就是那么回事。
她2008年曾出演过一部名为《先驰在中国（a）》的影片，但电影的故事其实和中国没有太大关系，德萍也不是主角。
不是说德萍配不上蒙二哥，无论郎才女貌抑或女才男貌也还都是有的，站在一起也非常搭，只是感觉蒙二哥和德萍不是同一种人，两头不搭界十三不靠。
蒙二哥现在是意大利足坛当之无愧的领军人物，就连托蒂、皮尔洛、布冯这样的大佬也得排在他身后。
在足球上，二哥是个极其神奇的人，自带意甲冠军属性。
2004年离开马迪堡之后，从04-05赛季至今，长达十年时间里，二哥拿下了九个赛季的意甲冠军，只有在08-09赛季被卓杨的AC米兰中断了一次，其余年份，二哥走到哪里就把意甲冠军奖杯带去哪里。
尤文图斯、国际米兰、AC米兰、那不勒斯，今年二哥又把冠军带回了因‘电话门’被降级后阔别奖杯七年的尤文。
照这么下去，意甲冠军奖杯‘贝尔托尼奖杯’迟早会改名‘蒙托利沃杯’。
2013-14赛季意甲最佳球员是二哥，而这已经是他第四次蝉联了，二哥之前的上一个意甲MVP是卓杨，由此可见蒙二对于意甲的统治力。
实际上，只要二哥点头，意甲根本不可能留得住他，但二哥早已立誓要做亚平宁的‘仙’，这里是他的一亩三分地。
也可以说蒙托利沃是意甲最后的看门狗。
蒙二不是射手，要不然他就亲自上阵‘卓杨江湖令’了。今年意甲最佳射手是都灵24岁的奇罗·因莫比莱，他进了22个。
本赛季五大联赛最佳射手的收成都偏低，德甲莱万多夫斯基20个，法甲伊布26个。西甲C罗进了31个，看起来不少，但和他自身和所出环境的攻击力来看，明显不够。
只有英超利物浦的乌拉圭人苏牙雷斯打进31个相对体面些，他也是今夏皇马和巴萨都追逐的转会目标。
英超的单赛季进球纪录是34个，是由阿兰·希勒和安迪·科尔共同保持的。作为德甲、意甲、西甲三个联赛单赛季进球记录的保持者，下赛季去曼联后，卓杨的首要任务就是把英超记录也改写掉。
兄弟们当然都知道他下赛季的去向，如果说卓杨八年前去米兰、五年前去巴萨，哥儿几个会稍有诧异，那么三年前去皇马时，大家都只是礼貌地惊讶一下。此次再去曼联，更是已经麻木了，三年了还不挪窝反倒会让他们感觉奇怪。
兄弟们唯一的兴趣只是猜一猜狗东西今年会爆出多高的转会费。
蒙二哥大婚，可不像默姥爷那样小家子气，正所谓广邀宾朋锣鼓喧天，兄弟们自然是要来捧场的。卓杨和蔻蔻，小猪和粉红的莎拉，老夫老妻的刀疤和瓦西芭，三对儿狗男女都牵着手来到了马雷焦湖畔。
默姥姥乌莉克也挺着大肚子和默姥爷携手而至，她现在幸福得像只猫，可还是张嘴闭嘴喜欢给人当‘你爹’，都是那年在巴西哥儿几个给惯出来的，只好由着她了。
德屠带着他的新女朋友薇诺娜。薇诺娜是位咖啡色的黑美人，娇小玲珑却也不缺乏凶器。别看她今年才25岁，但已经是正经体育杂志的正经编辑了，是明明可以靠美貌却偏要靠才华吃饭的女人。
趁着世界杯开赛前的间隙，兄弟们拖家带口来蒙二哥的婚礼上热闹热闹，卓杨也想请教一下二哥那个他一直没搞明白的问题——爱情到底是什么？
第八七一章 二哥的灵魂质问
过去在欧洲想成为贵族，有四种方法：你爹妈是国王；你们家以前是国王；国王看上了你；花钱买。
但在七百多年前的13世纪末，意大利穷小子菲利波·博罗梅奥闯出了第五条路，他凭借自己英俊的相貌和巧舌如簧，成功获取了一个叫玛尔达的女人的芳心。
玛尔达出过车祸，马车祸，相貌不能说毁容，但的确还是有点膈应人，可菲利波一点也不嫌弃，把玛尔达当做珍宝一样在宠爱。
玛尔达确实是珍宝，她是米兰公爵的大姨子。于是，菲利波·博罗梅奥的真情以及他和妻子玛尔达的琴瑟和鸣，深深感动了米兰公爵，从此穷小子便跨入到了贵族的行列。
1450年，博罗梅奥家族因为倾全力扶持了新的米兰公爵上位，获封了世袭的阿罗那伯爵爵位。七百多年过去，博罗梅奥家族被称为‘意大利第一贵族’。
银行和其他产业不提，意大利第二大湖泊马雷焦湖是博罗梅奥家族的私人产业。过去甚至是他们的私人领地，拥有这一大片的司法管辖权、军队和堡垒，博罗梅奥其实就是这里的国王。
后来被拿破仑搞了一次，博罗梅奥家族才失去了这块封地，但湖泊和湖里面小岛的产权却还是他们的。
包括湖中波罗米安群岛和岛上的伊索拉·贝拉庄园，也都是博罗梅奥家族的财产。
伊索拉·贝拉庄园是现如今意大利唯一一座湖上庄园，拥有四百年历史的文艺复兴时期建筑散发着华丽的巴洛克风格，整个庄园犹如一条富丽堂皇的邮轮飘浮在湖面之上。
更兼岛上树木苍翠，花团锦簇，这座湖中花园具有迷幻的浪漫色彩。岛的四周群山青翠，湖面如镜，与岛园整体气氛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无怪乎岛又在当地被称为‘美丽岛’。
蒙二哥托里沃和二嫂德萍的婚礼，就在美丽上的伊索拉·贝拉庄园里举行。是花钱租来的，但不用二哥花钱。
从赛季结束到奔赴国家队备战巴西世界杯，这之间的假期非常短暂，此时举办婚礼似乎很仓促，远不如在世界杯之后的暑假再举行来得悠然。
但匆忙不到二哥头上，他根本就是个甩手掌柜，一切都是萍二嫂在操持，包括这个结婚日期，也是她的决定。
足坛几十万职业球员都属于适婚年龄，其中能引起眼球关注度的球星也不在少数，世界杯后的假期搞不好会迎来结婚潮，每年这个时间都不少。
萍二嫂不想和别人撞车，而且意大利国家队在世界杯上的战绩也是个未知数，为了避免负面影响的风险，她别出心裁将婚礼放在了这个狭小的时间里，刚好填补足坛新闻的空白期，能形成万众瞩目。
实际上萍二嫂也只是提要求出意见，具体策划和实施也不用她事必躬亲。二嫂早早将婚礼直播版权高价卖给了天空电视台，而且是电视直播和网络直播版权一起卖。
别人家结婚都是要花钱，蒙二和二嫂却狠狠赚了一大笔。
天空电视把婚礼当做重大娱乐项目来操办，场地租用以及所有开销都是天空电视的，自然是怎么吸引眼球怎么来，怎么奢华怎么办，二哥和二嫂是节目的男女主，包括卓杨和蔻蔻在内的所有明星男女都是出演的嘉宾演员。
不止六剑客兄弟，整个意大利足坛和娱乐界的顶流人物都纷踏而至，场面华美而盛大，光是萍二嫂那条拖在地上超过二十米的婚纱就足以惊世骇俗。
日后，蒙二哥的婚礼被认为是足坛十大婚礼之首，超过了昔日小贝辣妹、范德法特和西尔维娅、以及卡卡和卡罗琳，成为首屈一指的奢华典范。
这一切，都是二嫂德萍的手笔。
但不管怎么说，婚礼的招摇、敛财和市侩，都和二哥‘仙’的气质有些违和，虽然兄弟们比外界更了解二哥，知道他已经进入了大俗即大雅的高层次化境，滚滚红尘才是出尘，蒙二哥的‘雅’已经不在表面，但也同样感觉违和。
就如同二哥的‘雅’被二嫂的‘俗’收割了浪子心，而且从此对她言听计从。兄弟们不知道德萍对二哥施了什么魔法，卓杨则很迫切地向二哥请教‘什么是爱情’。
“卓杨，我的好兄弟。我怎么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呢？”在伊索拉·贝拉庄园中央椭圆形的戴安娜庭院里，两个小时前已经成为有妇之夫的蒙二哥对他说。
喧闹中的幽静，这个角落里只有他们俩。
“即便知道答案，也只是我自己的答案，每个人都是不同的，爱情不同，答案自然也就不同。”
这个回答似乎并不出卓杨的意料，他说：“那你就给我说说你自己是怎么回事呗。”
二哥搭手揽住卓杨的肩膀，还顺便揉了揉他的头发。
“兄弟，我是浪子你清楚，恐怕这十来年间，没有人比我换女朋友更勤，没有人比我浪。”说起这个，蒙二哥脸上没有任何羞愧，也没有丝毫自豪。
略一沉吟后，二哥又说到：“德萍之前，有十四个女孩和我相恋过，我记得她们每一个的名字，和她们每一天的故事。”
“她们都是好女人，我知道这么说很虚伪，我自己的确也是个虚伪的人，无所谓了。她们有的还和我有联系，单纯的联系，有的失散了，我不知道她现在在那里，也不想知道。”
“我的恋爱是从汉诺威时薇薇安开始的，卓杨你一定还记得，要不是你，薇薇安的老公那天会打断我的腿，很有可能还会打死我。”
卓杨当然记得这事儿，他还因为此事和汉诺威球迷领袖光头柯利弗成为了哥们儿。
“遇到德萍之前最后一个是伊佐拉，你也见过，伊佐拉有一头红发。”
实际上卓杨想不起来了，他总是把二哥身边如走马灯一样的女人搞混。
“和她们每一个人，都是传奇。哪怕你们嘲笑我，也是传奇，老子懒得理你们。”
“从薇薇安到伊佐拉，每一个女人我都认真对待。十一年前在汉诺威，激情过后我曾问过薇薇安：喜欢我什么？”
“薇薇安说，她喜欢我神秘的气质和洒脱的个性。”
“这个问题，我问过从薇薇安到伊佐拉的每一个女人，其实她们十四个人的回答都很相似，喜欢我的才华，喜欢我长得英俊，喜欢我的气质。”
“我相信，她们说的都是真话，因为他们喜欢的这些地方，的确是我与生俱来的有点，我很骄傲。”
“直到我遇见德萍，我们俩在一次互相灌醉放肆之后，我同样问她：你喜欢我什么？”
“德萍说，她喜欢我有钱，而且身体棒。”
“那一刻，我就知道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爱情，是不是很神奇？”
“卓杨，我的好兄弟，你听明白了吗？”
卓杨恍然大悟。
第八七二章 瓦杜兹订婚谈判
“蜜黛尔，叫一声姐夫来听听。”卓杨斜靠在沙发上像个二溜子。
蜜黛尔嫣然一笑，说道：“还没到时候呢，你和蔻蔻姐办完婚礼我再改口也不迟。”说完，她便亲亲热热挤在卓杨身边坐下，还挽住他的胳膊。
嘴上虽然还在倔，但此时谁看他俩都像是彼此关系很好的姐夫和小姨子。
卓杨比蒙二哥更忙，他因为冠军杯决赛本就比二哥的假期更短，事情也比蒙二多。参加完二哥二嫂的婚礼，卓杨和蔻蔻便马上赶回到列支敦士登的瓦杜兹家中，他们要在这狭小的时间缝隙里订婚。
在蒙二哥的婚礼上，卓杨获取了‘爱情是什么’的答案，但那只是蒙二的答案，对于他自己的迷惑还是没有什么帮助。
二嫂德萍是大俗之人，滚滚红尘里最‘三俗’的女人。蒙二哥则是大雅之人，雅到杀人于无形。
阴阳双鱼头尾相衔，极阴就是极阳，大善便是大恶。大智若愚，大俗既是大雅，德萍和蒙二本质上是殊途同归的同一种人，都是撞破了人生真谛的智者，无非表现形式不同而已。
但这对于卓杨想探寻的答案无关，他和蔻蔻既没有蒙二哥那么大雅，也没有萍二嫂那么大俗。
但有没有答案，都到了该订婚的日子，这是一年前就商量好的事情，五月订婚，新年大婚。
十二年前汉诺威运河边邂逅，彼此便留下了灵魂上的印记。六年前佛罗伦萨艾美莉娅花巷重逢，此生再也无法分离。卓杨和蔻蔻都坚信，世间没有任何力量能让他们分开。
卓杨和蔻蔻的爱情令人羡慕，羡慕到嫉妒恨。
人间是一场炼狱，也是让人迷路的名利场，卓杨和蔻蔻是这个名利场里芸芸众生的一员，可他们又不是普普通通的无名小卒，远比一般人遭遇的诱惑和邪恶更多。
但他俩的爱情一路走来，始终坚持了初心，让开始成为了永恒，这本就是人世间最奢侈的事情，全世界所有的金钱和名利累计在一起也换不来的奢侈，如何不令人羡慕。
现在他们终于等到了谈婚论嫁的这一天。
虽然蔻爸奥地利大公弗兰克和蔻爸玛蒂尔达女侯爵并不会大张旗鼓搞一个订婚仪式，但蔻蔻毕竟是如今哈布斯堡-洛林家族最正牌的公主，必要的见证还是要有的。
不光家族中嫡系的约瑟夫一脉的重要人物回到在瓦杜茨的河边庄园里，蜜黛尔一家自然是不能缺席的。哈布斯堡冯家也来了托马斯·冯，他是已故老家主奥托·冯的嫡长孙、现任哈布斯堡大公卡尔·冯的长子。
一门三大公，哈布斯堡家族如今还有匈牙利大公乔治·冯，他是已故老大公的小儿子、托马斯的亲叔叔。不过，乔治这个大公敷衍成份居多，也最不正规，只是这么叫着好听。
因为蔻蔻是列支敦和摩纳哥两家王室册封的女伯爵，所以订婚必然不能少了他们见证，列支敦王室来了王储阿洛伊斯，他是汉斯·亚当二世亲王的长子，现在已经开始了摄政。
摩纳哥王储埃尔居勒没有来，王室派来了内务大臣希巴切乌伯爵。内务大臣相当于中国清代的宗人府宗正，专门负责管理格里马尔迪家族所有皇亲国戚。
由他们来见证订婚，也就足够了。
说是订婚，其实不如说是一次谈判，而这正是卓杨感觉不耐烦和郁闷之处。他对订婚和结婚本身不反感，恰恰是这些附带的事情让他对婚姻和爱情产生了疑问。
哈布斯堡家族不是普通人家，家族首席公主结婚，牵扯到的方面太多，也是欧洲王室贵族圈中的大事。所以他们结婚就不可能像小门小户一样，卓杨一顶花轿把人抬走就万事大吉。
谈订婚就是谈条件！
六年前开始相恋时，横亘在两人中间的三大障碍——人种、信仰、身份，现在也依然存在。虽然六年时间让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他俩在一起的事实，但谈婚论嫁之时，还是要竭力消除这些障碍。
卓杨是黄种人，这没办法改变，他也不想改变。你们接受老子就笑脸相迎，不接受老子就把蔻蔻抢走，谁有种跳出来试试？
卓杨是无神论者，这一点倒是可以改变，最起码表面上可以变变；
卓杨是平民，这个问题倒不大，如今蔻爸的奥地利大公和哈布斯堡家主身份合二为一，经过协调协商后其实恢复了册封爵位的权力，赏给卓杨一个爵位根本不叫事儿。
还有家族财产分割、将来子女身份、卓杨以后必须履行的家族义务，等等一揽子问题要谈。而且这些还不像他在足球和商业方面的其他谈判，可以由胖子拉伊奥拉或大姐头全权代理，他不闻不问坐享其成就行。他自己的结婚大事，只能是自己来谈，别人替代不了，蔻爸也不会允许别人来替代。
卓杨不光是觉得爱情和婚姻不应该参杂这些东西，也对所有条件都老大不情愿。
如果放在六年前他和蔻蔻刚刚相恋那会儿，只要能同意让蔻蔻和自己结婚，别说现在这些条件，就算让他笑着吃屎都没问题。但六年之后，世界在变，卓杨的心态也起了巨大变化。
除了非娶蔻蔻不可，他对所有拿到明面上的条件都极度反感。
都他妈谈了六年了，同居四年多，全世界都知道我和蔻蔻相互之间非你莫属，结婚本该是水到渠成、不结反倒不可能的事情，你们他妈还要附加条件？
老子发脾气不结了，看看是谁来求谁？
老子给你们约瑟夫家立下了那么大的功勋，没有我的《梅瑞狄斯史诗组曲》，你们约瑟夫家能拿下哈布斯堡C位吗？你能如愿以偿夺回家族族长的宝座吗？
你不是应该屁颠儿屁颠儿亲自把蔻蔻给我抬轿子送来吗？怎么还有脸和我提条件？
条件是什么其实并不最重要，哈布斯堡这个态度让卓杨十分不爽。
最可恶的是，一开始竟然还想打老子国籍的主意，让老子德国、奥地利、列支敦三选一，我选你奶奶个脚后跟！
幸亏蔻蔻深知这是卓杨不可触碰的底线，还没拿到卓杨面前就被她先挡了回去，否则搞不好根本就不会有这一趟瓦杜兹订婚，真以为卓杨不敢翻脸吗？
翻脸了你们也得主动把蔻蔻抬到我家去，否则区区一个哈布斯堡，尽管放马过来试试！
要不是不想让蔻蔻难做，卓杨不会来谈什么条件。为了自己最爱的人，卓杨才会破天荒地放下骨子里的傲气，耐着性子来听蔻爸唠叨，并且答应了他一揽子条件。
第八七三章 答应了全部条件
都说蒙二哥最仙最洒脱，其实卓杨才是最不愿委屈自己的人。
蔻爸和哈布斯堡提出的结婚先决条件，其实并不苛刻，全是一些在他们看来必须具备的最低要求，而且在贵族圈里，婚姻本就是一种利益重组和交换。他们以前称之为联姻，爱情是婚姻里最靠后的元素。
观念不同，理解上自然会有差异。在卓杨看来，此时提出条件的蔻爸，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是企图施舍的傲慢。
但为了蔻蔻，卓杨还是‘委曲求全’，以最快速度答应了蔻爸的所有条件。
卓杨答应皈依天主教。哈布斯堡家族将在世界杯结束后安排他在维也纳斯蒂芬教堂，接受维也纳大主教、克里斯托夫·顺博恩枢机主教的洗礼。就连他的教名也定了下来，是他已经被叫顺嘴了的‘约翰’。
从此后，卓杨在欧洲的全名就变成了‘杨·约翰·卓’。但卓杨很不喜欢这个名字，也压根儿不想信耶稣。
卓杨同意接受哈布斯堡‘勋爵’的册封，婚后再晋封为子爵，真正进入贵族行列。待到和蔻蔻有了儿子后，再晋封伯爵。
卓杨不稀罕爵位，但也不反感。可这么多年都不知道给老子争取一个，临到要结婚了才想起来，还理所当然的样子，那我就要问了，你这个劳什子爵位是给我披金戴银了、还是想用破爵位拿捏我？
蔻爸将距离巴塞罗那西北80公里、小城滨海托萨的一处族产、一座优美的古堡庄园，分割为蔻蔻个人的私产。滨海托萨被誉为‘世界20大最美海滩’之一，那个庄园卓杨也去过多次，风景的确非常美，蔻蔻十分喜欢，现在被改建成休闲度假的古堡酒店。
托萨古堡庄园相当于蔻蔻的嫁妆，蔻爸还和卓杨签署了正式协议，明确庄园不属于他俩的婚产，只是蔻蔻私人的体己，也就是签署了婚前财产协议。
卓杨对此很腻味！你怕是不知道我们老卓家现在有多钱吧？老子能看上你们家那点破砖烂瓦？蔻蔻嫁过来后我会把折子卡都交给她，让她受一分钱的穷我就不是人养的，至于让你们哈布斯堡如此正儿八经吗？
卓杨同意婚后不会阻拦蔻蔻凭借女伯爵的身份进入列支敦下议院、或者奥地利议会，从政做一个女议员。
蔻蔻是喜欢从政的人吗？你把家族任务借着结婚布置下来，想过她的仙女人生吗？我的妻子，难道做一个一生无忧无虑的花仙子不好吗？
卓杨同意婚后和蔻蔻所生的第一个男孩、也就是他俩的长子，姓‘约瑟夫·哈布斯堡-洛林’，作为蔻蔻爵位和贵族身份以及姓氏的继承人。如果没有儿子，奥地利大公会在他俩的女儿当中挑选一个。
卓杨知道蔻爸极其宠爱自己的独生女，有打算将来把‘奥地利大公’的爵位和家主身份继承给蔻蔻，所以卓杨的孩子将来也会是一脉相承的继承人，这显然是好事。
但卓杨现在为反感而反感，便觉得不能借此决定儿子的选择。
还有很多林林总总的零碎条件，其实这都是结婚前应该讲明的事情，何况复杂的贵族家庭。即便中国乡村里，结婚前还不是要和丈母娘讨价还价车子房子彩礼。
但卓杨心态的变化，使得他傲骨弥漫，对这一切产生了抗拒。而这正是他有些厌婚的心理根源，受制于人的滋味令他浑身不舒服。
但为了蔻蔻，他连谈都懒得谈，一股脑全部接受了。
包括新年期间在维也纳举行婚礼，卓杨也不假思索全盘接受，表面上看起来非常爽快，但他神情中的敷衍却很明显。
但不管怎么说，订婚、结婚的事情算是决定下来了，只要在中午的家宴上，蔻爸当着来宾的面宣布礼成，蔻蔻就名正言顺成为了卓杨的未婚妻。
“蜜黛尔，有男朋友了吗？”卓杨问未来的小姨子。
蜜黛尔撇着嘴耸了耸肩。“还没有呢。”
“告诉姐夫，现在有没有哪个不长眼的男孩子要死要活追求你？”
蜜黛尔翻了个漂亮的白眼，用手在他的胳膊上不轻不重掐了一下。“有一些……”没有再往下说。
“然后呢？”
蜜黛尔有耸了耸肩，摇头。卓杨知道，还没有人能打动蜜黛尔的芳心。
说起来，蜜黛尔算是卓杨和蔻蔻的红娘，十二年前若不是在汉诺威运河边的那一幕落水小事故，卓杨和蔻蔻就算命中注定，但也没准要推迟邂逅的日子。
就连蔻蔻这声‘卓杨哥哥’，也是从蜜黛尔嘴里学来的。
时间过得可真快，当年不满八岁的小丫头片子，已经是十九岁半亭亭玉立的花样少女了。
卓杨对待蜜黛尔有一种发自肺腑的亲近感，但其中没有男女之情，也并非全因为当年救过她的命。
每一个男孩子心底里都渴望自己有个妹妹，亲妹妹，卓杨也不例外。上小学的时候，他还祈求过妈妈杨虹，问妈妈有没有空，能不能抽个星期天给自己生个妹妹，结果被杨虹一巴掌抽得莫名奇妙。
来到德国后，机缘巧合遇到了小天使一般的蜜黛尔，那段时间她又是那么黏他，便直接在卓杨心里化作了亲妹妹。如果可以，卓杨甚至会把她叫一声‘卓黛尔’，或者卓小黛。
后来随着蜜黛尔年龄增长，男女有别之后，二人之间不再那么亲密，但心灵上的兄妹之情从未有过淡漠。
从妹妹变成小姨子，这对于卓杨来说，是最完美的事情。
“蜜黛尔，如果将来哪个男孩子敢欺负你，一定要对姐夫说。我可不是你哥杰弗林那样的书呆子，也不是你们贵族圈里那些虚张声势的男人，姐夫可是粗野蛮横的职业运动员。谁敢欺负我的蜜黛尔，老子一定揍得连他妈也认不出来。”
蜜黛尔闻言笑得花枝乱颤，一边使劲捣蒜点头，一边咯咯地说：“好的，一言为定。谁敢惹我，我就让卓杨哥哥去打他，一天打一顿。”
“必须的！”卓杨一本正经，他是认真的。
蜜黛尔笑了，但她眉宇间的阴云仍旧若隐若现。
第八七四章 我需要一个解释
时间很紧，预留给瓦杜兹的时间只有两天，昨天和蔻爸谈判，今天宣布订婚，明天卓杨就要飞去与国家队汇合，开始世界杯备战。
这短短两天时间里，心细如发的蔻蔻觉察到了卓杨勉强掩饰下的不耐烦，她对此非常无奈。不止是这两日，最近两年中卓杨对待婚姻的态度变化，也并没有逃过蔻蔻的眼睛。
她感觉卓杨变了。
不是变心，卓杨对她的唯一性蔻蔻能感受到，卓杨改变的是心境，他不像以前那样有耐心，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无条件迁就她。他学会了敷衍，总是在忽略她的感受。
我和卓杨哥哥在一起六年了，是到了人们常说的‘七年之痒’了吗？
还是因为他在足球和钢琴两个领域内的巨大成功，养成了非常自我的习惯？也许，这两方面的原因都有吧。
这段时间里，蔻蔻甚至都点害怕卓杨，怕惹他生气，怕他在瓦杜兹一言不合就翻脸。她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在结婚之后会不会消失，蔻蔻好怀念在米兰和巴塞罗那时的日子。
那时候的卓杨哥哥对她无微不至，会绞尽脑汁想出些小花招来讨好她，博她一笑。她若是有个风吹草动头疼脑热什么的，他就会感觉世界末日到了，心疼得不得了。
可现在他就像个马大哈，也不知道是真马大哈还是因为倦怠而装出来的，他似乎不再注重她的心思，也不愿去琢磨她的情绪。
在蔻蔻看来，这一次订婚前的各项协议，一点也不复杂，也没有对卓杨提任何过分要求，甚至在很多地方都在迁就他，因为蔻爸的确很感激卓杨，也非常看重他。
然而即便如此，卓杨仍然表现出了抗拒，他用习惯性的自我和傲慢来对抗他认为遇到的傲慢。但幸好一切还算顺利，他也憋住了没有发火。
蔻蔻站在中庭二楼楼梯的交汇处，看着客厅沙发里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卓杨和蜜黛尔，不知为什么，她心里不舒服，也有点莫名的忐忑。
蜜黛尔在三月份的时候，突然就不接蔻蔻的电话了，没有给出解释，事后只是说没听见。在这之后，仍然经常不接她的电话，即便接起来也往往几句话就匆匆挂断。
蔻蔻和蜜黛尔曾经可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晚上挤在一个被窝里可以嘀嘀咕咕说上一整夜。
这次回到瓦杜兹，蜜黛尔见了蔻蔻仍然不亲也不疏，和她之间的隔阂却更加分明了。蔻蔻不知道蜜黛尔在想什么，是不是和卓杨有关也不得而知，因为她什么也没有说过，蔻蔻私下里旁敲侧击也没从蜜黛尔那里打听到什么。
蜜黛尔现在和卓杨哥哥谈笑风生，尽情展现着迷人的少女魅力，蔻蔻不想承认自己是在吃醋，但她心里不高兴。
蔻蔻能确定卓杨对蜜黛尔没有特殊的情愫，但她不能确定蜜黛尔。女人可以轻易看穿男人，但要看清楚另一个女人，却非常难。
而且这件事还无法对蜜黛尔摊牌，也不能去提醒卓杨，蔻蔻不想被人看做喜欢乱猜忌的女人。
这团乱麻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卓杨看出端倪后主动向蜜黛尔澄清，其实早在几年前蔻蔻就暗示过卓杨，说蜜黛尔可能有问题，但卓杨对此完全不当回事。尽管这样使得他很磊落，但蔻蔻却心里有苦不能说。
卓杨并非榆木疙瘩，他从蔻蔻的暗示中其实猜出了她想知道什么，但卓杨觉得这太过于无稽之谈，完全没必要去纠结。
卓杨是艺术生，天生具备对细腻情感的感受，前提是只要他想。卓杨从蜜黛尔的眼睛里看到过所有情绪，唯独没有看见那个叫‘爱情’的色彩。
卓杨已经感觉这两年蔻蔻变得爱猜忌了，自己在美国和瑞莎与雨玫一起吃顿饭，她明知道里面没事，却还是不依不饶。
给她花心思买礼物，也收获不到以前那种欣喜，她的开心只是礼貌性质的敷衍。辛辛苦苦做一顿烩羊羔肉讨好她，却只换来失望。
这一次订婚谈判，蔻蔻只当是旁观者，一点也不知道帮着我剔除条件中那些很不合理的部分。你不应该是最懂我的人吗？你应该清楚哪些东西会让我反感。
蔻蔻呐，这一次为了你，我称得上忍辱负重，可我不会抱怨，因为我爱你。
蔻蔻，我的妻子，我不想让你长大，只想让你永远是以前那个花仙子。如果是这样，我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小庄园的大宴客厅里，午宴开始了。一顿普普通通的家宴式聚会，是卓杨和蔻蔻的订婚宴。
长桌紧邻主端的侧方，卓杨和蔻蔻的手在餐桌下偷偷拉在一起，十指相扣。六年相恋走过来，尽是甜蜜，却也殊为不易。
但总算盼到了这一天，一切守候便也就值得。亲爱的，往后余生，拜托了。
卓杨面带微笑注视着主位上的弗兰克大公，蔻蔻的眼神却在偷偷打量斜对面和斯温伯恩一家坐在一起的蜜黛尔。那一点提心吊胆的感觉，从昨天起一直没有停止过。
蜜黛尔微微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蔻爸弗兰克·约瑟夫举起酒杯站了起来，开始致辞。
“阿洛伊斯殿下，希巴切乌伯爵，诸位亲朋。现在我很荣幸地通知大家，经过与卓杨先生讨论，我们已经商定好了卓杨先生和小女克瑞丝汀·约瑟芬的婚期。”
“这一次简单的家宴，是请大家给他们做个见证，也感谢诸位今天对他们的祝福。”
“现在，请诸位举杯。”
在座所有人都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站了起来，卓杨和蔻蔻也是，他俩一直紧扣的手也只好先暂时分开。
奥地利大公说：“如果在座诸位见证人对卓杨先生和克瑞丝汀的订婚有异议，请提出你的疑问。如果没有，请诸位满饮此杯，便宣告订婚礼成。”
这种场合，不会把杯子碰得叮铃当啷乱响，每个人都举杯朝着卓杨和蔻蔻示意，再朝向奥地利大公致以敬意，然后便共同举杯。
就在此时，一直表情寡淡的蜜黛尔突然说到：“我有异议。”
一句话登时定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动作，大家全都诧异地看向她。
“舅舅，我有异议。只是一个小问题，我想要一句解释。”
大公说：“蜜黛尔，你想说什么？”
蜜黛尔看向卓杨。“我想请问卓杨先生……”她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卓杨先生，你是否还记得我曾向上帝发誓要和你结婚，而你也立下了同样的誓言？今天你要违背誓言，是不是应该先给我一个解释？”
蜜黛尔的话，像一颗炸弹扔进了宴客厅里。
第八七五章 童言无忌无戏言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在场所有人都感觉难以置信，大家纷纷去看紧张地咬着嘴唇的蜜黛尔·斯温伯恩和莫名奇妙表情的卓杨。
蔻蔻的心忽然好痛，痛到无法呼吸，她不敢去看蜜黛尔，也不敢看卓杨，更不敢眨眼，因为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眨眼就会流出来。
她瞬间就明白了一直以来的问题根源所在，为什么蜜黛尔对待自己和卓杨相恋有很奇怪的态度，为什么越是临近婚期蜜黛尔就越表现出对自己的抗拒。
蔻蔻相信蜜黛尔没有说谎，尤其在现在这样一个场合，她绝不会无中生有。蔻蔻不知道蜜黛尔口中所问的‘誓约’反生在什么时候，是早时晚？但‘誓约’一定真实存在。
无论‘誓约’是在2008年之前还是之后，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卓杨和蜜黛尔谁都没有告诉蔻蔻，她对此一无所知。
蔻蔻难过极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此刻只想拼命呼吸。
卓杨丈二和尚还在懵逼。
蔻蔻轻轻放下手中的杯子，垂着头低声说道：“对不起，我想先离开一下。”说着就要走开。
卓杨慌忙拉住他的手。“蔻……”
蔻蔻猛然抬起头看向他，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你别哭……，等一下，让我把事情弄明白。”
卓杨转向蜜黛尔，问她：“蜜黛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今天是开玩笑的场合吗？为什么？”
在场众人此时也纷纷回过神来，蔻爸弗兰克大公和他的妹妹、蜜黛尔的母亲奥菲莉娅夫人齐声问道：“蜜黛尔，到底怎么回事？”
蜜黛尔搭在餐桌上的双手相互扣着指甲，她很紧张，但仍然用尽可能平缓的语气说到：“卓杨先生……”
只是这个称呼就让卓杨感觉十分怪异。
“……你还记不记得，十二年前在柏林，我的八岁生日晚会上，我曾向上帝起誓，长大后要和你结婚。而你在那一天也接受了我的誓言，并且承诺等着我。这些，你是否都还记得？”
卓杨像被雷劈了似的呆立，记忆阀门瞬间被打开。
的确有这么回事！那还是在他刚到德国不久，‘蜜黛尔落水’之后几个月，2003年新年期间，卓杨受到蜜黛尔的父亲安德鲁·斯温伯恩邀请，和李晓青一起去柏林切斯特顿庄园参加了蜜黛尔的八岁生日晚宴。
那一天，八岁的蜜黛尔许下了生日愿望。
“卓杨哥哥，你猜我许下什么心愿？”
“什么愿望啊？我可猜不着。说来听听。”
“我给上帝说，长大以后要嫁给你！”
“谢谢蜜黛尔，这可真是我的荣幸。”
“你愿意等我长大吗？”
“当然，我一定会等你的。”
“太好啦。咱们拉钩。”
被卓杨遗忘在记忆角落里的岁月碎片，重新翻了出来。可是，蜜黛尔呐，你把这叫‘海誓山盟’？你那年才八岁，知道把这当真意味着什么吗？
蜜黛尔，别闹啦，求放过……
“蜜……”苦笑都还没来得及，话音就被蔻爸打断。
“卓杨，有这回事吗？”
卓杨：“……”岳父大人，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是有这么回事，可是……”
蔻爸抬手阻止了卓杨继续往下说，他又问蜜黛尔：“蜜黛尔，你是以上帝之名立的誓吗？”
“……是的，舅舅。”
然后，所有人都很严肃地看着卓杨，蔻蔻低下头在掉眼泪。
卓杨感觉很玄幻，难道这里每个人都疯了吗？八岁小孩子的话你们在十二年后拿出来当真。
卓杨不是信徒，更谈不上虔诚，他理解不了蔻爸话语中‘以上帝之名’对于在座这些传统派基督徒心中的份量。
“蜜黛尔，你在和大家开玩笑对不对？那就是咱俩在生日上的一个玩笑，看把你蔻蔻姐都惹哭了。赶快给姐姐说声对不起。”
蜜黛尔什么也没说，还是继续毫无察觉扣着指甲，蔻蔻则低着头向大家说了声：“抱歉……”声若蚊呐。
说完她便走出了宴客厅，卓杨想要去追她，却被蔻爸叫住了。
“卓杨，这件事情，你的确需要给蜜黛尔一个解释，也要给在座之人一个解释。”
卓杨急了：你神经病吧！
“八岁孩子开的玩笑，你们要我怎么解释？谁当小孩子的时候没有乱许过愿？八岁小孩子说出来的话就是图一乐。蜜黛尔，八岁的时候什么玩笑都可以开，但你现在长大了，再拿这个事情来开玩笑，很不应该。”
“蜜黛尔，十二年前你懂什么是结婚吗？你知道今天对你蔻蔻姐有多重要吗？蜜黛尔，如果你今天还是八岁，我不会责怪你，可……”
“卓杨，蜜黛尔立誓的时候只有八岁。”蔻爸再一次打断了卓杨的话：“可当时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你应该懂得在上帝面前立下誓言意味着什么。”
卓杨登时火了，这两天积蓄的怨气便爆发了出来。
“大公阁下，那你说应该怎么办？”语气中生冷硬層。
“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处理好这件事，不要让它变成丑闻。”蔻爸说。
“大公阁下，要不然你教我一下该怎么解释，你教教我该怎么处理。”
蜜黛尔身边她的哥哥的杰弗林·斯温伯恩说：“卓杨，首先你这个态度就不对。”
卓杨猛的一挥手：“杰弗林，你少和我提态度，你应该先去管好你妹妹的嘴。”
杰弗林：“你……”
蜜黛尔从未见到过卓杨如此压抑怒火的样子，她感到了恐惧，身子在微微发抖。
卓杨继续说到：“大公阁下，我已经说过那只是哄小孩子的一个玩笑，这就是解释。你还想要什么解释？难道要让我把克瑞丝汀的婚约作废，然后来娶蜜黛尔·斯温伯恩为妻吗？是要我这么做来向一个八岁孩子开出的玩笑做解释吗？”
蔻妈玛蒂尔达皱着眉头说：“哈布斯堡家族的女孩子，怎么是你想娶谁就娶谁？”
卓杨冷笑一声：“好大一个哈布斯堡，哼！这么伟大，何必在意我区区一介凡人的解释呢？”
卓杨的怒火，让空气中有了浓郁的火药味。
列支敦王储阿洛伊斯殿下说：“大公阁下，夫人，我先告辞了。相信阁下和夫人能妥善处理好此事。”
摩纳哥内务大臣希巴切乌伯爵也起身说到：“请容我也先行一步，期待大公阁下和夫人对于此事的处理结果。”
王储和大臣明显不想参与约瑟夫家的内部矛盾，他们作为身份特殊的两位见证人，此时联袂离开，也就意味着今天的订婚仪式没有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