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三章 留下冠军和红牌
卓杨在第85分钟的进球彻底打垮了曼联，4:1的比分也宣告巴塞罗那历史上第二座冠军奖杯如愿以偿了。
这是卓杨在本届冠军杯上的第16个进球，也是他在复赛中的第10球，打破了08-09赛季他本人创下的冠军杯复赛9球的记录。
曼联功勋门将范德萨在这个球上犯了致命错误，他就像一个初学者一样，完全没有判断正确足球的运行线路。你哪怕扑一下没扑出去，哪怕是黄油手，可怎么能如此低级。
看台上和球场里的巴萨人让温布利成为了欢乐的海洋，卓杨扒拉开企图拥抱他的梅老板和小白，朝着场边主看台方向跑去。
4:1的比分让巴萨大局笃定，卓杨也终于能安心实施他预备好的计划。
来在看台下方，卓杨揪住领口将球衣脱下来，露出了里面的贴身白色内衬，上面有一行字。
乔安拉波尔塔，这个冠军是你的！
与克鲁伊夫起立鼓掌的拉波尔塔愣住了，随即他的眼中泛起了泪花。与此同时，一部分远征而来的巴萨球迷按照事先约定，纷纷亮出了感谢拉波尔塔的横幅。
镜头铺捉到拉波尔塔强忍着不使自己失态，但还是能看见他微微颤抖的嘴角和泪水在眼眶里打滚。
执掌巴塞罗那俱乐部六年，把03年之前那支落魄的豪门重新带回到欧洲的舞台中心，拉波尔塔功不可没。六年中他背负了很多骂名，甚至现在还在同罗塞尔打嘴皮官司，但任何人都必须承认，拉波尔塔对巴萨的复兴是有功的，瑕不掩瑜。
巴萨会员和球迷骂了他六年，但西班牙人的尿性就是如此，他们习惯于去批评，为了批评而批评。因为只有批评才能显得自己会思考，也只有对当权者慷慨激昂的批评，才能最轻松地给自己失败的人生找到借口，从而避开痛苦地承认自己的无能和颓废。
此前六年他们骂拉波尔塔，现在又开始骂罗塞尔了。无论是谁，只要在台上，骂就对了。
今天温布利看台上这一波巴萨球迷，并非真的想起了拉波尔塔昔日的好才如此衷心感谢他，只是因为有人给他们掏了钱，很多钱。
卓杨双手指向拉波尔塔，答应要把这个冠军送给乔安，今天他做到了。拉波尔塔含着眼泪鼓掌向全场致谢，也使劲点着头向卓杨示意：我收到了。
巴萨队友簇拥在卓杨身边，他们有点吃惊，但巨大的欣喜之下也没有去多想，只有伊涅斯塔隐隐感到了事情不妙。
如此当众向拉波尔塔致意，无疑会得罪现任主席罗塞尔，而且也容易引发赛后的非议。卓杨日常并不是个不知数的人，他如果真的只是单纯感谢拉波尔塔，一定会采用更巧妙的方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
联想到刚才卓杨给梅西说‘最后一场’，小白在兴奋的人群中冷汗都出来了，他赶紧挤进去把卓杨紧紧抱住。
队友中杰拉德皮克比小白更早察觉到了不寻常，因为卓杨就是通过他在五天前买通了球迷，花钱让他们今天来造势。那一天小杰就感觉很不对劲，再联系这段时间梅西球场上的反常，小杰没再敢往下细想。
不过，小杰是个有城府的青年俊杰，他没有去追问卓杨，而是让怎么做就怎么做，等着卓杨自己来解开这个谜团。和球迷群体达成协议的隔天，小杰把事情汇报给了主席罗塞尔。
罗塞尔先生没有很在意这件事，他只是笑笑，也没有采取措施阻止。小杰没能从主席那里得到更多信息，罗塞尔什么都没告诉他。
罗塞尔此时当然也在主席台上，就在拉波尔塔前面几排，同欧足联主席普拉蒂尼坐在一起。卓杨能量太大，他想干的事情根本拦不住，索性由着他去折腾，反正待不了几天的人了。
卓杨让小杰帮忙收买球迷，事先知道他一定会向罗塞尔‘告密’。小杰知道卓杨知道，罗塞尔也知道小杰知道卓杨知道，这是卓杨变向从侧面通知他。混社会的，没有笨人。
曼联人没有去打扰和抗议巴萨的庆祝，最后的倔强显然于事无补，一切都是命，曼联认命了。
主裁判维克托考绍伊没有去打扰卓杨，只是笑眯眯在一旁等待。直到巴萨终于庆祝完了，等到手里还拎着球衣的卓杨主动走到了他面前，考绍伊才掏出了黄牌和红牌。
“卓杨，很抱歉了，规则所致，我不得不罚下你。”
“你做得对，维克托，我接受处罚。”
章程中明确规定，任何情况脱下球衣都会被黄牌警告。这样规定，就是为了杜绝球员在球场上展现商业甚至政治性的文字。为了防止狡猾的球员们打擦边球，国际足联未雨绸缪，禁止所有脱衣和掀起球衣的行为。
卓杨同考绍伊友好地握了握手，两黄变一红便往场下走去。2010-11赛季欧冠决赛第88分钟，卓杨在温布利球场结束了自己的巴萨生涯。
来到场边，瓜迪奥拉用拥抱迎接了他。“谢谢你，卓杨。”
“谢谢你，佩普。”
卓杨展开手中的巴萨球衣，吻了吻上面的蓝红两色队徽，然后向拉波尔塔坐着的方向挥挥手，便走进了通道里。
拉波尔塔一直在看着卓杨，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克鲁伊夫拍了拍他的肩膀：“乔安，你知道……我其实对卓杨很有戒心。”
“卓杨还在马迪堡踢丙级联赛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他，后来也是我建议你把卓杨当做第一收购目标。”
“不过，卓杨……对足球不专注，他场外的事情太多，我很怀疑他是否能成为巴萨的建队核心。”
拉波尔塔盯着球场没有说话。
克鲁伊夫说：“乔安，你一直责怪我前年卓杨加盟时没有亲自出面欢迎他，可……我有顾虑呐！我担心把他捧得太高，最后又会像罗纳尔迪尼奥一样令人失望，我不愿看到上帝赐予的天赋被践踏。”
“乔安，也许我的看法是错的，也许这两年我一直没有公开表示对卓杨的欣赏和支持是错的。下赛季开始前，我会想办法去弥补，我希望可以将卓杨带回到正确的道路上。”
拉波尔塔心说：下赛季吗？我亲爱的约翰，可能已经晚了……
‘哔’哨声响起，比赛结束了。巴塞罗那获得了俱乐部历史上第二座冠军杯，也成为了欧洲足坛第八个三冠王。
第三二四章 冠军的庆典喧嚣
日式料理的榻榻米上，围坐着一圈彪形大汉，卓杨看着他们，想起了09年离开ac米兰之前的那一次圆桌会议，最后的圆桌。今天没有圆桌和骑士，但也是最后一次。
十一个人，恰好是一个首发阵容，而且每个位置都不缺，正好能摆出巴塞罗那最擅长的4-3-3阵型。
门将何塞平托，后卫丹二爷阿尔维斯、小杰、咖啡马克斯韦尔、阿德里亚诺，中场小布、小白、凯塔，前锋梅老板、阿费莱，以及卓杨自己。
原先小圈子里的八个人，最近又加上了老平托和阿费莱，阿德里亚诺毕竟是巴西人，也跟着丹二爷走了进来。卓杨约上他们，请吃上一顿昂贵的日本料理，算是告别宴。要离开的事情，再不说就不合适了。
十一个人，有的心事重重，有的稳如泰山，更多人还沉浸在前天夺取冠军杯的喜气中。
前天晚上在伦敦温布利，巴萨凭借卓杨的帽子戏法4:1力斩曼联拿下了冠军杯。外面报纸上都说，梦之队终于回来了，但加泰罗尼亚媒体不同意这个看法，他们说自己的球队是宇宙队。
只有‘宇宙队’才能在气势上压倒昔日皇马的‘银河战舰’。
皇马有九座欧冠，巴萨才两个，要想追上也许还需要几代人的努力。但崭新出炉的‘三冠王’却又是皇马望尘莫及的殊荣。虽然最近六年间出现了四个三冠王，让这个原本惊天地泣鬼神的头衔稍微变得不那么值钱了，但皇马没有就是没有。
三冠王这个东西，就像知识和金钱一样，只有当你拥有了之后，才有资格说它不重要。
这是巴塞罗那的第一个三冠王，却是卓杨个人的第三个，他分别为效力过的三支球队带来了三冠王。单论这个成就，已然是百年足球第一人。而他已经有了四座冠军杯，现役球员当中仅次于西多夫的五个，但卓杨比老西儿小了九岁。
前天那场决赛，当场最佳球员毫无疑问是卓杨，虽然他被两黄一红罚下，但没人能否认那是一场属于他的比赛。
比赛尽管十分激烈，匈牙利主裁判考绍伊却抓住机会为自己正了名，他表现出了高超的场控能力，全场也就出现了那两黄一红，被卓杨一个人包圆了，如同他又一个帽子戏法。
媒体称这是一场完美的比赛，欧足联的各项数据也显示，2011温布利之战，综合收入达到了欧冠历史新高。而作为首支以全胜战绩斩获冠军的球队，巴萨也将获得足球有史以来单项比赛的最高奖金。
比赛赢球奖金和冠军奖，巴萨收入4555万，再加上超过两千万的电视转播分成，巴塞罗那俱乐部本赛季仅从欧足联那里就收入7000万左右。在金钱方面，冠军杯远远超越世界杯，早已成为足球世界最富有的游戏。
而对始终在叫嚣‘加独’的加泰罗尼亚人来说，冠军杯其实就是他们的世界杯，巴萨就是他们的国家队。昨天，卓杨和巴萨从伦敦返回，有五十多万球迷在等待着他们。
在机场直接登上早已预备好的花车大巴，手捧本赛季三座奖杯，与球迷一起举城同庆。盛装的巴萨大巴在街道上缓缓前行，绕行主要街区后来到了巴萨球迷的传统庆祝地点卡纳雷达斯喷泉广场。
一路上，每个人都十分兴奋，就连瓜迪奥拉最后都挥舞着加泰罗尼亚区旗载歌载舞，小杰和小布他们从头至尾也没停歇下来，只有卓杨肩膀搭着巴萨围巾坐在椅子上，偶尔和下边的球迷挥挥手，扎眼的安静。
卓杨在喧闹中盘点两年巴萨的收获。
两个赛季里，巴萨总共赢得了七个正式大赛冠军，包括一座欧冠、两个西甲、两个国王杯、两个西班牙超级杯。细算起来，收割冠军的频率高过了在三年米兰和四年马迪堡那两个时期。
在这七个冠军中，卓杨全部做出了核心贡献，没有一个是躺赢而来。两个赛季他在各条战线上为巴萨打入了126个正式比赛入球，这个数据恰好排在了巴塞罗那俱乐部历史射手榜的第10位。
在这个榜单前十里，现役球员还有四个，卓杨落后第七名埃托奥（131）和第八名里瓦尔多（130），而梅西的197球已经排在了第二位。
除了进球，卓杨还留下了62次助攻，这个数据同样进入了巴萨历史前十。也许多年后或者几年后，他就会被什么人挤出这两个榜单的前十，因为后浪始终在推着前浪。
但是，卓杨不相信有人能在单位时间效率上超过自己，最起码在退役之前没有人。
在卡纳雷达斯喷泉广场，卓杨和所有人一起合唱了巴萨队歌《elcantdelbara》，而且还唱了两遍。最后小杰他们与球迷引吭高唱加泰罗尼亚‘国歌’《elssegadors》时，卓杨没有唱，因为他不会。梅西会唱，但他也没有唱。
虽然短暂，但卓杨自认这两年还算对得起巴萨，如此挥挥衣袖走人，无论从竞技成绩还是商业利益上，自己也都不欠谁什么了。
说心里话，卓杨两年前从米兰奔赴巴塞罗那时，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里只停留两年。虽然并不打算待一辈子，但那时他觉得四年应该是个不长不短正合适的时间周期。
但现在想想，其实在巴萨的岁月挺圆满，两年的光阴没有留下任何遗憾。除了收获冠军、荣誉和金钱，也收获了现在这一屋子的朋友。
十一个人，两年下来和半支球队成为了好朋友，卓杨很满意了。巴塞罗那不是ac米兰，更不是马迪堡，卓杨也不会花费心思在这里去维系每一个人，在座的这十位，都是因为不同原因和他逐渐变得亲密。
无论任何地方，最美的风景永远是那里的人。卓杨看着因为自己而团聚在这里的人，心里琢磨着用什么方式开场白。
他想学习两年前最后一次米兰圆桌会议的方式，马尔蒂尼和巴雷西首先为球队三冠王贺，但想想，其实也挺没劲。因为今天不是圆桌，巴萨也没有圆桌的土壤，卓杨甚至不知道自己离开后，这个小群体还能维系多久。
也许，这样的小团伙，本就不应该存在，自己也没必要去操心什么前景。
卓杨觉得，还是开门见山的好。
第三二五章 榻榻米上话离别
“诸位，请静一静。”卓杨拍了拍手，热闹欢快的房间里便很快都静了下来，十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对于这样的效果，卓杨很满意。
没有马上接着说，卓杨捧起啤酒杯子，一口气下去一半后，他用手背抹了抹嘴。
“诸位，这个夏天，我就要离开了。离开巴塞罗那。”
一瞬间，房间里的表情五彩缤纷。咖啡和凯塔停止了嘴里的咀嚼，阿德、阿费莱、小布吃惊地看着卓杨，平托、丹二爷和小杰则继续凝视着，等卓杨往下说。
小白和梅老板低下头，用叉子摆弄着碟子里的三文鱼刺身，把山葵酱抹了一层又一层。
此时的寂静同刚才喧闹形成了强烈对比，空间仿佛凝固了似的。卓杨摊开手耸了耸肩，用目光把每个人都巡视了一番。
看向卓杨的目光有急切，有怀疑，小布、凯塔和咖啡嘴唇动了动。
“不要问，问就是无可奉告！”卓杨突然抬高声音。
那几张准备出言相询的嘴巴动了几动，一句‘为什么’却被卓杨的话堵了回去。
“其实也没什么需要保密的，但离开是我个人原因，有些个人隐私在里面，并不方便全盘告诉大家，还请哥儿几个体谅。”
话虽这么说，但能聚拢在这个房间里的没有笨人，蠢货也踢不了顶级足球。联想起赛季末这段时间的某些不正常现象，几双眼睛拧过去看向了还在拨弄生鱼片的梅西。他们也许并非推测出卓杨的离开和梅西有关，但显然梅老板事先有所知情。
这些目光中，包括伊涅斯塔。
小白这几天一直提心吊胆，他在前天的比赛中发觉了事情严重不对劲。比赛结束后庆祝时，小白故意和卓杨说：“欧冠奖杯的确要比西甲的气派得多，卓杨，明年咱们把它再弄回来。”
卓杨没有回答，只是夺过大耳朵杯后递给小白一人拎着一边接茬跳啊吼啊。那一刻，小白就知道坏事了。
“大家不要瞎猜！”卓杨一声吆喝，又把众人的目光中心拉回到了自己身上。“我离开巴萨，和在座诸位无关。你们都知道，前年夏天我从米兰来这里，是因为巴音院拉罗查教授和拉波尔塔主席，否则我现在没准儿还在米兰。”
“诸位，实不相瞒，或许是我在这里时间太短的原因，我对于巴塞罗那的归属感并不比米兰和马迪堡更强烈。所以，我离开这里，能让我留恋的，是在座诸位。谢谢大家两年来对我的关照，我先喝一个。”
他喝起了酒，却把别人的疑问堵得问不出口。小杰等了片刻，说到：“卓杨，你打算去哪？决定了没有？”
皮克是聪明人里的尖子，也是这个房间里最有城府的人，他比小白更早看出了事情的端倪，但却没有提也没有问，因为他知道这些事情只有等卓杨主动说出来，贴上去打听没用。
以小杰的脑袋瓜，其实已经把事情推断出了十之八九，所以他更不能声张了。卓杨是哥们儿，梅老板就不是了吗？卓杨即便今年不走，也不可能在巴萨待一辈子，但梅西可以。
“去向……还没有定，要等到转会窗开启后再看，我的薪水是个大问题。”卓杨在此处撒了谎，但现在明说很不合适，他必须得瞒着众人，瞒着全世界。
咖啡马克斯韦尔砸了咂嘴：“这……这……怎么这么突然……”
咖啡心里有些郁气，卓杨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提前一点都不知晓。如果换成别人无所谓，但他和卓杨是同一个经纪人，拉伊奥拉不露丝毫口风，显然取舍有轻重。这样的事情，以前没有发生过。
丹二爷说：“卓杨，谢谢你能在第一时间告诉我们。”他这么说，是拐着弯替卓杨解释。阿尔维斯是个热情欢快的巴西爷们儿，不拘小节很有江湖任侠气质。
蛛丝马迹当然也瞒不过丹二爷，但性格豪爽的他不是个事儿逼鸡婆，他也在等待卓杨主动揭晓谜底。“来，跟我再碰一杯。”
“上点红的吧，啤酒没劲。”老平托说：“易卜拉欣，你去让服务生进来换酒。”
易卜拉欣阿费莱点了点头，站起身拉开房门向外探头观望。
阿费莱不是巴萨队中年龄最小的，甚至在这间房子里，他也比小杰和梅西还要大一岁。但这小子天生一张娃娃脸，比刮干净胡子的梅老板还童颜，所以平托有事儿最喜欢使唤他。
平托粗犷的脸庞上紧锁着眉头，也许是因为年纪大了，也许是因为体内的艺术细胞，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丝伤感。
昔年那一点点前嫌被冰释后，相互欣赏的性格和相同的第二职业兴趣，平托与卓杨迅速成为了相谈甚欢的好朋友。现在猝不及防的消息，让他后悔自己这二年莫名其妙的赌气，没能早些与卓杨深交。
留着络腮胡子的店小二拉门进来，按照阿费莱的吩咐上了两瓶杜瓦酒庄。撒库拉日料馆在巴塞罗那很出名，味道也的确很正宗，但这里的经营者和员工都是加泰罗尼亚本地人。听说老板冈萨雷斯年轻时曾在名古屋待了几年，从寿司店老板娘那里学了点手艺。
撒库拉的调味料都来自日本，包括昂贵稀少的山葵酱，所以便显得十分地道。店里也有日本清酒，但一开始卓杨就说那玩意儿跟水一样，大家便没有喝，而是点了都喜闻乐见的星啤。
卓杨认为啤酒是百搭，吃什么喝啤酒都不违和，但在这一点上，阿德里亚诺和他有不同意见。
就在半个月前，丹二爷家中的聚会上，阿德掰着指头给卓杨细数每种酒和什么菜系最配。阿德说，啤酒只能配烤肉，葡萄酒要就着法国菜和意大利菜才能喝出境界，喝香槟不用吃菜，因为那是在同女人调情时的助兴。
至于白酒嘛，阿德说：当然是中国菜，绝了。
看不出这个平日里蔫不溜秋的玩意儿还是个吃货。卓杨问他，那英国菜该配什么酒？
阿德冷哼一声：英国有菜吗？英国人吃的那些只配喂猪。
卓杨觉得阿德里亚诺是个妙人，所以他也终于也融入到了小团伙当中。
第三二六章 樱花满屋醉豪杰
相对于天妇罗和秋刀鱼，似乎三文鱼生鱼片和北极贝更合大家的口味，所有菜品里就属这两样消灭得最快，至于海胆什么的，没有人去稀罕。
两瓶红酒早已喝光了，众人还是听从卓杨的提议回归了啤酒。虽然按照阿德里亚诺的吃论，日料应该搭配清酒才应景，但既然卓杨说清酒难喝，大家便都觉得难喝。
卓杨心里很感谢这屋子里的人没有刨根问底，要是换在米兰，今天没这么容易过关，那里的老江湖一个比一个鸡贼。
巴萨也有老江湖，最起码队长普约尔就是。
普队在这两年中，和卓杨算是相敬如宾的关系，二人彼此之间不过分深入对方空间，也互相照顾着体面。如果只论职场同事，这其实是最恰当的相处方式。
副队长哈维也勉强能算老江湖，毕竟31岁的年龄在这里摆着，岁月会让他比小年轻懂事。哈维和卓杨的关系，相比普约尔又更淡了一些，但也仍然保持着尊敬。
哈队副是个善于隐忍的人，能求同存异也有最基本的大局观。他并非只对卓杨有距离，哈维和谁都不过分亲热，无论在西班牙国家队还是巴萨都是如此，甚至生活中他也只喜欢和家人在一起。
没有相交莫逆的朋友，也自然不会存在需要暗中提防的敌人，这何尝不是一种明智的生存之道。
什么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樱花酒醉的榻榻米上，十一个惺惺相惜的汉子，他们也是江湖。
28岁的丹二爷正当年，他见多识广是豪迈的江湖，小杰虽然年轻，但也是老江湖。今天在座的人当中，年龄最小的布斯克茨身处江湖，但他还不是老江湖。
小布整晚都在喝闷酒，他心里堵得像砌了墙。小布是巴萨队中头一号的‘卓粉’，对于今晚的事情，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卓杨为什么要离开，小布想不明白，他想问，可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小布不愿意去想卓杨离开之后的事情，他突然觉得这两年似乎只是幻觉。巴萨重获辉煌是他的梦想，但在这个梦幻般的五月夜晚，小布慌了神。
越是紧张和慌乱的时候，小布越木讷，看着房间里又逐渐热闹起来的众人，他只能一杯接着一杯往肚子里灌啤酒，抹满了山葵芥末的刺身生鱼，在小布嘴里味同嚼蜡。
同样吃不出味道的还有凯塔，因为他突然发觉自己夏天也许还能留在巴萨。卓杨离开后，球队中前场必然会有大变动，其他人员和位置会尽可能保持稳定，这是建队常识。
凯塔虽然一点也不抗拒去中国踢球，但能留在巴萨当然更好。卓杨突如其来宣布离开，凯塔此时琢磨着明天赶紧让经纪人去巴塞罗那俱乐部探听一下口风，这件事，相当重要。
小白和小布一样，对酒没有特别嗜好，随大流喝一点也行，完全不喝也无所谓。小布这会儿在大口大口往下灌，小白在一点一点，像喝咖啡，却也一直没停。
终于从卓杨嘴里听到了他决定离开的消息，小白没有自己以为会有的沉重，这几天一直悬着的心跌落地面，反而让他有了一种释然的感觉。
卓杨是个很有主见的人，木已成舟，小白也就不想再去纠结原因，人世间聚散离合本是常态，就让一切都随缘吧。伊涅斯塔举起酒杯，隔着梅西同卓杨碰了一下，这一次，他一饮而尽。
梅老板整晚都没怎么说话，但也没有喝酒。他不喝酒，梅老爸、小罗，还有卓杨，都不让他喝。有时候梅西真得很想喝一点，比如三年前小罗转会离开的那一天，比如今晚。但他总觉得即便喝上一口，也还是先问过老爸才行。
今晚出门前，梅西没有问老爸自己能不能喝一点酒，实际上自从那晚老爸大醉而归后，父子俩就没有好好说过几句话。
那段时间梅老板在家总是耷拉着脸，他不愿意和老爸说话。老爸那天晚上出门的时候，梅西知道他去干什么，也没有拦着，可当事情真的办完了，他便很生气。
生自己的气？生卓杨的气？梅西不知道，但老爸显然是最好的出气包。父亲嘛，永远都是孩子的依靠，无论好坏。
一直到前天比赛里被卓杨当众训哭，梅老板的心情才放松了下来。昨天回到家后，他和老爸拉了一会家常，没有再吊着个臭脸。
梅老板认为在这个场合里，自己应该说点什么，琢磨了半天后，连语气和助词都想妥当了，他问：“卓杨，你的房子，卖不卖？”
“怎么？梅老板有兴趣置办房产？”卓杨笑呵呵。
“不是，我的意思，你要是打算卖掉，我就把它买下来。”
“我可没打算卖，蔻蔻很喜欢那栋房子，就放在那里好了，我时不时还要过来。别忘了我离开巴塞罗那俱乐部，可没有离开巴塞罗那高等音乐学院，我还是巴音院的讲师……很快就是教授了。哈哈哈……”
“卓教授，走一个！”平托在对面扯着嗓子喊，手里的酒杯举得老高老高。
同平托隔空碰完满满一杯，卓杨喉咙里的气还没有顺过来，丹二爷也用同样的姿势怪叫：“卓大博士，再来一个。”
饭局的气氛达到了最高潮，觥筹交错一个接一个，卓杨被灌得够呛。还好他酒底子不错，也十分擅长偷奸耍滑，这一屋子人想短时间把他放翻，基本上很难。
小布也摇摇晃晃站起来凑热闹，“卓……”‘酷嗵’，一句完整话还没说完便连人带酒栽进了卓杨怀里，满满一杯黑星全从卓杨的领口灌了进去。
凉爽通透又刺激！满屋的狼心狗肺笑得东倒西歪。
等到卓杨被冈萨雷斯老板请去换上崭新的浴袍式睡衣再回来，小布已经被这帮烂人七手八脚扔去了榻榻米的墙角睡得呼呼呼，铺着褥子盖着毯子。
卓杨淫荡浪人的打扮，又把一群酒精上头的醉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喝了酒之后，笑点和泪点都会变低，体壮如牛的职业球员也不例外。
唯一没有喝酒的梅老板站起身来，在笑声中大声说到：“卓杨，你留给巴萨的，永远不会磨灭。留下来的人，也永远不会让你失望。”
卓杨把腰带紧了紧，他现在里面是空挡。“巴萨留给我的回忆，都在这间屋子里，卓某人知足了！”
皮克也站起身来，粗着嗓子喊到：“卓杨，无论你去到哪里，这间屋子里的人永远都是你的朋友，绝对不会改变。”
卓杨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小杰，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哈哈哈……”
第三二七章 史诗级钢琴组曲
奥地利维也纳金色大厅今天应该荣幸，虽然它举办过无数重量级音乐会，但像此次一样能云集如此多的国家政要、豪门贵族、古典音乐界权威来聆听，却也并不常见。
奥地利、匈牙利、克罗地亚、德国、捷克、斯洛伐克、摩纳哥、列支敦士登，这些国家的相关政要；英国、荷兰、瑞典、西班牙、比利时、挪威、丹麦、卢森堡，他们的王室成员；汉诺威音乐大学、米兰音乐学院、波兰肖邦音乐学院、俄罗斯柴可夫斯基艺术大学，等欧洲古典音乐名门大佬。
此外还有奥兰治、兰诺、斯温伯恩，等许多老牌贵族的成员，今天都汇聚一堂在悠久的金色大厅里。今天的聚会，是一件惊动欧洲政坛、震动贵族阶层、对古典音乐界影响深远的大事。
大型钢琴史诗《格瑞丝梅瑞狄斯》！
《格瑞丝梅瑞狄斯》讲述了哈布斯堡-洛林、约瑟夫家族一位平凡女性的传奇人生，整部史诗由四部分组成，共有23首钢琴曲，所有曲目全部来自年轻钢琴家卓杨的独立创作。
08年的圣诞节，在瓦杜兹蔻蔻家中接受了蔻爸奥地利大公弗兰克约瑟夫的委托后，卓杨便开始了为其先祖母梅瑞狄斯侯爵夫人谱写传奇一生的准备，两年多的时间里，此项工作从未间断。
09年的10月，所有创作脉络都已经清晰，资料准备也基本就位，卓杨便正式开始了创作。而他同时结合巴音院的工作性质，对此次创作的目的也追加了更多要求。
09年夏天从米兰转回来巴塞罗那之后，卓杨也进入到巴音院钢琴系担任讲师，但实际上他基本没有什么教学任务，足球工作也让他无法系统给学生讲课。
虽然那时拉罗查奶奶力邀卓杨加盟巴音院，更多是看重他在年轻学子中的号召力，凭借他的名声扩大巴音院钢琴系的声誉，但卓杨自然不甘心只去当一个广告花瓶。
在他的运作下，汉音大研究生安吉莉卡贾尼尼来到巴音院借读，米音院钢琴系安德里亚莫尔特尼作为交换生，也来到巴音院，他们俩和拉罗查奶奶在巴音院的关门弟子茱迪亚乌吉拉朝圣之路上牵毛驴的那个，将全力配合卓杨独特的教学计划。
到了后来，半个巴音院都参与到了卓杨的教学暨创作计划中来了。
去年底，所有23首钢琴曲全部草创完成，剩下的便是精雕细琢，巴音院钢琴系和交响乐团也正式参与到此项工作中来，开始了排练。
23首曲目由六首协奏曲、三首奏鸣曲、两首变奏曲、一首随想曲、一首狂想曲、五首叙事曲、五首舞曲组成，是史诗化的大型钢琴组曲，是卓杨钢琴创作艺术的集大成。
原本卓杨把这场演出安排在今年十月，那样准备时间会比较充裕，也让自己的假期不那么赶。但因为‘切格伦勋爵’一案昭然于世，约瑟夫家和冯家起了冲突，而奥托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副‘你奈我何’的倚老卖老模样，让蔻爸一筹莫展，事情僵持起来，卓杨便果断改变了计划。
卓杨要用自己的方式为约瑟夫家呐喊助威，要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把相关各方的心理天平偏向约瑟夫家，一场宣扬和歌颂梅瑞狄斯夫人的音乐会，无疑会十分巧妙。
所以，卓杨把《格瑞丝梅瑞狄斯》提前到六月演出，其实是一石四鸟。
首先，自然是为了纪念蔻蔻家这位伟大的先祖母，这是约瑟夫家的心愿，也是卓杨的承诺；
其次，完成拉罗查奶奶的心愿。借助此次音乐会，依靠自己在年轻人当中的声望，提高巴音院尤其是巴音院钢琴系的影响力，让其成为业内名角；
再者，配合约瑟夫家打击冯家，打击老而不死是为贼的奥托冯，利用音乐的感染力为约瑟夫家博取更多的同情和支持；
最后，这也相当于卓杨的毕业汇报演出，为自己长达23年的求学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在巴塞罗那撒库拉日料居酒屋里和相交莫逆的队友们最后一次聚会后，卓杨在第二天就一头扎进巴音院里，指导三位高材生对所有曲目进行最后的熟练。这一待就是一个星期，他甚至吃住在巴音院，很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学究了。
为了让演出效果达到完美，在巴音院苦练一个星期后，卓杨又率领各演出单位提前六天抵达维也纳金色大厅，从各个细节再次进行现场打磨。这一磨就是六天，事必躬亲搞得他比踢冠军杯还累。
《格瑞丝梅瑞狄斯》并非盈利性质的商业演出，约瑟夫家和卓杨两方面广发邀请函将有关人士齐聚在这里，不会挣一分钱。演出结束后，卓杨会将《格瑞丝梅瑞狄斯》组曲所有23首曲目的版权全部无偿赠送给约瑟夫家族。
卓杨心说：就当我提前预付了蔻蔻的彩礼，丈人爹，我这个女婿够阔气吧！
此次演出的费用不是一笔小数目，吃的喝的车马费，那么一大堆人要住酒店吃西餐，金色大厅的场地也不是一般的贵。这些所有费用都将由卓杨个人掏腰包，为此他拒绝了巴音院打算承担的一部分，更拒绝了蔻爸的大包大揽。
开支虽巨，但在如今的卓杨眼里，自然还是个小数目，他不是缺钱的人，缺的是花钱邀名的机会。如此良机，既能让未来老丈人把人情落扎实，也体恤了穷酸的巴音院，告慰了拉罗查奶奶，也留下一份善缘，何乐而不为？
此次演出，是以约瑟夫家族和卓杨个人的名义广邀宾朋，但演出各单位，都打的是巴音院钢琴系的旗号。这样的安排，可谓求仁得仁、各取所需。
如同一场足球世界杯盛会，国际足联得利，各大名门露脸。《格瑞丝梅瑞狄斯》的影响力不再局限于古典音乐领域，政界、上流社会、贵族圈，都对她投来了相当的关注度。
2011年6月14日，维也纳七点的黄昏下，金色大厅里，波澜壮阔又如泣如诉的《格瑞丝梅瑞狄斯》拉开了帷幕。
第三二八章 请称呼我卓大师
卓杨是史诗组曲《格瑞丝梅瑞狄斯》的创作者，但这次演出却并非主要由他亲自来演绎。
全部23首曲目，卓杨只会在第一幕《爱恋》的第一首曲目《磨坊的少女》这是整个演出的首曲，以及演出最后一曲《瓦杜兹的山林之夜》登台弹奏。除去这一头一尾，其他21首曲目都将由茱迪、安吉莉卡、莫尔特尼三人完成。
这也是卓杨一石四鸟计划的第五鸟提携新人。
茱迪亚乌吉拉是拉罗查奶奶的关门弟子，安吉莉卡贾尼尼是卓杨的师妹，还是老哥们儿法瓦利的大侄女，安德里亚莫尔特尼在米音院就和自己关系不错，他是卓杨的崇拜者，也在意大利乐坛小有名气。
卓杨提携他们三人，算是自己夹带私货，但这场演出本身就是他的货。三人此次都将以巴音院在校生的名义登台，也是在业界隆重推出自己的身段。
而五首协奏曲需要的管子弦子各种打击，吹拉弹唱都来自巴音院交响乐团，指挥也是巴音院副院长、西班牙著名指挥家恩里克多明戈斯。
按理说如此盛大和重要的演出，应该需要大师大腕来助演，这些都是惯例，没有名角捧场会被业内看不起。卓杨当年举办个人第一场音乐会《国王的幻想世界》时，就曾邀请二位教授大佬瓦迪和诺曼给自己助威，还有明震寰宇的理查德克莱德曼。
但这一次《格瑞丝梅瑞狄斯》的演出，却并没有大佬来助阵，不是请不来，而是因为卓杨本人就是大腕，由他亲自压阵，就足够了。
音乐会在卓杨优美的弹奏中拉开了序幕，前奏曲《磨坊的少女》娓娓道来，将现场来宾带入到了一个天真无邪少女的欢乐时光。
《格瑞丝梅瑞狄斯》共分为四部，第一部《爱恋》经过了好几次重大修改。《爱恋》讲述了17岁的平民姑娘梅瑞狄斯与奥匈帝国皇太子鲁道夫的故事，第一次成曲后，卓杨很不满意，他认为音乐语言的讲述方向出了问题。
如果站在鲁道夫皇太子的角度，梅瑞狄斯只是他的偷情猎趣对象，他众多秘密情人之一。在后人和世人的印象里，这样当然是正确的，也是事实描述，但卓杨认为不妥当。
从梅瑞狄斯的角度看去，鲁道夫是她深爱着的男人，是她对爱情最真挚的梦想。对她来说，这就是爱情，美丽而纯洁的爱情。
卓杨和蔻爸协商之后，决定换个角度来诠释这段故事，从少女对爱情的期望来描述，用音乐语言歌颂爱情的美好和伟大。爱上一个人，并没有错，鲁道夫是皇子，但他也是令少女仰慕的英俊男子。
在卓杨对《爱恋》的最终诠释中，极力赞美了纯洁无邪的爱情，也丝毫没有贬低鲁道夫的人品。无论如何，他都是约瑟夫家的祖先，没有他便没有这些后人。
卓杨甚至将鲁道夫和梅瑞狄斯描绘成为一对相互热恋的情侣，他深爱着她，就像她爱他一样。他们未能在一起，只是因为身份上的鸿沟和制度等级偏见。
卓杨说，这一定是梅瑞狄斯夫人的心愿，我们应该让她梦想成真。
在所有族人的回忆中，梅瑞狄斯从未埋怨过鲁道夫，直到岁月老去人生走到尽头时，她依然在想念着他，无怨无悔。
在《爱恋》唯美的飘扬中，约瑟夫家人，蔻爸和蔻蔻，他们在百年之后终于原谅了殁太子鲁道夫。太子爷若是泉下有灵，他应该感激卓杨。
梅瑞狄斯夫人在天堂听见，她一定会开心，因为半个世纪之后，终于有了一个懂她的年轻人。
金色大厅深深陶醉在少女的《爱恋》之中，突然间便急转而下，第二部《噩耗》传来。
《格瑞丝梅瑞狄斯》依据时间线来讲述梅瑞狄斯夫人的一生，《噩耗》自然是在诉说鲁道夫吞枪自尽到血腥圣诞的故事。
梅瑞狄斯的手足无措，怀抱着婴儿的乞求，最后这一切都化为漫天的恐惧。金色大厅里和她一起惊悚，每个人的每个毛孔都在悚然，雪夜的惨案让现场听众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他们已经无法呼吸。
第三部《苦难》袭来，无依无靠的梅瑞狄斯和小休伯特躲避着永无休止的追杀，没有方向只有苦难，就连上帝都在嫌弃和迫害他们母子。
约瑟夫族人在这一刻泣不成声，蔻蔻捂住耳朵不忍再听下去，任由泪水在脸上不断滑落。
第四部《母亲》让所有人都回忆起了母性的伟大，有妈妈的地方才是家。梅瑞狄斯瘦弱的肩膀，却成为保护约瑟夫家族最温暖的翅膀。
原来，格瑞丝梅瑞狄斯不需要传奇，她不需要伟大，因为她是天使，是天和地，是母亲。
《格瑞丝梅瑞狄斯》获得巨大成功，当卓杨将琴键下最后一个音符余音散去后，金色大厅里全场起立长时间鼓掌，许多人眼含着热泪。
弗兰克约瑟夫大公郑重向卓杨表达了敬意和谢意，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接受了他。《格瑞丝梅瑞狄斯》超乎他想象的震撼和完美，让约瑟夫家历时三代的心境圆满了。
音乐的威力和魔力无与伦比，被邀请来的贵宾都被深深感染，他们在音乐中理解了约瑟夫家对真相的执着，也理解了约瑟夫一族坚持为祖先讨要说法的心情。
来到金色大厅的各国政要和王室成员，纷纷上前向蔻爸表达了自己的慰问，也表态将密切关注哈布斯堡家族内部的事态发展。
巴音院钢琴专业蜚声业界，这次演出令他们声誉提升了一个大境界。三位初出茅庐的演奏者被古典音乐界开始熟知，他们高超的钢琴技艺得到了大佬们的认可。他们就像当年的卓杨一样，成功跨过了一道最关键的门槛。
而对于卓杨来说，抛开政治意义和世俗纷扰，《格瑞丝梅瑞狄斯》是他里程碑式的创作。
如果说卓杨以前的诸多作品中有模仿先贤的痕迹，有过往大师融合的蛛丝马迹，《格瑞丝梅瑞狄斯》则是他自身对音乐的理解表达，是卓杨艺术造诣集大成的作品，也是他开创个人音乐风格的成功之举。
从此后，卓杨的创作风格被命名为‘新浪漫主义’。从这一天起，他也获得了新头衔。
卓杨大师！
第三二九章 好一个书香门第
卓杨毕业了！作为世界排名第一的汉诺威音乐大学钢琴系历史上最特殊的学生，卓杨完成了自己在这里历时九年的学生生涯，也结束了从三岁就开始的学校生活。
26岁的卓杨彻底走出了象牙塔，毕业不但意味着从此真正成为了‘社会人’，也不用再被这几年每个月最少四次返校学业修炼所限制。
6月24号这天，是汉诺威音乐大学毕业典礼的日子，一千多名毕业生在这一天获得了他们的艺术学学位和毕业证，博士生卓杨也在其中。
九年前8月和他一起入学的同级生，如今只剩下了卓杨一个，他甚至在这些年里迎来送往了一波又一波学弟学妹。九年时间过去，校园里的学生物是人非，教授都老死了好几位，唯有卓杨和永远繁盛的云松红枫是九年中永恒的风景。
没有变的，还有那些古朴典雅的教学楼和悠扬的琴声。
不过，也许因为自从读研后便不需要每天驻校研习，也许是从五年前开始他的主要生活地点就变成了米兰和巴塞罗那，卓杨在此时没有毕业离别的伤感，只有终于不负父母所望的自豪。
实际上，最近三年卓杨无论从声望和艺术造诣，都已经远远超出了‘学生’的范畴，他从古典音乐领域冉冉升起的新星变成了驰名业界的重量级人物。创作出的众多作品是足以名垂史册的艺术瑰宝，十天前在维也纳金色大厅的《格瑞丝梅瑞狄斯》是钢琴史上的丰碑之作。
《格瑞丝梅瑞狄斯》相当于卓杨的毕业汇报演出，也是他的毕业论文。一部《格瑞丝梅瑞狄斯》组曲，比什么夸夸其谈都掷地有声，比什么引经据典都来得真材实料。
从《格瑞丝梅瑞狄斯》开始，卓杨跨入了钢琴大师的行列，现在大师终于毕业了。
毕业典礼结束后的第二天，汉诺威音乐大学教授联席会议形成决议，校董事会聘任卓杨为汉音大钢琴系副教授（兼职）。如此一来，25岁324天的卓杨成为汉音大历史上最年轻的教授，也是整个欧洲音乐院校史上最年轻的一个。
这样的年龄，就相当于17岁便获得世界足球先生，端是闻所未闻。自即日起，老卓家一门三教授，好一个书香门第。
随后，米兰音乐学院和巴塞罗那高等音乐学院也宣布聘任卓杨为他们学院的钢琴专业兼职副教授。这些其实都在事先早已决定好了，只是在等待卓杨正式博士毕业。
世界足坛从此有了一位真正的教授，温格和布斯克茨只能背着卓杨偷偷称呼。足球历史上从此也有了首个现役博士，昔日骨灰大佬苏格拉底的医学博士是在他退役后完成的。
教授第一人，博士第一人，逼格第一人！
国际足联以前可以吹捧精神，为传承造势，为拼搏呐喊，为荣誉背书，却从来不敢宣扬球员的文化修养，但现在可以了。虽然绝大多数球员仍然处在刚扫盲阶段，可万事看排头，卓杨一个人就提升了全球六十万职业球员的文化档次。
现在，足球可以肆意嘲笑篮球了：没我挣得多还没我有文化。
在校园里盘桓几日，又去马迪堡半岛上好生叙了叙旧，走访汉诺威各界故交好友，还陪着蔻蔻重返基斯曼商学院造访。时间临近月底，卓杨和蔻蔻返回了中国。
七月一日足坛夏季转会窗就将开启，胖子拉伊奥拉会在那一天代表卓杨公开发布离开巴塞罗那俱乐部的消息，巴萨也将会在第一时间发布正式公告。舆论漩涡即将滔天而起，卓杨嫌烦，他该躲了。
他俩神仙眷侣飘然而去，回到了安宁舒适的中国，留给身后欧洲足坛即将掀起的惊涛骇浪，也留下了哈布斯堡家族暗流变激流。
《格瑞丝梅瑞狄斯》音乐会结束至今已经半个月时间，在此期间引人瞩目的哈布斯堡家族内部权力之争发生了巨大变化。
深受《格瑞丝梅瑞狄斯》感染的相关各方改变了立场，原本就偏向约瑟夫家的人不用说，那些事不关己的中立者认真关注起了此事，并表达了对约瑟夫家的支持。而因为各种利益偏向奥托冯的人，则在巨大的心理和阶层舆论压力下，变得不偏不倚。
更重要的是，一场纪念和宣扬梅瑞狄斯夫人的音乐会，让约瑟夫家在哈布斯堡家族内部获得了最广泛的支持。
音乐会结束后，相关国家政要发函督促奥托冯正视家族历史，众多王室和贵族也纷纷表示理解和支持约瑟夫家对历史责任的追责，希望奥托冯正确对待这一问题。
首先作出反应的是一贯和约瑟夫家更亲近的奥地利政府，他们在音乐会当天便宣布：为了纪念尊敬的格瑞丝梅瑞狄斯夫人，经过考证，奥地利政府寻找到了百年前梅瑞狄斯夫人一家磨坊的旧址，那里现在是一座小型游艇码头和一间货物仓储。奥地利政府将出资回收这一片土地，无偿赠送给约瑟夫家族，并由约瑟夫家在旧址上兴建‘梅瑞狄斯纪念公园’。
哈布斯堡家族内部诸多重要人物开始出言支持弗兰克约瑟夫，他们要求奥托冯尊重家族历史，尊重历代先皇先帝，勇敢担当，让斐迪南大公的灵魂得到救赎。
奥托冯终于扛不住了，千夫所指下，即便老成树皮那也还是一张脸。一个星期前，奥托冯以哈布斯堡-洛林家族家主的身份，在慕尼黑作出了几项重大决定。
承认‘切格伦勋爵’一案中冯家先祖斐迪南大公所犯罪行，并由嫡长孙托马斯冯向奥地利大公移交了斐迪南大公相关事件私人文献资料。不交不行了，再抵赖下去万一扯出来末代皇帝卡尔冯，那奥托冯的末代皇太子身份就会发生动摇，那才是灭顶之灾。
代表斐迪南大公向约瑟夫家作出正式道歉，并同意向弗朗茨约瑟夫一世皇帝和茜茜公主、鲁道夫皇太子及梅瑞狄斯女侯爵进行忏悔，忏悔仪式视本大公身体情况择日举行。
最重要的是，奥托冯哈布斯堡-洛林宣布退位！
把持欧洲第一家族将近九十年的老家伙，终于要卸任了，一曲《格瑞丝梅瑞狄斯》，是他的挽歌。
第三三〇章 埃勒梵迪想干嘛
“卓杨哥哥，我喜欢它，很有男人味呢。”蔻蔻瘫软在卓杨的怀中，用手指轻轻触弄着他唇边短短的胡须，终南山下的卧室里弥漫着迤逦的醉人香。
彻底告别了学生时代后，卓杨便让自己蓄起了胡须，也是心理上告别校园生活的一个标志。没有特意去作什么造型，只是因地制宜搞了简单修剪。
因为卓彤彤良好的遗传，卓杨的胡须并不浓厚，不是杂草般的络腮，也不是刷子一样的重髯，他的胡子密疏适中，从上嘴唇连接嘴角两边和下巴形成一个略显圆润却又不失棱角的环形。
这样的胡须造型，在托尼老师界被称之为‘说唱歌手式’（rapindustrystandard）。中国人当中这样的胡须生长方式不太常见，倒是南欧那边比较多，不过卓爸坚称老卓家祖上绝对华统纯正，毋庸置疑。
卓彤彤也是这样的胡子，不过他总是刮得干干净净，年纪大了脸上干净显得年轻，而且军队的军容风纪也不允许蓄胡须和留长发。
“以前没有胡子我就没有男人味吗？”卓杨的手依然很不老实，他自己也控制不住。
“不是呢。”
“男人味儿，就得是本人这个样子。能文能武内外兼修，提枪上马定乾坤，脱鞋上炕疼老婆。”此时此刻，提枪上马和脱鞋上炕其实是一回事。
跟着巫婆学跳神，跟着老虎学咬人。和卓杨在一起腻的时间长了，蔻蔻也变坏了。“卓杨哥哥，下雨天和爱情更配，咱们不要起床好不好？”
“昨天大太阳，你也是这么说的。”
二十天前在维也纳金色大厅《格瑞丝梅瑞狄斯》音乐会结束，蔻蔻便再次‘离家出走’，和卓杨出双入对形影不离。
虽然家里的事情仍然还是一大堆，但几个月的分离，让二人实在相思成灾，家里的事情再怎么重要，也架不住整天说服自己：不管了不管了。
陪着卓杨在汉诺威忙活完毕业的事情，蔻蔻就和他飞来了中国，踏踏实实躲进了终南山下的水榭小院里，留下身后洪水滔天不管不问。
七月一日，2011年欧洲足坛夏季转会窗开启。上午11点，巴塞罗那俱乐部主席桑德罗罗塞尔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卓杨已经同俱乐部达成协议，自即日起结束合同，不再属于巴塞罗那。
一个小时后，卓杨的经纪人米洛拉伊奥拉也在米兰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了同样内容的消息。
如此核弹爆炸让整个欧洲根本反应不过来，所有媒体和豪门俱乐部立刻开始联系卓杨本人，但他已经关闭手机躲进了山脚下和蔻蔻过起了神仙日子，谁也找不到。
当日下午，一家名为‘埃勒梵迪’的体育投资公司在伦敦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司总经理弗拉斯兹德内克宣布：埃勒梵迪体育将全面经营卓杨先生的足球事务！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节奏？欧洲都懵逼了。
这个冒出来的‘埃勒梵迪’是个什么玩意儿？全面经营是什么意思？
媒体们神通广大，很快便将其中的头绪捋得清清楚楚。
埃勒梵迪体育投资公司（elefantensic）注册地在奥地利维也纳，成立时间为今年五月底。也就是说，这是一间挂牌仅仅一个多月的新公司。
埃勒梵迪总经理弗拉斯兹德内克是捷克裔美国人，今年63岁，在华尔街投资界有一点点小名气，但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媒体们查来查去，也没找到此人有什么特殊背景。
埃勒梵迪体育投资公司从巴塞罗那俱乐部手中收购了卓杨的所有权，自7月1日开始将代理卓杨的足球事务。埃勒梵迪体育并不是卓杨的经纪人，经纪人还是那个叫拉伊奥拉的胖子，性质上埃勒梵迪体育和以前三家足球俱乐部一样，只是拥有了卓杨的所有权。
收购卓杨，是埃勒梵迪体育成立迄今唯一的一次投资，也是唯一的公司业务。
虽然巴塞罗那和埃勒梵迪体育都没有明说，但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媒体很快从不同渠道打听到了收购价格不低于一亿两千万欧元。
这样的收购对卓杨有什么好处呢？好处当然是大大的。无论踢不踢球，无论在哪里踢球，卓杨的薪水都是由埃勒梵迪体育支付。年薪1500万，收入大幅增长不说，而且还旱涝保收。
而埃勒梵迪体育将通过向足球俱乐部租赁卓杨，获得公司自己的经营收益。说白了，埃勒梵迪体育就相当于一家空壳足球俱乐部，手里握着卓杨这个足坛大杀器，靠他的租借费养活公司。
此种模式虽然有变化，但其实并不新鲜，以前特维斯和马斯切拉诺就是这样被所属的体育公司运作，只不过他们和卓杨在埃勒梵迪体育的话语权不同，他们是长工，卓杨是大爷。
在伦敦的新闻发布会上，埃勒梵迪体育还表示，将寻求更广泛的合作，为更多顶级职业运动员服务。备注：顶级。埃勒梵迪体育的意思，是要走高端路线，奢侈品营销思维，不够抻头的人免谈，没那个闲工夫。
卓杨对足球俱乐部意味着什么，甚至对足球意味着什么，混在这个圈子里的人无不一清二楚。消息发布后，全欧洲豪门迅速闻风而动，埃勒梵迪体育的办公室客似云来，门槛都快被踩断了。
卓杨自是不操心，所有一切都在依据事先商定好的步骤按部就班进行当中，自己无非就是落一个‘金钱奴隶’的骂名，反正两年前从米兰离开就已经被人这么说了，无所谓。
两年前转会巴萨时，卓杨和巴塞罗那俱乐部签了五年长约，如果今年不走，按照行业惯例，夏天就应该讨论续约更换合同问题了。若是如此，卓杨一方铁定要求巴萨提高年薪，重返足坛第一高薪，而且这是最起码条件。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卓杨认为自己值这么多，你不给有的是人抢着给，而这也是普罗大众的看法。所以，惊雷乍起，坊间第一时间对卓杨离开巴塞罗那的看法就一个字：钱！
媒体认为卓杨和巴萨的续约谈判谈崩了，而且他在冠军杯决赛上公开感谢前任主席乔安拉波尔塔，这一举动无疑恶了罗塞尔，也暴露了卓杨和巴萨高层不可调和的矛盾。
说好了两人要甜甜蜜蜜待整个夏天，蔻蔻朝夕陪着卓杨在中国休假和活动，然后再一起重返欧洲。但仅仅一个星期后，蔻蔻就不得不离开卓杨，独自飞回了家。
因为家里出了大事，哈布斯堡大公、哈布斯堡-洛林家族老家主奥托冯，薨了！
第三三一章 死的真不是时候
德国当地时间2011年7月4日，慕尼黑德意志心脏中心医院，奥托冯哈布斯堡-洛林突发脑溢血，经抢救无效，于下午16:44分死亡，享年98岁。
奥托冯在欧洲王室和贵族圈中，不是辈分最高的，但却是所有家族首脑当中年龄最大的一个。有时候，岁数就是硬道理，他突然挂了，便又一次掀起了风暴。
虽说98岁的人了，本就是个‘该’死的年龄，嗝也就嗝了，没什么稀奇，可奥托冯此前身体一直都还算不错，吃嘛嘛香，死前没有任何征兆。
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每个人都清楚，于是，大家都说老大公是被蔻爸逼死的，是被卓杨的钢琴弹死的。
其实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反正已经成为既成事实，但如此一来，本来柳暗花明的事情又变得更复杂了。对于卓杨和蔻爸来说，奥托冯早死属于喜闻乐见，晚死也无伤大雅，但不该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死。
十天前，奥托冯宣布退位，但只是宣布，并没有正式退位。这很正常，欧洲第一家族的家主之位，影响力太大，基本等同于王位，不是说退就退那么简单。
奥托冯退位，由奥地利大公弗兰克约瑟夫继位，这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奥托冯需要在退位前和蔻爸进行谈判协商，划定以后约瑟夫家和冯家的利益范围，也要让蔻爸有切实承诺，不得将‘切格伦勋爵’一案扩大化，不得搞事后大清算。
这都是大家能理解的事情，哪一国哪一家都会这么干，情理之中。
甚至包括对后续继承人的条件要求，奥托冯要让47岁的弗兰克约瑟夫立下遗嘱，明确死后若是没有男性嫡系继承人，将由托马斯冯接任家主之位。
这才是奥托冯最关键的条件，是他为哈布斯堡王位复辟买下的伏笔和雄心壮志。当然，这一点并不为外人所知道。
可现在一切都才开始谈，老大公说挂就挂了，简直蛮不讲理。他的死亡，让卓杨和蔻爸的算盘落了空。
蔻爸继任家主是心照不宣，可他不是还没宣嘛！但十年前奥托冯就备下了遗嘱，死后由大儿子卡尔冯继承哈布斯堡大公的爵位，以及接任哈布斯堡-洛林家族家主之位。这些可都是白纸黑字。
如同皇位传承一样，必须得有遗诏和圣旨，提前必须得立好太子，这都是规矩。不能像革命那样，打打杀杀跳出来硬夺，夺不下来不说，夺下来也没人承认。
卡尔冯就是老大公立下的‘太子’，虽然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嫡长孙托马斯冯，但规矩就是规矩。
奥托冯活了98岁，从第一次世界大战活到崭新的21世纪，曾和袁世凯孙中山呼吸过同一个世界空气的老妖精，掌管了第一家族八十多年的老妖怪，岂能是简单人物。
******女王见了都得客客气气称呼一声‘冯叔’，你害不害怕？
人世间没有什么事情比‘死’更大，如此一位世纪老将的辞世，让许多人起了恻隐之心，连带对哈布斯堡冯家也有了同情。
老冯家先人的确有罪，可奥托生前不是承认错误了嘛！人家把将近一百岁的命都赔给你们约瑟夫家了，得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蔻爸抓了瞎，可他现在骑虎难下，奥托的死让两家把仇结扎实了，他根本不敢退让。必须拿下家主之位后站在高处用自己的善意慢慢化解彼此的恨意，蔻爸相信自己的善意。可让冯家的后人掌权，蔻爸不敢冒险，他信不过他们。
老大公的大儿子卡尔冯虽然是个平庸之辈，可小儿子乔治冯却是个狠角色，老爹的死让原本很不合的兄弟俩团结了起来，一起朝着约瑟夫家发难，誓要让家主之位继续留在冯家。
冯家经营家族多年，可谓根深蒂固，掌控着许多家族资源，兄弟俩此次齐心合力，上流社会的舆论又发生了变化。于是，本应该水到渠成的事情，再次变得扑朔迷离，哈布斯堡风云再起。
卓杨只能苦笑，人算不如天算，老家伙太会死了，卓杨都怀疑他是不是自杀，处心积虑硬是把自己憋炸了。
狠人呐！
就这么前功尽弃吗？难道眼看着蔻爸束手待毙？当然不会，卓杨需要赶紧想出新办法新策略，但眼目下，他没辙。
奥托冯的去世，让哈布斯堡家族彻底大乱，也让卓杨和蔻蔻满心喜悦的甜蜜假期落了空。这个时候，蔻蔻必须回去帮助老爸应付难关。
按理说卓杨也应该跟过去看能不能帮上忙，但他毕竟是外人，而且奥托冯的死和他那一曲钢琴有因果关系，此时跑过去在哈布斯堡家族露面，难免被人千夫所指。
卓杨自然不怕这个，不管文的武的，你敢出招我就敢接招，但蔻蔻不愿意让他此时陷入口水漩涡，而且国内这边很多事情也必须卓杨亲自出面，离不开他。
依依不舍把蔻蔻送上了返回欧洲的航班，转天卓杨也去了上海。
卓杨还在远离欧洲，但他仍然是那里的话题中心。离开巴塞罗那的消息公布后，拥有卓杨所有权的埃勒梵迪体育投资公司成为了欧洲足坛最炙手可热的目标。
众多豪门蜂拥而至，力图能将卓杨领进自家俱乐部大门，但刚一接触后，却全部都傻眼了，埃勒梵迪体育喊出了每赛季4500万欧元的天价使用费。
这个价格虽然包含了卓杨的固定年薪，俱乐部只需要另行支付奖金和其他零散费用即可，可即便这样也太高了吧？使用费不是转会费，去年夏天的标王葫芦娃比利亚转会才不过4000万而已，埃勒梵迪体育心太黑了。
比如说前年巴塞罗那，他们虽然花去一个亿买来了卓杨，还需要再支付每年1200万的年薪，但那一个亿是可以挣回来的，今年卖掉卓杨就收回来一亿二，其实差不多等于白用了卓杨两年。
这两年巴萨无论从竞技还是商业上，都赚得盆满钵盈，这才是足球买卖的玩法。但现在这个4500万扔出去就回不来了，而且还只是一年的费用，多土豪的俱乐部也得算这笔账。
只这一口要价，就吓退了一大半，剩下那些锲而不舍的豪门还在软磨硬泡，但埃勒梵迪体育铁嘴钢牙绝不打折，爱要不要，大门在那边。
豪门试图联系卓杨本人，但那是不可能的，卓杨回到中国就是为了躲这些事情。
欧洲那边扯皮扯得不亦乐乎，卓杨悄然抵达了上海，他来这里是为了参加程浩的婚礼。
金牌足球记者程浩先生和‘ec科技’执行董事赵雪女士的大婚，缺了卓杨可不行，因为他是伴郎。而婚礼的伴娘，是那个叫李晓青的女孩子。
第三三二章 七年后初次重逢
分别七年，自七年前在机场依依惜别，卓杨和李晓青七年之后才又一次四目相对。
人生能有几个七年，七年前19岁青涩的少年，现在已经成为国际足坛最炙热的那颗星，古典音乐钢琴大师；七年前单纯可爱的晓青姑娘，七年后成了福布斯富豪榜上的精英，国际互联网巨头，英姿飒爽的李总。
这七年中，因为从暗恋到情变，两人都在有意无意躲避对方，虽然有着很默契的合作，比如里杰卡尔德的工资里80%的款项就是晓青的ec科技在支付，但还是在尽量避免见面。
但今天终于躲无可躲，程浩和赵雪的婚礼，也是他和她的重逢之日。
在重逢之前，卓杨和晓青都以为相见难免尴尬，也都为怎样才能显得很潇洒地同对方打招呼揣摩了许久。然而，当两人在庭院的长廊乍一相遇，一切却都是那样自然。
相距五米，他和她同时露出了微笑，没有手足无措，更没有尴尬，就这样很开心地笑着。
笑意越来越浓，卓杨和晓青都咧开嘴朝着对方撒播阳光般的笑容。笑虽无声，但心花怒放。
晓青不得不用手来遮掩住合不拢的嘴，卓杨也捧着肚子笑弯了腰。此时此刻，他和她才发觉，原来七年后的重逢，竟然会是如此开心。
“嗨，晓青。”
“卓杨，哈哈哈……”
两个人相互走近，他们快乐得已经笑出了眼泪。
“晓青呐，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啧啧。也不知道赵雪是怎么想的，能允许你当伴娘，也不怕抢了她的风光。”
实际上，就像卓杨这个伴郎一样，晓青也是主动请缨伴娘，不让当都不行。
“哎我说，你这胡子挺个性的哈，很有男人味儿。”
“那是！我们家蔻蔻……也这么说。”
“对了，你的小公主呢？怎么不见她？”
“唉，她家里有事儿，着急赶回去了。”
李晓青恍然大悟：“噢，我听说了。我最近和哈布斯堡家族有生意正在谈，业务拓展方面的。”
相对于见到卓杨的尴尬，李晓青其实更担心看见蔻蔻自己是否还能洒脱。八年前的冬天，在慕尼黑切斯特顿庄园蜜黛儿8岁的生日派对上，晓青见过当时还不满14岁的蔻蔻，她深知那个女孩的美丽是何等的摄人心魄。
无论怎么天生丽质、不管如何精心装扮，在无与伦比的蔻蔻面前都会成为浮云。如果心无旁骛，天使般的蔻蔻会让每个人都不由自主感觉亲切，心中生不起嫉妒，只会开满鲜花。
可晓青姑娘不是情愫暗藏嘛！某种意义上来讲，蔻蔻是她的情敌，这可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蔻蔻赶回欧洲缺席了婚礼，晓青却很难捋清自己是长出了一口气的轻松，还是略感失望，更或许是两者兼而有之。
“晓青呐，这一晃都……我算算，都七年了！咱俩七年没见啦，时间过得可真快。”
“不止七年，七年零六个月……”话一出口晓青就后悔了：我记那么清楚干嘛？讨厌！
李晓青比卓杨大两岁，今年28了。九年前的蔻蔻只是目睹了卓杨骑士般营救落水的表妹蜜黛儿，便在那一刻情根深种，而九年前李晓青和卓杨初次相逢，却是他如侠客般帮她解了危难，晓青又如何不会思念至今。
晓青心里从没有放下过卓杨，无论在别人面前怎么洒脱自然，但她的心里一直存放着他。
七年前艰难地离开卓杨，是为了让自己能和他般配，七年中奋力拼搏，打下偌大一片江山，是为了在身份上能与他平齐。汉诺威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晓青深知卓杨有多优秀，有多么前途无量。
七年过去，她做到了，却把他弄丢了。
七年时间，时光荏苒，晓青不再是当年那个把喜怒哀乐和爱恨情仇都会挂在脸上的女孩子，她学会了把心情深藏，哪怕今天面对卓杨，也不会让这份情愫有一丝一毫写在脸上。
李晓青等了七年，才等到重逢的这一天，她还会继续等下去。只要卓杨还没有结婚，她就会一直等下去，哪怕他身边是对另一个女人来说强大到不可思议的蔻蔻，晓青也依然会等下去。
也许，她的等待，如同七年前毅然离开一样，只是为了让自己圆满。
李晓青的内心，卓杨不知道，蔻蔻更不知道。
蔻蔻知道李晓青的存在，也对她有依稀印象。如果不是老奥托突然薨了，蔻蔻今天是要跟着卓杨一起来参加婚礼的。
蔻蔻当然也知道李晓青会是伴娘，但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离开后让卓杨孤身赴约，蔻蔻还是不担心。
在蔻蔻的心目中，只有两个女人会对自己和卓杨的感情产生威胁，两个里面，并没有晓青。
程浩和赵雪经历了八年苦恋，今日终成正果。婚礼本来是定在今年春节，但卓杨为了能亲自当这个伴郎，硬生生逼着程浩推迟了半年。
和程浩生死莫逆的交情，这是天大的理由。李晓青也是如此。
赵雪虽然如今贵为集团董事也身价不菲，上海黄金地段的庭院式别墅就是她购置的爱巢婚房，而这对赵雪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但还是要看跟谁比，李晓青是集团总裁，说一不二的女皇，互联网业界国际大亨。女皇来给下属当伴娘，身份上的确不合适。
赵雪陪着自己从汉诺威一直走到现在，是‘寒微’之时便在一起的好姐妹，也是集团一路走来最值得信任的嫡系元老。更重要的，赵雪是唯一见证过自己汉诺威那段青葱岁月的人。
所以，这个伴娘李晓青死活都要当。
婚礼很隆重却并不盛大，规模相当有限，和普通工薪人家办喜事差不多。程浩和赵雪没有请太多人，否则以他俩的人际交往，恐怕上海虹口体育场才够用。
新郎新娘只请了各自的至亲好友，仅此而已，非常私人的婚礼。实话实说，卓杨和李晓青这对儿伴郎伴娘，的确比新人更吸引人眼球。
程浩这边亲友不多，他是独生子。曾经救过他性命的老穆来了，但那会儿出手奠定乾坤的九山没有来，估计又有了任务，否则他不会失约。
海洋和程浩也已经非常熟了，但他也没有来，欧洲那边的事情脱不开身。
老穆和李晓青也在这些年的交往中成为了老朋友，穆华堂文化公司都有晓青的股份，老穆的事业也借助ec科技的网络势力在迅速发展壮大。
婚礼结束后，沾了一身喜气的卓杨和老穆告别一对儿新人，也告别了李晓青，从上海一起去往了黔省，那里的事情，非常重要。
第三三三章 崭新的希望春蕾
“肖市长，您好。”
“卓杨老师，欢迎你来到五盘山。”
卓杨和肖劲山手握在一起，互相打量着对方。其实二人对彼此早已有所耳闻，都是从老穆那里。
因为一枚具有重要纪念意义的祖母绿戒指，老穆在六年前与肖劲山相识，随后成为彼此欣赏的朋友。老穆后来遇到大难时，正是肖劲山帮助他贷款，从而有了势如破竹的事业起步。
此后，肖劲山外放黔省五盘山市担任了副市长，前年升格成为了市长，一方山水的父母官。今天他和卓杨的见面，是老穆从中间牵的线。
卓杨不用说，闻名遐迩的大明星，肖劲山自然知道，而卓杨也早就从老穆口中结识了这位挺仗义的青年俊杰。这一次专程前来，却并非为了游山玩水，是因为足球两人产生的一次合作。
卓杨前几年投入巨资在国内搞的‘足球春蕾计划’进展情况非常令人失望，足球走进小学校园，与小学体育教育挂钩，想法非常好，足球从娃娃抓起嘛。
这是一次卓杨资金投入，足协牵头，教育部门实施的长远发展计划，只可惜完全变了样。卓杨原本认为只有家庭经济基础比较好的孩子身体底子相对理想，也更乐于接受足球训练，穷文富武的道理，所以春蕾计划的目标都是大中城市的小学。
可没成想，这些地方的孩子都是父母的金蛋蛋，学校也都是高度重视文化课成绩的正经领导，家长学校合力之下，没过多长时间便让春蕾计划变成了纯粹的形式主义。
踢球哪还能没有个磕磕碰碰？几次鼻青脸肿后，最严重的是一个孩子胳膊被摔骨折，不依不饶的家长把学校折腾惨了，相关学校赔了一大笔钱，还受到了教委的处分。
于是，足球训练彻底变成了低强度的游戏，摆几个杆子随便玩玩就行了，根本没有比赛或专业训练，聘请来的教练也逐渐被辞退，足球课还在，但教孩子们的都是学校自己的体育老师，甚至美术老师。
到了现在，春蕾计划已经完全变味，众多学校采取了足球团体操这样气势蓬勃的玩法。
卓杨着急，可他无能为力。足协也真想把这件事办好，可各地教委根本不买足协的账。一个行业协会，装什么大尾巴狼！
花出去的钱打了水漂，卓杨不心疼，可计划黄了汤，只能逼得他另起炉灶，重头再开始。
城市的孩子不经造，那就再去山区试试，家长碍手碍脚屁事多，那就专去留守儿童多的地方。能不能有效果另说，总归先得做起来。
和老穆的聊天中透露了这个心思，老穆和肖劲山的闲谈中又泄露了口风，没想到肖市长对此事上了心。
卓杨的新计划让肖劲山豁然开朗，为贫困山区里的孩子多一条出路何乐而不为？卓杨的影响力、贫困儿童、教育，这些因素都会成为他的突出政绩。
不光五盘山市，整个黔省都是地无三尺平，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山里的孩子。卓杨的想法，非常适合在这里实施。
山里的孩子对文化学习的要求不是那么高，师资力量在这里摆着，再怎么学也学不过城里的孩子，绝大部分都只是完成基础教育。等长大了也毕业了，就可以像他们的父母一样去大城市打工。当然，也会飞出金凤凰，这里说的是大概率。
所以，基础足球训练不会影响到孩子们的文化学习，基础训练对场地要求也不严格，巴西的孩子连鞋子和球都没有，捡个易拉罐照样踢大比赛。山里的学校再怎么简陋，一块比篮球场大的平地还是不缺的，球鞋足球卓杨敞开了给孩子们买。
说到身体素质，你看看这些孩子在崎岖的山路上像只羚羊一样健步如飞，就知道什么叫身体倍儿棒了。
至于教练，花钱招聘就是了，中国这么大人这么多，总有愿意为理想而奋斗的足球人。工资给够，再由政府在年限达到后解决正式编制，理想和现实完美统一。
对于肖劲山和卓杨来说，都属于瞌睡遇到递枕头。雷厉风行的肖劲山通过老穆向卓杨表达了合作意向后，卓杨迅速安排人员进行了实地考察，随后便一拍即合。
各项工作其实都已经展开，新的资金也已经投入，今天只是二人第一次正式见面，为细节问题定好基调。
“肖哥，咱俩别这么客气了。你也别叫我老师，我也不叫你市长。”
“行啊！卓杨，我可是与你神交已久啊。”
“我也是呀，老穆很佩服你，他在我跟前夸你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哈哈哈……”
老穆看人不会错，卓杨信得过老穆，也就信得过肖劲山，否则那么大一笔钱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在接下来的交谈中，肖劲山和卓杨都对各自的期望和要求做了全面陈述。肖劲山表示，新计划将从本市开始，辐射发展到全省，而且肖劲山还给了卓杨一个惊喜。
肖劲山说，他有办法把卓杨的足球计划和共qing团中yāng的希望工程连接起来，绝对没有问题。
以肖劲山的出身，想必他此言不虚，这对于卓杨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因为他可以通过与希望工程的合作，将自己的计划迅速在国内推广。
于是，新的计划被命名为‘足球希望春蕾’。
并不是每个孩子都会练出来，绝大多数依然会在成年后走上打工之路，但依照中国如此大的人口基数，再小的概率也会有大批天才脱颖而出，只要坚持投入，只要‘希望春蕾’能够持续不断给这些天才提供机会。
小学生毕业之后，那些表现出天赋的足球少年会进入到卓杨在各地建立的专门足球体校进行系统训练和学习，其中的佼佼者会通过翊杨领域的渠道进入职业队，而且不局限于国内。
这些天才都会归属于翊杨领域旗下。谁投资谁获益，这是理所应当。当然，这些远期收入不会给卓杨带来多少金钱，能不能超过此前的投入都是个问题。
但是，中国足球受益了。多年以后，春蕾真的花开硕果。
和肖劲山商谈结束，一切都将走上正轨，现在卓杨需要找到一位可靠的人能代表自己驻守在这里，处理具体事务，以及和官方打交道。
意气风发之际，卓杨没有想到，自己在这里却遇到了一件非常棘手的事，和一个十分有趣的人。
第三三四章 转会窗闹中取静
黄诚俊很犹豫，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麻烦卓杨。
去年远赴南非看完中国同荷兰的世界杯十六强战，回来后黄诚俊便结束了支教，但他没有去专门再找新工作，而是成为了一个网文作家。
黄诚俊笔杆子不错，生活工作经历丰富，算得上见多识广，阅读量积累也相当惊人，博古通今是个杂家。这些因素综合起来，黄诚俊在起点的成绩还不错，收入比一般打工上班高得多，晋级大神指日可待。
黄诚俊文思泉涌笔尖流利，日更八千用不了他多长时间，往往两个小时就可以搞定。这让他拥有了充分的空闲，他也没把写作当做自己的终身事业，而只是一个业余爱好。
黄诚俊还在寻找，寻找属于自己的事业。
因为时间比较自由，黄诚俊加入‘宝贝回家’成为了一名志愿者。
‘宝贝回家’是在民政部正式注册过的民间志愿者组织，完全公益性质的协会。‘宝贝回家’帮助家庭寻找失踪儿童，和帮助流浪乞讨的孩子找家。‘宝贝回家’利用无数志愿者的人数优势，在全国每个地方各个角落建立起联络网络，无偿为家庭和孩子提供帮助。
‘宝贝回家’成立不到四年，已经帮助一百多名儿童回到了家，让一百多个因孩子被拐而破碎的家庭重新团聚。越来越多的志愿者加入进来，他们自掏腰包辗转各地干着伟大的义举。
黄诚俊就是这样一位平凡的志愿者。
但在今天，黄诚俊在‘宝贝回家’的行动遇到了棘手的事情，他需要卓杨的帮助。
同肖劲山市长协商完成后，卓杨走进大山和自己的团队实地考察‘希望春蕾计划’实施情况。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卓杨既喜欢山也喜欢水，繁华都市待得腻了，莽莽大山会让他心神轻松。
卓杨在山中一待就是四天，既是为了宣传自己的计划，也是为了躲避欧洲的喧嚣。
这段时间里，欧洲足球夏窗热闹极了，陆续有了不少重量级转会，但所有转会也比不上还没有找到下家的卓杨更能吸引眼球。
埃勒梵迪体育投资公司在一年4500万的价格上死不松口，打退了一波又一波豪门，但仍然有一波又一波豪门前赴后继登门软磨硬泡。
全欧洲的豪门里只有巴塞罗那没有凑这个热闹，他们在转会市场上反应也最迅速。
一亿二卖掉卓杨后，巴萨的财政状况大为改善，再加上三冠王带来的巨额收益，俱乐部在这个夏窗有了充沛的资金。
窗口开启的第一天，上午宣布卓杨离开，巴塞罗那俱乐部下午就将朝思暮想的法布雷加斯带回了诺坎普。荷包鼓了便不会再斤斤计较，3900万的价格还是能令阿森纳满意。
除去四大天王以及六剑客当中的蒙二刀疤小猪，现如今也只有小法可以在声势上弥补点卓杨离开的影响，从巴萨球迷和会员的心理上讲，出身拉玛西亚嫡系的小法要比卓杨更能令他们亲近。
仅相隔一天，巴萨又宣布，智利23岁的前锋阿莱克西斯桑切斯从意甲乌迪内斯转会巴塞罗那，转会费2600万。
又相隔一天，巴塞罗那抛出第三颗重磅炸弹：以2000万的价格获得了巴西新人王内马尔的优先收购权。19岁的内马尔被巴萨预定了，这两千万是定金。
三个有备而来的大手笔，总算抵消了一些因卓杨离开造成的黯淡影响，也让巴萨拥趸们多少舒坦了一点。
买完人就该继续卖人了，去年租借给ac米兰的伊布被加利亚尼根据协议直接买断，这次的2400万没有按揭，米兰一把付清，因为他们也有钱了。
蒙二哥离开了ac米兰，他以3500万身价转会求贤若渴的那不勒斯，那不勒斯俱乐部老板、意大利电影大亨奥雷利奥德劳伦蒂斯给了能令二哥满意的一千万年薪。蒙二成为了意甲第一高薪，这个价码，ac米兰给不了。
ac米兰同意把年薪提升到700万，是米兰队内的第一高薪，但一千万绝不可能，双方诉求差距太大，根本没办法往下谈。合同中区区3500万毁约金条款，让蒙二成为了转会市场最物美价廉的一条大鱼，否则现任世界金球先生绝不会低于5000万。
被偶像巴乔蛊惑立誓要维护意甲的蒙二选择了那不勒斯，挥挥衣袖轻轻地走了，留下了一座意甲冠军。
ac米兰十分苦逼，他们只能无可奈何看着蒙二的离去。贝卢斯科尼的执政环境岌岌可危，他的政治对手们正在大肆进攻，总理之位时日无多了。而ac米兰俱乐部背后的母公司菲宁维斯特集团，让老贝的对手抓住漏洞，被法庭判处天价罚款，贝总理对此无能为力。
贝卢斯科尼再也不是那个为了ac米兰而一掷千金的老板了，ac米兰断了财源，必须自负盈亏。
用卖掉蒙二的钱，ac米兰买断了伊布，又花1000万买来了‘小法老’沙拉维，其他便是一些自由转会，梅克斯、塔沃伊、大博阿滕。其实梅克斯不想来，但马尔蒂尼登门劝说，他便来了。
出于和蒙二哥同样的原因，ac米兰与皮尔洛和扬库洛夫斯基没能达成续约，睡皮自由转会去了尤文图斯，如果不是安切洛蒂下课，他原本是要去切尔西的。扬库也走了，卓杨在米兰内洛的熟人越来越少。
马迪堡继续卖人上瘾，二娃穆勒3000万去了拜仁，投奔了他小猪哥。队花罗伊斯2300万去了多特蒙德，投奔了他默姥爷。拜仁一次性付清，多特蒙德三年按揭，渣叔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以上这些转会，原本都算得上轰动，但一个悬而未决的卓杨让他们都显得小打小闹，毕竟还没有身价能超过他一年的租借要价。而卓杨最终花落谁家，也影响着相关俱乐部的建队策略，众多豪门还在持币观望。
款老板没都没把4500万放在眼里，可只能用一年却谁也不愿意。于是，那些真正不差钱的豪门表示希望从埃勒梵迪体育手中收购卓杨的所有权，但统统被兹德内克经理轻蔑地拒绝了：想都不要想。
拉伊奥拉也代表卓杨，表示不接受被俱乐部收购，因为现在这样的模式最符合卓杨的利益。薪水收入稳定，人事关系不再受制于俱乐部，哪个地方待着不开心来年转头就走，个人商业开发也拥有最大的自由度。这样的操作模式，使得卓杨拥有高度的主动权。
在山里悠悠然躲清静的卓杨任由欧洲洪水滔天，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今天，他在山里遇见了一位令人尊敬的老人，和一个可爱的孩子，还有日后会成为他左膀右臂的黄诚俊。
第三三五章 校长爷爷和孙子
看着眼前的郎茂才校长，卓杨想起了自己从未见过面的爷爷。
66岁的郎茂才老人在这间学校里已经待了45年，45年前学校刚建成他就是这里的校长，45年后的今天，他依然是。这45年中，郎茂才从未离开过学校一天，他把自己全部人生奉献给了山脚下的这间小学。
学校虽然简陋，但面积足够大，而且是当地乡上的中心小学，也是全乡29个自然村唯一的小学。45年过去，人口不断繁衍，许多人走出了山村，在山脚下化乡为镇，镇又变成了县城。
45年，县城里几乎每个人都曾是郎茂才校长的学生，许多家庭一家三代都在他的教诲下读过书。县城里如今有了中学和小学，郎茂才依然扎根在这里，这间小学还是山里的孩子求学开蒙的第一选择。
郎茂才是这里一座城的老师，是这里一片山的校长。他在这里受到的敬仰，如同圣人，县城里无论多牛逼的人物，过年时也会在大年初一亲自来给郎茂才校长拜年。不是老校长要求的，不来一趟，他们心里过不去。
朗校长对卓杨说：我老了，可我不打算退休，d和国家把这里的孩子交给我，我就要用一生来教他们读书识字。给村子上已经说好，将来我死了之后，就埋在那边的山坡上，还可以每天看着学校的孩子们。
朗校长说这话的时候，卓杨能看出他是真的很开心，也十分真诚。朗校长这个年龄的许多人，真的会为朴素的理想奋斗和奉献一生。
八年前，朗校长的儿子和儿媳出车祸死了，只留下了不满两岁刚学会走路的孙子郎栋。没过多久，老伴也在悲痛中离他而去，人世间只剩下朗校长和朗栋爷孙俩相依为命。
朗栋是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孩，非常喜欢踢足球。和他一起拿着足球玩了很久，卓杨都感觉到累了，可小朗栋仍然精力充沛。朗校长让朗栋把卓杨叫叔叔，可卓杨说：叫哥哥。
卓杨想起了自己的爷爷。
爷爷也是在乡上中心小学当校长，奉献了一生乃至生命。爷爷如果还活着，今年应该81岁了，比朗校长大一些，但他们都是为了最淳朴的理想为教育事业贡献了人生。
卓杨给朗校长讲了爷爷的故事，郎茂才肃然起敬。卓杨大明星的身份不会让他感到敬畏，但卓杨的爷爷使他感到了亲近。
卓杨在朗校长的学校里待了两天，然后便遇到了黄诚俊。
黄诚俊很为难，他和同行的‘宝贝回家’志愿者遇到了天大的难题。以前遇到类似的情况，他们的行动都失败了。
八年前，天津某国营工厂因为效益不佳，停产等待重组，许多职工下岗了，刘明利和王蕊夫妻俩也在其中。为了生活，两口子不得不开始起早贪黑摆摊养家糊口，刘明利修自行车配钥匙，王蕊卖针头线脑和袜子。
刘明利把一岁半的儿子刘凡每天带到自己的修车小铺里，那是他和王蕊的心尖尖肉。
那一天，刘明利只是去旁边居民楼里看了一辆二手自行车，前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但他忘记了锁上小铺的门。
刘凡丢了。
此后八年中，刘明利和王蕊发疯了似的寻找刘凡，他们卖掉了房子，走遍大半个中国，只要听到一点风声就会马上冲过去，不管有多远。
八年中，他们去过高原，去过三亚，去过佳木斯，去过很多地方。夫妻俩拼命打工，攒下一点钱便马上去找儿子。八年时间里，刘明利和王蕊不敢吃肉，因为稍微吃好一点他们就会感觉对不起刘凡。
一年前，刘明利和王蕊遇到了‘宝贝回家’，志愿者开始竭尽全力为他们提供帮助。
朗栋就是刘凡！
朗栋是郎茂才八年前从人饭子手里买来的，这在当地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只有朗栋不知道。朗校长的儿子儿媳出车祸死亡时，还没有生育。
这里每个人都知道朗栋的身世，他的资料和相片几年前就被热心人挂在了‘宝贝回家’的网站上。志愿者通过对比，经过详尽分析，最后确认了刘凡就是朗栋。
刘明利和王蕊此时就在县城里翘首以盼，志愿者不敢让他们直接来学校，这是他们的经验，也是‘宝贝回家’的常识。
几名志愿者来到山脚下后，却为难了。
黄诚俊非常清楚郎茂才这样的人在当地有多么高的威望，这里几乎每个人都曾是他的学生，包括村长、支书、县乡各级干部。
从学校出来只有两条路，一条通往莽莽山中，连接里面星罗棋布的村庄，一条穿过下面的村镇抵达县城。就凭他们几个志愿者，别说强行从学校里带走刘凡，郎茂才只需要使一个眼色，就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这里的人淳朴善良，他们不懂大道理，只懂得帮亲不帮理。郎茂才是他们的圣人，谁和朗校长作对，谁就不该再活下去。志愿者不但把刘凡带不出来，他们自身的人身安全都无法保证。
类似这样的事情，黄诚俊和他的同伴们以前都遇到过，而且很多。
黄诚俊知道卓杨就在这里，报纸上和电视上都有。
他觉得，卓杨或许有办法，但其他志愿者很反对。他们说，卓杨是明星，肯定不愿意沾染这种事情，顶多只会帮着报警，然后置身事外。这样一来，反而会坏事。
黄诚俊还是固执地认为卓杨一定会有办法，因为卓杨是他的精神信仰。黄诚俊没有向别人说起过自己和卓杨的缘份，但他相信，如果不是那一年在横滨国立体育场里的醒悟，自己现在仍然还是个浑浑噩噩的人，卑躬屈膝苟且在日本的街头巷尾。
黄诚俊说服了其他志愿者，他要去找卓杨，尽管不知道卓杨会怎么办，但他要试一试。
黄诚俊就是这里市区的人，也是今天志愿者当中唯一的本地口音，他出现在学校附近，不会让老乡产生警觉。
黄诚俊朝着卓杨走去。
第三三六章 和爷爷一样的人
卓杨饶有兴趣看着眼前的黄诚俊：“实在不好意思，黄先生，我确实想不起来了。”
“不不不，卓杨老师，是我冒昧了。那一天横滨体育场里那么多同胞都和您握过手，而且时间也过去了这么久，您哪能一一记住。”
“是啊是啊。黄先生是本地人吗？现在还在日本工作？”
“看完那场比赛，我就回国了。卓杨老师，实不相瞒，是您让我回来的。”
“哦？”
在学校门口的大槐树下，黄诚俊给卓杨讲述起了自己的故事，没有渲染没有夸张，一五一十。听到因为自己的感召而幡然醒悟，卓杨很开心。听说他自愿去山区支教，卓杨起了敬意，再听到他被南非班德的当地黑老乡狎促地捉弄时，又引得卓杨哈哈大笑。
这是一个有趣的人！但直到此时，卓杨还是把黄诚俊当作普通球迷。
脸上的笑意收拢，黄诚俊说：“卓杨老师……”
“叫我卓杨就行了，我也叫你老黄。”
“好。卓杨，能否借一步说话，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可能还需要你帮忙。”
卓杨看着黄诚俊没有回答，黄诚俊努力使自己的表情显得自然，他的心脏却在突突。
一只标准五号足球滚来，卓杨用脚尖轻轻跳起后，轮番颠了十几个，再轻轻踢给了郎栋。
“郎栋，自己去里边练颠球，一会儿我来考核，一口气颠不了五十个小心我揍你屁股。”
郎栋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便带着球跑进了学校里。卓杨觉得小郎栋在足球上有一股子灵气，以前没有接触过正规训练，有点可惜了，但现在开始，没准儿也还来得及。黄诚俊也盯着郎栋看，直到他跑进了操场里。
和黄诚俊来到远离学校门口的小桥上，卓杨双手插兜转身盯着他。
黄诚俊没敢含糊，首先简单明了介绍了自己现在的身份，然后把今天来此的目的详细做了解释。听着听着，卓杨的脸色逐渐严肃，他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宝贝回家’这个志愿者组织卓杨知道，他的‘18号慈善基金’还与‘宝贝回家’有一点合作，主要是在资金支持上。
卓杨相信黄诚俊陈述的事实，因为他没有必要也不敢骗自己。而且卓杨理解黄诚俊对此事的担心，因为他同样了解中国的乡村。
出国留学前，老卓家的祖屋就在西安大南郊的村子里，卓杨时常回去玩耍。他深知乡亲们的习性，卓杨相信，如果自己在外边惹了祸，只要跑去村子里大喊一声‘有人欺负我’，村里的男女老少会一拥而上不问青红皂白让来犯之敌吃不了兜着走。
不管多大的官多土的壕，能从村子里活着出来算是命大。乡亲们从来不问敌人为什么来，也不问敌人有多少，只问敌人在哪里。
卓杨能让村子里的乡亲如此疼爱，只是因为他有个爷爷，而这里的郎茂才校长本身就是爷爷。黄诚俊所有的担心他都十分理解，所以也不能去找肖市长，那样没用，因为这里是乡亲们的乡村。
“卓杨，很对不起，我知道给你添麻烦了。但刘凡……郎栋的亲生父母现在就在县城的招待所里等着。他们才三十多岁，可头发已经花白了，八年里，他们的眼泪都已经哭干了。”
卓杨看向桥下潺潺的溪水，水流清澈见底，凛石青苔之间，有小麻鱼在钻来钻去。
“这样吧，老黄。”卓杨说：“我来想办法。在这之前，你和你的同事们什么动作也不要做，等我的消息。”
“卓杨……，你打算怎么办？”
“我去找郎校长。”
黄诚俊没有吃惊，没有反驳，他相信卓杨，因为卓杨是他的精神信仰。
“好！我一切都听你的。”
郎茂才校长的家就在学校里，他在这里已经住了45年。里外套间的小小居所和这个学校，就是他的全部人生。
卓杨走进来时，郎茂才正把灶台上刚烧好的热水倒进大茶缸子，见到他进来，赶紧放下铝壶把旁边的玻璃杯端起来递给卓杨，杯子里碧茶轻漾。
“卓杨，快喝点水。喝口凉茶解解渴，今天日头辣得很。”七月的西南，即便在山间，还是能感受到酷暑的猛烈。
卓杨双手接过杯子。“郎校长，你也坐下来歇歇。”
喝下去半杯凉茶，果然沁脾解暑。卓杨把杯子放回矮桌，看向坐在对面的郎茂才。老校长把兜里的烟和打火机掏出来，也搁在桌子上。他知道卓杨不抽烟，但这是他45年来招待客人的习惯动作。
“郎校长，郎栋是怎么来的？”
空气凝固了！郎茂才仿佛雕塑般停下了所有动作，屋子里只有大茶缸子在冒着热乎乎的白烟。
“是不是……朗栋的……亲生父母找来了？”郎茂才苍老的脸上流露出惊讶和……绝望。
卓杨闭上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郎茂才用颤抖的手去摸索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黄果树递到自己嘴边，递了两次才放稳。
卓杨拿起打火机给他点着。“他的爸爸妈妈找了八年，现在就在下边县城。”
郎校长垂下头，狠狠地抽着烟，烟雾中烟头的火星不断明亮。
突然，郎茂才使劲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我混蛋！”
‘啪！’又是一下，烟头被扇得飞了出去，砸在橱柜上火星四溅。
“我是畜生！我受党教育这么多年，竟然知法犯法，从人贩子手里买孩子，我对不起党，辜负了党的信任。我是畜生！”
郎茂才布满沟壑的脸老泪纵横，他拼命抽着自己耳光。卓杨赶紧拦住他，紧紧握住老人的手。
“郎校长，要不是你，郎栋八年前可能就已经死了，是你救了他一命。”
卓杨敢直接来找郎茂才，因为他相信郎校长和爷爷是一样的人。
八年前，郎茂才的儿子儿媳出车祸之后，老伴也一病不起，随后便撒手人寰，郎校长孑然一身。十里八乡每个人都认识他，也都知道他的事情，很快便有人贩子主动找上门来，带着不到两岁的郎栋。
郎茂才掏出所有积蓄，用两万块钱从人贩子手里买下了郎栋，从此便爱若珍宝，爷孙相依为命。
“卓杨，郎栋……原名叫什么？”
“刘凡。”
“刘凡，刘凡，好听，好名字。”郎校长擦掉眼泪，点了点头。“他是哪里人？”
“天津。”
“好，好，天津是大城市，好，大城市好，好！”
第三三七章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世间安得双全法！这样的事情，无论怎么选择，都会是极其残忍的结果。幸好，故事里有一位为了中国基层教育事业奉献了一生的老党员，一位光辉伟岸的老人。
黄诚俊和他的志愿者同事已经等了很久，附近的村舍里开始升起袅袅炊烟。太阳西垂马上就要亲吻山尖，山里的天黑得早，日头一旦落下去，夜晚便马上来临。
焦急的同事们让黄诚俊去学校里探探情况，他说：不用。卓杨让等着，咱们就等着，我相信他。
于是，他们终于看到三个人逆着夕阳从远处朝这里走来，三个人的影子在身前被拉得很长很长。
下个月才满10岁的小郎栋自然不记得两岁之前的事情，听说人对幼年的记忆只会截止到三岁之后，卓杨不知道这个说法有没有科学依据，但他的确也回忆不起来自己三岁以前的事情。
其实快十岁的孩子已经不小了，接近一米五的身高比一般矮个子成年女性也低不了多少。卓杨搭着郎栋的肩，郎栋穿着崭新的短袖和短裤，还有新运动鞋，就连背着的书包和网兜里的足球也都是新的。
郎栋很开心，因为爷爷说要带他去见爸爸妈妈。郎栋的记忆里没有爸爸妈妈，爷爷以前说爸爸妈妈出车祸死了，可今天爷爷说他是在骗人，爸爸妈妈没有死，今天你长大了，所以就可以去见爸爸妈妈了。
所以小郎栋非常开心。每个人都有爸爸妈妈，只有我没有，原来我也有。
郎茂才背着一个大包，里面都是郎栋的东西，从袜子球鞋到羽绒服，还有朗栋最爱吃的熏火腿。卓杨说让他来背着，但郎校长坚持要自己背。
走到黄诚俊他们近前，卓杨给双方做了介绍。
“老黄，郎校长想亲自把朗栋送到他父母那里。”
郎茂才说：“小黄同志，你们做得很对，谢谢你们。”
黄诚俊说：“同学们，咱们一起给郎校长鞠个躬。”
一行人伴着小郎栋往县城方向走去，慢慢地，村镇的道路两旁围满了人，他们就在这样一条人的夹缝中走了出去。
深夜了，卓杨和黄诚俊坐在市区的宾馆里，饶是二人都见多识广，今天发生的事还是令他们久久不能平静。
这是一座山城，也是煤城，经济发展相对周边还算可以。但到了夜晚，外面也依旧难寻都市的繁华，唯有宾馆所在的这条街上略微可称灯火通明。
今天的事情结局并不圆满，这样的事也永远不会有圆满的结果。但因为一位老人，虽不圆满的结局却总算回归了它本来的样子。卓杨长叹一声，惟愿人世间再没有如此的骨肉分离。
刚才在县城里见面的场景令人心碎，所有人都在哭。受到惊吓的小郎栋抱着爷爷哭得撕心裂肺，妈妈王蕊几番哭晕厥过去，但手始终拽着孩子的裤脚死死不放。
刘明利和王蕊夫妻都只有三十六七岁，但看起来像快五十的人。黄诚俊把情况向他们夫妻做了说明后，刘明利扑在郎茂才老人脚下不停磕头，磕得额头青肿脸上都是土。
刘明利说，刘凡以后不叫刘凡，他叫刘郎栋。他们夫妻会把郎茂才当作亲爸一样孝敬，每年都会带朗栋过来看爷爷。
卓杨说：“你记住你说过的话。只要你做到了，我也会做到我的事，不是帮你，是帮郎栋。你知道我是谁吗？”
卓杨不想威胁刘明利，他已经足够悲惨了，但卓杨此时更心疼郎茂才。
把小郎栋所有的生活习惯和爱好交代完，郎校长红着眼圈狠心撇下朝夕相处了八年的孙子离开了。卓杨陪着老人，听他在暗夜无人的街道上嚎啕大哭。
郎茂才理想简单，脾气倔强固执，他没有大本事，不会做买卖不善于交际钻营，并不算很高的文化气息里甚至带有迂腐。
这样的人中国有很多，过去有，现在还有。但正是这样的人，或许才是中国几千年来的人文根基。
这个夜晚卓杨突然感觉自己很渺小，仿佛穷得只剩下钱了。因为除了钱，他想不出自己还能怎样去帮助郎茂才和刘明利一家。
卓杨会出钱帮助刘明利和王蕊把日子过好，只要他们能信守承诺，以后善待郎校长。可要是他们只是随口说说，今后不再搭理养育了孩子八年的老人，卓杨其实也拿他们没办法，不可能再去把郎栋抢回来。
而郎校长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钱，因为现在钱对他来说是最无用的东西。他想要的，花多少钱也不可能买来。
人世间除了爱情和事业，还有许多平凡普通的事情，却只有在失去后才知道珍贵。
卓杨决定加大和‘宝贝回家’的合作力度，加大对‘希望春蕾’的投入，因为现在他只有钱。
“老黄，你对我搞的这个希望春蕾，了解吗？”
“应该还算了解，报纸和网络上的报道我从一开始就在关注。”
“那谈谈你的看法。”
卓杨对眼前的黄诚俊很感兴趣，此人经历丰富，看问题善于分析细节。虽然不是那种聪明伶俐的人，但对自己认定的事很能坚持。
胆大心细又不失稳重，三十出头的年龄也算得上精力充沛。通过今晚的事，也能看出他热心公益，是个有理想有情操的人。
卓杨看上了他。
黄诚俊对‘希望春蕾’果然很了解，而且他就出生在这里，了解这里的山区，也在山区支过教，了解山区的教学和孩子。
他对‘希望春蕾’提出了几条操作性很强又极具建设性的建议，让卓杨感觉在这上面，黄诚俊其实比自己懂得更多。
就是他了！
“老黄，有没有兴趣来‘希望春蕾’工作，我想请你来代表我全面管理这个计划。”
“我非常乐意。”
卓杨站起身来，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老黄，欢迎你加入‘希望春蕾’。”他和他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忙完了山里的事情，卓杨该回家了。可他在欧洲转会的事情，此时却突然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让原本待价而沽的悠闲遭遇迎头一击。
局势令人猝不及防地急转直下，所有人都在看他该怎么去应对。